Board logo

標題: [轉貼] 《(綜)被分手的前男友們又追回來了》作者:節艹君【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0-2-15 20:18     標題: 《(綜)被分手的前男友們又追回來了》作者:節艹君【完結+番外】

文案:

出來混,遲早得還。

在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活著把幾十個男友全部分手後,彌海理穗已經從遇見撞車瑟瑟發抖的社恐變成身處連環車禍面不改色的分手大師。
在她因此留下心理陰影這輩子都不想再戀愛時,被分手的前男友們又追回來了,而且還給她當初提出的分手理由交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英雄爆心地:當初你認為我不夠成熟,現在作為獨當一面的英雄,可以好好保護你了吧。
世界第一名偵探:當初名偵探大人只是不想讓你為難才勉勉強強同意分手,現在該和好了吧!
武偵繃帶浪費裝置:當初你說沒有安全感,現在我已經洗心革面加入正規機構工作,工資穩定保險全有,要不要和我一起殉情呢?
港黑重力使:當初雖然答應了你的分手要求,不過也沒說不能再追回來吧,這次不會再容你逃避了。

彌海理穗:……這是什麼霸道總裁劇本!?
這麼多年過去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約!謝謝厚愛!

節操食用指南
ヾOOC預警,BUG多邏輯死,請務必不要攜帶太多腦容量閱讀。
ゝ第一部《分手大師修煉手冊[綜]》,可從專欄進入。
ゞ無CP。

內容標簽: 綜漫 少年漫 甜文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彌海理穗 ▏ 配角: ▏ 其它: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0-2-15 20:30

第一章

  人是不會孤獨而死的。

  就算沒有戀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吧。

  [奈倉:西米露對戀愛是怎麼看待的呢?]

  [西米露:從理智上來說:可以,但沒必要;從情緒上來說:拒絕。]

  [奈倉:誒誒為什麼?一般來說女孩子不都比較期待一段浪漫的戀情嗎?]

  [西米露:因為各種各樣的私人原因啦,我的話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會單身一輩子。]

  [西米露: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奈倉:前兩天因為一個意外逐漸想起了一個幾年前認識的女孩子,當時挺感興趣的,不過後來因為一些不可抗力因素把她給忘了,現在想去找她玩了,你覺得怎樣?]

  [西米露:……不怎麼樣,我怎麼感覺你的態度跟逗貓一樣,想起來了就去逗一下。]

  [奈倉:那就決定了!最近准備一下過去,我已經迫不及待再次見面時她露出的表情了,一定非常有趣!]

  所以你都決定好了還問我干嘛?

  彌海理穗無語地看著對方已經暗下去的頭像,收起手機,拎著便利袋繼續向前走。

  對她來說,談戀愛什麼的已經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自從四年前一夜之間多出了幾十個男朋友,然後戰戰兢兢飽受驚嚇地好不容易將所有人都和平分手,她就感覺自己這輩子都不想再戀愛了。

  這個奈倉是她在網上認識的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

  即使因為那時的幾十個男友被迫現充而脫離了社恐人設,但現實中的她基本還是獨來獨往,只在網上有幾個好友。

  商業街的廣場上人來人往,大廈上的led大屏幕中播報著最近新聞。

  [英雄爆心地於日前又解決完一起事件,但由於戰鬥造成破壞極大,事務所再次受到投訴……]

  彌海理穗下意識停下腳步,看了一會兒。

  被采訪的金發青年並沒有因為在記者面前多加收斂,或許在他看來已經很克制了,然而那副眉心緊擰眸色沉沉的模樣明顯強壓著火氣,仿佛壓抑的火山,隨時會爆發。

  與處理事件能力的知名度所對應的就是那副比敵人還要可怕的惡人臉了,不僅被粉絲們做成了各種表情包,其本人在最像反派排行榜上的排名遠比英雄排行榜上的排名上升速度更快,以無比迅猛的姿勢強勢占據第一,至今無人超越。

  不過已經成為很棒的英雄了呢。

  爆豪勝己——曾經的前男友之一。

  彌海理穗移開視線,不再去看那張熟悉的面孔,准備離開。

  就在這時,她看到前面不遠處即將路經之地被人群層層包圍了起來。

  是有什麼活動嗎?

  她一邊繼續朝前走去,一邊在內心隨意猜測著。

  雖然有點好奇,但並沒有想要去圍觀的意圖。

  而周圍人群略顯興奮的話語不時傳來,其中一個名字讓她不由得放慢了腳步,然後停下朝裡面看了一眼。

  「不愧是爆心地英雄,這麼迅速就解決了事件。」

  「聽說前段時間的英雄排名又上升了,真是厲害啊。」

  「不過看上去太凶惡了吧,把人質都給嚇哭了。」

  「這倒的確……」

  「話說最近的事件是不是越來越多了,之前才發生了一起……」

  由於店鋪門口已經被圍觀群眾包圍了起來,所以就算彌海理穗停下腳步朝裡面看,除了黑壓壓的人頭什麼也看不到。

  從周圍人群所說的話中大致了解是一個villain襲擊了珠寶店,並劫持了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然後被爆心地以極為干脆利落的速度解決了,雖然中途嚇哭了作為人質的小女孩。

  彌海理穗看到剛剛還在屏幕中見到的金發青年皺著眉不耐地推開人群,視線無意中掠過站在不遠處的她,目光冷淡而陌生,似是頓了一秒,繼而又轉開,面色不太好地擋住了旁邊還在索要簽名的人們。

  她並沒有繼續停留,興致缺缺地准備繼續回家。

  雖然是前男友,但現在的他們也的確是陌生人。

  四年前因為自己的個性原因,數個平行世界融合,所有時間線上的戀人同時出現在一個世界,但是這樣的世界充滿了bug,在她全部分手後不久,世界就開始修復bug,而修復的方法就是格式化——清除他們的所有記憶。

  不僅如此,連通訊方式這些顯而易見的聯系也被全部清除了。

  也就是說,就算是前男友,也都在那時就已經忘記自己了。

  ——明明應該是這樣的。

  彌海理穗目光呆滯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黑發青年,對方正看著電視屏幕中上演生離死別的愛情片,時不時發出『哈哈哈』的笑聲。

  手中裝著速食食品的便利袋『啪』地一下掉到了地上。

  不速之客在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後就轉過了頭,將身體往後一靠,陷入柔軟的沙發背中,然後朝她露出了一個愉快的笑容,還揮了揮手——

  「喲,好久不見,理穗,你怎麼和中也一樣,自十五歲後就停止生長永遠定格在這個身高了呢。」

  說著他頓了一下,又笑眯眯道:「不過沒關系,就算這樣,也非常可愛哦。」

  彌海理穗沉默地後退了兩步,看了眼寫著自己名字的門牌,心中狂跳了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

  前男友之一——太宰治。

  說好的失憶呢!?

  「正常來說在久違的重逢後不應該來個愛的抱抱嗎?」

  太宰治從沙發上站起身,雙手插兜朝她走來。

  「雖然預料到了你的反應,不過還真是薄情啊,理穗。」

  「這四年真的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我。」

  「……沒必要吧。」

  雖然大腦還有點混亂,但彌海理穗還是重新撿起地上的便利袋說道:「就算站在面前,對你來說也只是個陌生人罷了。」

  明明應該是陌生的,然而那張臉上的笑容與熟稔的話語,讓她恍惚以為他們只是普通的一段時間未見。

  「不過你也同樣一點沒變啊。」

  帶著些許感慨地這樣說道後彌海理穗微微皺起眉。

  「所以,你是怎麼想起來的?」

  「其實還沒有全部想起來哦。」

  太宰治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在上面操作了一番,然後翻轉過來對向她。

  「這張照片還記得嗎?」

  照片上的黑發青年一手搭在她的腦袋上,柔軟蓬松的黑發在傾瀉而下的陽光下漸染上一層金色光暈,唇邊的笑容也被暈染得近乎溫柔。

  彌海理穗當然記得,這是當初還沒分手時對方在她家中用手機和自己拍下的照片。

  「其實仔細一看,也不是完全沒有變……」

  太宰治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胸前。

  「請讓我收回之前的話,你也變了。」

  彌海理穗忍住額上的青筋,面容逐漸趨於面無表情。

  「你這些年是不是變得愈發無恥了?」

  「是的。」

  「你倒是給我否認一下啊!」

  「所以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彌海理穗嘆了口氣,推開面前的身體,准備走過去。

  「這不是很簡單的問題嗎?」

  太宰治一把抓住即將經過自己的少女手腕,在對方錯愕看來時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當然是把你追回來啊。」


第二章

  你認真的!?

  彌海理穗差點手一抖把便利袋又摔到地上。

  但好在她穩住了。

  在定了定神後,她看向太宰治還抓著自己的手:「你先松手。」

  在對方非常聽話地松手後朝屋內走去:「我們好好談一下。」

  彌海理穗在將便利袋放到客廳的茶幾上後,又去倒了兩杯水回來。

  「首先,如果你是因為這張照片的話,為什麼到四年後的現在才想起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電視屏幕中的男主還在撕心裂肺地跪在懸崖邊痛哭。

  彌海理穗瞥了一眼索性直接關掉了。

  在聽到這個問題後,太宰治臉上的笑意淡去了一些。

  「那自然是因為——我前兩天才重新看到這張照片。」

  「原本手機中的照片在失去記憶後就和聯系方式一同被清除了。」

  「不過我可不是只保存了這一份。」

  彌海理穗下意識問道:「你保存了多少?」

  「也就幾十份的樣子吧。」

  坐在沙發上的太宰治不鹹不淡地隨口提過。

  對他來說那些都是可有可無的准備,從一開始就沒抱太大期望,除了最後一份。

  彌海理穗緩緩握緊了雙手。

  她也曾想過,會不會有人已經知道他們會失憶這件事,但因為無人提起,她也就當做不知道。

  「雖然當初知道會失去記憶,但並不確定所謂的世界線會修復到什麼程度,是只清除我們這些人的記憶,還是清除所有相關者的記憶,亦或是包括所有相關物品……」

  正在敘說的黑發青年頓了一下,然後露出了她所熟悉的微笑。

  「所以不僅是手機相冊,我還在各種地方存放了實體照片,並以數種加密方式在網上存圖,甚至在其他人的電腦上進行了秘密存放。」

  說到這裡他又彎起眼豎起一根食指。

  「當然,那些人本身是不知道的,畢竟我可不想自己和理穗的照片被別人看到。」

  彌海理穗:「……你不都脫離黑手黨了嗎?這是非法的吧。」

  怎麼感覺這個人還是在灰色地帶啊!?

  「說什麼呢理穗。」太宰治一臉鎮定自若,甚至帶著微微笑意,「只要沒被發現就是合理性利用,而且我也不是隨便找人存放的。」

  「不過結果就是——我放在所有地方的照片都被刪除了,只除了一個人。」

  彌海理穗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她看到對面的黑發青年微笑著朝自己說道——

  「那就是你。」

  「因為這件事的根源就是你的個性造成的,所以即使所有人會忘記,你也能記住並保留下那些存在。」

  「你就是那些過去所代表的真實。」

  彌海理穗在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萬一我刪了呢?」

  其實她最近已經在考慮刪除照片了。

  對面的太宰治仿佛察覺到了她的想法一樣眯起眼。

  「所以我剛剛不是說了嗎?在其他人的電腦上進行了秘密存放,本人是不知道的,這裡的其他人中就有你哦。」

  「不過還真是令人感動,其實當初都已經做好理穗會刪掉這張照片的准備,沒想到你居然能保存四年之久。」

  略顯輕佻的聲線中帶著愉悅的意味,仿佛得到了某種意外之喜。

  接著他又如同熬夜加班的社畜一樣發出抱怨。

  「不過,為了保存這一張照片還真是辛苦呢,比獲取任何情報都要麻煩。」

  客廳中非常安靜,在彌海理穗消化這段話的時間內,只有時鐘發出幾不可聞的滴滴答答轉動聲。

  黑發青年站起身來到她面前,垂下的雙眸中自久別重逢後第一次露出了些許懷念的情緒。

  「還記得嗎?當初我曾經說過——無論什麼情報都比不上這一張照片。」

  他伸出手撫上似乎因為回想起以往記憶而有些愣怔的少女臉頰,將對方鬢角的碎發捋至耳後,唇畔的微笑如被日光照耀的白沙般透著融暖的溫柔。

  「能夠再遇真是太好了呢,理穗。」

  彌海理穗一時無法說清自己內心的情緒。

  這個人……一直都能比別人看得更遠,當初就已經想到這種程度了嗎?

  「不過因為想起這件事的契機也在當初被清除了,最近才重新發現,所以時隔了漫長的四年。」

  太宰治收回手,半闔著眸勾了下唇。

  值得慶幸的是——他是第一個。

  一共存放五十三處,五十二處被清除,只有一處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在搜索自己的記憶時發現了漏洞。

  所謂的世界線修復也不是完美無缺,不如說漏洞百出,就算記憶被修改,關鍵處被模糊,讓人下意識回避,但只要發現一處不對那麼便如潰敗城牆般可以輕而易舉地發現背後的真相。

  「都四年了,你說要追我……」彌海理穗揉了揉額,她是真心感覺有些困擾,「我現在並沒有想談戀愛的想法,而且說實話,我一直都覺得你沒有喜歡我到這種程度。」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不由帶上了些許疑惑。

  這個人永遠都是這樣從容,仿佛沒有什麼可以超出他的預料。

  即使是提出分手的那一天,對方也只是在讓自己陪著去看了日出後就非常平靜地同意了。

  然後她就看到面前的黑發青年表情說變就變,露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憂郁模樣,他半蹲下身體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托著自己的手——

  「理穗,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光,如果你不在了,那麼人生便沒有任何意……」

  「停!」

  彌海理穗簡直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面上的表情也繃不住了。

  「你從哪裡聽來的台詞?」

  「就在剛剛被你關掉的那個電視劇中。」

  太宰治完全不覺得羞恥一樣說道:「聽說那部劇最近大火呢,許多女性都非常喜歡,認為裡面的感情簡直感天動地令人落淚……」

  「請容許我問一下,你說的這個女性範圍是?」

  「大部分都是家庭主婦呢。」

  「太宰先生……」彌海理穗捏緊了手中的杯子,緩緩說道,「你變的不僅是臉皮厚度,還有戲精程度。」

  「沒去做演員簡直是演藝圈的一大損失。」

  而且她還沒忘記!說什麼感動,自己剛進家門時這個人明明看著電視中的生離死別都笑出了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看搞笑劇!

  「我也覺得。」太宰治捏著自己的下巴,似乎思考了一下,「如果我進入演藝圈的話沒准現在已經是國際巨星了呢。」

  接著又充滿迷之自信地說道:「不過像我這麼優秀的人,無論在哪裡都能成為一個閃閃發光的人。」

  這個人沒救了。

  彌海理穗喝了口水壓壓驚。

  然後聽到對方的電話突然響起。

  太宰治原本打算當作沒聽到,甚至想直接掛掉,但看了眼她安靜下來等待自己接聽的模樣後還是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接了起來。

  「喲,國木田,我不是說過今天要去尋找真愛別來打擾我了嗎?」

  對面立刻傳來近乎狂暴的怒吼,聲音大得連彌海理穗都能聽到。

  「你什麼時候和我這樣說過了混蛋!」

  「不對!真愛!?你前天不還說你的真愛是樓下咖啡店的女招待嗎!?別想找借口偷懶工作!快給我滾回來!」

  彌海理穗看到黑發青年臉上的表情驟然僵住,一副『失策了不該接電話』的表情。

  於是低下頭又喝了口水,平靜道:「不用在意,可以想像。」

  畢竟失憶了,按照對方那喜歡找漂亮小姐姐殉情的愛好,真愛這兩字恐怕張口就來,不會比茶泡飯中的隔夜雞肉有價值多少。

  「等等,理穗你聽我解釋……」

  太宰治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電話對面的搭檔又開口了。

  「理穗?喂,太宰你這家伙不會真的跑去騙人家小姑娘了吧!?我告訴你,萬一哪一天被你騙過的女人全部跑到偵探社門口流淚,我絕對會把你丟出去!」

  「真是可怕的威脅……」

  「總之,這次是真的。」

  太宰治琢磨著下次要不要給他整點事,省得每天那麼閑還有空找自己。

  「我先掛了,對了,這件事暫時先別和偵探社的人說,畢竟關乎到我的後半生幸福,這是我一生的請求!國木田。」

  說到最後的時候語氣無比凝重。

  特別是萬一被社裡那個敏銳的偵探先生發現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平靜了下來,非常沉穩可靠。

  太宰治一邊敷衍地『嗯嗯』著一邊點頭,在准備掛電話時聽到對方猛地深吸一口氣,然後以氣吞山河之勢咆哮道——

  「太宰這家伙今天不僅翹掉工作去泡所謂的真愛小姑娘還特地讓我不要告訴你們!」

  聲音之大幾乎要震破他的耳膜,仿佛都能感受到那股猛烈的氣流。

  末了對方又似乎對著旁邊的人恭敬地問了一句:「亂步先生,你怎麼看?」

  太宰治:「……」

  彌海理穗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第三章

  武裝偵探社。

  太宰治翹掉工作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每天不是在自殺的路上就是在邀請女性自殺的路上。

  偵探社的眾人也對國木田獨步每天在被打亂那本『理想』筆記本上的計劃後對著太宰治憤怒咆哮這件事習以為常。

  辦公室內,在國木田獨步照例對著電話中翹班的搭檔一通怒吼後,不知聽到了什麼突然愣了一下。

  又被忽悠了吧。

  所有人一邊各自做著手上的工作一邊在內心這樣想到。

  這也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基本每次都以這個可憐的老實人被他那黑心的惡趣味搭檔忽悠過去為結束。

  然而今天不同的是——

  正吃著薯片的江戶川亂步一邊晃了晃包裝袋確認裡面的分量,一邊仿佛只是隨口一提般說道:「國木田,小心又被騙了哦。」

  接著將剩余的碎掉薯片全部倒進自己嘴中,將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

  於是才平靜下來的國木田獨步瞬間回想起以往被欺騙的種種場景,在深吸了一口氣後以極為狂暴的氣勢對著整個辦公室吼道——

  「太宰這家伙今天不僅翹掉工作去泡所謂的真愛小姑娘還特地讓我不要告訴你們!」

  接著又轉向剛剛提醒了他的江戶川亂步,這個擁有一瞬間看破真相能力的名偵探,帶著尊敬之意地詢問道:「亂步先生,你怎麼看?」

  戴著茶色帽子的黑發男人靠坐在椅子上,睜開一只眼睛看著手中平舉著的玻璃珠,輕輕轉動著。

  光線透過玻璃珠折射出漂亮的碧藍色。

  「這次他說的是真的哦。」

  面對偵探社眾人齊齊停下手中工作望來的震驚眼神,江戶川亂步視若無睹地繼續說道:「而且那個女性應該和我有關系。」

  「什麼!?」

  這簡直堪比那個自殺狂魔突然有一天說自己不想自殺要好好工作了一樣在他們心中造成了劇烈的地殼運動。

  江戶川亂步停下手中的動作,右手收攏握拳,將玻璃珠抵在大拇指上。

  太宰治從前兩天開始就翹掉工作不知在查什麼事情,而且在期間回了一次偵探社時,問出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亂步先生認為這世上有可以同時消除數人的特定記憶還不被發現的超自然能力嗎?」

  當時自己在看了對方一會兒後才開口:「世間一切皆有可能。」

  「也是呢。」

  雖然之後太宰治仿佛和往常一樣只是普通地翹工作,但他還是發現對方似乎在有意避著自己。

  不自覺就開始好奇起來,所以在國木田打電話時隨口提醒了一下。

  而那句話——太宰治刻意讓他別告訴偵探社這件事……

  正常來說,對於這種情況其他人連問都懶得問一句,也就是說,要瞞的是最近注意到他不對勁的自己。

  消除數人的特定記憶……真愛……擔心會被自己發現……四年前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

  所以,這個女性是和自己有關系,而且……

  江戶川亂步將大拇指上的玻璃珠彈到半空中,在落下時一把抓在手中,然後重新放進口袋。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薯片殘渣,伸出食指抵了抵帽檐,徹底睜開了那雙碧綠的雙眸。

  「也許是我不為人知的前女友呢。」

  不為人知的前女友彌海理穗放下手中的水杯,看著黑發青年一手接著電話,一手插兜重新坐回自己位置上。

  太宰治聽著國木田獨步咬牙切齒著『你以為我被騙了那麼多次還會相信你嗎!?』『這次說什麼也要……』,接著不知聽到了什麼猛然站起身——『什麼!?』,伴隨著椅子和桌上的東西劈裡啪啦摔在地上的混亂聲。

  「啊啊,被發現了。」

  他扶著額不再去聽手機另一邊注意力已經不在這兒的說話聲,直接掛掉電話嘆了口氣。

  「雖然想過應該瞞不住亂步先生多久,不過這也太快了吧。」

  彌海理穗臉上還未散去的笑意立刻凝滯了。

  「亂步?」

  雖然之前也有聽到偵探社這三個字,但沒想到會是那個偵探社。

  ——專門從事不能交給軍隊和警察這類危險工作而成立的偵探集團,橫濱的唯一武裝偵探社。

  也是她的前男友之一——江戶川亂步所在之處。

  「沒錯。」太宰治一邊收起手機一邊仿佛才想起一樣假裝驚訝道,「之前沒說過嗎?我和織田作在兩年前加入了武裝偵探社,成為了亂步先生的同事。」

  「順帶一提,當初你不是一直覺得沒有安全感嗎?現在我已經洗心革面加入正規機構工作,工資穩定保險全有,要不要和我一起殉情呢?」

  「去掉最後一句話也許我就信你了。」

  彌海理穗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雖然一直覺得你命大,但沒想到在經過了四年堅持不懈的自殺後你居然還能活蹦亂跳,這生命力簡直可以堪比世界奇跡了吧。」

  「不過……」說到這裡她又找回了些許以前的無奈與熟悉感,「我很高興你還活著,太宰。」

  太宰治前傾著身體,將手肘抵在茶幾上,雙手托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這個少女。

  「真是非常符合理穗的回答呢。」

  ……一點都沒變呢。

  「話說回來,你之前不提醒那一句不就可以了?」

  現在事情好像反而變得麻煩了。

  她已經開始在想,萬一江戶川亂步真的發現了什麼,或者也恢復記憶找上門來怎麼辦?

  「如果不提醒的話國木田那家伙肯定一掛掉電話就會開始抱怨我又翹掉工作之類的吧。」

  太宰治任由自己失去平衡般地側倒在沙發上,接著轉過身趴著,仿佛毛毛蟲一樣一邊扭來扭去一邊碎碎念。

  「前幾天查這件事的時候被亂步先生發現了一些不對勁,本想著以防萬一這個敏銳的名偵探會因為國木田的抱怨察覺出什麼所以才特地提醒了一句,按照往常的話他應該會被我忽悠過去……」

  「唔,所以果然還是有人提醒他了,一定是亂步先生吧,啊當時應該更加小心謹慎一些的,但那時候又沒想到他居然會是我情敵……」

  彌海理穗:「這就是所謂的自作自受吧。」

  她又想起以前中原中也喝醉酒後嘟嘟囔囔抱怨太宰這家伙到底有多混蛋的事情了。

  這時太宰治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好麻煩怎麼總是有人打擾我和理穗的溫情再會,不會又是國木田吧,還是說亂步先……」

  嘟囔著的話語在看到來電人後突然頓住,他接起電話——

  「突然打來是有什麼要事嗎?織田作。」

  「是的,你現在在哪裡?有要事需要找你。」

  電話中傳來的聲音極為平淡,說著要事但完全聽不出一絲著急的情緒。

  依舊趴在沙發上側著頭接聽的太宰治沉默了幾秒。

  「你所說的要事該不會是帶著亂步先生來打擾我的約會吧?」

  然後他就聽到對方似乎將手機稍稍拿開了一些,對著旁邊的人說道——

  「抱歉,亂步先生,太宰已經知道是你想找他了。」

  「還有,既然是在約會的話,打擾是不是不太好?」

  「畢竟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喜歡的女性,萬一留下了不好的印像又跑回來唉聲嘆氣地哭訴就麻煩了。」

  「名偵探大人有預感,要是現在不去打擾,之後該哭的就是我了!」

  另一個聲音的主人搶過手機氣呼呼地說道:「太宰你現在在哪裡,快告……」

  太宰治無比迅速地將手機拿遠。

  「啊咧咧這兒信號好像不怎麼好呢,好奇怪,啊好像要斷了……」

  彌海理穗全程目睹他如何戲精,接著干脆利落地直接把電話給掛斷。

  然後一臉凝重地對自己說道——

  「不愧是名偵探,居然想到用織田作來誆地點,幸好我機智識破了他的陰謀。」

  神特麼陰謀!

  彌海理穗:「我們還是想想等他找來時要怎麼哄他吧。」

  太宰治一臉仿佛失去希望般地將臉埋在沙發中。

  「是啊,要想想怎樣才能把這個名偵探糊弄過去呢。」

  「別隨意曲解我的意思啊!」

  彌海理穗吐出一口氣,看著因為悶著臉說話也悶聲悶氣的黑發青年,站起身走了過去。

  「還有姑且問一下,你在干什麼?」

  「嘗試把自己悶死。」

  然後就被抓著後頸上的衣服拎起了腦袋,他眨了眨眼,轉過頭看向似乎因為自己重量而微微皺眉的少女。

  「對了,理穗,要不我們私奔吧!這樣亂步先生就找不到我們了!」

  『啪——!』

  彌海理穗瞬間松手,任由對方的腦袋重新摔回沙發,看著他『嗷』了一聲後裝模作樣地捂著鼻子哭唧唧道——

  「理穗好過分。」

  「明明是邀請別人殉情又私奔的你更過分吧。」

  彌海理穗完全不為所動。

  這個人的表情和以前比起來更加活潑生動了,簡而言之,就是『顏藝』。

  「不過理穗的確要想想待會兒怎麼哄亂步先生了呢。」

  太宰治慢吞吞地從沙發上坐起來,歪著頭活絡了一下頸側。

  「待會兒?」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

  他剛剛不是沒告訴對方地點嗎?

  太宰治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啊,差不多該到了吧。」

  話音剛落,門就如他所說地被敲響了,伴隨著咋咋呼呼的氣憤聲——

  「太宰我知道你在裡面快開門!別以為不出聲就可以當做不在,我已經在你之前接電話時讓社員追蹤到信號了!」

  彌海理穗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來到門前。

  她還沒做好心理准備啊!

  然後一打開就看到了雙手插在腰上氣哼哼的名偵探大人。

  明明已經是個26歲的大人了,卻依舊和以前一樣孩子氣。

  對方在看到她後愣了一下,隨即睜開了那雙綠眸,定定地看著她。

  「果然是我前女友啊。」

  接著以比之前更加氣憤的模樣委屈指責道——

  「還是個拋棄了我的前女友!」


第四章

  熟悉的名偵探。

  熟悉的一針見血。

  彌海理穗瞬間回憶起當初被迫成為港口腳踏數條船後和江戶川亂步見面時的場景。

  「你出軌了。」

  「對像還不止一個。」

  這個世界第一的名偵探大人,當場就把還在想著怎麼隱瞞的她掀了個底朝天。

  而現在又是似曾相識的場景。

  明明已經忘記。

  卻依舊在再次見面時依靠自己的推理能力一下子指出了真相。

  不過……

  「我需要糾正一點,不是拋棄,而是和平分手。」

  而且那時還是你紅著眼睛搶在她面前說了分手,說完眼淚就掉了下來,嗚嗚哭著『世界第一的名偵探大人才不會被甩』。

  簡直可憐又可愛。

  站在門外的江戶川亂步和四年前相比似乎完全沒有變化,不管是外貌還是裝扮,就連毫無顧忌的孩子心性也是那麼令人熟悉。

  彌海理穗又看了眼他身旁的赭紅發男人,也是個眼熟之人。

  ——織田作之助,太宰治的好友。

  四年前她和爆豪勝己去橫濱找江戶川亂步時,意外救下了差點被襲擊的咖喱店老板和五個孩子,她並不清楚之後織田作之助和太宰治是如何處理那個組織的,只知道兩人一起叛逃了港黑。

  然後她又想到了面前這個大齡兒童的情況,心情復雜道:「你該不會到現在還不認路也不會坐電車需要別人送你吧?」

  江戶川亂步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這種小事不用在意啦。」

  彌海理穗嘆了口氣,側過身示意道:「先進去吧,太宰也在裡面。」

  「打擾了!」

  江戶川亂步元氣滿滿地打了聲招呼後就迅速地進了屋。

  雖然這位名偵探大人看起來我行我素,完全不會在意他人想法,但在某些方面挺注重規矩的。

  至少比那個直接撬鎖進屋還毫不心虛地在別人家裡看起電視的家伙要好。

  雖然武力值一般,但在其他方面太宰治簡直點滿了技能樹。

  比如說撬鎖技能,橫濱開鎖王就是他沒錯了。

  彌海理穗在後面的織田作之助同樣禮貌地打了聲招呼並進屋後關上門。

  然後看到裡面的太宰治唉聲嘆氣著一副被背叛的心痛表情。

  「織田作,我們是朋友吧。」

  「然而你卻帶著我的情敵來給我原本就非常坎坷的追求之路制造麻煩。」

  「抱歉。」

  織田作之助端正地坐在沙發上,面對好友的抱怨表情非常平靜。

  「可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其他人。」

  太宰治仿佛完全沒注意到正生氣地鼓著臉看著自己的江戶川亂步,面不改色道:「你可以直接帶亂步先生來個橫濱一日游,然後說你也迷路了。」

  江戶川亂步幾乎要跳起來。

  「啊!太宰好過分!」

  織田作之助:「我不會迷路。」

  太宰治笑眯眯地勸說道:「有時候為了朋友合理的謊言也是必要的哦織田作。」

  彌海理穗:「……要是真的故意繞路一定會第一時間被發現吧。」

  畢竟是名偵探。

  江戶川亂步憤憤點頭:「就是!」

  太宰治瞬間一副失去興趣的模樣。

  「也是呢。」

  彌海理穗無語地去倒了兩杯水,回來後看到江戶川亂步正盯著她之前放在茶幾上的便利袋。

  ——裡面裝著泡面薯片汽水之類的零食。

  她將水杯放在兩人面前,在聽到織田作之助的『謝謝』後點了點頭,無奈地對著旁邊幾乎離不開視線的名偵探說道:「零食的話,請隨意。」

  得到許可的江戶川亂步以極為輕快的語氣給她發了個好人卡。

  「謝謝你,前女友,雖然你拋棄了我,但看在你是個好人的份上,我就先原諒你一點點啦。」

  接著他又伸出右手,比著兩指間的距離說道:「不過只有一點點哦。」

  聽到這裡,太宰治突然笑出了聲。

  「不愧是亂步先生呢。」

  「所以說,不是拋棄……」

  彌海理穗有點頭疼地嘆了口氣。

  「還有,你是不是太好哄了?只是一點零食而已,萬一當初我對你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呢?」

  江戶川亂步一邊埋頭撕開薯片包裝袋一邊說道:「這樣的話名偵探大人剛剛就不會進來了。」

  太宰治若有所思道:「亂步先生恢復記憶了嗎?」

  「沒有。」

  非常干脆利落的回答。

  然後江戶川亂步仿佛突然想起一樣看向坐在對面的少女。

  「對了,四年前,那個電話是你的吧?」

  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是肯定的。

  彌海理穗並沒有回想多久。

  「你是指我問你要不要去游樂園那個電話嗎?」

  也就只有這個電話了。

  「是的。」

  江戶川亂步哢嚓哢嚓著地吃著薯片,聲音有些含糊。

  「特地打這個電話,是我在分手時提過什麼約定嗎?」

  「嗯,那天你原本想讓我在最後陪你去游樂園坐摩天輪,結果因為發生了爆炸所以沒坐成,然後你和我約定,沒去完的地方要重新找你玩過去……」

  猶豫了一下後她又說道:「還有讓我在你生日的時候一定要去找你。」

  「看來我當時就已經知道要失憶了呢。」

  江戶川亂步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多大變化,連咀嚼薯片的動作都沒有停頓。

  「生日……唔,四年前我和偵探社的大家一起去溫泉旅行,回來後樓下的咖啡店老板說有個女孩子來找過我,但並沒有留下任何信息,只讓他幫忙代交給我一個禮物盒,那個人是你吧。」

  不知為何,彌海理穗莫名心虛。

  「……是的。」

  當時在知道對方不在時甚至松了口氣。

  然後江戶川亂步停下了吃零食的動作,毫不掩飾地指了出來。

  「你已經猜到如果再次見面我很有可能會發現問題,所以之後再也沒有聯系也沒有找過我是嗎?你根本就不想和我見面!」

  說到最後語氣逐漸變得委屈。

  「關於這個的話,我可是比亂步先生還要慘呢。」

  太宰治露出了更加委屈的表情。

  「至少你不僅接到了電話還收到了禮物,而我什麼都沒有。」

  面對這雙重指責,彌海理穗沉默了下來。

  坐在旁邊幾乎要將自己融入背景版的織田作之助突然開口:「就是因為擔心現在這種情況,所以她才沒有再找你們吧。」

  數秒後,桌上的水杯被輕輕彈了一下,發出『叮』的一聲。

  太宰治收回手漫不經心道:「的確,雖然理穗當時有幾十個男朋友,但一個喜歡的……」說著他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都沒有,全部毫不留情地分掉了呢,所以我才沒有要求她回來找我。」

  誰也不比誰特殊,她不可能每一個都找過去,然後將所有事情跟失憶的他們一一說清楚。

  江戶川亂步癟了下嘴,有些無精打采。

  「能說說以前的事情嗎?也許能想起來。」

  彌海理穗並沒有立刻答應,她握著水杯,食指摩挲了一下微涼的杯壁。

  「我覺得還是別想起為好。」

  「現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嗎?」

  「我拒絕!」

  江戶川亂步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反對了這個意見,他眉心蹙起唇角下彎,顯然非常不高興。

  「就算你不願意告訴我,作為名偵探的亂步大人一定會找回記憶的!」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有些無法理解。

  「既然現在的你並沒有記憶也沒有感情,那完全沒必要找回來吧。」

  江戶川亂步放下了手中的零食,語氣極為認真。

  「就算沒有記憶,也沒有感情,但我知道四年前一定非常喜歡你,就算被甩了也還是非常喜歡你,如果不找回的話,萬一以後想起,後悔的一定是我。」

  頓了頓後又說道:「還是後悔得不得了,會哭出來的那種。」

  「而且……」江戶川亂步睜開雙眼,如翡翠石般的綠眸堅定而自信,仿佛理所當然般地說道,「我相信自己,既然直到最後都那樣喜歡你,那只要在一起,就算忘記了,無論多少次我都會再次喜歡上你。」


第五章

  將『若合我意,一切皆好』作為座右銘的江戶川亂步並不是一個會忍耐的人。

  不管是在喜好還是在情緒表達上,都會以直白的語言將所思所想誠實地訴諸於口,令人一目了然。

  他不會在意氣氛,不會在意人情觀念,超群的智商讓整個世界在他面前無所遁形,而還未成熟的心智讓他如孩童般無所顧忌。

  房間內一時無人說話。

  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江戶川亂步總是毫無保留地表達著他對自己的喜歡,同時也一次又一次地表達著他想要自己的喜歡。

  ——特別是在知道她要分手後。

  總是充滿朝氣與活力的名偵探難過又認真地捧著她的臉。

  「理穗能不能再多喜歡我一點,一點點也好。」

  這段話不可能完全沒有對彌海理穗造成衝擊,但也不至於因此就受到感動而動心。

  最後還是太宰治輕笑著開口打破安靜。

  「真是令人驚訝,看來是我小瞧了亂步先生。」

  本以為在還未恢復記憶的情況下,以自我為中心的江戶川亂步不會具備太大威脅性。

  結果正因為小孩心性與高智商讓他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抓自己即使已經忘記卻依舊知道想要的東西。

  或許是因為她的沉默,三人並沒有多待,畢竟偵探社還是有工作的,而找回記憶與重新追求也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事情。

  江戶川亂步在臨走前固執地想要她履行當初的約定,帶著他重新去一遍那些地方。

  雖然現在大學時間比較自由,但並不是完全沒有課程。

  彌海理穗在和對方約定了周末去找他後,這個無比孩子氣的名偵探才仿佛得到了糖果一樣滿足地離開。

  而太宰治則是仿佛看到女朋友當場出軌般以充滿哀怨的目光看著自己。

  「理穗,我也想要和你出去玩。」

  彌海理穗直接當作沒聽到,在對方被織田作之助扯著後領出去後毫不猶豫地關上了門,然後心力交瘁地抱著抱枕躺在沙發上發呆。

  既然已經有兩人發現了記憶問題,那之後還會不會有其他人發現?

  她真的不想再回憶起四年前被連環車禍支配的恐懼。

  然後她又想起了之前那個網友說的話——

  [前兩天因為一個意外逐漸想起了一個幾年前認識的女孩子,當時挺感興趣的,不過後來因為一些不可抗力因素把她給忘了……]

  雖然可能是自己太過敏感想多了,但彌海理穗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拿出手機。

  對方的頭像依舊是灰暗的,於是給他留了個言。

  [西米露:冒昧問一下,請問你之前說的那個女孩子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呢?是什麼不可抗力因素忘記了呢?]

  在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回復後,彌海理穗開始回想起以前的男朋友。

  或許是因為太宰治,她下意識想到了作為對方曾經搭檔的中原中也。

  當初的確有過一點好感,但現在再想起已經完全沒有波瀾了。

  而此刻前男友之一——港口黑手黨干部中原中也正盯著手中的藍寶石項鏈陷入沉思。

  這是他剛剛在酒窖中發現的,和小半瓶romanee的64年葡萄酒一起存放在一個暗格中。

  這個住址他並不常來,平時因為工作基本住在港黑本部大樓。

  由於自己喜歡喝酒,加上作為干部的工資比較可觀,所以藏酒極為豐富,還專門為此建了個私人酒窖,偶爾有空會過來喝上一杯。

  本來之前都沒在意,今天在清點時可惜了一下那瓶開了之後沒喝完的昂貴葡萄酒,然後突然產生疑惑。

  那瓶酒是他的珍藏之一,當初為什麼會拿出來?而且還沒喝完。

  那天是什麼特殊日子嗎?

  之後自己又是怎麼處理這瓶酒的?他不記得自己有扔掉……

  原本只是不經意間閃過的疑惑,但在注意到之後卻發現問題越來越多。

  仿佛記憶不僅被篡改,還被刻意模糊了不對勁的地方。

  在好不容易從一處暗格中發現這瓶酒後,他又看到了和它放在一起的紅絲絨長盒。

  裡面是一條精美的藍寶石項鏈,以及一張卡片——

  [ti amo.]

  我愛你。

  [voglio stare conper sempre.]

  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如同藝術般的花體字極為漂亮浪漫,每一個弧度都似乎經過精雕細琢,展現出了執筆之人的珍重與虔誠。

  然而上面並沒有任何署名。

  中原中也注視著這兩句話,內心如破繭般流淌出絲絲陌生的情緒。

  他將酒瓶重新放回去,然後帶著項鏈與卡片去了房間。

  雖然平時基本不在這辦公,但基本的紙筆還是有的。

  他握著鋼筆,筆尖在空白的紙張上頓了頓,接著仿佛練過無數遍一樣自然而然地將這兩句話寫了下來。

  中原中也神色不定地看著筆跡完全一樣的卡片和紙張。

  又嘗試著寫了其他意大利文,然而都是中規中矩,並不是刻意的花體字,也就是說,這兩句是他專門練過的。

  而他卻完全沒有這段記憶。

  不管是這條藍寶石項鏈還是這張卡片,甚至不清楚究竟是准備送給誰的。

  是篡改記憶的異能力嗎?

  目的又是什麼?

  他並沒有緋聞對像,也沒有女人上門找過,不會是自己暗戀別人吧……

  中原中也摁著額心回想了許久,腦海中也只是閃過一個模糊的片段。

  記憶中似乎有個少女坐在自己面前,面頰泛紅喝得熏熏然,支著下頜以無比誠懇的語氣說道——

  「中也的眼睛明明比任何寶石都要好看。」

  心髒處重重地跳動了一下。

  那股難言的渴求與沉悶令他幾乎無法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在確定自己無法回想起更多的記憶後,中原中也閉了閉眼,決定回港黑詢問一下其他人有沒有線索。

  然後短短一天不到的時間,港黑私下流傳起了中原干部有暗戀的女孩子這件事,甚至連內部的八卦論壇都以飛快的速度建起了帖子並疊起了高樓。

  雖然在他看來是非常委婉的詢問,但在那些黑手黨看來這是明晃晃的春天到了。

  一直到中原中也被傳喚到首領辦公室,他都沒想到,不僅是自己那些部下們,就連首領都已經耳聞此事。

  作為首領的辦公室在港黑大樓最頂層,此刻除了森鷗外和他的人形異能愛麗絲外,還有一位身著華麗和服的優雅女性。

  同為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紅葉以寬大的和服袖口稍稍掩口,略顯好奇地詢問道:「中也,聽說你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什麼?」

  中原中也懵了一下,隨即迅速反應過來,表情逐漸僵硬。

  森鷗外看到他的表現後笑眯眯地問道:「這個女孩子是組織內的嗎?」

  然而橘發青年並沒有如他們所想的那樣羞惱臉紅,而是在憋了一會兒後才開口:「不知道。」

  他伸手壓了下帽檐,眉心擰起。

  「其實我懷疑自己的記憶被篡改了。」

  話音剛落,原本還算輕松的氛圍瞬間一滯。

  森鷗外眯了下眼睛,下頜抵在交疊的雙手之上,不緊不慢道:「既然這樣,那就麻煩中也君將事情詳細說明一下了。」


第六章

  他失去了某些記憶。

  這些記憶關乎於他的不知名女朋友。

  不僅如此,連所有相關痕跡也被消除了。

  在森鷗外和尾崎紅葉得出這個結論後,中原中也沉下臉色,捏緊了指骨。

  無關於記憶內容,單單只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篡改這件事本身就非常令人惱火。

  而且雖然還不清楚具體原因,但如果自己真的有一個女朋友,現在卻把她忘了……

  中原中也有一種復雜而微妙的愧疚感。

  尾崎紅葉垂下以袖掩口的右手,若有所思道:「如果中也談戀愛的話我不覺得組織內會一個人都不知道呢。」

  「的確,先不說我,中也君在戀愛方面並不擅長吧。」森鷗外放下交疊的雙手,食指輕輕叩了兩下桌面,「如果談戀愛的話應該會詢問紅葉怎樣討好女孩子。」

  「而且,陷入戀情之人和平時看起來可是完全不同的,表情、言語都會不自覺表現出戀愛的感覺,更何況中也並不是會隱藏自己情緒的人。」

  尾崎紅葉朝他微微一笑:「畢竟我也曾教導過你一段時間,在這方面還是有所了解的。」

  「也就是說,不僅是你的記憶與那些痕跡,就連我們這些相關之人的記憶也都被篡改了。」

  森鷗外的神情嚴肅了起來。

  「這可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

  這次只是被發現篡改了與中原中也戀人相關的記憶,那萬一下次是篡改某些重要機密呢。

  「以這張卡片上的內容來看,應該是在熱戀中吧。」

  尾崎紅葉看向表情怔松的橘發青年,對那個不知名的少女略感興趣。

  「按照你的性格,如果是告白不可能會寫這種直白熱烈的話語呢。」

  這種要與對方共度一生的珍重承諾。

  「不過既然特意用意大利文寫的話……」

  森鷗外看著那張卡片上的花體字,思考了一下。

  「我記得四年前有派你前往意大利處理事情,是在那個時候嗎?」

  中原中也垂下視線,掩去眸中的一切情緒。

  他明白首領的顧慮,於是微微頜首道:「這件事我會進行調查。」

  這時趴在地上用蠟筆畫畫的愛麗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在看了一會兒自己的傑作後才又繼續畫了起來,頭也不抬地說道:「真是可憐,才知道自己有個女朋友就發現已經被分手了。」

  中原中也的眉心更加緊蹙起來,沉默不語地站著。

  四年時間,沒有任何自稱是他女朋友的女性來找過自己,要麼就是他們已經分手,要麼就是對方也已經忘記,而這種情況和分手也沒有區別了。

  「不論如何,我一定會查清楚。」

  中原中也的語氣極為平靜,湛藍的雙眸被帽檐陰影遮住。

  「不管是那名女性還是篡改記憶之人。」

  今天的課程結束得比較早,通往校外的林蔭小路上並沒有多少學生來往。

  彌海理穗低頭看著手機,准備出校隨便找家店吃了午飯就回去。

  發給奈倉的消息至今未回復。

  從昨天到現在已經看了好幾次,但是對方的頭像一直處於灰色狀態,留言也依舊顯示未讀。

  彌海理穗和這個名叫奈倉的網友是一年前在一個論壇上認識的,對他最大的印像就是重度中二病。

  偶爾會說出『我喜歡觀察人類,不管是有魅力的,還是無聊的。』『有時候會在觀察中發現,外表看似無趣的人其實內在截然相反,所以我才對人類這麼感興趣啊。』這種類型的話。

  想到這裡,彌海理穗突然停下腳步。

  之前只是當做普通中二少年,並沒有多想,但現在回憶一下,總有一種莫名的既視感……

  不對啊,她的前男友中並沒有中二病,倒是有一個反社會,不過還在監獄待著。

  然而很快她就不需要糾結了。

  彌海理穗站在校門口,看著那個黑發紅眸的青年陷入了沉默。

  對方穿著略顯單薄的毛領外套,裡面的黑色v領口露出了一小截纖細的鎖骨。

  他將左手肘搭在身後半靠著的欄杆上,右手飛快地摁著手機上的鍵位。

  在她看過去後,對方立刻敏銳地抬頭看了過來,然後站直身體,習慣性皺著眉頭露出一個笑容,舉起正拿著手機的右手朝她揮了揮。

  啊,這個的確不是她的前男友,是個搞事精。

  曾經在她正在被分手的男友面前碰瓷說是她的新歡,還順帶挑釁了當場的另一個暴躁男友。

  彌海理穗挺想裝作不認識直接離開的。

  她已經想起自己那個網友的既視感到底像誰了。

  不就是面前這個自稱愛著全人類的中二病嗎!

  其實算起來他們一共也沒見過幾次面,所以之前網上才沒想起。

  「喲,理穗,好久不見。」

  折原臨也在來到她面前後停下腳步,觀察了幾秒,然後露出了一個失望的表情。

  「本以為能看到更加有趣的表情,果然是因為晚了一步嗎。」

  彌海理穗怔了一下,隨即立刻想到對方的職業。

  ——活躍於池袋的情報販子。

  「你不是駐扎在池袋嗎?」

  怎麼連橫濱的事情都這麼清楚,明明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

  她想了想後又遲疑道:「難道你擴展業務範圍了?」

  「沒有哦,橫濱畢竟是港黑的地盤,我的手還不敢伸得太長。」

  折原臨也將雙手插進外套口袋,語氣輕快道:「不過這種程度的小事還是可以調查到的啦,畢竟他們也沒有要掩飾的意思。」

  「既然要來和理穗見面,當然得提前做一下准備。」

  「所以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明明對方並沒有做什麼,但不知為何看到這個人就感覺腦袋已經提前隱隱作痛。

  折原臨也並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眨了下眼睛,唇邊再度露出一個笑容。

  「要一起去吃飯嗎?聽說附近有一家壽司店還不錯哦。」

  彌海理穗可還沒忘記以前和對方去吃火鍋,結果被坑發現店內有兩個男友的情況,於是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哈哈安心吧,這次我什麼都沒做,怎麼可能每次都那麼巧碰到你的男友。」

  折原臨也在看到她的模樣後不知想起了什麼笑得更加愉快了。

  「而且他們現在不都已經忘記了嗎?就算碰上也只是陌生人。」

  雖然對方說的的確沒錯,但可能是固有印像原因,彌海理穗總覺得他不懷好意。

  沒有猶豫太久,她最終還是默認地和這個人一起朝外面走去。

  「你是怎麼想起來的?」

  「之前網上有說過是因為前兩天的一個意外。」

  折原臨也插在兜內的雙手如展翅小鳥般帶著外套朝兩邊張開,仿佛小孩子般一跳一跳地走在路上。

  「那個意外就是一份情報。」

  「作為情報販子自然會有情報交易,我在收到一份情報委托時發現了任務目標四年前的一件事不對勁,然後切入這點查下去發現了你。」

  所以他現在是表明已經知道了她的網名,同時承認自己就是那個奈倉麼。

  不過比起這個,彌海理穗有點在意那個所謂的目標。

  「那個人是誰?」

  「秘密,情報交易內容是需要保密的哦。」折原臨也轉過身一邊倒退著走路一邊笑眯眯地看著她,「說起來,那個[戀愛小屋]群解散了真是可惜呢,你覺得再建一個怎麼樣?」

  彌海理穗:「???」

  我覺得現在就打死你比較好。


第七章

  所謂的[戀愛小屋]——就是以前的男友群。

  這是當初作為世界融合節點而建立起來的虛擬群,彌海理穗剛發現時差點被嚇到暈厥過去,好不容易在分手完後解散了,現在你告訴我想要重建?

  彌海理穗一個沒控制住微微扭曲了表情。

  「他們現在又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你別隨便打擾別人啊!」

  她就差沒直接脫口而出『求你別搞事』了。

  折原臨也在饒有興趣地觀察了一會兒她的表情後才點了點頭,仿佛放棄了一樣輕飄飄地說道:「也是呢。」

  彌海理穗將信將疑地看著對方。

  她相信這人真干得出這種事情,現在這麼輕易地放棄了總感覺有點不真實。

  但沒等她再說什麼,對方就已經轉過身,哼著不成曲的小調繼續朝前走了。

  折原臨也之前提到的那家壽司店是學校附近比較受歡迎的一家店。

  店內環境良好,氣氛幽靜,價格也比較適中。

  「說起來,我一直都非常好奇……」

  坐在座位上等待的時候,折原臨也放松身體靠在椅背上,一手插在口袋內,一手摁著手機,不知在發送什麼消息。

  「你當初那麼多男友,一個喜歡的都沒有?」

  「好感肯定是有的。」

  彌海理穗斟酌了一下話語,慢慢說道:「雖然剛開始因為世界融合對他們只剩下記憶並沒有感情,但在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也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

  「只是我覺得不合適,而且也的確沒到那種喜歡的程度。」

  「之前網上也和你說過,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會單身一輩子,我覺得一個人也挺好的。」

  「意外啊~」

  折原臨也抬起頭懶洋洋地拖長了調子。

  「也就是說你並沒有那麼確定是吧。」

  是『不出意外會單身一輩子』而不是『絕對會單身一輩子』。

  可是在他看來,人生就是由種種意外組成的。

  沒有意外的人生也太過無趣了。

  而所謂的意外也可以是有意為之。

  「雖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

  服務員正端著托盤朝這邊走來,彌海理穗拿出手機迅速給折原臨也拍了個照,並將照片保存備份起來。

  然後繼續說道:「但如果被我發現你特意去告訴他們以前的事情,那麼你的照片就會出現在各種相親網上,我相信按照你的條件應該還是挺受歡迎的。」

  「畢竟我看你對被別人追求這件事好像非常感興趣的樣子。」

  折原臨也:「……本以為你這四年一點沒變,但現在看來還是有所變化的。」

  他收起了之前因為突然被拍照片而略顯驚訝的表情,撇撇嘴。

  「我還在想你會不會威脅說到時候在那些前男友面前說我是你的現男友來吸引火力。」

  「本來是這樣想的,但仔細想想這也太委屈我自己了。」

  她是有多想不開才會讓這個人做自己男朋友。

  彌海理穗一臉冷漠地看著他。

  「而且你又不是沒干過這種事。」

  還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樣。

  「這可真是令人傷心,剛剛還說著我會受歡迎,轉臉就一副嫌棄的模樣。」

  折原臨也一手托腮稍稍歪著頭,一手夾起一塊壽司丟進嘴裡。

  「安心吧,我可沒那個時間將所有事情和你那些前男友們一一說明過去。」

  彌海理穗在內心稍稍松了口氣。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聲爆炸。

  但並非炸彈,更像是個性。

  店內的客人都或多或少地慌張了起來,並且已經有人開始報警。

  坐在對面的折原臨也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外面的爆破聲接連響起,他在吃完嘴裡的壽司後才絲毫沒有緊張感地說道:「要去外面看看嗎?」

  彌海理穗雖然和其他人一樣有點慌,但在看到他這副模樣後突然冷靜了下來。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還沒等對方回答,外面的人群已經開始叫了起來。

  「是職業英雄爆心地!」

  「待會兒結束後我們上去要簽名吧!」

  「不會被罵吧,聽說他脾氣很不好……」

  「沒關系,畢竟是個英雄肯定會在意公眾形像的吧!」

  ……

  然而事實證明,至少所謂在意公眾形像的英雄之中不包括這個暴脾氣英雄。

  「你們是想死嗎!?遇到事故一個個不跑還過來圍觀是想排隊給villain當人質嗎!?」

  不過聽起來還是有所克制的,沒有直接罵那些圍觀群眾是蠢貨。

  「不愧是最像反派英雄榜上的第一名呢。」

  折原臨也站起身慢悠悠地朝門外走去。

  彌海理穗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過去,然後一眼就看到了已經制服villain的金發青年,此刻對方正渾身上下散發著低氣壓。

  在姍姍來遲的警察開始處理現場並帶走被抓捕的villain後,正打算離開的爆豪勝己突然注意到了他們,准確來說是她身旁的折原臨也,然後腳步一轉,朝這邊走了過來。

  「你這家伙怎麼在這裡?」

  折原臨也毫不在意對方絕對稱不上友好的態度,明明是在笑著,眉心卻習慣性微微皺起。

  「只是來確認一下你有沒有成功抓捕住敵人而已,畢竟這關乎到我的安全呢。」

  「安全?」

  彌海理穗詫異地看向他。

  「嘛,簡而言之,就是在之前的情報任務中得罪了目標勢力,現在正尋求英雄的庇護呢,以這個villain的情報作為代價。」

  雖然說著尋求庇護,但看對方臉上的輕松神色不禁令人懷疑其可信度。

  彌海理穗本以為那只是一個普通的敵人,但現在看來並不是,不然不會有這種價值。

  不過她也不准備再問下去,反正和她無關。

  爆豪勝己才不信只是這個原因,但一時半會兒也不清楚這個人到底想干什麼。

  這次的敵人是港黑叛徒,掌握了重要情報,雖然並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情報讓英雄協會願意為此對上港口黑手黨,並同意折原臨也以提供信息協助行動換取英雄協會庇護的條件,但對他來說只要完成負責抓捕的任務就可以了。

  他眯起了那雙猩紅的雙眸,盯了對方一會兒後才轉向他旁邊的少女身上。

  有點眼熟,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但又的確沒有印像。

  「你是他什麼人?」


第八章

  彌海理穗面對這個問題竟然一時答不上來。

  他們算什麼關系?連朋友都不是的關系。

  看著旁邊折原臨也似乎對她答案很感興趣的模樣,彌海理穗最後這樣說道:「比陌生人熟悉一點的關系。」

  「這種回答也太冷淡了吧。」

  折原臨也頓時做出一副失望的模樣。

  「我以為是更加親密一點的關系呢。」

  「我們一共只見過幾次,本身就不熟,更何況距離上次見面都已經相隔四年了。」

  「明明理穗都已經那麼了解我,我也那麼了解理穗了。」

  爆豪勝己對這個回答有點意外,但沒說什麼,在聽到『理穗』這兩個字時才微微皺眉,復又開口:「你叫什麼?」

  注意力還在折原臨也身上的她下意識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彌海理穗。」

  然後就看到金發青年更加皺緊了眉心,同時眯起猩紅的雙眸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略顯低沉的聲線在念到最後一個音節時稍稍揚起。

  「彌海理穗?」

  在頓了兩秒後才松開眉間的褶皺平淡地說道:「哦,是你啊。」

  彌海理穗愣怔了一下,然後不確定地小心問道:「你認識我?」

  「只是小時候做過幾年鄰居而已。」

  爆豪勝己的聲音是難得的平和,他半垂下眸注視著面前的少女,找到了些許記憶中的影子。

  「不過都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忘記了也很正常。」

  彌海理穗的神情有點驚訝。

  「不,我沒忘,只是沒想到你居然還記得……」

  本以為所有記憶都會忘記,但現在看來只是清除了她七歲後世界線出現分歧與不同前男友們相遇的那些記憶。

  在七歲之前,她因為父母常年待在研究所,所以被拜托給鄰居的爆豪夫婦照顧。

  雖然現在對於小時候的記憶記不大清了,但她還是記得那對夫婦對自己非常好,差不多就是當女兒養了。

  也就是說,在所有前男友中,只有爆豪勝己對她還有著幼時的一點記憶。

  這下輪到爆豪勝己驚訝了,隨即他又注意到旁邊不知在想什麼的折原臨也。

  「喂,這家伙可不是什麼好人,離他遠點。」

  念著幼時的一點情誼,他還是出口提醒了一下。

  「居然直接當著我的面說出來了嗎?」

  折原臨也挑了下眉,向上拋了下手中的手機。

  「既然不歡迎,那我就先走了。」

  在一把接住落下的手機後,他一手插兜朝外走去,另一只抓著手機的手隨意地朝後揮了揮。

  「就不打擾你們的久違再會了。」

  彌海理穗其實並沒有和爆豪勝己敘舊的打算,一時不知該不該直接告辭離開。

  在發現對方還看著折原臨也的背影時不由有些疑惑。

  「怎麼了?」

  「沒什麼。」

  爆豪勝己收回視線,不置可否道:「先離開這兒。」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折原臨也最後那句話中的『久違』似乎特意加重了語氣,有些意有所指。

  彌海理穗看了眼周圍,發現之前的圍觀群眾還未散去,甚至還有人在朝他們拍照。

  之前有折原臨也在還好,現在對方一走只剩下他們兩個,要是拍出的照片被那些八卦記者報道出來,她簡直不敢想像會被說成什麼樣子。

  爆豪勝己自然也發現了那幾個拍照的人,不耐地『嘖』了一聲後直接伸手將她連帽衫上的帽子罩了上去。

  「在這等著。」

  然後就朝那邊走了過去。

  彌海理穗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什麼,只看到那幾個人有些不情願的樣子,然後爆豪勝己的表情瞬間變得超級凶惡,驟然拔高的音量連她這邊都能聽到。

  「讓你們刪就迅速刪了!別讓老子發現網上有造謠!」

  齜牙咧嘴的模樣簡直比敵人更可怕,那幾個人立刻點頭如搗蒜,忙不迭地操作手機開始刪起照片。

  彌海理穗:「……」

  可以理解,畢竟是人氣英雄,目前話題排行榜的熱點之一。

  平時這個人別說緋聞了,日常生活中接觸最多的女性就是爆豪母親,而工作中英雄事務所的女同事沒少被他吼過,只要犯了錯誤,無論男女都會收到他一視同仁的怒吼,真的是一丁點曖昧的火花都摳不出來,不少人已經給他貼上了『注孤生』的標簽。

  直到爆豪勝己盯著他們確定照片已經被刪了後才重新回來,然後走到她身邊,站在外側擋住外面人群的視線。

  臉上的表情與說話的語氣已經重新恢復平靜。

  「走吧。」

  「這樣沒問題嗎?」

  即使已經遠離人群,彌海理穗還是沒放下兜帽。

  「你這樣的態度肯定會被記者報道成黑點的吧。」

  「無所謂。」爆豪勝己毫不在意地嗤笑了一聲,「反正也不缺這一個。」

  關於他態度惡劣的報道到底有多少連自己也記不清了,剛開始還會火冒三丈地撕了那些報紙,現在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事務所的工作非常繁忙,沒多少時間讓他去理會這種事情。

  「比起這個,你那時候怎麼突然搬走了?發生了什麼事?」

  明明前一天還在一起上下學,和他說著明天想吃酸奶布丁,結果第二天一覺醒來就得知對方已經搬走了。

  不僅如此,他還看到了數個黑西裝在對方家門口守著,在自己翻牆想悄悄看看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時卻只看到一灘血跡,然後就被發現拎了出去。

  之後被父母嚴厲警告,只說了對方沒事,被她家裡人帶走了,而在那之後再也沒見面。

  「因為父母工作的原因,引來了敵人襲擊,雖然被救了,但還是擔心繼續留在那裡不安全,所以直接搬走了,當時沒來得及和你說,抱歉。」

  彌海理穗沒想到這件事這個人居然在意了這麼久。

  「雖然有點不爽,但才七歲的你遇到這種事情也做不上什麼決定吧。」

  爆豪勝己斜著眼瞥了她一眼,特意收斂了氣勢的鋒銳眉眼不再帶有壓迫力。

  「你還能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就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

  他沒再問其他事情,畢竟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即使有小時候的這層關系在,也已經和陌生人沒多大區別了。

  要不是他家老太婆偶爾還會提起,自己恐怕都不一定能清楚記著吧。

  回去後也可以當做一個好消息告訴她,畢竟因為沒有再聯系,對方一直挺擔心這個曾被她當作女兒來照顧的少女。

  等等……

  想到這裡,爆豪勝己突然停下腳步。

  這種時候是不是應該要一下聯系方式,以防那個死老太婆會煩他為什麼沒有請對方到家裡做客之類的。

  彌海理穗困惑地看著金發青年突然停下腳步看著自己,神色有些陰晴不定。

  然後逐漸擰起眉心,干巴巴地開口——

  「你聯系方式多少?我家老太婆有可能會想你。」


第九章

  彌海理穗心情微妙地和爆豪勝己交換了聯系方式,對方在將她送到家門口後就干脆利落地離開了。

  然而沒等她開門,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來電人——太宰治。

  彌海理穗猶豫了一下後接起電話,對面是個陌生的少年聲音,聽起來有些慌張。

  「您好,我是武裝偵探社的中島敦,那個不好了!太宰先生又去自殺了!只留下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突然想見理穗了,要不要猜猜我這次會在哪自殺?提示:給不願意接受驚喜的理穗一個驚嚇。ps:時隔四年是否有所後悔呢?』我在桌上留下的手機中找到了您的聯系方式,雖然很冒昧,但是請問您知道太宰先生現在可能在什麼地方嗎?」

  彌海理穗:「……這個混蛋!」

  她轉身就朝外面走去,腳步不斷加快,最後小跑起來。

  「中島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太宰現在應該在……」

  明明只是沒頭沒腦的兩句話,但不知為何就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她想起曾經半夜去找跳河的太宰治,對方在送她回去後,臨走前說了一句話——

  「理穗肯定早晚有一天會因為有我這種朋友後悔的吧。」

  當彌海理穗順著記憶中的那條河流終於找到太宰治的時候,對方已經被人撈了起來,渾身濕漉漉地坐在草地上,左手隨意擱在曲起的腿上,望著河流不知在想什麼。

  旁邊站著一個同樣濕漉漉的白發少年,正一臉糾結地小聲勸說著——

  「太宰先生快回去吧,不然感冒了怎麼辦?」

  在她到來後,仿佛一直在等待著的黑發青年立刻察覺並將視線轉了過來。

  柔軟微卷的黑發濕成一綹綹貼在那張俊秀的臉上,透明的水珠順著臉側緩緩滑落。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理穗。」

  語氣聽起來頗有幾分可憐意味。

  彌海理穗並沒有立刻去詢問那個陌生少年情況,而是來到太宰治面前,蹲下身體查看了一下,確定他沒有問題後才慢慢平復起因為跑來而紊亂的呼吸。

  「雖然那天晚上沒能及時回答你,但分手時我不是已經說了嗎?」

  「——雖然偶爾會覺得麻煩,但並不後悔,我認為能夠和太宰先生相遇是一件好事。」

  「即使已經過了四年,回答也不會改變,我從來沒有、而未來也不會後悔認識你。」

  她曾經受到的那些幫助不是一句『謝謝』可以結清的,她曾經虧欠的那些感情也不是一句『對不起』可以扯平的,或許對對方來說沒遇上自己更好吧。

  周圍一時只剩下細微風聲。

  安靜地注視著她的太宰治露出一個慣常的微笑。

  「即使我現在給理穗帶來困擾了?」

  「所以你只是想問這個問題?」

  彌海理穗緩緩吐出一口氣。

  「你是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子嗎?」

  她看著那雙透不出情緒的鳶眸認真地說道:「無論重復多少次,我都不會改變想法,對我來說,太宰先生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是值得珍惜的重要之人。」

  然後她又皺起眉問道:「話說為什麼不直接電話或者來找我?你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理穗很害怕我自殺是吧。」

  「害怕我哪一次真的自殺成功了。」

  「但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要用這種方法啊。」

  太宰治站起身,飽浸了河水的風衣沉重而冰冷,然而他卻毫不在意。

  「如果只是普通電話或者見面的話,理穗肯定想著怎麼拒絕或者怎麼快點告辭回去吧。」

  「只有我在自殺的時候才會露出這種擔心得不得了的表情呢。」

  彌海理穗沉默了下來。

  她的確在知道對方說要重新追自己後想著直接拒絕,然後淡下聯系冷處理。

  太宰治察覺了她的意圖,而那個所謂提示則是她在那天半夜回去時說過——

  「與朋友見面應該是高興的事情,可是大半夜接到電話聽到朋友自殺被撈了起來去見面什麼……就完全不是驚喜而是驚嚇了。」

  面對目前不怎麼願意與他有過多聯系的自己,以這種驚嚇方式不給她任何拒絕或者回避的余地。

  不是不生氣,這個人就是仗著對自己的了解,無論是那副因為浸泡了河水而凍得臉色蒼白的模樣也好,還是那雙透著微微笑意的無辜眼眸也好,就算明知道對方是在裝可憐,也沒辦法放任不管。

  不管是四年前辜負了他們感情並分手的愧疚,還是受到諸多幫助與照顧的感謝,都是她欠著他們的。

  彌海理穗抿了抿唇,看著對方,良久才開口。

  「你就不擔心我沒能猜到這個地方?」

  「可理穗不是猜到了嗎?」

  不緊不慢的話語中透著輕快的意味。

  「而且,就算沒能猜到,也不過是與往常一樣的自殺而已。」

  接著太宰治又收斂起所有的輕浮神色,垂眸注視著面前的少女,語氣輕緩道:「理穗曾經在我邀請你一起殉情時說過——為什麼是你陪我殉情而不是我陪你活著?」

  他在想起這段記憶時內心仿佛被洶湧的波濤淹沒一般戰栗著,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想起所有過去,想要就此溺斃在那種陌生的情感中。

  黑發青年的唇畔泛起溫柔的弧度,不再空無一物的鳶眸中透露出那麼一絲真實。

  「所以,我沒有再邀請你一起殉情,那麼,你是否願意承擔起這句話陪我一起活著呢?」

  彌海理穗突然感覺心髒上仿佛被壓上了無比沉重的生命重量,幾乎喘不過氣,她甚至都不敢去看對方。

  「作為朋友的話,我肯定願意。」

  「可我並不想做理穗朋友呢。」太宰治輕笑了一聲,半蹲著托起她的右手,「男朋友怎麼樣?」

  彌海理穗恍惚中想起那個對方向自己告白的午後。

  與當時相同的話語,相同的姿勢。

  然而這次她的回答是——

  「抱歉,我拒絕。」

  太宰治閉了閉眼,掩去其中的情緒,繼而半闔著眸輕聲說道:「至少給我一個追求的機會吧。」

  「如果確定了沒有希望,那肯定不會再死纏爛打。」

  「畢竟……」黑發青年緩緩收攏掌心握住她的手,唇邊的笑意已經淡去,「我可不想被理穗討厭啊。」

  彌海理穗張了張口,沒能立刻拒絕。

  「那個……」

  一直縮在旁邊沒出聲的白發少年終於遲疑不定地舉起手開口問道:「太宰先生是在追求這位彌海小姐嗎?」

  「啊。」太宰治仿佛才想起一樣看向他,「敦君你還在啊。」

  中島敦:「???太宰先生?」

  「聽好了,敦君,我來教你一件職場中非常重要的事情……」太宰治站起身來到對方面前,伸手拍在他肩上,「學會看臉色與氣氛是人際交往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這種時候就應該默默離開知道嗎?」

  「是、是這樣啊!?」

  中島敦立刻站得筆直,雙手垂下貼在兩側,一副非常信任的模樣。

  「我明白了,謝謝太宰先生的教導!」

  「所以如果下次再打擾我談戀愛的話就算腦袋被浸到茶泡飯裡也不要有怨言啊。」

  太宰治神情自若地拍了兩下他的肩膀後收回手。

  「茶泡飯是無辜的啊!等等……談戀愛!?」

  中島敦一臉震驚的表情。

  「您不是追求被拒絕了嗎!?」

  太宰治的面容瞬間拉下一片陰影,他微笑著稍稍提起語氣。

  「我給你個機會重新組織一下語言。」

  「對不起我錯了太宰先生!」

  中島敦瞬間仿佛被驚嚇到炸毛的大貓一樣大聲說道:「就算被拒絕了也請不要泄氣繼續加油!我相信您可以的!」

  接著又轉向彌海理穗一臉誠懇道:「國木田先生說過,太宰先生雖然是個無可救藥的混蛋,但那張臉還是可以的,請您看在那張臉的份上考慮一下吧!」

  其實國木田獨步的原話是——混蛋太宰的那張臉騙了多少無知少女,雖然那些受害者在知道他的真面目被邀請殉情後基本都是瞬間變臉反手一巴掌。

  太宰治:「……」

  中島敦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小碎步挪到太宰治身旁,伸出右手攏在嘴邊小聲問道:「不過太宰先生您昨天不還和國木田先生打電話說找到了真愛嗎?」

  「就是理穗哦。」

  在太宰治這樣回答後,彌海理穗眼看著那個白發少年表情逐漸呆滯。

  「太宰先生原來您真的對亂步先生的女朋友下手了!?」

  彌海理穗:「……???」


第十章

  彌海理穗不知道太宰治對那個名叫中島敦的少年說了什麼,總之對方看向自己的眼神震驚又復雜,還夾雜著欲言又止。

  等到周六她如約去武裝偵探社接江戶川亂步去游樂園的時候,更是從白發少年的眼中看出了『我要在太宰先生和亂步先生中支持誰?』的糾結。

  彌海理穗覺得他想得太多了,反正自己一個都不准備選擇。

  休息日的游樂園中人潮湧動,再加上今天氣溫較高,才進去沒多久,彌海理穗就感覺身上已經出汗了。

  她一邊看著手中的地圖一邊計劃著路線,摩天輪的話准備作為最後一個游樂項目,聽說晚上更好看。

  「亂步,你想玩些什麼?」

  然而旁邊並沒有人回答,彌海理穗預感不妙地抬頭看去,發現原本在她旁邊吃著粗點心的江戶川亂步已經消失不見了。

  明明之前一直都有好好跟在旁邊,所以她也放松了一些,以為四年過去對方已經改掉了這種一個沒注意就會走丟的毛病,結果現在看來是她大意了。

  彌海理穗當即臉就僵掉了,慌了一瞬後又迅速鎮定下來。

  在四周張望了一下確定沒看到對方的身影後直接拿出手機撥通號碼。

  鈴聲在響了幾秒後被迅速接起——

  「亂步,你現在在哪?」

  電話對面正在焦急地哇哇大叫。

  「嗚哇要化了要化了!我在鬼屋旁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理穗你快過來!」

  「我現在過來你別亂跑知道嗎?」

  彌海理穗又看了眼地圖,鬼屋距離這個地點並不遠。

  於是在將手上的東西收到包內後迅速朝那個方向跑去。

  當她過去的時候就看到對方正雙手各拿著一只冰淇淋,無精打采地蹲在樹下陰影處,看上去委屈巴巴的。

  「想要什麼東西就和我說,我陪你一起去。」

  彌海理穗走過去後同樣蹲下身體,但並沒有指責。

  「對不起。」江戶川亂步聳拉著腦袋,看著手中已經融化了一半的冰淇淋,悶悶不樂道,「我只是想給理穗買冰淇淋,因為看你很熱的樣子。」

  他似乎想舉起手中的冰淇淋,然而從頂端開始融化的液體已經順著筒邊流到了他的手上,於是又頓住了動作。

  「……重新去買吧。」對方在沮喪地這樣說了後又補充道,「一起去,我不亂跑了。」

  黑發上的帽子歪歪地戴著,額前的劉海已經被汗水浸濕貼在皮膚上,他似乎有些難受地晃了晃腦袋,想要去擦臉但因為手上的冰淇淋而左右為難。

  「別動。」

  彌海理穗嘆了口氣,從挎包中掏出濕紙巾,幫他摘下帽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然後再戴回去。

  接著又接過其中一個冰淇淋,並拿出一張新的濕紙巾幫他把沾上了黏糊糊奶油的手擦干淨。

  而對方也乖巧地任由她做完這些。

  在將使用過的紙巾扔到旁邊的垃圾桶後,她咬了口已經融化的草莓冰淇淋,看到江戶川亂步糾結地皺起眉看著自己。

  「不重新去買嗎?融化了不好吃。」

  彌海理穗看到他完全沒動那個冰淇淋後說道:「那你在這等著,我去給你買。」然後又不忘叮囑道,「別亂跑知道嗎?」

  結果剛起身就被一把抓住了袖子,她有些詫異地低下頭看著那個依舊蹲著的黑發男人。

  炎熱而刺眼的陽光透過繁密的枝葉落下點點光斑,落在那雙如翡翠石般的綠眸中,折射出一種清澈的通透感,如炎炎夏日下的沁涼湖泊。

  「不是那個意思。」

  他低落地這樣開口說道。

  然後低著頭重新垂下眼瞼,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香草冰淇淋。

  彌海理穗有些困惑地再次蹲下,試圖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並理解意思。

  「怎麼了?」

  然而對方並沒有回答。

  「亂步今天有點奇怪。」

  彌海理穗又想嘆氣了。

  因為無法確定對方的想法,她感覺有些無奈。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可能是四年過去變了吧,如果是以前的話你都是直接說出自己想要的東西……」

  「笨蛋。」

  江戶川亂步在聽完後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冰淇淋,然後又重復了一遍。

  「理穗是個大笨蛋!」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他蹭地一下站起了身,一手叉腰大聲說道:「我是在討好你啊!」

  接著又降下音量嘟囔道:「你以為誰都可以讓名偵探大人跑腿去買冰淇淋的嗎?」

  然後一邊繼續吃著半融化的冰淇淋一邊抱怨道:「難吃。」

  彌海理穗咽下了口中的那句『我沒讓你跑腿』,伸手制止了明明說著『難吃』卻依舊仿佛賭氣一樣繼續吃的江戶川亂步。

  「既然不喜歡就別吃了。」

  她一邊這樣說著一邊迅速將自己的草莓冰淇淋解決掉,然後將包裝扔到垃圾桶中。

  江戶川亂步直接皺成了包子臉。

  「都說了難吃為什麼還要吃掉啊!」

  「因為是名偵探大人特地跑去給我買的,感覺不可以浪費。」

  對方的表情有些愣怔,接著突然不吭聲了。

  「作為感謝,就讓我陪你一起去買新的冰淇淋吧。」

  她想到了今天對方一直克制著不東張西望好好跟在自己身邊,又想到了他幾乎沒有對自己提出什麼要求,反而在注意到她的熱意後跑去給她買冰淇淋。

  彌海理穗隱隱明白了一些。

  對於江戶川亂步來說,他在以自己的方式試圖追她。

  「亂步的話,只要和以前一樣就可以了。」

  彌海理穗和對方一起走在前往冷飲店的路上,慢慢說道:「不用擔心,就算任性一點,我也不會生氣;就算走丟了,我也會找到你。」

  她只是想拒絕那種感情,並不是徹底拒絕這個人。

  江戶川亂步任性又自我,總是自說自話還非常孩子氣,這種事情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但並不討厭。

  正因為對方不會在意他人眼光,不會在意社會人情,所以才能在自己因為自閉而深受周圍指點影響時,以獨屬於他的方式將自己從那令人窒息的生活中拉到他的世界,並在幫她解決麻煩後告訴自己——

  「不用在意無關緊要的人看法,不過是一群自以為是的笨蛋罷了。」

  「這可是名偵探大人說的話,給我好好記住。」

  垂在身側的右手被一把抓住,她錯愕地停下腳步,看向旁邊的黑發男人。

  對方已經睜開了眼睛,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似乎有紛雜情緒飛快閃過,隨即又重新眯起,翹著唇角說道:「那就約好了不准反悔。」

  接著他又『啊』了一聲說道:「我剛剛想起來了,以前理穗都是牽著我手的!」

  「……那是以前。」

  彌海理穗試著抽了一下手,沒抽出來。

  她糾結地看著被緊緊握住的手。

  「而且你不覺得熱嗎?」

  「……哦。」

  江戶川亂步似乎有點委屈地松開了手,轉而抓住她的衣袖。

  彌海理穗看著他別過頭明顯表示拒絕松手的模樣抽了下嘴角,不再多說。

  在買完新的冰淇淋後她重新拿出地圖。

  「要去鬼屋嗎?」

  「不要,裡面的鬼都好假!」

  「那要去玩過山車嗎?」

  「不要,萬一帽子飛掉了怎麼辦?」

  「旋轉木馬?」

  「亂步大人又不是小朋友才不會玩那種幼稚的東西!」

  ……

  在被拒絕了一個又一個游樂項目後,彌海理穗無語地停下腳步,看著吃得正高興的江戶川亂步。

  「那成熟的亂步大人想要玩什麼呢?」

  「當然是摩天輪。」江戶川亂步理所當然道,「來游樂園不就是為了和理穗一起坐摩天輪嗎?」

  彌海理穗怔了一下,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對摩天輪這麼有執念。

  「現在去嗎?」

  「不要。」

  江戶川亂步出乎她意料地又拒絕了。

  「現在的話還不行,等以後理穗可以的時候再去。」

  彌海理穗又跟不上對方的邏輯了。

  「我現在也可以陪你去。」

  「不行就是不行。」

  在非常堅定地拒絕後,江戶川亂步仿佛一下子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的小孩子一樣指著不遠處說道:「那邊好像有游園花車,我們去看看吧!」

  彌海理穗也不再去想到底為什麼不行,陪著對方在游樂園中漫無目的地到處亂逛。

  不需要什麼規劃,這個人總是如同心血來潮一般突然說要去某個游樂項目,但也不上去玩,大都只是拉著她的衣袖看著。

  「既然對這些都沒興趣,為什麼還非要看?」

  彌海理穗有些無力地看著面前正在玩碰碰車的孩子們。

  「因為想和理穗在一起。」江戶川亂步的腮幫子因為棒棒糖而鼓起,「雖然沒能想起多少事情,但只是一點點也很高興。」

  彌海理穗又想起了前天對方所說的那些話,不由地沉默了下來。

  一直到晚上將他送回去,她還在想著怎麼處理他們之間的關系。

  夜幕中的滿月已高高懸掛,清冷而柔和的月光透過如羽般輕盈的流雲灑在地面上。

  兩邊的路燈已經亮起,彌海理穗拒絕了江戶川亂步把國木田獨步喊來送她回去的建議,獨自走在路上。

  然後沒過多久就後悔了。

  她不是沒走過夜路,但沒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了麻煩。

  彌海理穗看著朝她走來的幾個混混,感覺心都涼了半截。

  在她想著逃跑幾率時,背後傳來了一個略顯低沉的平靜聲音。

  「真是哪裡都不缺聚在一起的垃圾啊。」


第十一章

  僅僅幾秒,那些混混就全部毫無還手之力地倒了下來。

  這種程度的戰鬥對這個人來說連熱身都算不上,呼吸都沒紊亂一下。

  彌海理穗本來沒聽出這聲音,直到看見那身眼熟的裝扮。

  真是糟糕的再遇。

  對方相比四年前面容輪廓更加成熟了一些,依舊和以前相同的裝束,戴著一頂幾乎不離身的黑色禮帽,襯著那微卷的橘發如秋楓般灼眼明亮,白色襯衫領口露出了脖頸上的黑色choker,胸前交叉的束縛帶隱沒於灰色馬甲之下,身上披著一件氣勢十足的黑色風衣。

  港口黑手黨干部——中原中也,她的前男友之一。

  「滾!」

  中原中也目光冰冷地看著躺在地上哀嚎的混混們,他剛剛有注意控制自己的力氣,雖然想直接解決了這些垃圾,畢竟誰也不知道萬一今天他不在,這個少女會遇上什麼事情,但在瞥到她微微發白的臉色後還是改了念頭。

  資料中對方只是一個普通人,要是自己真的這樣做了恐怕會將她嚇到。

  這兩天他已經通過那條藍寶石項鏈查到了當初的購買地,得知自己曾在項鏈搭扣上刻過想贈予之人姓名,但現在上面卻完全沒有,而那個店主則是完全想不起來了。

  因為這件事自己最近一直沉著臉色,對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臉上簡直明晃晃寫著『你連自己女朋友名字都忘了還好意思問我?』。

  他也仔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記憶,發現其中有不少不對勁的地方,仿佛那個作為他女朋友的少女被硬生生從大腦中抹去,並刻意模糊了曾經存在的那些過往。

  但至少想起了一個名字——彌海理穗。

  不過一天時間,情報部門就將這個少女的所有資料呈上了他的辦公桌。

  而自己現在能救下對方當然不是偶然。

  在看過資料後他就立刻動身找了過來,然後看到她和一個有點眼熟的黑發男人走在一起。

  只思索了幾秒便回想起,這個人是武裝偵探社的核心骨——江戶川亂步。

  情報中並沒有提到這件事情。

  在他想著他們之間的關系時,發現少女將對方送回去後又獨自一人回去。

  中原中也:「……」

  反過來了吧!

  正常來說不應該是由男性送回去嗎!?

  在震驚了一下後他又立刻跟上去,准備送對方回去。

  但因為擔心貿然上前太過突兀所以只敢遠遠綴在後面,糾結了半天都不知道要怎麼上去搭話,這時正好有垃圾跳出來給了個理由。

  在那幾個混混勉強撐著身體離開後,中原中也來到乖乖站在一旁的少女面前,仿佛生怕嚇到對方一般下意識壓低了音量。

  「你沒事吧?」

  「沒事。」

  彌海理穗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

  「非常感謝您救了我。」

  雖然那些混混還沒靠近就被解決了,但她還是受到了些許驚嚇。

  中原中也擰起眉,插在褲兜內的手動了動,想要伸出來摸摸她的腦袋,卻又立刻控制住。

  「一個人晚上不安全。」

  他看著對方還在不自覺微微發抖的手不知該如何安慰,最後說道:「我送你回去吧。」

  心中開始回想剛剛是不是揍得輕了。

  雖然有些詫異,但彌海理穗還是委婉拒絕了。

  「不用麻煩了,這條路出去後就是商業街,進了人群應該沒問題了。」

  雖然她知道中原中也是港黑唯一的良心,但這種程度是不是良心過頭了?

  對方現在應該不記得自己才對?

  被拒絕的中原中也沉默了下來,眉心皺得更緊了。

  看著對方陌生疏離的態度,他索性直接開口問道:「你不認識我?」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自己因為未知原因失去了關於戀人的記憶,而面前這個少女疑似就是那個戀人,但並不確定對方是否也和他一樣失去了記憶。

  彌海理穗感覺自己的表情維持不住了。

  這句話什麼意思?難道他也想起來了?

  中原中也觀察著她的表情,不放過任何一處變化。

  看到這裡後,他以肯定的語氣平淡道:「所以你沒失憶吧。」

  彌海理穗並沒有立刻回答,她琢磨了一下。

  難道是自己之前的態度讓他以為自己也失憶了?

  這個人應該想起了一些事情,但並沒有全部想起來。

  「你想起了什麼?」

  中原中也僵硬了身體。

  對於自己忘記女朋友這件事總有一種心虛愧疚感。

  雖然努力回想,但效果並不大,偶爾閃過幾個場景,其中印像最深刻的是在一個房間內。

  模糊中有個少女親吻著自己的眼尾,溫柔地對他說道——

  「我不會離開你,中也。」

  心中那股陌生的悸動幾乎讓他坐立不安。

  「那個……」中原中也支吾了一下,目光有些飄忽,耳尖也在對方目光下逐漸染上緋色,「你是我女朋友吧?」

  彌海理穗:「……不是,我們已經分手了。」

  四年過去你怎麼還是這麼純情啊!你是一個黑手黨啊!

  「哦……」

  雖然之前已經猜到,但中原中也還是有些失落,臉上的熱意也因為這句話而逐漸冷卻。

  隨即他又反應過來一件事。

  「你知道我失憶了?和你有關系嗎?」

  「我知道,但不是我做的,只是世界為了修復bug所以刪除了你腦海中關於我的記憶。」彌海理穗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畢竟按照正確世界線來說,我們並不該相遇。」

  「哈!?」

  聽到最後一句話後中原中也感覺內心驟然升騰起一股怒火,他想也沒想地說道:「對我來說遇到你就是最正確的世界。」

  兩人同時怔了一下,對視了兩秒後各自移開視線。

  因為自己剛剛那句話而卡機了一下的中原中也神色不自然地再次開口:「你剛剛說的……」

  「沒必要全部知道,反正都已經過去了,我們也已經分手了,現在各自生活挺好的。」

  「為什麼會分手?難道就是因為所謂的正確世界線不該相遇?」

  這下輪到彌海理穗僵硬了。

  這要怎麼說,因為自己個性原因一夜之間同時有了幾十個男朋友,所以才把他們全分了?

  她不敢去看橘發青年那盛著月色的湛藍雙眸。

  「抱歉,是我的問題,因為我不喜歡你了。」

  「也就是說我當初還是喜歡你的?」

  然後中原中也又突然問道:「那你現在喜歡誰?」

  他想到了今晚看到的場景,心中有一股揮之不去的焦躁,口吻也不大好起來。

  「是和你走在一起的偵探社那個男人嗎?」

  「嗯?」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遲疑不定地看著他。

  「你……難道一直跟在我後面嗎?」

  中原中也的神色一滯,接著表情逐漸慌亂起來。

  「抱歉,我沒想做什麼……」他有些窘迫地別過頭,「只是擔心你一個人回去有危險。」

  「哦。」

  「你都不懷疑一下嗎!?」

  彌海理穗感覺有些無奈,難道要讓她說不相信嗎?

  而且——

  「因為是中也的話沒關系,我相信你。」

  即使是個黑手黨,即使四年過去,但在看到對方僅僅因為詢問自己是不是他女朋友而克制不住害羞地紅了耳尖的模樣後,她就在想——這個人的本質肯定並未改變。

  ——「因為是中也的話沒關系。」

  ——「中也也說過,你不會騙我,我可以信任你。」

  似曾相識的話語令中原中也感覺有些恍惚,曾經被銘記而又遺忘的記憶輕而易舉地因為這句話被翻了出來。


第十二章

  彌海理穗看到中原中也在自己說出這句話後神色恍惚了一下,接著伸手壓低帽檐,掩去表情,聽不出情緒地說道——

  「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再拒絕,跟在對方身邊,一路上有點沉默。

  直到家門口時他才終於開口,神色有些掙扎。

  「你……現在已經有新的男朋友了嗎?」

  彌海理穗:「……沒有。」

  然後她就看到對方糾結的表情微微松了下來。

  「嗯,我先回去了,下次別一個人走夜路。」

  彌海理穗看著橘發青年逐漸融入夜色的身影,心情更加復雜了起來。

  這個模樣……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雖然希望是自己自作多情,畢竟對方記憶還沒恢復,可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麼還要特意問這個?

  而中原中也並沒有走多遠就停了下來。

  一想到自己之前都說了些什麼就感覺一陣懊惱。

  非常奇怪,完全不像自己。

  但只要一回想起那些記憶,就控制不住內心深處幾乎要奔湧而出的感情,下意識想要靠近對方。

  他用力地錘了一下牆壁,牆面從著力點開始向四周蔓延出絲絲裂紋。

  然後又摘下帽子狠狠地揉了一把頭發,僅僅因為見面而無比雀躍的心情逐漸平復下來。

  這時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中原中也拿出後看了一眼,發現是一條匿名短信。

  [匿名:看來你也已經開始恢復記憶了,接下來准備怎麼做呢?]

  心煩意亂的表情在看到這條短信後慢慢斂去,中原中也微微眯起眼睛。

  雖然自己這兩天一直在查以前的事情,但失憶這件事只對首領和紅葉大姐說過。

  [中原中也:你是誰?]

  [匿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情報販子罷了,之前接到的委托不小心得罪了港口黑手黨,令我誠惶誠恐,所以特意聯系想以此作為交換。]

  情報販子?

  前段時間的確有人在查探自己的過去,雖然及時發現並追蹤了過去,但據情報部門所說,對方非常狡猾,留下了不少偽裝,在追蹤上造成了一些困擾,不過目前已經快要抓住尾巴了。

  既然現在這個人說是委托,也就是說想用這件事來讓他不再追究對方,讓他們直接去查背後的委托人麼。

  [中原中也:你知道多少?]

  這時對方突然發給他一串數字。

  [匿名:這個群內都是你的同伴也是競爭對手哦~]

  那個波浪號讓中原中也有些狐疑,在試著搜索後看到那個名叫[戀愛小屋]的群名時,更是抽了抽嘴角,但為了搞清情況他還是加了進去,然後發現群內包括他只有四個人。

  [中原中也:這個群是怎麼回事?]

  [今天充滿朝氣地自殺了嗎:奈倉,這個蛞蝓怎麼會在這兒?嫌棄.jpg]

  中原中也看到『蛞蝓』兩字就感覺腦袋一突,會這樣叫他的除了那個自殺狂沒有別人了!

  他死死盯著那個昵稱,表情逐漸變黑。

  [中原中也:這是我的台詞吧!你這個自殺狂魔怎麼會在這裡!?不會是你搞得鬼吧!?]

  [奈倉:因為中原君也開始想起來了,所以就拉他進來了,而且人多一點才熱鬧,不是嗎~]

  最後一句話怎麼看都透著一股『我要看熱鬧』的感覺。

  [世界第一名偵探:這種事情一點都不想人多起來啊!]

  [今天充滿朝氣地自殺了嗎:奈倉君,可別讓我發現你故意提醒別人哦。]

  [奈倉:我當然會遵守規則。]

  中原中也盯著那個『也』字,然後想到之前那條匿名短信所說的『是同伴也是競爭對手』。

  [中原中也: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世界第一名偵探:連情況都不清楚也太沒用了吧,名偵探大人可是一瞬間就明白了。]

  [今天充滿朝氣地自殺了嗎:畢竟蛞蝓的腦容量就這麼大呢,這種程度的思考對他來說還是太困難了。]

  雙重嘲諷令中原中也的表情愈發暴躁,咬牙切齒地差點捏爆手中的手機。

  [奈倉:簡而言之,就是這個群裡的人都是理穗前男友,建群只是想把恢復記憶的人拉進來一起玩~]

  順便收集一下情報。

  坐在轉椅上的折原臨也靠在椅背上仰頭看著手機,雙腳蹬了一下地面,整個人隨著椅子開始轉圈圈,臉上露出了一個愉快的笑容。

  這句話的信息量有點大。

  中原中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打字。

  [中原中也:你也是?她有多少前男友?所有人都失憶了嗎?為什麼會失憶?你到底想做什麼?]

  [世界第一名偵探:理穗才看不上這個中二病,前男友的話有幾十個,雖然是因為意外,但果然還是想想就好生氣。]

  [今天充滿朝氣地自殺了嗎:如果中也穿女裝學內八字大小姐求我的話可以考慮一下告訴你真相哦~啊,說起來,當初理穗也說過想看呢~]

  [中原中也:!!???]

  在中原中也驚疑不定地開始思考彌海理穗為什麼想看自己穿女裝學內八字大小姐時,突然反應過來之前那條信息。

  [中原中也:幾十個!?]

  [世界第一名偵探:都說了是意外啦,又不是理穗主觀意願,所以最後我們才會被分手。]

  [今天充滿朝氣地自殺了嗎:女朋友太受歡迎也是一種煩惱呢。]

  [中原中也:你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她明明說現在沒有男朋友!]

  [今天充滿朝氣地自殺了嗎:嗯?居然已經見面了啊。]

  [世界第一名偵探:明明今天和理穗一起去游樂園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她有其他前男友找上門來,所以是今晚麼!果然應該找國木田送她回去以防被人盯上的!]

  看到這裡中原中也又想起了晚上的事情,臉色一沉。

  [中原中也:說起這個,你居然讓她一個人回去,要不是我跟在後面,她差點就要被那幾個小混混欺負了!]

  群內的消息驟然停了下來。

  剛准備洗漱上床睡覺的彌海理穗突然接到了電話。

  來電人——江戶川亂步。


第十三章

  彌海理穗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多了,這個時間打過來是有什麼事嗎?還是說不放心想確認自己安全?

  她放下手中的睡衣,剛接起電話就聽到對面無比急切的聲音。

  「理穗你沒事吧!?」

  雖然的確是確認安全,但這句話的意思怎麼像是已經確認自己遇上事情了?

  「沒事,怎麼了?」

  「我聽說你遇上了小混混。」

  總是元氣滿滿的聲線此刻因為驚惶後怕而有些語速不穩。

  「對不起我之前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回去的……」

  雖然想問對方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但聽到那無比自責的話語後彌海理穗還是下意識選擇將這件事排後再問。

  「不是亂步的錯。」

  「你之前明明有說過讓國木田來送我回去,是我自己拒絕了,抱歉,是我太自以為是了,以為一個人也沒事。」

  江戶川亂步握著手機的右手緩緩收攏,擠壓著外殼,他看著自己膝上握成拳微微發抖的左手半晌沒說話。

  在撥下號碼後沒多久就被接了起來,然而這數秒卻令他感覺無比煎熬。

  對面的聲音依舊如往常平緩,帶著安撫的意味。

  「如果我真的出事的話,最自責的一定是亂步吧,以後我一定會更加注意安全。」

  大腦在隱隱作痛,零碎的記憶不時冒出來。

  明明才分開沒多久,然而現在他卻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見到對方,想要緊緊抱住她,來平定內心的慌亂。

  江戶川亂步恍惚感覺現在的情景與腦海中的記憶重疊了起來。

  「所以說明明是我的錯,但是笨蛋理穗總是這樣,不論什麼事情總是第一時間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那是在認識沒多久後發生的一次案件中,因為自己無所顧忌地破解真相指出凶手,犯人直接劫持了就在旁邊沒幾步的少女,要不是社長及時趕到恐怕就危險了,而在結束後對方卻是下意識直接道歉。

  「抱歉,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他一邊敲著少女的腦袋一邊非常氣憤地讓她別總是將錯誤攬到自己身上,對方有些委屈地垂著頭沒有反駁,乖巧地應聲,但實際卻完全沒有聽進去。

  「我當然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啊,只是因為不想看到亂步難過自責的模樣。」

  「我也相信亂步下次一定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而他也的確再也不會做出這種會將對方置於險境的事情。

  今晚如果自己再堅持一點、再在意一點對方的安全就好了。

  江戶川亂步並不是完全不會找路,畢竟在雙親去世遇到社長前都是自己一個人,只是對他來說那些大大小小錯綜復雜的路非常麻煩總是會走錯而已,而且他更喜歡被照顧的感覺,也喜歡理穗因為擔心他走丟而時時刻刻關注自己的模樣。

  他悶悶地說道:「以後我送你回去。」

  對面原本就算提到混混襲擊也很平穩的聲音一下子慌了起來。

  「等等,亂步你冷靜一點!我真的沒事!以後晚上也不會一個人出門,就算走也肯定走人群,而且你雖然智商很高但是武力值……比我好不了多少吧。」

  彌海理穗自認已經盡量委婉。

  要真不留情地說,就算江戶川亂步的智商世界第一,但他的戰鬥力恐怕也就0.5只鵝。

  江戶川亂步:「……!!!」

  彌海理穗覺得對方可能生氣了,但不是在生她的氣,而是在生他自己的悶氣。

  她看著已經掛斷的電話猶豫了一下,還是發了個短信過去。

  [彌海理穗:說起來,亂步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江戶川亂步:中原中也說的,我先去處理一下事情,明天見!]

  雖然不知道對方這麼晚了還要處理什麼事情,不過彌海理穗還是沒有再發消息過去,准備明天再問。

  而江戶川亂步在掛斷電話後就睜開了眼睛,原本如透著天光的清澈綠眸在帽檐陰影下顯得有些暗沉。

  他注視著手機上的消息,目光是屬於偵探的冷靜與銳利。

  僅僅幾秒時間,擁有超高智商與推理能力的他就得出了結果。

  [戀愛小屋]——

  [奈倉:查到了~那幾個小混混的身份資料。]

  [今天充滿朝氣地自殺了嗎:不過中也居然沒有把他們當場解決真是令人意外。]

  [中原中也:她還在旁邊怎麼可能當場解決啊!]

  [今天充滿朝氣地自殺了嗎:所以說令人意外啊,沒恢復記憶的你居然還能考慮到這一層,然後——我們的名偵探大人推理出什麼了嗎?]

  [世界第一名偵探:是慣犯,不僅吸毒而且身上還背負巨額賭債,雖然不是一般的小混混,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地下勢力……]

  在江戶川亂步將所有經由推理得出的情報發完後,群內其他人才再次說話。

  [中原中也:你准備直接去解決他們嗎?]

  [今天充滿朝氣地自殺了嗎:怎麼會,所以說你那空空如也的大腦太過簡單了,比起死亡這種輕松的方式,每天活在恐懼中才更適合他們,而且我現在可是良民呢~]

  [中原中也:良民?你在說什麼惡心的冷笑話嗎?]

  走在路上的太宰治垂眸看著手機上那個情報販子收集的信息以及江戶川亂步幾乎將那些混混翻了個底朝天的推理信息,指尖不停操作著。

  既然背負著巨額賭債的話,那就把他們的所在地透露給那些債主順便提供些友好建議吧,如果還不上來每天斷掉一根手指也沒什麼問題,十指斷完還有手臂、腳……畢竟身上有那麼多部位,控制不住吸毒再去搶劫的話就給個小小的警告……

  懲罰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不過他現在的確已經是良民了呢,所以才會是這種溫和的手段。

  敲下最後一個鍵後,太宰治已經到達目的地,他看著還未關掉燈光的房屋,收起手機走上前去,然後敲響了門。

  彌海理穗覺得今晚事情有點多,才洗完澡准備躺床上就聽到門被敲響了。

  同時手機上收到一條短信。

  [太宰治:我在門外,理穗應該還沒睡吧。]

  彌海理穗覺得對方簡直多此一問,既然都在門外了肯定知道自己燈還亮著沒睡啊!

  她披上了外套去開門,看到穿著米色風衣的黑發青年彎起雙眼朝她打了個招呼。

  「喲,晚上好,理穗,聽說你受到了驚嚇,所以特地來給你一個安慰的抱抱。」


第十四章

  太宰治想過在遇到這種事情後彌海理穗現在會是什麼模樣,會不會一個人偷偷哭,會不會一個人害怕得睡不著覺,也想過見面後對方會是什麼反應,但沒想到她在聽到自己這句話後臉色逐漸微妙起來。

  面前的少女以一種遲疑不定的語氣開口問道——

  「難道你也是從中也那兒聽到的?」

  「還是說亂步告訴你的?」

  太宰治保持微笑不變,只是眨了眨眼。

  「是中也哦。」

  果然之前對方手機被占線是亂步先生打的電話。

  彌海理穗一臉無比難以言喻的表情。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都已經叛逃港黑了嗎?你們居然還有聯系?」

  不對啊,按照他們的關系,恐怕中原中也恨不得在太宰治叛逃後好好慶祝一下然後希望再也別看到他,更別說聯系告訴他這種事了。

  而且還告訴了不止一個人。

  「理穗還記得[戀愛小屋]嗎?」

  在看到彌海理穗明顯變了一變的臉色後,太宰治毫不猶豫地將鍋往那個情報販子的頭上一扣。

  「折原臨也又重新建了這個群,准備將恢復記憶的那些人拉進去,為了防止他在背後搞事情,我就加了進去,這樣萬一他的行為過分了我還可以阻止。」

  彌海理穗深吸一口氣,咬著牙說道:「重新建群這件事就很過分了!」

  果然這家伙根本沒有放棄!

  她想都沒想就直接拿出手機,開始給折原臨也發消息。

  [彌海理穗:你居然真建群了!?]

  對面幾乎是秒回。

  [折原臨也:是的~理穗也要進來玩嗎?]

  這個人完全沒有心虛的意思啊。

  彌海理穗盯著那句回復好一會兒才又發了條消息。

  [彌海理穗:你想做什麼?]

  [折原臨也:只是有些好奇,所謂的世界線修復到底是修復到什麼程度?會有多少人重新回想起以前的記憶,到那時候還會重新進行修復嗎?理穗不好奇嗎?]

  之前沒想過,在折原臨也提出這些問題後彌海理穗也忍不住開始思考起來。

  這時太宰治直接將腦袋探到她旁邊,看了眼手機上的短信。

  「理穗太容易被轉移話題了。」

  太宰治在少女朝自己看來時站直身體,漫不經心道:「雖然這也的確是需要了解的事情,不過如果理穗非常討厭這個群的話也可以讓他解散哦。」

  他露出一個微笑,語氣輕松。

  「放心,我可以讓他不會背地裡再建類似的群。」

  彌海理穗看著他的表情半晌,總覺得對方最後一句話的暗喻絕對算不上友好。

  她猶豫了一下問道:「群裡幾個人?你們都在裡面說些什麼?」

  太宰治非常爽快地說了出來。

  「目前四個人,平時基本不會在裡面聊天,也就今晚中也進來提到了這件事。」

  畢竟他們也沒有把自己的戀情進展展示給別人看的興趣。

  彌海理穗想了想,決定先略過這個話題。

  雖然不知道折原臨也建立這個群究竟能得到多少情報,但這件事她可以之後再向對方仔細詢問一下。

  現在要說的是——

  「我沒事,當時那些混混還沒靠近就被中也解決了。」

  對於太宰治因為這件事不放心而特地過來看一下自己,彌海理穗也不好意思直接將對方拒之門外。

  而面前的黑發青年卻似是已經察覺了她的想法,無聲地勾了下唇角,然後上前一步抱住了她,安撫般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只是短短幾秒就松開了手。

  「那麼,我就先走了,去睡吧。」

  在看到她愣怔的表情後聲線中又習慣性帶上了些許輕浮。

  「不是說了嗎?來給你一個安慰的抱抱,雖然要是能就此留下來就更好了,不過想必理穗肯定是拒絕的吧。」

  在頓了頓後,他唇邊的弧度泛上了幾絲溫柔。

  「晚安,祝好夢。」

  彌海理穗看到太宰治轉身朝外面走去,走了幾步後仿佛突然想起一般停下腳步,轉過頭舉起手伸出一根食指。

  「啊,如果理穗害怕得睡不著的話,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當然,要我來陪你也是完全沒問題的,我很樂意安慰你哦。」

  「這個就不用了。」

  彌海理穗收斂起所有表情,毫不猶豫地拒絕。

  在對方的身影融入黑暗後,才輕聲說了句:「晚安。」

  然後重新關上了門。

  她一邊上樓一邊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上剛剛被揉過的地方。

  雖然之前太宰治說了如果他確定沒希望後不會再繼續,可到底怎樣才算是確定沒希望?

  而且現在連中原中也也開始回想起來了,感覺越來越麻煩了,以後還會有其他人想起來嗎?

  彌海理穗感覺自己仿佛又要回到四年前的那段時間了。

  而中原中也本來想從群裡獲取更多的信息,然而完全沒有人理他。

  私聊那個名叫『奈倉』的情報販子,對方也只說了不能破壞游戲規則,只能靠他自己想起來。

  回去後他開了瓶紅酒,盯著桌上的藍寶石項鏈以及那張卡片許久,腦海中翻來覆去地回想著在和那個少女見面後想起的部分記憶,以及之前已經回想起的片段。

  雖然現在已經忘記,但毫無疑問他是喜歡對方的。

  不論是見面時的雀躍還是回憶時的陌生又熟悉如同被融化的蜜桔般甜軟的情緒,都毫無疑問地表達著這個事實。

  即使還不清楚他們是怎麼分手的,但是看之前群裡所說不管是他們這些前男友還是被分手都應該有所隱情。

  原本鐘愛的紅酒此刻卻索然無味。

  中原中也煩躁地放下酒杯,糾結了許久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目前看來對方生活得不錯,也並不想和自己再重新搭上關系的樣子。

  可他又隱隱不甘心,總覺得如果真的放棄了如果恢復記憶恐怕自己會後悔。

  而且在見面時內心的情緒誠實地告訴了自己真實想法。

  那麼……重新追回去吧。

  在這樣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後,第二天他就跑到尾崎紅葉那邊開始請教追求方法。


第十五章

  第二天,彌海理穗已經做好江戶川亂步過來的准備,但沒想到的是除了他和負責帶路的中島敦外還有一人。

  那就是昨晚才見面的中原中也。

  玻璃杯中的水位在不斷上升,彌海理穗默默關上飲水機開關,一進客廳就感覺到一股微妙的氣氛,只有江戶川亂步鼓著臉不斷發出的哢嚓哢嚓零食聲。

  曾經見過的名為中島敦的白發少年坐姿僵硬,雙手規矩地放在並攏的雙膝上,臉上不斷冒出冷汗,雙目放空,在看到她出來後不自覺露出了求救的目光。

  客廳中的沙發是三面環繞式,此刻江戶川亂步和中島敦坐在左邊,中原中也坐在右邊。

  彌海理穗在放下水杯後坐在中間,將視線轉向右邊的橘發青年。

  「請問你上門拜訪是有什麼事情嗎?」

  江戶川亂步毫無疑問是因為昨晚的事情,這個人又是來干什麼的?

  聽到對方如此客氣的措辭,中原中也下意識蹙了下眉,接著有些不自然地清了下嗓子。

  「我想問一下,你今天有空嗎?」

  「這還用說嗎!?他也想重新追你!」

  兩句話同時說了出來。

  客廳內一時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罪魁禍首江戶川亂步仿佛完全沒感覺到這股奇特的氣氛一樣,依舊氣鼓鼓地盯著中原中也。

  而開場就被點出心思的中原中也表情空白了一秒,然後下意識緊張起來。

  他的視線與面前的少女相交之時仿佛被驟然燙了一下般略顯窘迫地移開,接著轉向對面的黑發青年,語氣中夾帶上了些許不爽。

  「你不也是這樣嗎!?」

  然而對方完全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情緒,坦然到近乎理所當然。

  「嗯,是的。」

  中原中也感覺出師不利,雖然他在做出要追回前女友的決定後就去找尾崎紅葉請教了方法,但如果連約出去都做不到,那後面的一系列計劃也完全沒用了。

  彌海理穗穩了穩自己的情緒,直接開口說道:「不好意思,我現在並沒有想談戀愛的想法,我覺得一個人挺好的。」

  江戶川亂步緊接著補充道:「你一個黑手黨怎麼看都不適合理穗吧。」

  中原中也立刻反嗆了回去:「你這個連認路都不會還要別人照顧的人更加不適合照顧她吧!」

  兩人對視了兩秒後齊齊看向中間的少女。

  「你怎麼認為?」

  彌海理穗:「……我覺得都不合適。」

  江戶川亂步又轉向努力縮小自己存在感的中島敦。

  「敦怎麼看?」

  順著他目光看過去的中原中也表情算不上好。

  「哈?這個人是你們偵探社的肯定幫著你吧。」

  面對兩人凌厲的目光,中島敦簡直瑟瑟發抖,他咽了口口水,然後閉上眼睛大聲喊道:「雖然很對不起亂步先生,但其實我支持的是太宰先生!」

  三人同時震驚地看著他。

  「那條青鯖更加不靠譜好麼!」

  中原中也一臉的不可置信,目光逐漸轉變為『這個人是不是被太宰那混蛋給騙了』的模樣。

  江戶川亂步伸手拍上白發少年的肩膀,在對方抖了一下後睜開眼睛說道:「敦,你是真的這樣認為的嗎?」

  「認為那個每天都想辦法把工作丟給國木田自己跑去自殺的家伙比我更適合?」

  中島敦一臉掙扎仿佛飽受良心折磨一樣地艱難開口:「不,我只是認為……中原先生有港黑支持,亂步先生有偵探社支持,只有太宰先生一個人孤立無援也太可憐了。」

  彌海理穗簡直心情復雜,突然很想知道如果太宰治如果在這裡的話會有什麼反應。

  中原中也嗤笑了一聲。

  「看來那家伙的人緣還是一如既往地糟糕啊。」

  「真是的,敦你就是太過好心了。」

  「沒錯,那種人完全不值得同情。」

  彌海理穗和中島敦看著突然統一了戰線的這兩人,一時無言以對。

  在這種情況下,雙方已經明白沒可能繼續自己原本的打算了,在她委婉地表示自己不准備出門後只能先各自回去。

  彌海理穗將自己埋在柔軟的沙發中半天沒起來,思考起該怎麼處理那些感情。

  徹底斷掉關系是不可能的,先不說以往的那些感情和內疚,就算她真的逃了,對於那些人來說要找到她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雖然她現在非常堅持單身並且對於他們是拒絕的,但也其實很害怕自己會不會真的動心。

  不知糾結了多久,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彌海理穗都懶得爬起來,直接翻了個身接起電話。

  來電人——爆豪勝己。

  「你沒事吧?」

  開頭就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

  彌海理穗愣了半晌才問道:「怎麼了?」

  難道他也知道自己昨晚的事情了?

  對面略顯低沉的聲音有些遲疑。

  「你沒有看到網上的事情?」

  網上?

  因為這兩天的時間基本都貢獻給自己的前男友了,所以彌海理穗沒有關注到網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這兩天有點事情沒怎麼上網,發生了什麼?」

  「算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會解決,別在意。」

  這個時候再讓對方別去看也不可能了,爆豪勝己突然後悔多此一舉打這個電話了。

  「還有,那棟房子你是不准備再住了嗎?」

  又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問題。

  彌海理穗想了想後說道:「如果你是指以前在你家旁邊那棟住處的話目前來看的確應該不會再住了。」

  小時候她家就在爆豪勝己旁邊,自遇到襲擊搬走後就再也沒回去過那個住址,她也一直沒有詢問自己父親,不過現在看來並沒有將那處住址賣掉。

  「……哦。」

  爆豪勝己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在頓了一下後說道:「我先掛了,網上的事情別在意知道嗎!」

  在被又一次提醒了這件事後,彌海理穗有點莫名其妙地看著被掛掉的電話。

  然後上網查了一下,發現英雄爆心地再次上了頭條,然而這次與以往的惡劣態度或者強大實力不同,是唯一一次關於緋聞的新聞。

  上面還有一張無比熟悉的照片。

  彌海理穗盯著從拍攝角度看被爆豪勝己遮住了半邊身體的所謂緋聞對像。

  這不就是那天自己被他送回去的時候嗎?

  雖然對方讓那些人把照片都刪了,結果現在看來有人在他們轉身後又迅速抓拍了一張背影。

  不過幸好當時她戴著連帽衫上的帽子,只根據這張照片應該扒不出她的身份。

  她又翻了翻那些新聞下面的評論,在無數震驚的評論中也有不少表示無法接受甚至言語有些過激的評論。

  彌海理穗又去搜索了一下爆豪勝己作為英雄的官方推特賬號。

  發現上面的最新一條消息是——

  [爆心地:給我等著!現在祈禱別讓老子抓到是誰造的謠也晚了!]


第十六章

  彌海理穗並不清楚爆豪勝己准備如何處理這件事。

  或許是因為那個電話,她回了一趟小時候的住址。

  然後站在門外發現自己沒有鑰匙。

  剛買完菜回來的爆豪光己從遠處就看到了站在隔壁門口的少女,這個房子已經許久沒有來人了,所以下意識注意了一下,剛開始還不太敢認,靠近後才試探著開口叫了一聲。

  「理穗?」

  聽到自己名字的彌海理穗下意識轉過頭,發現是一個長相與爆豪勝己極為相似的金發女人,對方正拿著裝有各種蔬菜水果的手提袋,在她看去時臉上露出了驚訝與欣喜的表情。

  「爆豪……阿姨?」

  五分鐘後——

  彌海理穗已經坐在爆豪家中,手中拿著杯水,面前的茶幾被擺上了各種水果點心。

  她有些局促地看著笑容滿面的爆豪光己。

  「前兩天那個臭小子還說看到了你,不過因為這麼多年沒見,擔心你已經不記得了,所以也就沒有打電話打擾你。」

  因為個性[甘油]而看上去非常年輕的金發女人稍稍收起唇邊的笑容,嘆了口氣。

  「當年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這些年你怎麼樣?」

  彌海理穗覺得去除四年前一夜間多了幾十個男友的意外,自己這些年的經歷並沒有多少可講性,但她還是認真地說了一遍。

  而爆豪光己在聽完後有些感慨,或許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她轉而問道:「剛剛看你一直站在門口,是沒有鑰匙嗎?」

  「嗯,本來就只是心血來潮突然想回來看看。」

  彌海理穗其實也想過要不要重新配個鎖,打掃整理一下這個房子,但想了想反正自己也不過來住還是算了。

  「鑰匙的話我這有一個備用的。」

  爆豪光己在她驚訝的目光中笑著站起身。

  「當年為了方便照顧你,你母親將備用鑰匙給了我一條,一直保存到現在。」

  說著她就朝樓上走去。

  「你等等,我現在去拿。」

  沒過幾分鐘,對方就帶著鑰匙下來了。

  爆豪光己一邊將鑰匙遞給她一邊問道:「我幫你一起收拾一下房子吧。」

  「不用了,非常感謝,其實我並沒有住回來的准備,所以不用太過費心。」

  在拿到鑰匙後,彌海理穗回到了自己家中。

  一開門就是一股嗆人的煙塵,彌海理穗盯著地板上的厚厚一層灰,差點就不敢進去了。

  猶豫再三後,她才做好心理准備。

  客廳內非常雜亂,數年前因為戰鬥而壞掉的桌椅倒在一邊,原本牆上的裝飾物也掉了下來,連地板也被破壞了不少。

  彌海理穗繞過雜物朝樓上走去,最後來到自己小時候的房間。

  然後就發現這裡曾被毫不客氣地搜索過,書桌上的書包拉鏈敞開著,露出了裡面的幾本書,桌櫃抽屜也都被打開,所有東西都零落了一地。

  這些都是當初襲擊她和母親的敵人做的,為了得到實驗成果。

  這時她注意到了角落的一個盒子,同樣已經被打開,旁邊還有一個醜醜的木雕。

  彌海理穗走過去撿了起來,用手帕仔細擦了擦,然後盯著那個勉強可以看出是個頂著爆炸頭的人形木雕,許久後才想起這是她小時候生日時爆豪勝己送的禮物。

  其實剛開始對方都沒注意到她的生日,還是他們放學一起回去後發現了一桌豐盛的晚飯和蛋糕,這才想起來。

  在光己阿姨說著『勝己,你該不會沒給理穗准備生日禮物吧?』時,的確已經忘記的爆豪勝己強撐著心虛吼著『我當然准備了!』,然後就以無比凶狠的氣勢衝上樓,拿著一個歐爾麥特手辦衝下來。

  爆豪光己自然看出這是他攢了許久零花錢才在上月買到的手辦。

  「臭小子……」

  一看就是沒准備,臨時用這個自己還沒摸熱乎的手辦來裝作生日禮物。

  彌海理穗更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她已經聽爆豪勝己念叨了許久那個手辦,對方在買到的第一時間就拿到她面前炫耀了。

  她看了看旁邊的光己阿姨,還是乖乖說了『謝謝』然後收下,扭頭就在吃完飯後悄悄地送了回去。

  「攏∷盜爍憔透悖≌飪墑竅蘗堪媾範筇厥職歟

  明明非常舍不得,眼睛還不時瞄著她手中的手辦,卻依舊梗著脖子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或許是為了讓自己狠下心,更是索性直接轉過了頭。

  「可是,我並不像勝己一樣喜歡歐爾麥特,所以……」

  彌海理穗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她坐在地上的奶金發男孩立刻將頭轉了回來,瞪大了眼睛氣衝衝地說道——

  「你居然不喜歡歐爾麥特!?他可是最強的no.1英雄!保護了無數民眾,被稱為『和平的像征』!」

  彌海理穗知道對方是個歐爾麥特吹,但她本人的確沒有那麼狂熱。

  「不是不喜歡,雖然歐爾麥特很厲害,可是我更喜歡勝己。」

  比起連面都沒見過的遙遠no.1英雄,每天都在一起保護自己不被別人欺負的爆豪勝己才是她的英雄。

  「是勝己一直在保護我。」

  原本還在氣憤自己將最喜歡的歐爾麥特手辦送出去卻不被領情的爆豪勝己愣了一下,然後不由自主地翹起了唇角,還帶著嬰兒肥的包子臉上掩不住得意驕傲的神色。

  「畢竟我要在未來超越歐爾麥特成為no.1英雄,如果連你也保護不了也太沒用了。」

  「嗯,勝己一定會成為很棒的英雄。」

  彌海理穗一如既往地說出這句話,然後將手中的歐爾麥特手辦還了回去。

  「這個,還給勝己。」

  這次對方並沒有拒絕。

  然後當天半夜自己家門就被敲響了。

  彌海理穗揉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剛開門就被非常生氣地教訓了起來。

  奶金發的男孩還穿著恐龍睡衣,平時作息非常規律習慣早睡早起的他難得這麼晚還沒睡覺。

  「你太沒戒心了!這麼晚還隨便給人開門!」

  彌海理穗感覺有點委屈,但沒反駁。

  接著就被迅速塞了一個木雕。

  非常醜,醜到她一時都沒認出來這是什麼。

  「勝己,這是……什麼?」

  然而對方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別扭地瞪著紅眸,憋了半天才開口問道:「……你真的看不出來?」

  彌海理穗將手中的木雕湊到眼前,就著屋內的燈光仔細看了半晌,然後發現這應該是一個人,腦袋上豎著數根被削得尖尖的刺,摸上去還有點疼。

  一個答案逐漸浮現——

  「……難道是勝己嗎?」

  「是我有什麼問題嗎!?」

  爆豪勝己的表情看起來仿佛只要她說不好看就立刻給她好看。

  「為什麼送我這個?」

  「不是你說更喜歡我嗎!這可是未來的no.1英雄親手做的第一個手辦!給我好好保存起來!要是弄丟就炸飛你!」

  彌海理穗愣愣地『哦』了一聲,在反應過來後又說道:「雖然勝己你每次都說炸飛我,可是完全沒動過手呢。」

  「混蛋你這家伙是什麼意思!還不是你太弱了!要是碰一下還不得去醫院!死老太婆也肯定會罵死我!」

  「明明勝己老老實實說擔心我更好,總是這樣很容易被人討厭的。」

  「要你管啊!回去了!」

  彌海理穗看著手中未經過良好保存而顯得非常老舊的木雕,又在箱子中翻了翻,裡面還有新年時和爆豪一家一起去神社求的御守,以及光己阿姨給她買的一些裝飾品與非常可愛的發圈。

  這時走廊上的木地板上響起了腳步聲,伴隨著嫌棄的說話聲。

  「真是的,這也太髒了。」

  金發青年來到房門口,看向還蹲在地上的少女,然後視線落在她手中的木雕上,神色一滯。

  「你在干什麼?」


第十七章

  爆豪勝己並沒有穿著戰鬥服,黑色短袖露出了線條分明的手臂肌肉,略顯寬松的長褲包裹住了修長的雙腿。

  因為自己蹲著的緣故,從這個角度看來對方身形非常高挑,背著光線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壓迫感。

  彌海理穗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木雕,又看了看進來後站在她旁邊的金發青年。

  「在整理東西。」

  「小時候走得太匆忙,以前的東西都沒帶走。」

  反正身上已經沾上了不少灰塵,彌海理穗索性直接將盒子中的東西都倒了出來,然後抖了抖灰,用手帕將這些都擦了一遍再重新放進去。

  「你今天休假嗎?」

  「……嗯。」

  其實並不是,只是老太婆非常高興地給他發了短信說彌海理穗過來了,然後就請了半天假回來了。

  自從上次見面回去後,他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雖然從相遇時就有一種熟悉感,但直覺並不是小時候的原因,而是更深一層,仿佛被掩藏於記憶背後的感情。

  爆豪勝己粗略看了一眼,在那個醜到不忍直視的木雕上頓了兩秒,然後看著那些可愛的發夾與橡皮筋說道:「都是些已經沒用的東西,你准備帶走嗎?」

  這些怎麼看都是給小孩子戴的東西已經不適合她了吧。

  彌海理穗停了下動作,然後繼續擦拭手中的御守。

  「雖然的確用不到,但好歹也算是童年回憶,准備收藏來著……」

  這個盒子是她小時候的寶箱,裡面放著的都是她曾經珍惜喜愛的東西。

  爆豪勝己眼看著她又准備把那個醜木雕也放進去,忍不住說道:「這個完全可以扔了吧。」

  醜到這份上完全是黑歷史了啊!小時候他怎麼就自我感覺良好還居然送了出去!?

  「可是……」彌海理穗慢吞吞地開口,「當初不是你說的這是未來的no.1英雄親手做的第一個手辦,讓我好好保存,要是弄丟就炸飛我嗎?」

  爆豪勝己仿佛要用音量掩過自己的羞恥一般吼道:「為什麼這種事情記得這麼清楚啊!?」

  彌海理穗瞅了眼他的模樣,琢磨了一下,覺得他可能是不好意思了。

  「其實以那種年紀來說,你能做出這種程度的……」她頓了一下,說實話這是自己看到過的最簡陋的手辦,「唔、『手辦』已經不錯了,至少看得出是你。」

  爆豪勝己並沒有任何被安慰到的神色,他面色不善地看著那個醜木雕,恨不得一個爆破毀屍滅跡。

  「我那兒有不少合作方送的手辦,你要的話給你。」

  「不用,意義不一樣。」

  彌海理穗將木雕放進盒子後蓋上。

  雖然很醜,但的確是年幼時的爆豪勝己第一次用心制作的禮物,手上還為此被刻刀劃傷了,那些天一直遮遮掩掩仿佛生怕丟人一樣不想讓別人看到。

  爆豪勝己怔松了一下,眯起眼看著表情自然並沒有其它意思的少女,突然煩躁起來。

  「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彌海理穗站起身將盒子放在桌上,准備搜尋一下房間內有沒有其他要帶走的東西。

  「老太婆問你有沒有空去吃飯。」

  爆豪勝己收回視線,掃了一圈,終究還是看不過去房間的髒亂程度,開始整理起來。

  「嗯?」彌海理穗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抱歉,已經不早了,會趕不上下一班電車的。」

  隨即看到對方彎下腰將零散了一地的東西都撿起來放好。

  「不用麻煩,這些……」

  「攏

  爆豪勝己頭也沒抬地一邊繼續撿一邊說道:「要不是時間不夠,一定要好好打掃一下,髒死了!」

  彌海理穗沒有再說什麼,她看到了抽屜中一個破碎的相框,裡面是難得的一張全家福。

  她盯著看了一會兒,然後將裡面的照片單獨拿出來,擦干淨後同樣放在盒子中。

  旁邊的爆豪勝己將掉在地上壞掉的台燈放回桌上,也同時看到了那張照片,但沒有提起她父母的事情,轉而說道:「說起來小時候老太婆給你拍了不少照片。」

  「啊,好像的確是……」

  彌海理穗也想了起來。

  准確來說不止是她,小時候的爆豪勝己也被拍了不少照片。

  不過自己身上唯一保存著的照片恐怕就是和太宰治拍的那張了,她並不怎麼喜歡拍照,完全沒有自拍只有證件照。

  爆豪宅——

  爆豪光己在等了一會兒後看到她家臭小子一個人回來了。

  「她還要趕電車回去。」

  這樣說著然後就進了洗漱間。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心情似乎不怎麼好的兒子,又看了看桌上平時不怎麼做的菜式,並不是他和自己所喜歡的,甚至沒有加辣,要知道那小子最喜歡辛辣的食物了。

  在自己兒子衝了個澡並換了身衣服出來後,爆豪光己直接開口問道:「今天怎麼沒放辣椒?」

  「因為她不習慣飯菜中有辣。」

  雖然彌海理穗並不是吃不得辣,但的確不怎麼習慣。

  爆豪勝己下意識說完後突然僵住。

  等等,為什麼自己會記得對方喜好?

  而他家老太婆的目光立刻變了,語氣也有些微妙。

  「這些菜式不會是理穗喜歡的吧?」

  這麼多年過去連她都不知道對方口味變成什麼樣了,這小子是怎麼知道的?

  爆豪勝己感覺自己大腦有些混亂,想也沒想地吼道:「我怎麼知道啊!」

  不,這些的確是對方喜歡的。

  心中卻是莫名篤定。

  到底怎麼回事?

  到這種程度,爆豪勝己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

  他匆匆扒了口飯就又回到事務所,准備去查以前的事情。

  而彌海理穗在回去後速度清洗了一下自己,然後發現收到了一條消息。

  [爆豪光己:理穗我這兒還有不少你小時候的照片。]

  還附上了不少照片。

  彌海理穗看到上面除了自己的單人照還有不少和爆豪勝己的合照。

  有兩人在聖誕節穿著毛絨絨的馴鹿外套的照片,也有一起去賞櫻的照片,還有新年手拉手一起去初詣的照片……

  她翻了一遍後全部保存了下來。

  [彌海理穗:謝謝光己阿姨。]

  [爆豪光己:不客氣,下次有空再來,勝己還挺想念你的。]

  彌海理穗盯著最後一句話,怎麼都沒辦法將『想念』這個詞和爆豪勝己聯系起來。

  應該只是客套話吧。

  在回復完後,她直接給折原臨也發了條短信。

  [彌海理穗:關於世界線修復你有發現什麼嗎?]

  既然說建群是為了了解收集信息,那應該或多或少有一些成果吧。

  對方立刻回復了過來。

  [折原臨也: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世界是個笨蛋吧。]

  [折原臨也:所謂的修復只是簡單粗暴地把你從記憶中摳掉,然後模糊那些存在過的記憶,讓人下意識忽略它們,但只要注意到其中一個不對勁再查下去就很容易發現真相,並且會慢慢想起來。]

  [折原臨也:所以,請做好前男友們逐漸恢復記憶的心理准備吧,曾經腳踏幾十條船的理穗醬~]


第十八章

  彌海理穗看到折原臨也發的最後一句話後下意識抖了一下。

  當天晚上明明難得想早睡卻翻來覆去都睡不著,甚至做了個所有前男友都恢復記憶然後堵到她門口要說法的噩夢,早上硬生生被嚇醒了。

  應該不會全想起來吧。

  她一邊刷著牙一邊看著掛鏡中自己的黑眼圈這樣想到。

  在這樣想著的當天下午——

  彌海理穗拎著剛買的游戲與周邊,渾身僵硬地站在站台上,等待著電車。

  旁邊沒幾步開外站著一個深藍發青年,對方並沒有穿著代表scepter4的青色制服,而是一身私服,黑色毛領外套襯得他膚色極為白皙,黑框眼鏡下的雙眸懶散地半垂著,整個人由內而外透著股倦怠與散漫的味道。

  伏見猿比古——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scepter4三把手,前男友之一。

  這世界這麼小的嗎!?

  為什麼這幾天前男友們仿佛約好了一樣全都跑出來了啊!?

  她只是在結束今天的課程後來參加一個游戲發售會,在買到限量發售的游戲順便又買了一些其它周邊後心滿意足地准備回去,結果就好巧不巧地碰到了前男友。

  彌海理穗強忍住想拔腿就跑的衝動,在她想著要不要先離開等下一班的時候,電車在鐵軌上行駛進站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思緒,然後自己被人群推擠著進入了車廂。

  此刻正值工作黨們的下班時間,彌海理穗本打算朝前面走點,離那個人遠一點,卻因為擁擠而放棄了這個打算,這種情況下還要往前擠也太惹人注意了。

  而伏見猿比古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個少女,對方因為垂著頭,散著的黑發掩住了部分側臉,她一手拎著手提袋一手摁著手機,不知在看什麼,臉上還帶著微微笑意。

  本來只是少女抬頭掃過這邊時視線無意間和自己相交,但讓他注意的是對方在看到自己時瞳孔微微一縮,原本輕松的神色也滯了一下,轉而變得有些僵硬。

  伏見猿比古仿佛並沒有察覺到不對勁一樣正常地移開目光,腦海中卻是迅速搜索起記憶。

  然而並沒有印像。

  眼角余光不動聲色地繼續觀察著那個渾身不自然似乎想離開的少女,在電車進站後直接朝那邊移動了過去,順著人群進入車廂後來到對方身後,然後伸手拍上了她的肩膀。

  「喂。」

  對方肉眼可見地如同受到驚嚇的貓一般炸毛顫了一下。

  伏見猿比古平時的聲音並不算特別有辨識度,相比起來,彌海理穗對他那種略顯病態的低啞聲音更有印像,但因為剛剛才見到,所以大腦立刻反應過來這是誰。

  她沒敢轉身,在感覺到肩膀上的力道微微收緊後才側過頭,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只骨節分明的手,甚至能隱隱看到手背上的青色脈絡,抬眼看去,因為身高原因眼角瞥到了那一小截鎖骨,接著迅速收回視線。

  「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身後的人稍稍低下頭,將腦袋湊近她的耳邊,呼吸間的氣流順著耳廓拂過。

  「怎麼一副不認識我的模樣?」

  彌海理穗瞬間雙目放空。

  不會吧。

  難道他也回想起來了?

  「請問你是?」

  「這種時候就沒必要裝模作樣了吧。」

  被壓低的聲線中帶著點懶洋洋的沙啞,他慢條斯理地這樣說道。

  所以果然想起來了麼。

  彌海理穗在肩膀上的力道再次加重後終於放棄地轉過身,看向那個仿佛永遠都是一副厭世無趣模樣的深藍發青年。

  「你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無意義的問題。」

  伏見猿比古嗤笑了一聲,慵懶垂下的眸中卻是帶上了些許壓迫。

  「就沒什麼其它要說的嗎?」

  「抱歉……」

  在干巴巴地道歉後,彌海理穗小心地看著對方不置可否的模樣說道:「我只是覺得……反正都已經分手了,忘記那些記憶或許更好。」

  肩膀上的手似乎僵硬了一下,彌海理穗不清楚他現在是什麼情緒,生怕一個沒注意刺激到這個人。

  「所以你就這樣直接幫我決定了?」

  伏見猿比古閉了閉眼,收斂起驚愕,再次睜眼時,陰沉的雙眸中滿是嘲弄的意味。

  彌海理穗覺得他可能是誤會了什麼。

  「不是我干的,我也沒那種能力,只是當初沒告訴你。」

  「那是誰做的?」

  「世界。」

  兩人互相對視了數秒,然後伏見猿比古陡然拉平了唇線。

  「我想作為當事人應該有權知道真相吧。」

  彌海理穗沉默了一會兒,在看到對方微微眯起眼睛,因為自己未及時回復而明顯帶上了不耐的模樣後還是同意了。

  不知道為什麼面對身為黑手黨的中原中也她都可以直接拒絕,面對這個作為國家公務員的伏見猿比古自己卻下意識慫了。

  其實對方也沒做過什麼,甚至救過自己,要說傷害也就曾經在她脖子上咬過一口,見血的那種,但果然還是以前他那種病態的模樣給她留下了一些陰影,總感覺這個人渾身散發著一副會隨時黑化的氣息。

  不過因為電車並不是什麼可以談話的地方,所以伏見猿比古一路等到她下站。

  彌海理穗一邊回去一邊開始解釋關於失憶的事情。

  總結一下就是——失憶是世界干的,目的是為了修復bug,但辣雞世界不靠譜,補丁破破爛爛所以導致他恢復記憶了。

  「不過就像我之前說的,反正都已經分手了,這些完全可以不用在意。」

  全程對方都安靜地聽著,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面上表情也沒有多少變化,至少她看不出來。

  彌海理穗在說完後才想起一個問題。

  「對了,你是怎麼想起來的?」

  這時走在旁邊的深藍發青年突然停下腳步,唇邊扯出一抹懶洋洋的弧度,眼角下壓睥睨著她不緊不慢道:「我好像沒說過自己有想起來吧?」

  同樣停下腳步的彌海理穗表情瞬間空白。

  對方好像的確沒說過。

  ……特麼的這人從一開始就是在詐自己啊!?


第十九章

  彌海理穗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被驢了這個念頭。

  面前的深藍發青年毫無心虛之色,依舊垂著眼角斜睨著她,唇邊的弧度泛著若有若無的惡趣味。

  在哽了一會兒後,她還是氣弱了下來。

  對方作為當事人的確有權知道真相,知道就知道吧,還能怎麼樣。

  於是她握緊了拎著手提袋的手,壓下語氣努力平靜道:「既然已經說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你很不想看到我?」

  伏見猿比古注視著她,口吻漫不經心,並沒有掩飾地指出了這個事實。

  雖然的確不怎麼想看到,但直接點出來就有點尷尬了。

  不過彌海理穗也沒打算違心否認,反正面前這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說謊與否,或許還會附贈一個嘲諷式冷笑。

  「看到前男友肯定會有些尷尬的吧。」

  「是麼。」

  伏見猿比古不置可否地移開視線。

  關於剛剛對方所說的事情他自然會一一去查詢,雖然在他看來並沒有說謊,但應該還有些事情沒有全部說出來。

  在兩人分開後,彌海理穗心不在焉地回到家中,回想著之前的事情,越想越覺得自己太蠢了。

  因為見到前男友就下意識慌了起來,然後輕而易舉地被套出了話。

  在一路懊惱著回到家後,她看到了站在門口一手捧著花一手拿著張紙條擰著眉不知在看什麼的中原中也。

  對方在自己靠近時立刻察覺並望了過來,隨即無比迅速地將那張紙條塞進口袋並站直了身體。

  彌海理穗看著那束嬌艷欲滴的玫瑰,又看向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緊張的橘發青年,總覺得沒必要多此一舉再問對方過來干什麼了。

  「下午好,你的美、美貌如……這束玫瑰般……」

  彌海理穗在聽到『美貌』這兩個字後渾身一抖,近乎驚悚地不由自主倒退兩步。

  橘發青年看到她的反應後整個人都僵硬了,他顫了顫眼睫,張了張口又閉上,似乎難以啟齒般地來回重復了幾遍才繼續說下去。

  「嬌艷奪目,令我……」

  原本白皙的面容因為對說出口的話語感到羞恥而逐漸染上緋色,湛藍的雙眸在對上她震驚的目光後如被灼燒般迅速移開,繼而又仿佛想起什麼一般強忍著重新轉回和她對視著,短短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

  「令我移不開視線。」

  在說完後彌海理穗看到對方仿佛終於無法忍耐般地閉上了嘴,將手中的玫瑰往她懷中一塞,然後一手捂住發燙的臉頰,掩不住的紅色透過戴著黑色手套的指間露了出來。

  彌海理穗深呼吸了一下,一臉難以言喻地問道:「你這是從哪裡看來的?」

  中原中也說情話簡直堪比太宰治羞澀臉紅,雖然模樣挺可愛的,但真的讓她感覺內心有點崩。

  橘發青年微微撇過頭小聲嘟噥了一句,彌海理穗沒有聽清,於是又問了一遍:「你剛剛說什麼?」

  中原中也感受著臉上完全降不下來的溫度,自暴自棄地放下手,卻依舊沒有轉過頭。

  「……港黑內部論壇。」

  事情是這樣的。

  中原中也在經歷了昨天早上的出師不利後,又回去做了點功課,因為不好意思一直用私事打擾紅葉大姐,所以他在網上查了半天,然後又猶豫著在港黑內部論壇內發了個匿名帖子。

  《請問該如何追回表示想要單身的阿宅前女友》

  論壇內的港黑內部人員們非常熱情,在帖子發出去後短短半小時就被掛上了hot飄在首頁。

  裡面不僅有其他人搜羅的各種情話大全,還有各種約會聖地,甚至各種場景模擬,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一樣摩拳擦掌,簡直比他這個當事人都要激動。

  而事實是,在關於港黑五大干部之一中原中也有暗戀女性的謠言傳開後,因為最近沒有什麼大事件,所以上至首領下至底層人員都在悄悄摸摸地關注著這件事,一個又一個版本不斷更新。

  從中原干部暗戀女性到被那位女性拒絕到已經變成前女友。

  這個帖子一出來,大部分人已經敏銳地嗅到了氣息,再一看內容**不離十,匿名也擋不住他們穿過表面看透內在的火眼金睛,於是紛紛出謀劃策。

  中原中也在認真地爬完了長長的樓帖後,又認真地篩選了一下,最後還認真地記了筆記,並非常有執行力地直接上門了。

  彌海理穗差點沒抱住手中的花,她以無比微妙復雜的語氣委婉道:「中也,這些情話太宰也就算了,你的話……不太合適。」

  中原中也猛地轉過頭。

  「你覺得我比不上他?」

  彌海理穗:「……情話這種方面沒必要比吧,我當初也不是因為情話喜歡上你的。」

  可是太宰那家伙就是因為這些甜言蜜語才比他更受女性喜歡。

  中原中也在聽到後面時將這句話咽了下去,轉而問道:「你當初是怎麼喜歡上我的?」

  能不能再來一遍。

  聽到這個問題後彌海理穗愣了一下,然後認真回想了一下。

  「因為你可愛。」

  「哈!?」

  中原中也微微睜大了眼睛,完全無法理解這個詞怎麼會安在自己身上。

  「你知道我是黑手黨的吧?」

  「知道啊。」

  彌海理穗看著對方那副不可置信的模樣補充道:「雖然有些傲嬌別扭但也非常直率可愛,而且禮貌紳士又認真負責,平時完全看不出是個黑手黨。」

  「你會因為我不喜歡煙味而努力戒煙,會因為擔心嚇到我而盡量控制語氣和表情,會因為我哭而手忙腳亂,仿佛無論提什麼要求都會被答應一樣……」

  要說優點的話彌海理穗感覺自己可以說上好一段時間,但看著對方的表情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中原中也臉上因為之前的情話而染上的羞意已經徹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平靜的沉默。

  在少女停下訴說後也隱隱明白了她的意思,良久才開口。

  「我一直不明白,明明自己還挺喜歡煙的,卻不知何時開始沒有原因地戒掉了,在摸到煙盒後也總是下意識收手,不想讓自己身上沾上煙味……」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語氣平緩道:「就算記憶忘記了你,可是身體因你帶來的習慣卻不會忘記。」


第二十章

  中原中也是個天然撩麼。

  彌海理穗看著神色平靜仿佛只是在陳述事實般說出這種話的橘發青年,感覺自己耳廓隱隱有些發燙。

  明明自己在對方紅著臉磕磕絆絆說出那句從其他地方看來的情話時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卻在聽到這句話時忍不住心漏跳了一拍。

  他完全不需要特意去學什麼情話,無論是那身毫不自知的撩人裝扮,還是不經意間出自本心的話語,都已經足夠動人。

  彌海理穗避開了對方的視線,垂眸看著手中的紅玫瑰,每一朵都極盡妍麗,花瓣簇擁著逐層綻放,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中原中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沒再糾結之前的話題,繼續自己原本的打算。

  「今晚可以邀請你一同共進晚餐嗎?」

  「抱歉,我並不想外出。」

  既然不准備恢復原來的關系,那肯定直接拒絕。

  中原中也有些挫敗,連續兩次約對方出門失敗,讓他開始思考是不是得換個方法,之前論壇上收集了不少建議,這種情況下的話……

  「喲,下午好,理穗~」

  一道略顯輕佻的耳熟聲音打破了他的思緒。

  穿著米色風衣的黑發青年一邊朝這邊走來一邊舉起綁著繃帶的右手,完全無視了自己,彎起眼朝少女打了個招呼。

  「太宰?」

  彌海理穗忍不住看了眼中原中也,果不其然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我來找你玩。」

  太宰治雙手插兜稍稍彎下腰,興致勃勃地看了眼她手提袋中露出的一角海報。

  「啊,果然你也買了這個游戲,聽說發行商從一個月前就開始進行推廣,做了不少廣告,看不少內測玩家的評價也很不錯的樣子……」

  「啊……」

  彌海理穗有些反應不過來地看著對方一副非常熟悉的模樣侃侃而談。

  「太宰,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中原中也捏緊了雙手,恨不得一拳揍在那張臉上。

  然而太宰治仿佛沒有聽到一樣連看都沒看一眼,直起身對她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正好我也挺感興趣,所以托人買了一個,我們一起玩吧!」

  中原中也咬著牙,拳頭松了又緊,努力控制自己不斷上升的怒氣值。

  「喂你這家伙是故意無視我嗎!?」

  被注目之人依舊連眼角余光都沒投過來,接著仿佛突然想起一樣將右手從口袋中拿出,伸出一根手指,笑眯眯地說道:「對了,我對這個游戲還做了不少攻略准備,待會兒我們可以一起……」

  「太宰……」

  彌海理穗看著怒火高漲的中原中也,又看了看這個絕對是故意的黑發青年,忍不住打斷提醒了一下。

  「中也也在這裡。」

  「真是的……」

  太宰治停下話語嘆了口氣,然後一臉憂心忡忡地看著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水靈靈的小白菜被不懷好意的人盯上一樣。

  「這條蛞蝓可不是什麼好人,可是非常邪惡可怕的黑手黨哦,理穗記得離他遠點。」

  「你這家伙哪來的臉說我可怕!?」

  中原中也感覺這人在叛逃港黑後的這幾年變得愈發不要臉了。

  當初這家伙的名聲比自己糟糕多了,不僅是敵人連港黑內部的人都對他無比忌憚害怕,那些部下們在他面前一個個跟見了貓的老鼠一樣戰戰兢兢。

  太宰治笑得一臉從容。

  「你在說什麼呢,港口黑手黨的干部大人,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偵探社員罷了,而且……」他稍稍擴大了唇邊的弧度,逐字說道,「是良民。」

  接著他沒去看對方反應,扭頭看著彌海理穗手中的花束轉開了話頭。

  「理穗喜歡花嗎?喜歡的話我可以每天給你送不帶重復的哦。」

  「不,不用了。」

  彌海理穗剛想說自己其實對花沒什麼興趣,就注意到中原中也看著太宰治一副努力忍耐的模樣。

  不對,如果真的這樣說了恐怕就如了他的意了。

  當著送花人的面對他的死對頭說自己不喜歡花,怎麼想都不太對。

  「我就說,按照我對理穗的了解,你應該對這種不感興趣。」

  接著太宰治將右手搭在彌海理穗肩上,一邊半推著朝裡面走去一邊說道:「嘛,一直站在門口也太奇怪了,我們先進去吧。」

  彌海理穗愣愣地『哦』了一聲,直到拿出鑰匙打開門一腳踏進去後才反應過來。

  等等,怎麼就一起進來了?

  她無言地看著已經自然而然進去了的太宰治,又看了看即使非常生氣但依舊在進門後禮貌地說了一聲『打擾了』的中原中也,頓了兩秒,最終放棄思考。

  在彌海理穗去倒水的期間內,客廳中的氣氛著實算不上好。

  已經兩次了!

  每次過來都會被偵探社的人打擾,上一次是那個江戶川亂步,這一次是太宰治。

  中原中也強壓著怒氣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

  「真虧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反正你在理穗面前也不敢動手不是嗎。」

  太宰治勾了下唇。

  「說起來,中也你追求女性的方法還真是差勁呢,不過也難怪,畢竟是個滿腦子只有打架喝酒的單細胞生物。」

  「哈!?你說什……」

  「畢竟和你做過三年搭檔。」太宰治漫不經心道,「至少這些了解還是有的,你對於女性可是一竅不通,所以肯定會上網查詢追求方法,再或者……」

  他唇邊的笑意變得有些不懷好意。

  「匿名在港黑內部論壇發帖求助。」

  中原中也錯愕地看著他,接著仿佛想起什麼一般臉色驟然變黑。

  而對面的黑發青年也微笑著說出了他腦中的猜測。

  「說起來,港黑現在這麼閑的嗎?你發的那個帖子很火呢,就連我都忍不住進去看了眼。」

  太宰治在看到他的表情後笑容愈發純良。

  「不用這麼一副火大的樣子,要知道我也在裡面給你出了不少主意,要好好感謝我啊中也。」

  「混蛋太宰!」

  剛接完水的彌海理穗突然聽到客廳中傳來中原中也憤怒的聲音,連忙出去,映入眼中的是對方左手揪著太宰治領口,右手握拳似乎就要揍上去的模樣。

  中原中也在看到她出來後表情瞬間凝滯,拳頭一時不知該不該落下去。

  唯一確定的是——他回去就把那個帖子刪了!


第二十一章

  「混蛋太宰,給我去死吧!」

  「說什麼傻話呢,中也,忘記你以前輸給我多少次了嗎?手下敗將。」

  「你這個每次都只會耍小聰明的家伙,有本事堂堂正正來一決勝負!我才不會輸給你!」

  「所以說你是個單細胞生物,所謂勝利就要不擇手段,畢竟結果才是一切,對了,純情的中也君,完全不懂女性的你准備怎麼追理穗呢?該不會是色/誘吧。」

  剛端著水果拼盤進來的彌海理穗站在門口,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眼睜睜看著中原中也在聽到這句話後手一抖差點沒抓穩游戲手柄,屏幕中的角色也隨之卡頓了一下。

  「喲西,你輸了,中也~」

  太宰治心情愉快地一波連擊帶走了對方剩余的血量。

  「誰會色/誘啊!」

  中原中也滿臉通紅地吼了過去,在看到門口的少女時更是整個人都僵硬了,完全顧不上游戲界面上的game over。

  握著游戲手柄的雙手在微微發抖,這下不僅是臉連脖子都已經紅透了,他移開視線重新轉回游戲屏幕,看到自己倒下的游戲角色後反應了過來,咬牙切齒道:「你這家伙只會用這些卑鄙的方法嗎!?」

  「是中也太容易分心了。」

  太宰治放下手中的游戲手柄,在少女走來時一手撐在地上,一手用牙簽插了塊蘋果。

  「太宰……」彌海理穗放下托盤後坐下,看著還沒褪去紅暈的橘發青年,忍不住嘆了口氣,「別總是欺負中也啊。」

  不過四年過去中也你怎麼還是那麼容易被太宰激怒跳進他挖的坑呢。

  至於為什麼他們倆會在她的房間內進行游戲pk,完全是她提出的建議。

  在彌海理穗倒完水出去看到那個場面後,客廳內沉默了數秒,最終中原中也不甘地放下了手中的拳頭,而太宰治則是一臉若無其事地伸出雙手理了理領口。

  在確定他們不會再動手後她拿著水杯過去,還沒開口,就聽到黑發青年眨巴著眼睛一副無辜又可憐的模樣。

  「理穗都不關心我一下嗎?」

  「反正肯定又是你挑釁中也了吧,」

  彌海理穗瞥了眼他,將水杯放在茶幾上。

  「與其擔心你還不如擔心一下我的客廳。」

  原本還擔心她會被太宰這副模樣給騙了的中原中也稍稍放下了心,慶幸自己剛剛沒有真的動手,接著嘲諷道:「太宰,你現在已經淪落到要裝可憐博取同情心的地步了嗎?」

  注意到中原中也依舊看著太宰治一臉不爽的模樣後,彌海理穗揉了揉額。

  「我只想提醒一下,這是我家,別在這裡打起來。」

  「而且要說武力值的話,太宰完全是被血虐的一方吧,簡直毫無可比性。」她頂著黑發青年幽怨的目光說道,「還不如用游戲pk。」

  然後兩人真的一起在她房間內玩著她的游戲pk了起來。

  中原中也剛進去時還有些不自在,緊張中夾雜著些許局促,似乎連眼神都不知道往哪裡看,和旁邊游刃有余地參觀著房間的太宰治形成鮮明對比。

  彌海理穗倒是沒覺得房間內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並沒有什麼害羞的情緒。

  她看著已經分出勝負的界面說道:「不過沒想到你們居然還會玩這些游戲。」

  兩人都會玩游戲她從以前就知道了,但沒想到居然現在還會玩。

  「其實已經很久沒玩了。」

  中原中也非常老實地說了出來。

  准確來說自從加入黑手黨之後就差不多放棄這個娛樂項目了,過了這麼多年自己手感也退了不少,不過現在看來有必要重新撿起這個技能了。

  「因為工作比較輕松,所以偶爾還是會玩哦。」

  太宰治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彌海理穗無語的目光。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輕松都是建立在將工作丟給自己搭檔的基礎上。」

  「……是亂步先生說的嗎?」

  「是的,亂步說如果你來找我十有**是翹掉了工作。」

  太宰治明白了。

  按照理穗的個性,如果知道自己翹掉工作來找她的話肯定會勸他回去好好工作。

  所以亂步先生是想通過這個告狀來破壞他和理穗的約會麼。

  「你還真是老樣子啊。」

  中原中也一手隨意搭在膝上,扯著嘴角嗤笑了一下,作為對方老搭檔的他深有體會。

  除非關鍵時刻動一下他那還算好用的腦子,平時別說好好完成工作了,別給他添麻煩增加工作就不錯了。

  接著在對上少女的目光後他下意識挺直身體說道:「我是請了假的。」

  彌海理穗將視線轉向垮著臉可憐巴巴看著自己的黑發青年。

  「太宰,你該回去工作了。」

  這時對方的手機正好響了起來。

  她愣了一下後遲疑道:「是不是偵探社的人催你回去工作了?」

  而太宰治在看到手機上的信息後稍稍眯起了眼,回復後漫不經心地將之收回口袋。

  「算是,既然這樣,那就只能先回去了。」

  不過……

  他看了眼旁邊明顯在幸災樂禍的中原中也,站起身說道:「走吧,中也。」

  「哈!?為什麼我也要跟著你一起離開啊!?」

  中原中也一臉的莫名其妙與抗拒。

  太宰治示意了一下游戲屏幕,微笑著說道:「你該不會忘了游戲pk前我說過的——輸的人要答應贏的人一件事吧。」

  於是中原中也屈辱地沉默了下來,接著不甘不願地也跟著告辭離開了。

  英雄事務所——

  所有人都以自認為不著痕跡的目光瞥著坐在辦公桌後擰著眉看著手中資料的金發青年,對方渾身散發著暴躁的氣息。

  這個情況自前幾天出現那個謠言後就開始了。

  當時看到報道和照片的爆豪勝己直接炸了,正在寫著的任務報告也當場陣亡。

  「這些垃圾最好別讓老子抓到是誰干的!」

  在憤怒地使用官方推特賬號發了那條消息後,他立刻開始查詢起這則謠言的源頭。

  然而沒過兩天,總是兢兢業業奔走在各種事故第一線的英雄爆心地先生除了百忙之中抽查那些謠言,突然請了半天假,回來後就開始查起了其他事情。

  雖然有進行遮掩似乎並不想讓他們知道,但還是被事務所負責情報的同事摸到了一點尾巴。

  ——對方正在查詢緋聞對像的過去,懷疑的確與自己有關系。

  前頭還在澄清謠言,轉頭又開始查過去真相。

  自己有沒有真的對像連自己都不知道嗎?

  這操作他們也是看不懂是什麼情況。

  而爆豪勝己在查找過去的時候已經發現了不對勁。

  四年前自己被敵聯盟帶走時除了英雄協會還有三人來進行救援。

  太宰治、中原中也和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是因為自己曾經救下了他的五個孩子和咖喱店老板所以過來幫忙,那另外兩人又是怎麼回事?

  不對,說到底他當初究竟為什麼會突然前往橫濱還正巧救下了那些人?

  本應該串起他們的那條線被抹除了。

  在發現這個事情後爆豪勝己徹底沉下了臉色,他直接動身前往了武裝偵探社。

  而正巧在社內的赭紅發男人聽完了他的來意後沉思了一下,掏出手機平靜道:「請稍等一下,我這就喊太宰回來。」


第二十二章

  彌海理穗在太宰治離開並順便帶走了中原中也後松了口氣,看了眼時間,已經五點多了,於是泡了桶泡面,准備吃完就回房間玩游戲。

  然而沒過多久她的手機上就收到了一條短信。

  [爆豪勝己:那個繃帶怪和你是什麼關系?]

  繃帶怪?太宰治?

  為什麼會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誠實地回復了。

  [彌海理穗:前男友。]

  緊接著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來電人——爆豪勝己。

  彌海理穗手一抖直接摁了掛斷鍵,又連忙重撥了回去,然後被秒接通。

  「你慌什麼?」

  對面的語氣著實算不上好。

  「我沒……」

  彌海理穗剛准備辯駁一下就被打斷了。

  爆豪勝己嗤笑了一聲,尾音不自覺拔高。

  「沒慌不僅按錯鍵還這麼心虛?我不至於這點都不了解你,之前回復都那麼慢是不是在想要不要找理由搪塞我。」

  說完後他才發現這話不對勁。

  他們好像沒那麼熟,而自己就那麼自然而然地這樣說了出來。

  彌海理穗在聽到這句話後心裡咯噔一下,感覺自己該做心理准備了。

  接著沒等她回復,對方再次開口。

  「在你的記憶中,我和你是什麼關系?」

  她想了想今天才被伏見猿比古誆出來的話,覺得不能在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對方這麼不明不白的問題,也許是還沒查到。

  「幼馴染?」

  「還有呢?」

  「沒什麼關系了吧……」

  電話一時安靜了下來,然後是對方的冷笑。

  「呵,你等著。」

  然後就被掛斷了。

  彌海理穗聽著那個『呵』感覺有點慫,放下手機後才看到上面又有了條新短信。

  [太宰治:爆豪君應該會找你,不過沒關系,直接告訴他你們是已經分手的關系。]

  [彌海理穗:你們怎麼遇到的?]

  [太宰治:他發現了不對勁來偵探社找我和織田作。]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最近還真是諸事不順。

  太宰治已經預感到接下來肯定還會有人回想起來。

  「織田作……」他將下巴擱在桌上,看著擰著眉不知在想什麼的赭紅發男人,在對方聽到自己名字抬頭看來時懶洋洋道,「下次如果再有這種人來的話直接拒絕接待就可以了。」

  「但這是客人。」

  「不,那種的不是客人,是你好友戀愛路上的絆腳石——通稱情敵。」

  「說起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太宰治仿佛突然想起一樣碎碎念道,「織田作每次聯系就給我帶來一個情敵,這樣會給我幼小的心靈留下心理陰影的哦。」

  「這樣啊,不過太宰你剛剛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你覺得我會對情敵那麼好心嗎?當然不可能全是真的。」

  而正在等待爆豪勝己的彌海理穗坐立不安地捧著手機,恨不得立刻出門躲開。

  當門被敲響的時候她甚至渾身抖了一下。

  站在門外的金發青年在看到她後扯著唇角哼笑了一下。

  「我還以為你這個膽小鬼會直接跑掉找個理由說自己不在家。」

  被猜中念頭的彌海理穗忍不住飄了下視線。

  爆豪勝己挑了下眉,眯起那雙猩紅的眸。

  「你還准備在門口站到什麼時候?」

  進屋後,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泡面,眉頭立刻擰了起來。

  「你又吃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偶爾吃一次。」

  「既然一個人生活就給我好好學會怎麼照顧自己啊!」

  爆豪勝己立刻暴躁了起來,恨不得直接將那桶泡面扔垃圾桶裡。

  「分手了都不讓我省心!」

  「你當作沒看到不就行了,而且都分手了也沒必要操心這種事吧。」

  「老子又不是眼瞎!」

  爆豪勝己聽到這句話後語氣愈發粗魯,他直接大跨步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草!鬼知道我為什麼要多管閑事!」

  彌海理穗瞅著自己的泡面,雖然的確不太健康,但也沒必要情緒這麼大吧,好像這是什麼有毒食物自己吃了就會死一樣。

  接著廚房內就傳來了對方的怒吼聲——

  「你冰箱裡還能再干淨點嗎!?連個蛋炒飯都做不了啊!」

  彌海理穗也走了過去,看著被打開的冰箱中存放的各種牛奶布丁等零食,雖然內心腹誹著『明明塞滿了存糧』但嘴上卻說道:「反正我也不會做飯,所以沒買米。」

  「我自己訂外賣吧。」她一邊拿出手機一邊忍不住給泡面正名,「既然這種方便的速食被發明出來,那肯定是有存在意義和好處的,比如造福懶人,不用這麼抗拒吧,其實我還挺喜歡……」

  爆豪勝己忍著怒氣關上了冰箱,聽到這裡後想也沒想地吼道:「造福個屁!別人我管他去死!你不心疼自己老子還心疼呢!」

  彌海理穗按著手機的指尖停了下來,沒吭聲,她抬眼看了一眼對方。

  金發青年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怔忡和茫然,似乎對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感到不可思議,但在隨即注意到她看過去的目光後又立刻收斂起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天晚上總是熬到凌晨才睡,一旦放假更是日夜顛倒,也不好好吃飯,別說早飯有時候連午飯都一並省略,或者直接吃那些亂七八糟的零食,每次和你說都堅持不了幾天就又恢復原來的習慣,你身體早晚會被折騰出毛病……」

  爆豪勝己摁了摁有些發疼的太陽穴,越說越氣,看這樣子就知道,對方在自己不在的這幾年是怎麼過的。

  明明並沒有恢復記憶,卻對對方的各種習慣了如指掌。

  他也索性不管了,順著心意直接說了出來。

  「你又特別嬌氣,稍微磕碰一下就青了,擦破點皮就要哼哼,現在我不在你身邊,萬一哪天你真的生病了要怎麼辦!」

  彌海理穗全程都不敢反駁,在他說完後才小心翼翼開口。

  「你想起多少了?」

  聽到這個問題,爆豪勝己倒是想起了自己過來的原因。

  在兩人回到客廳後,他靠坐在沙發上,手肘搭在靠背上,翹著腿抬了抬下巴,壓下情緒後慢條斯理道:「現在,關於電話中那個問題,當著我的面再回答一次,我們是什麼關系?」

  彌海理穗想到太宰治之前發的那條短信,也不再試圖隱瞞。

  「前任關系。」

  說完後她看著對方的表情,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片刻後,爆豪勝己才不鹹不淡道:「現在倒是老實了。」

  「當初為什麼會分手?」

  「因為不喜歡了。」

  「我為什麼會失憶?」

  「世界干的。」

  在彌海理穗解釋完後,對方不置可否地盯著她似乎在思索什麼。

  「那個繃帶怪在重新追你?」

  她沉默了一下。

  「你問這個干嘛?」

  爆豪勝己的表情僵了一下,隨即又立刻暴躁起來。

  「老子怎麼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在意這件事啊!」


第二十三章

  最後爆豪勝己帶著渾身的低氣壓走了,畢竟她也給不出什麼回答。

  對方還順便帶走了她的那桶泡面,結局毫無疑問垃圾桶沒錯了。

  比起這個,彌海理穗感覺自己這兩天收到的消息比一年加起來的都要多。

  其中最多的就是太宰治,其次是江戶川亂步,然後是中規中矩關心她生活的爆豪勝己以及中原中也。

  [太宰治:理穗我好無聊,想找你玩~]

  [江戶川亂步:我這兒有很多粗點心,非常好吃哦,如果理穗來看我的話就分給你。附圖.jpg]

  [爆豪勝己:起床了沒?吃飯了沒?別又是泡面!]

  [中原中也:早上好,今天可能會有雨,記得帶傘。]

  這是今天彌海理穗一早醒來後看到的四條消息,由於上午並沒有課,所以起得有點晚,可能是因為自己沒有及時回復,後面還有不少消息。

  在她一一回復後,爆豪勝己和中原中也還好,另外兩人立刻接連不斷地給她發消息。

  [太宰治:理穗我們一起玩游戲吧,昨天說的那個游戲……]

  [江戶川亂步:報紙上的四格漫畫看完了,理穗有推薦的其他漫畫嗎?]

  [爆豪勝己:這麼晚才回復,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到凌晨了?]

  [中原中也:我給你寄了點東西,記得簽收。]

  [太宰治:理穗回復得好慢啊,是不是在回亂步先生的消息?]

  [江戶川亂步:理穗別理太宰,你只要回復他就會像被牛皮糖纏上一樣今天別想空下來了。]

  [太宰治:亂步先生是不是讓你別回復我,理穗不會不理我的對吧?]

  ……

  彌海理穗看著一條接一條的消息感覺頭都大了。

  她最終直接統一回復——

  [彌海理穗:我還有事,先不回了。]

  之後就關掉手機不再看上面的消息了。

  不過中原中也給自己寄了什麼?

  彌海理穗一邊去往教室上課一邊想著那條短信,之前應該問完後再事遁的。

  接下來的課程是數學,不過昨天下午班級群裡突然發了條通知,數學老師家中有事請假,所以由其他老師代課,據說是一名國際知名教授。

  在她踏入教室的那一刻差點想立刻收回腳轉頭就走,然後硬生生在那雙漆黑的豆豆眼下定住了,最後還是僵硬著身體走了進去。

  講台上站著一個戴著博士帽的三頭身嬰兒,對方手中拿著教科書,戴著一副眼鏡,鬢角兩邊的卷曲頭發更襯得那張臉蛋無比可愛,而對此下面居然沒有任何人感到驚異,都是一臉興奮和期待。

  「ciaos~我是你們的代課老師包林,接下來幾天……」

  講台上的小嬰兒一本正經地自我介紹著。

  彌海理穗感覺這個世界壞掉了吧。

  世界第一殺手reborn來他們大學當代課數學老師?

  她忍不住戳了戳旁邊那個同學的手臂。

  「你不覺得一個小嬰兒來教書不對勁嗎?」

  「你不知道嗎?他是經常出現在世界級的研討會上,把至今被認為無解的問題一個一個解開的天才數學家——包林博士。」

  旁邊的女生看都沒看她一眼,眼神閃閃發亮地看著講台上的小嬰兒,仿佛看到了偶像。

  彌海理穗默默收回手,掃了一圈教室。

  行吧,只有我是異類。

  在煎熬地上完了這堂課後,她火速收拾東西走人。

  然而剛走了沒多久,就在中途又遇上了對方。

  彌海理穗一臉驚悚地看著突兀地從教學樓牆壁上通過機關出來的小嬰兒,直接被嚇得倒退兩步。

  「還是一如既往地膽小啊,理穗。」

  原本一副博士打扮的小嬰兒已經恢復了黑色西裝,禮帽上還趴著一條蜥蜴——他的搭檔列恩。

  彌海理穗猶豫了一下,蹲下身體問候。

  「您好,reborn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

  「不用那麼緊張,綱那個笨蛋還沒想起來。」

  reborn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麼。

  「放心,我是不會主動開口告訴他的。」

  如果他的笨蛋學生在擁有彭格列超直感的情況下都沒辦法發現問題並找出真相的話,自己還不如直接一發子彈送他去三途川。

  彌海理穗松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想起來的,不過面前這個世界第一殺手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意大利最大黑手黨彭格列首領的老師。

  而那個彭格列首領——g田綱吉,是她的前男友之一。

  「這次過來只是打個招呼,給你做下心理准備。」

  reborn翹了下唇角,看起來非常無害。

  「心理准備?」

  「沒錯,綱現在也在橫濱哦。」

  接著沒等她開口再問,對方就已經重新跳到了那個機關上。

  「期待著我們的下次再見。」

  彌海理穗呆滯地看著恢復原樣從外表看來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的牆壁,最終還是站起身忐忑不安地回到了家中。

  在她想著之前的對話到底是什麼flag時,一個快遞電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應該是中原中也寄的東西吧。

  在簽收並將箱子拖到客廳後,彌海理穗用剪刀小心劃開了上面的封條,然後就被裡面滿滿一大箱的手辦以及其他周邊閃瞎了眼。

  腦海中原本亂七八糟的思緒頓時被衝擊得七零八落拋在腦後了。

  單最上面那個上月發行的限量花嫁手辦價格就已經令她忍不住顫了顫,下面還有兩個在網上價格炒到令人咂舌的絕版手辦,其他東西也都價格不菲,最重要的是,這些全是她喜歡的角色周邊。

  彌海理穗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中原中也送的,她抖著手摸出手機。

  [彌海理穗:那箱周邊是你送的?]

  對面仿佛一直在守著手機一樣秒回復。

  [中原中也:嗯,喜歡嗎?]

  雖然喜歡,但是太貴了。

  貴到讓她感覺到了壓力,就算退回去,這些東西對對方來說還不如一瓶普通的酒。

  或許是察覺到了她的想法,對面又立刻發了條消息。

  [中原中也:我並不是想用這些讓你答應什麼,只是希望你能高興,就算只是一會兒那些禮物也算是有價值了。]

  接著彌海理穗看到消息界面上顯示對方還在打字,間或停頓一下,但是遲遲沒有發過來。

  最後只發了條應該經過了多次刪減的簡短消息。

  [中原中也:抱歉,是我給你造成困擾了嗎?]

  [彌海理穗:雖然高興,但是這些太過貴重了。]

  中原中也看到那條回復後有些懊惱,雖然論壇的帖子已經刪了,但是裡面那些他認為有用的建議已經記了下來。

  本來他是想送珠寶首飾之類的東西,但是看到那條『阿宅都喜歡手辦之類的東西吧』後就轉了念頭。

  雖然之前收集的情報中並沒有詳細到她具體喜歡哪些,但是各種社交賬號還是有的,他把能關注的都關注了,然後偷偷摸摸地把對方以往的各種動態都看了一遍,最後根據喜好買了一堆所謂周邊。

  因為想著要送就送最好的,所以沒考慮到價格這方面會不會給她造成壓力,現在想想應該慢慢一個個送的。

  [中原中也:抱歉,下次我會注意,這次的收下吧。]

  彌海理穗盯著箱子中的周邊良久,開始思考要怎麼回禮。

  要送東西的話第一反應是酒,但是對方收藏了無數名酒,她也送不了多貴的,那麼除此之外還能送什麼?


第二十四章

  關於要送什麼回禮彌海理穗想了半天,最終決定送一對定制袖扣。

  贈送男性禮物除了對方喜好外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領帶、手表、袖扣這些東西,但是領帶和手表平時中原中也並不會帶,所以選擇了袖扣。

  她在網上認真搜索篩選了私人訂制袖扣店鋪,確定後看了眼手機,發現時間還早足夠來回,於是直接出門了。

  那家店鋪距離有點遠,彌海理穗坐在電車上一邊聽著耳機音樂一邊刷著推特,然後注意到之前關於英雄爆心地有緋聞對像的新聞已經撤了下來,她又搜了數個比較有名的營銷號,都已經刪除了相關信息與照片。

  看樣子應該是爆豪勝己解決了。

  接著她發現最近出現了一個願望游戲。

  游戲名為——黑匣。

  點進網站鏈接後出現的是一個旋轉的銀黑色魔方,然後進入了一個排版簡潔的黑底網頁。

  按照規則,想要入群需要先填寫個人信息並提交,24小時內會有接引人聯系並發布任務,玩家需要完成任務才可以進入游戲群。

  其中群主會每天發布任務,玩家可通過完成任務增加積分進行升級,每升一級都會獲得豐厚報酬,升到最頂級後可以參與內部游戲,最終獲勝者可實現一個願望。

  正常來說是不會有人相信這個所謂的願望游戲的,但有人信誓旦旦地說自己通過這個游戲實現了願望,所以不少將信將疑的人加入了這個游戲,然後出現了第二個表示實現了願望的人……

  彌海理穗雖然覺得這個所謂的願望游戲很假但也有點興趣,不過因為電車已經到達目的地,所以先收起了手機,准備回去後再詳細了解一下。

  在走了一段路後手機突然收到消息。

  [折原臨也:理穗有聽說網上那個比較流行的游戲嗎?]

  [彌海理穗:你是指那個『黑匣』嗎?]

  [折原臨也:沒錯,你認為怎麼樣?]

  [彌海理穗:雖然不相信但有點興趣,你也對這個感興趣?]

  [折原臨也:別碰這個游戲。]

  而此刻折原臨也正坐在辦公桌後,電腦屏幕上開著數個頁面,裡面全是他所收集到的關於這個[黑匣]游戲的情報。

  截至目前為止,可確認自殺玩家已有17人。

  他仿佛在等待著什麼一般哼著愉快的曲調,時不時帶著轉椅轉個圈。

  一直到手機上突然跳出一個界面。

  【接引人073號邀請你加入[黑匣]游戲群。】

  【請選擇——是/否】

  懸空在鍵盤上的指尖移動了一下,半垂下的血紅雙眸微微眯起。

  「就讓我看看,這個所謂的游戲真相吧。」

  彌海理穗看著手機上的消息皺起了眉。

  雖然並不清楚這個游戲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折原臨也都用這樣正經的語氣說了那肯定不簡單。

  她慢下腳步重新刷起推特,發現這個游戲非常火,許多人在向身邊的人推薦,主要是已經有不少人通過升級得到了好處。

  就在這時,她的小臂突然被人拉住,然後一個用力倒退了幾步被帶到了對方懷中,同時身後之人伸出另一只手掩住了她的雙眼。

  「小心。」

  伴隨著對方話語,前面驟然響起了一道沉重的物體落地聲。

  彌海理穗在慌了一下後僵住身體,她的鼻尖嗅到了血腥味。

  周圍的行人仿佛被按下暫停鍵般靜默了一瞬,緊接是驚慌失措的大喊與尖叫聲。

  「怎麼回事?」

  「有人跳樓了。」

  清朗的男性聲線非常柔和沉穩,並沒有任何慌張害怕的情緒。

  遮在雙眸上的手溫熱而寬闊,覆著一層薄繭,並未太過用力擠壓。

  「介於面前的場景對您來說可能有些不適,請原諒我的失禮。」

  接著她的身體被帶著轉了個身,面朝對方背對著事故現場,覆在雙眸上的手也放了下去。

  視線恢復後第一眼看到的是整潔筆挺的黑色西裝,被包裹住的白色襯衫一絲不苟地扣至最上方,而再上面是熟悉又陌生的清雋面容。

  對方垂眸朝她微微一笑,印像中總是膽小怯懦如兔子一樣的少年已經變成了她所陌生的模樣,原本青澀的臉部線條隨著年齡增長變得棱角分明,就連曾經眼中那份天真的溫柔也已成熟起來。

  「您好,小姐。」

  g田綱吉——前男友之一,意大利最大黑手黨彭格列現任首領。

  雖然很震驚,但因為周圍的嘈雜聲音湧入耳內,彌海理穗立刻回過神,下意識想回頭看去,卻被g田綱吉伸手制住了。

  對方將手伸至她的耳側,但掌心並未與臉頰相接觸,而是隔了一點距離,只能感受到些許熱度。

  「為了以防夜晚做噩夢,還是別回頭看比較好。」

  g田綱吉微微皺眉注視著那具因為從高樓墜落而扭曲了四肢同時腦漿迸裂的屍體。

  「畢竟這具屍體現在的模樣比較糟糕。」

  聽到這句話後,彌海理穗不再試圖轉頭,看著面前這個身形修長的棕發青年。

  「剛剛非常感謝您。」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

  g田綱吉收回視線,敏銳地注意到她因為自己太過靠近而有些不自在,於是紳士地在對方之前先後退一步。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個明明應該是陌生人的少女,然而超直感自第一眼看見時就發出了不對勁的提醒,於是順從直覺跟了上來。

  警察很快就趕來並開始進行現場筆錄。

  雖然要說起來彌海理穗才是距離最近之人,畢竟要不是被g田綱吉朝後拉了那麼幾步,恐怕就算沒砸到她,那些血肯定也會濺到身上,但因為被第一時間捂住了視線所以並不清楚具體情況。

  她看到g田綱吉有條不紊地將所見全部述說完後對著警部先生禮貌性說道『辛苦了』,然後朝這邊走來。

  「是……自殺嗎?」

  彌海理穗在聽完那些筆錄後近乎自言自語地小聲嘀咕著。

  但回到旁邊的g田綱吉卻突然開口:「恐怕不是。」

  「誒?」

  彌海理穗有些詫異地轉頭看去。

  然而對方並沒有進行具體解釋,而是帶著安撫意味地對她笑了下,語氣溫和。

  「關於這件事警方肯定會進行調查。」

  意思就是讓她別想太多。

  g田綱吉垂眸微微思索著,心中想的是未在筆錄時說出的內容。

  如果只是單純的自殺,就算已經落到那種高度,這種距離下他還是有自信可以救下對方的。

  然而那個人,在落地前就已經死了。

  他的超直感表明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恐怕與前兩天在那段監控中所見到的情況一樣。

  g田綱吉是因為家族中有人莫名其妙自殺而關注起這件事,現在正在調查中。

  目前已有兩人,一人**一人溺水,兩人都是非常平靜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旁邊並沒有其他人,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根據監控那兩人面上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任何掙扎。

  然而在看到監控後,彭格列的超直感已經第一時間給他發出了警報。

  ——他們並不是自殺。

  根據調查到的情況,這兩人的共同點都是在最近玩了一個名為[黑匣]的游戲。


第二十五章

  雖然並不清楚g田綱吉到底發現了什麼才會覺得這並不是自殺,但這與她無關,所以也沒有多問,反正正如對方所說,警方會進行調查。

  在橫濱這座城市中基本不會有無法解決的懸案,畢竟有江戶川亂步在,如果警視廳遇到這種情況,那麼肯定會委托武裝偵探社。

  作為只是差點被波及的路人,彌海理穗和g田綱吉在做完現場筆錄後就可以離開了。

  她看著面前的棕發青年准備直接告辭離開,因為這個意外耽擱了一段時間,如果再不加快速度恐怕就要來不及了。

  「那個,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雖然g田綱吉因為超直感有心想要多了解一下,但也看出對方並不是托詞,而是真的有事要做,於是點了點頭側身讓她離開。

  看著少女略顯匆忙的背影,他若有所思地拿出手機准備調查一下,肩上卻突然一沉。

  「蠢綱,這麼多年過去你依舊連如何搭訕和討好女性都不會。」

  「reborn!?」原本成熟穩重的模樣因為肩上的小嬰兒瞬間散去,g田綱吉微微睜大了眼睛,「你怎麼會在這裡?不對,搭訕!?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覺得那個女孩子有點……」

  他糾結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清自己內心的情緒。

  「哼,還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再這樣下去你又要和那時一樣變成敗犬了。」reborn伸手拉了下帽檐,漆黑的眸中明明沒有絲毫情緒,卻莫名讓人感覺到一股鄙視和不爭氣。

  「不過現在的話,比起這個,關於那件事調查得怎麼樣了?」

  「等等,什麼叫又要和那時候一樣變成敗犬了?啊疼疼別突然一腳踹上來啊!」

  「這種情況下連哪個是重點都分不清嗎?另外,作為老師能給的建議就是相信你的超直感。」

  「我的超直感就是告訴我那個女孩子的事情更重要啊嗷為什麼又踹我!?」

  事實證明,即使是長大後的彭格列首領也依舊在童年陰影reborn大魔王面前毫無反抗之力。

  彌海理穗其實對袖扣並沒有太多了解,不過幸好店主有進行詳細說明和推薦,在聽到她是送給異性朋友時臉上露出了一絲了然的笑容。

  最終她定制了一對靛藍寶石的子彈式袖扣。

  雖然總體價格比較昂貴,但幸好她的父親作為黑手黨重要研究員在經濟上非常富裕,每年打給她的錢也足夠偶爾奢侈一下。

  在支付定金走出店門後,彌海理穗看了眼天空,天色漸晚已近黃昏。

  於是加快了腳步,之前走夜路遇襲還是給她留下了一定的陰影。

  回去路上再次經過之前那個事故現場時發現周圍已經拉上了警戒線,屍體上蓋著白布,只能看到周邊的血跡。

  圍觀群眾也已經散去,現場除了警部人員外只有一個眼熟的身影,黑發青年側著身似乎在對為首的警官說著什麼,眼鏡下的綠眸是難得的凝重。

  彌海理穗並沒有上前打擾對方工作的打算,但江戶川亂步卻是立刻注意到了她,接著朝這邊走來。

  她看到那邊剛剛還在和對方談話的警官有些驚訝地向自己看來,不由有些尷尬,在黑發青年來到面前時問道:「你不是在工作嗎?」

  江戶川亂步摘下眼鏡,完全不在意他人的視線。

  「結果我已經和警方說明了,雖然幕後黑手已經不是他們能調查的範圍了。」

  「幕後黑手?」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之前g田綱吉說的話。

  「所以不是自殺?」

  「不是自殺。」

  黑發青年的目光極為銳利,語氣平靜而篤定。

  「是『黑匣』游戲的受害者。」

  此刻的江戶川亂步褪去了平日的幼稚與孩子氣,整個人的氣質截然相反,變得極為沉穩可靠,如翡翠石般的冷靜綠眸中暗藏著屬於偵探的敏銳。

  「……這些和我說沒有關系嗎?」

  彌海理穗第一反應卻是這個。

  「只是這個沒關系。」對方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不過看你這反應是在哪裡聽說過嗎?」

  「只是折原臨也說過讓我別碰這個游戲,我覺得肯定有問題吧。」

  「原來如此。」

  「亂步先生!關於你之前說的……」

  剛從被封鎖大樓裡跑出來的白發少年在看到他們後腳步一頓,面上的表情也有些懵,但還是走了過來,乖巧地對著彌海理穗打了聲招呼。

  「那個,你好,彌海小姐。」

  「你好,中島君,是有事找亂步嗎?我就不打擾你們工作先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

  江戶川亂步立刻毫不猶豫地接下了話。

  彌海理穗一臉震驚:「啊?」

  同樣一臉震驚的中島敦:「亂步先生!?」

  隨即有些驚慌失措。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也……」

  「敦君你是想當電燈泡嗎?還是說……你想為了太宰打擾我和理穗?」

  聽到這話中島敦頓時整個人一激靈,連忙慌張擺手。

  「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擔心您會找不到路。」

  「沒問題的!」

  江戶川亂步一邊信誓旦旦地說著一邊拉住了彌海理穗的手准備離開。

  「結果我已經告訴了警官先生,後續就交給你了。」

  彌海理穗看著無措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糾結要不要跟上來的白發少年,又看了看拉著她的手走在前面的江戶川亂步。

  「那個……亂步。」

  「都說了沒問題,我一定會……」

  「我想說,你走錯方向了。」

  黑發青年驟然停下了腳步,僵硬了兩秒後乖乖挪到她旁邊。

  「……哦。」

  好像連帽子下的頭發都蔫了下來。

  「所以說,既然不認識路就別逞強。」

  彌海理穗無視對方委屈的癟嘴抽出了手,有些無奈。

  「可是不放心理穗一個人回去。」

  江戶川亂步似乎並不想在這方面多談,他語氣一轉。

  「比起這個,你這次出來是給別人買禮物?」

  他眯起眼盯著表情一滯的少女,語氣不滿。

  「而且還是給我的情敵?首先排除太宰,也不可能是那個情報商……唔,難道是那個帽子君?」

  彌海理穗下意識吐槽道:「你不也總是戴著帽子嗎?怎麼還叫中也帽子君?」

  「啊!果然是他!」江戶川亂步絲毫沒理會這個槽點,繼續盯著她似乎要看出什麼,「唔,不過既然是回禮的話……不行,果然還是很不高興,可惡,沒想到小瞧了那個帽子君!」

  「理穗,我也送你禮物,然後……」

  「不行!」

  沒等對方說完彌海理穗就直接拒絕了。

  「幫人挑選禮物很麻煩的啊。」

  當然,主要是因為不想給機會。

  然後江戶川亂步不理她了。

  對方氣鼓鼓地直視著前面,賭氣般一聲不吭,然而還是可以看到他時不時偷瞄著自己,似乎在等她改心意或者說去哄他,又在視線相交後別扭地迅速轉過頭,過了一段時間後又挨挨蹭蹭地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但就是不看她。

  彌海理穗知道對方什麼意思,但並不想如他所願,於是直接當做不知道。

  江戶川亂步在發現她並沒有關注自己後又忍不住偷偷瞄了一下,看到她不為所動的模樣後更加生氣委屈了。

  為什麼那個港黑的帽子君可以自己卻不可以?

  就這樣一路到她家,在准備分別時對方才迫不及待般地開口。

  「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謝謝你送我回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如果找不到路記得打電話。」

  江戶川亂步不甘心地問道:「除了這個呢?」

  「……再見?」

  過了一會兒,彌海理穗沒聽到他的回答,在准備轉身時突然被拉住了衣袖。

  戴著茶色帽子的黑發青年低垂著頭,帽檐落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雙眼,只能看到緊抿的唇線。

  抓著衣袖的手逐漸收攏,對方良久才開口,語氣不安又低落。

  「你……真的不哄哄我嗎?」


第二十六章

  彌海理穗本來打算不管對方說什麼都保持距離,表現出明顯的拒絕態度。

  但她低估了自己的心軟程度以及江戶川亂步的撒嬌能力。

  「我覺得選禮物麻煩是真的。」

  彌海理穗嘆了口氣,伸手試圖將正抓著自己衣袖的那只手移開,卻因為對方抓得太緊而失敗,在看到那張臉上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樣的表情後頓了頓,又說道:「不過亂步的話,粗點心可以嗎?」

  江戶川亂步看到她改變態度後愣了下,原本緊抓不放的手不由得松了松,任由對方移開,接著迅速反應過來。

  「當然可以!」

  他很快恢復了以往的精神氣,稍稍抬起下巴,氣呼呼道:「既然舍不得亂步大人的話就早點同意啊,害得我以為自己被徹底拒絕了,差點想哭出來……」

  接著又小聲嘟囔道:「不過就算是理穗壞心眼想看亂步大人緊張的模樣,只要稍微哄哄我就會原諒你。」

  「……畢竟我那麼喜歡你。」

  「你看我那麼寵你,所以理穗不准總是這樣嚇我。」

  彌海理穗:……突然後悔。

  對方看著她的表情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一樣飛快地說道:「不准後悔!我告訴你,要是現在說後悔的話我會立刻哭出來的哦!我說的是真的!」

  「既然我答應了那就不會收回。」

  彌海理穗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你一個人回去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而且也不是一個人。」

  江戶川亂步倒是完全沒有擔心的模樣,他朝不遠處示意了一下。

  「敦君因為不放心一直跟在後面呢。」

  彌海理穗順著視線看去,花壇後面的白發少年因為被發現而站了起來,尷尬地摸著後腦勺朝這邊走來。

  「亂步先生,彌海小姐,不好意思,我只是……」

  「辛苦了,中島君。」

  她朝對方露出一個笑容,心中松了口氣。

  「有你在就放心了,麻煩你把亂步送回去了。」

  中島敦不知所措地擺了擺手,臉頰似乎因為不好意思有些害羞。

  「請、請別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敦君。」

  江戶川亂步伸出雙手放在對方兩邊的肩膀上,然後一轉,讓他背過身去。

  「喲西,就這樣別動。」

  一臉迷茫的中島敦:「亂步先生?」

  「接下來是不適合敦君看的場景哦。」

  「誒誒誒!?」

  眼看著白發少年不知腦補了什麼瞬間紅了耳根,彌海理穗抽了抽嘴角,還沒收回視線就被江戶川亂步突然一把抱住。

  對方並沒有抱多久,只是短短幾秒就立刻松開。

  然後一把抓住中島敦的手,仿佛偷了腥的貓一樣迅速朝遠處跑去,跑了一段後又突然停下,轉過身一手做擴音狀放在嘴邊,一手朝她揮舞著。

  「再——見!理穗!別忘了我的粗點心!」

  有些無語的彌海理穗一直看著兩人背影消失後才回到屋中。

  粗點心店她倒是知道幾家,但是明天一整天都有課,只能回去的時候繞一下路,然後後天送過去。

  她一邊朝廚房走去一邊拿出手機看著上面的幾條未讀消息,在看到爆豪勝己發的消息後正在拿泡面的手一頓,下意識縮了一下。

  [爆豪勝己:吃晚飯了嗎?別吃垃圾食品隨便應付,對身體不好。]

  [彌海理穗:我知道了,謝謝你的關心。]

  在這樣回復後,彌海理穗依然堅定地伸手將泡面拿了出來。

  反正她也沒說會照做。

  [爆豪勝己:你是不是還是吃了!?]

  爆豪勝己看著那句『我知道了』磨了磨後牙槽,簡直毫無意外。

  或許是因為已經察覺了不對勁,最近開始逐漸恢復一些零碎的記憶,不過並沒有回想起什麼關鍵的地方。

  明明都已經分手了,而且還是老子被甩,為什麼會這麼在意對方?

  這是自上次見面後就一直盤踞在他腦海中無法解決的疑問。

  每天都想著別管了,大腦和手卻依舊誠實地拿起手機關心起對方,就怕這個生活三級殘廢照顧不好自己。

  彌海理穗聞著泡面的香味敷衍地回復著消息。

  [彌海理穗:我盡量好好吃飯,但一下子戒掉也不可能,你也不會相信吧。]

  對面停頓了數秒,最後發過來一句充滿暴躁氣息的消息。

  [爆豪勝己:你以前也每次都這麼說!下次依舊死性不改繼續吃那些垃圾食品!老子不管你了!]

  彌海理穗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一手拿起叉子,單手回復。

  [彌海理穗:抱歉。]

  是開始恢復記憶了嗎?

  不過他以前也每次都這麼說著,然後下次依舊怒氣衝衝地把自己之前說的話全部揉吧揉吧扔垃圾桶裡,口不對心地繼續凶著口氣讓她好好吃飯。.

  現在的話……真的別管才更好吧。

  畢竟她已經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心安理得地接受對方的關心與照顧了。

  口中的泡面變得寡淡起來,彌海理穗蓋上手機想要專心吃自己的晚飯。

  卻最終也沒能吃完。

  在將剩下的泡面全部倒掉後,她直接回房間刷起那個『黑匣』的信息。

  畢竟今天一連兩個人都提到這件事,雖然知道事情並不簡單,她也不准備參加這個游戲,但還是難免好奇想查看一下情況。

  目前網上大部分是在炫耀自己等級獲得了多少報酬以及拉人入群的宣傳,偶爾有些不相信的話語也被淹沒在下面,但並沒有任何表示這個游戲不對勁的。

  游戲群內發布的初級任務基本都是宣傳拉人,再上面則是一些莫名其妙並且毫無規律與重復性的任務。

  比如說突然去某個廢棄倉庫取一件東西,然後放置在另一個地方;又比如說去某處悄悄拍攝一段視頻,上傳交給接引人;還有在規定時間內破解謎題……

  各種方面以及專業領域的任務都有。

  而所謂的升到最頂級後參加的內部游戲,據參加的玩家所說,游戲內容要進行保密,但非常刺激具有真實性。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上突然收到了一條陌生消息。.

  [匿名:你對『黑匣』游戲感興趣嗎?]

  [西米露:請問有什麼事嗎?]

  [匿名:只是詢問一下想不想參加?游戲非常簡單,只要完成初始任務就可以進群,剛開始升級比較快,每升一級就會獲得一定報酬,越往上越豐厚,不過難度也會加大,如果你想加入的話我可以幫你聯系接引人。]

  [西米露:抱歉,其實我不是非常感興趣。]

  [匿名:好吧,如果你想改變心意參加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

  恐怕對方也是剛加入的玩家,在做新手任務廣撒網邀請別人參加。

  她本以為這件事既然江戶川亂步插手了,那麼肯定很快就會解決,但並沒有,不僅是第二天,第三天這個游戲依舊沒有任何影響地在網上擴散著。

  說起來,今天仿佛都約好了一樣沒人給她發消息。

  剛下課沒多久的彌海理穗拎著幾袋粗點心,走在前往武裝偵探社的路上。

  [彌海理穗:亂步,我現在准備給你送粗點心,你在偵探社嗎?]

  發出去的消息遲遲沒有回復,撥出去的電話也無人接聽,她心中開始感到不安起來。

  這時正低著頭看手機的彌海理穗突然撞到一個人,對方立刻倒在地上。

  「抱歉,我剛剛沒注意前面,你沒事吧?」

  然而對方並沒有回答,姿勢僵硬地在地上坐了一會兒後才仿佛提線木偶般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這是一個挑染了黃發的青年,雙目無神地看向她,接著毫無預兆地瞬間變成一個干屍,身上的衣服也迅速腐化。

  這兒是一個小路,平時鮮少有人,此時並沒有其他人路過看到這個詭異的情況。

  『鐺——』

  一道清脆的聲音引起了因為這個情況而陷入驚恐的彌海理穗注意。

  從干屍上脫落的戒指落在地面上,在轉了幾個圈後滾到旁邊的牆壁下。

  她強壓住想要尖叫的衝動後退了幾步,然後發現那個戒指忽然散發出紅色的光暈,仿佛倒計時一樣閃爍著,接著驟然爆發出一陣強光籠罩住了自己。

  當彌海理穗睜開雙眼時,映入視線的是一個空曠的廣場,廣場上方懸空站著一個仿佛馬戲團中塗著誇張妝容穿著奇裝異服的小醜。

  「歡迎來到[黑匣]游戲!幸運兒們!接下來就是狂歡的時刻了!」


第二十七章

  這是一個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怪誕空間,如同巨大的玩具箱一般充斥著各種不可思議的夢幻存在——

  飄浮在空中的南瓜馬車、發出怪笑的毛絨玩偶、看不到頂端的秋千與滑梯……

  一切都仿佛黑/童話般幼稚又可怕。

  「那麼,現在開始說明游戲規則~」

  小醜臉上的妝容看起來仿佛無時無刻不在笑著,他如同馬戲團中的喜劇演員一般比劃著肢體進行解說。

  「游戲世界的難度將會按照你們的綜合能力進行匹配,玩家進入副本後會隨機獲得身份,並需要進行角色扮演,如做出不符合該角色人設的行為將會減去對應積分,每個玩家擁有50初始積分,副本中可通過收集道具與線索獲得更多積分,積分越多通關後獎勵越豐厚,如角色死亡或者積分為0將被立即淘汰。」

  憑空踏在半空中的小醜將左手置於腹部,右手仿佛歡迎般張開,同時朝旁邊筆直地伸出一條腿,如跳芭蕾般單腳在地上歡快地轉了個圈。

  「當然,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規則,但是一一說明也太麻煩了,所以請自行探索吧,包括游戲通關方法。」

  最後,他仿佛迎接開幕式般鞠了個躬,咧開嘴角露出一個誇張的笑容,輕浮而跳脫的語氣中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惡意。

  「那麼——游戲開始了,請各位玩家盡情享受吧~」

  話音剛落,腳下印著不同撲克花色的方塊地板瞬間破裂,還沒來得及提問的彌海理穗直接落入了望不見底的黑色深淵。

  當她的意識回籠蘇醒過來之時,發現自己正身處陌生的森林,周圍樹木上的枝葉已經凋零,只剩下光禿禿的棕黑色枝干,時不時掠過的陣陣冷風發出凄涼的嗚咽。

  彌海理穗掃了一眼周圍,然後注意到自己正穿著一條極為華麗繁復的黑色洋裙,袖口和領口都綴著精美的蕾絲飄帶。

  她檢查了一下身上,並沒有可以派上用場的東西,於是直接拎起裙擺准備先走出這個森林。

  然而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景色依舊沒有任何變化,要不是看到了一條河流彌海理穗甚至懷疑自己在原地轉圈。

  常年不運動的她此刻已經消耗了大量體力,由於毫無野外生存經驗,所以在來到河邊時沒有任何防備地蹲下了身體准備喝水。

  當看到倒影中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怪物時,已經來不及逃開。

  在她以為要被淘汰的下一秒,那只怪物被瞬間斬首,然後化為灰燼。

  穿著黑色騎士服的深藍發青年往旁邊揮了下劍刃,甩去上面的黑色血跡,然後收劍入鞘,居高臨下地看著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少女。

  「你還准備蹲在那看多久?不會嚇傻了吧?」

  「伏見君?你怎麼會在這裡?」

  彌海理穗回過神後立刻站了起來,卻因為疲憊和眩暈而晃了一下,隨即被對方一把抓住手腕穩住了身體。

  「在這裡的除了npc都是參賽玩家。」

  伏見猿比古收回手,略顯不耐的表情透著一股這是廢話的意思。

  然後他又說道:「目前我的身份是這個國家的首席騎士,奉國王陛下命令率領騎士團前來尋找貪玩溜出城堡的公主,也就是你。」

  騎士?公主?

  彌海理穗想起了之前那個小醜說的角色扮演,又看了看對方。

  深藍發的青年隨意地將右手按在劍柄上,看似懶散卻隨時准備拔劍進入戰鬥狀態,那身滾著銀邊的修身騎士服襯得他身姿更加挺拔,感覺和scepter 4的制服不相上下。

  於是她說道:「挺適合你的。」

  然而伏見猿比古的表情突然更加陰郁了,眼鏡下的深色雙眸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沒有搭話,接著面無表情地吹了聲口哨,沒一會兒,一匹神駿的黑馬『噠噠噠』地跑了過來,在靠近後慢下速度,最後親昵地低下頭拱了拱自己的主人。

  他一手牽著韁繩,示意了一下馬背。

  「上去。」

  從沒騎過馬的彌海理穗沉默地看了看那匹黑馬,又看了看還在等著自己的深藍發青年,干巴巴道:「我沒騎過馬。」

  伏見猿比古忍住想咂舌的衝動,舌尖抵了抵上齶,然後直接伸出右手摟上了少女的腰部,一腳踩上馬鐙,干脆利落地帶著她一起上了馬。

  彌海理穗僵硬著身體任由對方將自己圈在懷中,在走了一段路後聽到他突然開口。

  「這場游戲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然後別離開我身邊。」

  彌海理穗:「……哦。」

  她知道自己是弱雞,很有自知之明。

  當他們走出森林進城後彌海理穗整個人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因為視線所及範圍內的所有人都沒有臉,但都如同一個正常人類般活動說話。

  「這些只是無關緊要的npc,估計幕後人都懶得給他們捏臉。」

  伏見猿比古漫不經心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

  這也太敷衍了吧!

  就算給個統一的模板臉型也好啊!

  彌海理穗痛苦地捂了捂臉。

  「記得別做出不符合你角色設定的事情。」

  在到達皇宮後伏見猿比古收了韁繩讓馬停下,然後抱著她翻身下馬,一同去覲見國王陛下。

  然而所謂的國王陛下也不過是一個沒有臉的npc。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旁邊站著的黑發男人。

  對方穿著一身白色神官袍,手中還握著一根頂端嵌著白色水晶的法杖,一臉嚴肅正直的表情。

  作為神官嚴肅正直並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

  「太宰!?」

  彌海理穗聽到自己的聲音都被嚇變了。

  「直呼神官大人的姓名實在太失禮了。」

  國王陛下的語氣中略帶指責。

  【不符合角色行為,扣除一分,目前總分四十九分。】

  耳邊突然響起的系統提示令她沒忍住收縮了一下瞳孔。

  「無礙。」

  神官太宰治朝國王陛下稍稍頷首,接著在對方沒注意到時朝還在震驚中的少女悄悄眨了眨眼。

  「我將公主帶回來了,國王陛下。」

  堪堪收斂了心神的彌海理穗眼看著原本滿臉陰郁的深藍發青年扯開嘴角,露出一個堪稱驚悚的燦爛笑容。

  內心頓時又被衝擊得七零八落。

  說燦爛都是違心了!這怎麼看都非常生硬啊!

  她甚至都沒注意到後面說了什麼,整個人一副認知被打碎重組的模樣。

  一直到三人出去後也沒有緩過神來。

  伏見猿比古在離開大廳後瞬間沉下臉色,目光郁郁地看著她。

  「收起那副蠢樣,我的角色人設是陽光開朗的首席騎士長。」

  說到後面時表情更加陰郁煩躁了。

  陽光?開朗?

  彌海理穗感覺到了那個小醜的深深惡意。

  這兩個詞放在伏見猿比古身上簡直讓她渾身一激靈,然後也明白了對方為什麼在之前自己說這個角色挺適合他時露出那副表情。

  「我的角色人設是嚴肅正直的恐女症神官哦。」

  沒有npc在面前的太宰治也恢復了自己原本的模樣,輕飄飄的聲線中暗含興味。

  然後又抱怨道:「雖然游戲看起來很有趣的樣子,但是為什麼不是和藹可親的神官啊,而且恐女症的話都沒辦法在npc面前和理穗靠太近了。」

  搭訕邀請一起殉情的女性可以直接淹沒國木田獨步的太宰治有恐女症?

  這是什麼冷笑話嗎?

  彌海理穗感覺自己有點胃疼。

  伏見猿比古冷眼看著正把玩著法杖的黑發神官。

  「在這種情況下你居然還能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看起來很辛苦呢,陽光開朗的伏見君。」

  太宰治勾了下唇,在『陽光開朗』這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扮演著令你厭惡的這種設定。」

  伏見猿比古的身上已經開始散發出細微的殺氣。

  彌海理穗:「……這些角色都是按照和本人完全相反的性格來設定的嗎?」

  然後她開始思考起自己的角色設定會是什麼。

  太宰治仿佛明白她在想什麼一樣提示道:「這個國家的公主非常活潑好動,總是喜歡偷偷溜出城堡外出。」

  活潑好動的彌海理穗:「……行吧。」

  既然伏見猿比古都那麼敬業地進行角色扮演了,她也不是不行。

  「不過沒想到理穗居然也參加了這個游戲。」

  「我沒有玩那個游戲,只是今天在路上撞到了一個人,然後他突然變成干屍,掉了一個戒指,在一陣強光中我莫名其妙就進來了。」

  彌海理穗感覺自己有點憋屈。

  「戒指是進入這個游戲的鑰匙。」

  本以為她是主動參加的伏見猿比古不由地看了她一眼。

  不過干屍?

  「唔……除了普通地通過任務升到最頂級獲得戒指憑證外,還可以直接獲取其他人的戒指來參加這個游戲麼。」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垂下雙眸,戒指在進入這個游戲世界時就消失了,應該是一次性消耗品,那麼那個干屍是怎麼回事?

  「話說回來,這個是異能力嗎?為什麼太宰你也在這裡?這個游戲世界裡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嗎?」

  「是異能力,我和亂步先生為了調查這件事好不容易才進來這個游戲呢。」

  「本來是打算讓國木田或者敦君陪亂步先生進來的,不過我也很感興趣,所以在那個戒指發動的時候試著假死了一下,結果真的順利進來了。」

  接著太宰治突然露出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除此之外,爆豪君和蛞蝓也都在這兒哦,理穗要不要猜猜他們是什麼角色設定。」

  彌海理穗看著他的笑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為了以防理穗像之前那樣受到驚嚇做出不符合角色行為的事情,我還是先給你做個心理准備吧。」

  太宰治一副非常友善好心的模樣。

  「亂步先生現在是成熟穩重的皇家圖書管理員,爆豪君是鄰國禮貌謙和的病弱王子,那條蛞蝓是喜怒無常的花心公爵之子。」

  彌海理穗直接精神恍惚了,她似乎聽到旁邊的伏見猿比古『嘖』了一聲。

  「惡趣味的家伙。」


第二十八章

  在太宰治的友情提醒下,彌海理穗只是想像一下就感覺自己的表情都要裂了。

  按照這些人設她最擔心的就是江戶川亂步和爆豪勝己。

  「亂步真的沒問題嗎……」

  雖然對方進入推理狀態時非常沉穩可靠,但平時一向孩子氣,也不像身邊這個資深戲精一樣擁有演戲天賦,這個設定簡直太為難他了。

  「亂步先生的話還好,作為皇家圖書館管理員並不是一定要出現人前的角色,我給他准備了一堆水果點心,目前為止都乖乖待在圖書館內沒出現在別人面前。」

  太宰治帶著兩人前往圖書館,路上遇到侍女或者巡邏的護衛時面容正經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

  而伏見猿比古則是強壓著不耐扯了扯嘴角,算是陽光燦爛的微笑了。

  當他們到達的時候,穿著帶有兜帽的墨綠色外套的黑發青年正坐在長桌旁一邊看著書一邊吃著點心。

  「嗚哇這個異能力者真是太惡趣味了!名偵探大人一定要抓住這個人讓他說一百句『我錯了』再交給軍警!」

  江戶川亂步在看到他們後憤憤地將正在看的書合上,他盯著前天才提醒過危險卻被迫卷進來的少女,表情愈發氣憤。

  「而且居然還讓理穗卷進來了。」

  剛坐下的彌海理穗:「……」

  好吧,看來不用解釋了,名偵探大人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情況。

  「這兒一般不會有人過來,所以不用擔心。」

  太宰治瞥了一眼桌上的那本書,隨意地從果盤中拿了個蘋果。

  「我現在比較擔心爆豪……」

  肚子已經餓了一會兒的彌海理穗拿了塊酥軟的點心,她現在非常擔心這個暴躁老哥會不會已經被淘汰了。

  禮貌謙和還病弱……

  讓爆豪勝己履行這個設定恐怕得當場爆炸。

  她忍不住提前給創造出這個世界並給他們按上相反設定的小醜點個蠟,怕不是骨灰盒都要被爆破到灰飛煙滅。

  「爆豪的確因為不符合角色設定而扣了大半分數,不過還沒被淘汰哦。」

  太宰治笑眯眯地朝站在一旁的伏見猿比古揮了揮手。

  「伏見君真的不坐下一起吃嗎?雖然是虛擬世界,但這裡的食物還挺不錯的。」

  伏見猿比古雙手環胸靠在牆邊,自上而下斜睨著坐在桌子旁吃著水果點心的三人。

  「你們倒是一點都不急。」

  「一切真相在名偵探大人面前都無所遁形。」

  這是江戶川亂步。

  「這麼有趣的異能力稍微玩一會兒也沒事,而且,我覺得花/心的中也這個設定非常不錯,很想讓理穗看看呢。」

  這是太宰治。

  彌海理穗:「……反正我是個菜雞,急也沒用。」

  伏見猿比古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聲音也極為冷淡。

  「所以你們現在查到了什麼?」

  「騎士長閣下,情報這種東西不應該是相互交換的麼。」

  太宰治微笑著咬了口手中的蘋果,稍稍偏頭看著右上方的深藍發青年。

  「這個游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每個玩家身上都會有對應的線索。」

  伏見猿比古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最終還是率先妥協。

  「……我目前得到的線索是騎士團的存在是為了抵抗魔物入侵,王國每隔七年會出現一次魔女之夜,自寂靜之森而來的魔女會在月圓之夜打開魔界大門,讓那些魔物來到人間。」

  太宰治『唔』了一聲,並沒有對這個情報做出評價。

  「我作為神官,得知的信息是每當魔女之夜即將降臨前,會出現一名勇者,這個勇者會帶領王國打敗魔女。」

  「我還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線索……」

  彌海理穗感覺自己拖了後腿。

  「醒來的時候就是在陌生的森林中,不僅迷路了還差點被魔物淘汰,幸好被伏見君救了,他說是奉國王陛下命令來尋找貪玩溜出城堡的我。」

  「森林?」太宰治轉了轉手中的蘋果,看向伏見猿比古,「是哪個?」

  伏見猿比古沉默了一下,然後瞥了彌海理穗一眼。

  「就是寂靜之森。」

  彌海理穗:「???」

  這公主……可真會挑地方。

  「原來如此。」

  太宰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眯了下眼,彎唇露出了然的弧度。

  「無聊的劇本。」

  江戶川亂步在聽完後一手托腮,一手又拿了塊小餅干。

  「我在這個圖書館中找到了一些典籍,除了每次魔女之夜發生的事情與造成的傷亡,還有如何尋找勇者,以及擊敗魔女的方法,據說要使用神官的技能給勇者進行加持,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不用在意。」

  「等等?打敗魔女都不算重要嗎?這個聽起來很有可能就是通關關鍵啊!」

  彌海理穗一臉懵逼地看著這三人,然而發現他們只是不置可否地看了自己一眼,讓她感覺隊友都已經掌握了劇本,只有自己還在迷茫。

  「這個嘛……」太宰治注視著她,突然微笑了一下,懶洋洋地拉長了聲音,「不一定哦。」

  伏見猿比古微垂下雙眸,環著的右手食指敲了敲左手小臂。

  「上一次魔女之夜出現在七年前的七月十五。」

  江戶川亂步毫無緊迫感地說道:「按照時間,再過三天,下一個魔女之夜就要到來了。」

  這時伏見猿比古突然朝外面走去,彌海理穗下意識問道:「你去哪裡?」

  「尋找其他線索。」

  深藍發青年只頓了一下腳步便再次朝外面走去。

  「這個游戲中可不僅僅只有我們,還有其他玩家,如果將所有人身上的相關線索收集完整,那麼毫無疑問就可以得到真相。」

  「接下來,我們也去找其他人吧。」

  在對方離開後,太宰治將還未吃完的蘋果直接扔到垃圾桶中,滿臉的興致勃勃。

  「首先當然是花/心的蛞蝓~至於亂步先生,您繼續留在這邊吃點心吧。」

  彌海理穗:「……」

  ……花/心的公爵之子麼,她感覺他們倆的身份調換一下更合適。

  當兩人來到中原中也的城堡中時,看到了一位面露憂愁的金發女性。

  「伯爵閣下,聽說您染病在家不方便外出見面,由於我實在太過擔心所以冒昧上門拜訪。」

  「不是什麼大礙。」

  由於收到了太宰治彌海理穗也在游戲中並且准備過來的消息,所以中原中也不得不頂著裝病的托辭下來,含糊地簡略回答試圖打發走對方。

  因為這個他都沒記住名字的女性說是見面,其實是眾所周知的幽會,頂了這個身份的自己只能裝病拒絕,正好以防還有別的情人來找他,據了解到的信息,這個人設的情人簡直遍布王都。

  「真是不知廉恥,伯爵閣下。」

  太宰治一臉嚴肅正直地發出了不贊同的譴責。

  中原中也:「……!???」

  你說誰不知廉恥!?

  頂著人設趁機罵我是吧!?

  而那位女性在聽到這句話後忍不住露出尷尬之色,別問他們是怎麼從那張沒有五官的臉上看出尷尬的,總之就仿佛是直接將這個概念印在他們腦中一樣。

  「既然您還有客人,那麼我先告辭了,等您病好後再來拜訪。」

  接著便匆匆掩面離開了。

  中原中也真想直接說不用來了,卻又怕被扣分而硬生生忍了下來。

  彌海理穗看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腳將太宰治踩到地心的橘發青年,掃了一眼周圍的僕從。

  「中也……冷靜點,太、神官大人的脾氣就是這樣,這次我們前來是有事要商討。」

  中原中也一邊心中默念著『該死的人設,該死的青鯖,該死的異能力者』一邊將他們帶到書房。

  「那個、剛剛只是人設……」

  在視線中沒有npc後,他立刻仿佛生怕被誤會一樣解釋起來。

  「我什麼都沒做!那些npc說的都和我無關!」

  彌海理穗:「……我知道。」

  太宰治勾唇輕笑了一聲。

  「不是很有趣嗎?花/心的中也。」

  「這個人設怎麼看都更適合你這條青鯖吧!」

  鬼知道他知道自己這個人設擁有一堆情人時候有多震驚,為了不浪費時間應付那些女人都不得不裝病。

  彌海理穗感覺這個游戲中只有太宰治興致十足,其余人都恨不得把幕後異能者揪出來暴揍成泥鰍。

  「中也你有收集到什麼線索嗎?」

  中原中也松了松緊得他有點難受的領口。

  「我在城堡內找到了這個身份父親的一本日記,有一件事我比較在意。」

  他擰起眉看著面前的少女。

  「據上面所說,公爵與國王陛下曾經關系非常密切,因此我和你也從小往來,甚至一度想要先定下婚約,但是在五年前公爵突然開始讓我減少了與你的往來,除此之外我還看到了一句奇怪的話。」

  「奇怪的話?」

  「魔女一直未曾離開。」

  而另一邊剛抵達城堡的馬車——

  「王子殿下,請披上鬥篷,今天外面風有點大,您的身體很容易染上風寒。」

  一旁的侍衛一臉憂心忡忡,恨不得把從馬車上下來的金發青年捧在手心裡,生怕一不小心磕著碰著哪裡碎了。

  忍了一路的爆豪勝己終於忍無可忍地暴怒:「……老子受夠了你們這群不僅腦子有坑連眼睛都有泡的沒臉怪!老子哪裡看起來身體嬌弱了!?啊!?需要我揍幾拳清醒一下嗎!?」

  下一秒——

  【不符合角色行為,扣除五分,目前總分四分。】

  爆豪勝己:「……草!」

  【不符合角色行為,扣除一分,目前總分三分。】


第二十九章

  魔女一直未曾離開。

  加上前面那些話, 就算是彌海理穗也很容易聯想到, 這個魔女會不會和自己有關,更甚者——自己就是這個魔女。

  太宰治在聽到這個情報後並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 中原中也看著他眯了下眼。

  「你知道些什麼?」

  雖然很討厭這條青鯖,但他也同樣清楚對方的腦子有多好用,畢竟當初作為這個人搭檔的自己深受其害, 不過他也每次都在事後十倍奉還了回去。

  太宰治漫不經心地翻閱著那本日記,懶洋洋道:「雖然大致明白了, 但以防萬一還需要一點信息,伏見君去找了哦。」

  「伏見?」

  中原中也微微皺了下眉,回想了一會兒這個陌生的名字,但並沒有記起相關情報。

  「是誰?」

  「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scepter 4三把手,這次的異能者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太宰治合上了手中的日記本,隨意地放在桌上。

  「那個異能者該說是大膽還是天真呢……一下子將這麼多勢力卷入進來真的以為可以憑借這個異能躲在背後全身而退麼。」

  「蠢貨一個吧。」

  中原中也沒少見過那些因為擁有了異能而開始膨脹自滿的人,他習慣性伸手想壓一下帽檐,卻突然想起因為角色設定原因自己的裝扮已經改變了, 總是不離身的帽子自然也不在,想到這裡不由更加煩躁起來。

  接著他看向有點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麼的少女。

  「怎麼了這樣一副表情?」

  然後又仿佛突然想起般繼續說道:「那個……游戲結束前要不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他以為對方是在擔心在這個游戲中的安全問題,於是緩下口吻:「不用擔心, 我會保護你的。」

  「啊?」

  彌海理穗聽到這句話後回過神, 剛剛她一直在想——如果自己真的是魔女, 而通關方法就是殺死她的話,那得先做個心理准備。

  「我只是在想關於魔女的身份……」

  「按照日記所說,那個公主絕對有問題。」

  中原中也認為這是明擺著的事情。

  彌海理穗:「……我就是那個公主。」

  中原中也瞬間僵硬了表情, 他立刻收回之前的話。

  「我剛剛是瞎猜的,你不一定就是魔女,而且那本日記中說的是真是假還不確定,你別多想。」

  「不,那是真的哦。」

  太宰治一手支著下頜,看著他們彎了下雙眸。

  「喂!太宰!」

  中原中也頗為氣急敗壞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警告與提醒。

  他剛剛說的當然是安慰話,以防少女會因此擔心不安。

  「就算你真的是魔女也無所謂。」

  橘發青年來到她面前,湛藍的雙眸微垂著注視著她,語氣如同承諾一般鄭重。

  「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讓其他人傷害你。」

  「這算是我和中也難得觀點相同的時候吧。」

  太宰治收斂了笑意,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然後轉向有些愣怔的少女。

  「而且,誰也沒說過通關方法只有一個吧。」

  已經開始在想有沒有可能暴力突破這個空間的中原中也愣了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

  然而這時,書房的門突然被敲響了,外面傳來管家的聲音。

  「公爵大人,鄰國的王子殿下前來拜訪。」

  「王子?」

  彌海理穗立刻想到太宰治之前說的話。

  「爆豪?」

  「那個英雄……」

  中原中也也想起了那個在新生代英雄中排行前列的職業英雄。

  「他怎麼會來這裡?」

  「是我叫來的。」

  太宰治說著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走吧,這位王子殿下的身體可是非常嬌弱的,別讓對方久等了。」

  剛打開門,他就一眼看到了緊繃著面容站在門外的金發青年,立刻自如地切換回神官狀態。

  「初次見面,王子殿下,我們已經大致明白你前來的目的,還請進來詳細討論一下。」

  爆豪勝己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怒氣,他感覺自己的沸點瀕臨爆炸,猩紅的雙眸寫滿了『老子早晚有一天把你們都炸飛』的意思。

  「初次見面,神官閣下。」

  接著仿佛是從後牙槽擠出來一般朝自己的侍衛說道:「你先在外面等著。」

  剛准備踏進來又仿佛突然想起一樣對著旁邊帶他們過來的老管家干巴巴說道:「非常感謝你帶我們前來。」

  老管家微微鞠了一個躬。

  「我的榮幸。」

  當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太宰治就毫不在意對方的黑臉笑出了聲。

  不用維持人設的爆豪勝己瞬間暴怒。

  「你這家伙是想死嗎!?」

  「如果是以前的話倒沒關系……」

  太宰治攤了攤手,翹著唇角笑眯眯道:「不過現在我更想和理穗一起活下去呢。」

  彌海理穗感覺到幾人的目光頓時全部集中到自己身上。

  她轉開了話題問道:「爆豪,你現在還剩多少分?」

  這個問題立刻戳到了爆豪勝己的痛腳。

  他沉默了一會兒後,才不情不願地從牙縫中擠出一個數字。

  「三分。」

  彌海理穗:「……你真的沒問題嗎?」

  然後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話說回來,如果被淘汰的話會有什麼懲罰嗎?」

  中原中也和爆豪勝己的表情都是一頓,而太宰治則是仿佛在說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般說道:「不用在意這種事情,反正我是不會讓理穗被淘汰的。」

  彌海理穗狐疑地看著他們,但既然都不想說她也不會一直追問,說到底還是自己太沒用了,作為一個拖累現在還是乖乖聽話盡量別拖後腿吧。

  她看向爆豪勝己,對於對方在淘汰邊緣的三分忍不住地擔憂。

  「爆豪,要不你也裝病吧?反正你的人設是病弱體質。」

  雖然不清楚淘汰懲罰到底是什麼,但既然他們不想告訴自己,那肯定很嚴重。

  「不需要。」

  爆豪勝己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只要在被扣到0分前找出那個異能者並干掉他就行了。」

  真是……非常符合爆豪勝己的做法。

  「這就是另外一個通關方法。」

  太宰治的鳶色雙眸在陰影下略顯晦暗,他顯然是在回答之前被打斷的那個問題。

  「既然這個游戲世界是由異能力創造出來的,正常來說,要麼異能者主動撤銷,要麼直接干掉對方,都可以使這個游戲停止。」

  聽到這裡彌海理穗遲疑道:「這個異能者也在游戲世界中?」

  「不會錯的。」太宰治的唇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他氣定神閑道,「畢竟是亂步先生的推理呢。」

  中原中也看著他那副仿佛已經看到事件真相的模樣挑了下眉。

  「那麼,那個人是誰?」

  然而太宰治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起了爆豪勝己。

  「王子殿下怎麼看?」

  「別叫我這個稱呼!」爆豪勝己一臉暴躁,「我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他的語氣突然冷靜了下來,「你們身上都有線索吧。」

  不管看起來有多憤怒,但是爆豪勝己從來都會保持著自己的冷靜。

  「我收集到的線索是雖然魔女可以打開魔界通道放出魔物,但只是低等魔物,最令人擔心的魔王倒是一次都沒有趁機來到人間界大陸,除此之外,據說寂靜之森中還有一個邪惡的黑魔法師。」

  太宰治摸了摸下巴,並沒有對這個情報發表什麼意見,然後將目前已知的信息告訴了爆豪勝己。

  「魔女的話……」在他們都說完後,彌海理穗小心地對著還不知情的爆豪勝己說道,「雖然還不確定,但很可能就是我。」

  聞言爆豪勝己盯了她一會兒,然後直接轉頭語氣不好地向另外兩個人問道:「那個躲在背後的異能者在哪裡?」

  所以這是放棄打敗魔女的方法轉而選擇直接暴揍幕後罪魁禍首麼。

  「目前還在等待伏見君的消息。」

  太宰治任由身體靠在柔軟的沙發上,權杖被隨意地放在一邊。

  「在此之前可別被扣到零分淘汰了哦。」

  「這種事情不用你提醒!」

  爆豪勝己直接吼了過去。

  彌海理穗有些好奇:「不過你都做了些什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被扣了這麼多分?」

  爆豪勝己磨了一下後牙槽,臉色陰沉。

  「那群沒臉怪不止是沒有眼睛也沒有腦子,老子哪裡看起來體弱多病了!?走幾步路就怕我累著想抬著走,跑幾步就跟會要我命一樣,吹個風都怕我生病,吃個飯更是淡得完全沒味道,一點辣都不准吃,明明沒病偏說我有病要吃藥!我看是他們有病要吃藥!」

  而且之前明明已經努力忍耐了結果還是被扣了那麼多分,簡直不知有多憋屈。

  「還要我禮貌謙虛,不主動打招呼就扣分,禮儀表情不到位就扣分,不准說髒話罵人,連說個『草』都會被扣分,他媽的讓我面對這群垃圾還指望有好臉色!?」

  看起來對方似乎憋了很久,現在直接一下子倒了出來。

  彌海理穗全程安靜聽著,有點想笑又有點同情。

  「等老子找到那個異能者一定要把他揍成一灘爛泥!」

  爆豪勝己越說越生氣,一雙紅眸也愈發恐怖。

  中原中也看了眼對面的金發青年,就算不是非常關注那些職業英雄的他都知道對方脾氣有多暴躁,作為公眾人物連媒體都不給好臉色,可想而知現在有多憋屈了。

  而完全將這些當成笑話一樣的太宰治在對方可怕的視線下笑了一會兒後坐直身體。

  「我覺得我們現在可以去一趟寂靜之森,找一下那個黑魔法師。」

  「萬一也是個玩家,有我們需要的線索呢。」

  於是幾人當即動身准備前往。

  臨走前爆豪勝己一臉忍耐,握拳的雙手氣得發抖,將他當易碎品的侍衛在知道他要出門並且不准備帶上自己後大驚失色,恨不得掛在他身上陪著一起去。

  他緊緊抿著唇強行忍住想要脫口而出的『滾』字,即使他們騙那些npc說只是在王都內轉轉也一副生怕他出去就沒了的模樣,最後還是太宰治裝模作樣地說著會將王子殿下安全帶回來對方才哭喪著臉放行。

  一直到達目的地後,爆豪勝己的低氣壓都沒有散去,臉上的表情恨不得下一秒就揪出幕後異能者暴揍一頓。

  彌海理穗本來想安慰一下,卻不知該怎麼開口。

  而隨後她就拋掉了那些念頭,踏入森林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一股陰冷的氣氛,即使周圍非常空曠,樹木也都光禿禿完全掩蓋不住什麼,但總感覺有人在看著自己。

  停留在枝頭的幾只烏鴉盯著他們,間或發出一兩聲嘶啞綿長的叫聲。

  「真是令人不愉快的感覺。」

  中原中也的眉頭自進入森林後就沒再松開。

  沒走多久,森林中逐漸起霧,那些烏鴉仿佛受驚般紛紛展翅飛走。

  他們也不得不停下腳步,因為從霧氣中出現了一大批魔物,並從四周逐漸靠近包圍。

  「一群垃圾。」

  爆豪勝己冷笑著活絡了一下手腕。

  「正好讓我……」

  「爆豪君。」太宰治拿出自己的權杖,友善提醒道,「如果你還沒忘記的話,現在的你可是體弱多病的王子殿下哦。」

  按照設定,目前的他們並不能使用自己原本的能力。

  爆豪勝己:「……」

  我有一堆髒話想說但不能說!

  面對盛怒不已的爆豪勝己,中原中也慶幸了一下自己這個身份還有些武力值。

  「理穗,你跟在……」

  話語戛然而止,太宰治看到原本少女所在之地空無一人,原本還算輕松的神色瞬間冷了下來。

  而彌海理穗在被掩住口鼻並制住雙手後,被帶著朝後退了兩步,穿過一層如水般的波紋後來到了一個陰暗的房間內。

  在被松開鉗制後她立刻轉身倒退了幾步,看到劫走她的人穿著一身漆黑長袍。

  「很抱歉用這種方法將你請過來,不過我的身份設定是外表冷酷無情實際不擅長思考比較單純的黑魔法師。」

  棕發棕眸的青年脫下兜帽後朝她微微一笑:「簡單來說,就是沒腦子非常好騙,不過即使如此也不好明目張膽地和本應該屬於敵對勢力的他們見面。」

  彌海理穗:「……???」

  這是你現在的人設,這樣說真的沒問題嗎?

  不過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自己和他們並不同勢力,也就是說她或許真的是魔女。

  沢田綱吉仿佛看出了她的所想般從容道:「只是人設而已,反正這兒不會有npc出現,我也不用一直扮演角色,而且正好這個特點更容易被套出情報不是嗎?」

  這是准備直接給她送情報?

  彌海理穗首先問出了最關鍵的一個問題。

  「我是魔女嗎?」

  「是的。」沢田綱吉在給出了回答後又接著說道,「我目前可知的是——魔女每次降臨並打開魔界通道是為了讓勇者去討伐魔王,但不知為何每次魔王都沒有出現,順便一提,我是屬於魔王陣營的。」

  「不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就算陣營不同,我們的通關方法應該也一樣,那就是擊敗魔女。」

  在注意到少女瞬間僵硬的身體後,他朝對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不用擔心,我不會因此對你做什麼,比起這個,和你一起過來的那幾人是熟人嗎?萬一他們……」

  「不會。」彌海理穗立刻否認,「他們也基本猜到了,不過准備用其它方法通關。」

  她躊躇了一下後還是說道:「他們想直接擊敗幕後異能者。」

  沢田綱吉若有所思道:「所以你們是已經確定那個異能者也參加了這個游戲並知道在哪裡了嗎?」

  「我不知道,但這是亂步和太宰確定的,這樣就足夠了。」彌海理穗抬頭看著那雙溫和的棕眸,「我相信他們。」

  沢田綱吉並沒有說是相信還是不相信,他只是在思考了一下後說道:「我明白了。」

  然後彌海理穗又想到了之前的場景。

  「之前那些魔物是你做的嗎?」

  「是的,畢竟我是個邪惡的黑魔法師。」

  棕發青年的模樣看起來似乎有些無奈。

  「目前的劇本是需要等他們戰鬥完,然後找到這兒將你救出去。」

  雖然覺得和對方就這樣待在這個房間中有些尷尬,但既然知道可以出去就下意識松了口氣。

  因為無事可做,彌海理穗開始觀察起這個房間。

  房間非常雜亂,放著各種不知名的獸類皮毛以及鳥類羽毛,還有不少草藥以及浸泡在瓶瓶罐罐中的骨頭……

  「這個房間是我這個身份用來做實驗的地方。」

  沢田綱吉看出了她的無聊,准備正好借此機會試探一下。

  「我們以前有見過面嗎?」

  「啊?」彌海理穗一個激靈回過神,在對方的目光下惴惴不安道,「你說的是前天嗎?」

  「不是這個。」沢田綱吉的面容上依舊帶著溫和的微笑,「其實我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感覺似曾相識。」

  彌海理穗沉默了一下。

  「既然不記得那肯定不是什麼需要記住或者重要之人。」

  沢田綱吉注視著對方,少女在對上自己的視線後下意識移開目光,過了一會兒後才模棱兩可地說道:「是嗎。」

  他並沒有追根究底,既然對方並不想說,那麼也就是說她並不想讓自己恢復記憶。

  自前天見面察覺到自己非常在意這個少女後,他回頭就派人去調查了對方情報。

  然而查到的信息從表面看來並沒有什麼不對,總是獨來獨往的少女除了作為研究員的父母和彭格列有關,其余都表明這只是一個與他毫無交集的普通人。

  然而他更相信自己的超直感,那幾張薄薄的資料被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然後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按照正常來說,這個名叫彌海理穗的少女與武裝偵探社以及港口黑手黨並沒有任何聯系,然而從前段時間開始,那些人突然一個接一個非常在意起她。

  「既然不是以前見過的話……」沢田綱吉在對方下意識看來後露出了一個微笑,「那就是我對你一見鐘情了吧。」

  看著瞪大了眼睛似乎非常震驚的少女,他伸手撫上自己的左胸前。

  「在看到你的時候,我這兒有種如同久別重逢的喜悅。」

  而彌海理穗的震驚不止是對方失去了記憶還對自己感到熟悉這件事,更是因為他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以前連和女孩子親密一些都會害羞到臉紅的軟兔子居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可能是因為她一直未回復的原因,面前的棕發青年沉吟了一下問道:「是我說的太過直白失禮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很抱歉。」

  「不,不是……」

  還沒等彌海理穗想好說什麼,房間突然被暴力打破。

  『砰——!』

  「你個下三濫快把人交出來!」

  煙塵還未散去,爆豪勝己憤怒的聲音就已經傳了進來,接著對方直接衝了進來。

  「理穗!你沒事吧!」

  中原中也在注意到少女並沒有受傷後松了口氣,然後看向她旁邊的棕發青年,表情有些意外。

  「你是……彭格列的首領。」

  「按照劇情我該走了。」被叫破身份的沢田綱吉並沒有慌張,他重新戴上兜帽,腳下突然出現一個法陣,「接下來理穗就拜托你們照顧了。」

  最後進來的太宰治頓了下腳步,在對方被傳送離開後收回視線,接著轉向彌海理穗。

  魔界城堡,除了中間的水晶球透不出一絲光亮的房間內,披著鬥篷將自己罩得嚴嚴實實的人影默默觀看著裡面的影像,幽幽地嘆了口氣。

  「快點找到真相解救我這個被迫自閉的魔王吧。」

  而另一邊伏見猿比古已經找到了所謂的勇者。

  那是一個看起來有點弱氣的黑發青年,一緊張說話就磕磕絆絆,自己稍微露出點不耐煩的模樣就被嚇到不知所措。

  這樣的人也能當勇者?

  然而在想了之後又覺得很正常,畢竟這個游戲世界所設置的人設都是完全相反的。

  「我、我還有兩個同伴……」

  名叫九條拓也的勇者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說道:「他們也是游戲玩家,一個精靈一個吟游詩人,你要加入我們嗎?」

  伏見猿比古看著惴惴不安的黑發青年,指尖摩挲了一下劍柄。

  「走吧。」

  此刻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皎潔的明月掛在夜空中,微涼的夜風拂過皮膚,帶起一片冷意。

  在他們回去時,太宰治摸著下巴問道:「理穗和沢田君認識嗎?」

  「算是……」

  彌海理穗努力不讓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

  「怎麼了?」

  「不會也是前男友吧?」

  雖然對方的臉上依舊在微笑,但還是讓她忍不住心裡有點發虛。

  旁邊的中原中也在看到她沒有反駁後忍不住皺起了眉。

  「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意大利最大黑手黨彭格列的首領。」

  爆豪勝己原本因為找到她而稍稍緩下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你怎麼找的都是這種危險人物!?」

  而且她到底有多少前男友!?

  「認識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普通中學生……」彌海理穗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談,「而且反正我們已經分手了。」

  聽到這話旁邊三人一時都沒說話,畢竟他們也是被分手的前男友。

  不過這並不妨礙太宰治順手上個眼藥。

  「不過既然這個游戲世界都是按照相反性格設定的,那麼沢田君實際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單純友好,這點理穗要記住哦。」

  彌海理穗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這樣才正常吧。」

  「畢竟是黑手黨,而且還是首領,如果真的單純才糟糕。」

  這樣的的話組織肯定吃棗藥丸,對方也坐不穩首領位置。

  「就像你們……」彌海理穗收回視線,低下頭看著干裂的黑土地,「雖然很久以前就知道是你們是黑手黨,不過因為從來沒在我面前露出可怕的樣子,所以我才沒有害怕遠離,而且你們應該有一直保護我,所以我才沒有受到任何牽連危險吧。」

  作為港口黑手黨干部,他們的仇家肯定不少,或許比她所能想像到的更多,但是自己以前從來沒遇到過什麼危險,或許是他們有掩藏自己的信息,或許是他們直接將所有自己可能會遇到的威脅清除了……

  「這不是當然的麼。」中原中也偏頭看著少女柔和的側臉,語氣平淡,「連自己戀人都保護不了也太沒用了。」

  「我會將所有可能威脅到理穗的危險從源頭進行扼殺。」太宰治微笑著說道,「所以不用擔心那種情況,更何況我現在可是合法良民,所以比起中也更適合理穗哦。」

  「你這混蛋別以為現在洗白了檔案裡世界就沒人記得你了!」

  臉色愈發陰沉的爆豪勝己一臉不爽地看著彌海理穗。

  「你當初什麼眼光?」

  「比起脾氣暴躁的你們,理穗選擇溫柔體貼的我也是當然的吧。」

  中原中也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覺得對方的臉皮厚度一次又一次刷新他的認知。

  「太宰……你到底哪來的自信說自己溫柔體貼?」

  「我一直都很有自信,而且理穗也是這麼覺得吧?」

  彌海理穗:「……我認為的確挺溫柔的,至少對我來說。」

  中原中也一副難以言喻的表情看著她。

  「你是不是被這條青鯖給騙了,他那張臉和嘴的確……」

  「不是,如果單論外表的話你才更符合我喜好。」

  彌海理穗在說完後看到中原中也微微睜大了眼睛,然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了目光,白皙的皮膚上染上了一層薄粉。

  太宰治:「你在臉紅什麼?中也,這樣好惡心。」

  中原中也:「閉嘴!我才沒有!」

  爆豪勝己:「你居然喜歡這個矮子!?」

  中原中也:「混蛋你是想打架嗎!?」

  彌海理穗後悔了,她不該提起這種事情的。

  這時太宰治瞥了她一眼說道:「我和理穗先走了,如果沒料錯的話,伏見君應該已經回去了。」

  「至於你們需要做什麼應該不用我再重復一遍吧。」

  爆豪勝己呼出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情緒穩定下來,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太宰治。

  「當然不需要。」

  中原中也『嘖』了一聲後看著彌海理穗:「遇到危險就把太宰擋在自己前面。」

  雖然知道對方並不會這麼做,但還是忍不住這樣說道。

  「放心,我可舍不得讓理穗受傷。」

  太宰治看了眼夜空中的明月,上面籠了一層縹緲的浮雲。

  「如果順利的話今晚就可以解決了。」

  「今晚?」一直默默聽著的彌海理穗有些錯愕,「魔女之夜不是說三天後降臨嗎?」

  「那是正常攻略,但是現在的話……只要找出幕後異能者就可以了。」

  在他們分開後,兩人走在回去圖書館的路上,太宰治突然開口問道:「理穗當初為什麼會答應交往呢?」

  「大概是因為……想要更加靠近了解一點太宰先生吧。」

  彌海理穗一直到現在也不確定自己對太宰治的那種感情到底算不算喜歡。

  「剛開始每次接到電話聽到您自殺的消息,在趕過去的路上我都會在想這次又是什麼原因?但每一次都無法想到也無法理解。」

  「後來我就放棄思考了,只是作為朋友無法放下,所以一次又一次趕過去,但偶爾還是會覺得疲憊。」

  「我曾經試圖了解你,想要讓您放棄自殺,說實話還想過要不要勸你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聽到這裡太宰治突然輕笑了一聲,但沒有打斷她的話。

  「當初答應你的時候也沒有思考太多,只是突然想嘗試一下,是否可以讓你活下去。」彌海理穗頓了一下,感覺有點羞恥,耳廓也有些發燙,她目光直視著前面,抿了下唇後繼續說道,「因為我想著太宰先生每次都這樣毫不猶豫地自殺是不是因為沒有值得活下去之事,沒有值得留戀之物,如果作為朋友沒辦法成為您的羈絆的話,作為戀人是否可以。」

  「當時的我並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其實現在也不明白,但可以確定的是——您是我非常重要之人。」

  「所以……無論如何,我希望您能活下去。」

  彌海理穗在說完後並沒有立刻去看身旁之人的表情,不僅是因為說出這些話的羞恥感,還有因為最終是自己先放手的愧疚。

  對方並沒有說什麼感想,也沒有趁機指責抱怨,讓她重新答應交往,而是在走了一段路後才開口問了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問題。

  「為什麼理穗突然用起了敬語呢?明明對中也是直接喊名字的。」

  彌海理穗在對方說出來後才發現這個問題,然而自己也並不清楚。

  「不自覺就……」

  她思考了一會兒,不確定道:「可能是因為感覺這是需要認真回答的問題吧……」

  「可我不記得理穗對其他人也一樣。」

  太宰治停下了腳步,側身看著身旁的少女,洞察人心的鳶色雙眸仿佛透過表像看到了更深處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東西。

  在看到少女似乎因為不知該如何回答而開始苦惱迷茫時,他伸出手揉了揉對方的腦袋。

  「不明白也沒關系,不用回答也可以,所以不必這麼煩惱。」

  不如說不清除更好。

  你所不知道的問題我已經看到了答案,你所看不到的終點我也已經看到了結果。

  但即使如此,他也希望這條路能漫長一點。

  「理穗。」

  太宰治的指尖冰涼而柔軟,在插入少女鬢角的碎發後輕柔地順著臉側下移,聲音仿佛即將被夜風吹散一樣縹緲。

  「不用對自己不自信。」

  他想到了剛剛對方在說到自己想成為他的羈絆時不自信的模樣,又想到了當初對方說他們是朋友時因為自己沒有立刻回答而產生的退卻與遲疑。

  「雖然理穗可能會覺得我很輕浮不可信,不過我真正交往的只有你一個哦,而且也沒有再隨便搭訕別人,當然,現在也是。」

  黑發青年唇邊的弧度與往常的笑容不同,與他背後的月色一樣泛著朦朧的溫柔。

  「而且,就算是因為種種意外,但理穗能有那麼多前男友不也說明了你身上有值得喜歡之處不是嗎?」

  「畢竟據我目前所知,那些可都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呢。」

  太宰治受女性歡迎並不僅僅是那張臉的原因,各種花言巧語隨口就來,各種撩妹技巧隨手就來,而此刻對方並沒有將那些用在自己身上,只是以無比平淡的語氣訴說著,但彌海理穗卻感覺自己因為這認同與誇贊而感到了害羞。

  「雖然的確覺得輕浮,但並不討厭。」

  「我認為,如果是太宰先生的話,如果真的要欺騙女性,那麼肯定不會被發現。」

  這個人的話,若是他有意,那麼就算欺騙別人一輩子也不會被發現。

  而對方的套路基本每次都是如看到美麗的夕陽、盛開的鮮花這些漂亮的景色般先誇贊一番搭訕對像,然後自然而然地邀請殉情,當然,最後都是標准結局。

  「我並不像您一樣聰明,沒辦法分清所有真實與謊言,所以從很久以前就決定了,如果是您說出的話語,那麼我會全部當成真話。」

  「因為太宰先生雖然平時看起來非常不靠譜,但關鍵時刻是絕對值得信賴的,所以就算被騙了也沒關系,雖然可能會困擾頭疼,但肯定是無關緊要之事,在重要之事上您從來不會讓任何人失望。」

  「這樣說可能有點不負責任,好像將所有都壓在了您身上,但我的確是這樣認為的……」

  太宰治的腳步微不可見地頓了一下,面上的神情在月色下顯得有些虛幻。

  他半垂下細密的眼睫,鳶眸中的微光如在黑冷的湖底被水草層層纏繞住一般明滅不定,最終放棄般地被拉扯著沉入更深處。

  「的確是很過分呢,理穗。」

  「誒?」

  彌海理穗慌了一下。

  「抱歉,我……」

  「不用道歉,如果是理穗的話,再過分一點也沒關系。」

  而他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即便被那灼/熱的溫度燙傷也心甘情願。

  彌海理穗不明所以地看著對方,然而太宰治並沒有對之前的話做出任何解釋說明。

  當他們到達圖書館的時候夜色已深,這個時間本來應該閉館了,等了許久的江戶川亂步一開門就生氣地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們氣呼呼道:「太慢了!居然讓我等那麼久!」

  「抱歉,因為我們中途又去了一趟寂靜之森。」

  「這種事情名偵探大人當然已經看出來了。」

  而太宰治看著江戶川亂步突然笑了起來。

  「看來要等的客人已經來訪。」

  江戶川亂步撇了撇嘴,一邊進去一邊抱怨道:「快點解決然後回去吧。」

  他不喜歡那些人,所以才會在他們回來敲門時迫不及待地親自出來開門。

  來到圖書館角落後,彌海理穗看到伏見猿比古獨自坐在一邊閉目養神,對方在他們進去後就立刻察覺並睜開了眼睛,而旁邊不遠處坐著三個陌生的年輕人。

  一個低頭抱著劍看起來有點弱氣的黑發青年、一個拿著手風琴似乎在發呆的紫發少年以及一個背著弓箭的尖耳朵金發少女。

  「你們好,我是勇者九條拓也。」

  「我是吟游詩人上野啟太。」

  「我是精靈麻生晴。」

  這三人組成了一個小隊,目前可知的信息是——

  打敗魔女即可順利通關。

  魔女擅長偽裝,月圓之夜力量將會到達巔峰,所以最好提前找到並擊敗。

  魔界通道需要神官進行封印,期間無法行動。

  在聽完這些情報後,太宰治勾了勾唇並沒有說什麼。

  「總之,就是尋找魔女吧。」

  上野啟太抓了抓腦袋,有些困倦地打了個哈欠。

  「不過說起來這個游戲的擬真度真高啊,真是個厲害的異能力。」

  「如果真的戰鬥的話受傷肯定也會很痛吧。」麻生晴的表情有些糾結和抗拒,「我倒是有點想退出。」

  「可是都已經進來了,肯定要通關才能出去。」九條拓也弱弱地開口,「而且誰知道懲罰會是什麼。」

  聞言幾人都看向了他。

  「懲罰?」

  麻生晴睜大了眼睛:「喂我可沒聽到那個小醜有說什麼懲罰啊,不就是被淘汰嗎?」

  「我是聽朋友說的,他說有懲罰。」九條拓也抱緊了懷中的劍,「而且既然副本難度是根據所有人綜合能力的話那還是一起通關比較好吧。」

  「可是我們准備用另一種方法通關呢。」

  太宰治微笑著看著那個表情錯愕的勇者青年。

  「你覺得直接干掉那個小醜異能者怎麼樣?」

  對方的表情瞬間凝滯。

  作者有話要說:

  入v啦!感謝支持正版的小可愛們!

  理穗是魔女基本都猜到了,本來打算這個副本把幾個人的感情線都寫一下,結果現在壓縮了一下劇情,只寫了一點點。


第三十章

  九條拓也在現實中是個性格懦弱的自閉死宅, 完全無法與他人正常交流, 只有在網上才能放松自我。

  特別是在掌握了異能力後,在創造的世界中仿佛無所不能的神明, 所有的角色、劇情乃至生命都由自己掌控,只要裝扮成小醜的模樣就沒人可以認出現實中的自己,就可以為所欲為。

  在這樣一次又一次通過異能力被畏懼、羨慕與崇拜, 從而獲得滿足感後,最後膨脹起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其實最初的他並不敢太過明目張膽, 直到遇到了那個俄羅斯人。

  [這個游戲很有趣的樣子。]

  這是他剛開始嘗試著將『黑匣』推至網上時遇到的一個黑客。

  對方在他並沒有任何印像的情況下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群內。

  [你是怎麼進來的?]

  [因為對這個游戲比較感興趣,所以想要參加,請原諒我的不請自來。]

  當時他並沒有太過重視對方,認為只是一個稍微有點能力的黑客而已,他內心充滿惡意地想著等到時候將他拉進自己的黑匣世界中後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然而事情並沒有如他所想的發展。

  那個戴著白色氈絨帽的黑發青年身形纖弱,蒼白的面色透著一股脆弱的病態感,仿佛精美易碎的昂貴白瓷一般。

  對方在被拉進來後饒有興趣地觀察著這個空間,並沒有露出任何不安或者意外的表情, 甚至在他作為小醜講解完游戲規則後露出了一個微笑。

  「原來如此,感謝你的講解,那麼, 接下來讓我見識一下這個游戲吧。」

  那是一個被斷絕了所有與外界聯系方式的孤島, 島上有一個年久失修的別墅, 由於曾經發生過殺人慘案所以被就此廢棄。

  十年前,別墅的主人邀請了他的朋友們前來參加宴會,然而當晚主人突然慘死, 同時所有船只被破壞,通訊方式被阻斷,別墅內的食物與清水只夠他們所有人生存三天。

  不僅如此,在主人死亡後被邀請來的客人也接二連三地慘死,卻無人知道真凶。

  這是他所寫的劇本,因為最近沉迷偵探推理小說而信心滿滿地創造出了這個劇本,通關方法自然是找出真凶並逃出小島。

  他本以為這些玩家會驚慌失措,特別是那個從一開始就超出預料令他隱隱感到不安的黑發男人。

  然而對方在見到屍體後面上的表情依舊平靜無波,接著似是失望地嘆了口氣。

  「雖然這個游戲的擬真度很高,島上的夜風非常寒冷,但請恕我直言,這個劇情設置得也太過粗糙令人失望了。」

  他垂下雙眸,注視著作為別墅主人倒在血泊中的自己。

  「這位受害者?不、是目前還未執行計劃的犯人先生,或者說……小醜先生?」

  一直在通關出去後,對方也沒有告訴他究竟是怎麼一眼看出來的,只是通過網絡給自己發了條信息。

  [這個異能力就這樣使用也太浪費了,要不要考慮一下玩個大點的游戲呢?]

  圖書館內,在太宰治對著作為勇者的九條拓也說出那句話後,一時沒人說話。

  良久,對方才仿佛驟然回過神一般抱著劍倒退了一步,雙手不自覺握上劍柄。

  「這是什麼意思?你、你……」

  他似乎因為緊張而不知該如何說話。

  「看來是被嚇了一跳呢。」

  太宰治的語氣非常輕松,然而眼中毫無笑意。

  「這場鬧劇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話音剛落,彌海理穗就被他帶著往後退了數步,與此同時伏見猿比古瞬間拔刀衝向九條拓也。

  「等、等等!你們是怎麼回事!?」

  麻生晴立刻反手拿下背上的弓箭,充滿敵意地看著他們。

  「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情嗎?」

  江戶川亂步有點可惜地看著被掀翻擋住劍鋒的桌子,原本擺在上面的果盤點心灑落了一地。

  「這個所謂的勇者就是幕後異能者。」

  「你們……不擔心他作為這個世界的主人制造什麼麻煩嗎?」

  上野啟太看了眼正狼狽而生疏地用劍擋著伏見猿比古攻勢的九條拓也。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雖然他是這個世界的主人,但根據所知情報無法憑空制造出危險,只能以符合故事劇情發展的方式來擊敗我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會將魔界通道提前打開讓魔物來襲擊我們。」

  被猜中心思的九條拓也慌亂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下一秒就被挑飛了手中的劍。

  彌海理穗本以為這會是一個非常艱苦的戰鬥,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是個連她都能看出來有多菜的菜雞,不過幾個回合就被伏見猿比古壓制住了。

  「不過很可惜,你要等的魔物不會來了。」

  太宰治看著被一腳踩在地上的異能者露出了一個遺憾的表情。

  「比想像的要輕松許多呢。」

  彌海理穗想到了之前和他們分開的那兩人。

  「中也和爆豪是去阻擋那些魔物了嗎?」

  太宰治拿著根不知從哪順來的粗麻繩將對方綁起來。

  「是哦。」

  九條拓也的雙手被繞到背後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低著頭一聲不吭。

  就算有游戲武力值加成,然而現實中完全不會戰鬥的他其實並沒有相關經驗。

  「喂,只是通關的話不用做到這種程度吧。」

  麻生晴看著不僅被綁起來還被那個臉色陰沉的深藍發青年用劍抵著脖頸的九條拓也有些無法理解。

  「剛剛他有說過懲罰吧。」

  江戶川亂步推了下眼鏡走過去。

  「所謂的懲罰就是如果沒有通關將會永遠留在這個游戲世界中,除此之外,就算通關了,你在這裡受到的所有傷害也會全部反映到你現實的身體上。」

  他來到犯人面前蹲下身體,雙手小臂隨意搭在膝蓋上。

  「當然,死亡也包括在內。」

  彌海理穗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突然有些後怕,而那個金發少女也一副驚疑不定的模樣。

  這時她發現那個名叫上野啟太的少年並沒有露出多少驚訝,在她看過去時才意思意思地裝了下表情,棒讀道——

  「真是好可怕,差點就回不去了……」

  彌海理穗:「……」

  這也太假了吧!

  面對幾人同時看來的目光,上野啟太聳了聳肩,攤了下手。

  「我不是什麼可疑人物,只是個因為好奇而參加游戲的情報販子罷了,啊,說起來,還有個令人討厭的同行也參加了進來……」

  太宰治半閉著眼一手叉腰,一手抓了抓自己微卷的黑發,口吻有些嫌棄。

  「大致猜到了,的確是個令人討厭的家伙。」

  江戶川亂步收回視線,重新回到九條拓也身上。

  「喂,把異能力解除,另外把你背後的那個人情報吐出來。」

  「……你在說什麼?」

  江戶川亂步:「事到如今也不用隱瞞了吧,名偵探大人可是一眼就看出了所有真相。」

  太宰治:「就憑你現實的這種性格是不會有那麼大膽子的,老老實實說出來的話我會盡量勸受害者們別把你揍得太狠,至少會留條命。」

  彌海理穗眼看著他們兩人一人一句將那個被綁在地上的異能者逼得瑟瑟發抖縮在角落,然後將所有情報都問了出來。

  而爆豪勝己和中原中也隨後就趕了過來,直接將已經吐出情報的罪魁禍首揍了個半死不活,特別是因為人設瀕臨爆炸的爆豪勝己,臉色恐怖得仿佛他才是犯人。

  至於九條拓也已經非常沒用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爆豪勝己扭曲著臉,想要揍人的**突然降了下來,最後一臉猙獰地吼道:「閉嘴!現在解除異能力!」

  在這個異能者描述出背後之人的樣貌後就冷下神色的太宰治仿佛突然想起一樣說道:「對了,這個時候異能特務科應該已經包圍你家了,祝你好運。」

  鼻青臉腫的九條拓也哭聲戛然而止,然後打了個哭嗝,乖乖解除了異能力。

  當他們從游戲世界中出去後,彌海理穗發現自己回到了那個小巷中,而原本應該在地上的干屍已經消失不見,周圍也沒有其他人,地上是她准備帶給江戶川亂步的裝有零食的便利袋。

  剛彎腰將東西撿起來,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來電人——中原中也。

  「你沒事吧?」

  中原中也知道自己本來應該第一時間向首領彙報結果,但還是忍不住親自打電話確認才放心。

  「沒事,謝謝關心。」

  彌海理穗說完後想起之前江戶川亂步說的游戲世界中受的傷將會反應到現實世界中,雖然對方在最後趕來後還精神十足地揍了一頓那個異能者,並沒有看到受傷,但以防萬一還是問了一下。

  「你之前在游戲世界中有受傷嗎?」

  「嗯?沒有。」

  中原中也說完後又擔心對方會不會因為自己回答得太簡短而覺得冷淡,於是補充道:「只是些低等魔物,而且那個異能者被戳穿身份後我們就不用再維持人設,原本的力量也可以使用了,並沒有受傷,別擔心。」

  「這樣就好……」

  一手拎著便利袋一手接聽電話的彌海理穗在來到武裝偵探社樓下後說道:「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先掛了。」

  「哦……再見。」

  雖然想問是什麼事情,但中原中也還是克制住了,生怕惹她厭煩。

  他在對方掛斷電話後放下手機,原本緊皺的面容因為那一句關心而松開了許多。

  『叩叩叩——』

  「打擾一下,我想找亂步。」

  彌海理穗剛進門就看到辦公室內一片忙碌的景像,眾人在注意到她後立刻將所有目光集中了過來,她遲疑地停下腳步。

  「不好意思,我……」

  「理穗!你終於來了!」

  還沒等她說完,原本百無聊賴坐在座位上看手機的江戶川亂步已經一臉興奮地跳了起來並迅速朝她走來。

  「讓亂步大人看看,你都帶了什麼粗點心!」

  他一邊翻著便利袋一邊問道:「剛剛給你發的短信都沒回,是誰在給你打電話?」

  彌海理穗:「……是中也。」

  她拿出手機,之前接電話沒注意到,現在才看到上面有好幾條詢問她情況的消息,還有幾個未接電話,於是立刻一一回復。

  江戶川亂步嘟噥道:「又慢了那個帽子君一步。」

  谷崎直美本想過來招待一下,卻看到正扒拉著零食的黑發青年頭也沒抬地朝她揮了揮手。

  「理穗我會招待,你繼續忙吧,別打擾我們。」

  谷崎直美:……總感覺亂步先生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

  這時沙發處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

  「理穗是過來找亂步先生的啊。」

  緊接著又說道:「也沒回我的消息呢。」

  剛在手機上回完太宰治的彌海理穗順著聲音望去,就看到對方正跪坐在沙發上,雙手扒著沙發背,目光充滿哀怨地看著他們。

  「太宰!這麼閑的話就快點給我工作!黑匣事件還有許多後續要處理,任務也要做成報告!」

  戴著眼鏡留著小辮子的金發男人一邊坐在電腦前迅速處理事件一邊習慣性吼了過去。

  「國木田好過分,我辛辛苦苦進入游戲世界處理事件,出來後還要面對喜歡的女孩子找情敵玩的暴擊,這種情況下居然不僅沒有安慰,還要我繼續工作。」

  「是這樣嗎,抱歉……」

  聽此國木田獨步下意識停了下手上的動作,抬頭看了過去,然後抽了抽嘴角。

  「你這一副被拋棄的哀怨模樣是怎麼回事?怨婦嗎!?」

  「是的。」

  太宰治依舊沒有將目光從少女那邊移開,表情和語氣都愈發哀怨。

  抱著一堆文件路過的中島敦忍不住喃喃道:「居然就這樣承認了。」

  彌海理穗僵硬地移開視線,將手中的袋子塞給江戶川亂步。

  「我就不打擾你們工作先走了。」

  她後悔了,她應該選擇一個太宰治不在的時間過來的。

  「別理太宰。」

  江戶川亂步一手抱著零食,一手抓住准備離開的少女。

  「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我們一起吃零食吧!」

  沙發處又飄來拉長了聲調的聲音。

  「一起吃零食啊……」

  眾人都慢下了手上的動作,視線不斷在他們三人身上來回轉悠。

  彌海理穗最終還是承受不住地落荒而逃了。

  在她離開後,江戶川亂步將零食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但並沒有立刻打開吃起來,而是鼓著臉盯著躺在沙發上的太宰治。

  然而對方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一樣,雙手枕在腦下盯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太宰治突然從沙發上起來朝門外走去,一手插兜一手朝他們隨意揮了幾下。

  「有點事出去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黑匣副本匆匆結束了,臨也魔王打了個醬油,還有那個吟游詩人我本來是設定偽裝後的榎田,民風淳樸博多市的那個情報商,結果也沒多少戲份……

  昨晚臨睡前看了一下評論,你們把我嚇到了,為什麼突然都說太宰涼了,嚇得我一愣愣地連忙又回頭看了兩遍,確定自己沒有說太宰就此退場了,話說這篇文和上一部一樣無cp,買股只是增加劇情戲份是不是有很多人不知道,文案有寫來著,作為上一部最後一個分手的角色,你們好歹對太宰有點信心,肯定能堅持到結局部分,現在才剛開始呢,前男友們基本都是在後面結局逐個按照文下人氣退場,所以快點把碎掉的心再粘起來搶救一下活過來。

  說實話我一直都覺得按照太宰的智商能力,如果他真的不擇手段想要,沒有什麼得不到……

  之後的過渡章中我盡量安排一下給太宰發點糖安撫一下受驚的宰股們,可能是夏日祭,然後是穿越十五歲劇情。


第三十一章

  彌海理穗沒走多久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那就是之前的干屍到底是怎麼回事?回到現實世界的時候她並沒有看到, 已經從地上消失了。

  但現在再回到偵探社又有點奇怪。

  她猶豫了一下後拿出手機,想著要不要發短信詢問一下。

  這時界面突然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太宰治:轉身有驚喜。]

  彌海理穗下意識轉身看去, 然後就看到正拿著手機笑眯眯地朝她揮手的黑發青年。

  這是驚嚇吧。

  「喲,理穗。」

  太宰治在來到少女面前後站定,並將手機收回口袋中。

  「剛剛為什麼突然停了下來?」

  「只是想起那個干屍……」

  彌海理穗在回答後又問道:「出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那個干屍不用在意, 應該已經被異能特務科回收了。」

  太宰治的語氣聽上去非常隨意,似乎這件事並不重要, 他眯了下眼問道:「比起這個,理穗沒有其他想要對我說的了嗎?」

  彌海理穗:「……」

  「唔,我來猜一下……」黑發青年雙手插兜稍稍彎下腰湊近了面容,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她,「是理穗給別人送禮物被亂步先生發現了所以也被索要了禮物嗎?」

  彌海理穗:「……算是。」

  在她想著對方會不會也趁機索要禮物時,太宰治卻是站直了身體,然後仿佛隨口一提般說道:「你們學校差不多該放暑假了吧。」

  「嗯,等考完試就放了。」

  「暑假准備怎麼過呢?」

  「在家裡過。」

  「哈哈哈果然是理穗的標准回答。」

  太宰治在笑了一下後又說道:「感覺要讓你出門真是困難呢。」

  「既然這樣的話, 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現在還有點時間,我們去約會吧!」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偵探社很忙吧, 不回去幫忙真的可以嗎?」

  「沒問題, 只是些後續工作而已, 他們會處理好的。」

  這時對方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目光閃閃發亮地看著不遠處的一家超市。

  「理穗,那家超市好像在舉行抽獎活動, 我們去看看吧。」

  彌海理穗對這種事情完全不感興趣。

  「我從小到大與中獎絕緣。」

  「誒?」

  太宰治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沒關系,我覺得自己運氣還是很好的哦!去試試吧!」

  彌海理穗被拉過去後才發現這個超市舉辦的活動是需要通過消費才可以獲得抽獎機會的,每消費一千日元就可以獲得一次抽獎機會。

  一等獎是兩張海邊度假券,二等獎是兩張火鍋免單券,三等獎是兩個寶可夢玩偶,四等獎是超市滿減券,五等獎是一抽紙巾,而大多數人就是抽到這個,最後就是小概率的謝謝惠顧了。

  「不可能抽中的,最多一個紙巾安慰獎。」

  太宰治雙手握著彌海理穗的右手,一副充滿迷之自信的模樣。

  「別這樣喪氣,萬一……」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太宰?」

  彌海理穗和對方同時順著聲音望去,然後看到了正拎著購物袋從超市裡出來的赭紅發男人。

  「真是巧遇呢,織田作。」

  太宰治眨了眨眼,伸手朝他打了個招呼,

  「任務已經完成了嗎?真快啊。」

  「嗯,這次的委托比較簡單。」

  織田作之助在走近後才發覺自己可能來得不是時候,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太宰治說過的因為自己三番兩次打擾對方戀愛而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這件事。

  他看著他們正握著的手遲疑道:「抱歉,我是不是打擾你們約會了?」

  「不是約會。」

  彌海理穗當即否認並抽出了自己的手。

  織田作之助看了看太宰治委屈巴巴的模樣,又看了看有些尷尬的少女,最後看向旁邊的抽獎台,沉思了一下後試探著說道:「我剛剛在超市中買了點東西,獲得了兩次抽獎機會,你們要試試嗎?」

  「你真是個好人!織田作,不愧是我的摯友!」

  太宰治的眼中仿佛冒出了小星星。

  「我不感興趣。」

  彌海理穗剛說完就被從織田作之助手中接過兩張抽獎券的太宰治塞了一張。

  「為什麼你這麼熱衷啊……」

  「如果抽中的話就可以和理穗一起去度假約會了呢。」

  太宰治興致勃勃地在抽獎箱中掏了半天,在神情鄭重地確定並掏出後迫不及待地開了獎,然後看著上面的五等獎笑容逐漸消失。

  最後整個人肉眼可見地喪了下來,他直接將紙巾塞給織田作之助。

  「我明明覺得自己運氣挺好的。」

  接著他又突然精神了起來,充滿期待地對拿著另一張抽獎券的少女說道:「理穗你也試試吧!」

  然後她抽中了小概率的謝謝惠顧。

  三人陷入了沉默。

  彌海理穗一臉冷漠地將它扔進了垃圾桶。

  織田作之助在將太宰塞給自己的紙巾一起放進購物袋後轉開話題說道:「要不我們先去吃晚飯吧。」

  十分鐘後,他們一起來到了一家咖喱店。

  「首先說明,我和理穗可不像織田作你一樣那麼能吃辣。」

  太宰治想到了曾經被辣到直吐氣仿佛看到了三途川一般的痛苦,額上不由冒出一些陰影。

  織田作之助一邊放下手中的購物袋一邊坐下。

  「雖然老板更擅長辣味咖喱,但也能做不辣的。」

  坐在他對面的太宰治一眼就看到了裡面的禮物盒。

  「是你收養的孩子生日了嗎?」

  「不是。」

  雖然織田作之助的臉上依舊沒有太大情緒,但還是可以感覺到他的高興。

  「是幸介在之前的考試中獲得了班級前五,作為鼓勵給他買了一直想要的禮物。」

  「那個總是說著要成為黑手黨的孩子也長大了啊。」

  雖然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是友人,但和他所收養的孩子關系並沒有那麼親密。

  彌海理穗想起了當年對方所說的收養了五個孩子的事情,想了想後說道:「但是一個人要供五個孩子上學很辛苦吧。」

  然後她看到赭紅發男人似乎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還好,偵探社的大家都很照顧我,工資也還可以,除此之外,我在工作之余嘗試著寫了小說。」

  在知道他收養了五個孩子後,大家在給亂步先生采購零食的時候經常會額外捎上一點,亂步先生也會將零食中附帶或者中獎的玩具時不時送給自己,雖然這是因為對方不感興趣,但他也對此非常感激。

  「織田作的話,未來肯定會成為大作家的吧。」

  太宰治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口吻輕快,帶著點孩子般的稚氣。

  「到時候也許還會有許多人向你要簽名哦,生活也不用那麼拮據了。」

  「如果發表的話請務必讓我拜讀一下。」

  彌海理穗的語氣非常正經,並不是在客套。

  她的確比較好奇,這個在黑手黨時期就作為太宰治不可替代友人的男人會寫出怎樣的小說。

  胖乎乎的老板正端著香氣四溢的咖喱朝他們走來,這時太宰治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黑發青年臉上的笑容在看到手機上的來電人後淡了下來,他推開椅子站起身。

  「我去外面接一下電話,你們先吃吧。」

  在太宰治一邊接起電話一邊朝外面走去時,彌海理穗心不在焉地拿起勺子,想著會是誰打來的電話。

  如果是偵探社的人喊他回去工作的話應該不會露出那種表情。

  「很在意嗎?」

  織田作之助突然開口。

  彌海理穗停下動作回過神,有點茫然地『啊?』了一聲。

  「看你好像挺在意的樣子。」

  織田作之助的語氣非常平靜,他挖了一勺咖喱。

  「冒昧問一下,請問你是怎樣看待太宰的呢?」

  不知為何,彌海理穗突然有種面對家長的緊張感。

  「為什麼會突然這樣問?」

  「因為有點擔心。」

  織田作之助並沒有立刻將那勺咖喱送進嘴裡,而是看向坐在對面右邊的少女。

  「我能看出太宰是認真地想要追求你。」

  他並不清楚太宰為什麼會突然追求一個在此之前從未提過的少女,還說是因為不可抗力因素才不得不分手的前女友,不僅如此,那個少女還是亂步先生的前女友。

  而且對方知道自己收養了五個孩子,按照正常來說太宰是不會特意提起這件事的,對他來說,幸介他們的身份僅僅是自己收養的孩子罷了。

  他們的記憶應該出現了問題,這是他隱隱感覺到的事情。

  但比起這些,他更關注的是——太宰是抱著極為認真的態度想要追求這個少女。

  這段時間中對方總是在趴在辦公桌或者躺在沙發上偷懶的時候突然冒出一些話,似乎有些苦惱。

  「織田作,你說該如何讓一個不喜歡出門的人心甘情願地出門呢?」

  「織田作,你覺得這件和服怎麼樣?我想像了一下,很適合理穗,不過她那麼怕麻煩肯定不想穿吧,平時也用不到。」

  「織田作,你認為該怎麼追求女孩子呢?」

  「不,這個就算了,當我沒問。」躺在沙發上看著手機的黑發青年撇了撇嘴,「要是你知道的話也不會到現在還是單身了。」

  「太宰……」

  正在查看委托卻突然中槍的織田作之助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有些困惑。

  「你不是很擅長與女性相處嗎?」

  對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微不可聞地懨懨道:「不一樣啦。」

  「以前的那些女性就像路上看到的美麗花朵,只是欣賞贊美一下。」

  「可這朵花我是想要摘下來帶走呢。」

  「真是對那位女性深表同情,居然被你這個家伙看上了。」

  瘋狂趕著任務報告的國木田獨步頭也不抬地咬牙切齒道。

  「還有別每次都把事情推給我啊!」

  「這就是所謂的辣手摧花吧。」

  與謝野晶子一邊喝著咖啡路過一邊丟下了這句話。

  織田作之助沉默地看著咕噥了一句『都說了不一樣』然後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們的黑發青年身影,沒有任何這方面經驗的他無法給出任何意見。

  「我擔心他會在感情中……」織田作之助頓了下,似乎在思考著措辭,「受傷。」

  「雖然聽起來可能有點不可思議,但對我來說,那只是一個過於聰明的孩子罷了。」

  「即使再聰明,也會因為喜歡的人而躊躇苦惱。」

  「我並不是想要勸你答應他,只是希望你能認真面對這段感情。」

  不知為何,彌海理穗突然想起了她曾經對折原臨也說過的話——

  他和太宰治都是害怕為幸福所傷的膽小鬼。

  而現在這個膽小鬼已經從自己的牆中走了出來,並試圖抓住她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受不了了,晉江這幾天一直在抽,總是看不到後台評論,到底啥時候修復,這是准備搞什麼大動作嗎……


第三十二章

  太宰治在接完電話後回到店內, 看到彌海理穗正有些心不在焉地吃著咖喱飯, 對方在注意到自己進來後愣了一下,接著下意識移開視線, 垂眸看著桌上的咖喱飯。

  他若有所思地又看了眼織田作之助,隨即收回視線繼續走過去,臉上掛著慣常的笑容, 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織田作之助一邊吃著那份特辣咖喱一邊問道:「是工作上的問題嗎?」

  「嗯。」太宰治漫不經心地拿起勺子,「異能特務科來詢問關於那個事件的情報。」

  他並沒有在這件事上過多談論。

  飯桌上, 黑發青年半點不見之前接到電話時的冷淡模樣,笑吟吟地一手握著勺子一手比劃著談論起自己覺得有趣的事情。

  彌海理穗和織田作之助都不是會活躍氣氛的人,特別是織田作之助,連吐槽也不會。

  這種情況下,大部分都是太宰治在說話,織田作之助和彌海理穗附和著,偶爾說上幾句,倒也沒覺得氣氛尷尬。

  在吃完飯後, 織田作之助重新拿起自己的購物袋站起身。

  「時間已經不早了,我還需要回一趟偵探社,就先走了。」

  太宰治彎著眼朝他揮了揮手。

  「明天見, 織田作。」

  接著轉身看向旁邊不知在想什麼的少女。

  「接下來, 天色也差不多要黑了, 以防萬一我送你回去吧。」

  彌海理穗沉默了一下後說道:「……我先去超市買點東西。」

  在看到黑發青年似有所覺的模樣後不自然地移開視線。

  太宰治在眯著眼看了她一會兒後神情愉快地比了個手勢。

  「沒問題哦。」

  買東西其實只是彌海理穗的臨時決定,她並不缺生活用品,零食也還有不少存貨, 不過這種情況也只能買這個了。

  她推著購物車輕車熟路地采購著自己喜歡的零食,在到泡面的時候剛放進去就被重新拿了出來。

  太宰治一邊將它重新放回購物架上一邊嘆了口氣。

  「雖然知道你不會聽話,不過看到理穗吃這些東西果然還是很不放心呢。」

  「一直吃這些東西就是在慢性自殺,要好好珍惜身體哦,理穗。」

  彌海理穗臉上的表情震驚中夾雜著微妙。

  總覺得這句話從對方這個自殺狂魔口中說出來很奇怪啊!

  太宰治自然看出了她的內心想法,挑了下眉。

  「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什麼。」

  彌海理穗放棄地推著購物車繼續朝前面走去,然後又開口:「那請太宰先生也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

  「誒?怎麼突然又變成敬語了?」

  「因為這是在很鄭重地拜托。」

  「既然理穗這樣誠懇地拜托了的話,那就沒辦法了呢。」

  彌海理穗一邊計算著金額一邊往購物車裡扔零食,在差不多的時候才去結賬。

  太宰治一直跟在旁邊,似乎心情很好地斷斷續續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在她結完賬後自然而然地幫忙拎起了購物袋。

  彌海理穗也沒有拒絕,她直接將手中的三張抽獎券遞給了對方。

  太宰治翹著唇角笑眯眯地看著她,似乎在等自己說什麼。

  彌海理穗:「……作為感謝。」

  「雖然希望理穗更坦誠一點,光明正大地說出來是想讓我因為抽獎高興一點……」

  朝抽獎箱走去的太宰治不僅是腳步就連語氣也輕飄飄了起來,似乎都能感覺到尾音的波浪號。

  「不過我知道理穗害羞就不為難你了~」

  彌海理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想這樣做,不過看到對方因為這種小事而高興後心情也好了點。

  然後她眼看著對方抽到了兩次安慰獎紙巾和三等獎寶可夢玩偶。

  「你的運氣還真的不錯啊。」

  彌海理穗有些詫異地看著他手中的兩個玩偶,雖然只是三等獎,但也感覺對方很幸運了。

  「可惜沒有抽到度假券。」

  太宰治一臉殘念地將兩只玩偶遞給她。

  「海邊度假的費用也不高吧,偵探社的工資……」

  說著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的錢包該不會又在哪次跳河時掉進河裡了吧?」

  「沒有哦。」

  太宰治拎著購物袋慢悠悠地朝外面走去。

  「只是如果是普通購票約理穗去海邊度假的話肯定會被拒絕的吧。」

  而如果是抽獎得到的度假券的話為了不浪費也許就會出門了。

  「不,我會直接把券送你。」

  面對對方瞬間垮下的臉色,彌海理穗覺得自己這操作很正常。

  夏天多熱啊,她又不會游泳,去海邊干嘛?也許還會曬黑。躺在家裡吃著西瓜吹著空調打游戲多舒服。

  「也是呢。」

  太宰治思索了一下說道:「感覺只有漫展和游戲發售現場這種才能讓理穗出門了呢。」

  「是的。」

  對方似乎輕笑了一下,然後突然問道:「之前織田作有對你說什麼嗎?」

  彌海理穗的腳步稍稍頓了一下。

  「沒什麼,只是希望我能好好面對感情。」

  「這樣啊,理穗是怎麼想的呢?」

  太宰治沒有多大意外地說道:「可別說是想通了准備直接拒絕我,會哭的哦。」

  「你是小孩子嗎!?都是一個成熟的大人了別像亂步一樣用哭來嚇唬我啊!」

  「可是……」

  「沒有可是!不准撒嬌!」

  「誒,理穗好過分。」

  彌海理穗有些無奈地調整了下抱著玩偶的姿勢。

  「真是的,明明在正經事上很可靠,平時卻都像是小孩子一樣。」

  織田作說他是個孩子不是沒有道理的。

  偶爾會覺得這個人越活越回去了,但其實仔細想想並不是。

  從以前開始就是——只會在他所信任的人面前露出孩子氣的一面而已。

  「理穗~」

  「干嘛?」

  「理穗~~」

  「到底怎麼了?」

  「只是想叫名字而已。」

  太宰治的聲線仿佛是在棉花糖上跳舞一般帶著莫名的柔軟與飄然。

  「我之前在網上看到,聽說面對喜歡的人,僅僅只是叫對方名字都會感到高興與甜蜜,的確是真的呢。」

  彌海理穗動了動唇,沒有看向對方,而是直視著面前的路。

  「是嗎……我無法理解,還有,不是都說了嗎,別朝我撒嬌,沒用的。」

  「明明就很吃亂步先生的撒嬌,還給他帶了零食,為什麼我就不行呢。」

  太宰治似真似假地拖長了語調抱怨著。

  「難道是因為我沒有亂步先生長得可愛嗎?是我撒嬌得不夠到位嗎?沒想到居然在這方面輸了,真是不甘心。」

  「別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突然單方面比較起來啊!」

  彌海理穗發現對方在陪著她逛完超市抽完獎後就變得有點不正常了,感覺整個人都好像飄了起來。

  一路上,太宰治幾乎沒有停下地說著各種不著調的話,偶爾停一下,然後又仿佛突發奇想般另起話題。

  在回到家的時候夕陽已經差不多沉入了地平線。

  「謝謝你送我回來。」

  「還有,這個還你。」

  彌海理穗將手中的兩個玩偶遞給了對方。

  「嗯?」

  太宰治似乎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

  「這是給你的哦,而且本來就是理穗的抽獎券。」

  「可是你抽到的。」

  彌海理穗想了一下後,收回了其中一只,將皮卡丘往他那邊遞了遞。

  「一人一個吧。」

  雖然對方對這種並不感興趣,但她還是不好意思全要。

  太宰治低頭看著被遞過來的玩偶,突然笑了一下。

  「明明理穗更喜歡這只不是嗎?」

  卻總是習慣性將自己更喜歡或者認為更好的東西給別人。

  想到這裡,他微微垂下眸。

  是的,別人,並不是只有他。

  對被自己劃分在圈內的親近之人她總是會近乎無底線地包容,並給予自己所認為最好的東西。

  「那麼,謝謝了。」

  太宰治並沒有等對方回答,也沒說換一個,而是微笑著接過了那只玩偶。

  「記得早點睡覺別熬夜哦,不然上課就沒精神了呢。」

  「明天上午沒課沒關系。」說完後彌海理穗就發覺不對,於是立刻補充道,「我知道了。」

  太宰治沒戳穿對方的口不對心,笑眯眯地揮了揮手後轉身離去。

  彌海理穗松了口氣,拎著手中沉重的購物袋拿出鑰匙准備開門。

  居然這麼重,剛剛應該再分擔一點的。

  她一邊開燈一邊拿出手機,上面還有不少條未讀消息。

  其中最新的一條顯示發送方為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太宰是不是找你了?]

  [江戶川亂步:還沒回去?太宰是不是想要你陪他玩?]

  [江戶川亂步:你們和織田作吃完飯分開後一起去玩了?]

  ……

  彌海理穗看了後只有一個感覺。

  不愧是名偵探。

  仿佛親臨現場一般將他們的行蹤基本都猜到了。

  [彌海理穗:我回來了,有什麼事情嗎?]

  消息剛發出去對方就仿佛一直守在手機旁迅速回復。

  [江戶川亂步:好慢!!!]

  [江戶川亂步:名偵探大人已經給你准備好了回禮,不准不喜歡!]

  回禮?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後想到,之前江戶川亂步的確說過,他也想要和中原中也一樣,給自己送了禮物後再讓她送回禮。

  不過現在是她先送了而已。

  對方會送什麼?

  零食?游戲?漫畫?

  彌海理穗想了許多都沒有想到,江戶川亂步送的是一串精美的紫色風鈴。

  因為接到快遞電話而剛起床的她盯著禮物盒中的風鈴迷茫了一會兒,然後索性直接拿起手機發了一條信息。

  [彌海理穗:謝謝,很漂亮,不過為什麼突然想到送風鈴?]

  仰著頭坐在轉椅上的黑發青年並沒有戴著往常的那頂茶色帽子,他舔了舔口中的檸檬味棒棒糖,清爽如夏的微酸中帶著一絲甘甜。

  [江戶川亂步:笨蛋。]

  我喜歡你。

  風會將我的想念與思戀帶到你身邊。

  是在哪裡看到的呢?

  忘記了。

  但知道意思就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應該會有加更,之前欠了好幾個長評會慢慢補上……


第三十三章

  彌海理穗將風鈴掛在房間內的窗戶上, 當風吹過時, 如紫藤花一般美麗的風鈴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響聲,音色空靈如幽靜山間的淙淙流水。

  突然真切地有種夏天已經到了的感覺。

  現在已經是七月中旬, 蟬鳴在樹梢不時發出擾人的鳴叫,伴隨著天氣愈發悶熱,偶爾吹來的風都裹挾著一股令人難耐的熱意, 然而聽著被吹響的風鈴聲,就算是喜歡在家關緊窗戶開空調的彌海理穗也忍不住平靜了心情聽了一會兒這聲音。

  可能是因為夏天到了, 所以才會想到送風鈴吧。

  彌海理穗在這樣想著後又發出一條信息,並順便附上了掛著風鈴的照片。

  [彌海理穗:我很喜歡。附圖.jpg]

  江戶川亂步盯著手機上的照片和那句話,糖果的酸甜檸檬味在口中擴散,一直蔓延到心底。

  他依舊仰著頭靠在椅背上,隨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帽子蓋在自己臉上,腳下一點帶著轉椅轉了一圈,然後嘟囔道:「果然是笨蛋。」

  過了一會兒後,他又稍稍移開臉上的帽子, 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太宰治桌上的那只皮卡丘,仿佛生悶氣一樣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更用力地將帽子重新蓋回自己臉上。

  收起手機的彌海理穗看了眼時間, 感覺差不多該出門吃個午飯然後准備上課了。

  說起來下午又是reborn代課的數學, 之前的教授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她一邊抱著書本一邊前往學校, 在來到校門口時看到了不遠處穿著一身黑西裝的小嬰兒,旁邊站著一個無比眼熟的棕發青年。

  僅僅只是看了兩秒,那個小嬰兒就注意到了自己, 原本背對著她的棕發青年也似有所覺地轉身朝這邊看來。

  彌海理穗並沒有上前,而是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就准備進校,結果卻看到他們朝自己走了過來。

  「又見面了。」

  沢田綱吉在來到她面前後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之前看到你在游戲中後一直在擔心,本來打算在結束回到現實世界後問一下你有沒有受傷,可惜沒有聯系方式。」

  對方的電話號碼在之前調查的時候自然已經知道,但是按照正常來說他們並沒有交換聯系方式。

  「謝謝關心,我沒有受傷。」

  彌海理穗下意識看了眼旁邊頂著漆黑的豆豆眼看不出態度的reborn。

  對方在她看去時勾了下唇,露出一個紳士禮貌的微笑。

  「ciaos~理穗。」

  「reborn你和理穗……」棕發青年在自然而然地喊出了她的名字後才仿佛突然注意到一般頓了一下,接著看向她帶著些許失禮的歉意詢問道,「抱歉,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彌海理穗自然不可能說他們不熟不能直接叫名字,而且她也的確並不在意。

  「沒關系。」

  「這樣就好。」對方在微微一笑後繼續自己之前的問題,「你們認識嗎?」

  「……算是吧。」彌海理穗有點尷尬,語氣也有點不確定,接著生怕對方會問為什麼他們會認識一樣又說道,「reborn是我學校現在的代課數學老師。」

  reborn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拉了拉帽檐不置可否地輕哼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這讓她在心底松了口氣。

  沢田綱吉掩去眸中的思索,面上並無異色,依舊以那副無害的模樣微微頜首:「我明白了。」

  他看了眼少女手中的數學書,又看著她一副想走又不好意思走的模樣無奈地笑了一下。

  「你這是准備去上課是嗎?」

  「是的。」

  在彌海理穗准備趁機告辭時,對方已經先一步體貼開口。

  「既然如此,那我先不打擾你了。」

  沢田綱吉並不打算一下子太過靠近,這樣會嚇到這個膽小的女孩子。

  現在得到了直呼名字的許可,下一次試著索要聯系方式吧。

  距離上課時間只剩下十幾分鐘,到達教室的時候鈴聲正好響起。

  並未和她一起走的reborn已經先一步到了教室。

  也不知道他在學校裡建了多少秘密通道。

  彌海理穗一邊想著作為總部在意大利的彭格列首領為什麼一直逗留在日本,不僅如此,reborn也反常地留在這所學校做代課老師,這讓她不由開始擔憂起是不是這所學校出了什麼問題。

  然後正在走神的她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

  在reborn的課上走神怕不是想死,彌海理穗想起了當初對方在作為沢田綱吉家庭教師時綁著炸彈讓人回答問題,錯一道題炸一次的恐怖場景。

  她到底哪來的勇氣在這個大魔王課上走神?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對方並沒有太過為難自己,在自己回答對黑板上的題目後就讓她重新坐了下來。

  一直到下課,她都沒敢再放飛注意力。

  「上課走神可不是一個好孩子。」

  肩膀上突然一重,剛走出教室沒多久的彌海理穗僵了一下身體又放松,她猶豫了一下後問道:「抱歉,我只是在想您來這兒教課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reborn並沒有反駁。

  「不用擔心,阿綱會把事情解決,不會影響學校。」

  而另一邊剛從十年後回來的沢田綱吉神色不定地看著自己手上的照片。

  雖然在之前查到的彌海理穗資料上發現了不對,自己也隱約感覺到記憶有問題,但是鑒於和對方有關的那幾人都不是什麼普通人,所以他放棄從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身上入手,而是選擇讓藍波帶著十年火箭炮過來。

  十年火箭炮,可以和十年後的自己交換五分鐘。

  既然無法想起過去,那麼就從未來尋找線索,即使可能並不是同一個世界,而是平行空間,但多少也應該可以知道一些情報。

  而沢田綱吉在來到十年後第一眼注意的是被倒扣在書桌上的相框。

  立起後所看到的照片上是抿著唇微微笑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鏡頭的彌海理穗。

  他摩挲了一下鏡框,將裡面的照片拿了出來,翻轉至背後,然後看到了上面屬於自己的筆跡——

  [一直以為我們會有許多時間,多到足夠我送你一束卡薩布蘭卡,並親手將戒指戴上你的無名指。]

  沢田綱吉怔怔地看著那句話,沉默了一下後又看向四周,並沒有再發現其他照片,他打開抽屜開始翻找起來,然後看到了被放在一個盒子中的大吉神簽。

  然而這個神簽過於簡陋,上面的字跡也極為稚嫩。

  仿佛是小學生的手工作品。

  「阿綱,你已經十一歲了,馬上就要升中學了,這個年紀還被吉娃娃嚇得一邊哭著一邊跌坐在地上會被嘲笑的哦。」

  扎著雙馬尾的女孩子一邊無奈地嘆了口氣一邊幫他趕走了那只凶巴巴地朝著他叫喚的小狗。

  然後朝還坐在地上抽泣著的自己伸出手——

  「還站得起來嗎?別告訴我腿軟了。」

  「反正我就是這樣沒用……」

  好不容易才將被嚇出來的眼淚憋回去的自己抓著那只手起來。

  「理穗是不是也這樣覺得?」

  「是覺得挺沒用的。」

  「咦咦咦,雖然是事實但這樣毫不留情地說出來也太過分了……」

  因為大受打擊連說出口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哭腔。

  「可是按照你這幅樣子我實在沒辦法違心地說以後肯定會變好。」

  在看到他那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後,對方似乎有些遲疑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不過不會討厭嫌棄你的。」

  「雖然很沒用,但阿綱是個溫柔的好孩子。」

  「未來也許能交到可以發現你溫柔的朋友哦,不要這麼一副喪氣的模樣,我之前有看到一句話——人應該懷抱希望與期待地生存下去,當你自己都對未來的人生充滿絕望與悲觀時,那麼你的人生就已經結束了。」

  當時心中是怎樣的感情呢?

  感動得差點當場哭出來。

  對方似乎察覺到一般立刻說道——

  「不准哭,要是被別人看到以為我欺負你了怎麼辦?話說你的淚點是不是太低了?感覺掐一下都會哭出來,像個水包子。」

  「水包子是什麼啊!」

  「大概就是……塑料袋中裝滿水,然後戳一下就『嘩啦啦』的感覺吧。」

  「我才沒有!」

  「好吧好吧。」

  綁著可愛發圈的雙馬尾隨著走路一晃晃,還帶著點嬰兒肥的女孩子一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模樣。

  在走了一段路後,他才扭扭捏捏地開口:「……真的不會嫌棄我嗎?」

  聲音微弱得仿佛要湮沒在風聲中。

  然而對方卻是立刻注意到了,她側過身,似乎思考了一會兒,然後一手抓著背著的書包帶,一手伸出來。

  「拉鉤吧。」

  「我不會嫌棄討厭阿綱,這是約定。」

  「你這是把我當小孩子嗎?」

  他一邊嘀咕著一邊老實地伸出手。

  「我們本來就是小孩子。」

  「還有這個……」

  在拉完勾後,她脫下了背著的書包,從裡面拿出一個有些粗糙的神簽。

  「之前看你一直在倒霉,簡直就像被禍津日神眷顧了一樣,就給你做了個平安的大吉簽。」

  「謝……等、等等!自己做!?這樣真的不是對神明的大不敬嗎!?」

  「啰嗦!抽不到大吉簽我能有什麼辦法,只能自己做了。」

  「但是……」

  「不要的話還給我!」

  「咦咦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

  在聽到要收回這句話後他以飛快的速度道歉並迅速將這個手工制作的神簽放進自己書包,過了一會兒還是憋不住地小聲問道——

  「你不是不信這些的嗎?」

  「……偶爾相信一次也沒關系。」

  對方一邊重新將書包背在身後一邊一本正經地說道:「反正就當是祝福啦,所以阿綱,請至少為了這份心意不要再因為摔跤這種事情讓自己受傷,聽到了嗎?這樣的話也能當作簽文靈驗了吧。」

  「還能這樣的嗎!?」

  「不自己努力難道還真的希望神明大人幫你嗎笨蛋阿綱。」

  「明明你剛剛說偶爾相信一次也沒關系。」

  「是偶爾相信阿綱一次不是相信神明大人一次哦。」

  「理穗好狡猾……」

  「這就是所謂狡猾的大人吧,畢竟要長大了,就當是提前演練。」

  「你剛剛不還說我們是小孩子嗎!?」

  「這是反復無常的女孩子特權哦。」

  ……

  沢田綱吉一手握著那張流淌著歲月痕跡的稚嫩神簽,一手閉著眼睛抵額,記憶在腦海中逐漸恢復。

  然後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不是反復無常的女孩子,而是他心中最可愛的女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忘記說了,送紫色風鈴代表我愛你。

  卡薩布蘭卡花(1支)偉大的愛

  卡薩布蘭卡花(2支)一種充滿回憶的花,花語是淡泊的永恆

  卡薩布蘭卡花(3支)易變的心

  卡薩布蘭卡花(4支)不要放棄一個你深愛著的人

  卡薩布蘭卡花(5支)死亡,一種盛開的很傲然,厭世的花

  卡薩布蘭卡花(6支)一種永恆的美

  卡薩布蘭卡花(7支)負擔不起的愛

  卡薩布蘭卡花(8支)永不磨滅的愛情

  加更在凌晨,明天看。


第三十四章

  彌海理穗定制的袖扣在前天就已經完成了, 然而考試原因沒有及時取回來, 等到考完試後放暑假就有足夠時間了。

  不過比起這件事——

  「下午好,理穗。」

  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棕發青年朝她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並不是面對他人的禮貌式溫和微笑,而是如午後暖陽般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

  溫暖而不灼熱。

  「我聽reborn說你們今天下午考的是最後一門課程是嗎?」

  「是的。」

  「暑假有什麼安排嗎?有考慮去意大利旅游嗎?我可以給你做導游,正好你父親也在那邊, 可以見面聚一下。」

  「我不會意大利語,這個就非常麻煩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對旅游並不感興趣。」

  這已經是第二個問她暑假安排的了,之前太宰也試圖約她出去。

  「我暑假准備直接在家玩游戲。」

  彌海理穗感覺對方應該是恢復記憶了,可他完全沒有提起以前的事情,也沒有詢問關於記憶的事情。

  只是以無比自然的姿態靠近自己,還不知不覺交換了聯系方式,並且除了之前在黑匣時仿佛玩笑般的一見鐘情,沒有再說過任何喜歡或者想要追求之類的話。

  「理穗比較喜歡什麼游戲呢?」

  沢田綱吉並沒有氣餒,早已知道對方到底有多不喜歡出門的他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各種碰壁的准備。

  「我玩的比較雜, 主要是不太需要技術含量的卡牌策略類手游……」

  對方的問題她都一一回復,但並不會主動搭話,而氣氛卻完全沒有冷場。

  突然有點感慨。

  雖然之前就已經知道對方身上的變化非常大, 但越是了解就越是有一種陌生感。

  仿佛記憶中那個總是被欺負的棕發男孩只是自己的錯覺。

  彌海理穗在和他走了一段路後拒絕了一起去吃晚飯的邀請, 並委婉表示可以自己回去不用再送。

  面前的棕發青年只是頓了一下, 在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後便點頭同意了。

  「好的,那祝你考試取得好成績。」

  「謝謝。」

  彌海理穗在轉頭走了一段路後才松了口氣。

  並不是討厭,憑心而論, 不管是對方的氣質、態度還是說話技巧都足以令人露出笑容愉快地相處,但或許是因為以前的記憶,她總感覺不自在。

  而在回到家後她就發現自己這口氣松得太早了。

  靠在牆邊陰影處的深藍發青年一手插在褲袋中一手迅速摁著手機上的鍵位,陽光透過細密的枝葉落下如繁星般的點點光斑,卻落不進那雙半垂著的冷淡眼眸中。

  對方在她一出現就立刻察覺並望了過來,接著收起手機站直身體,扯開嘴角不鹹不淡地開口:「可真受歡迎啊。」

  他的尾音稍稍上揚,帶著股近乎嘲諷的意味。

  「嗯?前女友。」

  「……你想說什麼?」

  「中原中也、太宰治、江戶川亂步、爆豪勝己、沢田綱吉……」他一邊不緊不慢地念出這些名字一邊一步步朝她走來,「你到底還有多少前男友?」

  彌海理穗憋了半天才小心說道:「這和你現在沒有什麼關系吧,而且當初你也是同意分手的。」

  「應該是被分手才對吧。」

  深藍發青年在來到面前後一手捏起了她的下巴,稍稍俯身湊近了那張近乎冷漠的面容。

  「你有給過其他選擇嗎?」

  這是時隔四年因為想起過去而准備再找自己算一次賬嗎?

  「抱歉,但是不喜歡的話也不可能勉強在一起吧。」

  「……真是令人厭惡又不負責任的說法。」

  伏見猿比古控制著自己的力道,所有的忍耐與郁氣都被盡數壓在微啞的嗓音中。

  「還記得自己當初跟在我身後時說過什麼嗎?」

  [感覺伏見君……其實沒有外表那麼冷漠,也有自己的溫柔,誒?這是誇獎才不是什麼惡心的話語,我是真的這樣認為。]

  [雖然看起來仿佛對什麼都不在意,但有時候在某些事情上意外地執著呢,和外表截然相反。]

  [的確感覺不好接近,有點像是不良少年,但有著自己的底線和絕不退讓的堅持,所以沒有擔心過你會傷害我,在看人這方面我還是比較有自信的,嘛……雖然也有個性的原因。]

  ……

  [伏見君,對戀愛是怎麼看的呢?]

  明明像只兔子一樣柔弱又膽小,自以為是地試探著靠近,在沒被拒絕後更是得寸進尺。

  為什麼沒有拒絕呢?

  反而把擅自靠近的兔子當作自己的所有物般圈在身邊。

  從一開始就應該拒絕的。

  然而這只兔子在厭倦了之後又毫不留情並且理直氣壯地用那稚嫩柔弱的爪子將他的心撕扯開並試圖離開。

  不知不覺間捕獵者與獵物的位置調換了過來。

  他無處可逃地被一條無形的枷鎖單方面圈在了對方身邊,而這個人卻是一臉無知無覺的無辜模樣。

  彌海理穗沉默了下來。

  在感覺到捏著自己下頜的力道微微加重甚至能感受到一股痛意後才再度開口:「我自己說過的話自然都記得,但是後面發生的事情你也……」

  「我只知道——」

  伏見猿比古打斷了她的話,眼鏡後的雙眸仿佛將所有情緒都沉澱在了更深處。

  「你背叛了我。」

  彌海理穗強壓著自己心中的緊張與心慌問道:「……那你准備做什麼?」

  伏見猿比古突然松開了手,閉了閉眼,然後『嘖』了一聲移開視線。

  「那還用說麼……」他的語氣平靜了下來,「當然是將我的東西重新奪回來。」

  彌海理穗的唇顫了顫,說不出話來。

  而對方並沒有等她回答的打算,在恢復了平時的模樣後突然問道:「你對折原臨也了解多少?」

  「啊?」

  話題跳躍太快,彌海理穗一時沒跟上。

  「不熟,惡趣味、中二病。」

  接著又仿佛突然想起一樣補充道:「不是我前男友。」

  「我知道。」

  伏見猿比古皺緊了眉心。

  「離他遠點,那家伙不值得信任。」

  「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彌海理穗覺得他肯定是查到了什麼和自己有關的事情才會突然這樣說。

  「在查你的事情時,發現他前段時間接的委托人有點奇怪。」

  伏見猿比古想到這裡就感覺煩躁起來。

  「那個人隱藏得很深,就像老鼠一樣滑不溜秋。」

  在網上追蹤的時候被耍了一大圈,好不容易以為抓到了尾巴,一路破解過去,結果只看到了一個仿佛在嘲笑他的紫色老鼠頭。

  「而他委托折原臨也的情報中就包括你。」

  伏見猿比古以極快的語速簡要概括了一下。

  「按照他的網絡技術完全可以自己收集,然而卻特地委托那個位於池袋的情報販子,很明顯是把對方當靶子。」

  「那個家伙恐怕也發現了,以港口黑手黨叛徒的情報作為交換來尋求英雄協會的庇護恐怕也有這個原因在內。」

  「老鼠?」

  彌海理穗思索了許久,然後想起四年前折原臨也曾經給自己發的消息。

  讓她小心老鼠。

  而根據之後遇到的事情來看,恐怕就是指那個名字特別長的俄羅斯人。

  對了,他叫什麼來著……

  名字太長實在沒記住。

  想到這裡,彌海理穗遲疑著說道:「有點頭緒,但不確定。」

  「非常感謝你告知我這件事。」

  然而對方在自己道謝後表情似乎更加煩躁了。

  他直接伸出手,掌心向上。

  「手機。」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並沒有拒絕。

  她看著對方低頭解開了自己手機鎖屏,操作了一下後突然頓住,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一下,接著又繼續之前未完成的動作,最後還了回來。

  「我的電話已經存儲進去,有事情聯系我。」

  彌海理穗一邊接過一邊感覺自己隱隱明白對方為什麼剛剛臉色突然難看了。

  是因為看到自己通訊錄中的那些聯系人了嗎?

  可明明他都已經知道了。

  可是對方不說,她也不敢問。

  於是乖巧回道:「好的,謝謝。」

  伏見猿比古並沒有在這裡逗留多久,在留下電話號碼後就直接離開了。

  彌海理穗關上門後就給太宰治發了信息。

  [彌海理穗:四年前的事情你都想起來了嗎?還記得那個俄羅斯人嗎?]

  對方幾乎是秒回。

  [太宰治: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然後她就將之前伏見猿比古告訴自己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對面並沒有立刻回復,聊天框也沒看到有正在輸入的提示。

  接著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來電人——太宰治。

  「喂……」

  彌海理穗的話還沒說完,對面與往常完全不同的正經語氣就讓她下意識緊繃了起來。

  「理穗,關於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並且在查了,這個人很危險,你只需要明白這個就可以了,其余的不用多管。」

  「雖然很在意但沒准備管……」彌海理穗心情復雜道,「我也管不了吧。」

  對面似乎因為她這句話而散去了之前的凝重,極短地笑了一下,仿佛誇獎聽話的乖孩子一樣說道:「嗯,好孩子。」

  彌海理穗:「……」

  「嘛,總之就是這樣,我會解決的。」

  接著太宰治突然一本正經地自問自答道:「理穗喜歡貓嗎?喜歡的吧,我記得你喜歡毛絨絨的東西。」

  彌海理穗:「……是這樣,怎麼了?」

  「喵~」

  仿佛午後仰著肚皮曬太陽的貓一般,發出了求撫摸般近乎撒嬌的懶洋洋叫聲。

  猶帶著些許笑意的聲線穿過耳膜:「別擔心,就算是再狡猾的老鼠,我也一定會想辦法抓到。」

  作者有話要說:

  伏見太難搞了,感覺怎麼寫都ooc,也不知道自己半夜寫的咋樣,撐不住睡了……


第三十五章

  港口黑手黨——

  中原中也自從收到彌海理穗的消息後就一直坐立不安, 辦公桌上的文件完全沒批多少, 工作效率極為低下。

  他再次掏出手機,看著上面的消息, 心情因為期待而雀躍著。

  [彌海理穗:作為感謝的回禮已經給你寄過去,今天應該能送到。]

  太慢了。

  中原中也又一次抬頭看了下時間,在臨近傍晚的時候才終於接到快遞電話。

  收到的包裹很小, 他一邊拆著一邊猜測會不會是手表,最後在打開看到裡面的一對精美藍寶石袖扣後愣住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中原中也在網上搜了一下——女性送男性袖扣代表什麼含義?

  回答:想把彼此的手扣在一起, 表達愛意。

  中原中也盯著那句話良久,胸腔中的心跳似乎愈發加快,被掩藏在橘色發絲下的白皙耳朵逐漸染上紅暈,並且不受控制地一路蔓延到脖頸與臉頰處。

  他閉著眼單手捂臉,細密的眼睫因為紊亂的心緒而微微顫抖著,隔著手套都似乎能感覺到自己臉上的熱意。

  完全無法集中注意力的中原中也在辦公室內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忍住將那對袖扣放進懷中,直接抄起掛在椅子上的外套准備出門。

  反正也差不多到下班時間了。

  正吃著零食玩游戲的彌海理穗在聽到敲門聲時僵硬了一下。

  按照自己的交際, 只會是前男友吧。

  她一邊思考著會是誰一邊下樓去開門。

  然後看到了有些心不在焉的橘發青年。

  而因為袖扣含義而腦子一熱想都沒想就過來的中原中也在此刻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對方知不知道送袖扣的含義……

  然後腦袋瞬間冷靜了下來。

  在等待開門時,他一直在思考該怎麼詢問。

  你是不是在表示喜歡……

  不行,這個太直白了。

  你知道送袖扣的含義嗎?

  萬一對方本來不知道, 了解後想把禮物收回去怎麼辦?

  為什麼會想到送袖扣?

  沒錯, 就是這樣。

  於是在門被打開後, 他一緊張,還沒打招呼就直接問了出來。

  「為什麼會想到送袖扣?」

  糟糕,這語氣怎麼聽起來好像是因為不滿在質問一樣。

  彌海理穗懵了一下。

  這人特地過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因為酒的話我不太了解, 而且你都有一酒窖的藏酒了,領帶和手表這種東西平時也不見你戴,帽子你好像一直只戴那頂,所以就送了袖扣。」

  送袖扣有什麼問題嗎?

  然後她就看到橘發青年的表情在聽到回答後一滯,原本溢著莫名期待的湛藍雙眸也黯淡了下去。

  中原中也在對上少女茫然又困惑的目光後稍稍撇開視線,並伸手壓了下帽檐,即使努力掩飾,依舊藏不住語氣中的那絲低落。

  「……這樣啊。」

  彌海理穗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遲疑道:「怎麼了?是不喜歡嗎?」

  「當然不是。」

  中原中也生怕被誤會一樣無比迅速地回復。

  「我很喜歡。」

  只是如果送禮物的原因是自己所想那樣就好了。

  「這樣就好。」

  彌海理穗注意到面前的橘發青年似乎並沒有立刻離開的打算。

  「你過來就是想問這個問題嗎?」

  「啊?」

  中原中也在應了一聲後反應過來,有些不自然地說道:「也不算是……」

  因為想見你。

  不過他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來,而是轉開話題:「你應該放暑假了吧?」

  彌海理穗:「……是的,不准備出去,在家玩游戲。」

  直接將對方有可能會說出的話堵死了。

  中原中也聽完後愣了一下。

  「哦……」

  接著又皺起眉,口吻認真。

  「可是一直待在家裡對身體不好。」

  彌海理穗:「我討厭一切運動。」

  中原中也糾結著該怎麼勸說。

  「至少每天散個步吧。」

  然而少女一聲不吭的模樣已經表明了態度。

  彌海理穗感覺對方好像是因為自家孩子不聽話而頭疼的家長一樣。

  「你晚飯吃了嗎?」

  「吃了。」

  零食也可以當做晚飯,反正肚子飽了就行。

  中原中也沉默不語地看了她一會兒,並沒有多說什麼就離開了。

  彌海理穗本來還以為對方會不會問自己吃了什麼,現在倒是松了口氣。

  然而沒過多久,門又被敲響了。

  彌海理穗茫然地看著橘發青年將手中的袋子遞給自己。

  「就當是夜宵吧。」

  然後就再次離開了。

  她盯著裡面菜色極為豐富的飯盒,心情復雜。

  這是看出了自己沒好好吃飯?

  但是也沒有拆穿而是直接打包了一份飯菜過來。

  對方這麼貼心她又要開始愧疚了。

  雖然因為零食不怎麼餓,但彌海理穗還是努力不浪費地將這份晚飯吃掉了。

  然後一邊撐著肚子一邊玩游戲,在晚上差不多十點的時候,她突然接到了電話。

  來電人——中原中也。

  這個時間是有什麼事情嗎?

  「喂?有什麼事情嗎?」

  然後對方一開口她就發現了不對。

  「理穗。」

  相較平時略顯低沉的聲線帶著微醺的醉意。

  「要記得多出去運動,不然對身體不好。」

  彌海理穗:……你這是對我不出門這件事有多執念?喝醉了都還記著。

  或許是因為她沒有及時回答,對面的聲音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

  彌海理穗無聲地嘆了口氣,將手中的游戲機放到一邊。

  「沒有,只是我真的不想運動。」

  「……哦。」

  他悶悶地應了一聲後又說道:「那就算了。」

  彌海理穗:「抱歉,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不過……」

  「不用道歉。」

  她聽到了酒杯與桌面磕碰的聲音。

  「不會逼你做討厭的事情。」

  「我知道,除非是你特別不喜歡的事情,不然一般都會答應的。」

  怎麼可能逼她做不喜歡的事情。

  只要想到自己或許會被討厭或者厭煩就感覺焦躁起來。

  在中原中也的記憶中,即使常年一個人居住,彌海理穗也總是照顧不好自己,不管是作息規律還是生活習慣,總是讓他擔心不已。

  因為喜歡,所以舍不得對她說一句重話。

  因為喜歡,所以看不得她露出一點難過或委屈的表情。

  因為喜歡,所以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送給她,每次出差或任務時總會下意識關注那些從前他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的店鋪,想著給她帶什麼禮物。

  「不過還是有點擔心。」他一副不放心的口吻絮絮叨叨著,「要記得按時檢查身體,知道嗎?」

  「嗯,我知道。」

  彌海理穗感覺自己以前沒有被寵壞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中原中也總是會盡可能順著她的所有要求,並且對於她的事情非常細心。

  就算是自己挑食或者熬夜被抓包,只要露出誠懇的表情道個歉,那麼橘發青年好不容易才在自己面前板起來的臉就會立刻軟下去,然後無可奈何地摸著她的頭說著『下不為例』。

  「別日夜顛倒,作息不規律也對身體不好知道嗎?」

  「你自己不也經常熬夜加班或者出任務嗎?」

  「我……」對方似乎因為自己沒有身體力行做榜樣而心虛了一下,「我那是工作。」

  然後他仿佛要掩蓋這個話題一樣迅速地繼續說道:「還有要按時吃飯知道嗎?」

  「我盡量。」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要不給你找個家政吧?」

  「不用!我不需要。」

  「哦……」

  「那我可以經常去看看你嗎?」

  「其實我還給你買了點禮物,但是怕你不接受所以一直放在房間裡。」

  「不用一直給我送東西。」

  以前是戀人的時候會感到非常高興,然而現在感到的是那份心意後的壓力。

  「可是看到的時候就不由自主想著你會不會喜歡然後就買了……」

  「想到你因為喜歡而高興的話我也很高興。」

  彌海理穗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不說話。

  「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對方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一樣猶豫不決地問出了這句話。

  「沒有,為什麼會這樣想?」

  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自己仿佛在哄鬧別扭的女朋友一樣。

  透過電話可以聽到他很用力地將手上的酒杯『啪』地一聲放在桌上,隨即似乎想要很有氣勢地指責她,然而才說了一個『你』字又氣弱了下來,接著嘟嘟囔囔道:「你都不願意和我出去了。」

  「中也,我不准備再談戀愛。」

  所以所有人的邀約她都盡可能地拒絕了。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

  「……我知道。」

  接著他又突然說道:「今天看到你送的袖扣很高興。」

  「高興到想立刻見到你。」

  在頓了一下後語氣低落道:「雖然你不知道。」

  彌海理穗:「……我現在知道了。」

  為什麼突然有一種罪惡感?

  而且感覺他好像有點委屈的樣子,是自己錯覺嗎?

  「你不知道。」

  然而對方依舊這樣說道,卻不說她不知道為什麼。

  彌海理穗聽著電話中的呼吸聲,似乎都能感受到那被酒氣氤氳的灼熱氣息。

  「我喜歡你,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腦袋昏昏沉沉的,過去與現在的記憶交織在一起,平時幾乎不會說出口的話語都一一吐露了出來。

  「我知道你從四年前就已經不喜歡我了。」

  總是張揚肆意的橘發青年趴在吧台上,他一手緊緊握著手機,臉頰因為酒精緋紅了一片,半睜著的朦朧藍眸注視著放在一旁的高腳杯,幾乎見底的紅酒在昏暗燈光下折射出綺麗的色澤。

  他感覺喉嚨有些干澀,順從心意說出口的話語因為醉意而略顯含糊,夾雜著幾不可察的不安。

  「可是……你能不能再喜歡我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昨天努力給伏見加戲,然而你們的注意力都在最後的太宰喵身上。

  寫到中也就卡文,寫到他就卡文啊啊啊啊啊要瘋,一卡文就想吃東西,肚子撐了還是想吃,痛苦。

  其實一想到喝醉酒的中也,我就……滿腦子想對他伸出魔爪的不和諧想法【撞牆】

  今天不確定有沒有加更,我怕自己睡過去。


第三十六章

  淺藍色的天花板上只有一盞白熾燈, 或許是因為直視著燈光的原因, 她感覺有些刺眼。

  彌海理穗翻了個身側躺著對著手機說道:「你喝醉了。」

  對面並沒有回答,一片安靜中只能聽到均勻的呼吸聲。

  這個人……該不會就這樣睡著了吧?

  他在哪裡喝酒啊!?

  在外面酒吧還是自己酒窖?

  就這樣睡著會不會著涼?

  彌海理穗對著電話喊了好幾聲對方的名字, 然而都沒有回應。

  最終她帶著點生氣的口吻非常大聲地喊了他的全名。

  「中原中也!」

  然後對面終於稍稍恢復了點意識。

  低沉含糊的男聲『唔』了一聲,夾雜著些許恍惚與茫然地問道:「怎麼了?」

  「你現在在哪裡?」

  「哪裡……酒窖。」

  「回房間睡覺,酒窖溫度太低會感冒的。」

  「不會……」

  聽著那邊似乎又要昏睡過去的模糊聲音, 彌海理穗再次提高了點音量。

  「回房間睡覺!」

  她忍不住以曾經的方式試圖讓對方照做。

  「不然我要生氣了。」

  每當她這樣說後,中原中也總是會向她妥協。

  這次也不例外。

  醉得神志不清的男人似乎因為她這句話又清醒了一些。

  「……我知道了。」

  中原中也眯著眼努力保持最後一絲意識, 扶著桌面起身踉踉蹌蹌地朝上走去。

  「我現在回房間。」

  然後因為暈眩撞到了酒窖的門,他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摸著額頭,聽到電話中少女有些慌張地問怎麼回事。

  他一邊摸索著開門一邊回復:「沒事,不小心撞了一下。」

  在回到房間時,橘發青年仿佛終於完成任務一樣困倦地倒在床上。

  「我回到房間了。」

  「所以,別生氣,理穗。」

  然後他聽到電話對面松了口氣, 接著放輕語氣對自己說道——

  「晚安,中也。」

  晚安。

  中原中也動著唇想要回復,意識卻終於支撐不住地陷入了昏睡的黑暗。

  彌海理穗在掛斷電話後還是忍不住擔心。

  這個人該不會回到房間就倒在地上了吧?

  有沒有好好去床上睡覺?

  有沒有蓋被子?

  因為記掛著這件事, 彌海理穗第二天一早就醒來了。

  由於中原中也每天早中晚都會打卡一般給她發消息問候, 所以在早上沒有發現那條准時發來的消息後就知道對方恐怕還在睡。

  [彌海理穗:昨晚喝醉後有沒有好好回房間床上睡覺?沒感冒吧?]

  對面並沒有立刻回復。

  彌海理穗換了衣服後開始下樓, 准備去洗漱間刷牙洗臉。

  當她收拾好自己重新拿起手機時,發現對方已經回復。

  [中原中也:嗯,沒感冒, 我昨晚有說什麼奇怪的話嗎?]

  中原中也今天一覺醒來感覺頭疼欲裂,熟悉的宿醉症狀。

  自己手中還握著手機,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連床上都沾滿了酒氣。

  他一手揉著脹痛的額頭,一手打開手機,看到上面的通話記錄後愣了一下。

  還在揉著的手不自覺停了下來,大腦一片空白,即使拼命回想也只想到零零碎碎的一點片段。

  ——又斷片了。

  [彌海理穗:說了些讓我注意身體的話。]

  正緊張著自己有沒有失態的中原中也松了口氣。

  他對自己的酒品很有自知之明,實在算不上好,本來彌海理穗就不喜歡發酒瘋的人,雖然她說討厭的是那種仗著酒瘋蠻不講理罵人打人的那種,不是自己,但還是會擔心留下不好的印像。

  [中原中也:抱歉,給你造成麻煩了。]

  [彌海理穗:沒有麻煩,只是中也讓我注意身體,你自己也是,酒窖溫度很低,萬一喝醉感冒就麻煩了。]

  中原中也本來想說按照自己的身體素質沒那麼容易感冒,但看到對方關心自己還是很高興。

  他一邊回復著一邊朝洗漱間走去,在准備洗澡時想到了還在口袋中的袖扣,拿出後看了一會兒,又鄭重地和那條藍寶石項鏈放在了一起。

  一直想著將這條項鏈和卡片一起送出去,但是擔心被拒絕,所以一直沒敢和對方提起。

  等追到並重新確定關系的時候再送吧,到時候絕對不會再放手。

  而彌海理穗在結束對話後准備出去吃飯,同時開始思考到底要不要學做飯。

  自己並不是沒有做飯天賦像是廚房殺手那樣,只是覺得麻煩懶得去學而已。

  正好今天是jump發售日,順便買一些菜譜吧。

  彌海理穗在這樣下定決心並來到書店後,目光被它旁邊的甜點制作書吸引了過去。

  她盯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伸出了手。

  比起做菜,果然還是對甜品更感興趣。

  最後不僅買了書還去超市買了一堆模具材料以及烤箱之類的工具。

  說起甜點,她能拿出手的也就蛋糕了。

  當初自己被爆豪勝己吼了一遍又一遍才勉強做出過關的成品,期間浪費了無數材料。

  結果就是負責品嘗把關質量的金發少年因為吃了太多蛋糕而一臉惡心想吐的模樣,灌了一堆水還是覺得甜膩膩的,兩人身上都被香甜濃郁的蛋糕味包裹住了。

  在那段時間爆豪勝己聽到蛋糕這兩個字就條件反射性地臉色難看起來。

  彌海理穗拎著一堆東西回去,感覺自己手都要斷了。

  最關鍵的是按照自己的惰性和三分鐘熱度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需要幫忙嗎?」

  一個略顯耳熟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彌海理穗被嚇得直接脫手,拎著的袋子直接掉到了地上。

  「抱歉,嚇到你了。」

  一只手幫她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東西。

  彌海理穗看到赭紅發男人蹲在地上認認真真地幫她把東西都撿起來並放回袋中。

  「織田作先生?」

  剛叫出對方名字她就反應過來不對,因為太宰一直叫他『織田作』所以自己也不知不覺跟著這樣叫了。

  「抱歉,織田先生。」

  「嗯?」

  織田作之助拎著袋子站起身,他對於稱呼並不在意。

  「名字的話沒關系,還有不用敬稱也可以。」

  「好的,謝謝。」

  彌海理穗伸手准備接過袋子。

  織田作之助顛了顛手中的分量。

  「這些還挺重的樣子,我幫你帶回去吧。」

  彌海理穗不好意思讓對方全部拿著,還是分走了一些。

  不過面前的男人是將分量比較輕的袋子給了她。

  「織田先生怎麼會在這裡?是有任務嗎?」

  雖然對方說不用敬稱也可以,但或許是因為他身上成熟的氣質,自己還是下意識用了面對長輩的態度。

  織田作之助也沒有在意,他配合著少女的腳步走在旁邊。

  「不是,只是家裡的孩子想要一本漫畫書,路過書店時正好買了。」

  然後看到了拎著一堆東西從超市出來的少女。

  「這樣啊。」

  彌海理穗說完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感覺有點尷尬。

  這時對方突然開口問道:「夏日祭有安排嗎?」

  「啊?沒有。」

  彌海理穗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這件事。

  「距離夏日祭還有不少天,不過應該還是一個人在家過吧。」

  「還是?不出去玩嗎?」

  織田作之助有點意外,他以為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都會喜歡這種熱鬧的節日。

  「應該不會。」

  彌海理穗覺得一個人逛夏日祭也太過奇怪了,別的女孩子都是結伴而行。

  「太宰從前幾天開始就想著要約你一起去夏日祭了。」

  對方在這樣說完後又平淡地說道:「看他好像很期待的樣子。」

  彌海理穗:「……你可以陪他一起去。」

  她寧願一個人在家。

  織田作之助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到時候是准備帶著孩子們一起去,而且不是你的話對他來說也沒有意義吧。」

  彌海理穗並沒有立刻回答,對方也不介意的樣子。

  「那天分開後,第二天太宰來偵探社上班的時候抱著一個玩偶,放在電腦旁好像很喜歡的樣子,時不時就趴在桌上笑眯眯地盯著它戳一下。」

  織田作之助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第一次知道原來他還喜歡這種東西。」

  「不過與謝野醫生說,太宰喜歡的是送的人,而不是那種小孩子才會喜歡的玩偶。」

  聽到這裡,彌海理穗忍不住小聲反駁了一下。

  「也不是只有小孩子喜歡,我也喜歡。」

  織田作之助愣了一下,隨即道歉。

  「是這樣嗎,抱歉。」

  「不用這麼鄭重地道歉。」

  彌海理穗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

  「這個玩偶是那天超市太宰抽到的獎品,有兩個,正好一人一個。」

  織田作之助也想了起來,當時超市抽獎處的確有擺著兩個娃娃。

  「他這些天心情一直很好的樣子,可能就是因為收到了禮物的原因吧。」

  不過相對的是,亂步先生每次看到那個玩偶心情就不怎麼好了。

  彌海理穗「???這不算禮物吧。」

  「可不是你送給他的嗎?」

  織田作之助有些困惑。

  彌海理穗:「……這也算禮物的話也太敷衍了吧。」

  「這樣的話……」織田作之助認真地想了想後說道,「那就是就算只是你無心間送的東西他也很高興。」

  不知為什麼,被對方這樣一說,彌海理穗莫名心虛愧疚了起來。

  她突然想到了那天離開偵探社後對方隨後找上自己,然後猜出自己送亂步禮物原因的場景。

  「夏日祭一個人在家的話不會寂寞嗎?」

  織田作之助的表情和語氣總是認真而平淡。

  「如果是不想和太宰單獨玩的話,和偵探社的大家一起怎麼樣?」

  彌海理穗:……???

  你認真的嗎?你是不是把亂步給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麼太宰的戲份那麼多……本來打算這章寫爆豪臨也的,結果卡文,然後改了劇情又寫到了太宰……


第三十七章

  彌海理穗本來以為織田作之助是在給太宰治當說客。

  直到她聽到最後一句話。

  和偵探社一起去夏日祭?

  雖然還有其他人, 但光是有兩個前男友就已經足夠窒息了。

  這人剛剛說的那些話恐怕都只是誠實地將自己所想說出來而已, 並不存在幫太宰治牽線。

  「不,這個還是算了。」

  彌海理穗委婉而堅定地拒絕了。

  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以示了解, 也沒有勉強,在幫她將東西送回去後就告辭離開了。

  而沒過幾天,太宰治就給她發了條消息。

  [太宰治:理穗, 馬上就要夏日祭了,到時候一起出去玩吧~]

  織田作之助沒有將自己之前拒絕的話告訴他嗎?

  正在嘗試著做抹茶千層蛋糕的彌海理穗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回復消息。

  [彌海理穗:抱歉, 我不想出去。]

  與此同時,江戶川亂步也給她發了條消息。

  [江戶川亂步:理穗我們一起去夏日祭吧!]

  彌海理穗:「……」

  這人肯定是知道了太宰治在約她所以也立刻聯系了過來。

  不過結果是不會變的,她把兩個人都拒絕了。

  彌海理穗放下手機,盯著自己做的厚度不均勻的千層蛋糕,還是放棄搶救,直接放進冰箱冷藏四個小時。

  以防萬一忘記時間她還特意定了個鬧鐘,然後就去客廳等著。

  雖然之前因為中原中也的話而好好出去吃了兩天飯,但後面又恢復了吃零食叫外賣的常態, 更甚至因為自己沉迷做甜點的原因,現在都是靠吃這些填飽肚子。

  不過畢竟是新手,那些成品的味道沒辦法保證, 有些甚至無法入口, 但看著自己有進步還是很有成就感。

  彌海理穗應付著手機上的消息, 雖然拒絕了,但顯然那兩人都沒放棄。

  不知過了多久,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終於放棄般地消停下來。

  她關掉了聊天框, 趴在沙發上開始刷起推特,時不時看一下時間,然後門突然被敲響了。

  彌海理穗第一反應是該不會他們倆找上門了吧。

  然而並不是。

  開門後看到的是提著各種水果的爆豪勝己。

  面對她詫異的目光,站在門外的金發青年抿了下唇,眉心習慣性皺起,干巴巴地開口問候。

  「下午好。」

  「下午好……」

  彌海理穗在下意識回復後反應過來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對方神情僵硬了一下,然後仿佛要用凶巴巴的語氣掩去不自然一樣說道:「我不能來找你嗎?」

  「倒也不是……」

  彌海理穗剛說完就被塞了一袋水果。

  「你這是什麼表情?」

  「驚訝的表情。」

  彌海理穗默默將水果放好,又去倒了兩杯水,然後坐在沙發對面。

  爆豪勝己並沒有理會桌上的水杯直接開口問道:「一起去夏日祭嗎?」

  彌海理穗:「……不去。」

  爆豪勝己所有的話都被這兩個字噎了回去。

  雖然並不是有意,但他的面容還是不自覺凶了起來,凌厲的眉眼高高挑起,口吻也夾雜上了一絲暴躁與緊張。

  「你和誰約好了?」

  「沒有誰,我准備一個人在家過。」

  爆豪勝己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聲音也上揚了起來。

  「你怎麼越來越宅了?以前就算有點社恐也會出去,以後是不是連新年神社初詣也不去了?」

  「……沒有啊,我覺得自己現在比以前好多了。」

  彌海理穗看著擰著眉的金發青年,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姿乖巧。

  「剛開始是因為好奇,後來只是陪你去而已。」

  「哈!?是老子陪你去玩吧!」

  爆豪勝己感覺對方的模樣仿佛是在陪貪玩的小孩子一樣。

  「可以前不都是你問我去不去玩的嗎?」

  在聽到她同意後就會翹著唇角一副我很高興但就是不說的模樣,滿臉表現出『就知道你想去』的意思。

  讓她有種是對方想去玩但又不好意思所以找自己做借口的感覺。

  爆豪勝己完全忘記了控制音量,一雙紅眸不爽地瞪著她。

  「就你當初那副比兔子還膽小內向的模樣難道還指望能主動說想出去玩!?」

  彌海理穗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樣。

  「你……」

  爆豪勝己說了個『你』字就停了下來,緊鎖著眉盯著她,似乎糾結了一下。

  「你是不是討厭去祭典?」

  畢竟剛剛對方說的是陪自己去。

  「倒不是討厭。」

  彌海理穗思考了一下。

  「雖然逛起來有點累,但還是挺不錯的。」

  雖然爆豪勝己看起來極為暴躁自我,但其實非常細心。

  在她感覺走累的時候不用開口就會被發現,然後帶著自己去可以休息的地方。

  就算是撈金魚這種覺得無聊的活動也會因為她喜歡而一邊說著『麻煩』一邊蹲下來,然後氣勢洶洶地吼著『西內』用紙網快准狠地撈金魚。

  雖然剛開始會因為太過用力而撈不上來,但很快就會掌握技巧,然後撈了一條又一條,老板的笑臉都維持不住地垮了下來,和撈了無數次都以失敗作終的自己形成鮮明對比。

  最後因為她說了不需要那麼多,所以選了最漂亮的兩條,把其他的都還了回去,老板高興之下還額外贈送了不少餌食。

  「干嘛還回去,反正是自己花錢撈到的。」

  在離開後,奶金發的少年還是有些不滿地撇著嘴。

  之前這笨蛋一直撈不到的時候那老板笑得不知有多高興,嘴巴都要咧到耳後根了。

  「太多的話養起來也麻煩,而且也沒有喜歡到那種地步。」

  彌海理穗將水袋提到面前,看著游來游去的小金魚用手指戳了戳。

  「哈?那你之前干嘛那麼執著地撈了一次又一次?」

  「因為說到夏日祭的話就會想到花火大會、撈金魚這些吧……」彌海理穗放下手中的水袋,看向一臉無法理解的爆豪勝己,「總感覺沒有撈到金魚的夏日祭並不完整。」

  說完後她還不忘露出笑容誇了一句。

  「話說不愧是勝己呢,不管什麼事情都非常厲害。」

  「啰、啰嗦。」奶金發少年帶著點小得意以及莫名的別扭稍稍別過臉,「這是當然的。」

  然而那兩條金魚沒過幾年就死了,她還難受了好長一段時間。

  爆豪勝己知道後一邊有些粗魯地揉著她的腦袋一邊說道:「今年的夏日祭已經過去了,來年我再幫你撈,你要多少就多少。」

  然而沒有來年了。

  世界融合了。

  她失去了對他的感情,他們也分手了。

  爆豪勝己沉默地看著她,明明心中已經知道了答案卻還是問了出來。

  「那為什麼今年不去了?」

  「因為我不准備再恢復那些過去。」

  「恢復?過去的記憶你只需要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樣放在匣子中就可以了,而現在你所需要看的、以及我所想要的——是現在的夏日祭,是以後的未來。」

  金發青年的目光讓她感覺如被烈火灼燒,而那把火正試圖燒毀自己擋在面前的屏障。

  彌海理穗避開了他的目光。

  「抱歉,我的未來中並沒有你,也沒有其他人。」

  爆豪勝己緩緩握緊了雙拳,眉眼下壓,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彌海理穗感覺氣氛在逐漸凝滯,明明對方並沒有做什麼,但或許是自己的心理原因,總感覺有一股壓迫感。

  幸好這時鬧鐘打破了寂靜。

  彌海理穗立刻起身朝冰箱走去。

  「之前試著做了抹茶千層蛋糕,我去拿一下。」

  她在將蛋糕從冰箱中拿出來後,又去拿了兩個碟子和刀叉。

  爆豪勝己有點意外,他知道彌海理穗在某些方面是非常懶的,就算以前自己教她做蛋糕,對方也不過一年做一次,作為生日禮物的一部分送給自己。

  而且幾乎每年都要他幫對方回憶一下步驟,簡直金魚記憶。

  在一邊指導著她各種材料的分量一邊這樣說了之後,臉上糊了點面粉的少女還有點不甘心地嘀咕著『金魚的記憶是七秒,可她是一年過去才忘了』。

  「本來是想要學做飯的,不過買菜譜的時候正好看到旁邊有甜點制作書,就順便買了。」

  彌海理穗切了一小塊蛋糕放到碟子中,還沒來得及送進口就看到對面的金發青年毫不掩飾地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甜過頭了,你到底放了多少砂糖?」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然後吃了一口,連她這種比較嗜甜的都覺得太甜了,更別說爆豪勝己了。

  不過也不是不能接受,她感覺自己如果就著檸檬水的話還能吃下去。

  「的確是有點甜了……」

  她剛這樣說著朝對方看去,就發現爆豪勝己一邊滿臉嫌棄一邊繼續吃。

  「……你干嘛勉強自己吃下去。」

  爆豪勝己感覺自己已經開始有點反胃了,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水。

  聽到這話後他惡狠狠地又戳了一小塊蛋糕。

  「你已經四年沒給我做蛋糕了。」

  一副想要將這四年吃回來的模樣。

  彌海理穗忍不住了。

  「你不是一直都挺嫌棄我做的蛋糕的嗎?」

  其實以往她的最終成品還是不錯的,但架不住成品之前有數個試驗結果,而那些試驗品自然是由爆豪勝己負責品嘗,這也就導致了對方就算在生日當天收到自己的良好成品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最後一邊因為臭臉色被光己阿姨罵著一邊捏著鼻子吃下去。

  爆豪勝己一口氣喝光了杯中剩余的水,咂了聲嘴,因為這股惡心的甜膩感又想起了當年吃蛋糕吃出心理陰影的那段日子。

  他靠坐著一手搭在沙發背上,一手揉了揉有些不舒服的胃,稍稍抬起下巴,明明是坐姿,卻硬是讓她有種被俯視的感覺。

  「要不是你做的你以為老子願意吃下去?」

  他是嫌棄那些甜膩膩的蛋糕,但架不住自己喜歡著做出那些蛋糕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看著訂閱比例心態有點崩,調整不過來,之前欠的長評感謝加更後面會慢慢補上,以後都不會再有這個加更機制,文案公告已撤,因為這本說過入v會日更至完結,所以還是會保持,更新時間不定,基本為晚上12點前,這本完結後准備放棄全職重新出去找工作,到時候中也那篇接檔文會開,不過不會是日更,更新頻率根據三次元決定。


第三十八章

  彌海理穗突然感覺面前的蛋糕有點難以下咽。

  她起身給對方已經空掉的水杯重新倒了杯水, 回到自己座位後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戳著碟中的抹茶千層蛋糕。

  爆豪勝己喝了幾口水, 在總算緩解了一些口中的甜膩後看了眼掛鐘上的時間。

  「要一起出去吃晚飯嗎?」

  「抱歉,其實我還不怎麼餓, 准備晚點叫外賣。」

  彌海理穗並不完全是借口,她的確還不餓。

  然而在爆豪勝己來看,這就是拒絕的借口。

  他直接站起身, 滿臉不爽地朝門外走去,在經過她旁邊時停下腳步。

  「喂, 離折原臨也遠一點,那家伙可不是什麼好人。」

  金發青年在最後兩個字上咬字非常重,讓彌海理穗忍不住開始思考對方是不是又做了什麼,已經有兩個人讓自己離他遠一點了。

  在爆豪勝己離開後,彌海理穗也沒有興趣再吃蛋糕,她將自己碟中剩下的都倒了。

  差不多七點的時候,還沒等她叫外賣,家裡突然停電了。

  彌海理穗看了看外面已經暗下來的天色, 猶豫著要不要叫電工,但想了想還是准備先出去吃個飯,回來熬一晚上, 等白天再維修。

  彌海理穗是准備就近選一家餐廳隨便吃點, 路上都是盡量走人群密集燈火通明的地方。

  最終她選擇的是m記, 點了漢堡、薯條和草莓奶昔。

  這個時間的客人還是比較多的,她端著自己的餐盤找了個角落坐下。

  一邊習慣性拿出手機准備刷推特一邊剝開漢堡的外包裝,剛咬了一口肩上突然被拍了一下。

  彌海理穗被嚇得一激靈, 手中的漢堡差點就掉了下來。

  然後她聽到了仿佛惡作劇成功一般愉快的笑聲。

  「哈哈哈抱歉抱歉,理穗還真是膽小啊。」

  聲音的主人收回自己的手,腳步輕快地從她身邊經過,來到對面坐下。

  面前的黑發青年並沒有點任何食物,只拿著一杯咖啡,在坐下後就放在桌上,一口都沒喝,只是笑眯眯地看著她。

  彌海理穗感覺吃不下去了,她放下了手中的漢堡。

  「你怎麼在這?折原臨也。」

  才有人告訴她離對方遠點,這個人就直接找上自己了。

  折原臨也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看來是有人給過你提醒了。」

  說著他微皺著眉心露出一個笑容。

  「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讓你小心並遠離我是吧。」

  雖然的確是這樣,但這樣被本人當面指出來,彌海理穗還是感覺有點尷尬。

  她伸手握住草莓奶昔,冰涼的觸感緩解了點那些情緒。

  「你到底做了什麼?」

  「所以只是告訴你怎麼做卻沒有說為什麼這麼做嗎?」

  折原臨也並沒有任何作為當事人的不滿或尷尬,懶洋洋地撐著臉頰看她。

  「也不是。」

  彌海理穗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之前說的因為情報委托而發現記憶不對勁是在收集我的情報中發現的嗎?」

  折原臨也沒有任何驚訝或者出乎意料的表情,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是其中之一。」

  「你和四年前的那個俄羅斯人在一起了?」

  聽到這裡折原臨也忍不住露出一個厭惡的表情。

  「可以別用這麼惡心的說法嗎?」

  說著他似乎興致缺缺地撇了撇嘴。

  「沒有哦。」

  折原臨也本以為面前的少女會追根究底,然而並沒有。

  「沒有其他想問的了嗎?」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她以為這些應該是比較秘密的事情。

  「那你會告訴我嗎?」

  折原臨也再次朝她露出一個笑容。

  「不會哦。」

  彌海理穗瞬間斂去表情,低下頭開始喝自己的草莓奶昔。

  她咬著吸管問道:「回到最初的問題,你來這裡干什麼?」

  在看了一眼對方連唯一的咖啡都沒動的樣子後又補充道:「看你也不想吃飯的樣子。」

  「不,我還沒吃晚飯現在很餓哦。」

  折原臨也似乎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她面前的食物。

  「只是討厭這些垃圾食品而已。」

  他又將自己面前的咖啡朝旁邊挪了挪,雙臂交疊在桌上,把下巴擱在上面。

  「我比較喜歡吃能看出廚師個性的料理。」

  彌海理穗:……這人原來這麼講究的嗎?

  「因為正好看到理穗所以過來打個招呼而已。」

  接著折原臨也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據我所知,其他人的邀請你都拒絕了。」

  略顯跳脫的聲線極為輕佻,帶著股莫名的躍躍欲試。

  「你說如果他們知道我們在一起吃飯會不會氣得跳腳?」

  「不,只會覺得你欠揍。」彌海理穗敷衍地扯了下嘴角,「包括我。」

  在發現折原臨也一時半會兒不會離開,並且似乎准備和自己聊上一會兒後,她用力吸了口冰涼又甜軟的奶昔,然後松開吸管,站起身。

  「不吃了嗎?」

  折原臨也坐起身,朝後靠在椅子上,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她桌上的漢堡和薯條。

  「安心吧,就算我要對你不利也不會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不用那麼急著走人。」

  「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

  彌海理穗看了他一眼,覺得有些麻煩地嘆了口氣。

  「你不是沒吃晚飯嗎?旁邊還有其他餐廳,你想去哪裡?」

  她可沒有被人盯著吃飯的習慣。

  折原臨也似乎有些愣怔地眨了下眼,隨即再次勾起唇角露出慣常的弧度。

  「差不多離這一百米遠處有家火鍋店……」

  「駁回,夏天吃火鍋肯定很熱吧。」

  「誒?剛剛不是理穗問我想去哪裡嗎?」

  「只是征求意見並不是完全聽從。」

  「那麼,七十多米處有一家中餐館,聽說評價還不錯。」

  在他們轉移到那家中餐館後,彌海理穗看著菜單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在服務員的建議下點了糖醋肉、干燒大蝦、麻婆豆腐……

  在等上菜的過程中,折原臨也百無聊賴地轉著水杯。

  「明明已經有人警告過你遠離小心我,結果還是和以前一樣。」

  接著他的手一頓,抬眼看來,帶著股微諷的意味。

  「是相信我呢還是相信我之前說的話呢?嘛,就結果而言,這兩者並沒有多大區別。」

  「怎麼可能。」

  彌海理穗自然不可能那麼信任這個人。

  「你忘了我的個性嗎?」

  個性——信息收集(查詢所見之人的個人資料並自動收錄)

  而她剛剛所看到的對方陣營是屬於綠色友方。

  「你作為情報販子本身的立場並不分明,可以為了推動自己感興趣的事情發展而不擇手段地玩弄別人,但做的壞事又不徹底,經常在最後一步收手。」

  「偶爾也會幫助別人,雖然這些人對你來說恐怕也只是棋子或者感興趣的觀察對像。」

  「總體來說,你是個隨時會變換立場的麻煩,但至少現在並不是敵人。」

  如果是紅名的話,她剛剛第一時間……

  第一時間干什麼?

  報警嗎?

  但是折原臨也做了那麼多灰色地帶的事情,也沒有給警察任何機會將他逮捕入獄。

  畢竟是情報販子,肯定會將自己的那些事情藏好。

  這種情況她能想到的就是英雄或者武裝偵探社了。

  折原臨也在安靜聽完後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而是悠悠說了一句和她所說內容完全無關的話。

  「理穗的這個個性果然很適合做情報販子。」

  「我是個合法公民,正常情況不會擅自窺視他人**。」

  折原臨也:「那你之前……」

  彌海理穗:「特殊情況特殊人物特別對待。」

  折原臨也聳了聳肩。

  「好吧。」

  這時飯菜也上了,兩人的對話告一段落。

  這家中餐館的口味都是經過改良的,即使是第一次來吃的彌海理穗也沒有不習慣。

  出現變故的是,在他們吃的途中外面突然下雨了,並不是大雨,但也不是可以無視的程度。

  彌海理穗第一反應是掏出手機。

  她記得今天中原中也早上發短信問候的時候沒有提醒會下雨,也不記得天氣預報有說會下雨。

  「啊,都沒帶傘呢。」

  折原臨也瞥了一眼外面,倒是沒有著急,繼續吃著菜。

  「也不知道會不會停下來。」

  彌海理穗感覺今天真是水逆,又是停電又是下雨沒帶傘。

  然而過了一會兒後,外面的雨不僅沒有停下來,反而有愈下愈大的趨勢。

  剛吃完的折原臨也站起身後敲了下桌子,在皺著眉看向窗外的少女看過來後說道:「在這等著。」

  然後就直接朝外面走去。

  彌海理穗眼看著對方的身影毫無遮擋地進入了雨幕中,沒過多久就渾身濕漉漉地帶著兩把傘回來了。

  「幸好不遠處有家超市,走吧,我送你回去。」

  「謝謝。」

  她接過對方遞過來的一把傘,看了眼黑發青年因為淋了雨而緊貼在身上的衣服與頭發,臉側碎發上的雨水凝結成滴順著弧度落到下頜處,最後落下。

  因為在意著對方淋濕的模樣,再加上外面的雨越來越大,回去途中彌海理穗加快了腳步,而折原臨也一直保持著步伐跟在她旁邊。

  在回到家的時候她打開手機上的燈光,去拿了條干淨的毛巾。

  「快點擦一下吧。」

  「停電了?」

  折原臨也試著開了一下燈,並沒有反應。

  「嗯,准備明天找電工修。」

  然後接過毛巾的黑發青年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容。

  「哦呀,夜黑風高,孤男寡女,我又是立場不明的壞蛋,你覺得……」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噴嚏。

  彌海理穗:「你戲真多。」

  「不過為了感謝你去買傘並送我回來,我可以配合你的表演露出害怕的模樣。」

  然後對方又打了個噴嚏。

  「……你還是先擦一下自己頭發吧。」

  「……哦。」


第三十九章

  「最近記得小心一點, 那只老鼠恐怕會有動作。」

  折原臨也在大致擦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水漬後就識相地離開了, 臨走前留下這句話。

  彌海理穗在對方走了一會兒後還在想著——就算這樣說了,可是自己要怎麼小心?

  然後接下來幾天更是不出門了。

  一直到夏日祭到來。

  彌海理穗看著手機上數條邀請她參加祭典的消息, 統一堅定地拒絕。

  白天照舊在家裡蹲了一天,晚上才換了身衣服出門買食物,然後看到大街上許多人穿著浴衣游玩。

  「姐姐, 我迷路了。」

  一個小女孩扯了扯她的衣擺,對方穿著一身漂亮的金魚浴衣, 頭發上也有一個金魚發飾。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後蹲下身體,總覺得好像在哪裡看到過,但又的確沒有印像。

  「你叫什麼名字?監護人呢?」

  「我叫咲樂,可以幫幫我嗎?姐姐。」

  看上去無比乖巧可愛的小女孩眼巴巴地仰頭看著她,目光有點可憐又帶著點莫名的緊張。

  「我的監護人叫織田作之助,大家一起出來玩的時候走散了。」

  彌海理穗微微睜大眼睛,總算想了起來。

  四年前他們的確見過一面。

  「我明白了。」

  本來打算送她到警察局的彌海理穗放棄了這個想法,她直接拿出手機開始撥號。

  「正好我和你監護人的朋友認識, 我問一下他。」

  而此刻正看著自己好友一臉嚴肅地詢問著情況的太宰治眯了下眼睛,目光掃過那三個不怎麼會掩飾自己神情的孩子。

  「嘛,織田作, 既然他們說幸介和咲樂是去買糖果了, 你就再等一下吧。」

  織田作之助看著明顯在撒謊但就是不松口的三個孩子, 有點頭疼地嘆了口氣。

  「但是我有點擔心他們,畢竟祭典上人那麼多,萬一走散迷路就麻煩了。」

  「到時候也可以拜托亂步先生。」

  「難得的祭典, 並不想因為這種私事麻煩亂步先生……」

  雖然這樣說著,不過如果真的出現問題,這肯定是第一選擇。

  這時太宰治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在看到來電人後詫異地『嗯?』一下,隨即接起。

  「喲,理穗,這個時候聯系我莫非是同意一起逛祭典了?」

  「太宰,織田作先生家的孩子迷路了,名字叫咲樂,現在在我身邊,麻煩你轉告一下。」

  彌海理穗一邊牽著咲樂的手朝廟會方向走去,一邊打電話。

  「原來如此,只有她一個人嗎?」

  「嗯,怎麼了?」

  「不。」

  接著對方似乎是在對旁邊的人說話——

  「織田作,理穗說咲樂迷路了,現在在她身邊。」

  「那幸介呢?」

  「不在哦。」

  彌海理穗按照電話中所說的帶咲樂去廟會門口,一路上她注意到牽著的小女孩偶爾會向後望,然而自己順著視線看過去卻什麼都沒有。

  而這時咲樂又會拉一下她的手,將自己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後開始說起其他事情。

  「理穗姐姐為什麼不出來逛祭典呢?」

  「覺得麻煩。」

  「麻煩?」

  「嗯,各種各樣的原因吧。」

  「但是逛祭典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嗎?會有許多好玩和好吃的,為什麼會覺得麻煩呢?」

  彌海理穗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幸好這時已經到了廟會門口,然後聽到了一個略顯焦急的聲音。

  「咲樂!」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正撥開人群走過來的赭紅發男人,對方後面還跟著三個男孩子。

  是不是少了一個?

  在她這樣想著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有些氣惱的聲音。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真是的,做事之前至少要和大人說一聲,別給人添麻煩。」

  太宰治松開那個半大孩子的衣服,對方一臉不服氣地似乎想要反駁什麼,但在看到她的目光後又莫名心虛地轉過了頭。

  然後惡狠狠地嘀咕道:「你以為是因為什麼啊!你這個笨蛋!」

  「知道哦。」

  太宰治勾了下唇,看著在接受織田作之助道謝的少女。

  「我還知道你們為什麼會這麼做的原因。」

  「是覺得抱歉和心虛,所以想要通過這個方法彌補,希望在之後坦白的時候我不介意是嗎?」

  「你、你你你……」

  幸介瞪大了眼睛,慌張地看著旁邊的黑發青年,在注意到對方並沒有不滿或者生氣的神色後才飛快地瞥了眼前面注意力並沒有在他們身上的少女。

  「還不是因為你太沒用了,別說追女孩子了,就連約出來都不行,看在你是織田作朋友的份上,我們才會幫你一把……」

  「這可真是幫大忙了。」

  太宰治伸手摁了一下他的腦袋,在對方炸毛前收回,朝前面走去。

  「既然已經找回來了,那你們就可以安心繼續逛祭典了。」

  「對不起織田作,讓你擔心了。」

  幸介和咲樂都齊齊乖乖地向赭紅發男人道歉,在獲得原諒後悄悄地對另外三個小伙伴比了個ok的手勢。

  織田作之助對著彌海理穗問道:「既然正好來了這兒,要不要一起去玩?」

  織田作你這個笨蛋!

  五個孩子在心裡齊齊喊道。

  太宰治面色不變微笑著對他說道:「織田作,我會帶理穗一起玩的。」

  織田作之助本想說對方好像不怎麼想和你一起,但是衣袖被猛地拽了一下,他看了看孩子們一臉仿佛自己無可救藥的表情,又遲鈍地看了看太宰治的微笑表情,頓了一下後才遲疑道:「那我們先走了,祝你們玩得愉快。」

  彌海理穗眼看著那幾個孩子拼命扯著赭紅發男人快速離開,仿佛就怕他們追上去一樣。

  「接下來,我們也走吧。」

  太宰治低頭看著她,彎起眉眼。

  他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的浴衣,上面繪著燕子的紋樣,不變的是手腕和脖頸處依舊纏著白色繃帶。

  「雖然沒能看到理穗穿浴衣的模樣很可惜,不過這樣也很可愛。」

  因為彌海理穗本來只是打算出來買點吃的,所以隨便穿了件白色短袖t恤和黑色短褲。

  她一言難盡地看著仿佛是在真誠誇贊的太宰治。

  對方仿佛看明白了她目光中的意思,唇邊的弧度稍稍擴大了一些。

  「是真的哦。」

  他語氣輕快道:「在我看來,理穗不管什麼樣子都非常可愛。」

  「行了,走吧。」

  彌海理穗覺得自己應該習慣這人的甜言蜜語。

  廟會上燈火通明無比熱鬧,往來的人群熙熙攘攘,一個沒注意就有可能分開。

  彌海理穗跟著太宰治一路逛下來,除了各種活動還有不少香氣四溢的美味吃食,但是有限的胃只能讓她放棄大多數,在吃了章魚燒和稠魚燒後就感覺差不多飽了,然後又買了兩個蘋果糖。

  她在路過撈金魚的攤位時下意識停下了腳步,看著卷起袖子干勁滿滿的小男孩不服輸地撈了一次又一次,想起了曾經和爆豪勝己的過去。

  不過這個小男孩和當初的自己一樣笨,最後還是沒撈上來。

  她轉開目光,然後看到面前突然出現一個狐狸面具。

  「合適我嗎?」

  太宰治笑眯眯地將戴在臉上的面具移開了一點。

  「挺合適的。」

  彌海理穗看向就在幾步外賣面具的攤位。

  「理穗不去玩嗎?」

  太宰治將面具斜斜掛在腦袋上,他自然注意到了對方剛剛看著金魚的目光。

  「不,算了。」

  彌海理穗低頭吃著蘋果糖。

  她也不想再養了。

  「那要不要也挑個面具呢?」

  太宰治垂眸看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少女,直接拉著她來到賣面具的攤位。

  「不需要。」

  彌海理穗看著上面的能面,並不想買,反正也只有在廟會的時候會戴,回去就放家裡積灰了。

  她看著興致勃勃給自己挑著面具的太宰治,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是小孩子嗎?」

  「畢竟是第一次和理穗一起來夏日祭呢。」

  太宰治將手中的面具放回去。

  「既然不想要的話,那就去下一個攤位吧。」

  彌海理穗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馬上就要花火大會了,我們提前去找個位置吧。」

  「關於這個,我已經找好位置了。」

  太宰治翹了下唇,一副早有准備的模樣。

  「畢竟從數天前開始就期待著和理穗一起逛夏日祭了。」

  「你應該知道我會拒絕的。」

  「可就算是百分之一的意外概率,我也想不想放棄呢。」

  然後你就為了這百分之一的意外概率做好了准備並一直期待到現在?

  彌海理穗沉默不語地跟在對方身後,兩人逐漸朝人煙稀少的地方走去。

  在上坡的時候看到樹叢中不時有螢火蟲鑽出來,微弱的星星點點吸引了她的目光,透過微弱的月光還能看到裡面的野花。

  「理穗喜歡螢火蟲嗎?」

  「小時候挺喜歡的。」

  「現在不喜歡了嗎?」

  「也不算不喜歡,只是沒有當初的那種感覺了。」

  彌海理穗收回目光,注意著腳下的路繼續上去。

  「如果看不清路的話可以抓住我的手哦。」

  半側過身的黑發青年朝她伸出一只手,唇邊含笑。

  「不用,如果看不清的話我可以用手機照明。」

  彌海理穗重新低下頭認真看路。

  皎潔的月色溫柔地瀉下清輝,周圍的樹木草葉都散發著朦朧的光暈,山坡上的路並非無法看清。

  「真是遺憾,按照戀愛小說的劇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太宰治一副可惜的口吻收回自己的手。

  「你居然還看戀愛小說?」

  「聽說那本小說非常受女性歡迎呢。」

  「看了戀愛小說就能成功戀愛的話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單身狗了。」

  「理穗沒有所謂的少女心嗎?」

  「四年前就已經徹底死了。」

  在彌海理穗終於跟著對方來到山坡上後,恰好第一發煙花伴隨著震響驟然升至空中,然後炸開。

  隨即繼而連三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

  花火大會開始了。

  彌海理穗安靜地看著如流星般墜落的火花,整個夜空都被五顏六色的煙花映亮,絢爛而美麗。

  「理穗。」

  旁邊突然傳來的聲音令她下意識轉過頭去,然後被猝不及防地戴上了面具,視野也被遮住,陷入了黑暗。

  彌海理穗摸索著面具的邊緣,反應過來這是太宰治之前掛在腦袋上的那個狐狸面具。

  她剛想開口問怎麼了,就聽到仿佛近在咫尺的聲音。

  「就算你的少女心已經死了,我也想讓它重新活過來呢。」

  太宰治看著被自己扣上狐狸面具的少女,未放下的右手遮擋在對方視線處。

  他稍稍俯身,鼻尖幾乎與面具相貼,輕緩而低沉的聲線在紛雜的煙花綻放聲下極為清晰。

  「我把自己的心分你一半怎麼樣?」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太宰糖,雖然我不知道這算不算糖,但是你們就當作是糖吧。

  順便一提,浴衣上的紋樣是有不同寓意的,燕子是帶來幸福。

  其實我本來想的劇情不是這樣的,但是它有自己的想法。

  要去15歲了,我感覺回來後得解決一下他戲份過多的問題……


第四十章

  彌海理穗沉默了一會兒, 因為視線被遮住所以看不清面前之人臉上的表情, 只能聽到不停歇的煙花綻放聲、遠處樹叢中的蟲鳴聲以及掠過耳邊的細微風聲。

  她伸手試圖將面具摘下來,對方並沒有阻止。

  恢復視野後彌海理穗第一時間看向似乎已經後退了一些的黑發青年, 對方的臉上依舊帶著和之前一樣的微微笑意。

  「太宰。」

  「嗯?」

  彌海理穗伸出雙手,將他的腦袋轉過去。

  「看煙花。」

  然後仿佛無事發生一樣收回手,自己也轉過身重新看起煙花。

  她聽到身旁的人輕笑了一下, 但沒有再說什麼,兩人安靜地看完了這場夏日祭的花火大會。

  只是在聽到那些話後自己根本不可能再有心情去看煙花了。

  最後結果就是第二天一早——

  「理穗太過分了!」

  透過電話傳來的聲音毫不掩飾自己的氣憤與委屈。

  「明明說過會拒絕所有人一個人在家, 結果居然陪太宰過了夏日祭!」

  「抱歉,這是意外。」

  還沒睡醒有點迷糊的彌海理穗下意識道歉,剛准備解釋就聽到對面似乎更加生氣了。

  「才不是意外!」

  江戶川亂步瞪著一臉茫然無辜的織田作之助。

  「那幾個小鬼是故意的!」

  「故意的?」

  彌海理穗的腦袋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她眯著眼打了個哈欠,從床上坐了起來。

  「沒錯!」

  在這樣說了後對方又不說明具體是什麼情況,反而突然轉開話題說道:「理穗,現在起床整理行李,來偵探社住幾天。」

  彌海理穗還在揉著眼睛的手頓了一下。

  「嗯?」

  江戶川亂步看著辦公桌上的資料, 碧綠的雙眸已然不見之前的生氣情緒。

  「這兩天你可能會有危險,以防萬一還是住在這兒為好。」

  他完全沒有考慮對方會拒絕的可能。

  「敦和國木田已經過去接你了,你收拾一下東西吧。」

  彌海理穗想到了之前折原臨也說的話, 沉默了一下後說道:「我明白了。」

  不過為什麼這麼急?是發生了什麼嗎?

  明明昨天晚上太宰治並沒有提到任何關於這方面的事情。

  雖然很奇怪, 也沒有被告知具體原因, 但彌海理穗還是迅速開始洗漱並整理起衣物。

  沒過多久,門就被敲響了。

  來的好快。

  已經整理完的彌海理穗拖著行李箱來到玄關,穿上鞋後開門。

  「我已經整……」

  然而當門打開後, 外面站著的並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偵探社成員,而是一個戴著白色氈絨帽的黑發男人。

  對方朝她微微一笑。

  「早上好,小姐。」

  「雖然並不是初次見面,但想必您已經忘記,請容我再次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

  『哐——』

  彌海理穗甚至沒有聽清對方的名字到底叫什麼,直接反應過來這就是四年前那個名字特別長的俄羅斯人,然後身體快於大腦地試圖關門。

  然而關到一半的門被卡住了。

  對方的身形看起來無比纖弱,面容上帶著點病態的蒼白,但那只手卻是牢牢地抵在了門邊,阻止了她的動作。

  彌海理穗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她感覺自己等不到偵探社的人過來了。

  而事實也是如此。

  「看來小姐對我有一點誤會,請安心,我並不會對您不利,只是想請您幫一點忙而已。」

  對方拿出了一塊熟悉的棱形晶體,那是自己父母曾經研究出來的成果——[核],可以配合自己的第二個性空間紊流穿越時間和空間。

  四年前自己就被對方帶著一起前往了平行空間。

  「我可以拒絕嗎?」

  「您沒有選擇。」

  不規則的棱形晶體散發出強烈的光芒,幾乎刺痛雙眼,周圍逐漸刮起強烈的旋風,空間開始扭曲,將他們包裹在中間。

  與四年前無比相似的場景。

  而自己同樣無能為力。

  當彌海理穗恢復意識後發現自己在一個無人的小巷中,目光所及都是比較破舊的房屋。

  是貧民窟嗎?

  她掃了眼周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准備離開這兒。

  畢竟據當初那個平行世界的太宰治所說,將自己帶過去的費奧多爾也知道她在那裡,只是被他提前一步帶走了。

  而這次就不知道會不會像四年前一樣好運了。

  也許到時候來的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現在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身上沒有那時候仿佛骨頭都要被壓碎的後遺症。

  彌海理穗直接開啟了自己的個性,試探著走出這個小巷,發現旁邊沒有人後松了口氣。

  然後看了看兩邊,隨意選了個方向走去。

  沒走一會兒,彌海理穗就停了下來。

  她愣愣地看著邁著貓步走在牆頭的三花貓,這只貓也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停下腳步同樣看過來。

  一人一貓互相對視了一會兒。

  彌海理穗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看著它腦袋上頂著的信息。

  [姓名:夏目漱石。

  異能力:我是貓。

  陣營:中立。

  介紹:福澤諭吉與森鷗外的老師,『三刻構想』的提出者。]

  好短的介紹。

  好淺顯易懂的異能力。

  但是彌海理穗並不介意,她盯著上面顯示的『福澤諭吉和森鷗外的老師』,目光驚疑不定地變了又變,最後崇敬中帶著驚嘆地看著那只歪了歪頭的三花貓。

  能成為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兩大勢力首領的老師,那得是多厲害的人啊。

  於是她定了定神,以無比尊敬的語氣對著端坐在牆頭甩著尾巴的三花貓說道:「您好,夏目前輩,我有一件事想要……」

  「喵!」

  正准備舔爪子的三花貓在聽到她開口後仿佛受驚般叫了一聲,渾身的毛都炸了,甩到一半的尾巴也僵住了,接著迅速起身朝前跑去。

  彌海理穗:「???」

  「等、等等!請問是我有什麼地方失禮了嗎?可以請等一下嗎?」

  彌海理穗上氣不接下氣地跟著那只貓穿過各種小巷,轉過各種拐角,不知跑了多久,常年缺乏運動的她已經快要跑不動了。

  然而奇怪的是,按照那只貓的速度,正常來說她是追不上的,但不知為何對方偶爾會放慢腳步,仿佛在特意等她一樣。

  在又轉過一個彎後,彌海理穗感覺自己快要哭出來了。

  「可以請停下來嗎?我跑不……動了。」

  彌海理穗怔怔地停下腳步,看著不遠處雙手插兜右腳踩在一個屍體上的橘發少年,對方因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而朝她看來。

  [姓名:中原中也。

  年齡:15歲。

  異能力:污濁了的憂傷之中。

  陣營:中立。

  介紹:自衛組織『羊』的頭領,被稱為『羊之王』,隱藏身份『荒霸吐』,目前正在調查荒霸吐事件。]

  穿著黑色夾克的橘發少年相較於她所熟悉的模樣更加年輕稚嫩一些,湛藍的雙眸清澈而通透,清爽利落的短發上並沒有戴著常年不離身的禮帽。

  彌海理穗忍住想要叫出對方名字的衝動,又看了一眼上面的年齡。

  15歲,也就是七年前,這個時間的自己是12歲,目前應該在並盛町。

  中原中也看著那個似乎因為劇烈運動而臉頰微紅呼吸急促的少女,收回自己還踩在屍體上的腳,微微皺眉。

  「你是誰?」

  「你有看到一只三花貓嗎?」

  彌海理穗幾乎是和對方同時開口。

  說完後就有些懊惱。

  不對,自己想說的不是這個,而且那只貓肯定已經跑了。

  中原中也剛剛的確有看到一只貓竄過去,不過當時並沒有在意,注意力被那聽起來有些虛浮沉重的腳步聲吸引了。

  似乎只是個普通人。

  可是普通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而且明明看到了地上的屍體卻並沒有露出多少害怕的表情。

  「跑了。」

  他看著莫名沮喪起來的少女,挑了下眉。

  「這兒不是你該待的地方,還是快點離開為好。」

  「哦……」

  彌海理穗神情懨懨地蹲下來平復呼吸。

  雖然很想向對方尋求幫助,但這個時候的他根本不認識自己。

  「那個……可以借一下手機嗎?」

  彌海理穗突然想到,自己可以給父親打電話,雖然對方的電話幾乎常年打不通,但果然還是想嘗試一下。

  「哈?」

  正准備離開的中原中也感覺有點莫名其妙,但是看著蹲在地上可憐巴巴望著自己的少女,糾結了一下後還是將自己的手機扔了過去。

  「謝謝。」

  果然不管哪個世界哪個時間的中原中也都是個樂於助人的好人。

  彌海理穗撥出了號碼,然而對面一直沒接聽。

  雖然早有准備,但這一刻還是差點哭出聲來。

  「喂,你不會要哭吧。」

  中原中也眼看著對方撥出號碼後一直未接通,然後垂下了頭,咬著唇似乎在努力忍耐,他忍不住慌了一下。

  「是迷路了嗎?」

  「不是迷路。」

  彌海理穗實在不想在比自己還小四歲的中原中也面前哭出來。

  「只是莫名其妙被人帶到這裡來了。」

  「就這種事。」

  中原中也松了口氣,走到她面前。

  「走吧,我帶你出去,到時候直接聯系警察送你回去不就行了。」

  反正今天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把她帶出去後再回去吧。

  然而對方看上去似乎更難過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到底是哪樣?」

  中原中也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很想一走了之,但又擔心這個不知道怎麼誤入擂缽街的普通人會不會遇上什麼糟糕的事情。

  「你不說出來我也不知道啊。」

  彌海理穗抬頭看著緊皺著眉頭的橘發少年,抿了下唇,猶豫著問道:「那個……你相信平行世界嗎?」

  中原中也:「哈!?」


第四十一章

  中原中也盯著這個在他看來有點奇怪的少女, 對方在說明是被敵人從未來的平行世界帶過來之後, 就忐忑不安地看著自己。

  他知道這個人肯定沒有將所有事情都說出來,但這些應該都是真的。

  「走吧。」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 有點茫然地看著對方。

  中原中也並沒有思考太久,他俯視著還蹲在地上的少女。

  「按照剛剛所說的,你現在應該無處可去吧。」

  「而且這兒也不是什麼談話的好地方。」

  躺在地上的那具屍體是港口黑手黨的成員, 如果不出意外稍後就會有人來查看處理了。

  彌海理穗沉默了一下,本想反駁說可以聯系這個世界的自己, 但想到剛剛未接通的電話就又吞了回去。

  她起身准備將手機還給對方,卻因為蹲的時間有點久而腿麻踉蹌了一下。

  中原中也伸手扶了一下對方。

  「剛剛就想說了,你的身體素質也太弱了吧,連只貓都追不上。」

  彌海理穗:「……我能追那只貓那麼久已經超出平時的體力上限了,平時我連八百米都跑不動。」

  「這也太弱了吧!」

  剛收回手准備帶對方離開這兒的中原中也震驚地看著這個少女。

  「你是從哪裡來的大小姐嗎!」

  然後開始慶幸自己剛剛沒直接走人,不然就她這樣子恐怕連個小孩子都干不過。

  「不,我只是個討厭所有運動的阿宅而已。」

  彌海理穗跟在對方身後。

  「不過你居然這麼輕易地就將事情和我說了,還跟著我走了, 這也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吧,就不怕被拐嗎?」

  中原中也覺得這個人簡直渾身上下一副『我很好騙快來欺負我』的模樣。

  彌海理穗:「你是把我當笨蛋嗎?因為是中也所以我才相信你啊。」

  中原中也的腳步頓了一下,目光直視著前面。

  「但我並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人。」

  「但是人的本質是不會變的。」

  彌海理穗在四年前也對另一個平行世界的太宰治說過這句話。

  「至少我所看到的中也都是非常可愛的好人。」

  第一次收到好人卡還被說可愛的中原中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這個笨蛋在說什麼胡話呢!」

  彌海理穗卻是突然笑了起來。

  「看, 就連這副被誇獎後會害羞臉紅的模樣都一樣。」

  「不管是哪個世界, 不管是哪個時候的你。」

  「你到底對我是什麼印像啊?」

  中原中也下意識想要伸手摸一下自己有點發熱的皮膚, 但隨即反應過來,直接將連衣帽戴上去,試圖遮住自己被對方說害羞臉紅的部位。

  「非常厲害, 而且紳士禮貌,不管什麼事情都會認真負責地對待,還很護短……」

  當初的彌海理穗還有輕微社恐,性格內向有些自閉,不擅長人際交往,導致偶爾會被欺負或者暗地裡冷嘲熱諷,雖然並不是特別嚴重的事情,但還是會影響到自己的心情。

  結果被中原中也注意到了。

  因為不想因為這種小事影響到他,所以在對方詢問的時候說了沒事,橘發青年微皺著眉看了她一會兒後才開口說道『我知道了』。

  然後第二天一早,彌海理穗剛到學校,就看到昨天那幾個欺負自己的人齊刷刷地鞠躬道歉,班級中的其他人也都朝他們行注目禮。

  在當天回去後她直接問了出來。

  「中也,你是不是……」

  「嗯?」

  特地提前下班過來等著的中原中也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的小女朋友猶猶豫豫了半天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的模樣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收起已經下達完任務指令的手機,伸出手,看著對方有點茫然地走近後將自己的手搭上去,仿佛乖巧聽話的小貓一樣。

  中原中也直接將對方拉入懷中,下巴擱在她的肩上。

  「抱歉,現在才發現你被欺負這件事。」

  要不是昨天恰好注意到她心情不好而去查了一下,還不知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好歹我也是你男朋友,多信賴依靠我一點吧。」

  而不是什麼事情都自己憋在心裡,這會讓他感覺很挫敗,有種自己其實並沒有被真正接納的感覺。

  彌海理穗說了一會兒後突然停了下來。

  她看到旁邊的少年稍稍低著頭,灰色的連衣帽遮擋住了側臉看不清具體表情,在注意到自己的視線後稍稍別過頭,不自然地伸手又往下拉了拉帽邊。

  「還有……」

  彌海理穗低下頭看著腳下的台階。

  「剛剛明明可以不管我直接走掉的,結果不僅同意借我手機還相信了我說的話……」

  剛重新將手揣進兜裡的中原中也聽到這裡不由地稍稍側頭看了她一眼。

  「雖然沒辦法送你回到自己的世界,不過收留一下還是可以的。」

  畢竟『羊』就是無處可去的孩子們為了生存下去而成立起來的自衛組織。

  「至於你之前所說的那些事情以防麻煩還是別說出來了,就說是被人販子拐到這兒沒有家人無處可去就行了。」

  彌海理穗跟著中原中也回到了『羊』的基地,對方第一件事就是給她拿了個藍色的皮帶子。

  「這個戴在手上就代表是『羊』的成員,一般人不會隨意欺負你。」

  一旦侵犯『羊』之領地,不管是誰必會遭到猛烈的反擊,所以在這片區域不會有人隨便招惹『羊』的成員。

  彌海理穗乖乖戴上了這個藍色皮帶,剛剛跟著進入基地看到一群不大的孩子盯著自己看時緊張了好一會兒,不過身旁的橘發少年立刻注意到了,在簡短介紹了一下後就帶著她去了一個比較簡潔的房間。

  中原中也發現自己帶回來的這個名叫彌海理穗的少女非常乖巧聽話,也非常信任自己,他本來想讓組織裡的女孩子帶對方融入,然而在這樣說了之後,剛戴上藍色皮帶的少女略顯茫然地看著自己,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又收了回去,最後只是垂下眸乖乖地『哦』了一聲。

  他看著對方似乎因為不安而稍稍握緊的雙手,因為第一次遇上這種類型的女孩子感到有些煩惱。

  「我說啊,有什麼想說的直接說出來不就行了。」

  他想了想之前對方在其他人面前時的反應。

  「你是比較怕生嗎?」

  彌海理穗覺得既然被收留了就不能什麼都不做,可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抱歉,我不太擅長和別人相處。」

  「是嗎,之前完全沒看出來。」

  中原中也又想到了之前她說的那些對自己的印像,聽起來似乎非常親近。

  「說起來,在你的世界裡我們是什麼關系?」

  看對方對『羊』一無所知的模樣應該不是組織成員,難道是朋友嗎?

  然後他就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一僵,有些心虛和尷尬地回避了自己的視線。

  彌海理穗支吾了一下說道:「其實是有點不太好說的關系。」

  不太好說的關系?

  中原中也有點困惑。

  不過看對方不太想說的樣子他還是沒有追問,畢竟和自己並沒有多大關系。

  「不方便的話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因為這個才把你帶回來的。」

  他把對方帶回來僅僅是因為她無處可去而已,留她一個人在那的話一定會遇上糟糕的事情。

  到時候恐怕真的要被人騙走給賣了。

  彌海理穗無比真心實意地對著這個年紀比自己還小卻異常可靠的橘發少年說道:「謝謝,你真是個好人。」

  對方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點古怪和糾結,但最後還是放棄般地轉開話題。

  「你知道要怎麼回去自己時空嗎?」

  彌海理穗糾結著眉頭說道:「其實四年前我也被那個人帶著穿越時空過一次,當時是太宰送我回去的。」

  「太宰?」

  彌海理穗從對方的反應來看就明白不認識了。

  「嗯,不過我也不清楚是對這個年紀的你不了解的原因還是兩個世界不同的原因,在我的世界你是港口黑手黨干部,和太宰是搭檔。」

  「等等!你說什麼!?港口黑手黨!?」

  中原中也本來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隨便聽聽,雖然覺得和自己沒關系,但對其他世界的自己還是有一定好奇心的,結果就聽到了這個令他差點懷疑自己耳朵的消息。

  還不清楚這兒勢力關系的彌海理穗有點茫然地『嗯』了一聲。

  「怎麼了?」

  「我怎麼可能會加入港口黑手黨!」

  中原中也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毛起來。

  「這座城市會變成這樣就是拜他們所賜,我可不會忘記這點!」

  「我會將港口黑手黨的人全部殺死!」

  彌海理穗迷茫地看著他那認真的表情,感覺有點微妙。

  「雖然我不清楚港口黑手黨做了什麼,不過我記得港口黑手黨的首領雖然有點怪癖,但的確熱愛並保護著這個城市……」

  她曾經見過那個黑發男人,身上穿著白大褂,一副傻爸爸的姿態給一個金發小女孩、也就是自己的人形異能選衣服哄著她去試穿,從自己個性所得到的資料來看,雖然他是橫濱最大黑手黨首領,但也發自內心地熱愛並保護著這座城市。

  「你說的肯定不是……」

  中原中也的話突然頓了下來,他皺起眉頭想到最近聽到的那個謠言。

  「喂,你說的那個首領叫什麼名字?」

  「森鷗外。」

  彌海理穗說完名字後就看到對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港口黑手黨的前任首領已經死了,接任的就是這個人,而最近外面到處流傳著一個謠言,那就是前任首領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殺死的。」

  中原中也說出了這句話後就陷入沉思。

  「你說的那個太宰我會幫你留意一下,不過既然我和他在你的世界都是港口黑手黨的人,那你怎麼會和我們扯上關系?」

  彌海理穗:「……其實我和他的關系也有點不太好說。」

  中原中也:「???」

  彌海理穗:「和我和你的關系一樣。」

  中原中也:……本來不怎麼在意,現在突然很在意。

  所以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


第四十二章

  雖然中原中也說過會幫彌海理穗留意一下那個名叫太宰治的人, 但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遇見了。

  當聽到坐在辦公桌後傳言是殺死上任港黑首領繼位的男人叫出那個自殺狂魔的名字後, 他完全沒忍住自己的驚訝。

  「你就是太宰治!?」

  穿著黑色西裝身上纏著繃帶的黑發少年稍稍側身。

  「嗯?」

  彌海理穗這兩天都乖乖待在『羊』的基地,幾乎沒有出去過, 這也引起了組織內的人不滿。

  與她不同,中原中也每天都會出門辦事。

  彌海理穗發現雖然他是組織的首領,但沒有人對他抱有敬畏之心, 反而仿佛理所當然般地要求著他做各種事情。

  雖然覺得這樣的情況非常奇怪,但是自己目前也是寄人籬下, 所以不敢隨意開口,只是默默觀察著他們。

  她看到中原中也每次在被要求去收拾他們惹出的麻煩時都有皺眉勸說,但所有人都並不當回事。

  「反正有中也在,沒問題的。」

  那幾個孩子滿不在乎地喝著偷來的酒這樣說著。

  在彌海理穗想著自己不能白吃白住,詢問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事情時,剛准備出門的銀發少年看了她一眼:「省吾和晶子他們被抓了,我們准備去找中也救他們出來,你也一起來吧。」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 又看了看他身邊的粉發少女,隨即應聲。

  「好的。」

  不過要找到中原中也並不容易。

  他的手機不知為何打不通。

  而且他們還聽到了外面關於『羊』的首領背叛了他們加入港口黑手黨的傳聞。

  那個名叫白瀨的銀發少年憤怒地踢了一下路邊的長椅。

  「可惡,這種時候到底在干什麼?為什麼不接電話啊!不會真的背叛了吧!」

  彌海理穗微微皺眉。

  只是聽到這種程度的傳聞就開始懷疑了麼。

  「只是傳聞而已, 請相信中也吧, 別被輕易挑撥了, 也許是敵人的陰謀,話說他常去的地方有哪些?我們要不分開一一找過去吧。」

  「明明才被中也帶回來沒多久,為什麼你這麼相信他啊。」

  站在旁邊的粉發少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接著似乎有些焦慮地用手指卷著自己的頭發。

  「不過也只有這樣了。」

  彌海理穗看著自己被分配到的幾個地點,仔細地找了過去,然而並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在准備離開最後一個游戲廳時,她看到了一邊吵架一邊朝這邊走來的兩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

  中原中也自然也注意到了似乎剛從游戲廳出來的少女。

  「而且還是一個人。」

  「白瀨說省吾和晶子他們被港口黑手黨抓了,正在找你,不過你的手機打不通……」

  彌海理穗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而且因為聽到外面說你背叛了『羊』加入港口黑手黨的傳聞,所以好像有點生氣著急的樣子。」

  「可是你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生氣著急的模樣呢。」

  右臂被繃帶綁著掛在脖子上,臉上同樣纏著繃帶的黑發少年只露出一個眼睛看著她。

  「我覺得中也不會這樣做。」

  就算只在『羊』待了沒多久的彌海理穗也已經了解這個組織基本是靠中原中也一個人撐起來的,與其說是自衛組織,不如說是一群孩子單方面地依靠著他的保護。

  而中原中也也對他們有著非常強的保護欲,不管組織內的人惹了多大的麻煩,都會努力想辦法去解決,不是沒有勸誡,但是無人聽從,簡直毫無首領威嚴。

  「是嗎。」

  黑發少年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敷衍地朝旁邊揮了揮。

  「被底下的小羔羊信任著呢,羊之王。」

  「所以說……」

  總是雙手插兜的中原中也咬牙切齒地一個旋腿踢了過去。

  「別這樣叫我啊混蛋!」

  而被攻擊的目標連表情都沒變一下,直接蹲下躲過了腿風。

  「我沒有加入港口黑手黨,那件事我已經知道了,現在正在處理。」

  中原中也收斂起怒氣看向面前的少女,緊緊皺起了眉。

  「還有,你之前說的那個人不會就是這個討人厭的家伙吧?」

  剛起身的黑發少年瞥了他一眼,又看向表情躊躇的少女。

  「那麼,請問這位小姐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以防萬一還是開了個性的彌海理穗看著上面的信息,確認這個太宰治的陣營是中立後才問道:「你知道費奧多爾嗎?」

  「不,沒聽過。」

  「那知道穿越時空的方法嗎?」

  對方還沒回答,中原中也先炸了。

  「喂,你就這樣說出來了啊!?」

  「別激動,太宰很聰明的,不管是說謊還是拐彎抹角都會一下子被看穿。」

  「可這家伙是港口黑手黨的人!」

  「我知道。」

  「你這個笨蛋完全不知道他們有多危險啊!」

  「原來如此。」

  太宰治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笑容,饒有興趣地看著那個似乎在想辦法勸哄中原中也的少女。

  「是這樣啊。」

  然後對面兩人都看了過來。

  「真是有趣。」

  太宰治微笑著看著她。

  「請問這位小姐的名字是什麼呢?」

  「彌海理穗。」

  「那麼,在你的時空,我們是什麼關系呢?」

  是什麼關系會讓你在來到另一個時空後依舊對自己報以信賴並試圖向他求助呢?

  原本想說什麼的中原中也下意識停下了話語,他又想起之前自己和她的對話。

  因為剛開始並沒有太大興趣,所以不僅沒有追根究底還說了『不說也沒關系』這種話,所以即使後來非常好奇也沒好意思再問。

  彌海理穗看著兩人盯著自己的目光,眼神不自覺飄了一下。

  「這個問題……」

  「很重要哦。」

  太宰治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接著摸了摸下巴,看著她掙扎的模樣沉思了一下說道:「莫非我們是情侶關系?」

  彌海理穗:「……不是。」

  看著黑發少年笑眯眯的似乎完全沒有放過這個問題的打算,她放棄地說了出來。

  「前任關系。」

  太宰治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因為這個答案而受到衝擊驚呆了的橘發少年,拉長了語調慢吞吞道:「誒~原來我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孩子啊。」

  中原中也終於回過神,第一反應是——

  「你是不是被那個混蛋給騙了?」

  「等等,你之前說過和我的關系……」

  「啊,一樣。」

  彌海理穗繃著臉干巴巴地說道:「都是前任。」

  太宰治眯了下眼,微妙地看著表情僵硬的橘發少年。

  「比起這個,你要不先給白瀨他們發個消息?」

  彌海理穗試圖轉移話題。

  「啊?哦。」

  中原中也心不在焉地發著消息,發現在知道答案後反而越來越好奇了。

  太宰治慢悠悠地問道:「我和小姐是怎麼交往的呢?」

  彌海理穗:「不是你,是我的時空的你,剛開始他是抱著目的故意接近我的。」

  「我就知道這家伙絕對不懷好意!」

  剛發完消息的中原中也又炸了。

  「然後呢?」

  太宰治絲毫沒有理會旁邊的橘發少年,一副非常好奇的模樣。

  彌海理穗回憶了一下,有些糾結地講了一遍認識的過程。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告白了。」

  簡直毫無預兆。

  說完後她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這個世界的你該不會也整天想著自殺吧?」

  「是哦。」

  太宰治漫不經心地說道:「我現在就是因為森先生說可以給我調制可以安樂死的藥所以在幫他辦事哦。」

  「怎麼……」他微微側頭看著皺起眉的少女,面色寡淡,「你也要救這個世界的我嗎?就像那個世界的我一樣。」

  「你這個自殺狂魔別隨便給人添麻煩啊!」

  中原中也恨不得再次一腳踹上去。

  然而他的話再次被無視了。

  彌海理穗沉默了一下後說道:「可是我想回到自己的世界。」

  說完後她又認真地對著這個看起來略顯稚嫩的黑發少年說道:「雖然我並不熟悉這個世界的你,但還是希望你能活下去。」

  「而且你是想活下去的不是嗎?」

  「抱著希望與期待地活下去吧,也許終有一天會找到你所想要的東西。」

  太宰治目光沉沉地看著她,漆黑的雙眸從瞳孔深處透出冷漠與黑暗。

  「對了……」

  彌海理穗突然想起一件事。

  「如果這個世界的未來和我所知一樣的話,那麼請在三年後,小心一個從歐洲來的名叫mimic的組織,特別是織田作之助先生,他收養的那五個孩子和咖喱店老板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織田作之助……」

  太宰治慢慢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後看向那個少女。

  「是你的朋友嗎?還是也是前男友?」

  彌海理穗抽了抽嘴角。

  「雖然我前男友比較多,但這個不是。」

  「不過你們現在不認識啊……」

  她又想到了四年前去的那個平行世界,那個成為了港黑首領的太宰治也並沒有和她提起織田作之助。

  「雖然並不確定這個世界的你們會不會認識。」

  「但是,他是我的世界中的太宰治的朋友。」

  她看到對方似乎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眼睛,放輕聲音。

  「若是他死了的話,你一定會很難過的吧。」

  「因為你們是朋友。」


第四十三章

  人活著是存在某種價值的嗎?

  這是太宰治一直在思考並追尋著答案的問題。

  廣場上人來人往, 他們三人站在游戲廳前不遠處。

  面前的少女在說完那些話後就看向了中原中也。

  「剛剛你說在處理這件事, 是和太宰一起嗎?」

  「啊。」

  中原中也應聲後又解釋了一下。

  「剛剛我們去調查,他說已經知道犯人了, 可就是不說。」

  一邊說著一邊滿臉不爽地看著旁邊看都沒看他一眼的太宰治。

  所以你們准備用游戲一決勝負麼。

  彌海理穗心情復雜地看著兩人一人一台游戲機對戰著。

  而且太宰治玩的居然還是女號。

  最後結果是中原中也輸了。

  看著橘發少年幾乎氣成包子臉的不服氣模樣,彌海理穗差點沒忍住想要伸手摸摸頭安慰了。

  就在這時,本來還在生氣的中原中也突然拉著她一起蹲了下來, 還一臉緊張地把連衣帽戴了上去,仿佛在躲什麼人。

  彌海理穗下意識想朝門口看去, 結果被摁住了頭。

  「噓,別出聲。」

  然而並沒有用,太宰治裝模作樣地直接喊出了他們的名字。

  原本還在門口張望的兩人立刻看了過來。

  「中也!既然知道了為什麼還不去敵人的老巢干掉他們!」

  「是啊!晶子他們還在等著你救出來呢!」

  「但是中也現在就是在處理這件事。」

  剛起身的彌海理穗有些困惑地看著他們。

  「之前應該已經在手機上發過消息解釋了。」

  然而兩人並沒有因此而放松下來,依舊一步步緊逼著中原中也去救人。

  看著橘發少年被逼問得下意識後退一步的模樣,彌海理穗忍不住了。

  「『羊』的首領不是中也嗎?不應該遵從首領的命令嗎?為什麼你們……」

  「閉嘴!你這個才加入幾天的家伙……」

  一直坐在旁邊冷眼旁觀的太宰治突然開口。

  「就連才加入幾天的人都知道作為部下要聽首領的話呢。」

  「你們……真是有趣。」

  「明明是組織中最強的人,此刻卻如同被狼盯上的羊一樣。」

  原本還在生氣的彌海理穗看著他的模樣突然冷靜了一點。

  然後看著太宰治打電話請森鷗外放了『羊』的人質結束了這場鬧劇,最終三人一起離開了游戲廳。

  不過太宰會這麼好心嗎?

  彌海理穗聽到身後傳來白瀨的怒吼,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雖然可能由我來說不太合適……」

  「但是, 中也你是不是太寵他們了?」

  一聲不吭走在旁邊的橘發少年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抱歉,接下來我准備去查一些事情, 你先回去吧。」

  彌海理穗看著他並不想多說的表情沉默了一下。

  「好的。」

  在回去的路上, 她一直在思考著『羊』內部存在的問題。

  組織內的所有人都仿佛寄生蟲一樣依附著中原中也強大的異能力生存, 並用『當初是羊收留了無依無靠獨自一人的他』這種理由,拼命地想要將他留下來,這種病態的關系毫無疑問是錯誤的, 但現在關鍵在於中原中也的想法,以及某種外力來打破這種……

  「下午好,彌海小姐。」

  溫和而徐緩的問候打破了她的思緒。

  彌海理穗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驟然抬起頭來,看到面前正微笑注視著自己的黑發男人,下意識想逃跑。

  然而剛轉身肩膀上就搭上了一只手,她立刻僵住了身體。

  費奧多爾不緊不慢道:「小姐還是乖乖聽話為好,請放心,我之前也有說過,不會對您不利。」

  彌海理穗:「……然後我就被你帶到了這個時空還沒辦法回去。」

  費奧多爾看到她放棄逃跑後收回手,唇邊弧度不變。

  「等事情結束後我自然會帶你一起回去。」

  最後彌海理穗被對方帶到了一處比較偏僻的住址。

  他到底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搞到房子,還配了那麼多電腦的?

  彌海理穗看著昏暗房間內的數個電腦顯示器,又看向從桌子上拿起一個黑色項圈的黑發男人。

  對方依舊是和以往一樣的裝束,一絲不苟扣至最上面的白色衣物外罩著帶有絨邊的黑色鬥篷,柔順的黑發上戴著白色氈絨帽,帶有一種纖弱的禁欲美。

  安靜躺在他手心的黑色項圈與那蒼白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

  「以防萬一小姐逃跑,還請戴上這個。」

  費奧多爾慢慢解開手中的項圈,纖長的眼睫微微垂下,語氣輕柔卻不容拒絕。

  「定位?還是說逃跑就爆炸?」

  彌海理穗抗拒地看著那條黑色項圈,模樣再精致也改變不了這是一個麻煩的事實。

  面前的黑發男人唇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一手溫柔地捋開她頸側的頭發,一手拿著項圈准備給她戴上去。

  不經意間觸碰到自己脖頸的手較於常人體溫更為冰冷,仿佛凜冬之夜落下的細雪,激起一片冷意,卻很快消失,並非難以忍受。

  「我自己帶。」

  彌海理穗制住了對方的手,接過項圈自己摸索著搭扣扣上去。

  對方也沒有拒絕,而是收回手,安靜地看著她戴上。

  房間內只有顯示器散發著光亮,費奧多爾注視著如同無害乖巧的小動物般自行將束縛的項圈戴至脖頸上的少女,微微一笑,誇獎一般摸了摸她的頭,仿佛落羽般輕柔的聲音中卻是聽不出多少真實。

  「乖孩子。」

  彌海理穗動了動唇,想罵髒話卻不敢,看著對方陡然失去興致般淡下了神色,坐於桌前看著那些顯示屏上的信息。

  「旁邊就是你的房間,廚房中有食物,除了不能出去其他請隨意。」

  彌海理穗在打開門准備離開前看著頭也沒回的黑發男人,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把我帶回來是想要做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後對方稍稍回頭,突然問了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問題。

  「小姐是怎麼看待異能力的呢?」

  「異能力?」

  彌海理穗有些茫然。

  「這要看是被誰使用被怎樣使用吧。」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使用個性看了一眼對方的信息。

  [姓名: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

  異能力:罪與罰。

  陣營:中立。

  介紹:『死屋之鼠』的首領,目前正在尋找『書』,想要創造一個沒有異能力者的世界。]

  等等!

  彌海理穗不可置信地盯著上面的陣營,再三確認是中立而不是敵人。

  自己的個性壞掉了嗎?

  這是不可能的,那麼也就是說這個人對自己的確沒有惡意。

  「不,只是隨口一問罷了。」

  黑發男人已重新看回顯示屏,似乎沒有再說話的**。

  彌海理穗倒是一堆想問的問題,但想了想還是去了隔壁自己的房間。

  『書』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會想要創造沒有異能力的世界?

  他的異能力到底是什麼?光看名字完全不明白啊。

  躺在床上的彌海理穗看著窗外,摸了摸脖頸上的項圈,有些沮喪。

  中也發現自己不見了嗎?

  不過看他這兩天似乎很忙,一直在追查『荒霸吐』的事情,估計一時半會兒也沒時間。

  既然費奧多爾並沒有惡意,自己沒有生命危險,至少能稍微松口氣。

  彌海理穗只能勉強這樣安慰自己。

  因為沒有什麼娛樂項目,她只能躺在床上發呆,在窗外的天色暗下後才下樓准備吃飯。

  然後看到了一箱的泡面。

  只有泡面,其他什麼都沒有。

  彌海理穗不可置信地又翻了翻冰箱,裡面空蕩蕩的連瓶水都沒有。

  她雖然喜歡垃圾食品,但並不代表能接受一連幾天都只吃泡面。

  「那個,費奧多爾先生。」

  彌海理穗敲了敲對方房間的門,在聽到『請進』後才轉開門把手。

  「關於食物,是只有泡面嗎?」

  費奧多爾靠在椅子上,雙手交疊轉過了身。

  「沒錯,有什麼問題嗎?」

  「……以後都只吃這個嗎?」

  「是的。」

  費奧多爾放下雙手看著她,語氣平淡地說道:「據我所知,你並不會做飯。」

  彌海理穗:「但我也不是頓頓只吃泡面……」

  其實要不是知道了對方的中立陣營,她也不敢這麼挑三揀四。

  黑發男人『唔』了一聲後問道:「那麼,你需要什麼食物?」

  彌海理穗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麼好說話。

  「外賣可以嗎?」

  然後對方不僅同意還給了她一部新手機,說是用來打發時間。

  彌海理穗差點以為自己不是階下囚而是什麼客人了。

  「我在手機中安裝了些小東西,如果你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我會第一時間發現。」

  費奧多爾如此給她解釋了一下。

  彌海理穗聽到這話後覺得這樣才正常,能給自己手機玩就不錯了。

  在點外賣的時候她點了兩份,對方這麼放心自然也是因為門口安裝了監視器。

  說起來,總感覺這個人在某些方面和太宰治有點像。

  彌海理穗拿著外賣進入房間的時候不著邊際地想著,然後看到了對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顯示屏,面上並沒有多大表情,卻不停地啃著手指,讓她隱隱感覺這個人似乎正在焦慮著。

  彌海理穗看著他啃了一會兒手指後問道:「你來到這個時空打算做什麼?」

  對方突然停下了動作,然後轉頭看向她。

  在昏暗的房間內愈發暗沉的紫眸明明在看著她,卻又似乎並沒有在看她。

  彌海理穗莫名感覺有點緊張,甚至放緩了呼吸,然後她聽到對方似乎自言自語般地說道——

  「如果這個世界的太宰治死掉的話,你覺得會怎樣?」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一直在調整心態中,評論也沒回,看到有不少安慰,謝謝大家。

  話說你們單人確定cp的和修羅場更喜歡哪種,明明這一本還沒完結下一本中也都還沒開,後台新坑文案卻一直增加中,每天都想著曝光出來,又怕太早放出來到時候真的開坑一堆死掉的預收……


第四十四章

  彌海理穗聽到這句話後大腦一片空白。

  「你想殺死他?」

  戴著白色氈絨帽的黑發男人並沒有回答, 而是收攏了視線注視著她, 似乎在觀察著什麼。

  半晌後帶著轉椅轉過身,手指在鍵盤上操作著, 不間斷的敲擊聲令人心煩意亂。

  彌海理穗也顧不上自己原本想的保持距離,直接走過去低頭看著那張神色寡淡的面容,唯有在顯示屏的盈盈藍光下顯得愈發深邃的紫眸眼底在這暗沉的房間內散發著微光。

  「即使這是七年前, 但並不一定是我們的世界線,也許只是平行世界, 這個世界的太宰和你……」

  「並沒有關系……你是想這樣說的吧。」

  費奧多爾將一串指令發出後稍稍偏頭,看著旁邊語氣急促的少女。

  「那麼,你又是為了什麼而著急呢?」

  「明明這個世界的太宰治和你也沒有關系吧。」

  彌海理穗沉默地看著對方,整理了一下思緒。

  四年前對方將自己帶到平行世界就是為了尋找某個東西,而這件事被那個世界已經成為港黑首領的太宰治通過某種方法知曉並破壞了。

  現在看來他當時想要尋找的就是這個『書』。

  「你想得到這個世界的書,但又擔心這個世界的太宰會再次成為你的阻礙,所以想先殺死他?」

  費奧多爾對於她知道『書』這件事並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反而露出了一個輕柔的微笑。

  「如果你願意配合幫忙的話, 我自然不需要再想辦法殺死這個世界的太宰治,畢竟即使是七年前,我也從未打算小看他。」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 面色不定。

  這個人的目的到底是真的打算殺死太宰治, 還是想以此威脅自己聽話。

  「你想要我做什麼?」

  對方的唇邊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

  「不用露出那樣警惕的表情, 請安心,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當夜,彌海理穗躺在床上, 一時不知該不該聽對方的話。

  費奧多爾讓她做的事情的確並不困難,但是面對這種每一步都仿佛在挖坑讓人不知不覺跳進去的高智商,她並不相信事情真的有那麼簡單。

  「喵~」

  突如其來的貓叫聲令翻來覆去睡不著的彌海理穗一個激靈,下意識看向窗外,然後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三花貓。

  「啊,夏……」

  「喵!」

  微微提高音量仿佛在提醒什麼的貓叫聲打斷了她的話。

  彌海理穗立刻閉嘴,雖然白天看過房間並沒有監視器,不過也不保證會不會有其他東西,比如說監聽器之類的。

  她起身來到窗邊,看著柵欄外的那只三花貓,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腕上的藍色皮圈摘了下來,然後用房間內的紙筆匆匆寫了一些信息,再撕下來將作為身份證明的藍色皮圈包起來,最後透過窗戶的柵欄遞給了那只安靜端坐在窗沿上的三花貓。

  晃悠著尾巴的三花貓看了眼紙包外表上的字跡。

  [拜托您帶著這個找到『羊』的首領中原中也,感激不盡。]

  它再次輕輕叫了一聲,然後直接咬住紙包躍下窗台,消失在了黑夜中。

  彌海理穗看到這裡松了口氣,隨即又躡手躡腳翻身上床。

  然後因為太過擔心這件事失眠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房間的門就被敲響了。

  在凌晨才堪堪睡著的彌海理穗睡眼朦朧地開了門。

  「看來是我打擾得太早了。」

  費奧多爾看著眯著眼精神不濟的少女,目光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她空蕩蕩的手腕。

  「不過今天需要出去,還請盡快准備一下。」

  彌海理穗強忍住打哈欠的衝動,揉了揉眼。

  「去哪裡?」

  「我想你需要一些換洗衣物之類的用品。」

  費奧多爾的語氣極為輕松柔緩,仿佛只是在邀請她去約會一樣。

  彌海理穗『哦』了一聲後才反應過來,看這樣子他們還要在這個時代待不少時間。

  「謝謝,不好意思,我先去洗漱一下。」

  洗了把臉後雖然還是很困倦,但好歹清醒了一些。

  彌海理穗心不在焉地想著中也有沒有收到那張紙。

  而中原中也一早醒來就看到了窗台外包著藍色皮圈的紙張。

  太宰治看著紙張上的信息,又瞥了一眼抓著那個藍色皮圈眉間緊鎖的橘發少年。

  「在擔心著那只小羊羔嗎,據我所知,她才加入『羊』沒幾天,和你也沒多少深厚的關系,最重要的是,她並沒有讓你去救她……」

  太宰治將視線重新轉到手中的紙張上。

  上面說明了和她一起來到這個時代的是一個名叫費奧多爾的俄羅斯人,是死屋之鼠的首領,目的是為了尋找『書』,以及殺死自己,目前她因為擔心被找到已經躲了起來,並表示退出『羊』……

  看到後面的內容他勾起了一個無意義的弧度。

  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孤身一人、在這個時空無處可去的普通少女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突然離開,沒有任何道別與聯系,最後還用這種方法給他們提醒。

  他輕而易舉地看出了對方在這些消息中想要表達的重點,這個名叫費奧多爾的人智商極高,是未來自己的勁敵,並且現在這個人有想要殺死自己的意圖。

  因為擔心自己真的被這個人殺死所以特地想辦法傳遞消息麼……

  中原中也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和蘭堂戰鬥後才包扎好沒多久的傷口,垂下眉眼看著手中的藍色皮圈。

  「她是我的同伴。」

  「而且……」他拎起外套站起身,眉眼上挑,斜睨著坐在一旁的黑發少年,「想救人還要考慮那麼多嗎。」

  他握緊了手中的藍色皮圈,重新揣回兜內,朝門外走去。

  「既然你想不出什麼方法的話,那我就先過去了。」

  「真是的……」

  太宰治似是無奈地扶額嘆了口氣。

  「在這種敵人戰力布局所有情報都不明還受著傷的情況下莽撞地直奔敵人大本營,該說不愧是蛞蝓的腦袋麼。」

  「哈!?」

  剛打開門,手還握在門把手上的中原中也一臉不爽地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同樣站起身准備一同前往的黑發少年。

  「不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的嗎?」

  「那個笨蛋是被那只老鼠帶走了吧。」

  中原中也並不是笨蛋,只是他的武力值足夠無視那些無足輕重的陰謀詭計。

  「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直接過去把敵人抓起來,反正地址也知道了不是嗎?」

  除了彌海理穗寫的紙張與藍色皮圈,還有一個看起來是另一個人寫的紙條,上面是一個地址。

  「在那之前,聽我說完可以嗎?」

  太宰治掏出手機朝表情不耐的橘發少年晃了晃。

  「一個新的情報,要聽嗎?」

  服裝店內,彌海理穗心情復雜地看著捏著下巴在認真給她選購衣服的黑發男人,雖然在她看來對方的穿著有些奇怪,但給自己挑選的服飾品味都在線,不如說出乎意料地合自己心意。

  「這件怎麼樣?」

  費奧多爾拿起一件黑色連帽衛衣,款式簡潔大方,方便舒適。

  彌海理穗自然是同意。

  「可以,你選的都挺適合的。」

  費奧多爾聽出了她的意思,一邊結賬一邊說道:「事前做好准備了解喜好也是必要的。」

  在對方准備帶著她去下一家的時候彌海理穗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你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搞來的這麼多資金?」

  對方帶她去的服飾店雖然並不是頂級高定,但也不是她想像中的商場,都是些價格不菲的品牌。

  「只是非常簡單的小事罷了。」

  對方的聲音輕描淡寫,仿佛只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

  而這種程度的事情對他來說也的確不值一提。

  「不過沒必要買這麼貴的吧。」

  彌海理穗看了眼手中的購物袋。

  「反正我只是一個俘虜……應該是這樣說沒錯吧。」

  「俘虜?」

  身旁身形纖弱的黑發男人在陽光照射下愈發蒼白,細密的眼睫微微垂下,線條優美的面容微微側過看向她。

  「不,我可是真心實意地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協力者。」

  就在這時,她看到對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唇角稍稍勾起。

  「比我想像的要快一點呢。」

  彌海理穗下意識反問道:「什麼?」

  黑發男人唇邊的弧度愈發溫柔,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注視著她。

  「昨晚不是寫信通知了他們嗎?啊,說起來,不能說是通知,只是提醒,不過他們還是過來了呢。」

  彌海理穗感覺自己的表情完全僵硬了,她動了動唇,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

  「……你怎麼知道的?」

  費奧多爾一邊操作著手機一邊漫不經心道:「筆記本被你撕掉的那張下一頁上殘留著一點印記。」

  彌海理穗握緊了手中的購物袋,心中不可抑制地焦灼起來。

  「你做了什麼?」

  「只是在那處住址安裝了炸彈而已。」

  費奧多爾收回手機,看著咬著唇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少女,伸手捋了捋她耳邊的碎發,放下時指尖狀似不經意地輕觸了一下細白脖頸上的項圈。

  「這副表情可不適合小姐,別擔心,只是這種程度的圈套,很快就被發現的吧。」

  「比起這個,既然東西都已經買好了,那麼去下一個住處吧。」

  「勉強可愛的女性可不是紳士所謂,死屋之鼠首領——費奧多爾是吧,可以請你放開她嗎?」

  帶著微喪意味的平淡聲音在不遠處不緊不慢地響起。

  「混蛋給我放開她——!」

  與此同時,從天而降的聲影落在彌海理穗和費奧多爾中間,瞬間龜裂的地面令她不由踉蹌了一下,然後被抓住了胳膊。


第四十五章

  不過轉瞬間, 形式驟變。

  橘發少年在帶著彌海理穗離開原地並拉開距離後轉頭上下看了她一眼, 似乎在確認有沒有受傷,最終目光定格在她的脖頸上。

  「喂, 那個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很明顯嗎?」

  太宰治走過來後看著那個黑色項圈,依舊用那沒有一絲起伏的語調說道:「炸彈。」

  彌海理穗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頸上的項圈,她在獨自一人時也試著解下來, 不過意料之中地並沒有用。

  太宰治伸手捋開她頸後的黑發,食指摩挲了一下冰涼皮革上的搭扣, 上面有一個細小的鑰匙孔。

  「需要鑰匙。」

  中原中也立刻看向除了一開始躲開他的襲擊,然後就沒有再出聲或者有所動作的黑發男人。

  對方對他們的突然到來沒有露出一絲驚訝,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他收回抓住旁邊少女的手,重新揣回兜內,身上散發出紅光。

  「鑰匙在哪?」

  費奧多爾攤開掌心,一個精致小巧的銀色鑰匙躺在其中。

  「來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

  中原中也瞥了眼對方正注視著的太宰治,顯然比起自己,這個人更在意那個自殺狂魔的想法。

  他有些不爽地微微眯起眼睛, 扯了下嘴角。

  「用這個鑰匙換你的命麼?」

  而太宰治並未立刻回答,他看著對方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樣,大腦中飛快掠過無數訊息, 一一進行歸類排除。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未來自己的勁敵, 那麼絕不可能僅僅只是這種程度, 他們躲開那處住址的炸彈並找過來或許也在對方的意料之中。

  那麼現在他是憑借什麼站在這裡進行談判呢?

  可知信息還是太少了。

  對方來自未來,對自己也熟知,兩人從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信息。

  太宰治平淡地開口問道:「什麼交易?」

  「既然小姐已經將我的目的告訴了你, 那麼應該明白我希望你能做什麼。」

  費奧多爾收攏手心的鑰匙。

  彌海理穗緊張地看著太宰治,纏著繃帶的黑發少年面無表情地以近乎審視的目光對視著那個從始至終都極為從容的敵人。

  「你想讓我做的就是什麼都不做吧。」

  太宰治僅露出的左眼暗沉沉地看著他。

  「不過,這個交易我拒絕。」

  「別擔心。」

  中原中也注意到旁邊的少女在聽到這裡後有些緊張,以為她是在擔心拒絕交易後沒辦法解除項圈,伸手摁了下她的腦袋,在對方看過來後有些別扭地安慰道。

  「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這個說法就好像完全把我排除到其它陣營了呢。」

  太宰治看了一眼相看兩厭的橘發少年,又在掩不住焦慮與緊張的少女身上頓了一秒,最後轉回那個俄羅斯人。

  「首先一點,她和你一樣來自未來的平行世界,在這個世界中和我並沒有多大關系,重要度和能夠改變世界的書完全不能相比。」

  「其次,她對你來說還有用,至少目前不會有生命危險。」

  「而且,就算把那個炸彈解除了,她也只能回到你身邊。」太宰治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根據我收到的情報,意大利的彭格列研發部門在昨天受到了襲擊,其中一項重要項目受到極為嚴重的損失。」

  彌海理穗驚愕地看著費奧多爾,對方在注意到她的視線後甚至微微笑了一下。

  她聽到太宰治最後說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研究項目應該和你們能穿越平行世界相關,也就是說,如果她想回去,那麼只能回到你身邊,由你將她帶回原世界是嗎?」

  聽到這裡,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中原中也閉上了嘴,眉間緊鎖。

  的確,就算把這個炸彈解除了,但是讓彌海理穗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只有這個男人知道。

  「我只是給你們一個選擇罷了,要怎麼做由你們決定。」

  費奧多爾看著對面將會在裡世界赫赫有名的雙黑,不緊不慢道:「既然小姐不想待在我身邊,那麼接下來就交由你們照顧了。」

  「就這樣?」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這和他想像中的戰鬥完全不同。

  隨即他看到對方准備轉身離開。

  「等等!你要逃走嗎!?」

  還未說完的話被拍在肩上的手打斷了。

  太宰治並沒有看向旁邊的橘發少年,而是一直看著那個逐漸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

  「讓他離開。」

  「剛剛收到消息,附近被放置了數量不明的炸彈,雖然已經派人去進行拆卸,不過需要一定時間。」

  而這段時間內,對方可以隨時引爆,所以他們不能有所動作。

  不僅如此,就連港口黑手黨的武器庫也被安置了炸彈。

  在這種時候收到這個消息,恐怕是對方故意泄露出來的。

  「可惡!」

  中原中也看著少女脖頸上的黑色項圈,越看越不順眼,心中有一種無處宣泄的無力與煩躁感。

  彌海理穗在費奧多爾離開後稍稍松了口氣,雖然項圈炸彈還在自己身上,但熟悉的人在身邊還是讓她放松了點。

  她看到旁邊的橘發少年一臉不甘心又有點愧疚的模樣,怔松了一下。

  「謝謝你們過來救我。」

  雖然剛開始很驚訝,但其實想一想就知道自己匆匆寫出來的那個理由應該騙不過他們。

  一想到費奧多爾知道自己傳遞的消息,並以此設下炸彈,她就感到後怕。

  「對不起。」

  「該道歉的是我才對吧,抱歉,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回去的。」

  明明對方從一開始就說明了她是被敵人帶到這個時代的,自己卻因為一直在追查『荒霸吐』事件而沒能重視起來,這是自己的失職。

  「我總不能一輩子都待在基地裡。」

  「而且如果費奧多爾真的想把我帶出來,到時候恐怕反而會連累到『羊』。」

  彌海理穗試圖轉開話題。

  「太宰,你剛剛那樣直接拒絕了他,到時候如果真的……」

  「殺死我嗎?」

  太宰治接下了話頭,卻並沒有露出任何害怕,反而勾起了唇邊的弧度。

  「那可真是令人期待。」

  他看著即使自己之前拒絕交易,第一反應卻是他會不會有生命危險,仿佛完全將自身安全排在他之後的少女,此刻露出了令他感到陌生的表情,收斂了微笑。

  「別露出那副表情。」

  「啊?」

  彌海理穗看著轉過頭,看不透神情的黑發少年,壓下內心仿佛被棉花糖堵住一般的情緒,抿了抿唇說道:「我們先回去吧。」

  「說起來,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在這之前,你是通過什麼方法把這個紙條送過來的?」

  太宰治閉了閉眼,將思緒從少女之前的表情上轉開,他慢悠悠地走在她旁邊,伸起左手,雙指夾著那張紙條。

  「啊,這個是……」

  彌海理穗猶豫了一下,因為看之前的情況那只名叫夏目漱石的貓似乎並不想讓別人發現身份,所以她其實不怎麼想說出來。

  走在另一邊的中原中也看著她略顯躊躇的模樣直接說道:「比起這個,還是快點想辦法解決這個炸彈並想辦法送她回去吧。」

  「炸彈的話給我一點時間可以解開。」

  太宰治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不知在想什麼的少女,並沒有繼續追問。

  「雖然是市面上最新型的微型炸彈,但按照我的猜測,恐怕那個男人的目的並不在於以她的安全作為威脅,就像我之前所說,她的利用價值決定了她本身不會受到生命危險。」

  彌海理穗遲疑道:「那難道只是嚇唬我嗎?」

  太宰治漫不經心地將手中的紙條重新揣回兜內。

  「算是,這個項圈上應該被安裝上了定位裝置,防止你跑掉解下來才順便安裝個炸彈吧。」

  中原中也無法理解地皺起眉頭。

  「可是他剛剛那麼簡單地就放棄走人了,為什麼還要……」

  這時太宰治突然停下腳步,看向旁邊的少女。

  「被帶走的時候,他有要求你做什麼嗎?」

  這次彌海理穗並沒有猶豫,直接說了出來。

  「他說中島敦在孤兒院遭到院長的虐待,希望我能將他帶出來。」

  「中島敦是我的世界中武裝偵探社的社員,是太宰的同事。」

  「武裝偵探社?」

  中原中也錯愕地看向旁邊的黑發少年。

  「他不是黑手黨嗎?」

  彌海理穗一邊跟著回去,一邊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

  「因為織田作的事情,兩人一起離開港黑加入了武裝偵探社……」

  這是太宰治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

  「織田作嗎……」

  中原中也有些不可置信地微微睜大了眼睛。

  「喂喂,港口黑手黨對待叛徒不是很殘酷的嗎?這家伙居然沒□□掉?」

  「因為太宰很厲害吧。」

  彌海理穗想了想說道:「我不太清楚是港口黑手黨沒有追殺,還是追殺了都被解決了,不過中也的話就算說著要干掉太宰,但每次見面也就只是揍幾拳或者吵一架而已。」

  最後她總結道:「大概這就是標准的口嫌體直吧。」

  「你在說什麼胡話!?這肯定不是我!」

  中原中也立刻否認,激動地極力撇清。

  「我和你那個世界的他不同!」

  太宰治以棒讀的語氣說道:「也許身高的確不同呢。」

  中原中也握緊了拳頭吼道:「都說了我還在生長期!你這個混蛋還要抓住這個說多少次!」

  「但是……」

  彌海理穗心情復雜地看著仿佛被踩到尾巴一樣炸毛的橘發少年,緩緩開口。

  「中也你不會再長高了。」

  原本還一臉憤怒的中原中也瞬間空白了表情。

  他聽到少女以摻雜著微妙同情的語氣繼續說道——

  「一釐米都沒有再長的那種。」

  作者有話要說:

  前些天一直沒更新,開始焦慮這個月能不能把這本完結,下一本中也預收准備這月末或者下月初開坑來著。

  之前問了一下你們是更喜歡單人還是修羅場,我看到大部分都是更喜歡修羅場,其實修羅場的梗我還沒想好,還在構思中,目前後台的四個文案都是單人的,一個太宰一個亂步兩個中也,暫時還沒放出來預收,擔心放得太早到時候真的開坑一堆死預收,應該會在這本完結的時候再放出來。


第四十六章

  一釐米都沒能長高這件事似乎給中原中也帶來了極大的打擊。

  特別是在知道太宰治未來會長到181cm, 而他只有160cm, 在這慘烈的對比與旁邊落井下石般停不下來的嘲笑聲中直接陷入了自閉。

  彌海理穗看著戴上連衣帽雙手插兜一聲不吭走在旁邊仿佛在生悶氣的橘發少年,如同安慰小孩子一樣說道:「不用太過在意, 一米六也很可愛啊,我比你還矮呢。」

  「可愛是什麼鬼啊!」

  中原中也聽到這個形容詞後直接忍不住炸了,在太宰治的嘲笑聲背景中愈發憋屈。

  「還有你這個混蛋要笑到什麼時候!」

  「好吧, 是帥氣十足,氣場兩米八。」

  彌海理穗秉著要把對方吹到臉紅忘掉身高這個目的開始了花式誇獎。

  「中也又溫柔又帥氣, 男友力十足,非常令人有安全感,就算喝醉酒也很可愛,還很好騙(往往這個時候就算要求他答應一些平日因為羞恥而不會做的事情成功率也會上升)……」

  「等等!什麼是好騙!?」

  臉上溫度不斷上升的中原中也反應了過來。

  彌海理穗卡殼了一下,在發現自己說漏嘴後補救道:「不是,是更加心軟,就算提一些任性的要求也會答應。」

  然後她迅速過掉這個繼續誇了下去。

  「裝扮也很有品味(其實她感覺是色氣)……」

  目前只有十五歲的中原中也臉皮比未來還要薄,誇了沒幾句就紅著臉跳起來讓她閉嘴了。

  「夠了啊!別再說了!」

  「小姐真的很喜歡中也呢。」

  太宰治感覺自己的傷口因為之前笑得太過而隱隱作痛, 漫不經心地想著『好像裂開了,啊又要去醫務室重新包扎了好麻煩。』

  「既然這麼喜歡,那為什麼會分手呢?」

  旁邊兩人立刻同時靜默了下來。

  彌海理穗下意識看了一眼中原中也, 對方看起來似乎也有點在意的樣子, 在注意到她的視線後仿佛被抓包一樣猛地轉向另一邊, 然後又似乎覺得自己這個動作太過明顯和欲蓋彌彰了,於是僵硬地緩緩轉正,直視著前面。

  過了一會兒也沒聽到回答後忍不住用余光看了一眼旁邊的少女, 然後又正好撞上她還沒收回去的目光。

  彌海理穗原本尷尬的情緒被橘發少年這一系列的舉動搞得有些哭笑不得,她看到對方迅速收回視線,專注地看著前面,然後輕輕咳了兩聲,盡量用看似不在意的語氣說道——

  「所以……為什麼你們會分手?」

  「因為個性,我被迫成為了港口。」

  彌海理穗復雜地說出了原因,現在想想還是感覺一言難盡。

  「港口?」

  兩人的表情都有些愣怔,有些反應不過來。

  「就是我被迫腳踏多條船翻車了,最後全部分了。」

  彌海理穗說出來後發現自己的臉皮其實在這些年裡也鍛煉了不少,要是以前肯定說不出來。

  中原中也:「被迫?」

  太宰治:「腳踏多條船?」

  兩人對視了一眼,想起之前彌海理穗說的他們都是前任關系。

  太宰治興致勃勃地問道:「既然是多條船的話,也就是說不止我和中也是吧?一共幾個人?」

  中原中也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個原因,雖然有些不可置信,不過想到『被迫』這兩個字又忍不住問道:「為什麼說是被迫?」

  彌海理穗的語氣有些飄忽。

  「唔,一共的話……有兩位數……」

  聽到這個回答,即使是太宰治也忍不住震驚了一下,目光微妙而奇特地看著不敢看他們的少女。

  彌海理穗整理了一下話語。

  「我的第二個性是[空間紊流],復制平行空間以層流形式同步進行世界線最終融合形成紊流,就是因為這個個性原因,我在不同平行世界和不同的人成為了戀人,最後世界融合後撞車了,而且我的記憶也出現了問題……」

  中原中也聽完後第一反應是同情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而太宰治就不同了,他甚至有點想笑,並且也笑了出來。

  彌海理穗一臉難以言喻地看著他的反應,但也有種『不愧是太宰』的感覺。

  就算是面對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也完全沒有同情心。

  太宰治並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多加詢問。

  「小姐接下來是准備和中也回去嗎?」

  「這不是當然的嗎?」

  中原中也說完後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將口袋中的藍色皮圈拿出來,重新遞給旁邊的少女。

  「給。」

  彌海理穗並沒有立刻接過,她想到了費奧多爾。

  「我繼續留在『羊』可能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雖然她的確並不喜歡那些孩子,但也不希望因為自己而導致他們出現意外,而且中也非常在乎他們。

  「嘖。」

  中原中也直接抓住她的手將藍色皮圈戴了上去。

  「這種事情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既然把你帶了回來,那麼肯定會好好保護你,這段時間你就跟在我身邊,正好我要查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解決是指……『荒霸吐』嗎?」

  她知道對方一直在追查最近的『荒霸吐』事件,不過根據自己得知的信息,『荒霸吐』就是中原中也,那麼流傳的那個肯定是假冒的。

  「沒錯。」

  和蘭堂的戰鬥是中原中也至今為止最為艱難的一場。

  「敵人是港口黑手黨的干部候選,名叫蘭堂,真實身份是歐洲的異能力者。」

  過了一會兒後他又說道:「我接下來准備去他的墓地。」

  「墓地?」

  彌海理穗意外地看著他。

  他們不是敵人嗎?

  「啊,不管怎麼說,八年前我是因為他才擁有了意識……」

  .中原中也對蘭堂的感情是復雜的,對他來說對方並不僅僅是敵人。

  在將自己的非人類身份說出來後他本以為彌海理穗會詢問『荒霸吐』詳情,然而當他看過去時卻發現對方一臉的欲言又止,目光比之前說起他身高時更加微妙,令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也就是說……」

  彌海理穗小心地選擇著措辭。

  「中也你現在的心理年齡其實只有八歲是嗎?」

  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

  最後打破它的是太宰治驟然爆發出的比之前說起中也身高時更加猛烈的嘲笑。

  中原中也僵硬著面容看著一臉無辜『我有說錯什麼嗎』的少女,又咬牙切齒地看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太宰治。

  「我!十五歲!」

  「可你不是八年前才有意識嗎……」

  彌海理穗覺得自己的理論並沒有錯誤。

  「你看過這麼大的八歲嗎!」

  中原中也恨不得把她腦子裡的水都晃掉。

  「明明是個小矮子!」

  太宰治斷斷續續地笑著。

  「八歲的小矮子中也不是很不錯嘛,這樣說也許還能激發女性的母愛哈哈哈!」

  「所以說是心理年齡……」

  彌海理穗看著中原中也氣得幾乎要跳腳的模樣還是閉上了嘴。

  「好吧,十五歲。」

  但是中原中也總感覺對方的模樣仿佛是在說不和小孩子吵架一樣。

  太宰治忽略渾身散發著低氣壓的橘發少年,仿佛只是隨口一提般說道:「小姐不考慮一下來港口黑手黨嗎?」

  忍受了對方半天嘲笑的中原中也終於忍無可忍道:「你這家伙是想要找揍嗎!?」

  然而對方並沒有理會他。

  「不,不用了,謝謝。」

  彌海理穗有些奇怪太宰治為什麼會突然這樣說道。

  畢竟就如他之前所說,這個世界的他們並沒有多少關系,按照對方的性格,這次會過來救她就已經出乎意料了。

  是自己身上有什麼用處嗎?還是一時興起?

  「是嗎。」

  太宰治勾了下唇,也沒有繼續勸說,而是邁開步伐,隨意地揮了揮手。

  「那我就先回去了,祝你們好運。」

  這句話讓彌海理穗有一種他們仿佛馬上就要出事的感覺。

  一直在跟著中原中也來到海邊的一處斷崖時,她還在想著太宰治說出的那句話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還在想著那家伙之前說的話嗎?」

  雙手插兜坐在墓碑上的橘發少年偏過頭看著有些心不在焉的少女。

  「不用想太多,不是都說了嗎?」

  他跳了下來,來到對方面前。

  「我會保護你的。」

  「但是……明明中也不用做到這種程度的……」

  和太宰治一樣,她和這個世界的中原中也其實也沒有太多關系,對方願意收留自己就已經讓她很感激了。

  彌海理穗感覺自己和『羊』的成員其實並沒有多少區別,一樣是在享受著中也的保護,而且自己還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都說了別想那麼多了。」

  中原中也揉了揉自己的頭發,他實在不擅長安慰人。

  「保護你是我的決定,也是我的責任。」

  「不是這樣的,為什麼中也總是將所有事情都認為是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呢?明明你可以更加自由,隨心所欲也沒關系!」

  彌海理穗忍不住稍稍提高了音量,隨即又反應過來。

  「抱歉,我只是……」

  中原中也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突然生氣和難過起來,正不知該如何開口時,從不遠處走過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找你很久了,中也。」白瀨在看到彌海理穗後愣了一下,「你也在這裡啊。」

  「她之前被敵人帶走了。」

  中原中也在短短解釋了一下後問道:「所以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啊?嗯,我想找你道歉。」

  白瀨將注意力重新轉回中原中也那邊,一邊朝他走去一邊說道:「通過這次的事情,我們意識到了『羊』的問題點,並且大家也決定了一個解決方法。」

  因為和白瀨不怎麼熟悉,彌海理穗在他訴說的時候來到中原中也旁邊,這樣能感覺到一點安全感。

  中原中也在聽完他似乎非常誠懇的道歉後有點意外。

  「那我就聽……」

  「中也!」

  彌海理穗在看到白瀨手中的小刀時瞬間變了臉色,她下意識伸手想要制止。

  然後是利器刺入骨肉的聲音。

  「什……」

  中原中也驚愕地看著腰側替他擋住攻擊的手,掌心因為握住小刀而劃出了深可見骨的傷口,不少血液濺射在了他身上。

  「喂!」

  明明才說著會保護她,然而對方就在自己面前因為保護他而受傷了。

  中原中也一把抓住癱軟下來的少女,托起她的手腕看向上面的傷口。

  彌海理穗的眼淚直接掉了下來,掌心疼得她克制不住地發抖,感覺自己手指都要斷了,眼前也陣陣發暈,在看到中原中也焦急驚慌的模樣後忍不住嗚咽了一下。

  「好疼……」

  「你是笨蛋嗎!」

  中原中也看著她幾可見骨的手指臉色非常難看。

  「笨蛋都知道被劃傷會痛!你還這樣直接伸過來握住刀,就不怕手指斷掉嗎!」

  彌海理穗感覺有點委屈,她抽噎著說道:「可是,不這樣做的話……痛的就是中也了。」

  「要是你死了怎麼辦?」

  中原中也所有的話都因為這一句而堵了回去。

  他睜大了眼睛,神色罕見地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作者有話要說:

  說起來,今天是七夕啊。

  可是和我沒什麼關系,對我來說今天只是需要碼字趕榜的周三。

  我看到有人說一只鴿子為什麼要過喜鵲的節日呢,我覺得很有道理。


第四十七章

  雖然彌海理穗想盡力保持清醒, 但意識還是不斷模糊起來, 最後暈了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病房中,旁邊並沒有任何人, 腦袋還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手上打著點滴,被包扎起來的左手僅僅動了一下就痛得她又想哭了。

  「你醒了。」

  剛開門進來的中原中也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少女, 來到她旁邊情緒略顯低落地說道:「抱歉。」

  不僅沒能保護你,反而因為自己受傷了。

  「中也……」

  彌海理穗看著已經換了一身裝束的橘發少年, 對方腦袋上戴著那頂熟悉的黑色禮帽,稚氣的面容並不能完全撐起這身裝扮,雖然猶帶著些許青澀,卻已經讓她看到了一些未來的影子。

  中原中也緊張地等著她說些什麼,卻聽到對方的問題完全脫離了自己原本想說的話題。

  「你是不是加入港口黑手黨了?」

  「啊?啊。」

  中原中也愣愣地回應了之後立刻反應過來。

  「不對,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嗯?」

  彌海理穗想起剛剛對方的道歉,回想起昏過去前發生的事情。

  「對了,你受傷了嗎?」

  「受傷的只有你哦, 小姐。」

  走在後面的太宰治進來後順手關上了門。

  「哦,那就好。」

  彌海理穗放下了心。

  沒白挨刀子。

  「到底哪裡好了!」

  中原中也明知道不該發火,卻還是忍不住生氣了起來。

  「你知道自己的手差點就要廢了嗎!?」

  「那把刀上塗了老鼠藥呢。」

  太宰治同樣來到病床旁, 隨手拉了個椅子坐下, 然後伸出手指戳了戳她被裹成球的左手。

  「喂, 別亂動啊!」

  沒等她說什麼,中原中也就緊張地拍掉了那只手。

  彌海理穗看到對方手背都被拍紅了。

  不過現在暫時顧不上這個。

  「老鼠藥!?」

  她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中原中也,對方稍稍移開了視線, 並沒有否認。

  「你對他們那麼好!整個組織都是靠你來保護!為什麼他要背叛你!?還做到那種程度。」

  仿佛是擔心他死不掉一樣。

  「有個錯誤,不止是他……」

  太宰治唇邊的弧度令她想起了之前分別時的那個微笑。

  「是整個組織哦。」

  彌海理穗因為太過震驚一時失語。

  「喂,別說了。」

  中原中也擰著眉不爽地看著太宰治。

  「而且這裡也有你的手筆。」

  因為這個人的挑撥離間,所以組織才會懷疑他背叛『羊』加入了港口黑手黨。

  只是歸根結底自己不適合做首領罷了,矛盾從一開始就存在。

  「總之,這些不是重點,這次是我害你受了傷,真的非常抱歉。」

  中原中也再次非常認真地道歉了。

  可是她覺得這個就是重點。

  不過彌海理穗看著對方似乎並不想多提的模樣還是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總覺得……」

  彌海理穗看著那雙愧疚的藍眸,怔松了一下。

  「好像我現在不管提什麼要求你都會答應的樣子。」

  中原中也立刻說道:「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一副任她索求的模樣。

  彌海理穗忍不住說道:「就算讓你穿女裝學內八字大小姐都可以?」

  對方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整個人都開始恍惚起來。

  他張了張嘴,仿佛是確認般艱難地重復了一遍:「女裝?內八字大小姐?」

  「哈哈哈真是個不錯的提議!」

  原本坐在旁邊仿佛是在看戲的太宰治立刻精神了起來。

  中原中也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掙扎著開口。

  「如果你想看的話……」

  「不,算了。」

  彌海理穗覺得自己好像在欺負小孩子一樣,感覺有些於心不忍。

  「如果真要說的話,果然還是希望你能更加愛惜自己一點。」

  「還有,中也你這樣很容易被欺負的啊。」

  「哈!?」

  因為逃過一劫而松了口氣的中原中也立刻否認道:「我沒有被欺負。」

  「可是『羊』之前不就是欺負你好說話一直在得寸進尺嗎?」

  彌海理穗注意到自己和對方手腕上的藍色皮圈已經不見了,心裡有了大概。

  「而且還一直被太宰欺負。」

  突然被提到的太宰治忍不住『嗯?』了一聲,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

  「那是你的世界,不是我。」

  中原中也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辯駁。

  彌海理穗無比誠懇地說道:「我覺得結果都一樣。」

  不能和她生氣,都是太宰的錯。

  中原中也在心中默念了三遍這句話後,轉頭就對著旁邊的黑發少年不爽道:「你還在這裡干什麼?」

  太宰治『唔』了一聲後慢悠悠道:「這是遷怒?」

  在看到對方臉色愈發不善後輕笑了一下。

  「我和某個人不同,可是有好好幫忙哦。」

  中原中也收起剛剛的神色。

  「你做了什麼?」

  「給那個俄羅斯人找了個對手罷了。」

  太宰治似乎是想起了有趣的事情一樣眯了下眼睛。

  「理穗要不要猜一下是誰?」

  彌海理穗思索了一下,說道:「是亂步嗎?」

  雖然這個時候他們應該不認識,不過這個世界她也不確定。

  「亂步?」

  中原中也覺得作為她第一個能想到的可以作為那個死屋之鼠首領對手的人肯定不簡單。

  「是誰?為什麼認為會是他?」

  「是未來世界第一的名偵探,非常聰明,能夠一眼看破真相。」

  彌海理穗想了想又說道:「不過他和太宰以及費奧多爾不同,如果用書來比喻的話,我覺得太宰和費奧多爾是厚黑學,而亂步是推理小說。」

  「不是哦。」

  太宰治記下這個名字,准備有時間去查一下。

  一眼看破真相,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繼續猜嗎?」

  「彭格列?」

  彌海理穗想到之前對方說的,意大利彭格列研究部門受到襲擊這件事,如果將幕後黑手是費奧多爾這個消息透露過去,那麼他們應該會采取行動。

  「也不是。」

  太宰治攤了下手。

  「雖然的確想過,不過那只老鼠很狡猾,並沒有留下任何把柄。」

  「英雄協會?王權者?軍警?」

  彌海理穗看著黑發少年一一否認後放棄了。

  「所以到底是誰?」

  中原中也也有點不耐了起來。

  「別賣關子了,到底是誰?」

  「是再了解他不過的——這個世界的他自己哦。」

  太宰治發出了一聲近乎氣音的短促笑聲。

  「他想在這個世界找到書改變自己的世界,可是真遺憾,這個世界的他也是這個目的呢。如果真的被他找到並帶走,你覺得這個世界的他會同意嗎?」

  彌海理穗和中原中也在聽到答案後都錯愕了一下,在想了想之後又覺得這的確是一個臨時好幫手。

  雖然這個幫手隨時都有可能反水,不過至少目前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

  「除此之外,有一個問題還不確定。」

  太宰治伸手用食指扣擊著桌面,看著彌海理穗說道:「既然他希望你能將中島敦帶出來,那麼這個人應該或多或少和書有關系。」

  「但是你會將這件事告訴我們肯定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差不多是明擺著讓我去關注那個名叫中島敦的人,想要借由我找到書。」

  「他怎麼確定到時候能從你手上搶到書?」

  彌海理穗還記得費奧多爾說過,即使是四年前的太宰治,他也沒有准備小看。

  「不用從我手上去搶,只要先一步就可以了。」

  太宰治停下手中的動作,不緊不慢道:「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他會覺得我能找到書呢?」

  彌海理穗遲疑著說道:「可能是因為有個平行世界的你找到書了?」

  太宰治『嗯?』了一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彌海理穗將四年前自己被費奧多爾帶著穿越到另一個平行世界的事情說了出來。

  在聽到那個世界的太宰治當上了港黑首領時,面前的黑發少年只是挑了下眉並沒有多說什麼,倒是中原中也的反應比較大,他看著旁邊這個從一開始就令他感覺討厭的人,臉色變了又變。

  自己才決定加入港口黑手黨,對於現任boss並沒有不滿,不如說他就是因為對方的一些理念而決定加入的,如果未來太宰治真的成為了新任boss,僅僅只是想像一下自己要在他手下做事就感覺前途一片黑暗。

  彌海理穗也注意到了中原中也一副想把太宰治踩到地心的模樣。

  「我覺得他並不想成為港黑首領,雖然原因並不清楚,不過……」

  在分別時感受到的平靜死意令她感到非常恐慌與難過。

  「對他來說,那個位置只是一個枷鎖吧。」

  與她熟悉的太宰治不同,那個世界的黑發青年孤獨一人,無人可以靠近,只能看著他背對光明逐漸被黑暗淹沒。

  中原中也有些無法理解,不過看著少女低落的神色還是沒有多問。

  「也就是說在將這個線索送過來之後,只要監視住太宰的動向,那麼不管是妨礙自己的動作還是找書都可以有所准備。」

  彌海理穗聽完後第一反應是——

  「所以,其實他並沒有真的想把太宰殺死的打算嗎?」

  「不,是有的。」

  太宰治站起身平淡地說道:「只是覺得現在這樣做可能帶來的利益更大而已。」

  「當然,風險也非常大。」

  「現在就看作為風險與利益並存的我們能不能讓他翻車了。」

  「對了,還有你脖子上的那個項圈,已經取下來了哦。」

  太宰治的語氣突然歡快了起來,他對橘發少年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容。

  「相比之下,不僅什麼都沒能做成反而添了麻煩的中也現在感想如何?」


第四十八章

  中原中也現在感想並不好, 但也的確無話反駁。

  不過彌海理穗倒是覺得有些尷尬, 忍不住為繃著臉一聲不吭的橘發少年小聲辯駁道:「中也已經幫我很多了。」

  「而我這段時間不僅沒幫到忙,反而在添麻煩。」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中想法。

  「其實在醒來知道自己擋下刀後中也沒有受傷的時候, 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感覺有點高興,覺得自己至少不是完全沒用吧……」

  彌海理穗在被撿回『羊』後就一直在焦慮著,周圍都是不熟悉的人, 即使是中原中也,也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人, 完全沒辦法心安理得地接受照顧,但她也的確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麼忙。

  在擋下那把刀的時候,心中這段時間的壓力反而釋放了一些,她知道中原中也並沒有想過要自己回報什麼,但在那一刻,的確有一種『自己也不完全就是個麻煩』的自我安慰感。

  「你不用這樣……」

  中原中也沒想到她這麼在意這種事情,他最近有隱隱感覺到對方在焦慮,但一直以為她是在擔心能不能回到自己世界這件事。

  「我知道中也並不在意我能做到什麼, 也不希望我因為你受傷,這樣你只會自責。」

  彌海理穗低頭看著自己正打著點滴的左手,語氣雖然虛弱但很平靜。

  「但這並不是我可以將你的溫柔與寬容當作理所當然並享受照顧的理由。」

  明明不是人類, 卻活得比許多人更像人類。

  明明擁有強大的能力, 卻並未因此隨心所欲, 反而將它當作自己的責任一般保護著其他人。

  「如果當時受傷的是中也的話,現在該難過的就是我了吧。」

  「抱歉,比起自己難過, 我覺得現在這樣更好。」

  彌海理穗抬起頭,看向站在一邊的橘發少年。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並且現在也很慶幸當時能及時擋下。」

  「所以,請不要露出那種自責的表情。」

  中原中也想起少女替他擋刀後即使痛得哭成淚包,卻依舊抽噎著說的話。

  『可是,不這樣做的話……痛的就是中也了。』

  『要是你死了怎麼辦?』

  對方總是覺得,他們並不熟悉,所以對於自己收留並幫助她這件事非常感激和在意,但他也是如此,明明自己並不是她所在世界的那個中原中也,卻對自己同樣報以信任與善意,仿佛無論自己做什麼都會被相信,就算只是受了點小傷,都會擔心著急,這次更是因為自己而受傷,這讓他總有一種仿佛偷了別人東西的感覺。

  「我覺得,人與人之間,無論是什麼羈絆,都不是單方面的付出,溫柔與善意也不是可以被隨意揮霍的東西。」

  或許是因為離開了『羊』,所以之前一直不敢說出口的事情終於可以趁著現在說了出來。

  「中也非常重視同伴,你將刀刃對准敵人,盡己所能地保護大家,甚至不介意將刀柄遞給他們,被利用自己的強大力量,但我果然還是希望,你能找到更加可靠的同伴,不是被單純的庇護,而是能夠同樣溫柔珍重對待你的同伴。」

  同樣因為中也非常重視同伴,所以自己在此之前一直不敢將這些話說出來。

  「你從不去記自己幫別人做了多少,但當有人為你做了什麼事情時,不管大小都會記下來,並想著回報過去。」

  「但是,當有人願意無關利益,只是想為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時,那肯定是因為中也值得他這麼做。」

  彌海理穗頓了頓,有點不好意思,但看著那張尚且稚嫩的面容時,還是說了出來。

  「我願意為中也擋下刀,並由衷地慶幸你並沒有受傷,也是因為你值得我這麼做而已。」

  並非移情作用,只是這個世界的中原中也值得她這麼做而已。

  「其實,像現在這種情況,比起『對不起』,如果中也說的是『謝謝』的話,我覺得會更高興一點。」

  在她說完這些話後,原本站在一邊似乎不知該如何反應的中原中也張了張嘴,接著在對上她的視線後猛地伸手壓下帽檐並轉過了身。

  「中也莫非是害羞了嗎?」

  在彌海理穗說話時一直默不作聲的太宰治站起了身,尾音帶著一絲懶洋洋。

  他來到中原中也面前,試圖拉開對方一直壓著帽檐的手,然而橘發少年似乎不想讓人看到自己模樣一般拍開了他的手,並將頭扭到一邊。

  太宰治也沒堅持,只是盯著他從橘發間露出的耳朵,雖然沒有多大表情,卻是提高了聲音棒讀道:「耳朵完全紅了哦。」

  中原中也立刻仿佛被發現了什麼羞恥的秘密一樣下意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後被對方趁機一把掀開了帽檐。

  「你這混蛋!」

  太宰治爆發出一陣笑聲。

  「哈哈哈你是這麼容易害羞的人設嗎?整張臉都唔……」

  彌海理穗眼看著太宰治被猛地捂住了嘴巴,然後是中原中也惱羞成怒的聲音——

  「給我閉嘴!」

  其實她也有點害羞的,雖然面上看不大出來,但在發現中原中也比她更害羞後突然就平靜了下來,甚至蠢蠢欲動地想看一下對方現在的模樣。

  這時病房門被敲了兩下,准備給她換吊瓶的護士打開門後皺著眉出聲提醒。

  「請別在病房裡大吵大鬧。」

  「啊,抱歉。」

  中原中也立刻乖乖道歉,然後就著捂住太宰治嘴巴的姿勢把他推了出去,迅速把對方關在門外。

  彌海理穗看到橘發少年一手握著門把手,一手壓著帽檐,側過臉看向自己。

  那張臉上的紅暈還未徹底散去,清澈的藍眸透著少年人的朝氣蓬勃,他仿佛承諾般說道——

  「你安心在這裡養傷,其余事情不用擔心,我會幫你解決的。」

  在准備開門離開前又仿佛想起什麼一樣停了一下,接著抿了抿唇說道:「謝謝。」

  彌海理穗怔了怔,即使門已經被關上,卻依舊沒收回視線。

  他是因為自己剛剛的最後一句話,所以又補充了一句『謝謝』麼。

  不過雖然對方說了讓她安心養傷,但是不擔心是不可能的,對手可是七年後的費奧多爾,就算她知道自己不管擔不擔心都沒用。

  剛開始幾天,中原中也會不時過來看望她,太宰治偶爾也會跟著一起,對於搭檔的一臉嫌棄視而不見,到後面兩人似乎因為繁忙來的越來越少,待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半個多月,而此時彌海理穗已經有三天沒見到兩人了。

  「晚上好。」

  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的彌海理穗在突然聽到這個聲音後被嚇得渾身一激靈。

  她驚魂未定地看著不知何時被打開的房門,披著黑色風衣的太宰治站在陰影處看著自己。

  「抱歉,嚇到你了。」

  太宰治毫無誠意地道歉後關上門走了過來。

  「聽醫生說你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彌海理穗點了點頭,在這個氣氛下不自覺緊張了起來。

  「嗯,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不用緊張,只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太宰治坐在一邊,雖然說著『好消息』,但是語氣依舊散漫。

  「雖然那個死屋之鼠首領一時沒辦法抓到,不過送你回原世界的方法找到了。」

  他看著少女驚愕的表情,漫不經心地勾了下唇。

  「准確來說,是有人聯系了彭格列和傑索家族的白蘭幫忙,並且這個人和之前幫你送信的應該是同一個人。」

  「白蘭通過他的平行世界能力找到了你原本的世界,從而進行定位,而彭格列的技術人員則是通過十年火箭炮……」說到這太宰治頓了一下後才悠悠道,「至少明面上是這樣說的,總之,就是以此為基礎進行調整時間線,目前已經做出臨時穿越時空裝置。」

  「順便一提,技術人員首席就是你父親。」

  彌海理穗聽完後卻是問道:「那費奧多爾你們准備怎麼辦?」

  「這個世界的他還在堅持不懈地尋找著對方的蹤跡。」

  太宰治收斂了唇邊的笑容,語意泛涼。

  「如果只有他不夠的話,還有異能特務科、軍警、scepter4、英雄協會……這兒可不是能讓他為所欲為的世界,即使多了七年的未來,但這並不代表決定最終勝利的砝碼。」

  這段時間他就是把那些組織都拉入這場追逐戰。

  「不過,既然對方手中有那個東西的話,那麼結局應該就是他在無路可退的情況下離開這個世界。」

  只是對方能不能在被逼到絕路之前拿到『書』就要看他們的追擊速度和強度了。

  「這樣啊……」

  彌海理穗看著面前略顯冷漠的黑發少年。

  「那麼,有決定將我送回去的時間嗎?」

  對方的回答出乎預料的著急。

  「明天。」

  太宰治並沒有過多解釋原因,只是平靜地注視著她。

  「既然都要離開了,理穗有什麼想說的嗎?」

  彌海理穗想了想後認真地說道:「謝謝。」

  「以及,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太宰治沉默了一下,原本如死水般晦暗的雙眸仿佛有什麼在底下掙扎翻湧。

  「……那個世界的我找到想要的東西了嗎?」


第四十九章

  彌海理穗在聽到這個突兀的問題後一時沒反應過來。

  太宰治從未主動說明過他到底在尋找什麼東西。

  自己也曾猜測, 對方是在尋找什麼?

  生命的意義嗎?

  「雖然並不確定是否已經找到了, 但是我所熟悉的太宰治,在和織田先生加入武裝偵探社後, 露出了……非常溫柔的笑容。」

  彌海理穗也不知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

  「就像是午後曬太陽的貓一樣,懶洋洋、暖呼呼的,比起以前也更容易靠近一點了……」

  太宰治在聽到這形容後表情有那麼一瞬的微妙。

  這時彌海理穗突然想起一件事。

  「說起來, 那張照片我還沒刪掉……」

  「要看一下嗎?未來的你。」

  「嗯?」

  太宰治愣了一下後挑了下眉。

  「不過這張照片是四年前拍的,當時的太宰先生是十八歲。」

  彌海理穗將相冊打開後點進裡面唯一一張照片, 接著將手機翻轉過去。

  太宰治看著那張照片,露出了略顯怔松的表情。

  照片上的面容熟悉又陌生,比起自己現在的模樣輪廓更加成熟一點,他半摟著旁邊略顯局促的少女肩膀,唇邊掛著輕松柔軟的弧度。

  那是他不會露出的表情,但也的確是自己,正因為是自己,所以他無比清楚照片上的那個黑發青年到底是懷抱著怎樣的情緒。

  那是他本以為永遠不會觸及的存在。

  彌海理穗覺得這張照片也就看個好奇而已, 但不知為何對方卻看了好一會兒。

  在太宰治將手機還給自己後,他站起了身,神情看起來和之前沒有多大區別。

  「明天中也會來接你, 好好休息吧。」

  太宰治並沒有對這張照片做出任何評價, 甚至沒有回應, 他在說完這句話後就朝門外走去。

  然而在關上門後他並未立刻離開,而是在空無一人的黑暗走廊上站了一會兒後才邁出腳步。

  雖然彌海理穗不清楚為什麼太宰治要在半夜過來說這件事,不過她還是給對方找了個理由。

  可能是白天太忙了吧。

  困意漸漸湧上來。

  明天就可以離開了, 自己卻有種太過突然的不真實感。

  說起來,她在這個世界待了快一個月,也不知道自己世界怎麼樣了……

  第二天一早,病房門就被敲響了。

  彌海理穗掙扎著睜開困倦的眼睛,看了眼窗外才蒙蒙亮的天色。

  雖然從昨晚太宰治說的『明天』中就察覺到了時間緊迫,但沒想到居然這麼早。

  「准備一下,我帶你離開。」

  中原中也並沒有進去,而是在說完這句話後等在外面。

  彌海理穗應了聲,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進行洗漱,她也沒有需要攜帶的東西,差不多十分鐘後就出去了。

  在跟著對方來到外面後,微涼的空氣讓她還有些混沌的頭腦清醒了一些。

  彌海理穗本以為是坐車離開,然而直接被否定了。

  中原中也一邊抱著她跳上高樓,一邊警惕著周圍。

  「坐車有太多不安定因素,計劃與路線由太宰制定,以防那個死屋之鼠首領阻攔。」

  「中也你昨晚沒休息嗎?」

  彌海理穗有些緊張地抓緊了對方的衣服,在靠近時她嗅到了一股彈藥的硝煙氣息。

  「嗯,最近比較忙。」

  雖然『羊』解散了,但是他加入了港口黑手黨,而組織由於剛換首領,再加上前任首領留下的爛攤子,一切都處於亂七八糟的狀態,現在還有費奧多爾這個來自平行世界的麻煩,可用人手太少,現任boss也有點焦頭爛額。

  在中原中也的重力操作下沒過多久他們就落到了地面上。

  彌海理穗有些錯愕地看著面前這個熟悉的普通民房,這是自己小時候在爆豪家旁的住址。

  而無比髒亂的客廳彰示著這兒和她所在世界一樣,自從母親去世後就被廢棄了,多年無人居住。

  中原中也直接帶著她來到書房,然後打開書桌上的機關。

  牆壁邊的書櫃在她震驚的目光下緩緩移開,露出通道。

  這是一個並不算大的地下室,到處都是雜亂的線纜,數台電腦閃爍著指示燈,正中央是可供一人進入的機器。

  而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的男人正頭也不回地在筆記本上操作著什麼。

  在聽到他們進來的動靜後一邊盯著屏幕一邊說道:「請稍等一下。」

  在過了幾分鐘後對方才敲下回車鍵轉身看向他們。

  彌海理穗注意到對方主要是看著自己,神情有點復雜。

  「在你的世界我成功了嗎?」

  雖然是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她還是聽明白了。

  自己父親一直在研究『核』,就是為了能穿越時空改變母親去世的過去。

  「成功,但也失敗了。」

  彌海理穗看著對方因為連日熬夜而青黑的眼底,輕聲說道:「不管多少次回到過去,既定的事實都不會改變。」

  彌海圭吾握緊了雙手,閉了閉眼,難掩失望。

  「……我明白了。」

  接著便起身開始啟動機器。

  「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們有什麼想要告別的話現在可以說了,待會兒就沒時間了。」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看著旁邊的橘發少年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然後還是中原中也先開了口。

  「你……」他摘下帽子,似乎是在苦惱該怎麼說一樣抓了抓頭發,「那個,謝謝。」

  「嗯?」

  彌海理穗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突然道謝。

  「就是之前……」

  中原中也的眼神仿佛不知該往哪放一樣四處漂移,話語也有些磕磕巴巴。

  「你在醫院說的……」

  這半個月雖然很忙,但還是會不時想起那天那番話。

  如同被溫暖的潮水包裹住一樣,對方擔憂而小心地替他著想,那種純粹的善意,讓他有一種無所適從之感。

  當時因為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所以順勢就著進去換吊瓶的護士轉開話題離開了。

  但其實心底挺高興的,有一種自己作為人類被承認並關心在乎著的感覺。

  彌海理穗抿了抿嘴,還是沒忍住露出一個笑容。

  她趁著對方還沒將帽子戴上去伸手輕輕揉了一把,看著對方仿佛受到驚嚇般微微睜大了藍眸。

  「中也,我好像還沒和你說過,就算你成為了黑手黨,就算七年過去,我果然還是覺得你很可愛,只有這一點完全沒變。」

  「哈!?」

  「這是誇獎哦。」

  彌海理穗在對方炸毛前坦然道:「不是指幼稚,而是說中也非常討人喜歡。」

  「干、干什麼突然說這個?」

  橘發少年看上去有些害羞般重新戴上帽子。

  「『羊』的事情並不是中也的錯。」

  彌海理穗已經從太宰治那邊知道了經過。

  「我聽太宰說你不僅沒有追責,反而將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認為是自己沒有做好首領。

  中原中也身體一僵,他垂下雙眸有些不敢看面前的少女。

  在對方醒來後自己的道歉也有因為這個,明明她是因為自己而被白瀨刺傷,然而他不僅沒有幫對方報仇,反而在港口黑手黨追擊時讓他們放過了那些過去的同伴。

  「我並沒有生氣。」

  彌海理穗微微嘆了口氣。

  「太宰說,『因為他們還只是群孩子』,你是這樣想的,但是……」

  「你也只是個孩子。」

  她看著對方抬起頭來似乎想要反駁什麼的樣子繼續說道:「中也很強,這是事實,但是力量並不代表一切。」

  「真要說起來,中也你其實只有八歲呢。」

  彌海理穗無視了對方略顯氣急敗壞的『喂!』,笑了一下。

  「這話由我來說或許沒什麼說服力。」

  畢竟她自己在許多方面都完全比不上面前這個少年。

  年齡也並不代表一切。

  「總之,我只是希望中也以後不要總是將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要好好珍惜自己,不然真正重視你的人會難過的。」

  「中也這麼可愛,未來一定會有越來越多喜歡你、尊重你的同伴。」

  在彌海理穗說完這些話後,機器也已經差不多調試完成。

  「該走了。」

  彌海圭吾提醒道。

  彌海理穗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抱了一下中原中也,對方雖然身體有些僵硬,但並沒有拒絕。

  「這段時間承蒙照顧,真的非常感謝。」

  中原中也看著她進入中央的機器,在確定已經被安全送走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和彌海圭吾道別,准備去找太宰治。

  事情還未結束,雖然看不慣這個人,但對方的頭腦算是唯一的優點了,這次事件的所有計劃基本都是由他制定,並且目前為止並未出錯。

  當他找到對方的時候纏著繃帶的黑發少年正坐在海邊的集裝箱上,神情不明地看著手中的手機。

  「你在看什麼?」

  太宰治看著手機中的照片,勾了下唇角。

  「一張有趣的照片。」

  「照片?」

  他合上手機站起身,從集裝箱上跳下。

  「走吧,該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那個世界的他不是已經找到了麼——

  想要尋找的東西。

  既然順手拿到了這張照片,那麼不用來做些事情也太浪費了。

  唔……就說未來的自己和她是戀人關系吧。

  不過這個時間對方才十二歲,如果真的下手感覺要被貼上和森先生一樣的蘿莉控標簽了。

  「你在想什麼?臉上的表情好惡心。」

  太宰治頓了一下腳步,若有所思地看著旁邊的橘發少年,在對方莫名其妙的目光下伸手摁住他的肩膀。

  「中也你是蘿莉控嗎?」

  「哈!?你在說什麼蠢話!這怎麼可能!你是把我當變態嗎!?」

  「這樣就好,順便一提,森先生就是蘿莉控哦,你的意思是在說他是變態嗎?」

  「!!?」

  作者有話要說:

  推基友文——《[綜]今天的橫濱也很核平!》

  大家好,我是橫濱,最近我的生存受到了巨大威脅——那些異能者總想炸飛我!

  更可惡的是,我的兩個塑料姐妹,池袋和博多竟然因為這個嘲笑我;

  隔壁的精英鄰居東京,一年有三百六十六天遇到殺人案,就這治安還敢對我說教;

  還有位一見我就嘆氣的老大哥京都,妖魔鬼怪都在他家產崽了!

  你們有啥資格說我?我就問你們有啥資格!

  為了重新樹立起我大橫濱的威武形像,我決定教育一下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異能者,讓他們知道,橫濱不是你想炸, 想炸就能炸!

  等著吧,我這就去拳打港黑,干翻武偵,腳踢組合,痛揍老鼠……

  眾城市:醒醒,天亮了。

  感興趣的可以支持一下麼麼噠。

  我沒想到十五歲居然寫了這麼多章,終於可以回去了。

  本來想的是上一篇首領宰番外,這一篇十五歲中也番外,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寫著寫著太宰也插了進來,如果寫番外的話可能是太宰拿著這張照片哄騙十二歲蘿莉理穗說他們未來是戀人,中也阻止對方殘害幼苗然後真香蘿莉,然後港黑風評被害,從首領到干部都是蘿莉控的傳言開始流傳起來……

  當然,這是如果!如果我寫番外的話!如果=不一定,畢竟我是番外苦手,上一篇寫番外的時候恨不得自己沒說過人氣角色掉落番外這句話,所以這一篇我都沒說會寫番外……


第五十章

  彌海理穗回到自己世界醒來的時候同樣是在地下室, 然而和之前所見到的不同, 這個地下室顯然已經許久未曾有人進入。

  她拿出手機照明,摸索著牆壁離開, 期間煙塵嗆得自己不停咳嗽。

  當離開通道看到光亮的時候油然而升起一種恍如隔世感,而手機上的信號也已經恢復。

  彌海理穗看著上面幾乎被打爆的電話與短信,群發了一下消息。

  [已平安回來。]

  她本打算先開窗通風休息一下, 剛經過穿越身體還有些發軟,結果正好看到了隔壁正在院中澆水的爆豪光己。

  對方顯然也注意到了被打開的窗戶, 然後一眼就看到了渾身灰撲撲仿佛在地上打了個滾的自己。

  五分鐘後,彌海理穗被熱情地邀請到了爆豪家,並且順便借用了一下浴室。

  「這件衣服勝己還沒穿過,你先穿著,我去幫你把衣服洗干淨烘干。」

  「謝謝光己阿姨。」

  金發女性熱情得讓她完全拒絕不了。

  在洗完澡穿著寬大的黑色t恤出來後,彌海理穗看著客廳中的一群人直接被嚇了回去。

  「我說,你們這群厚顏無恥的家伙到底要在這待到什麼時候?」

  因為接到老太婆消息所以匆匆趕回來的爆豪勝己忍耐著怒氣看著這群不速之客,額角不斷爆出青筋。

  「別這麼生氣, 爆豪君。」

  太宰治悠閑自若地喝著茶,仿佛是在自己家一樣,完全沒有被主人不待見的尷尬。

  「接到理穗就走, 名偵探大人也不想待在這。」

  江戶川亂步懨懨地坐在椅子上, 因為出來太著急都沒帶零食。

  而中原中也和沢田綱吉則是規規矩矩, 仿佛正常客人一樣說著『抱歉,打擾了。』,然後一直默不作聲地等候在客廳中。

  「勝己, 對客人要有禮貌。」

  端著水果過來的爆豪光己直接一巴掌拍到自己兒子後腦勺上。

  爆豪勝己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暴躁模樣,死死瞪著他們。

  於是當彌海理穗洗完澡出來時,客廳內所有人頓時都把目光聚集在了對方身上,然後看著她直接被嚇退,過了一會兒後,才披著件外套再次出來。

  「你們怎麼都找來這裡了?」

  「定位。」

  幾人的目光或多或少地在她的左手上停留了一下。

  上面受傷的痕跡還沒徹底消除。

  沢田綱吉率先問道:「這段時間你去了哪裡?」

  彌海理穗揉了揉額頭,因為回到自己世界,一直緊繃焦慮著的心情終於放松了下來,剛剛又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再加上昨晚沒睡好,所以她現在其實挺困的。

  「我被死屋之鼠的首領帶到了七年前的平行世界,遇到了中也和太宰……」

  被提到名字的兩人都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們的記憶中並沒有這件事,也就是說是其他平行世界的他們。

  在將所有事情一一說明後,彌海理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正皺著眉的爆豪勝己看著她半眯著的眼睛開口說道:「先休息一下吧,正好老太婆還在給你烘衣服。」

  彌海理穗搖了搖頭。

  雖然他們從小認識,小時候也經常睡在他家,但現在到底還是不同了。

  爆豪勝己『嘖』了一聲,他當然感受了那種隔閡。

  「之前有猜測過你是不是被帶到了平行世界,也找了白蘭幫忙。」

  前些天對方回復了彌海理穗預計在這兩天回來,但除此之外並沒有多說什麼,不過按照他們的關系能夠得知這個消息就已經不錯了。

  沢田綱吉一想到對方那副笑眯眯的模樣就感到頭疼,與他們不同,能夠溝通平行世界的白蘭更容易恢復以前的記憶,畢竟被消除的只是這個世界的記憶,並不是所有平行世界。

  中原中也盯著她身上別人的衣服,盡量忽略心中的不爽。

  「待會兒我送你回去。」

  其實他更想直接把對方安排在自己身邊,這樣才放心,不過想也知道不可能被答應。

  沒等彌海理穗回答,江戶川亂步直接幫她拒絕了。

  「不用麻煩了,理穗會和我們一起回偵探社。」

  「為什麼?」彌海理穗有些茫然,「費奧多爾現在應該還在那個世界,我應該不用搬過去了吧。」

  「可是誰也不知道他會什麼時候回來。」

  太宰治敲了敲桌面提醒道。

  聽到這裡中原中也忍不住開口了。

  「那還不如搬到我那裡,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畢竟上次幾乎就是在偵探社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帶走的。

  「不用了,我還是搬到偵探社吧,就當是保護委托。」

  彌海理穗直接用這個理由堵住了其他人想要說的話。

  「那為什麼不委托英雄協會?」

  爆豪勝己看著那個海藻頭越看越不順眼。

  「英雄協會並沒有那麼多資源去提防還不確定什麼時候會到來的危險吧。」

  與武裝偵探社不同,英雄的一舉一動都在媒體的監督下,平日的工作也絕對算不上空閑。

  最終彌海理穗在換好光己阿姨幫她烘干的衣服後,跟著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回了武裝偵探社。

  當她來到原本被安排給自己的宿舍時,發現行李箱已經在房間裡了。

  「理穗先好好休息吧,有事隨時可以聯系我哦。」

  太宰治晃了晃手中的手機,然後被與謝野晶子一把揪住後領推到了門外。

  「我就住在你隔壁,雖然房間小了點,不過東西比較齊全。」

  與謝野晶子一邊說著一邊和她交換手機號。

  「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聯系我。」

  「好的,謝謝。」

  彌海理穗與對方並不怎麼熟悉,所以有點拘束。

  與謝野晶子自然看了出來。

  「你應該累了,我先出去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彌海理穗的確已經很困了,她都懶得去把行李箱中的衣服拿出來放到衣櫃中,直接躺下睡了過去。

  然後一覺睡到了傍晚。

  她是被餓醒的,捂著肚子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後,還是起床准備去覓食了。

  結果剛下樓就看到了坐在鐵桶上的黑發青年,對方望著天空似乎在發呆。

  彌海理穗看著這場景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你又偷懶翹掉工作了?」

  太宰治低下頭看著她眨了眨眼。

  「不是哦,我現在的工作就是保護理穗。」

  「因為擔心理穗醒來後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會害怕地哭出來,所以一直在樓下等著睡美人醒來。」

  「誰會哭出來啊。」

  彌海理穗無語地走了過去,然後聽到對方的肚子發出了一聲空響。

  「……走吧,一起去吃飯。」

  然而最後變成了四人聚餐。

  本來只是打算和太宰治隨便找個吃飯的地方解決晚飯,結果還沒走多久就接到了江戶川亂步打來的奪命連環call,在知道他們兩人要單獨出去吃飯後更是強烈要求一起去,然後又因為不認識路,所以趁著偵探社眾人還未離開表示需要人帶路。

  然後織田作之助跟著一起過來了。

  彌海理穗本以為氣氛會很尷尬,然而並沒有。

  社交小能手太宰治就算是面對情敵同樣可以笑眯眯地活躍氣氛。

  「理穗很喜歡十五歲的帽子君?」

  正在等上菜的江戶川亂步突然開口。

  彌海理穗想了想後一本正經道:「是挺喜歡的,特別是在他說著『我還在生長期』時,簡直可憐又可愛。」

  說完後她就有點忍俊不禁了,雖然當時聽到的時候心情復雜地告訴了對方未來不會再長高的沉痛事實,但後面回想起來簡直想一次笑一次。

  「噗那個蛞蝓……」

  太宰治顯然也想起了中原中也以前總是跳著腳堅信自己還在生長期還能長高的模樣。

  然後彌海理穗注意到了江戶川亂步氣鼓鼓的模樣,立刻澄清道:「不過我指的不是那種喜歡。」

  「亂步大人當然知道。」

  江戶川亂步不滿地說道:「可是理穗以前明明只誇我可愛的。」

  「可愛?」

  織田作之助看著江戶川亂步那張完全看不出是個26歲成年人的嫩臉,沉思了一下,遲疑道:「一般不都是更喜歡被誇帥氣嗎?」

  江戶川亂步理所當然道:「那是因為比起帥氣,可愛更受理穗喜歡啊。」

  彌海理穗忍不住咳了兩下,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自己仿佛是變態的感覺。

  「理穗,難道是因為我不可愛所以不要我了嗎?」

  太宰治可憐兮兮地指著他的臉。

  「別說的我好像看人可愛就交往一樣。」

  彌海理穗拿起水杯掩住自己抽了抽的嘴角。

  「怎麼說呢,以前是我太不成熟吧,只想著喜歡就交往了,沒有考慮太多。」

  「但實際想一想,其實你們都不是適合結婚的對像。」

  江戶川亂步平時總是一副孩子氣的模樣,仿佛永遠長不大一樣需要人照顧。

  而太宰治則是完全不著調,即使對方願意改掉愛搭訕殉情的習慣,彌海理穗也完全沒有安全感,她感覺這個人就像是浮雲一樣無法抓住。

  不過比起這些最重要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她並沒有那麼喜歡他們罷了。

  「那麼理穗理想中的結婚對像是怎樣的呢?」

  太宰治面上的表情並沒有變化,依舊帶著往常的笑容。

  「唔,雖然我更喜歡一個人,不過如果說理想型的話,果然還是希望對方是成熟穩重可靠,不介意我一堆壞習慣,耐心包容有愛心的人吧……」

  說著彌海理穗頓了下來,因為她看到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捧著水杯安靜坐著的織田作之助。

  同時被三人矚目的織田作之助茫然地回望著他們:「怎麼了?」

  太宰治摸了摸下巴。

  「總覺得……」

  「理穗說的好像是織田作呢。」

  江戶川亂步順口接道。

  織田作之助:「……嗯?」

  彌海理穗:「???」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自己喜新厭舊的速度越來越快了,我已經不止對現在這篇文沒感覺了,連下一個中也接檔文都要沒感覺了,只想快點把後台的幾個文案放出來讓你們誇有趣。


第五十一章

  猝不及防被提名的織田作之助面對兩人的目光平靜地又喝了口水。

  「你們是不是想多了?」

  「沒錯, 是你們想多了。」

  彌海理穗跟著鎮定反駁, 她看了一眼仿佛莫名接了一口大鍋的赭紅發男人,然後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表情漸漸若有所思起來。

  不對, 按照自己剛剛說的那些條件,織田作之助的確很符合啊。

  「理穗你自己都覺得織田作很符合了!」

  敏銳的名偵探大人一眼就發現了她的想法,氣憤地指了出來。

  彌海理穗立刻一個激靈回過神。

  「可是我非常確定自己對他沒有任何想法!」

  「這就是所謂的理想與實際不同吧。」

  太宰治收回看向織田作之助的目光, 不置可否道。

  彌海理穗不敢再開口,幸好這時候點的飯菜也已經上桌, 索性閉口不言專心吃飯。

  然而太宰治並不打算放棄這個話題。

  「那理穗覺得誰更合適呢?」

  彌海理穗舉著筷子停在半空,下意識順著這個話題想了起來。

  最後得出結論——

  「誰都不合適。」

  「爆豪、中也和沢田都是更加注重事業類型的人,平時工作不僅危險而且非常繁忙,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沢田綱吉作為意大利最大黑手黨新上任沒多久的首領不僅要面對繁忙的事務,還要面對各種危險,而作為家屬的普通人自然要好好保護起來,就像奈奈阿姨一樣,因為自己的伴侶是彭格列門外顧問, 所以基本一年都不一定能見到一次。

  中原中也也是如此,先不說同作為黑手黨的危險性,想想他曾經去歐洲直接出差了半年這件事就可得知, 這個新世紀社畜港黑勞模絕對沒辦法像普通人一樣經常陪伴在身邊。

  而時刻被媒體關注著的新生代英雄爆豪勝己更是處於事業上升期, 他能成為英雄排行榜前列的英雄自然是因為處理了與之匹配的眾多事件。

  彌海理穗不想總是為他們擔驚受怕還長時間見不到人, 這樣也太折磨自己了。

  「我還是覺得自己一個人就好。」

  在這樣說完後,一時沒有人搭話。

  雖然之後的氣氛並沒有因此尷尬,而是不知不覺又被太宰治活絡了起來, 但彌海理穗覺得以後還是叫外賣吧。

  在回到宿舍後,她躺在榻榻米上興致缺缺地刷了一會兒推特,突然感覺很累,什麼都不想做。

  發了一會兒呆後,看著外面已經暗下來的天色,彌海理穗准備直接洗洗睡了。

  然而因為白天睡得太多,現在失眠了。

  [爆豪勝己:一起去爬山看日出嗎?]

  放在一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在看到這條消息後愣了一下。

  [彌海理穗:抱歉,我體力不行。]

  剛洗完澡的爆豪勝己坐在床邊,半干的金發上頂著一條毛巾,他盯著這條信息半晌,握著手機的指尖捏了又松,最後沉默地將屏幕已經暗下去的手機放在一邊。

  他直接仰後躺在床上,用毛巾遮住臉。

  果然被拒絕了。

  他知道彌海理穗體力不行,也知道對方不喜歡運動,而且還是這種需要早起的事情。

  但是……即使如此,自己還是抱著那點幾不可見的期待,鬼使神差地試探著問了一下。

  臉上的毛巾並不能徹底擋住白熾燈的光源,爆豪勝己閉上了眼睛,想起以前他們唯一的一次登山。

  當時是為什麼突然邀請對方一起去登山看日出呢?

  好像是自己想要一起出去約會,順便希望對方能多運動一下。

  本來是打算去游樂園、水族館這些地方,在被對方一一否決後,自己不抱期望地又說了幾個地方,在說到登山的時候幾乎是隨口湊數,也沒指望對方會答應。

  然而正在玩游戲的彌海理穗卻是愣了一下,接著一臉糾結,最後如同決定生死大事一般下定決心地點了頭,仿佛生怕自己後悔一樣說道:「好。」

  爆豪勝己當即看得有些無語。

  「又不是勉強你一定去,平時讓你早點睡覺好好吃飯怎麼沒這麼聽話?」

  而對面已經差不多被作息規律這些話念叨煩的少女完全沒有了最初的心虛之意,直接無視了後面那句話。

  「我記得勝己喜歡爬山,偶爾也想陪著做些你喜歡的事情。」

  爆豪勝己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接著走過去毫不溫柔地揉了一下對方的腦袋。

  「那到時候可別累得哭出來。」

  「才不會哭,你把我當小孩子嗎?」

  然後當夜凌晨,彌海理穗爬山爬到一半就體力不支手腳發軟了。

  「我背你吧。」

  爆豪勝己倒是毫不意外,他早就做好了准備。

  然而對方不知道在倔強什麼,硬是咬著牙又爬了一段山路,最後還是他看不過對方差點癱在地上的模樣,直接將已經全身軟趴趴似乎連說話力氣都沒有的少女背在身上。

  爆豪勝己在背著她來到山頂後,看了一眼天際,太陽還沒有升起。

  於是擰開礦泉水,看著對方喝了幾口緩了一些後才坐下,然後直接將自己的外套脫下,裹在因為山頂寒冷空氣而凍得臉頰通紅的少女身上,然後一把將她摟在懷中。

  「一個人不行的話別勉強自己啊,我不是在旁邊嗎?」

  「……抱歉,本來不打算麻煩你的。」

  彌海理穗悶悶地說道。

  她感覺到身後的的熱量源源不絕地傳來,即使背著自己爬到了山頂,但這些運動量對他來說似乎也不算什麼,甚至還頗有余力地幫她揉著小腿。

  身後的少年輕哼了一聲。

  「所以說平時讓你多出去運動一下,別總是窩在房間裡。」

  「而且,遇到做不到的事情乖乖找老子幫忙不就行了,一個人硬撐什麼。」

  有時候對方遇到一個人沒辦法解決的事情,寧願放棄也不找自己幫忙。

  這讓他感覺很不爽。

  彌海理穗敷衍地『嗯嗯』了兩聲,然後打了個哈欠。

  本來就睡眠不足,再加上體力透支太過疲憊,她現在感覺有點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在天際出現一抹白光時,爆豪勝己直接拍了拍在他懷中睡得正熟的少女臉頰。

  「日出了,醒來。」

  然而彌海理穗只是勉強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接著又控制不住地闔上了眼皮。

  爆豪勝己盯著往自己懷中蹭了蹭的少女,微不可聞地『嘖』了一聲。

  「這次就算了,下次再來一起看。」

  彌海理穗勉強哼哼了兩聲算是應聲,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然後徹底陷入了酣睡。

  然而已經沒有下次了。

  「笨蛋一樣。」

  爆豪勝己煩躁地掀開毛巾坐起身。

  從一開始就只有自己陷在以前的回憶中出不來,就算忘記了卻依舊拼命想要找回來。

  他的作息規律一向准時,與彌海理穗徹底相反,每天晚上早早就上床睡覺了,不過自從進入事務所後經常會因為處理事件而加班或直接熬夜。

  然而今晚卻是怎麼都睡不著。

  爆豪勝己索性重新穿上衣服出門准備夜跑。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跑著跑著就來到了彌海理穗高中時的住所。

  自己當初因為擔心對方不好好吃飯,所以特地將鍛煉身體時的跑步路線繞了一個圈,計劃好時間過來做飯,經常他來的時候對方還在睡覺或者剛起來。

  「勝己真賢惠。」

  半眯著困倦的眼吃著他做的飯的少女含糊地這樣說著。

  爆豪勝己吊了一下眉,沒好氣地坐下說道:「不然以後我們難道去吃外賣嗎?」

  正慢吞吞咀嚼著的彌海理穗突然停下了動作,似乎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你都想到這麼遠了啊。」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麼。」

  爆豪勝己給自己倒了杯水。

  「從當初決定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已經盡可能地將未來所有事情都考慮進去了。」

  他甚至已經計劃好畢業後工作多久買戒指,也認真篩選了一下以後要買的房子地段和預計價格,他認為只有當自己可以承擔起作為一個男人的責任時才有資格和底氣去求婚。

  爆豪勝己早已停下了腳步,他在黑暗中定定地望著似乎已經被人遺忘的住址,連帶著那些過去一起。

  但他考慮了所有,只有一個從未想過。

  那就是他們分手了。

  彌海理穗本來看到對方沒有再回消息覺得他應該是放棄了。

  可能只是心血來潮?

  她也沒有多琢磨,只是放空腦袋懶懶地躺在榻榻米上。

  然而過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手機又收到了一條消息。

  [爆豪勝己:。]

  彌海理穗看著那個句號陷入了沉思,對面也沒有再發後續消息。

  這是什麼意思?

  [彌海理穗:怎麼了?]

  爆豪勝己的指尖停留在聊天輸入框,許久沒有再發消息。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發了一個意義不明的句號過去,或者說他也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感受。

  在彌海理穗想著對方估計不會回復准備關掉聊天框時,卻突然收到了新消息。

  [爆豪勝己:我已經恢復所有記憶了。]

  這下輪到彌海理穗不知該說什麼了。

  而對方並沒有繼續多說什麼,只是發了與以往一樣的叮囑作為結尾。

  [爆豪勝己:早點睡,別熬夜,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斷更成癮,都不敢看評論了,然後今天哭著碼字中……


第五十二章

  彌海理穗最終逃避般地回了一個[晚安]就關掉了聊天框。

  然後更加睡不著了。

  她本以為反正是在放假中, 就算晚上睡不著白天也可以補覺, 然而第二天一早,房間門就被敲響了。

  凌晨才睡著的彌海理穗忍住困倦透過貓眼看了一眼外面的人, 發現是與謝野晶子後立刻清醒了過來,然後立刻開門。

  「還沒醒嗎?」

  與謝野晶子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睡衣。

  「不過為了能保護你,接下來這段時間最好還是一起去偵探社。」

  「好的, 請稍等。」

  彌海理穗並沒有拒絕,回到房間後收拾起來。

  在她洗漱完並換好衣服出來後, 與謝野晶子有點意外她的速度。

  「睡得怎麼樣?有什麼不習慣或者缺的嗎?」

  「昨天白天的時候睡得太多了,所以昨晚睡得有點晚。」

  彌海理穗背著一個雙肩包,裡面放著游戲機這種用來打發時間的東西。

  「沒有不習慣,東西也沒有缺的,謝謝你。」

  聽著這規規矩矩的回答,與謝野晶子微微挑了一下眉。

  「不用客氣,不過既然委托了偵探社,那麼你准備好了嗎?」

  彌海理穗茫然回望。

  「嗯?」

  准備什麼?

  在來到偵探社後她就知道對方的意思了。

  自己一進門就被捧住了手。

  「早上好, 理穗,昨晚休息得如何?」

  太宰治看著她眨了眨眼,渾身洋溢著幾乎要具現化的熱情小花。

  「我給你帶了早飯, 還是熱的, 快點來吃吧。」

  正在電腦前處理事務的國木田獨步頭也不回地說道:「這家伙難得沒有翹班, 不僅准時上班而且也沒有搞事。」

  彌海理穗:……聽起來很心酸的樣子。

  居然這樣就滿足了嗎。

  「理穗,我這有零食哦。」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江戶川亂步在她進門後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高舉雙手晃來晃去, 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亂步先生,這個案件……」

  站在對方身邊的中島敦小聲地提醒了一下被指明委托的名偵探。

  「這麼簡單的案件還需要名偵探大人來處理。」

  江戶川亂步放下雙手,直接將桌上的文件一股腦地疊在一起,然後放到中島敦手上,在白發少年『誒誒?亂步先生?等等……』的驚慌茫然背景音中,將對方轉了個身,推著他離開自己的辦公桌。

  「總之,你直接將我剛剛的話告訴警部先生就可以了,至於現在,是名偵探大人的點心時間,不准打擾。」

  彌海理穗僵硬地看著面前笑眯眯的太宰治,又看了看剛打發走中島敦的江戶川亂步,最終看向身旁的與謝野晶子。

  「請問我坐在哪裡?」

  「鏡花那邊。」

  原本饒有興趣地看她如何反應的與謝野晶子示意了一下泉鏡花的座位,那邊穿著和服的少女也朝她舉起了手。

  「理穗別無視我啊。」

  太宰治哀嘆了一聲。

  「理穗。」

  江戶川亂步同樣叫了一聲。

  「謝謝,不用了。」

  彌海理穗頂著眾人各式各樣的目光朝泉鏡花旁邊走去。

  或許是因為委托不多的原因,她發現偵探社現在比較空閑。

  不然面前這兩人不會還有機會擠到自己身邊。

  「理穗,樓下咖啡廳老板泡咖啡技術很好哦,一起下去喝一杯吧。」

  就算太宰治乖乖待在辦公室,也不可能看到他坐在辦公桌前認真工作的場景。

  國木田獨步忍耐地從文件中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彌海理穗有點尷尬,她感覺是因為自己才導致他們不好好工作。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認真工作的金發青年推了下眼鏡。

  「給您造成不便非常抱歉,這家伙平日就是這樣,說實話,能像今天這樣乖乖待在辦公室不亂跑出去搭訕女性殉情自殺就已經是給我減輕麻煩了。」

  彌海理穗:「……辛苦了。」

  只要太宰別亂跑就是給他減輕麻煩什麼的……這要求也太卑微了。

  「國木田好過分,居然當著我的面說我壞話,明明我有好好工作的。」

  太宰治不滿地提高了聲音表示抗議。

  「壞話?」

  國木田獨步直接一掌拍在自己的筆記本上,他咬牙切齒地看著總是添麻煩的搭檔。

  「不,這是事實,需要我一一念出來你有史以來給我添了多少麻煩打亂了我多少計劃嗎!?」

  彌海理穗一臉震驚地看著他手下的那個筆記本。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記仇本?」

  「噗。」

  太宰治忍不住笑出了聲。

  國木田獨步沉默了幾秒,然後站直身體輕咳了一下,無視了正笑個不停的太宰治,拿起桌上的筆記本展示給不明所以的少女。

  「不,這是我的理想。」

  「裡面記載著我所有的預定、計劃、目的,記錄著我未來的一切。」

  「甚至還有國木田理想女性的形像,以及連未來什麼時候遇見自己的伴侶都有記載哦。」

  太宰治一本正經地補充道。

  「不過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啦。」

  江戶川亂步毫不在意國木田獨步變黑的臉色。

  彌海理穗的表情微妙地變了一下。

  「看來國木田先生是一個非常有計劃性的人。」

  「理穗真是完全不會吐槽呢。」

  太宰治因為沒有看到有趣的表情而失望地將臉攤在桌上。

  「我倒是覺得比起動不動就邀請女性殉情的你,國木田可是正常多了。」

  江戶川亂步說完後還不忘看向彌海理穗尋求肯定。

  「是吧,理穗。」

  「比起我,亂步先生才更應該值得擔心,不僅完全不懂女性也不會照顧人,這樣是不會被女性青睞的哦。」

  太宰治面色不變,語氣從容。

  「女孩子可是如嬌嫩的花朵一樣,是需要被呵護照顧的存在,亂步先生不會是准備讓以後的結婚對像反過來照顧自己吧。」

  江戶川亂步本來想直接說『有什麼問題嗎?』,不過看了一眼旁邊已經重新低下頭看游戲機的少女,他還是癟了癟嘴,眼巴巴地看著對方問道:「理穗也喜歡被照顧嗎?」

  在越來越奇怪的空氣下,原本打算裝作不存在的彌海理穗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亂步的話像現在這樣就好。」

  讓江戶川亂步學會照顧人也太為難他了,自己也想像不出那種場景。

  「還有,你們不回去工作嗎?這樣偷懶對得起自己的工資嗎?」

  「當然對得起。」

  兩人難得地異口同聲。

  「正好,為了對得起你的工資,現在需要你跟我出去完成一個委托。」

  國木田獨步在整理好桌面後,拿起自己的筆記本來到太宰治身後,習以為常地一把抓住他的後領,准備拖出去。

  「誒?這個時候?」

  太宰治不甘不願地被拖著往門外帶去。

  「小事的話國木田一個人也可以完成的吧。」

  「理穗有什麼想帶的嗎?我馬上回來。」

  「你這家伙以為是出去玩嗎!?」

  國木田獨步終於忍不住怒吼出聲,然後毫不留情地將他扒在門框上的手扳開。

  隨著門被『砰』的一聲關上。

  彌海理穗不由感慨出聲。

  「國木田先生真的很辛苦的樣子。」

  「沒錯,太宰一點都不省心。」

  江戶川亂步一臉認同地一邊吃著薯片一邊點頭。

  彌海理穗瞥了他一眼。

  至少就她看起來對方比太宰沒好到哪裡去,一樣任性。

  然後立刻被發現了。

  「理穗這是覺得我和太宰一樣不靠譜嗎?」

  江戶川亂步表示不滿。

  「別看亂步先生這樣,交給他的委托可都是認真完成的。」

  抱著文件路過的與謝野晶子順口給他們偵探社的團寵說了一句話。

  不過委托人偶爾會因為他的態度而表示不滿就是了。

  「沒錯。」

  江戶川亂步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自己非常自滿地說道:「名偵探大人接下的委托可都是完美解決的。」

  「你和太宰的實力我自然是相信的。」

  彌海理穗看過不少次對方破案時的模樣,對這種事情自然無比清楚。

  一眼看破真相並不是誇張,而是事實。

  她在注意到對方手中那包薯片被吃完後適時地遞上一根棒棒糖。

  江戶川亂步接過後一邊剝開糖紙塞進嘴裡一邊含糊地開口說道:「那不是當然的嗎。」

  「說起來,彌海小姐和亂步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宮澤賢治有些好奇地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偵探社眾人都不由看了過來。

  雖然差不多已經猜到記憶出了問題,但和江戶川亂步與太宰治不同,他們並沒有恢復。

  「第一次見面的話……是亂步迷路了,我送他回偵探社。」

  彌海理穗在說完這句話後發現他們的好奇心並沒有降低,反而仿佛在聽什麼八卦一樣更加有興趣了。

  「然後第二次見面是名偵探大人拯救了被欺負到快要哭出來的理穗。」

  江戶川亂步將口中的棒棒糖拿出來,稍稍抬了一下下巴。

  「我沒哭出來。」

  彌海理穗認真反駁。

  「怎麼回事?」

  谷崎直美忍不住追問道。

  江戶川亂步是個戰五渣眾所周知,所以不可能是那種英雄救美。

  「我在學校組織的參觀美術館活動中遇到了凶殺案,被當做犯罪嫌疑人,是亂步識破了真凶解決了案件。」

  反正以前的事情該瞞的人已經想起來了,彌海理穗也不介意說出來。

  「不過我沒有哭出來。」

  她忍不住又反駁了一遍。

  「明明當時已經難過得要哭出來了。」

  江戶川亂步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他一口咬碎棒棒糖,然後湊近了面前的少女,食指點在她的額上。

  「就像和家人走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強忍著不哭的幼兒園小朋友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又抽了,又看不到評論了……

  亂步的初遇在上一部的番外有寫。

  說起來我記得之前有看到有人擔心氪金的那篇中也接檔文,這篇完結後會開的,我後台還沒放出來的文案是准備這本完結後放出來,根據預收決定氪金那篇完結後的接檔文,我知道時間太早了,可是忍不住了。


第五十三章

  在被認為是殺人嫌疑犯並被同學老師以懷疑的目光看著時, 自己是怎樣的心情呢?

  彌海理穗只記得當時的確有一點害怕、有一點無措, 更多的是茫然。

  但是,有到要哭出來的程度嗎?

  她已經記不清了。

  對於江戶川亂步的說法彌海理穗並沒有繼續反駁, 而是嘆了口氣轉開話題。

  「迷路的小朋友應該是你才對吧,只是稍微沒看住你就走丟了。」

  「反正理穗每次都會找到我。」

  江戶川亂步一副不知道在得意什麼的模樣。

  彌海理穗:「……你是把我當成人形gps導航儀嗎?」

  「理穗才不是那種東西。」

  江戶川亂步不滿地否認了,然後仿佛突然想起來一樣跑到自己辦公桌, 從抽屜裡的一堆零食中扒拉出一個木盒。

  在興衝衝地重新回來坐下後翹著唇角將這個木盒放在她面前。

  「這是什麼?」

  彌海理穗遲疑地接過,打開後發現是一個漂亮的紫藤花發簪。

  她立刻重新蓋了上去, 推回去。

  原本眼巴巴期待著她反應的江戶川亂步瞬間不高興了。

  「你不喜歡?」

  「不是,只是……」

  彌海理穗糾結著措辭。

  「昨晚吃飯的時候我也說過了吧。」

  她並不打算和誰復合,對自己來說,無論是誰都不適合。

  原本向上翹著的唇角已經被拉平,江戶川亂步抿著唇一聲不吭地再次將木盒推過去。

  然後又被推回來。

  彌海理穗看到對方陡然站了起來,氣勢洶洶地一把將木盒塞到她懷裡。

  「我要生氣了!」

  「這是亂步大人送你的禮物,應該感謝地收下才對!」

  或許是感覺到氣氛不對,原本已經做回各自工作的其他人不由放緩了手中的動作看向他們。

  彌海理穗還沒來得及說什麼, 就看到江戶川亂步已經轉身直接朝中島敦走去。

  「敦君,我們去找警部先生交委托。」

  「誒?可是亂步先生你之前不是說讓我去就可……」

  「敦君是笨蛋,之前的那些文件和具體案件過程肯定還沒整理好吧。」

  彌海理穗看著中島敦不知所措地抱著一堆文件被江戶川亂步半推半就地帶著一起離開了偵探社。

  「別在意, 亂步先生有時候的確像個孩子一樣任性。」

  在她開始反思自己剛剛是不是做錯的時候, 與謝野晶子來到旁邊, 一手環胸一手捏著下頜,看著未被完全蓋上的木盒中的紫藤花發簪覺得有點眼熟。

  「想要送的禮物被再三拒絕一定很生氣難過吧。」

  谷崎直美一手托在臉側。

  「不過不想要的話的確有拒絕的權利。」

  「這個發簪是他在夏日祭上給你選的。」

  對那個以前從來只關注吃喝玩樂的名偵探當時在女孩子的飾品攤前糾結了多久從頭看到尾的與謝野晶子收回了視線,在心中嘆了口氣。

  「等回去後我要告訴理穗夏日祭有多少好吃好玩的, 一定要讓她後悔沒有和亂步大人一起出來。」

  穿著墨綠色浴衣的黑發青年一邊嘟囔著一邊猶豫著不知該挑選哪個飾品。

  對於期待已久的節日卻沒能將對方約出來這件事顯然非常不甘心。

  「是送給喜歡的女孩子的嗎?」

  攤位上的老板笑眯眯地看著他,然後從裡面拿出一個發簪。

  「這個發簪怎麼樣?紫藤花代表著執著,最幸福的時刻,像征著戀愛……」

  他的話還沒說完,對方一改之前的搖擺不定,瞬間做下決定。

  「就這個了!」

  「嗨喲,祝你戀愛順利。」

  「戀愛?」

  一起出來的宮澤賢治一邊吃著剛買的金平糖一邊困惑地問道:「亂步先生談戀愛了嗎?」

  「就是之前提過的那個女孩子吧。」

  與謝野晶子提醒道。

  雖然知道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有同一個前女友,並且都在試圖復合中,不過具體詳情他們並不清楚太多。

  「但那個不是前女友嗎?」

  宮澤賢治一擊正中中心。

  與謝野晶子本以為江戶川亂步會嚷嚷著『一定會打敗太宰復合』之類的話,然而黑發青年只是沉默地接過老板遞過的包裝袋,堪稱平靜地說道:「但依舊是我喜歡的女孩子。」

  她再度看了一眼對著手中禮物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少女,覺得按照目前自己所看到的,不管是太宰還是亂步先生都不大有可能。

  「不過為什麼會不高興呢?」

  宮澤賢治有些無法理解地看著彌海理穗。

  「收到禮物不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嗎?道謝後回禮不就可以了嗎?難道是不喜歡禮物?」

  「不是這個原因,情況有點復雜。」

  彌海理穗不知道該怎麼向這個看起來就極為單純天然的14歲少年解釋這個問題。

  「我是無法理解,人與人之間坦誠地說出自己的想法不就可以了,難道這就是所謂復雜的大人世界?」

  對於宮澤賢治來說,這個世界是非常單純明朗的。

  收到禮物喜歡的話道謝並回禮,不喜歡的話直接說明並拒絕,做錯了事情道歉,僅此而已。

  「但是有時候,並不是說出想法,對方就會理解並認同的。」

  彌海理穗看向臉上帶著小雀斑的金發少年。

  「總會遇上類似這種的情況吧。」

  「的確……」

  宮澤賢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偶爾會遇到這種情況,就像牛也會不聽話一樣。」

  彌海理穗以為他理解了,然後她看到對方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不過不聽話的話,用手邊的東西揍一頓就可以了。」

  彌海理穗:「???」

  等等,你這是在暗示什麼嗎?

  讓我把亂步揍一頓?

  「別聽賢治的,他因為生長環境不同,所以思考方式也有點不同。」

  與謝野晶子扶了一下額。

  彌海理穗:「……嗯,看出來了。」

  她還是等亂步回來道個歉並准備一下回禮吧。

  不過因為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時候回來,所以在與謝野晶子下班時對方還沒回來後直接跟著一起走了。

  如果是給江戶川亂步准備禮物,她第一反應就是零食,但是上次已經送過一次零食,這次還是零食會不會感覺不用心?

  可是江戶川亂步可不是只要送禮物不管什麼都會很高興的那種,如果是非常不稱心的禮物,他可能反而更加不高興,因為能看出別人的敷衍。

  果然還是零食最不出錯吧。

  不過今天還是算了,本來昨晚就沒睡好,堅持了一天,現在還是先睡一會兒吧。

  然後彌海理穗在睡夢中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

  站在門外的是江戶川亂步,她剛一開門就被抱了個滿懷。

  「對不起,我不該朝你生氣的。」

  呼吸紊亂的黑發青年緊緊抱著自己,將腦袋擱在她的肩窩處。

  「只是很難過。」

  「明明是想送你禮物,想讓你高興,卻被我搞砸了。」

  「不想要的話我收回就好了,所以……」

  「亂步,你先放開我。」

  然而對方並沒有聽話地放開自己。

  彌海理穗不知道他到底怎麼回事,突然跑過來說出這些話。

  「該說抱歉的是我。」

  聽到這句話後江戶川亂步終於放開了懷中的少女,他盯著對方的眼睛問道:「你沒有討厭我?」

  「沒有。」

  彌海理穗琢磨了一下問道:「為什麼會覺得我討厭你了?」

  江戶川亂步支支吾吾道:「大家都說不應該讓女性為難,這樣是會被討厭的。」

  「而且理穗都沒和我告別就走了,之前給你發的消息也沒回。」

  其實出去了一下午氣早就消得差不多了,他本來想著如果回來後對方不再繼續把禮物推回來就不生氣了,結果一看人都走了,其他人又說著各種『這樣會被女孩子討厭的』『小心被太宰趁虛而入』之類的話,自己越想越不安。

  「抱歉,剛剛在睡覺,沒聽到。」

  彌海理穗拿出手機看了眼上面的幾條未讀短信,揉了揉額頭。

  「……哦。」

  之前只是因為太過緊張了所以沒注意到,現在自然已經明白了一切。

  冷靜下來後江戶川亂步恢復了平常的模樣。

  「你剛剛說了想要和亂步大人道歉是吧。」

  彌海理穗:「是這樣沒錯……」

  「如果沒有誠意的話可不會原諒你。」

  江戶川亂步擺出一副很生氣的模樣。

  「居然害得我這麼緊張。」

  彌海理穗:「……???」

  她雖然是想道歉,但這個也是自己的錯嗎?

  看著她的模樣,對方頓了一下,然後仿佛生怕她反悔一樣飛快地說道:「算了,只要理穗答應以後不會對我生氣,不會不理我,會第一時間回復我所有消息與電話,不會拒絕我送的禮物,比起太宰更喜歡我……」在提了一堆的要求後最後說道,「如果都答應的話,亂步大人就勉勉強強地原諒你啦。」

  彌海理穗有些好笑地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

  「別得寸進尺啊。」

  「好吧,不是勉勉強強,是非常高興地原諒你。」

  江戶川亂步一副『我都告訴你哄我的方法了,還不快說』的模樣。

  看到她只是挑了下眉沒有反應後,對方又不情不願地仿佛讓出了天大一步般說道:「如果不行的話,稍微減少一點也可以。」

  「亂步。」

  彌海理穗無可奈何地吐出一口氣,看著面前黑發青年期待的模樣怎麼都沒辦法徹底拒絕。

  她順著對方承諾道:「我不會隨便對你生氣,也不會不理你,不會故意不回消息或者不接電話。」

  「至少這些我可以做到,所以,可以原諒我了嗎?名偵探亂步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差點就直接徹底和亂步分了,幸好收了回來,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要結局的錯覺,明明我是打算寫到八十章的。

  我的刀是不是太多了?我努力撒糖。


第五十四章

  名偵探大人當然是選擇原諒她了。

  然後咬著她從口袋裡摸出來作為賠禮道歉的草莓味棒棒糖心滿意足地跟著等在外面的中島敦離開了。

  而彌海理穗現在已經可以習慣白發少年欲言又止的糾結表情了。

  在對方離開後她打開手機, 發現除了江戶川亂步外還有其他人的消息。

  往下翻了翻, 在看到折原臨也的消息時她忍不住愣了一下。

  [折原臨也:聽說你安全回來了,要一起出來慶祝一下嗎?]

  彌海理穗低著頭面無表情地敲著按鍵。

  [彌海理穗:你准備用什麼方法讓我出來?]

  想也知道她不可能就這樣出去。

  [折原臨也:死屋之鼠首領曾經讓我調查一個人, 這個人和理穗有關系哦。]

  和自己有關系?

  彌海理穗並不確定對方所謂的『有關系』到底是什麼程度,不過還是准備將這件事告訴武裝偵探社。

  [折原臨也:告訴武裝偵探社的人也沒關系~]

  對方這樣坦然反而讓她有些心情復雜了。

  不過她還是將這個消息發給了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

  接著第二天太宰治陪著她赴約了。

  本來江戶川亂步也想陪著一起去,不過不知道太宰治是怎麼說的, 最後對方還是同意留在偵探社。

  折原臨也約在了一家西餐廳。

  彌海理穗進入包間後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中也?」

  原本一臉不耐的橘發青年在看到她後顯然有些意外,隨即立刻反應過來黑了臉。

  「那個混蛋情報販子!」

  「不用這麼生氣嘛, 港黑的干部大人。」

  一聲略顯輕佻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傳來。

  折原臨也笑眯眯地朝他們打了個招呼。

  「喲,早上好,理穗。」

  「啊,順便還有武裝偵探社的太宰先生。」

  後面這句簡直肉眼可見地敷衍。

  原本還壓著怒氣的中原中也微妙地看了一眼自己曾經的老搭檔,嘲笑道:「你這家伙還真是到哪裡都不受歡迎。」

  太宰治面不改色地拉開椅子坐下。

  「沒關系,我只要受理穗歡迎就可以了。」

  中原中也臉上的表情一滯,立刻又沉了下來。

  彌海理穗果斷看向站在一旁仿佛在看戲的折原臨也。

  「所以你之前說的就是中也嗎?」

  「為什麼把他們也帶過來?」

  中原中也擰起了眉。

  「這件事和他們沒關系吧,還是說你認為他們可以做你的護身符?」

  「不行嗎?」

  折原臨也饒有興趣地問道。

  中原中也當即想要冷笑, 不過看了一眼還有些茫然的彌海理穗還是咽了下去。

  如果是對方求情的話,他還真不確定,畢竟這個情報販子做的事情還沒有到組織對立面的程度。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彌海理穗看著這三人, 感覺只有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說起來, 理穗也看到過那個人呢。」

  折原臨也漫不經心地拿起餐桌上的小刀轉了起來。

  「在進行四年後令人感人的重逢時, 英雄爆心地先生抓捕到的那個罪犯。」

  彌海理穗思索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不過她已經想不起那個罪犯到底是什麼模樣又是什麼罪名了。

  「那個人是港黑的叛徒。」

  折原臨也友情提醒了一下。

  「港黑的叛徒為什麼會是英雄協會抓捕?」

  彌海理穗對黑手黨處理叛徒的方法還是了解一點的。

  「因為如果是被港黑抓到的話只有死路一條,而被英雄抓捕卻能活下去。」

  甚至可能因為自己提供的重要情報而減少刑量。

  「據說那個叛徒在走投無路時收到了一條匿名情報幫助, 對方表示可以通過這個方法避免死亡,並且可以幫他聯系英雄協會。」

  太宰治顯然對這件事了解不少,他注視著折原臨也不緊不慢道:「而這個匿名的情報販子在將那個港黑叛徒的信息提供給英雄協會的同時,順便以此作為交換得到了庇護。」

  他輕笑了一聲,意思意思鼓了下掌。

  「兩頭得利呢。」

  「庇護?」

  彌海理穗下意識看向中原中也,聯想起之前折原臨也說的死屋之鼠首領讓他查的情報。

  「折原臨也想要查你的情報,但是被港黑發現了,所以他想通過這個方法得到英雄協會庇護?」

  「嗯。」

  中原中也應了一聲後目光冰冷地看著折原臨也。

  「你現在准備做什麼?」

  「只是聽說理穗平安回來,而那只老鼠現在在平行世界一時回不來,所以想要慶祝一下而已。」

  折原臨也剛說完就看到對面的橘發青年身上已經泛起了紅光。

  「不用這麼著急吧。」

  折原臨也伸出雙手一臉無辜地做出投降姿勢。

  「我只是想給那只老鼠添點堵而已,而且你們就不擔心他到時候真的帶著『書』回來嗎?」

  中原中也散去了身上的紅光,他審視地看著笑容輕快的黑發青年,『嘖』了一聲。

  和太宰那混蛋一樣散發著令人不愉快的氣息。

  他又看了看坐在他們倆中間的彌海理穗,簡直跟小白兔一樣。

  於是壓著語氣開口說道:「不管什麼原因,你都不應該把她牽扯進來。」

  「這就要取決於你了,重力使大人。」

  折原臨也放下雙手,將手中的小刀插入桌面,明明是在笑著,眉間的褶皺卻令他看起來更加不懷好意了。

  彌海理穗看著中原中也微微蹙起的眉心,又看了看旁邊兩人。

  「需要我出去嗎?」

  「你出門的下一秒我就會被這位重力使大人嵌到牆內或者踩到地下。」

  折原臨也一副弱小無助又可憐的模樣。

  「理穗不會見死不救的吧。」

  「我們好像沒什麼關系吧。」

  彌海理穗的內心毫無波動。

  「而且誰知道你到底查到了多少情報,有沒有泄露出去,會不會對中也不利。」

  「關於這個,他沒能查到多少。」

  中原中也的臉色緩了緩,畢竟關於『荒霸吐』的詳情即使是在港黑也是需要干部級別才能翻閱的資料。

  「好吧好吧,我就算了,不過……」

  折原臨也緩緩勾起唇角。

  「如果是他們兩人起衝突,你准備幫誰呢?」

  彌海理穗愣了愣,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向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

  「如果是正事,我不覺得自己能有多少作用。」

  兩人都有各自的底線,在關鍵問題上絕不會因為自己進行退讓。

  中原中也壓了一下帽檐,看了一眼語氣平靜的少女,接著又看向在他看來仿佛是在挑撥離間的折原臨也。

  「至少現在不會對你動手,別把無關人員牽扯進來。」

  對方特地把彌海理穗叫過來的原因不外乎就是確定自己不會因為不爽當著少女的面把他們倆揍一頓,順便提醒一下此刻還在平行世界的死屋之鼠首領對她的危險並沒有消失。

  而中原中也無比清楚,那個俄羅斯人不止是對彌海理穗,這個人對港口黑手黨,乃至對整個橫濱都是一個無法預估後果的不定時危險存在。

  他並不是不分輕重僅憑衝動與喜惡做事的人,所以即使彌海理穗不在,他也會根據這兩人的計劃進行評估並上報首領考慮是否合作。

  所以他們完全不用把她帶……

  不對,還是有作用的。

  不然的話,這個情報販子和青花魚在進入這個包間的瞬間就會被他直接揍一頓。

  這兩個討人厭的家伙雙雙嵌進牆裡的場面對他來說可以堪比世界名畫,簡直想想就神清氣爽。

  「既然這樣的話……」

  太宰治仿佛安撫小動物一樣拍了拍彌海理穗的腦袋。

  他微笑著說道:「織田作正在外面等著,理穗可以出去玩了,想去哪裡都可以哦,作為沒辦法親自陪你去玩的道歉以及讓你特地過來以免我被中也揍一頓的謝禮,所有消費由我請客,賬單寄給國木田就可以了。」

  彌海理穗:「……放過國木田先生吧,再這樣下去我覺得他的老婆本都要被你給坑光了。」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曾經的受害者。

  不知被太宰順過多少次黑卡的橘發青年面無表情地雙手環胸坐在對面,注意到她的目光後下意識放下手坐直身體。

  「我的存款足夠……」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彌海理穗嘆了口氣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算了,我不打擾你們了,希望你們合作順利。」

  所以她過來的作用就是為了避免那兩人被中也揍一頓嗎?

  彌海理穗在關上門後心不在焉地朝外面走去。

  而等候在外的赭紅發男人在看到她一個人出來後並沒有任何意外,直接走來平靜地問道:「有想去的地方嗎?」

  顯然是太宰治提前和對方說過些什麼。

  她看著對方耐心等待著回答的模樣,決定不為難自己去想那些對她來說過於困難的事情了。

  不管是什麼原因,反正自己只需要相信他們就行了。

  在想了想後,彌海理穗看了眼時間。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這個時間的話,我們先去吃個午飯吧。」

  「可以,有什麼想吃的嗎?」

  織田作之助看著少女『唔』了一聲後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

  「咖喱怎麼樣?」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當初在織田先生樓下的那家咖喱店了。」


第五十五章

  在聽到這句話後織田作之助怔松了一下。

  然後對方繼續說道——

  「不過織田先生應該已經忘記了吧。」

  「畢竟按照正常來說你們現在的記憶中並沒有我的存在。」

  彌海理穗跟著對方來到了當初那個胖乎乎老板重新開的咖喱店。

  她坐在桌前, 在點完餐後朝著笑容可掬的老板重復了一遍:「請不要加辣謝謝。」

  「沒問題。」

  老板顯然對這個要求習以為常, 而織田作之助是老客戶了,他自然知道對方的口味。

  「我們的記憶還有可能恢復嗎?」

  織田作之助並沒有任何意外, 畢竟之前就已經差不多猜到這種情況了。

  「不確定,畢竟我也不清楚恢復記憶的契機是什麼。」

  彌海理穗想起了當初自己回到家後看到太宰治時的場景。

  「說起來太宰說過他恢復記憶的契機在四年前被消除了,時隔了四年才重新發現……」

  當時因為被太宰治恢復記憶並找上門來這件事震驚到大腦混亂, 所以沒注意到這個地方,但是現在想起來就有點在意了。

  「不過之前忘記問那個契機究竟是什麼了。」

  織田作之助聽到這裡後沉吟了一下, 半晌後才遲疑道:「這個的話,我可能知道一點……」

  「嗯?」

  彌海理穗有些詫異地看過去。

  「應該是一張藏寶圖。」

  說到這裡織田作之助頓了一下,似乎有點不確定,但還是說了下去。

  「前段時間太宰過來找我,當時我家的那幾個孩子也在,他們背著我偷偷地找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我本來也沒太在意,不過太宰在這之後直接走了。」

  原本打算找他出去喝一杯的黑發青年在和那幾個孩子說完後收起了平日的模樣, 微微皺著眉,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在他還在奇怪對方難得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 黑發青年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織田作你還記得四年前那張藏寶圖嗎?』在得到他茫然的『什麼藏寶圖?』回答後仿佛迫不及待般地和他說著『抱歉, 織田作, 今天恐怕不行了,我有點事情需要去確認一下。』接著就匆匆離開了。

  在太宰治離開後,他因為有點在意對方的表情, 於是認真詢問了幾個孩子到底說了些什麼,不過他們看上去比自己還茫然,還帶著一點心虛和遲疑。

  然後幸助摸了摸鼻子,站了出來。

  「四年前太宰先生不是給了織田作一張藏寶圖嗎?我們當時看到後有些好奇所以復印了一份准備去尋寶……」

  第一次玩這種尋寶游戲的幾個孩子都非常興奮,在偷偷地復印了一份後,趁著織田作之助不在總是一起試圖解謎找到寶藏。

  結果當然是一直沒有找到,那張藏寶圖也不知不覺壓箱底積灰了,最近才想起來,然後因為覺得擅自復印這份暫時交給織田作之助保管的藏寶圖而感到心虛,同時也耐不住好奇,所以趁著這次見面道歉並問了出來。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那個總是帶著一臉輕浮笑容喜歡搭訕小姐姐殉情的黑發青年在聽完後斂去了笑容,在他們膽戰心驚了一會兒後,才再次開口——

  「可以把你們的那份藏寶圖給我看一下嗎?」

  織田作之助在聽完後沉默了一下。

  「四年前太宰交給我保管的藏寶圖?」

  「是啊,織田作你忘記了嗎?」

  真嗣有些奇怪地問道。

  「難道織田作你不僅忘記還把那張藏寶圖弄丟了嗎?」

  優看著自己監護人的模樣遲疑道。

  「誒?真的假的,這樣也太過分了。」

  克己插著腰仿佛一個大人般老氣橫生道。

  「是啊,如果弄丟了的話,織田作還是快點道歉比較好。」

  作為年紀最小也是唯一女孩的咲樂也忍不住開口。

  「說的也是。」

  雖然織田作之助的大腦中並沒有任何關於那張藏寶圖的記憶,並且也非常確定並不是自己忘記了,但他還是這樣說著站起了身。

  然而接下來幾天一直沒找到時間,太宰治仿佛一下子忙了起來,問了偵探社的大家也不是突然收到了什麼棘手的委托,說實話,以前也不是沒有麻煩的委托,但對方也並沒有露出過那種表情,並且顯然是花費了很多心思在上面。

  而作為偵探社軸心同時擁有一眼看破真相能力的亂步先生並沒有對此做出什麼表示,只是說了『不用管他』就完全置之不理了。

  再然後就是突然之間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都有了同一個前女友。

  散發著誘人香味的熱騰騰咖喱拉回了彌海理穗的思緒。

  「所以所謂的契機就是那張藏寶圖嗎?」

  她一手拿著勺子,但並沒有立刻開動,在聽完後自己的心思已經不在午飯上了。

  「我是這樣猜測的。」

  織田作之助在對著老板說了一聲『謝謝』後同樣拿起勺子。

  「不過主要原因還是之後太宰又找了我一次。」

  當對方告訴自己他有一個前女友後,織田作之助並不是沒有感到奇怪,畢竟作為朋友太宰治如果有女朋友肯定早就說了出來,然而自己的記憶中非常確定並沒有。

  「是我一不小心把她給忘了。」

  坐在吧台前的黑發青年端起桌上的酒杯。

  「不過幸好找了回來。」

  「不是前女友嗎?」

  織田作之助感覺更加困惑了。

  「可果然還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忘記啊。」

  太宰治喝了一口冰涼的酒水,杯中的冰塊隨著他的輕晃發出幾聲輕微的磕碰杯壁聲。

  他注視著在昏黃燈光下的金黃色酒液,輕聲說道:「不管是四年前還是現在。」

  「所以你是准備追回來嗎?」

  織田作之助收回目光,同樣喝了一口酒。

  「嗯,沒錯。」

  太宰治伸出左手,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自己的額頭。

  「雖然非常困難,但還是想努力一下。」

  「這樣啊。」

  織田作之助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只能舉起自己手中的酒杯。

  「那加油,祝你成功。」

  黑發青年同樣舉起酒杯,輕輕碰了一下杯。

  「借你吉言。」

  「對了,之前聽那幾個孩子說,你四年前曾經交給我一張藏寶圖代為保管,但我不僅完全想不起來,而且也找不到了,抱歉。」

  「啊,這個不是織田作的錯哦,非要說的話,是世界的錯,當初也已經有所預料並做好准備了,我是故意當著那幾個孩子的面將那張藏寶圖交給你的。」

  黑發青年一口喝完了剩余的酒水,他闔了一下眸,唇邊掛著淺淡卻真實的微笑。

  「而且,剛剛不是說了嗎?」

  「雖然晚了點,不過還是找了回來。」

  「——我獨一無二的寶藏。」

  獨一無二的寶藏。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彌海理穗握著勺子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然後徹底沉默了下來。

  旁邊的織田作之助已經雙手合十准備開動了,她卻感覺自己腹中的飢餓感似乎在無限減弱。

  「怎麼了?小姐,是不合口味嗎?」

  正擦著盤子的胖乎乎老板有些奇怪地看著遲遲未開動的少女,剛剛在准備咖喱的他並沒有聽到那些話。

  「不……」

  彌海理穗下意識否認後,才收回自己的思緒。

  「咖喱還是趁熱吃比較好。」

  老板看出對方似乎是有心事的樣子,又看了一眼從以前認識到現在就沒學會怎麼安慰女孩子的赭紅發男人。

  「雖然大叔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不過飯還是要好好吃的,畢竟身體是自己的。」

  織田作之助茫然地看著老板朝自己使的眼色,在將口中的咖喱咀嚼完後似乎思索了一下該如何說話,然後才開口。

  「太宰對你的態度從一開始就沒變過,你只需要明確自己的態度就可以了。」

  這樣說應該沒錯吧。

  他有些不確定地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咖喱店老板。

  彌海理穗『嗯』了一聲,然後挖了一勺咖喱。

  「好吃。」

  「大叔的手藝非常棒。」

  秉著享受美食的態度,她暫且將其他事情放到一邊,專心享用自己的午飯。

  兩人在吃完飯後直接回到了偵探社,而此刻太宰治還沒有回來。

  彌海理穗知道後忍不住松了一口氣,然後回到自己座位,因為在想事情所以不小心忽視了等了自己一上午的江戶川亂步。

  並沒有戴著帽子的黑發青年已經趴在桌上盯了少女數分鐘,然而對方自從回來後就握著游戲機開始神游,完全沒注意到自己。

  他甚至故意用棒棒糖敲了敲桌面,然而依舊沒有引起對方注意。

  於是他癟了癟嘴,終於放棄幼稚的「我等著你什麼時候注意到我」這件事,氣呼呼地主動開口。

  「織田作和你說了什麼嗎?」

  彌海理穗看著游戲屏幕上遲遲未點開的『開始』,抬頭看了一眼不滿地眯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江戶川亂步。

  「只是在思考一點事情。」

  「太宰的事情?」

  雖然是疑問句,語氣卻是非常肯定。

  彌海理穗並沒有否認,畢竟她不會在太宰治或者江戶川亂步面前撒謊,在這兩人面前撒謊簡直掩耳盜鈴。

  江戶川亂步突然一拍桌面撐著雙手站了起來,然後朝對方伸出手,掌心貼在少女臉頰兩邊,狠狠揉了揉。

  「雖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要論喜歡的話,亂步大人絕不會輸給他!」

  「我喜歡理穗。」

  「非常非常喜歡,是願意和你一起分享漫畫零食的喜歡,是想要每次出門都牽手的喜歡,是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喜歡!」

  「然而明明亂步大人就在你面前,笨蛋理穗卻總是想著別人,我很不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原本准備是中也劇情,然後是太宰的……

  結果不知道為什麼又被太宰搶戲了,亂步也刷了一下存在感。

  而中也我腦中只有一堆黃色廢料【面壁中】……

  至於為什麼孩子們的藏寶圖當初沒被消除掉,本來是設定間接保存不會被發現,不過bug那麼多,別想太多。

  每天都想著明天開始要日萬,結果每次第二天碼字都是0,無限循環,好想快點完結掉這篇文。


第五十六章

  被狠狠揉了一把臉的彌海理穗終於徹底回過神。

  然後就是感覺有點羞恥, 因為對方說話的聲音並不小, 所以此刻原本在忙各自事情的偵探社眾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看了過來。

  「理穗太過分了,到底要無視我到什麼時候?」

  在發覺對方並沒有立刻將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反而更在意周圍的目光後,江戶川亂步更加生氣地湊近了腦袋。

  「好好看著我啊!」

  「我知道了,別靠這麼近。」

  彌海理穗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對方額前, 戳了戳,在他順著力道後退了一些後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抱歉, 剛剛因為在想事情所以沒能注意到你。」

  「所以,是有什麼事情嗎?」

  「昨天才和亂步大人道歉,今天就這樣把我放到一邊了,完全沒誠意。」

  江戶川亂步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重新趴在桌面上,無比委屈地控訴道。

  聽到這裡彌海理穗想了想,在辦公桌旁找到今日份的報紙。

  「最新的四格漫畫。」

  「已經看過了。」

  「游戲?」

  「沒興趣。」

  「那我這還有薯片……」

  「不想吃。」

  居然連零食都不想吃了,彌海理穗終於正了神色。

  「亂步你沒生病吧?」

  「沒有!」

  江戶川亂步一下子坐直了身體。

  「理穗果然是笨蛋!」

  「抱歉, 亂步,我現在實在沒有心情……」

  彌海理穗知道對方大概是想要自己陪他玩。

  江戶川亂步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突然拿出一根棒棒糖, 剝了糖紙後塞進她的嘴裡。

  「吃點甜的心情會好一點。」

  「理穗以前不是這樣說過嗎?」

  然後他又將自己零食中所有的甜食分了出來, 一股腦推到她面前。

  「所以快點心情好起來吧, 我不喜歡你不開心的樣子。」

  彌海理穗沒有將口中的棒棒糖拿出來,草莓的甜味蔓延在口腔中,化為津甜吞咽而下。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舒緩了一下眉眼。

  「嗯,謝謝亂步。」

  而對方也沒有再吵著任性,只是無精打采地看著自己。

  仿佛一只試圖求撫摸求安慰卻被主人無視的小奶狗一樣。

  雖然知道太宰治他們應該是在談論關於如何對付費奧多爾的計劃,但沒想到居然會談論那麼久,一直到她准備跟著下班的與謝野晶子回去,都沒有看到對方回到偵探社。

  而在兩人下樓後卻是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身著黑色正裝的橘發青年一手拎著外套,一手插兜隨意地站在偵探社樓下,眉間似乎因為思考事情而蹙起。

  「中也?」

  彌海理穗詫異地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中原中也在聽到她的聲音後立刻站直身體,目光落在停下了腳步的少女身上,然後直接走了過去。

  「今晚有時間嗎?」

  被無視的與謝野晶子挑了下眉。

  「港黑的干部到此有何貴干?」

  彌海理穗並未立刻回復,於是中原中也順著問題看向一旁的短發女性。

  「只是一點私事。」

  「你認識?」

  與謝野晶子看向身旁的少女。

  「嗯。」

  正思考著既然他們的討論已經結束,那為什麼太宰沒有回到偵探社的彌海理穗點了點頭,然後准備拒絕。

  「之後一段時間應該會很忙,所以想趁著今天來見你一下。」

  雖然中原中也已經做好被拒絕的准備,但心中還是不可抑制地抱著期待。

  「雖然不想打擾你們,不過偵探社可是接到了這孩子的委托,目前正在保護她中。」

  與謝野晶子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對他們的關系有了一點猜測。

  「安全這種問題自然不用提醒。」

  中原中也稍稍抬起下巴,扯開嘴角,露出一個對自己實力無比自信的笑容。

  「不管是誰都別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傷害到她。」

  與謝野晶子也沒有反駁。

  畢竟對方的能力她也無比清楚,至少在戰鬥力方面這個人可是天花板級別的存在。

  彌海理穗躊躇了一下,有點不敢直視那雙正注視著自己的漂亮藍眸,忍不住垂下視線,然後看到了對方垂在一側緊緊握住的左手。

  在注意到她的目光後,中原中也略有些尷尬地松了松拳頭,有種無處可放的窘迫。

  「那個,如果實在為難的話……」

  頓了頓,他抿了抿唇,『就算了』這三個字怎麼都沒辦法說出來。

  「我明白了。」

  彌海理穗看著那雙藍眸似乎因為失落而稍稍黯淡,還是沒忍住心軟了,再加上今天對方是看在自己的份上才壓下想要揍人的想法,即使並不是自己要求,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在面對中也時太宰到底有多欠揍她也非常清楚,中也簡直可以和國木田合作出一本書,名字就叫被坑的那些年血淚史。

  兩個平時認真負責又禮貌的大好青年被太宰治硬生生逼成了暴躁青年。

  然後她看向了與謝野晶子,畢竟對方也是在這段時間負責自己安全的人。

  「按照立場來說我是不建議你和他一起出去的。」

  剛給江戶川亂步發出消息,收到回復後與謝野晶子直接無視了上面不高興的抱怨,確定這個人沒有惡意後,看著少女看過來的目光嘆了口氣。

  「不過如果是私人問題的話根據你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了。」

  「謝謝您。」

  彌海理穗在得到對方的同意後道謝。

  美麗英氣的短發女性隨意地擺了擺手,然後轉身離開。

  「中也有什麼安排嗎?」

  彌海理穗轉身看向因為自己答應而徹底放松眉眼的橘發青年。

  「要一起去看海嗎?」

  中原中也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怎麼也壓不下來。

  像個第一次約到喜歡的女孩子般的毛頭小子一樣。

  「會很冷吧。」

  這是彌海理穗第一反應。

  「現在的話還好,等到夜深了會越來越冷。」

  接著她又看了一眼對方,想起一件事。

  說起來黑手黨好像經常在夜晚的港口進行交易什麼的,對方應該是習慣了。

  「我車上有條毯子。」

  中原中也迅速回復。

  「為什麼突然想到要去看海?」

  彌海理穗有些困惑和好奇。

  中原中也支吾了一會兒。

  其實這是紅葉大姐給他的建議。

  因為想著許久沒有見面,之前在爆豪家的那次不算,所以在今天和那兩個家伙討論完計劃並彙報給首領後,忍不住想趁著現在還有時間約對方出來。

  但介於他實在不知道去哪裡約會以及怎麼將對方約出來,所以去詢問了紅葉大姐。

  而正在喝茶的尾崎紅葉在聽完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用手帕輕輕擦拭了一下唇角,思索了一下。

  「今天的話中也將那孩子約出來的成功幾率還是挺大的。」

  在看到他有些不明所以的目光後微微一笑。

  「海邊怎麼樣?橫濱的海可是非常美麗的,特別是在月色下,是一個告白的好地點呢。」

  彌海理穗在聽到對方一筆帶過的『請別人推薦』的回答後也就略過沒再多問,直接跟著他來到停車地點。

  然而在自己坐上副駕駛並關上門後等了一會兒後中原中也還是沒有啟動駕駛,她有些疑惑地看過去,注意到對方似乎想說什麼,但又突然閉上嘴,然後仿佛做出什麼重大決定般直接傾身朝自己壓過來。

  橘發青年垂下雙眸,半掩住藍眸,細密的眼睫因為緊張而輕顫著,呼吸幾乎完全屏住。

  在對方的身影大部分覆在自己身上時,彌海理穗忍不住微微睜大了眼睛,想要將對方推開,然後發現他只是想幫自己系安全帶。

  彌海理穗:「……」

  是自己想多了,雖然中原中也簡直霸道總裁標准配置,但純情害羞又紳士的他是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對自己做出強吻這種事情的。

  她沉默而微妙地看著橘發青年在幫她系好安全帶後仿佛完成了一個艱巨的任務般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然後松開緊抿的唇線,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一手握在方向盤上,一手不自然地松了松胸前的領帶,耳根微紅,目光直視著前面,似乎因為心虛而不敢看她。

  「還是系好安全帶比較好。」

  「……嗯。」

  彌海理穗只是因為長時間沒坐轎車忘記了而已,平時都是地鐵公交,其實對方只要提醒一下就可以了,不用親自幫自己系。

  不過看著橘發青年耳根許久沒散去的紅暈,並且在她的注視下愈發鮮艷紅潤後還是沒說出來,狀似極其自然地收回了視線。

  在車行駛了一段時間後,彌海理穗才突然開口。

  「中也你還真是和以前一樣,完全不適合做心虛的事情。」

  暴露得太明顯了,讓她想當作沒看到都不行。

  原本平穩勻速行駛的車突然晃了一下,旁邊的橘發青年猛烈地咳了起來。

  「請小心駕駛。」

  彌海理穗並沒有緊張,反正就算真的出了車禍她也相信對方絕不會讓自己受一點傷。

  中原中也並沒有轉頭看向對方,他忍著被識破的羞恥,伸手揉了揉自己燙得幾乎要燒起來的耳朵,憋了半天才小聲嘟囔道:「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

  然後又如同自暴自棄般地說道:「可就是忍不住啊。」

  怎麼可能忍得住啊。

  光是在喜歡的人注視下保持冷靜就已經盡力了。

  「你好歹也是一個黑手黨,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作為干部的威信都要完全沒有了吧。」

  彌海理穗感覺有些無奈。

  雖然知道對方很強,但在經歷了十五歲發生的事情後,心中總有一種他會被人欺負的感覺。

  「別人和你當然是不同的。」

  中原中也對這種事情並不在意,更何況他的武力值就已經足夠震懾敵人了。

  「我只會在你面前這樣。」

  這樣控制不住地臉紅心跳。

  像每一個面對心上人不知所措的普通男性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你們覺得我今天有幾更……


第五十七章

  這話彌海理穗不知該怎麼接, 於是閉口不言了。

  中原中也在注意到之後也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轉開話題說道:「你之前說是到了平行世界的七年前,但沒說到左手是怎麼受傷的。」

  彌海理穗不可能將那段時間的所有事情都一一說出來, 只挑選了一些重點,而受傷這件事也略了過去。

  當時在場的幾個人都注意到了,卻因為她並沒有主動說出來, 再加上那副疲憊困倦的模樣,所以沒有多加追問。

  不過中原中也一直很在意。

  現在正好趁此機會問了出來。

  彌海理穗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畢竟當初受傷太過嚴重,再加上刀上還塗了老鼠藥,所以沒那麼快恢復。

  她猶豫了一下,不知要不要說出來。

  「不能說嗎?」

  中原中也本來以為對方是不想回憶起受傷的事情,留下了心理陰影,但現在看來並不是。

  「因為是平行世界,所以不確定過去是不是一樣的。」

  彌海理穗虛虛握了一下自己的左手。

  「我有說過自己穿越過去是被那個世界15歲的你撿到並帶回去了吧。」

  正開著車的中原中也『嗯』了一聲,然後聽到對方繼續說道——

  「白瀨, 你知道嗎?」

  聽到這個久違的熟悉名字後,他晃了一下神。

  「……知道。」

  「當時中也帶我去海邊懸崖上的蘭堂墓地,正准備回去時, 白瀨找了過來……」

  聽到這裡中原中也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無比清楚地記得當初發生了什麼, 而彌海理穗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

  「總之,就是我用手擋下了那把刀。」

  在她說出這句話後原本行駛中的車驟然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彌海理穗嚇了一跳,幸好此刻並不是在繁鬧的街市上。

  不過這兒也並不是可以停車的地方, 但還沒等她說什麼,就聽到旁邊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是笨蛋嗎!?」

  彌海理穗沉默了。

  完全相同的反應,一字不差的話語。

  果然就算是不同的世界,中也還是一樣的。

  不過她還是感覺有點委屈。

  「可我又不像你一樣有強大的戰鬥力,當時只能想到這樣。」

  「你管他干什麼!反正又死不了!」

  中原中也咬著牙控制自己的脾氣。

  彌海理穗看著對方的模樣,冷不丁地說道:「所以……中也你十五歲的時候是被那把刀捅到了嗎?」

  這個世界的他並沒有自己幫他擋刀。

  「重點是這個嗎!?」

  中原中也恨不得使勁兒晃晃對方的腦袋,讓她清醒一點。

  「這當然是重點,上面可是塗了老鼠藥。」

  彌海理穗想起當時白瀨朝對方捅去的地方,覺得兩個世界的中也一樣抓不住重點。

  這個世界的中也同樣被背叛了。

  作為『羊』的首領卻被他盡力保護起來的同伴們聯手背叛了。

  「一定很難過吧。」

  當離開『羊』獨自一人加入港口黑手黨時,肯定也同樣將所有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一定受了很嚴重的傷吧。」

  中原中也沉默了下來,半晌後閉了閉眼,無可奈何地揉了揉自己的額。

  當他重新睜開眼看到少女皺起的眉後,伸出手摁在對方的眉心,輕柔地一點點撫平。

  「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更難過啊。」

  說著他露出了一個與平日張狂恣意完全不同的輕松笑容,帶著點柔軟的意味。

  「是在擔心我嗎?」

  「是在為我難過嗎?」

  他看著對方似乎忘記拒絕般乖巧的模樣,忍不住轉而將手放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

  「沒什麼大不了的,已經過去了。」

  「謝謝你。」

  在頓了一會兒後他又說道:「我很高興。」

  在知道自己喜歡的人依舊在意著自己後,曾經的疤痕仿佛被潺潺暖泉溫柔地拂過一般幾乎要泛起小泡泡。

  「我知道自己現在並沒有什麼立場與身份。」

  中原中也的話語一轉,食指輕輕蹦了一下她的額頭,在對方有些茫然地捂住自己的額頭時,認真地說道:「你曾經說過,看到我受傷會難過。」

  「我也不想看到你受傷,不管是什麼原因。」

  只要一想到自己喜歡並小心保護著的女孩子因為另一個世界的自己而受傷就感覺火大。

  「不過,就算我這樣說了,你也肯定不會聽我的吧。」

  中原中也相信,無論重復多少次,對方還是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擋刀。

  彌海理穗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而對方已經重新啟動車,在開了一會兒似乎平靜了下來後突然說道:「抱歉。」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

  「什麼?」

  「明明以前說過不會凶你,結果剛剛沒控制住。」

  中原中也至今還記得當初彌海理穗說的『就算覺得他可愛,但架不住太宰治會裝而自己看上去凶』這句話。

  「你還記得啊。」

  彌海理穗也想起了當初的場景,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用抱歉,我知道中也是在擔心我。」

  「說起來,十五歲的中也非常可愛。」

  彌海理穗一手支著下頜,半彎著眼睛看著駕駛座上的橘發青年。

  「你都不知道在我告訴他以後一釐米都不會再長高時的表情,整個人都仿佛失去了夢想一樣茫然,可憐又可愛。」

  「還有,他也因為我幫他擋刀特別愧疚,說著如果我有什麼要求會盡量滿足,然後在我說想看他穿女裝學內八字大小姐的時候一副震驚又不知所措的樣子……」

  正在駕駛中的中原中也默默聽著,偶爾應和一聲。

  在聽到女裝內八字大小姐時忍不住抖了下眉毛。

  為什麼四年過去了,對方還在想著這件事?

  然後聽著聽著就有點吃味了。

  他的余光瞥到對方臉上輕松愉快的笑容,心情有些復雜。

  「你很喜歡他?」

  彌海理穗停下了話語,因為之前就被問過,所以這次也很自然地說道:「喜歡,不過只是看到可愛的小孩子那種的喜歡。」

  「這樣。」

  中原中也放下了心,專心開車。

  當他們來到海邊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喜歡橫濱的海的吧。」

  中原中也將提前准備好的毛毯拿了出來,遞給副駕駛上的少女。

  「嗯。」

  彌海理穗接過後並沒有立刻披上,畢竟現在還沒到深夜。

  「以前住的地方並不是沿海城市,而且我也不喜歡出門旅游,所以只在網絡照片上看過。」

  「那現在是第一次去看嗎?」

  中原中也有點意外地收起車鑰匙。

  畢竟對方大學是在橫濱,也生活了一段時間。

  「也不是。」

  彌海理穗抱著毛絨絨的毯子望了一眼海平面。

  「四年前和太宰先生來過一次。」

  剛拎著外套關上車門的中原中也聽到這個名字後不爽地『嘖』了一聲。

  「那時他說要和我一起看日出。」

  彌海理穗收回視線,重新看向中原中也。

  「……然後我們看完分手了。」

  中原中也聽完後整個人都僵硬了。

  這是在暗示什麼嗎?

  這次和自己出來也是要攤牌嗎?

  彌海理穗看著對方的模樣,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中也,你怎麼了?」

  「什麼也沒有!」

  中原中也在說完後才發現自己不自覺拔高的音量,然後迅速轉開話題。

  「咳,那個,毛毯要不我來拿吧?」

  之前擔心對方會覺得冷所以遞了過去,現在才發現外面的空氣並沒有冷到這種程度。

  「不用,我不至於連這個都拿不動。」

  彌海理穗有些無奈,她看到對方還是有些不放心頻頻看向自己的左手後,將毛毯掛在右臂上,伸出左手。

  「我沒問題的。」

  中原中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牽了上去。

  牽完後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誤會了,對方應該只是想讓他看清上面的傷口已經沒事了。

  ……但還是不想放手。

  中原中也撇過頭無視了少女有些發懵的表情,緊了緊自己牽著的手,又怕弄疼她的傷口於是又松了松。

  「我們走吧。」

  「啊?」

  彌海理穗糾結了兩秒要不要抽回手,對方臉皮這麼薄會不會覺得尷尬。

  在她小心地試探著想要抽回時,握著自己的手又抓緊了一些。

  而中原中也仿佛沒有發覺一樣鎮定著自己的表情,目光雖然看著前面但並沒有焦距。

  「這兒一般不會有人打擾,不用擔心,一條毛毯夠不夠,如果還是覺得冷就和我說……」

  橘發青年仿佛要緩解自己的緊張以及吸引她的注意力一樣絮絮叨叨著。

  在過了一會兒後,彌海理穗再一次試圖將手抽出來。

  中原中也的聲音頓了一下,接著偏過頭看向她,最後還是默默地松開了手。

  為什麼莫名有一種愧疚感……

  抱著毛毯的彌海理穗找了個借口。

  「我右手抱著有點累,換個手。」

  說完就覺得這個借口太糟糕了,明明之前才說了自己不至於連這個都拿不動。

  而中原中也則是愣了一下,然後伸手將毛毯拿了過來。

  「還是我拿著吧。」

  這次彌海理穗沒有堅持,在跟著對方來到海邊後找了個地方坐下。

  黃昏的余溫還未徹底散去,被染成橘紅色的海面在海風的吹拂下折射出粼粼波光。

  當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明月伴隨著夜幕降臨時,彌海理穗看著在月色下無比寧靜的海面,開口問道:「中也喜歡海嗎?」

  一直在想著什麼時候告白的中原中也下意識『嗯?』了一聲,接著反應過來,看向坐在旁邊望著海面的少女,那張白皙的面容在月色下更顯柔和,唇邊帶著細小而柔軟的弧度。

  在對方因為自己遲遲沒有回答而有些奇怪地回望過來時才開口——

  「喜歡。」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無論哪裡都喜歡。


第五十八章

  點綴著繁星的夜幕倒映在海面上, 柔和的海風不時拂過, 掀起陣陣波浪。

  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湧上沙灘,卻到達不了他們所在之處。

  皎潔的月色傾瀉而下, 落在那雙湛藍的雙眸中,滿溢著比月光更加溫柔的情緒。

  彌海理穗一眼望進那雙她曾經最喜歡的藍眸中,幾乎要溺斃在裡面。

  然而在短暫的晃神後, 她還是被對方的動作拉回了神智。

  中原中也注意到少女並未扎起的散發被海風吹得有些凌亂,於是伸手幫對方梳理了一下, 並將她鬢邊的碎發挽到耳後。

  「回去的時候給你買一條發帶吧。」

  「不用。」

  彌海理穗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長發。

  「你四年前送給我的那條發帶還在呢。」

  中原中也聽到後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

  「啊,那條啊,你還保存著……」

  說到這裡他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那就是對方一次也沒有帶過那條發帶。

  不管是四年前還是現在。

  「嗯。」

  彌海理穗並沒有注意到對方突然的沉默。

  「不過因為平時懶得扎頭發,所以我基本不用,而且你送的看上去還挺貴重的。」

  那條藍色發帶上鑲著碎鑽,精美得仿佛工藝品,讓她反而有點不敢用了。

  而在分手後更是不可能用了。

  「這樣。」

  聽到這裡中原中也的心情稍微好了點, 想著回頭要不重新送條款式簡單的發帶。

  在兩人安靜地看了一會兒夜海後——

  「其實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中原中也知道現在並不是最好的時機,畢竟對方現在看上去並沒有多喜歡自己,但還是按捺不住地開了口。

  「我已經恢復記憶了。」

  在這樣說完後他注視著對方, 不規律的心跳簡直比以往任何戰鬥都要來的激烈。

  「就算過去了四年, 我還是喜歡你。」

  「我們復……」

  「中也。」

  彌海理穗打斷了他的話, 站起身。

  「我們回去吧。」

  中原中也的表情頓時僵住了。

  他有些慌亂地看著似乎准備回去的少女,忍不住伸手按住了對方的肩膀,想要抱入懷中卻又擔心會被討厭。

  「抱歉, 我不說了,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

  彌海理穗覺得自己一開始就應該堅定意志拒絕出來。

  不過她也沒想到對方居然也已經完全恢復記憶了。

  「只是……覺得有點累了。」

  中原中也張了張嘴,感覺有些懊惱。

  自己是不是太過急切了,應該循序漸進一點的。

  明明好不容易將對方約了出來,結果就這樣草草結束。

  可是看著明顯並不想繼續待下去的少女,他還是放下了手。

  「我明白了……」

  回去的路上顯然比過來時沉默多了。

  彌海理穗一路都看著窗外,即使外面並沒有什麼可看的景色。

  在將少女送到武裝偵探社安排的宿舍後,中原中也目送著對方上樓,一直到她的房間燈光亮起後才重新將車門關上。

  然而他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獨自一人無聲地在車內坐了良久。

  彌海理穗在回到房間後首先給與謝野晶子報了個平安,在得到回復後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聽到樓下汽車發動的聲音,於是忍不住靠在窗邊看了一眼。

  已經熄火的轎車仿佛要與黑暗融為一體,從她的角度無法看到車內的人。

  她拉上窗簾背靠著牆壁坐在榻榻米上,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汽車離開的聲音。

  等到第二天來到偵探社的時候,彌海理穗一眼就看到了雙手交疊在腹部、閉著眼睛一臉安詳地躺在沙發上的黑發青年,對方完全無視了旁邊額上暴著青筋咆哮的國木田獨步。

  彌海理穗聽著國木田獨步的『太宰你個混蛋又把工作都丟給我,自己跑去吃喝玩樂,我告訴你這是最後一次!不會再有下次!你給我好好工作!』諸如此類的咆哮,然後在走進時發現了在如此噪音下太宰治還能如此安詳的原因,對方耳邊的黑發下隱約可見藍牙耳機。

  「早上好!理穗~」

  原本仿佛已經睡著的黑發青年在她經過時驟然睜開眼睛,然後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昨晚休息得如何?」

  吼了老半天都沒得到對方回應的國木田獨步:「???」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搭檔:「你這個混蛋到底有沒有聽到我之前說的話!?」

  太宰治敷衍地『嗯嗯』了兩聲,在國木田獨步終於忍無可忍地揪著他的領口時才換了一副無奈的臉色。

  「國木田。」

  他伸出右手按在對方肩膀上,在金發青年因為他的表情而愣了一下時,以滿含疲憊與失望的語氣說道:「我好歹也是偵探社的一員,怎麼可能總是在上班時間出去吃喝玩樂,你想想我哪一次任務搞砸過。」

  國木田獨步聽到後又愣了一下,想了一下後發現好像的確是這樣。

  然後他聽到對方繼續說道——

  「我知道國木田你對我肯定有很多不滿……」

  雖然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但看對方的模樣好像就是自己做錯了。

  「但是,我昨天並沒有出去吃喝玩樂,死屋之鼠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就是為了這件事去尋找港黑以及情報販子商定計劃並進行合作,關於這件事亂步先生和理穗也知道,雖然事情非常麻煩,花了很久才商定好大致計劃,並確定了合作,但最後我還是不負期望地完成了,當然結果我也上報給社長了。」

  「是、是這樣的嗎。」

  國木田獨步感覺自己錯怪對方了,並在得到江戶川亂步和彌海理穗兩人的確認後更加愧疚了。

  「原來如此,抱歉。」

  看到對方一副好像消耗了大量精力的模樣,他恢復了平時的嚴肅可靠模樣。

  「辛苦了,之前的那份報告就由我來處理吧。」

  「那就拜托你了,國木田~」

  太宰治立刻拋棄剛剛的那副面孔,語氣尾音也帶上一絲歡快。

  國木田獨步:……總感覺自己好像又被騙了,但沒證據。

  彌海理穗驚嘆地看完全程,雖然太宰的嘴非常厲害,但這位國木田先生是不是也太好騙了?

  「嘛,國木田就是這樣一個老實人。」

  坐在辦公桌後叼著根pocky的江戶川亂步一手托著腮幫子一手晃了晃已經吃光的包裝袋,完全沒有自己剛剛也為誤導出了一份力的自覺。

  彌海理穗看了一眼兢兢業業工作著的國木田獨步,又回頭看向黑發青年。

  「不過太宰先生在昨天結束後去哪了?」

  「理穗很在意嗎?」

  太宰治笑眯眯地看著少女,一手拿下一邊的一個藍牙耳機。

  突然不怎麼想知道了。

  「不,還是算了。」

  彌海理穗准備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是去找彭格列了哦。」

  沒等太宰治繼續賣關子,江戶川亂步毫無顧忌地直接說了出來。

  「彭格列?」

  彌海理穗有點意外。

  是這個合作需要彭格列的加入嗎?

  「算是吧。」

  太宰治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

  「不過主要還是為了十年火箭炮。」

  「你和十年後的自己交換了?」

  彌海理穗有些奇怪,在她看來,十年火箭炮所交換的未來並不一定是他們的未來,所以並不能完全作為參考,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夠收集十年後的各種科技信息,不過短短五分鐘時間也無法收集到太多,更何況彭格列肯定不可能眼看著他做這些事情。

  「該說是巧合還是命運呢。」

  太宰治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微妙。

  「我去的那個十年後是理穗四年前去過的那個平行世界哦。」

  彌海理穗睜大了眼睛,第一反應是——

  「十年後你還活著嗎?」

  四年前她前往了那個太宰治是港黑首領的平行世界,而在自己離開那個世界前,黑發青年仿佛要擁抱死亡的模樣至今無法忘記。

  太宰治注視著她的模樣,說不上是什麼情緒地開口說道:「活著哦。」

  「而且還和理穗結婚了。」

  彌海理穗頓時開始懷疑起記憶。

  平行世界的她和那個太宰治哪來的交集?

  「是真的。」

  面前的黑發青年仿佛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氣場中。

  「可惡,為什麼那種家伙也可以追到理穗啊。」

  「我覺得需要提醒你一點,你說的那種家伙是另一個世界的你自己。」

  彌海理穗委婉提醒道。

  雖然兩個人並不相同,但還是有共同點的。

  「所以說,為什麼我反而追不到呢。」

  太宰治在來到十年後發現這個事實時差點開始懷疑人生。

  為什麼自己的追求這麼艱苦,還要經歷世界清除記憶這種惡意,而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活得那麼滋潤?

  當看到面容成熟卻無比熟悉的女性時他差點沒繃住表情,在聽完對方所說的相遇交往後更是有一種敗給了這個世界的自己感覺。

  在聽完太宰治述說的內容後,彌海理穗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聲說道:「這樣也好。」

  「哪裡好了?」

  黑發青年漫不經心地抱怨道。

  「那個世界的我可是比我還要惡劣可怕的存在哦,那個理穗簡直就像一只被哄騙著叼走的小白兔一樣。」

  「那個世界的太宰先生以及我都感到很幸福不是嗎?」

  彌海理穗反問道,在得到對方的無聲默認後笑了一下。

  「雖然我決定一個人,但並不代表每個世界的自己都一樣,既然那個世界的我選擇了太宰先生,並為此感到由衷的幸福的話,那不是非常好的事情嗎。」

  「不過話說回來,太宰先生為什麼……」

  彌海理穗頓了一下,糾結著措辭。

  「好像很討厭那個世界的自己一樣?」

  「明明你們並沒有見面。」

  「因為嫉妒吧。」

  江戶川亂步一針見血地指了出來。

  「因為那個世界的自己輕而易舉地得到了他所一直想要的東西,而他卻……」

  「關於這一點的話……」

  太宰治突然打斷了對方的話,微笑著看向不知何時停下了吃零食的名偵探。

  「亂步先生不也是一樣嗎?」

  江戶川亂步睜開了碧綠的雙眸,和對方對望了幾秒,接著各自移開視線。

  彌海理穗預感不妙,於是立刻轉移話題。

  「所以除了這個,太宰先生還確認了什麼?」

  畢竟對方的目的不可能是為了確認平行世界的自己生活。

  「至於這個嘛……」

  太宰治一手按在她的腦袋上,恢復了平時的輕飄飄笑容。

  「秘密。」

  「好吧。」

  彌海理穗雖然好奇但並沒到非知道不可的地步。

  而且如果是自己可以知道的事情,那麼對方可能會賣個關子,但肯定會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比起那種事情,明明那個世界的理穗居然會選擇太宰這件事更加令人在意。」

  江戶川亂步突然有了危機感。

  雖然他和太宰治都已經預料到了結局,並且都不想放棄,但現在突然知道另一個世界的兩人在一起了,即使清楚地知道無論是太宰治還是彌海理穗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他們,但心裡果然還是很在意。

  「理穗!」

  原本乖乖坐在位置上的江戶川亂步突然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在對方迷茫地看過來時,他站起身來到少女面前坐下,一臉認真地說道:「太宰不適合你。」

  彌海理穗:「……這種事情我知道。」

  我還知道你也不適合。

  江戶川亂步自然看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接著沉默了下來。

  完全聽到對話的太宰治只是挑了挑眉,然後不緊不慢道:「亂步先生,我覺得我們還是別互相傷害為好。」

  反正他們都只是敗犬罷了。

  彌海理穗看著自己的游戲機,卻發現怎麼都玩不下去。

  「理穗,要一起下去喝一杯咖啡嗎?」

  這時太宰治突然邀請道。

  「嗯?」

  彌海理穗下意識看向江戶川亂步,然而不知為何對方並沒有吵著也要下去,或者讓她帶什麼零食上來,只是一聲不吭地抱著薯片回到了自己座位,然後踮了一下腳尖轉過轉椅背對著他們。

  「可以答應我這個微不足道的請求嗎?」

  黑發青年來到她面前,稍稍彎腰,微笑著伸出右手。

  「這位可愛的小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更新結束。

  劍三828周年慶活動開始了,我要開始重復一遍又一遍地刷掛件了……

  我真的不是在暗示什麼,我的心其實非常想碼字快點完結,但我的手不受控制,就是這樣的感覺。


第五十九章

  彌海理穗當然是選擇拒絕。

  畢竟她昨天才後悔和中原中也出去。

  然後面前的黑發青年看著她眨了眨眼, 軟下表情, 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早就習慣了太宰治裝可憐的彌海理穗無動於衷,重新低下頭看向游戲機。

  於是——

  「我的心要碎了。」

  太宰治當即捧著心一臉哀怨。

  他痛心疾首道:「理穗你變了,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哦,是嗎。」

  彌海理穗頭也不抬地敷衍道。

  以前她的確挺寵著這個戲精的,就算知道對方是在表演, 也非常配合地哄他。

  「雖然心碎而死也是一種非常浪漫的死法,不過這也未免太痛苦了。」

  太宰治瞅了眼她的表情, 不僅沒收斂反而更加有表演欲了。

  整個辦公室的人就看著黑發青年扶著額頭晃了兩下緩緩倒在沙發上,雙目緊閉,一手抓緊了胸前的衣服,一副無比虛弱仿佛命不久矣的模樣。

  「你這家伙給我適可而止啊!」

  因為搭檔的摸魚,自己不得不承擔雙份工作,目前正在瘋狂趕報告的國木田獨步忍無可忍地將鋼筆准確無誤地扔在了仿佛進行戲劇表演一樣的黑發青年額頭上。

  「別給人家造成困擾!」

  「我給理穗造成困擾了嗎?」

  被砸中的太宰治在沙發上翻了個身,睜開一只眼看向抬起頭看過來的少女。

  彌海理穗嘆了口氣,比起她反而是打擾了在正常工作的偵探社了吧。

  於是五分鐘後——

  「理穗, 老板泡的咖啡可是非常好喝的哦。」

  太宰治心情愉快地點完單後托著下頜笑眯眯地看向彌海理穗。

  紳士而溫和的老板戴著一副細框眼鏡,正站在櫃台後擦著手中的玻璃杯。

  端著咖啡過來的服務員小姐露出了一個微笑。

  「既然這樣,太宰先生能不能把在這之前欠下的賬單還掉呢?」

  雖然並不清楚這個女孩子是什麼人, 不過太宰治的殉情口頭禪已經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對方不會也是被那張臉欺騙了吧。

  服務員小姐一邊微笑著一邊隱晦地提示了一下這個男人甚至連喝咖啡都要簽下賬單的不靠譜。

  彌海理穗喝了一口香氣馥郁的咖啡, 味道的確非常棒。

  然後抬起頭對正遞過錢包的太宰治說不上是什麼意味地說道:「不愧是你。」

  從以前開始就這樣, 總是將賬單隨手記在中原中也身上或者直接將對方的卡拿來……

  等等——

  彌海理穗看了一眼對方的錢包,沉默了一下問道:「這個錢包是你的嗎?」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地看向她。

  彌海理穗:「……別總是欺負那位國木田先生啊。」

  不僅將工作都推給自己的搭檔, 還順走了對方的錢包。

  真是熟悉的操作。

  當年中原中也也是這麼過來的。

  「所以是有什麼事情嗎?」

  彌海理穗並不擅長聊天,如果對方沒有話頭她可能就這麼一直沉默下去喝完咖啡走人。

  「當然是約會啦。」

  太宰治懶洋洋地喝了口咖啡,在看到對方似乎有想離開的想法時又接上去——

  「昨天和小矮子的約會怎麼樣?」

  彌海理穗:「……」

  別這麼一副抓到女朋友出牆的模樣可以嗎。

  太宰治看了一會兒她的表情後露出了一個有點遺憾的表情。

  「居然沒有趁這個機會把那個蛞蝓徹底拒絕嗎……」

  然後漫不經心地抱怨了一下。

  「理穗還是太心軟了。」

  彌海理穗聽著這話怎麼都覺得不對勁,就仿佛對方已經預料到了大概會發生什麼並一手促進了這個進程。

  太宰治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一樣說道:「我什麼都沒做哦。」

  只是做了點小提醒而已。

  然後對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表明心意了。

  一如既往地好懂。

  彌海理穗並沒有在這種事情上多做糾結。

  咖啡的熱氣裊裊升起,一瞬間模糊了對面黑發青年面上的微笑。

  鼻尖縈繞著的咖啡香氣令她從昨晚開始就停不下來的焦躁心情平靜了一些。

  「不用覺得負擔。」

  太宰治突然開口說道。

  那雙鳶眸微微垂下,注視著杯中的咖啡,他隨手將原本精致的拉花攪亂。

  「如果實在覺得太累的話逃避一下也可以哦。」

  面前的黑發青年重新露出一個微笑,這樣說道——

  「沒關系的,誰也不會苛責於你,理穗可以不用那麼在意別人的想法與心情。」

  「雖然總是習慣替別人考慮的理穗也很可愛,不過可以更加為自己著想一點哦。」

  「就算直接將『我很困擾,可以別再糾纏我了嗎』說出口也沒關系。」

  「怎麼可能……」

  彌海理穗下意識反駁,然後就看到對方唇邊的弧度稍稍擴大了些許。

  「所以才會被得寸進尺啊。」

  太宰治這樣說出了她曾經對中原中也說出的話。

  曾經的彌海理穗總是認為中原中也雖然是一個黑手黨,但是太過於重視被他劃分在保護圈內的人,一如當初的『羊』,所以總是擔憂著對方會被得寸進尺欺負了也不知道,不,或者說不在意。

  直到現在她也是這麼認為的。

  當時的橘發青年聽到後愣了一下,隨即似乎有些無奈,臉上的表情她一時分辨不清,現在想想竟是和面前的太宰治頗有相似之處。

  「就是因為知道理穗無法拒絕……」

  太宰治的聲音徐而緩,仿佛與店內的咖啡香氣融為一體。

  他注視著面前低著頭的少女,那纖細的指骨正緊攥著咖啡杯,盡管看不到臉也無比清楚對方現在是什麼表情,又是什麼心情。

  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

  撥開那害怕與人群接觸的層層壁壘,內在深處是她自身或許都未察覺的自卑。

  覺得自己不配得到那麼沉重真摯的感情,不時會懷疑自己的價值,會對別人的期待或感情感到惶恐不安,總覺得自己所付出的與對方所給予的不對等。

  「不是得寸進尺。」

  彌海理穗依舊沒有抬起頭。

  「只是……」

  她一時不知該怎麼說出來,張了張口突然很想逃避。

  想回去……

  想回到自己的房間,和小時候受到欺負一樣,關上門窗,拉上窗簾,躲進狹小的衣櫃,躲進安靜的黑暗中,仿佛這樣就可以不用在意、不用面對外面的一切一樣,能給她帶來莫大的安心感。

  太宰治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他站起身來到如同做錯了事一般的少女身邊,並沒有試圖讓她看向自己,而是伸手輕柔地將對方緊緊攥住的手松開,然後一手握著她的手腕,一手摁著她的腦袋靠在自己懷中,從他的俯視角度只能看到頭頂的發旋兒。

  「我知道。」

  仿佛是在安慰小孩子一般,太宰治摸著她的頭又重復了一遍。

  「理穗是個好孩子,我知道。」

  「不過就算偶爾撒嬌任性也沒關系的,所以……」

  黑發青年的聲音輕快起來:「討厭的話不要顧忌地說出來,累了的話順從心意一個人躲起來,雖然沒辦法看到理穗會很可惜,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呢,畢竟……」

  他放輕聲音:「當一根弦緊繃地太久後,一不小心就會『嘣』地一下斷掉,那樣的話就麻煩了啊,我可不想看到理穗變成那樣子。」

  彌海理穗沉默了一會兒後就把對方推開了,她還沒忘記這兒是咖啡店,而且別扭的自尊心也不會讓她哭出來。

  不過即使如此,她還是有點尷尬地看向原本正在櫃台後擦杯子的老板,然後發現對方依舊在專心致志地擦杯子,仿佛什麼都沒看到聽到一樣。

  而被推開的太宰治也從善如流地重新回到自己座位,喝了一口自己的咖啡,笑眯眯地朝老板比了個大拇指。

  「一如既往地非常棒哦。」

  面容沉澱著歲月的老板抬起頭微微一笑。

  「承蒙誇獎。」

  這時服務員小姐端著托盤來到他們面前,將模樣精致的甜點放在彌海理穗面前。

  「請用。」

  並沒有點單的彌海理穗茫然抬頭,看到對方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

  「這是老板給的贈品。」

  然後又悄悄說了一句:「這個男人不值得為他難過,如果有困難隨時可以上樓去找偵探社幫忙。」

  彌海理穗瞬間覺得有點哭笑不得,隨即微妙地看向明顯是被誤會了的太宰治。

  「所以就連咖啡店的服務員都知道你的本性麼。」

  不用想都知道發生過什麼。

  太宰治倒是沒有任何尷尬,只是拖長了音調說道:「我對理穗可是一心一意的哦,之前都是世界的錯。」

  和彌海理穗向前男友們解釋時的理由一模一樣。

  總之,世界背鍋。

  在回到偵探社後,彌海理穗還在想是自己的表現太明顯,還是太宰治觀察太敏銳。

  然後就看到了已經和中島敦買零食回來的江戶川亂步仰頭靠坐在自己座位上,手中微微轉動著漂亮的綠色彈珠,不知在想什麼。

  在注意到她回來後立刻朝她揮了揮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仿佛在這之前的不高興已經盡數遺忘。

  「理穗,我買了很多零食,還有你最喜歡的布丁!」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大致可以理解。」與謝野晶子在路過時順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雖然亂步先生不行,不過……」

  「不過這家伙我還是可以帶走不給你添麻煩的。」

  國木田獨步接過話頭,一手抓住同樣剛回來的太宰治後領,強行朝門外拖去。

  「走了,太宰,有委托。」

  「誒——居然是在這個時候,我好不容易將小姐哄好,國木田太不會看空氣了……」

  「閉嘴!明明你就是始作俑者!」

  「這是污蔑……」

  兩人的話語被關上的辦公室門隔開,然後與腳步聲一起逐漸消失。

  彌海理穗下意識掃了偵探社一眼,發現即使是靦腆的中島敦在對上她的視線後也露出了一個局促柔軟的笑容。

  在回到座位上後,她聽著江戶川亂步和自己嘟囔為了買到這款布丁繞了多少路等了多久的排隊,突然開口——

  「很明顯嗎?」

  江戶川亂步極其自然地回答道:「當然。」

  「可不是繃著臉就代表什麼事都沒有啊。」

  抱著文件的谷崎直美插了一句。

  因為是在孤兒院長大的關系,中島敦非常擅長觀察別人的情緒,算是和江戶川亂步與太宰治第一時間發現的他此刻也絞盡腦汁地試圖安慰:「亂步先生特地出去為你買的布丁,吃點喜歡的東西心情也會好點的吧。」

  彌海理穗看著面前包裝精美的甜品盒,幾秒後才再次開口——

  「謝謝。」

  不是得寸進尺,而是與這些同樣溫柔的人相互包容。

  作者有話要說:

  回來第一天就發現自己的專欄被屏蔽了,怎麼改都說不和諧,不會是突然發現我的作者名不和諧吧……


第六十章

  彌海理穗已經發覺自己這兩天的心態可能出了點問題, 開始盡力調整。

  當接到父親電話的時候雖然有點意外, 但想一想就明白了。

  雖然彌海圭吾平時基本不會聯系她,甚至經常聯系不上, 但好歹也是彭格列的重要研究人員。

  據沢田綱吉所說,這段時間因為自己的失蹤父親幾乎沒日沒夜地加班,這次她能成功回來, 也耗費了對方極大的心力。

  在接通電話後,對面並沒有立刻開口, 似乎是在躊躇著組織語言。

  過了幾秒後才近乎小心翼翼地開口——

  「抱歉,這麼晚才聯系你。」

  關於之前那件事還有很多後續要處理,彌海圭吾也是現在才好不容易抽出時間聯系自己的女兒,之前的大致情況都是由那位過分年輕的新任boss轉述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雖然那位從日本而來的黑手黨教父對所有人都是一副溫和面孔,但是對自己似乎格外耐心和好脾氣……

  彌海理穗此刻正在和與謝野晶子在外面逛街。

  雖然自己覺得已經沒問題了,但偵探社的大家似乎還是覺得自己需要放松心情。

  在她向對方示意自己需要接一下電話後,與謝野晶子就干脆利落地進了店, 而她就在店門口接電話。

  彌海理穗並沒有怨懟,她只是很平靜地說道:「沒關系,我知道肯定是因為工作很忙。」

  她的父親毫無疑問是愛自己的, 然而因為母親的事情所以總是忙於實驗, 即使在四年前已經知曉了結果, 無論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挽救過去,但是兩人數十年的隔閡與陌生並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彌海圭吾只能在物質上盡力滿足她, 卻無法與普通父女一樣表達自己的感情。

  「而且我聽沢田先生說了,這段時間父親也為我忙了許久……」

  她本來下意識想道謝,但突然想到正常父女之間不應該這樣,於是又閉上了嘴。

  彌海理穗聽到對方似乎松了口氣,隨即開始努力找話題,但最後都干巴巴地結束,最後猶豫著問道——

  「理穗,正好現在暑假,要不要來意大利,在這兒也可以方便保護你,其實學校也可以轉學……」

  「不用麻煩了。」

  彌海理穗想起了四年前父親也曾詢問自己要不要跟著一起去意大利,而她現在的答案和當初一樣。

  「我並不會意大利語,也不認識什麼人,比起待在一個陌生的環境,我更喜歡這兒。」

  接著她為了讓對方安心又補充道:「父親應該也知道我已經委托武裝偵探社保護了吧,所以不用擔心。」

  彌海圭吾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出口其實自己更擔心了。

  之前沢田綱吉在彌海理穗回來後和他說明詳情時偶然提起過,自己的女兒似乎很受歡迎,有好幾個男性追求。

  當時自己還差點以為聽錯了,雖然他和女兒的關系可以說是冷淡,但這些年裡還是有關注了解的。

  別說追求者了,彌海理穗平時基本都是宅在家中,連個親密點的朋友都沒有,怎麼突然之間多了好幾個男性追求。

  雖然當時並沒有過多詢問,但他之後還是暗地裡查了一下,發現還真是這樣,而且那些人身份還都不一般。

  猶豫半晌,彌海圭吾還是開了口。

  「那個,理穗你有沒有喜歡的對像或者男朋友?」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

  「沒有,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原本漫無邊際的視線頓了一下。

  不遠處一個身著scepter 4制服的青年正和一個金發女性說著什麼,臉上帶著慣常的不耐與煩躁。

  還沒等她移開視線,對方就已經敏銳地察覺並看了過來。

  「理穗?怎麼了?」

  彌海圭吾自然察覺了這個異常,立刻詢問道。

  藍發青年的目光僅僅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在他身邊的金發女性注意到之前就又收了回去,仿佛只是看到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盡管如此,彌海理穗還是下意識想離開這個地方。

  她低下頭回道:「沒什麼,只是看到了一個認識的人。」

  或許是因為她接下來的回應有點心不在焉,所以父親沒有再多說什麼就結束了話題。

  「之前遇到的事情還沒讓你吸取教訓嗎?」

  剛掛掉電話,旁邊就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彌海理穗一眼就看到不知何時過來的伏見猿比古。

  對方靠在旁邊的牆上,雙手環胸,懶散的雙眸注視著往來的人流,並未向她看來。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對方所說的是哪件事,想了想後覺得可能也就是之前遇到費奧多爾這件事了。

  「我不是一個人,有委托偵探社保護。」

  彌海理穗下意識朝店內看了過去,發現與謝野晶子並未在購物,而是似乎和誰發著消息,眉間微皺。

  伏見猿比古自然也注意到了,隨即仿佛是對自己多管閑事一般感到不耐地『嘖』了一聲。

  「反正不關我的事。」

  他站直身體,一手松松搭在腰間的佩刀上,一手插在口袋中。

  「三天前有villain越獄逃跑,根據目前情報應該就在這附近。」

  說完後他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彌海理穗聽到這個消息後愣了一下,隨即發現商業街上巡邏的英雄相比以往似乎的確更多一些,而且神情嚴肅仿佛在探查什麼。

  按理來說,既然並未疏散人群也未進行通知,那就是說目前這個在逃villain的身份不宜公布,不過特地提醒了自己,而且看目前這種情況,這個逃犯應該非常危險吧。

  當她轉身准備進店的時候,因為沒注意,所以和一個面容甜美的少女撞在了一起。

  「非常抱歉。」

  在下意識道歉後,彌海理穗想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東西,對方卻先一步撿了起來並遞給了自己。

  接過購物袋時,少女柔軟微涼的指尖劃過她的手背。

  彌海理穗下意識縮了一下手,然後道謝。

  「謝謝。」

  「沒關系。」

  對方朝她露出了一個笑容,接著似乎心情很好地哼著未名短歌,背著雙手一蹦一跳地朝前走去。

  彌海理穗看到她走了一會兒後又突然轉過身,眉眼彎彎地朝自己揮了揮手,然後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怎麼了?」

  從店內出來的與謝野晶子朝她的視線方向看去,卻並未發現異常。

  「不,沒什麼。」

  彌海理穗搖了搖頭後,將剛剛伏見猿比古告知的信息說了出來。

  「關於這件事,我也收到了消息。」

  與謝野晶子晃了晃手中的手機。

  「所以很遺憾,我們該回去了。」

  為了安全著想,還是盡快回去為好。

  據太宰治與江戶川亂步所發過來的消息,在逃villain的目標很有可能會是彌海理穗。

  彌海理穗自然沒有異議,走在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問道:「這次逃出來的犯人是不是很危險?」

  正在思考的與謝野晶子被她的聲音拉回了思緒。

  「嗯,這次的villain由英雄協會和scepter 4聯手抓捕,據說是all for one 的弟子,四年前被抓捕歸案,但在三天前從監獄逃出,具體還需要等待調查。」

  彌海理穗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微微睜大眼睛。

  「死柄木……弔?」

  認識嗎?

  與謝野晶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我還以為你對這種事情不關心。」

  彌海理穗心神不寧地再次邁開腳步,走在對方身邊。

  正常來說她的確不會關注。

  但關鍵是這個人也是自己四年前的前男友之一。

  而且當初就是因為自己才會被抓捕歸案。

  當他們回到武裝偵探社後,原本百無聊賴地坐在轉椅上轉圈的江戶川亂步睜開了眼睛,定定地看著彌海理穗,接著語氣篤定地說道:「你遇上villain了。」

  正忙得團團轉的偵探社眾人聽到後頓時一驚,隨即就圍了上來。

  「你們沒事吧?」

  「有遇上什麼危險嗎?」

  「發生了什麼……」

  彌海理穗雖然有點懵但還是一一回復了,然後突然聽到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邊的太宰治看著手中的紙條『唔』了一聲說道——

  「這是挑釁吧。」

  「什麼?」

  彌海理穗下意識反問了一句,然後看到對方翻轉了紙條。

  [等我來接你,理穗。——弔]

  「到底是什麼時候……」

  與謝野晶子的臉色微沉,迅速回憶起今天出門後遇到的路人。

  彌海理穗第一時間想起了那個在她看來有點奇怪的小女孩。

  江戶川亂步只是說她遇上了villain,並沒有提及與謝野晶子,而她和對方分開的時間也就接電話那會兒。

  「是那個擁有『變身』個性的villain渡我被身子吧。」

  江戶川亂步抽出其中一張檔案表,上面的照片是一個笑容燦爛的女高中生。

  「是我大意了。」

  與謝野晶子語氣極其可怕。

  「是有點麻煩。」

  雖然說著麻煩,但太宰治並沒有多大在意,不管是江戶川亂步還是他,如果遇上對方,即使是變身狀態也有自信認出。

  不過……

  到底是誰把他們救出來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打算六七點更新的,然而卡文了……


第六十一章

  前段時間武裝偵探社都是處於還有空閑去喝咖啡的狀態, 而自從那天得知死柄木弔他們逃獄之後, 整個辦公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忙碌起來。

  因為自己委托偵探社保護後不再天天出去自殺偷懶的太宰治這幾天也總是突然不見蹤影,社員們倒是對此適應良好, 偶爾國木田獨步會擰著眉說著『太宰那家伙又去哪裡了』,而在一旁的織田作之助一邊處理文件一邊自然而然地回答『太宰說他出去處理一些事情』,但具體是什麼事件也並不得知。

  唯一和以往一樣的也就是江戶川亂步了。

  彌海理穗看著就算事務員也同樣忙得團團轉, 也不忘給江戶川亂步采購零食,雖然知道整個偵探社都對即使已經26歲但依舊如同孩子一樣的名偵探大人非常寬容寵愛, 但直到最近才近距離感受到到底團寵到哪種程度。

  「不去幫忙真的沒問題嗎?」

  彌海理穗忍不住向一邊吃著薯片一邊看報紙上的四格漫畫的黑發青年問道。

  江戶川亂步停下了咀嚼,將目光轉向她,鼓著腮幫子理所當然道:「亂步大人可是專門處理普通人沒辦法解決的疑難事件的名偵探,這種程度的小事不需要出馬。」

  「亂步先生只需要向往常一樣就可以了。」

  抱著文件從旁邊經過的春野綺羅子露出了一個微笑。

  「如果實在解決不了的話會找亂步先生幫忙的。」

  谷崎潤一郎也從文件中抬起頭,撓了撓臉頰笑著這樣說道。

  兩人在這樣說完後又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

  「比起這個,理穗。」江戶川亂步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開口問道,「你怕黑嗎?」

  「嗯?」

  彌海理穗一時沒跟上對方的腦回路。

  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不過她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

  「只是黑暗的話倒不怕,怎麼了?」

  不如說自己挺習慣一個人在黑暗的房間中玩游戲的。

  「這樣啊。」

  歪歪戴著帽子的黑發青年不知在思考著什麼, 並沒有回答她的疑問。

  只是在想了一會兒後才突然抓住她的手,然後自顧自地勾起她的小拇指。

  「我不會讓理穗出事的。」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她的第一反應是風雨欲來。

  然而這個如同小學生一般的拉鉤承諾卻又讓她感到了安心。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看向那雙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的碧綠雙眸。

  「不過既然世界第一的名偵探大人都這樣說了,那肯定沒問題。」

  在說完後, 彌海理穗突然發現自己這句話是不是說得太像flag了。

  然後第二天, 她就被綁架了。

  本來自己只是一如往常地和與謝野晶子准備去偵探社, 然而鬼知道對方不知什麼時候被假冒了。

  「從一開始哦。」

  扎著丸子頭的金發少女笑嘻嘻地把玩著手中的小刀,露出可愛的小虎牙,刀身不時折射出晃目的反光, 仿佛是明晃晃的威脅。

  彌海理穗覺得對方的模樣怎麼看都仿佛是在說自己是個小傻瓜。

  就算知道對方的個性是[變身],真正遇上還是被騙。

  而且還是一次又一次。

  事不過三,她被騙了三次。

  四年前她被對方假冒成綠谷出久從學校裡騙了出去,雖然這件事對方可能已經沒有了記憶,而前些天對方又變成了不知名的少女,今天變成了與謝野晶子。

  彌海理穗都覺得自己蠢透了,可也的確無可奈何。

  她的智商不足以從一開始就辨別真假。

  此刻他們正處於一個破敗的廢棄大樓中,渡我被身子在把她帶來後就坐在集裝箱上百無聊賴地把玩著小刀。

  「好無聊~好無聊~真想看看你染血的樣子,一定非常可愛吧,嘻嘻。」

  渡我被身子雙手托著下巴盯著她,眉眼彎彎,臉上帶著輕快而病態的笑容,金色的雙眸因為過於興奮收縮起來,一瞬間如同伺機而動隨時會咬上獵物的冰冷爬行動物。

  接著她又收起了那副模樣,如同對喜愛的玩具求而不得的普通少女般自言自語道:「不行,不行,要忍耐,這是死柄木要帶來的人,萬一生氣就麻煩了。」

  「可是明明沒見過你,為什麼會說你是他女朋友呢?到底是什麼時候?好奇怪~」

  「啊啊,可是忍耐得好辛苦,都是那些英雄的錯,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和可愛的女孩子一起玩了……」

  渡我被身子一邊嘟囔抱怨著一邊用小刀在她身上比劃著。

  「只是稍微劃幾道應該沒關系吧,我會好好——控制住的~」

  彌海理穗心驚膽戰地看著金發少女朝自己湊近,在她忍不住想要後退躲開的時候後面突然傳來了一個沉沉的聲音。

  「我有說過不准動她的吧。」

  對方的聲線似乎因為長時間未說話而微啞,彌海理穗一時沒分辨出來。

  畢竟已經過了四年。

  她看向那個灰藍發色的青年,對方穿著連衣帽外套,上半部分面容被陰影遮住,但依舊可見臉色蒼白而冷淡,暗紅的瞳孔如血干涸凝結而成,身上並沒有掛著從前那些略顯詭異的斷手。

  「啊,歡迎回來~」

  渡我被身子似乎完全不在意對方的冷臉,笑嘻嘻地收起小刀。

  「只是開個玩笑啦,事情已經辦完了嗎?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就出去玩啦,在這都要悶死了。」

  彌海理穗沒有出聲,看著渡我被身子說完後就哼著歌調朝外走去,而死柄木弔完全沒理會對方,只是看著自己。

  雖然按照之前那張紙條上的內容來看對方應該想起自己了,但並不確定記憶到底恢復到哪種程度。

  而且她也還沒忘記四年前對方算是因為自己被抓捕入獄的,就算是曾經的那些感情也該消磨殆盡了。

  「好久不見……」死柄木弔也沒在意她的沉默,而是在走近後微微眯起眼看了一會兒她的模樣,然後才慢吞吞地叫出了名字。

  「理穗。」

  接著沒等她回答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抱歉,這麼晚才來找你,這幾天英雄實在太煩人了,而且你也在武裝偵探社我不方便過去……」

  彌海理穗聽著對方絮絮叨叨,越聽越不對勁。

  對方似乎完全沒有後面和自己發生過的那些事情記憶,仿佛他們還是正常戀人一樣。

  她沒敢直接問出口,生怕一個刺激對方想起來了想弄死自己怎麼辦。

  「理穗,你怎麼不說話?」

  在說了好一會兒後,死柄木弔才終於停了下來,垂下雙眸注視著她說道:「我想你了。」

  彌海理穗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沉默著。

  死柄木弔看到她沒有任何反應後臉色愈發暗沉,手也下意識地抓起自己脖頸。

  這個人一煩躁就開始抓皮膚的習慣居然到現在都沒改掉,然後她就聽到對方開始給自己的行為進行解釋。

  「啊啊,我知道了,你肯定也被那些卑鄙的英雄們洗去記憶了,所以才會忘記我,所以才會一直沒來看我也沒來找我……」

  彌海理穗沒想到對方完全把記憶問題的鍋都扔到了英雄們的身上,她終於開了口。

  「我們已經分手了。」

  灰藍發青年驟然停下正在抓撓的手,猩紅的雙眸死死盯著她。

  在彌海理穗感到一陣心驚肉跳的窒息後,對方才陰沉著面容開口——

  「我們沒有分手,你肯定也是被混亂了記憶。」

  因為被對方剛剛的模樣嚇到,彌海理穗不敢再說話。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雖然自己智商不夠,被渡我被身子用和四年前一樣的方法騙了出去。

  但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會沒有想到嗎?

  特別是那位孩子氣的名偵探大人昨天才特意和自己說過不會讓她有事。

  所以說,這件事或許本就在他們的預料之中?甚至有可能就是他們一手促進安排的,為了將面前這人引出來並抓捕歸案。

  想到這裡,彌海理穗冷靜了一些,她看著面前不說話就盯著自己看的死柄木弔,問道:「四年過去,你接下來准備做什麼?歐爾麥特已經退役了。」

  即使與謝野晶子四年前將對方的身體治好了,但那代代相傳的個性[one for all]火種已經傳給了綠谷出久,現在的歐爾麥特或者說八木俊典也只是個沒有個性的普通人了。

  死柄木弔又仿佛被戳中了暴躁點一樣煩躁起來,但似乎因為她的緣故硬生生壓下來,只是仿佛執念一般喃喃道:「是的,退役了,退役了,但是[one for all]還沒有熄滅,還有綠谷出久,還有那些英雄……」

  彌海理穗覺得有點可悲。

  在世界沒有因為自己的個性融合空間前,對她來說,死柄木弔只是個不喜歡人群偶爾有點神經質的自閉少年,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子一樣粘著自己,但很聽話,也一直試圖用他的方式對自己好。

  然而all for one 就因為他是歐爾麥特老師、也就是上一代one for all擁有者志村菜奈的孫子,所以設計將原本無比憧憬英雄的他拉入了黑暗。

  而all for all的洗腦無疑是成功的,即使經過了四年的監獄教育,死柄木弔依舊和以前一樣,未曾改變自己的想法,破壞如今社會的體制這件事已經成了他的執念。

  一直盯著她沒有移開視線的死柄木弔或許是察覺了什麼,突然開口——

  「這個世界是錯的。」

  他輕聲而冷酷地緩緩又重復了一遍。

  「是錯誤的,所以需要改正。」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還在繼續支持的小可愛,其實已經做好回來沒有人的准備了。

  不過既然入v了,哭著也會寫下去。


第六十二章

  死柄木弔並沒有一直看著她, 在說完這句話後就把她帶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

  「抱歉, 沒有把所有東西都准備好,稍微忍耐一下, 過段時間就可以了,有想要的東西可以和我說。」

  雖然對他來說環境什麼的無所謂,但如果是彌海理穗, 就會覺得是虧待了她。

  彌海理穗在對方離開後看了眼窗外,不出意外有幾個負責看守的人, 沒等他們發現看來她就重新將窗戶關上,然後一個人坐在床上。

  周圍的環境的確有點簡陋,娛樂項目也就只有一個看上去是臨時裝上去的電視。

  彌海理穗感覺有點煩躁,之前的猜測不斷在腦中縈繞著。

  即使按照江戶川亂步可以看透一切的推理和太宰治算無遺漏的策劃自己不會有事,但還是焦慮著他們到底有沒有猜到現在所發生的事情並做好准備。

  她雙手環在膝上,閉上眼睛,將腦袋埋在裡面,努力思考, 寂靜中仿佛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胡思亂想中自己的手背突然被什麼東西觸碰了一下。

  受到驚嚇的彌海理穗立刻抬起頭看了一眼,然而並沒有人或者東西。

  剛剛……應該不是錯覺。

  但到底是……

  然後她的手又被輕輕觸碰了一下,有誰在自己的耳邊用氣音小心翼翼地說道——

  「別害怕, 我是隱形英雄, 無形女俠, 我會保護你的。」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雖然自己對社會上的英雄不是特別了解, 但是一些有名或者特別的英雄還是有印像的,而且當初好歹也是校友,雖然對方是英雄科,自己只是普通科。

  葉隱透——個性[隱身],英雄名為無形女俠。

  彌海理穗緊張地看了一眼被關上的門,沒等她問話,對方就又小聲開口了。

  「增援還在趕來,請稍微忍耐一下。」

  彌海理穗本來想問這一切到底是不是太宰治他們安排的,但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些問題等到回去後再問也不遲。

  葉隱透本來是看對方蜷縮成一團看起來很害怕的樣子所以暴露了自己,想讓對方安心。

  這次的抓捕英雄協會和scepter 4以及武裝偵探社進行了合作。

  由於逃跑的犯人非常重要,就連已經退役的前任no.1英雄歐爾麥特對這件事都非常關注。

  因為死柄木弔逃獄前出現了一系列奇怪現像,根據負責看守的獄守所說,不知為何,對方最近有點神經質,情緒波動較大,總是非常煩躁,而且固執地認為他們清洗混亂了他的記憶。

  所以他們又將之前的監控重新看了一遍,然後發現對方提到過一個名字——

  彌海理穗。

  於是英雄們判斷死柄木弔很有可能會盯上這個目標,主要是在對方逃獄後英雄們一直無法找到他,而其作為all for one的弟子,敵聯盟的首領,很有可能引起社會恐慌,同時對負責看守的英雄協會公信力產生極大的影響,所以他們並沒有將事情進行公布,而是一邊在暗中進行搜查一邊試圖找上這個名叫彌海理穗的女性。

  當發現對方目前正受武裝偵探社保護後,他們第一時間就找上了作為社長的福澤諭吉,然而談判並不順利。

  他們本想將這個普通民眾轉移到安全地點,由英雄們保護起來,一旦死柄木弔真的找上來也可以順勢進行抓捕,然而對方以目前武裝偵探社受到委托正在保護其為由拒絕交出。

  最後是由那位名叫太宰治的青年改變了對方的想法。

  「社長,理穗已經收到了死柄木弔的信息。」

  「[等我來接你,理穗。——死柄木弔]紙條上是這樣寫的,對方毫無疑問會想辦法找上門來,就目前而言,理穗正在我們的嚴密保護下,他並沒有機會,並且也不敢大張旗鼓地進行襲擊,就我猜測的最大可能性就是利用那個名叫渡我被身子的[變身]來假裝理穗的熟人將她帶走。」

  太宰治對正在看那張紙條的福澤諭吉說道:「與其讓對方放棄我們所知的這個方法,反而去尋找利用我們未知的方法,不如就此將事情掌控在我們手中。」

  「我們可以通過定位順勢找到對方目前的臨時根據地,其他人是次要,關鍵是要將他們的首領死柄木弔抓捕,而對理穗有威脅的也就是他。」

  接著他又看向作為談判的英雄負責人——

  「但是,作為安全保障,我記得英雄協會有一個擁有[隱形]個性的英雄,讓她在附近隨時待命如何?」

  作為英雄,葉隱透毫無疑問是對面前的女性感到抱歉的,雖然她會用生命去保護對方,但並不知曉計劃的少女毫無疑問會不安,但是如果在渡我被身子變身准備將她帶走時就現身的話,死柄木弔他們肯定會立刻轉移根據地,事情就會變得麻煩,並且對她的危險性也會變成不可控。

  畢竟這個世界上的個性和異能種類那麼多,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出現對他們不利的能力。

  彌海理穗雖然猜測自己應該不會有事,但得知有英雄一直在保護自己還是感到了安全感。

  這個英雄能跟著來到這個地方,那麼很有可能是因為最近一直跟在自己附近,但是太過靠近的話肯定會被敵聯盟發現,是自己身上有定位器一類的東西嗎?

  想到定位器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太宰治,畢竟以前也有過對方把自己校服紐扣改成了定位竊聽器的前例,如果不是他主動說出來自己完全沒注意到。

  「支援現在應該正在趕來,等我收到信號就救你出去。」

  葉隱透又小聲補充了一句。

  「好的,謝謝。」

  彌海理穗對著看不到身影的房間輕聲道謝。

  期間死柄木弔給她送了一次飯,不過她因為擔心裡面會不會有問題所以沒吃。

  在她表示不餓拒絕吃飯後,灰藍發青年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

  「……你想吃什麼?要吃零食嗎?」

  死柄木弔又開始抓起自己的皮膚。

  「要好好吃飯,不然你又要肚子疼了。」

  彌海理穗以前的確因為總是不好好吃飯,生活作息不規律而身體不好了一段時間,不過死柄木弔並不像爆豪勝己一樣准時准點強硬地要知道自己有沒有好好吃飯,甚至在得知她又沒好好吃飯後直接拎著一堆食材氣勢洶洶地殺到她家,系上小圍裙就開始做飯。

  說實話,當初她家的圍裙爆豪勝己穿的次數都比自己穿的次數多。

  如果自己不想吃飯,死柄木弔就會幫她買一堆自己喜歡的零食,在他觀念裡,這樣至少也算是吃了東西填飽了肚子。

  彌海理穗本想隨口說個零食名字,但一想到他就是英雄們想要抓捕的主謀,於是原本想要說的話轉了個彎。

  「死柄木,我們來……」

  「別這樣叫我。」

  對方面上的表情明顯非常不高興,他直勾勾地盯著彌海理穗,似乎在等自己改口。

  彌海理穗並不想在這種小事上浪費精力,於是順其心意地改口道:「抱歉,弔,我們來談談吧。」

  看著乖乖坐下來的灰藍發青年,她一瞬間有種仿佛要和小朋友談心的錯覺。

  「英雄們在到處抓捕你,你真的覺得自己可以逃掉並摧毀改變這個社會嗎?」

  彌海理穗的視線掠過看著對方的脖頸,上面的細小傷口因為被反復抓撓而無法愈合。

  「理穗才是,真的覺得這樣的社會沒問題嗎?」

  「明明你也覺得不對吧,為什麼不能理解我呢?老師說的是對的,需要有人來糾正這個錯誤的社會,我會改變這一切……」

  死柄木弔的語氣變得有些偏執激動起來,他認為現在的英雄社會簡直扭曲到令人作嘔。

  他並不想聽彌海理穗和那些英雄們說的話,反而試圖讓對方理解認可自己的想法。

  「不過沒關系,你只要看著就可以了,總有一天……」

  「很可惜你已經沒有那一天了。」

  原本緊閉的房門被強勢踢開,一群身著藍色制服的佩刀青年衝了進來,而為首的則是作為scepter 4副手的伏見猿比古。

  他收起了平時的懶散,面無表情中透著一絲冷意。

  「不管有什麼不滿都給我回監獄裡再說吧。」

  「伏見猿比古,拔刀!」

  「嘖。」

  死柄木弔的面色陰郁了一下,他第一時間看向彌海理穗。

  畢竟在今天之前都未被找到這個臨時根據地,而她一來就被發現並找上了門。

  一直隱身在旁的葉隱透當即抱住了彌海理穗。

  「抱緊了哦。」

  接著從窗口一躍而下。

  彌海理穗下意識反抱住對方,想抓住她身上的衣服,結果只抓到了一團溫熱的軟綿綿,然後聽到對方發出了一聲驚呼。

  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她想起來了,葉隱透的個性雖然是[隱身],但只能將自己身體隱身,並不能將衣服也隱身。

  所以她剛剛抓到的是……那個吧。

  她哽了一下後干巴巴地開口:「抱歉……」

  害羞到極致的葉隱透:「嗚沒關系……」

  原本守在下面的villain已經被解決了,取而代之的是笑容燦爛的太宰治,他朝彌海理穗走去,准備檢查有沒有受傷——

  「要來一個愛的抱抱嗎?」

  彌海理穗下意識避開了對方的手,黑發青年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隨即恢復如常。

  「雖然有所心理准備,但果然還是很受傷啊。」

  「也不是沒有其他可以哄理穗理解的方法,但我只想說……」他的目光並沒有任何躲閃,漆黑的雙眸極為平靜,「——這是最優解。」


第六十三章

  彌海理穗從很久以前就知道太宰治並不如他外表所展現的那樣純良。

  對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特意遮掩。

  但也沒將那些黑暗的一面徹底展現在她面前。

  所以她現在對太宰治所說的話語以及這幅模樣並沒有接受不良。

  彌海理穗對被她劃分在圈內的人一直都是非常寬容的態度, 既然對方這樣說了, 她也就控制住自己心中的別扭聽起解釋。

  這棟破敗的大樓已經被層層包圍,除了率先衝進去的scepter 4, 還有幾個英雄在外面待命。

  負責解決看守的中島敦解除了人虎狀態,乖乖待在一邊,同樣聽著太宰治向彌海理穗解釋, 然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少女,補充道:「太宰先生也非常擔心, 你一被帶走我就接到通知趕來了。」

  其實他也對這些計劃一無所知,不過既然太宰治聯系他了,那麼自己肯定第一時間以最快速度趕來。

  「沒錯,太宰先生也表明過,計劃第一位就是保障你的安全。」

  葉隱透也插了一句。

  雖然她自己本身作為英雄肯定也是將對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但並不妨礙她幫這位可能會被誤會的先生說一句,而且這也本就是事實。

  「這件事社長和亂步先生也知道。」

  太宰治毫不猶豫地表明並非是自己的自作主張,還有兩個知情人。

  這次的行動他是經過了社長的同意才會實施的, 而擁有一眼看破真相的名偵探江戶川亂步肯定早在他和社長以及英雄協會的代表協商好作戰計劃走出辦公室的那一刻就已經看破了吧。

  「我明白了。」

  彌海理穗在此之前已經往最壞的想法想去了,比如說自己被太宰治當成了抓捕死柄木弔的誘餌。

  而事實也的確差不多,但至少概念並不同。

  如果只是將變身接近自己的渡我被身子抓住, 而作為主謀的死柄木弔轉移陣地依舊不知所蹤的話, 那麼不管是她自己還是偵探社還是英雄們, 都會長時間處於緊繃狀態,畢竟誰也不知道對方下一步會做出什麼,與其讓敵聯盟使用未知的方法將她帶走, 不如在已經做好萬全准備的情況下直接從根源解決。

  在想通後,彌海理穗也沒那麼糾結了。

  她看向葉隱透抱著自己跳下來的那個房間窗戶,然後所處位置無法看到裡面的情況,於是又看向大樓門口。

  當時房間內只有死柄木弔一個人,而自己在進入這棟大樓後只看到渡我被身子和原本在樓下的幾個看守,所以不太清楚敵聯盟究竟越獄了多少人,目前戰力如何。

  不過伏見猿比古帶了這麼多人進去,應該沒問題吧。

  「理穗我們先回去吧。」

  因為信任危機解除,太宰治臉上的笑容也輕快了一些。

  「肯定已經很累了吧。」

  擔心自己因為存在感被遺忘的葉隱透出聲提醒:「既然這樣的話,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敵聯盟還有其他同黨,我就先走一步啦。」

  「嗯嗯,辛苦英雄小姐了。」

  太宰治笑眯眯地對著空氣回應。

  彌海理穗的確感到了疲憊,她再次向葉隱透道謝後猶豫了一下,還是沒繼續等下去。

  在坐上車離開時,她又下意識看了一眼大樓方向,神色有一瞬的恍惚。

  當幾人回到武裝偵探社辦公室時,已經等了許久的江戶川亂步眼睛一亮。

  「歡迎回來!理穗。」

  「辛苦了,這次的事情非常抱歉。」

  同樣正在等待中的福澤諭吉先是朝彌海理穗進行了道歉,神色鄭重,語氣誠懇。

  第一次受到長輩這麼鄭重道歉的彌海理穗嚇了一跳。

  「不用,太宰已經和我解釋過了,我可以理解。」

  只是在自己不清楚的情況下就……

  「不說是因為不想讓理穗露出破綻哦。」

  太宰治仿佛明白她心中在想什麼一樣開口說道。

  「畢竟理穗完全沒有演戲天賦呢,連撒個謊都很容易看出來。」

  「反正你把一切都已經算好了不是嗎?」

  包括自己的反應和回答。

  彌海理穗揉了揉額頭嘆了口氣。

  「世上沒有100%可以確定的事情,不管是人為還是意外,總要保留那麼1%的余地,特別是人心。」

  太宰治彎起眉眼,他伸手揉了揉彌海理穗的頭,這次對方並沒有再躲開。

  「即使只是0.1%的可能,只要想到理穗可能會因此生氣不再理我就感覺要心碎而死了呢。」

  「接下來……」

  太宰治又看向江戶川亂步,微笑著說道:「狡猾的亂步先生是不是以為自己沒參與計劃定制就不會被遷怒呢。」

  自從彌海理穗被渡我被身子帶走後就一直戴著眼鏡隨時准備突發情況的江戶川亂步已經將之摘了下來,在聽到這句話後因為對方毫發無傷回歸而終於放松的緊繃神情又變得仿佛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可憐緊張。

  「理穗是不是也生我氣了?」

  他毫不意外彌海理穗會猜到自己知道這次計劃的事情,而且旁邊的太宰治也絕對會拖他下水。

  彌海理穗又想起了昨天對方所做出的那個承諾。

  「明明已經狡猾地提前和我做好了約定。」

  「太宰那家伙先不說,亂步先生非常努力。」

  同樣不知道具體計劃,敲門卻無人應答,進去後發現人已經消失不見、也沒有掙扎痕跡的與謝野晶子微笑著朝太宰治露出一絲黑氣。

  「自從彌海小姐被帶走後就一直保持著發動異能力的狀態進行指揮,就怕出現意外。」

  江戶川亂步眯上眼恢復平日的模樣,整個人都仿佛被戳破的氣球一樣癱在辦公桌上。

  「總之,這次讓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一次誘餌非常抱歉。」

  即使作為受害者已經並不介意,但福澤諭吉還是覺得自己需要鄭重道歉。

  「既然主謀已經被抓捕歸案,工作也應該可以放松下來了,不如我們去好好吃一頓吧。」

  宮澤賢治眼睛閃閃發亮地舉起手提議。

  「恐怕不行。」

  剛接完電話的國木田獨步神情嚴肅地說道:「剛剛接到聯系,死柄木弔被救了出去。」

  所有人都是一愣。

  太宰治的腦中迅速過濾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英雄協會已經讓敵聯盟逃出去一次,絕對會加強看守力度,更何況還有scepter 4的支援,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被迅速救出……

  「怎麼回事?」

  江戶川亂步立刻坐直身體朝國木田獨步看去。

  「是渡我被身子的[變身]。」

  國木田獨步沉著臉將剛剛得知的情報說了出來。

  太宰治聽到這裡神色不變。

  渡我被身子的個性也在考慮之內,在此之前他特意提醒過英雄協會不要被她渾水摸魚。

  唯一的不確定性就是當初協助敵聯盟逃獄的究竟是哪個勢力。

  國木田獨步推了推眼鏡繼續說了下去。

  「她並沒有直接變身負責看守的英雄,而是變成了scepter 4的人。」

  「同時還有一個能力未知的敵人。」

  「對方和渡我被身子一樣擁有變身能力,但他是變成了英雄混入其中,在被識破並抓捕後也未解除偽裝,而是乖乖被壓到了臨時看守所,然而就在他們以為這個人就是渡我被身子放松警惕的時候,真正的渡我被身子已經趁亂將死柄木弔救了出去,而原本被關在看守所的那個人突然變成了一個人偶。」

  太宰治聽完後陷入了沉思,接著開口問道:「亂步先生怎麼認為?」

  彌海理穗和偵探社眾人一起看過去。

  這次是因為有誘餌才將死柄木弔抓住,但不可能再有同樣的機會。

  雖然這次的抓捕行動在彌海理穗看來和四年前有點相似,但也只是欺負對方記憶沒有徹底恢復,而他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跳進同一個坑。

  「雖然世界上的超自然能力千奇百怪,其中有相似的能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比如說太宰治的[人間失格]和相澤消太的[消除]。

  「但我並不認為會有一模一樣的能力,而且之後的人偶替身能力,我在警部的案卷中曾經看到過。」

  江戶川亂步選擇性忘記當時是自己等得太無聊,所以自顧自地翻閱起那些本不該外傳的案件,當時才焦頭爛額地忙完手上工作的警部先生回來後看到原本屬於保密的檔案像是書店中的漫畫一樣被隨意翻閱還指指點點後眼前一黑,差點沒心肌梗塞當場去世。

  「一年前米花町有個人偶殺手,凶手每次都會在受害者的屍體旁邊都會留下一個人偶,至今未捉拿歸案。」

  「原來如此,看來是屬於[復制]一類的能力。」

  太宰治面上的表情算得上是冷淡。

  自己都冒著被理穗討厭的危險了,就不能老老實實待在監獄麼。

  聽到這裡,彌海理穗開口:「也就是說,我算是白被抓了?」

  偵探社眾人面面相覷。

  她看著幾人想要安慰自己的模樣,嘆了口氣。

  「算了,我明白了。」

  「既然接受了你的委托,偵探社一定會傾力保護你。」

  福澤諭吉率先開口。

  「嘛,其實就算沒有委托,想必我們的社員也非常樂意幫忙。」

  與謝野晶子捋了捋耳邊的碎發,表情充滿殺氣。

  中島敦也連忙開口說道:「我也會努力幫忙的!」

  「謝……」

  『叮鈴鈴——』

  彌海理穗的道謝還沒說完就被電話鈴聲打斷了。

  她愣了一下後拿起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聯系人是未知號碼。

  在示意了一下自己需要接電話後,彌海理穗走到一邊角落,然後剛接起來就聽到對面傳來一個溫和卻擔憂的熟悉聲音——

  「理穗,我聽說你遇到了敵聯盟是嗎?」


第六十四章

  「沢田先生?」

  彌海理穗的聲音有點遲疑。

  她有一個問題。

  自己今天才被敵聯盟帶走, 剛剛才安全回來。

  對方的電話是不是來得太巧了?

  對面仿佛從一開始就做好了解釋的准備。

  「因為彌海先生是彭格列的重要研究人員, 為了以防敵對勢力對家人下手,所以有安排人保護你, 當然,不會打擾你的正常生活,這樣也可以讓彌海先生放心, 至於這次是我派去的人保護不力, 非常抱歉。」

  彌海理穗感覺自己今天聽了好多次道歉。

  「可以撤下去嗎?」

  只要一想到有人一直在附近未知的地方監視著自己, 就算是保護, 也會覺得渾身不自在。

  「……如果理穗實在不願意的話那我肯定會尊重你的意見。」

  對面的聲音聽起來如同冬日的暖陽般溫暖, 總是有種非常善解人意值得信賴的感覺。

  「這次受襲你有沒有受傷?」

  沢田綱吉當然知道沒有,根據情報, 對方完好無損, 並沒有受傷, 但自己還是要打一下電話才能安心,而且也算是聯系的一個借口吧。

  他垂下眉眼看著手中醜醜的御守,緩緩收攏。

  「我和你父親都非常擔心。」

  彌海理穗頓了一下才回答道:「我沒事。」

  父親也知道自己受到襲擊了?

  要不要打電話報個平安?

  在她糾結著的時候又聽到對方說道——

  「除此之外,我覺得有一件事需要告訴你。」

  「你的父親在三天前被襲擊了。」

  彌海理穗微微睜大眼睛, 一瞬間有些難以置信。

  「……不過萬幸沒有出現生命危險, 只是手臂上有一道傷口。」

  彌海理穗的理智因為這句話回歸。

  「被襲擊卻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受了傷?」

  「是的, 敵人的目的暫時不確定。」

  沢田綱吉的聲音微微沉著,眉眼間透著冷意, 即使平時看起來再溫柔, 他也是個已經即位的黑手黨首領。

  「彭格列在意大利本部的守衛應該非常嚴密吧, 敵人究竟是怎麼進入並襲擊成功的?」

  流年不利嗎?

  自己也就算了,居然連父親也……

  「目前我們推測敵人有[變身]一類的能力,因為負責守備的其中一人在第二天早上被發現了屍體,根據時間推斷大概是在前天晚上七點左右死亡,然而那個時候其他人都看到了他的身影。」

  沢田綱吉將御守收回口袋中,來到辦公室窗邊,自上而下看著城堡中比平時更加警惕嚴密的守衛。

  殺死了自己變身的守備人員並襲擊了研究人員,卻只弄出了一道傷口。

  而醫療人員表示彌海圭吾只是失血過多,並沒有致命傷。

  彌海理穗沉默了一下後開口:「我知道了,父親他現在……」

  「現在已經醒了過來,我已經下令將他的工作暫時轉交給其他研究人員,目前正在安心養傷中,同時本部也加大了守備以及巡邏力度。」

  沢田綱吉又緩下聲音說道:「因為他擔心你會不放心所以並不打算告訴你,但我還是覺得有必要告知一下。」

  當彌海理穗心神不寧地掛掉電話後就看到坐在不遠處的太宰治雙手交疊在椅背上,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在她看過去後彎了下眉眼揮了揮手。

  「襲擊你父親的那個人很有可能是那個能力為[復制]的villain哦。」

  彌海理穗看到對方毫不在意自己地直接將用來竊聽的藍牙耳機摘下來。

  「……太宰。」

  太宰治眨了眨眼,振振有詞道:「萬一是敵人聯系呢。」

  算了,比起這個……

  彌海理穗直接問道:「為什麼會覺得兩個是同一個人?」

  「就目前信息所推測,應該是那個villain復制了渡我被身子的個性,通過變身潛入彭格列襲擊你父親,然後收集血液。」

  「不過比起收集血液變身成你的父親,我更傾向於他的復制能力也需要目標的血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父親的個性和空間有關吧,很適合逃跑呢,特別是在敵聯盟已經沒有了黑霧的傳送情況下,至於沒有殺害可能是為了可循環利用,而如果直接劫走的話目標明顯太大,不管怎麼樣,彭格列是意大利最大黑手黨,不至於無知無覺地讓他們隨便帶走一個重要研究人員。」

  彌海理穗聽到後只有一個念頭。

  ——也就是說自己的父親很有可能再次遇到襲擊。

  不過沢田綱吉也說了已經加強守備,應該沒問題。

  「我剛剛詢問了一下警部先生關於那個木偶連環殺人案……」

  雖然這個案件本屬於機密,不能透露出去,不過因為江戶川亂步多次接受警方委托協助破案,所以接到電話詢問的警部在請示上級後就將情報說了出來,其中也不乏有期望對方幫忙找到凶手的意思。

  「關於那個木偶事件的凶手,其實當初警方已經在英雄的協助下有了嫌疑人,然而不知為何在即將抓到尾巴的時候對方突然消失不見了,不論是英雄還是警方都無法尋找到。」

  「那現在是懷疑木偶凶手和那個疑似[復制]能力的villain是同一伙的嗎?」

  國木田獨步皺著眉詢問道。

  「也有一個可能……」

  太宰治微微眯起雙眸,抱著椅子轉了一圈。

  「那就是被囚禁起來了,作為[復制]的可循環利用對像。」

  中島敦遲疑地問道:「會不會又是死屋之鼠?」

  「不排除這個可能。」

  雖然並不確定費奧多爾有沒有從另一個世界回來,但太宰治還是將這個可能性也劃了進去。

  「目前情報不足,無法確定,還需要進行調查。」

  因為今天的事情,所以福澤諭吉特別表示與謝野晶子可以先帶彌海理穗回去休息。

  在回宿舍的路上,身旁的黑發女人突然開口。

  「很擔心嗎?」

  此刻兩人正在馬路邊等待信號燈,來往的行人們依舊如往常一樣,對於危險的villain越獄這件事無知無覺。

  彌海理穗並沒有否認,在沉默了一會兒後點了點頭。

  她不知道這件事背後到底有多少勢力,即使知道偵探社會保護自己,還是覺得非常疲倦,特別是在知道了自己父親也被襲擊後。

  這時彌海理穗透過車流量突然發現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她愣了一下,下意識想朝那邊過去,卻被與謝野晶子一把拉住胳膊。

  「現在還是紅燈,你怎麼了?」

  馬路對面站在一輛白色馬自達旁邊的金發男人似有所覺地回頭望了一眼。

  彌海理穗當即整個人都僵住了,即使對方戴著墨鏡,她也認出來了。

  安室透——黑衣組織假酒,自己的前男友之一。

  當初因為前男友太多,大部分都分得匆匆忙忙,安室透就是其中一個。

  不過對方是唯一一個主動要求分手的,讓她記憶深刻。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不如說為什麼都四年了還在黑衣組織臥底啊!

  彌海理穗發現對方身旁還有一個美麗的金發女性,優雅性感,看上去光芒四射。

  想到前男友的身份她忍不住用個性查看了一下。

  然後發現這個人也是酒廠員工。

  [貝爾摩德:黑衣組織成員,擅長易容和變身。]

  一旁的與謝野晶子若有所思地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正好看到了兩人同時看過來的目光。

  靠在車上的貝爾摩德挑了下眉,漫不經心地看向旁邊的同伴。

  「波本,你認識?」

  代號波本的金發男人收回視線,神色自若道:「以前為了任務接近過對方,不過四年前就已經解除關系了。」

  「是嗎。」

  貝爾摩德輕笑了一聲,也沒說什麼,順著對方打開的車門優雅地坐進了副駕駛。

  安室透沒有再看向彌海理穗,仿佛只是看到了一個陌生人一般,直接坐上駕駛座離開了。

  「你認識?」

  與謝野晶子問了一句相同的話。

  彌海理穗心情復雜地點了點頭,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將對方真實身份是警方臥底的事情說出來,只是說道:「前男友。」

  與謝野晶子的神色微妙了一下。

  這前男友夠多的啊。

  不過她沒在這種事情上多說什麼。

  人行道對面的信號燈已經轉為綠色,她瞥了一眼已經完全消失在視線中的黑色轎車方向,提醒道:「他們很危險。」

  彌海理穗:「……我知道,你放心,我們早就沒聯系了。」

  雖然這麼說著,不過她還是有點在意。

  黑衣組織怎麼會來橫濱?

  特別是在這種情形下……

  彌海理穗回去後就將這個消息發給了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

  [太宰治:我明白了,理穗先休息吧。]

  太宰治垂眸看著手機,除了彌海理穗發的信息,還有一條剛剛收到的消息。

  [甘樂:黑衣組織的波本和苦艾酒於兩天前來到日本橫濱,目的不明,不過雖然看起來只有兩個人,但是根據點餐等信息來看,還有一個未知的第三人哦。]

  [甘樂:對了,友情額外贈送一則消息,米花町有個有趣的小偵探一直在暗中偵查黑衣組織的消息哦。]

  而附在其後的是一個戴著圓框眼鏡看起來只是個小學生的男孩照片。

  「原來如此。」

  太宰治抬起眉眼,神色寡淡地合上手機蓋,雙手插入口袋准備離開辦公室。

  因為死柄木弔被救走又開始忙碌起來的國木田獨步直接起身拍桌一聲怒吼。

  「這種時候你又要去哪裡!?」

  身著淺色風衣的黑發青年並未回頭地揮了揮手。

  「先去把煩人的烏鴉解決了。」

  ※※※※※※※※※※※※※※※※※※※※

  昨天只更了一章,我明後天找時間補上去。

  我看昨天評論都猜到阿綱了,都是僅憑溫和這兩字猜到的嗎……

  筆記本剛過保修期就出問題也太慘了,干啥都行,就是不能玩游戲,開游戲就黑屏,這是上天讓我A游戲嗎?

  專欄終於解除屏蔽了,居然是因為以前的專欄頭像不能正常顯示所以屏蔽了。

  斷更再續更是真的痛苦,每天都在卡文,沒大綱沒存稿,每次都是寫完後自己才知道原來劇情是這樣發展的啊。

  
第六十五章

  「烏鴉?」

  國木田獨步對著被關上的辦公室門愣了一下。

  「不用在意太宰。」

  同樣收到彌海理穗消息, 已經猜到對方大概要去做什麼的江戶川亂步一手托腮, 一手晃了晃手機。

  「比起他,有一件事需要你們去做。」

  「是什麼事情?亂步先生。」

  國木田獨步立刻將自己的搭檔拋在腦後。

  「把一個名叫江戶川柯南的人引到橫濱。」

  江戶川亂步將手機轉了個方向, 上面是剛剛太宰治發給他的照片。

  「江戶川?」

  谷崎潤一郎驚訝地看了過去,同樣看到了那張照片上的小男孩。

  「這個孩子和亂步先生有什麼關系嗎?」

  「完全沒有, 他只是名偵探大人的粉絲。」

  江戶川亂步把手機放在桌上, 拿過零食撕開包裝。

  「江戶川柯南只是假名, 真實身份我已經知道了。」

  「真實身份?」

  宮澤賢治疑惑地問道:「現在的小學生都這麼厲害還有隱藏身份嗎?」

  「不是小學生。」

  江戶川亂步吃了一片薯片, 含糊道:「根據我的推理,他應該是原本在關東小有名氣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說起來他的父親是有名的推理小說家工藤優作, 我還挺喜歡他的小說的。」

  「高中生?但是照片上的他……」

  谷崎直美也湊過去看了一眼那張照片。

  「是什麼個性或者異能力嗎?」

  「不,是藥物。」

  江戶川亂步確定地說道:「如果是個性或者異能力的話完全可以找消除系的超能力者幫忙,而且對方在變成這副模樣後就一直在暗中調查黑衣組織, 恐怕源頭就是在他們身上,黑衣組織是個跨國大型犯罪組織, 據情報,他們一直在進行關於各種藥物的研究。」

  「能讓人縮小的藥?」

  正在聽著的偵探社眾人都感覺有些震驚。

  「不過這個藥物應該還在測試階段。」

  江戶川亂步停下吃零食的動作, 摸了摸下巴。

  「不然他不可能活到現在。」

  「總之,就是這樣。」他再次掏起薯片,隨口說道:「理由的話, 你們可以透露消息——黑衣組織有成員來到了橫濱。」

  「我明白了。」

  國木田獨步極有效率地立刻開始工作起來。

  而另一邊安室透在將貝爾摩德送走後獨自坐在車內, 一手握著方向盤, 一手拿出手機, 猶豫了一下還是什麼都沒做。

  他是在組織發現了彌海圭吾的研究並調查了其情報,發現對方有一個女兒時發現記憶不對的。

  這次組織給他下達的任務是接近彌海理穗,因為彌海圭吾在彭格列的庇護下無法輕易動手,之前組織中的人好不容易才通過復制的[變身]個性取到了對方的一些血液,不管是個性還是實驗結果都能給組織帶來極大的利益,而他的女兒是唯一的弱點。

  但不知為何自己總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不管是對於這種行動還是對於這個人。

  當他仔細梳理記憶時發現了其中的混亂與錯誤,時間段集中在四年前,雖然還沒全部回憶起,但已經想起了那個名叫彌海理穗的少女是自己曾經的任務對像,同時也是戀人。

  安室透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回臨時酒店,這次組織派了三人來橫濱,但任務各不相同,他並不清楚另外兩人具體是什麼任務。

  在進入電梯的那一刻,他頓了一下腳步,雖然面上依舊不動聲色,但身體已經緊繃了起來,隨時做好拔槍准備。

  「喲,晚上好。」

  拎著一瓶波本的黑發青年笑得一臉人畜無害,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瓶。

  「要喝一杯嗎?」

  安室透沉默地打量了一下對方,空氣不斷緊繃,然而面前之人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一樣,笑容不變。

  『叮——』

  電梯到達樓層的提示音響起。

  安室透直接重新關上,然後按了最頂層的數字。

  在來到天台後——

  「真是一個不錯的自殺地點呢。」

  太宰治興致勃勃地站在樓頂邊緣朝下看去,毫無防備地背對著敵友未明之人。

  安室透從很久以前就對這人有所耳聞。

  畢竟那曾是令地下世界聞之戰栗的雙黑之一,港黑歷代最年輕的干部。

  黑手黨中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對於太宰治的敵人來說,其最大的不幸就是敵人是太宰治。

  即使這個人已經叛逃脫離了黑手黨,但在他看來,流淌在對方血液中的黑色罪惡是無法洗清的,他的本質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都未曾改變。

  「嘛,不用這麼嚴肅。」

  太宰治轉過身,語氣輕快。

  「畢竟我只是一個弱小的非戰鬥人員。」

  安室透不為所動甚至還想冷笑一聲:……不管是誰信了這個人的鬼話恐怕也就離死不遠了。

  在兩人進行友好洽談之時,此刻正在房間內的彌海理穗糾結著要不要聯系父親,雖然沢田綱吉說了已經沒事,但還是有點不放心。

  就在這時,房間門被敲響了。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在來到玄關後並沒有立刻開門,而是先通過貓眼看向外面。

  然後就看到了穿著一身青色制服的伏見猿比古。

  她本想開門,但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對方會不會是敵人變身假冒的?

  剛准備通知與謝野晶子,就聽到了隔壁門被打開的聲音,然後是熟悉的聲音。

  「Scepter 4的人怎麼會來這裡?」

  伏見猿比古瞥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並沒有不悅,依舊是那副仿佛整整加班了一個月的社畜般的倦怠表情。

  「由於敵聯盟的首領被救走,我們有理由懷疑受害者的危險並沒有解除,敵人很有可能會再次過來,所以在將死柄木弔重新抓捕回來之前由我保護她。」

  聽到敲門聲出來的與謝野晶子一邊發消息確認,一邊問道:「那你怎麼證明自己?」

  麻煩。

  伏見猿比古咂了咂舌,舌尖抵住上顎,忍住不耐。

  就算使用青之氏族的火焰也有可能被說敵人有[復制]個性完全可以假冒。

  聽到這裡彌海理穗打開一條門縫,在與謝野晶子不贊同的目光下探出腦袋。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說了什麼?」

  伏見猿比古斜睨著她:「什麼也沒說。」

  彌海理穗又問道:「你第一次和我說的話是什麼?」

  伏見猿比古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你是蠢貨麼。」

  還沒等與謝野晶子反應過來,黑發少女就徹底打開了門。

  「好的,是正品,進來吧。」

  與謝野晶子:「……」

  所以你們當初認識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是蠢貨麼』?

  這時她剛發出去的消息也收到了回復。

  Scepter 4的確有將伏見猿比古派出來保護彌海理穗。

  進入房間後伏見猿比古並沒有過多寒暄,直接進入正題。

  「具體經過英雄協會那邊應該已經聯系武裝偵探社告知詳情了,這次是我們看守不利。」

  說到這裡,藍發青年的表情越發陰郁,不過語氣依舊沒有變化。

  「死柄木弔作為敵聯盟的首領能在被通緝追捕的情況下派人將你帶走,不可能僅僅只是憑借著首領的權利,他的心智已經不是四年前最初時的巨嬰心態了,我們懷疑對方有可能對其他人表示你身上有什麼價值,而他們也都認可,所以願意在那種情況下冒著危險將你帶走,既然如此,那麼自然有可能再來一次,不過在經歷了這一次後,他們肯定會更加謹慎,不會輕舉妄動,在抓到他們的尾巴前,這會是一場拉鋸戰……」

  彌海理穗全程默默聽著。

  她自己的能力自然清楚,四年前就因此被抓過一次了,除了表面上適合收集情報的[信息收集],另一個就是和父親研究有關的[空間紊流]。

  不行,越想越憋屈,為什麼自己每次都是被抓的角色……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伏見猿比古說到一半時就發現了乖乖坐在對面的黑發少女有點走神,不過並沒有說什麼,而對方在聽到這句話後連忙回神點頭。

  而一旁的與謝野晶子對他插手保護這一事並沒有異議。

  亂步先生也在消息中表示既然有其他勢力免費送來戰鬥力,那自然不要白不要。

  武裝偵探社人少是一個短板,最近的繁忙工作實在沒辦法再抽出第二個人來保護彌海理穗。

  雖然她的戰鬥能力一般,但只要不是被秒殺,擁有治療能力的她是最適合的,而且作為女性的身份也更加方便。

  現在伏見猿比古的到來也算是幫她分擔了一部分壓力。

  「為了方便保護,這段時間我就和你一起住吧,可以嗎?伏見先生住另一間。」

  與謝野晶子詢問道。

  彌海理穗自然沒有問題。

  趁著對方回房間收拾東西,她躊躇了一下問道:「你想起了多少?」

  站起身准備離開的伏見猿比古微微偏頭,懶懶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想起了你當初是怎麼哭哭啼啼地跟在我身後的,想起了你當初是怎麼和我告白的,想起了你當初是怎麼和我承諾的,想起了……」

  「停停停!」

  彌海理穗緊張地打斷了對方的話,無比後悔自己為什麼突然提起這茬。

  「我知道了不用說了,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

  藍發青年的話語因為她的打斷頓了一下,在聽到這些話後轉過身,整個人因為居高臨下而顯得極有壓迫感,空氣似乎凝滯了幾秒,接著臉色冷淡地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想起了你是怎麼和我分手的。」

  
第六十六章

  蒼白無力的道歉不管是四年前還是現在都一樣毫無意義。

  在聽到那句話後, 彌海理穗張了下嘴, 還沒等她說什麼,就看到對方已經收回視線, 重新向外面走去。

  伏見猿比古靠在門邊,克制地用指骨摩挲了一下刀柄,摘下眼鏡後閉上眼睛, 捏了捏眉心, 好不容易才將內心翻滾的情緒壓下去。

  然而不連斷的回憶時刻傾軋著自己的大腦, 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令他感到煩躁。

  他又想起了分手那天咬上對方脖頸時沁出的鮮血。

  ——想要舔舐她的血,想要啃噬她的骨, 讓她也好好感受一下疼痛。

  而在對方看來自己可能只是個瘋子罷了。

  彌海理穗對伏見猿比古一直有種復雜的感覺,大概就是徘徊在安心與不安之間。

  仿佛被繩子綁在半空的石頭, 即使知道這根繩子非常結實不會讓自己掉下去, 但望不見底的深淵以及懸空感還是讓她不可抑制地產生一種惴惴不安感。

  有時候她也不清楚對方到底在想什麼, 想要摸透這個人心思的困難程度簡直不亞於太宰治。

  或許是因為伏見猿比古的到來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彌海理穗對於敵聯盟的不安不知不覺減淡了許多。

  然後在第二天來到偵探社後,她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

  彌海理穗看著雖然手中拿著報紙卻一直盯著旁邊伏見猿比古的江戶川亂步,整個人都快要社會性死亡了。

  在無言地沉默了兩分鐘後, 歪歪戴著帽子的黑發青年突然一口咬碎了嘴裡的棒棒糖,似乎想起了什麼不高興的事情一樣拉了拉帽檐。

  偵探社眾人也似有所覺。

  與謝野晶子有些詫異, 畢竟伏見猿比古的到來她昨天就已經和亂步先生說過了,對方也挺贊同沒有任何不滿的意思。

  所以現在是怎麼回事?

  伏見猿比古瞥了一眼目光放空的少女, 朝門口走去。

  「我去外面守著。」

  江戶川亂步將糖棍扔到垃圾桶內, 鼓著臉耿耿於懷地說道:「我想起來了。」

  彌海理穗下意識看了過去, 然後就聽到對方無比氣憤地說道——

  「他當初挑釁過我!」

  彌海理穗:「……」

  這種事情其實你沒必要想起來的。

  她大概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當初自己和伏見猿比古分手那天突然被咬了一口,然後自己腦子一抽也咬了回去,在學校又正好遇上找過來的江戶川亂步,結果自然不用多說。

  可現在他們畢竟是同陣營,她可不想這段時間都這麼難熬。

  彌海理穗組織著語言。

  「你……」

  一眼就看出她想法的江戶川亂步重新豎起報紙遮住自己的臉。

  「名偵探大人可不是不知輕重的人。」

  於是彌海理穗松了口氣的同時順其自然地誇了一句。

  「不愧是亂步。」

  雖然被許多人誇過,但因為是從自己在意的人口中說出的話,所以即使只是這麼簡單的誇獎,江戶川亂步也忍不住翹起嘴角『哼哼』了兩聲。

  「那可是當然的。」

  而接下來幾天,他也的確沒有再提起這件事。

  同時,敵人也毫無動靜,仿佛在這個城市蒸發了一樣。

  在彌海理穗想著敵人是不是已經放棄自己的時候,正和她一起回去的與謝野晶子突然接到了谷崎潤一郎的聯系。

  他和中島敦任務中遇襲,對方重傷,自己也同樣負傷,目前正在用異能暫時將他們的存在遮掩起來躲避敵人。

  與謝野晶子第一反應是去救人,但隨即想到一個可能,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為了將她調離彌海理穗身邊。

  於是又立刻聯系了江戶川亂步。

  「這不是陷阱,是明謀。」

  戴上眼鏡的江戶川亂步平靜地看著地圖。

  「雖然我已經讓國木田趕過去,但想要在保護兩人的情況下贏過他們合作都無法擊敗的敵人無疑是困難的,而且對方完全可以拖延時間。」

  重傷的中島敦很有可能無法等到擊敗敵人再被送往醫院,只能讓擁有[請君勿死]治療異能的與謝野晶子過去,而她自然不可能帶著本就疑似是敵人目標的彌海理穗過去救人。

  所以,是選擇去救偵探社的同伴,還是選擇守在彌海理穗身邊,這是敵人給他們的選擇。

  「請去吧。」

  同樣聽到事情經過的彌海理穗開口說道:「無論如何,中島君重傷需要您的異能救治是事實,而且我這邊還有伏見君。」

  「我知道了,抱歉。」

  與謝野晶子看向旁邊臉色冷淡的深藍發青年。

  「那麼,接下來就拜托你了,我會盡快回來。」

  彌海理穗看著對方匆匆離開的身影,又看向旁邊似乎收到消息在看手機的伏見猿比古。

  之前有與謝野晶子在,還可以聊些話題,但對方一走,她就感到了尷尬的安靜,兩人之間的氛圍仿佛與周圍的人群格格不入。

  盡管之前也見過幾次,但並沒有像現在這樣待在一起。

  相比四年前,面前的伏見猿比古更加內斂克制,除了那天說的幾句話,這段時間自己仿佛只是他的普通任務對像,除此之外什麼關系也沒有,連說話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彌海理穗看著面前的紅綠燈,又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黑衣組織。

  說起來,這幾天太宰治一直不知去向,唯一有可能知道的江戶川亂步也只是說了句『不用管他』,不知道在干什麼。

  一閃一閃的紅色信號燈仿佛是在警告一般,在轉為綠色的瞬間,整個世界突然被暫停了時間,變成了灰白色調。

  彌海理穗錯愕地看著街道上的人都被定格了動作,臉上還帶著之前或疲倦或微笑的表情,就連往來的車輛都被暫停住了。

  刀劍出鞘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彌海理穗看向旁邊已經拔出佩劍的深藍發青年,對方往日的怠慢模樣已經同時收了起來,鏡框下的雙眸微微眯起,然後突然朝空無一人的地方揮劍,寂靜中響起了清脆的刀劍碰撞聲。

  她不由地睜大了眼睛,接著看到交接處浮現出一串波紋,出現了一個身著復古燕尾服頭頂禮帽的身影,對方的面上戴著一個畫著詭異微笑的面具,他手中拿著的不是刀劍,而是一根手杖。

  一擊不成後對方立刻消失了身影。

  「是[虛擬空間]!我父親的個性!」

  彌海理穗立刻出聲提醒,剛剛的短暫瞬間已經足夠她使用個性看到對方的部分情報。

  「他的能力的確是[復制],需要收集目標的血液,在血液消耗完前可以自由使用對方的能力,如果同時使用的能力越多,消耗得越快!」

  但因為時間太短,她並沒有看清對方到底有哪些已經復制到的能力。

  伏見猿比古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警惕著隨時而來的攻擊。

  「我知道了。」

  在聽到這些後他立刻做出判斷,持久戰對自己更有利。

  敵人的空間個性非常麻煩,完全不知道對方會從哪個角度攻擊而來,更何況自己身邊還有彌海理穗需要保護。

  他只能在對方離開虛擬空間進行攻擊的瞬間通過細微的殺氣以及武器破空聲來判斷。

  但即使如此,身上也被劃出了不少傷口,那根手杖是特制的武器。

  再這樣下去,即使能察覺對方的行動,身體也會因為傷口逐漸遲緩無法立刻反應,同時大腦神經也無法負荷長時間的緊繃。

  那副貓捉老鼠般游刃有余的模樣還真是令人不爽。

  伏見猿比古的表情愈發陰郁,佩劍上驟然燃起青色的火焰。

  彌海理穗正試圖發現敵人會從什麼地方出來,然後突然被一把抱起,視角轉瞬間變換,青色制服的下擺映入視線,兩邊的景色開始迅速後退。

  她被以扛麻袋的形式抱了起來。

  「……你要去哪裡?」

  「這兒不方便戰鬥。」

  伏見猿比古揮劍擋住敵人的又一次攻擊,還沒等火焰燃燒過去,對方就再次消失蹤影。

  「嘖,老鼠一樣藏頭露尾的東西。」

  彌海理穗立刻反應過來。

  因為並不清楚這個被暫停的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周圍那些人受到致命傷害會不會真的死亡,所以需要找一個無人的地方進行戰鬥。

  最後兩人來到一處暫停施工的大樓。

  伏見猿比古在把她放下後持劍背對著牆壁。

  既然敵人在攻擊的瞬間必須從空間中出來,那麼身後的牆壁就杜絕了他從自己背後進行攻擊的可能。

  除非對方同時擁有穿牆能力。

  而敵人顯然並沒有這個能力。

  腳下的地面突然變成泥沼,從淤泥中開出的食人花朝他們張開獠牙。

  緊接著澄澈明亮的青色火焰直接將那些艷麗花朵燒為一團焦黑。

  並沒有戰鬥能力的彌海理穗只能盡力去看清並思考敵人的能力,然而對方並沒有再從空間中出來,所以自己也就無法使用個性收集情報。

  然而隨著一個又一個的攻擊,彌海理穗下意識轉頭看向旁邊的深藍發青年。

  「他怎麼同時使用這麼多能力……」

  伏見猿比古自然也發覺了不對勁,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從四面八方襲來的小刀,在將其盡數擋住後又發現一道紅色火焰從黑發少女旁邊朝他們襲來。

  彌海理穗從一開始就說過,對方同時使用的能力越多,血液消耗得越快,然而一個又一個能力接二連三地襲來,不管是一直持續著的將整個空間暫停的能力,還是後來的虛擬空間、泥沼、食人花、小刀……仿佛無窮無盡一樣,這已經不是血液儲備足夠的程度了。

  而在他的青色火焰擋住那道紅色火焰後,伏見猿比古的臉色瞬間沉得可怕。

  這是赤組的火焰。

  到底怎麼回事?

  ※※※※※※※※※※※※※※※※※※※※

  已替換,本來打算全部寫完再放上來,想了想還是先更新,還有一章也快了,今晚熬夜碼字,估計更個三章左右

  
第六十七章

  「伏見。」

  彌海理穗隱隱有種抓住問題的感覺, 她有些困惑地開口:「剛剛那個火焰我在看到前沒有感受到溫度。」

  自己之前因為看向伏見猿比古, 沒有注意到旁邊的紅色火焰,在對方的青色火焰繞過她擋住攻擊後才發現。

  然後她想到了最初看到的敵人已復制個性中的一個能力。

  而伏見猿比古在聽到後瞬間抓住了關鍵。

  「是幻覺。」

  「會不會是幻覺?」

  兩人同時出聲。

  然而知道了也沒用。

  所謂幻覺系, 就是當你認為這是真的時,那麼所發生的一切就是真的。

  無論怎麼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眼睛看到後還是會下意識認為危險, 除非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 否則很難抵抗。

  伏見猿比古還好, 彌海理穗完全不行,面對燃燒至眼前的火焰, 那灼熱的溫度與危險怎麼也無法讓自己身心都相信這是假的。

  無數鋒利的小刀穿過包圍著他們的赤色火焰再次襲來,伏見猿比古迅速揮劍擋住攻擊, 然後調整了一下呼吸, 看向因為灼熱的溫度而呼吸困難的少女。

  「對你來說, 我是什麼?」

  長時間的高度戰鬥消耗了他不少體力,身上的傷口因為得不到處理已經開始對戰鬥造成影響。

  昏昏沉沉的彌海理穗在對上那雙依舊冷靜的藍眸時突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雖然害怕但是值得可信之人。」

  伏見猿比古扯了扯嘴角,收回目光,看向到來的不知第幾波攻擊。

  「那麼, 不去聽,不去看, 不去想。」

  雙手因為沾上血液而變得粘稠滑膩,然而握著的劍依舊筆直地指向前方, 纏繞著青色的火焰。

  彌海理穗僵硬地緩緩蹲下, 她閉上眼睛, 捂住耳朵,試圖讓自己的大腦放空,把一切都交給對方。

  在那些小刀第三次襲來時,伏見猿比古強行控制自己的大腦將這一切當成是幻覺。

  然而經歷過無數戰鬥的身體卻突然本能地感受到危險,下意識拉著旁邊的少女朝旁邊撤了一步,接著腹部的疼痛以及被打落的眼鏡表明了自己被傷到的事實。

  伏見猿比古捂住不斷溢出鮮血的腹部,臉色難看地看著那些小刀。

  明明應該是幻覺,那些火焰和泥沼也已經證明了這個事實,為什麼……

  但隨即他就明白了,是假中混真。

  幻覺中夾雜了真的小刀。

  這時他突然聽到無數爆炸聲,整棟大樓開始震動,然後不斷崩塌。

  這是幻覺還是真實?

  伏見猿比古一時不敢確認。

  他也不敢去賭。

  而逐漸恢復正常呼吸的彌海理穗同樣聽到了爆炸聲,也感受到了大樓震動。

  好不容易放空的大腦再次陷入混亂。

  伏見猿比古當即准備帶著她離開,然而地面以不尋常的速度迅速崩裂,頭頂的建築也在不斷掉落。

  爆炸聲越來越激烈,伴隨著大樓崩塌聲將兩人的腦袋震得嗡嗡作響。

  彌海理穗睜開眼睛,發現眼前之人的眼鏡已經不知去向,眼角的傷口在不斷淌血,腰部也深深地中了一把刀,幾乎沒入刀柄,而對方卻恍若未知。

  伏見猿比古注意到她的目光後頓了一下,隨即將自己腹部的小刀拔出扔在一邊,刺目的鮮血瞬間染紅了青色制服,並不斷暈染擴大。

  他微微喘了口氣,身體因為失血過多而微微晃了晃,視線也模糊起來。

  面前的少女瞳孔微微顫抖著。

  ——啊,麻煩,不會要哭出來了吧。

  眼角流下的血液流進了眼睛,伏見猿比古不得不閉上一只眼。

  頭頂的樓層還在不斷倒塌,他一手用劍撐著身體,一手將對方死死扣在自己懷中,嗓音因為虛弱帶上了一絲沙啞:「……我在這裡。」

  地基已經徹底崩潰,巨大的石塊落在地面上,深藍發青年幫她擋住了大部分因碰撞崩裂而飛濺的碎石。

  伏見猿比古已經看不清對方的身影,卻無比清晰地在崩塌的轟鳴聲中聽到了她細小的嗚咽聲。

  「哭得醜死了。」

  彌海理穗恍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出來的場景。

  深藍發青年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帶著點煩躁地說著『醜死了』。

  總是一副毒舌又冷淡的模樣。

  當大樓徹底倒塌時,伏見猿比古驟然爆發出最後的力量,明亮的青色火焰將所有即將掉在他們身上的建築粉碎。

  在一切結束後,廢墟中只有他們所在的這片空地安然無恙。

  差不多……該來了吧。

  伏見猿比古想著之前收到的那條信息。

  「礙事的人終於消失了。」

  帶著詭異面具的男人從空間中出來,手杖在地面上發出『嗒』的一聲。

  「那麼接下來……」

  「砰!」

  突如其來的槍聲打斷了他試圖抓住彌海理穗的動作。

  「抱歉,我來晚了。」

  赭紅發男人看了一眼正扶著伏見猿比古的彌海理穗,手中的槍穩穩地對著敵人。

  「與謝野小姐正在趕來。」

  「偵探社的人?」

  裝扮如同中世紀紳士的敵人輕輕敲了一下手杖,接著再次隱入虛擬空間。

  「結果還是一樣的。」

  然而就在他來到對方身後,走出空間的瞬間受到了攻擊,毫不猶豫的兩槍表明了對方早就知道自己即將出現的位置。

  「怎麼可能?」

  他錯愕地捂著自己的傷口。

  彌海理穗也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織田作之助的異能[天衣無縫]可以預見5秒的未來,正好克制住對方的空間能力。

  敵人再次試探了兩次,在發現每次走出空間的瞬間總會被准確無誤地攻擊後立刻轉變作戰方式,周圍瞬間出現了無數火焰。

  「這是幻術。」

  彌海理穗緊張地提醒道。

  織田作之助一邊警惕著一邊來到她旁邊,將身上攜帶的臨時救急裝置扔在地上。

  「知道怎麼做嗎?」

  「知道。」

  彌海理穗連忙拿過藥瓶和繃帶,因為以前有過這種經歷,所以學過一些,雖然本以為自己不會有用上的機會,不過現在無比慶幸自己當初有去好好學習。

  織田作之助放下心,畢竟伏見猿比古的傷口看上去非常重,而在有敵人的情況下他沒有空去幫忙包扎。

  在他思考著怎麼擊敗敵人時,若有若無的霧氣不知不覺將他們包圍,並且不斷加深。

  「kufufufu……還真是狼狽啊。」

  隨著熟悉的詭異笑聲,一個拿著三叉戟的身影從霧氣深處走出。

  「區區一個偷來的半吊子幻術。」

  「你認識?」

  織田作之助遲疑地看向彌海理穗,畢竟對方的第一句話明顯是對她說的。

  「是彭格列的霧守,不是敵人。」

  雖然彌海理穗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在這裡,但的確松了口氣,論幻術,六道骸是她所知道的人中最厲害的。

  「他想進入虛擬空間逃跑。」

  織田作之助突然開口。

  下一秒敵人就陷入了幻境中。

  六道骸無趣地看著對方渾身抽搐起來,身上不斷出現傷口。

  這種程度的敵人弗蘭或者庫洛姆就可以解決。

  當彌海理穗幫伏見猿比古包扎完畢後,那個人已經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了,而世界也重新流動了起來,只是周圍往來的人群對於這倒塌的大樓以及他們視若無睹。

  很顯然是因為六道骸的幻覺。

  織田作之助收起槍,蹲下身體查看起伏見猿比古的傷口,探了下鼻息和心跳,確定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後開口:「之前雖然有你們的定位,但是過來的時候因為在不同空間所以始終無法找到你們,直到這棟大樓倒塌才察覺到現實世界的空間波動趁機進來。」

  「說起來,織田先生,我記得你不是出去任務了嗎?」

  彌海理穗確定自己沒有記錯,這幾天偵探社非常忙,總是時不時收到委托出去任務。

  「亂步先生提前猜到敵人可能會想辦法分散偵探社戰鬥力,我的任務其實就是隨時准備支援,這次也是亂步先生通知我過來的。」

  福澤社長被異能特務科喊去喝茶,泉鏡花負責執行緊急委托,國木田獨步留守在辦公室負責明面上的支援,而他則是負責在暗處隨時支援,剩下的就是沒有戰鬥力坐鎮偵探社的亂步先生以及事務員們。

  「那六道骸你怎麼會在這裡?」

  彌海理穗又看向本應在意大利的異瞳青年。

  「沢田綱吉的命令。」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敵人。

  「畢竟是意大利最大的黑手黨,就這樣被敵人摸進本部還帶走了一些東西,當然要給一些回報了。」

  12年前與彌海圭吾同屬於彭格列研究人員的彌海真紀就是因為黑衣組織的臥底導致情報泄露而死亡,現在是時候討回來了。

  這次事件,彭格列和黑衣組織算是撕破臉皮全面開戰了。

  不過黑衣組織畢竟是存在半世紀之久的跨國犯罪集團,即使是彭格列九代目也不敢輕舉妄動,特別是在他因為過於年邁准備退休培養十代目的時間點上。

  而作為新上任BOSS沒兩年的沢田綱吉到底哪來的底氣就要問那個前港黑干部太宰治了。

  接著彌海理穗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說起來,雖然這個敵人表面上的身份是黑衣組織的人,但其實他是死屋之鼠派去的臥底。」

  ※※※※※※※※※※※※※※※※※※※※

  我寫的時候怎麼都感覺有點狗血……

  
第六十八章

  六道骸和織田作之助同時看向她。

  敵人的身份彌海理穗從一開始就看到了, 不過因為對戰鬥沒什麼用就先放在了一邊。

  現在勉強冷靜下來就想起了這件事。

  「這件事我會告訴亂步先生。」

  正准備向江戶川亂步彙報情況的織田作之助只是頓了一下手中的動作, 就繼續撥打號碼。

  而沒一會兒與謝野晶子也終於趕來了。

  PS:是人虎狀態的中島敦帶著她過來的。

  「非常抱歉,都是因為我的原因才導致與謝野小姐不得不去救我。」

  解除異能狀態的中島敦一臉羞愧, 仿佛做錯了天大事情般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啊?」

  彌海理穗是第一次看到與謝野晶子使用異能進行治療,正驚嘆地看著伏見猿比古身上的傷口幾乎是在瞬間全部復原, 就聽到了這突如其來的道歉。

  她有些迷茫地回望過去, 發現白發少年依舊鞠著躬, 隨即反應過來。

  「這和中島君並沒有關系, 請不要這樣。」

  「就算不是你也會是其他社員,與謝野小姐被敵人引開是肯定的事情。」

  剛打完電話的織田作之助收起了手機。

  「亂步先生也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所以才會安排我進行暗中支援, 不過我來晚了,非常抱歉。」

  在又一次道歉後他想了想繼續說道:「不僅來晚了,也沒幫上什麼忙。」

  敵人是被六道骸解決的, 他並沒有做到什麼。

  「不,是因為織田先生及時趕來了, 我們才能得救。」

  彌海理穗立刻反駁,如果沒有對方的急救箱, 伏見猿比古恐怕不一定能撐到與謝野晶子過來,自己恐怕也已經被抓走了。

  「非常感謝您。」

  彌海理穗在認認真真地向織田作之助道謝後,又看向旁邊的六道骸。

  「真的非常感謝。」

  六道骸不置可否地瞥了她一眼, 接著身體開始逐漸消散, 連帶著地上的敵人。

  「這個人, 我就先帶走了。」

  「等等, 這個人……」

  與謝野晶子下意識想要阻止,因為也許能從敵人口中審問出什麼情報來。

  「與謝野小姐,亂步先生說沒關系。」

  織田作之助開口說道:「他說這是太宰和彭格列達成合作的協議之一。」

  「我明白了。」

  江戶川亂步的話在武裝偵探社還是很有分量的,與謝野晶子不再糾結,看向雖然並無大礙但也受了一些傷的彌海理穗。

  「我的異能力執行的條件非常苛刻,需要對方瀕死才能發動,所以這些傷口的話我還是直接幫你包扎吧。」

  與謝野晶子的語氣可以稱得上是難得的溫柔。

  如果是偵探社員她肯定毫不猶豫地抄起鋸刀先將他們弄個半死再治療,但對方只是個平時幾乎不會受傷的普通小姑娘,自然不可能用這種粗暴的方法。

  而躺在地上才接受完治療的伏見猿比古已經醒了過來,他並沒有立刻起來,只是伸出一只手擋住略有些刺眼的陽光,感受著完全恢復的身體,微微眯了下眼睛。

  在隨意地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半閉著眼懶洋洋地坐起身後,面前遞過來一個手帕。

  伏見猿比古瞥了一眼旁邊正在接受包扎的彌海理穗,對方正默默地看著自己。

  他並沒有拒絕,接過手帕擦起阻礙視線的血液,在注意到自己腹部的繃帶後頓了一下手。

  「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回偵探社吧。」

  織田作之助提議道:「亂步先生說,事情今天就可以結束了。」

  「還有什麼事情嗎?」

  彌海理穗下意識問道。

  「詳情我也不清楚。」

  不管是江戶川亂步還是太宰治,都只是讓他保護好彌海理穗,並沒有說明具體情況。

  當幾人回到偵探社後,江戶川亂步率先從辦公桌後蹦了起來,在緊張兮兮地檢查了一遍彌海理穗後一臉沉痛。

  「受了好多傷。」

  彌海理穗沉默了一下,感覺有點尷尬。

  「……受傷的是伏見君,我只是一些擦傷。」

  「我知道,可是擦傷也是傷啊,明明理穗最怕痛了。」

  江戶川亂步在這樣說完後又看向旁邊扯著衣領似乎因為身上的血跡感到嫌惡的深藍發青年,非常鄭重地誇獎道:「不過干得不錯!眼鏡君!」

  然後往他手上塞了一塊糖果。

  「這是獎勵。」

  伏見猿比古臉上的表情頓時一言難盡,他無比嫌棄地看著手中的糖。

  「你這是把我當小孩子嗎?」

  「亂步先生最喜歡的就是零食,被認可了呢。」

  「這是亂步先生非常喜歡的口味哦。」

  「亂步先生平時願意分享零食的只有理穗……」

  伏見猿比古面無表情地聽著周圍一人一句,又看了眼旁邊同樣看著自己的黑發少女,還是不耐地『嘖』了一聲,然後收了起來。

  彌海理穗收回視線,剛打算詢問江戶川亂步目前到底是什麼情況,就同樣被塞了一塊糖。

  「給理穗留的是最喜歡的。」

  江戶川亂步一本正經地說道。

  原本想要問出口的話卡殼了一下,彌海理穗默默收起糖果,然後聽到旁邊有人問出了目前大家最想知道的問題。

  「亂步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中島敦眼巴巴地看著對方,他還是對因為自己受傷導致原本保護彌海理穗的與謝野晶子過來救自己這件事感到愧疚不安。

  江戶川亂步直接帶著他們進入會議室,拉過小黑板,拿起馬克筆在上面畫了起來。

  「首先,據太宰從折原臨也那裡得到的情報,黑衣組織派了波本、苦艾酒以及卡羅來到橫濱,首要目標當然是理穗。」

  「接著,太宰和波本進行了友好洽談,將得到的黑衣組織情報拿去和彭格列進行交涉……」

  聽到這裡,幾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太宰這一手情報交易玩得可真是熟練。

  「彭格列本來就與黑衣組織有恩怨,這次本部再度有研究員遇到襲擊,也正好有了理由,太宰給的情報足夠他們從對方身上咬下一大塊肉了。」

  「其次,我之前讓國木田把一直在追查黑衣組織的江戶川柯南引到了橫濱,拖住了苦艾酒,就目前情況來看,苦艾酒不知為何對他非常寬容優待呢。」

  「嘛,這不是重點。」江戶川亂步在小黑板上將江戶川柯南和苦艾酒這兩個名字間連了一條線,然後繼續說道,「接下來是英雄協會和Scepter 4,除了負責保護理穗的伏見猿比古,目前都在全力抓捕敵聯盟。」

  「等等,之前不是說找不到敵聯盟蹤跡嗎?」

  有點懵的中島敦舉手問道。

  「你在說什麼傻話呢。」

  江戶川亂步一副看笨蛋的模樣。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名偵探大人推理不出來的事情,之前只是因為時機不對,即使將敵聯盟抓捕歸案,但如果沒有抓到那個協助者的話很有可能會再次被救走。」

  「這個時間的話,差不多都抓到了吧。」

  「是、是這樣嗎!」

  中島敦失意體前屈開始碎碎念。

  「雖然知道亂步先生非常厲害,但果然還是很厲害啊,難道只有我沒有猜到嗎……」

  會議室裡突然響起了幾聲咳嗽。

  ——其實他們也沒想到,還以為這次的敵人厲害到連亂步先生都沒推理出。

  江戶川亂步氣憤地叉著腰指責道:「亂步大人可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

  彌海理穗覺得這是事實。

  「嗯,亂步非常厲害。」

  原諒她實在說不出什麼討人喜歡的誇獎,每次都這麼樸實無華,或者說是干巴巴。

  但對方每次都非常高興。

  感覺他們倆是在互相捧場。

  被哄高興的江戶川亂步繼續講了下去。

  「敵聯盟當初是被卡羅也就是表面上的黑衣組織救出去的,但現在已經通過理穗知道了他其實是死屋之鼠的臥底,這次事件我和太宰都懷疑那個魔人費奧多爾已經從異世界回來了,將偵探社的戰力分散開,並且襲擊敦君和谷崎這些事情恐怕就是他的手筆。」

  「還有就是,在知道理穗的父親遇到襲擊,可能被那個擁有[復制]個性的能力者復制到個性後就決定讓織田作作為秘密武器了。」

  「並且為了以防對方使用[虛擬空間]逃走,特意讓彭格列派出了六道骸……」

  只要在敵人離開虛擬空間回到現實世界的瞬間將其拉入幻境中,那麼就是甕中捉鼠了。

  彌海理穗在聽完後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太宰和亂步不愧是武裝偵探社的頂級智商擔當,兩人互寫劇本並且猜到了對方的劇本,然後完美地融為一體,而事情也都一一如他們所想般發展。

  同樣聽完了全部計劃的伏見猿比古沒過多久就收到了來自Scepter 4的消息。

  敵人已經全部抓捕歸案,也就是說他的任務也已完成可以歸隊了。

  他看了一眼正聽著江戶川亂步說著什麼的彌海理穗,朝門外走去。

  「伏見先生准備去哪裡?」

  注意到的中島敦下意識問道。

  伏見猿比古拉開門把手。

  「任務完成回去而已。」

  ※※※※※※※※※※※※※※※※※※※※

  大半夜寫的有點神志不清,還發現了一個BUG,算了明天再改……

  
第六十九章

  彌海理穗心不在焉地聽著江戶川亂步一邊晃著空蕩蕩的包裝袋一邊委屈地嚷嚷著「零食都吃完了!」

  旁邊的春野綺羅子聽到後安慰道:「非常抱歉, 亂步先生, 最近的工作有點忙,稍後就為您去采購……」

  在突然聽到中島敦的詢問後, 幾人都隨之看了過去。

  彌海理穗看著伏見猿比古離開的身影,幾乎是下意識起身。

  「抱歉, 亂步, 我先出去一下。」

  江戶川亂步看了她兩秒, 然後才慢吞吞地『哦』了一聲。

  在彌海理穗出去後, 偵探社眾人就看到黑發青年無精打采地趴在辦公桌上,心不在焉地把玩著彈珠。

  「是因為沒有零食嗎?」

  谷崎直美和旁邊的春野綺羅子面面相覷。

  「要不我現在就去買吧!」

  即使之前已經聽到了江戶川亂步的計劃說明,但還是覺得自己拖後腿做錯事的中島敦立刻舉起了手。

  「才不是。」

  江戶川亂步的臉頰因為桌面擠壓微微鼓起, 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

  國木田獨步咳了兩聲說道:「彌海小姐應該只是想和伏見先生道別,馬上就會回來。」

  「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

  江戶川亂步停下手中轉動彈珠的動作,他睜開碧綠的雙眸, 透過圓潤的玻璃珠正好可以看到彌海理穗的座位,桌面上放著一顆孤零零的糖果, 是自己之前特意留給她的。

  又要被……拋棄了。

  彌海理穗在來到外面後,直接叫住了那道還未徹底離開的身影。

  「要去樓下的咖啡廳喝一杯嗎?」

  伏見猿比古停下腳步微微側身, 似乎是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麼,一時沒有說話,接著才嗤笑了一聲。

  「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和我撇清關系嗎?」

  彌海理穗並沒有在意對方這種毫不客氣的模樣, 她無比清楚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冷淡又毒舌, 仿佛天生不知喜悅為何物, 卻也有著隱藏其下的溫柔。

  她記憶中也曾有對方難得好心情的模樣, 唇畔勾著淺淡的弧度,並非嘲弄的笑意,而是真切的柔和。

  說起來,當時對方是因為什麼才會露出那種表情呢?

  當兩人坐在偵探社所在大樓一層的咖啡廳中時,外面的天色已近黃昏。

  橙紅的晚霞透過玻璃窗灑在桌面上,落下一片溫柔的暖色調,店內縈繞著若有若無的咖啡香氣,安靜的環境仿佛沉澱了喧囂。

  咖啡廳並不大,但的確是個放松的好地方,而且老板還是一個善解人意的溫和紳士,泡得一手好咖啡,也難怪偵探社眾人喜歡在休息時間聚集於此了。

  彌海理穗隨意地選了個座位坐下,此刻店內並沒有其它客人。

  「老板的泡咖啡技術很棒。」

  不知該如何開啟話題的她只能以這句作為開頭。

  對面同樣落座的伏見猿比古只是平淡地應聲:「是麼。」

  仿佛對她說的話毫無興趣。

  彌海理穗一時有點羨慕太宰治,只要他想,那麼無論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總能找到話題,並將氣氛活躍起來。

  和自己這個社交苦手完全不一樣。

  伏見猿比古身上的青色制服還染著鮮血,咖啡店老板和服務員卻仿佛沒有看到一般微笑著招待。

  他隨意地點了一杯咖啡,將手中的菜單放到一邊,目光在對面少女的臉上逡巡了兩秒,隨即移開。

  「寒暄的話就不用多說了。」

  其實她也不怎麼會客套。

  彌海理穗躊躇了一下,組織著語言慢慢開口。

  「在之前,伏見君問過我,對我來說,你是什麼。」

  這段時間自己因為之前的事情一直不敢和對方進行過多交流,甚至不敢對上眼神,仿佛一個戰戰兢兢做錯了事情的孩子,她也知道自己這種行為是一種怯懦的逃避,而對方或許從一開始就看透了。

  「我的確害怕著你,但也相信著你,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矛盾。」

  害怕著對方過於偏執的在乎,同時相信著對方不會傷害自己。

  甚至如果自己遇到危險,面前之人絕對會保護她,無關身份與任務。

  現在想想,對方對自己做過的最過分的事情也不過是咬了她一口,相比自己做的事情,完全不算什麼。

  如果是她遇到了這種事情,肯定會覺得自己感情被踐踏了吧。

  「雖然一開始就已經說過,你們失憶是世界的問題,但其實我四年前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的確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彌海理穗無法承受那麼多沉重的感情,也無法做出與之對等的回應,過多的愧疚幾乎令她感到窒息。

  在知道世界會清除記憶的時候,自己有一種終於可以把包袱卸下來的感覺。

  只是偶爾會想起以前的事情,獨自一人時有些分不清真實與虛幻,過去種種仿佛只是一場荒誕的夢。

  為什麼世界不把自己的記憶也一起清除了呢?

  自己偶爾會這樣想到。

  「你們都非常優秀。」

  優秀到令她偶爾感到自卑。

  彌海理穗有時甚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會選擇自己,比如說面前的伏見猿比古。

  她一直覺得對方或許更適合那種優秀能干的精英女性。

  可事實卻是她將他們給甩了,每一個都是。

  咖啡的香氣繾綣而溫柔,伏見猿比古透過升騰的熱氣看著對面的少女,近乎冷漠地這樣想到。

  彌海理穗嘆了口氣,原本緊張焦慮的心情已經逐漸平靜了下來。

  「我曾經想過,對於你們來說,或許沒有遇到我更好。」

  「所以你是後悔了?」

  伏見猿比古額前凌亂的劉海半掩住垂下的雙眸,令人看不透情緒。

  從玻璃窗射入的殘陽映照在身上,卻完全令人感覺不到暖意。

  彌海理穗想了想,然後誠實地說道:「不,我的話,即使再來一次恐怕還是一樣的結果。」

  畢竟並不知道後面會發生那種事情。

  所有世界的男友因為自己的個性聚集在一個世界了,人干事?

  不行,想一次就心絞痛一次,再罵一次,辣雞世界!

  「當時的確很喜歡你。」

  明明一副懶懶散散沒什麼干勁的模樣,能力卻非常優秀,不管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到,即使同伴惹了麻煩也會一邊不耐地說著蠢一邊暗中幫忙解決問題,這是屬於他的溫柔。

  明明一副對什麼都不在意提不起興趣的模樣,但也有無論如何都不能退讓的底線和堅持。

  當初自己、八田美咲和伏見猿比古三人中,她一直以為八田美咲是最重感情的人,但或許其實是看似最不在意的伏見猿比古。

  他有無數討厭的東西,也有屈指可數喜歡的東西。

  以及唯二最重視的人。

  「說起來,當初伏見君為什麼會和我交往呢?」

  彌海理穗還是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最初交往時自己也不是沒問過,剛從自動販賣機中拿出兩罐飲料的深藍發少年看著外面積雨欲墜的天空,將其中一罐熱牛奶遞給她,在聽到問題後微皺了一下眉,旋即仿佛懶得去想一般松開說道:「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哦……」

  她沮喪地捧著熱牛奶,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同樣看著外面糟糕的天氣,想著『今天沒帶傘,有點麻煩』的時候,突然聽到對方拉開自己那瓶葡萄汽水的易拉環,碳酸飲料的氣泡發出細微的咕嚕聲,然後又說了一句——

  「這種事情怎麼樣都好吧。」

  為什麼會喜歡上彌海理穗?

  伏見猿比古也不知道。

  又笨又麻煩、被欺負了也只能像個兔子一樣露出毫無威脅力的爪子。

  「大概是我眼睛瞎了。」

  他這樣說道,面上一派漫不經心。

  但可笑的是自己居然瞎得心甘情願,而現在也依舊如此。

  天際的夕陽逐漸沒入地平線,灑在桌面上的暖光在一寸寸收回。

  彌海理穗聽到後忍不住嗆了一口咖啡。

  她本以為對方的毒舌在這幾年的時間下多少收斂了一些,但事實並沒有。

  於是開始反思。

  「我當初到底是怎麼喜歡上你的?」

  「因為你是個笨蛋吧。」

  伏見猿比古垂眸注視著窗邊即將消失的最後一抹余光,攪了一下手中的咖啡。

  彌海理穗:「……」

  這天要沒法聊下去了。

  「伏見君。」她心平氣和地問道,「你知道我是有多努力地維持話題嗎?」

  「這種事情一看就知道。」

  伏見猿比古終於抬起眼,他扯了扯嘴角。

  「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有長進,不擅長和人相處、自閉不自信、喜歡逃避現實,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仿佛是在讀枯燥冗長的記錄般,他語氣毫無起伏地說了一大堆她的缺點。

  「差不多該長大點了吧。」

  深藍發青年收起了所有表情,身影在昏暗下更顯單薄。

  玻璃窗邊的微末余光也終於徹底被黑夜籠罩,連最後的一點余溫都不再施舍,店內亮起了暖橘色的燈光。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放心,不會糾纏你。」

  伏見猿比古面無表情地喝了口已經涼掉的咖啡,然後放下,杯底與桌面發出輕微的磕碰聲。

  他起身後頓了一下,然後伸手摁了一下黑發少女的腦袋。

  「別總是像個小孩子一樣。」

  接著收回手朝門外走去,筆直的身影一步步逐漸沒入黑暗。

  ——嘖,苦死了。

  彌海理穗怔怔地坐在座位上,在靜謐中的暖色燈光中恍惚想起當初對方也是這樣,在自己因為神社求到的戀愛簽是大吉而高興時,仿佛是敷衍般地摁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面上的表情卻是難得的柔和——

  「你是小孩子嗎?」

  ※※※※※※※※※※※※※※※※※※※※

  磨了一整天,刪了又寫,不想磨了,OOC就OOC吧,盡力了。

  我要大聲說:伏見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因為K是很久以前看的了,今天為了找感覺聽了一下伏見廣播劇,伏見對安娜可真溫柔啊,聽到黑暗料理的反應可真可愛啊。

  說起來寫完後發現……伏見是不是跑單忘記結賬了?

  
第七十章

  當彌海理穗回到偵探社的時候, 平時這個時間社員們已經下班了。

  但因為今天的事情還需要處理後續, 與其他組織也要進行接洽,所以目前都在加班中。

  當然, 除了江戶川亂步。

  但不知為何,對方也沒有離開, 原本戴在腦袋上的茶色氈帽已經被摘下放在一旁,柔軟的黑發軟趴趴地垂下, 趴在桌子上似乎在發呆,一直到彌海理穗進來後才將目光轉向她。

  「沒事吧?」

  與謝野晶子放下手中的筆, 看著沉默不語的黑發少女。

  畢竟對方現在這幅心事重重的模樣挺令人擔心的。

  「嗯?」

  彌海理穗回過神,然後搖了搖頭。

  「我沒事, 抱歉,讓你久等了。」

  「沒關系,正好幫忙處理一些文件。」

  與謝野晶子晃了晃手中的文件。

  「說起來,太宰沒有回來嗎?」

  彌海理穗看了一圈後突然發現這個問題。

  「沒有哦。」

  谷崎潤一郎抽空回答,手中的筆幾乎要劃出殘影。

  「最後一個也抓到了是嗎?嗯, 嗯,我明白了,辛苦了……」

  國木田獨步掛斷英雄協會的電話後,一邊寫報告一邊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家伙不會是想逃掉工作所以索性留在外面了吧。」

  「不用管他。」

  與謝野晶子毫不在意這個三天兩頭就不知所蹤生命力異常旺盛的家伙。

  「比起這個,那邊那個更令人擔心……」

  她示意了一下旁邊一直沒吭聲的黑發青年, 嘆了口氣, 不明白總是活力滿滿的江戶川亂步到底是怎麼回事。

  「從你離開後就變成這樣了。」

  彌海理穗剛准備過去詢問, 就看到對方突然站起身, 然後大聲說道:「我先回去了!」

  所有人有些茫然地看著黑發青年一把抓起桌上的帽子就衝到門口,然後一個急剎車准備開門離開,最後終於反應過來。

  「等等!亂步先生你不認識路啊!」

  彌海理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在剛剛視線交接的一瞬間,對方好像在躲自己。

  「算了,我們也回去吧。」與謝野晶子站起身對她說道,「今天已經很累了吧。」

  彌海理穗略顯遲鈍地『啊』了一聲,然後收拾起東西。

  在跟著一起回去的途中,她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說起來……

  既然危險已經解除,那是不是也就代表著她可以離開偵探社回去了?

  彌海理穗回到宿舍後躺在榻榻米上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才慢吞吞地准備去洗漱。

  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不過和其他人相比不算什麼。

  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大樓倒塌時伏見猿比古將她死死護在懷中的模樣以及晚上離開前的表情……

  在這個晚上,她夢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久到那些以為自己早就忘卻的記憶——

  她想起了自己和伏見猿比古以及八田美咲剛認識時的場景,非常老套的英雄救美,只不過兩個英雄都有點奇怪,一個恐女症,恨不得離自己八百米遠,一個連說話的欲望都沒有,一臉不耐煩;

  也想起了三人一起去游戲廳,八田美咲一邊嫌棄著自己技術菜一邊隔著伏見猿比古教她,中間飽受噪音摧殘的深藍發青年忍無可忍地發出一聲不耐的嘖聲讓他們閉嘴,最終兩人一起把自己這個秤砣帶通了關。

  還想起了去神社參拜後,八田美咲在一旁咬牙切齒地看著手中的大凶,死活不給他們看具體是什麼簽文,而抽到了大吉的自己和他形成鮮明對比,說起來,當時伏見抽到的是什麼呢……

  在睡夢中,彌海理穗隱約聽到自己的手機好像響了一下,但因為實在太困了,所以直接忽略了過去。

  然後第二天她就看到了手機上的短信。

  [太宰治:海邊的夜色非常漂亮呢。]

  怎麼回事?

  大晚上的發這種消息。

  這時彌海理穗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聯系人是沢田綱吉。

  彌海理穗想到了昨天六道骸說的彭格列和黑衣組織徹底對立的事情。

  雖然她對黑手黨之間的戰爭並不了解,但應該沒那麼快解決吧。

  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

  「早上好,理穗。」

  電話對面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干淨溫和,仿佛絲毫沒有受到戰鬥影響。

  「早上好,澤田君。」

  從床上起來的彌海理穗推開窗戶,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

  外面的電線杆上站著兩只小鳥,不時發出一兩聲啾啾聲。

  「本來還在想這麼早會不會打擾到你。」

  沢田綱吉的聲音似乎帶著微微笑意。

  「但看來正是時候。」

  「在來到偵探社後我的作息非常規律。」

  彌海理穗看著那兩只鳥兒一邊啾啾著,一邊不時互啄整理羽毛。

  「而且在賴床上,我們倆半斤八兩吧。」

  說完後她頓了一下,發覺不對,又補充了一句。

  「至少在以前。」

  現在的話,對方作為黑手黨首領應該不可能賴床了。

  「嘛,現在偶爾也會想賴床。」沢田綱吉一邊處理著手上的文件一邊應聲,「只是有Reborn在也沒辦法呢。」

  也只有他的家庭教師、世界第一殺手Reborn敢在每天早上用槍、炸彈、鐵錘等各種方式讓他起來處理事情,每次天都還沒亮就不得不去面對那些仿佛永無止境的文件,他感覺自己遲早會英年早禿。

  「這個時候聯系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彌海理穗趴在窗沿上看著電線杆上動來動去的小鳥,並沒有多好看,只是讓視線隨意找了個落腳點。

  「六道骸說彭格列已經和黑衣組織對上了。」

  「嗯,多虧了太宰先生的情報。」

  沢田綱吉收起臉上的笑意,看著手上關於黑衣組織的情報,微微皺了皺眉。

  這個組織的臥底是不是太多了?

  FBI、CIA、MI6、CSIS、BND、日本公安……

  就連那個苦艾酒立場也有點不明。

  忍不住開始思考難道黑衣組織就是靠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臥底發展起來的沢田綱吉揉了揉太陽穴,拋開腦中的不靠譜猜測,轉而問道:「昨天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

  彌海理穗收回視線,看向自己手臂上被包扎好的傷口。

  「六道骸及時趕了過來,受傷的是伏見君。」

  「是那個Scepter 4的吧……」

  沢田綱吉的情報眾自然有這些資料。

  「不談這些了,說起來前些天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

  他轉開話題,柔和下神色。

  「還有你給我做的那個御守。」

  「御守?」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那個啊,你居然還記得。」

  突然有點羞恥,現在想想當初是真的天真幼稚,但也的確真心實意地把對方當作自己的朋友,而現在……

  「當然記得。」

  沢田綱吉彎了下唇,隨即又想起了之前去十年後看到的相框。

  「只是沒想到現在會變成這樣。」

  彌海理穗有種物是人非的陌生感。

  「我也沒想到曾經被吉娃娃追得哇哇大哭的你居然會成為意大利最大黑手黨的BOSS。」

  沢田綱吉有點哭笑不得地將筆放下,專心電話。

  「這種事情就不用記住了,即使是我也是會感到羞恥的。」

  彌海理穗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想起年幼的沢田綱吉被吉娃娃追得拼命扒在電線杠上試圖爬上去,然而憋紅了臉都沒成功,旁邊一只奶白色的小狗還在朝對方狂吠。

  背著書包上學途中看到的自己當時就被震撼到了。

  而對方在看到她後似乎因為丟臉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去、去……」

  那時剛搬來並盛町的自己撿起一根樹枝,試圖趕走那只小狗。

  雖然她喜歡毛絨絨,但也怕那種特別凶的狗,無關體型。

  在對上她後,那只看起來凶凶小小的吉娃娃停下了叫聲,搖了兩下尾巴就離開了。

  「好了,下來吧。」

  她看著因為吉娃娃離開而終於放松下來,一屁股癱在地上的棕發男孩,沒有笑出聲。

  雖然覺得有點好笑,但嘲笑別人是不對的。

  特別是在對方被嚇成這種樣子的情況下。

  她默默地看著對方小聲抽泣了一會兒,又看了看他的書包,最後看了看時間。

  「再不去上學的話,就要遲到了。」

  「咦咦咦!我知道了!」

  棕發男孩慌慌張張地從地上爬起來。

  「那個,謝謝!」

  「擦一擦吧。」

  她還是看不過去那雙蓄滿了淚水的棕眸,遞過去一張紙巾,然後就去上學了。

  而對方一路小心無聲地跟在身後。

  後來自己知道了他是隔壁家的孩子,叫沢田綱吉,鄰居是一個非常溫柔可愛的女性,叫沢田奈奈,和豪爽直白的爆豪阿姨不同,但都特別照顧自己。

  對方總是會摸著自己的頭,說著『理穗好厲害呢』『聽阿綱說你又幫了他,謝謝』『周末要一起去玩嗎,前天超市中了一等獎,是三張游樂園票,真是幸運呢』,還總是邀請自己去她家吃飯,給自己做各種小餅干。

  而令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不知道為什麼,上學路上的那只吉娃娃特別熱衷於沢田綱吉。

  「為什麼你又被吉娃娃追了……」

  看著面前的熟悉場景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一直追我嗚嗚……」

  沢田綱吉一臉絕望地趴在牆沿上瑟瑟發抖。

  她心情復雜地再次將小狗趕走,仰頭看著哭成淚包的棕發男孩。

  「好了,下來吧。」

  然而對方並沒有動作,在嗚咽了一會兒後,才委屈地說道:「我、我下不來了嗚……」

  那你剛剛是怎麼上去的?

  自己心中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最後還是讓附近的大人幫忙的。

  「對不起……」

  沢田綱吉一邊跟在她身後一邊哭。

  「反正我們每天上學的路是一樣的,要不要一起走?」

  她只是順口說出這句話,然而對方卻仿佛天降餡餅一樣露出了驚喜的表情,接著又怯懦了一下。

  「那個、真的可以嗎?」

  彌海理穗有點奇怪。

  「只是一起上學而已,沒什麼不可以的。」

  這是什麼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她想了想。

  可能是不用擔心上學再被吉娃娃追了吧。

  靠在椅背上的沢田綱吉也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小時候自己最害怕的就是那只吉娃娃,他總是認為那是上學路上的大怪獸。

  一直到彌海理穗邀請自己一起上學,當時就感覺扎著雙馬尾臉上還帶著嬰兒肥的小女孩仿佛天使一樣在閃閃發亮。

  而比起不用被吉娃娃追,更多的是高興第一次有同齡人對自己遞出手,因為其他人都是一邊嘲笑著『廢材綱』一邊看著他哭著被追。

  明明自己也有點害怕,卻總是在他面前一副很鎮定沒什麼好怕的模樣。

  一次又一次地保護他,幫他趕走那只盯著自己不放的吉娃娃。

  「理穗。」

  沢田綱吉收攏思緒,又叫了一遍對方的名字。

  「今年過年要不要一起去神社參拜?」

  雖然黑衣組織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徹底解決,但多加一下班應該能在年前處理完畢。

  「到時候和彌海叔叔一起回去。」

  他記得過去四年,彌海圭吾只回去了一次。

  「你原來住的那棟房子也還在,隨時可以搬進去。」

  其實早就已經被人接手了,只是在自己恢復記憶後又買了下來。

  彌海理穗沉默了一下說道:「沒必要。」

  她之前有想過,父親過年很少回來是不是因為自己太冷淡了,不過也的確沒有特別高興的情緒,只是家裡多了個人,而且互相還有不屬於父女的陌生客套。

  「而且奈奈阿姨應該也不記得我了吧。」

  七歲是世界線走向不同的分割點,後面都是屬於需要清除BUG的時間範圍。

  在沢田綱吉這個世界線中,自己在七歲時遇到襲擊,母親也因此死亡,然後被彭格列連夜接往意大利,一直到事情結束後送到並盛町,也是門外顧問沢田家光的家旁,所以沢田奈奈應該已經不記得自己了。

  「但是媽媽一定會喜歡你的。」

  沢田綱吉閉了閉眼,溫和的聲音令人覺得無比信賴。

  「澤田君。」

  彌海理穗收起了之前輕松的心情,她知道對方的意思。

  「已經回不去了。」

  「非常感謝奈奈阿姨以前對我的照顧。」

  自己好像總是在受人照顧,接受了許多人的善意。

  「但是,沒必要再打擾了。」

  她並沒有再回到並盛町的打算。

  「請代我向奈奈阿姨問好。」

  「就當做一個以前曾經被她幫助過的人。」

  「忘記了也沒關系,不用想起來。」

  電線杆上的兩只小鳥不知何時已經飛走了。

  透過窗戶映照進來的溫暖陽光竟有些刺眼得過分。

  ※※※※※※※※※※※※※※※※※※※※

  好的,下一個,我看今天能解決幾個。

  
第七十一章

  清晨的耀眼陽光讓彌海理穗忍不住眯了下眼睛, 她在掛掉電話後呼出一口氣。

  花了十分鐘洗漱完畢後, 她看了一眼自己在這個宿舍中的東西,給與謝野晶子發了條信息。

  [現在已經沒有危險了, 我是不是可以搬回去了?——彌海理穗]

  [可以,需要幫忙嗎?——與謝野晶子]

  [不用麻煩了,請代我向偵探社表示感謝, 謝謝大家這段時間的照顧。——彌海理穗]

  彌海理穗在發完這條消息後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然後看到了桌面上昨天江戶川亂步給自己的那顆糖。

  說起來, 昨天對方到底是怎麼回事?

  彌海理穗拿起那塊糖, 想了想先收了起來。

  雖然說了不用幫忙,但當她下去的時候還是看到了國木田獨步和與謝野晶子, 兩人站在車邊似乎在等她。

  「在今天的計劃中挪出一點時間送你回去還是可以的。」

  國木田獨步以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下。

  「也算是有始有終。」

  與謝野晶子一手插腰一手搭在車門上看著她。

  「既然把你從家裡接了過來,就要把你好好送回去。」

  不過本以為在知道彌海理穗要搬回去的消息後亂步先生一定會嚷嚷著過來, 結果並沒有。

  果然有點奇怪。

  坐在車中, 與謝野晶子若有所思地看著一旁的黑發少女。

  「理穗。」

  彌海理穗正看著窗外急速後退的風景, 在聽到自己名字後順著聲音向旁邊看去。

  「你對亂步先生是怎麼看的呢?」

  雖然大概知道,但與謝野晶子還是想聽到對方的想法。

  這並不是需要過多思考的問題。

  「聰明敏銳,一針見血,但缺乏某些常識, 性格比較像小孩子,在某些事情上比較任性喜歡撒嬌, 但並不討人厭,有點屬於天才的自我, 但可以理解, 比較直來直往……」

  彌海理穗在說了一會兒後有些困惑地停下。

  「為什麼突然問這種問題?」

  原來如此。

  與謝野晶子雙手環胸收回視線, 微微側頭看向窗外。

  「只是覺得亂步先生從昨晚開始就有點不對勁,可能和你有關。」

  在頓了一下後她又說道:「嘛,也只有關系到你的時候才會露出那種表情呢。」

  仿佛即將被拋棄的貓一樣不安。

  「抱歉……」

  彌海理穗覺得她大概明白亂步為什麼會那副模樣了。

  一定看出來了吧。

  畢竟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

  「不用道歉。」

  與謝野晶子有些無奈,她撫了撫額。

  「我並不是在指責你,即使大家都很尊敬擔心亂步先生,但這並不是你的錯。」

  喜歡這種事情是沒辦法勉強的。

  旁邊的黑發少女不知在想什麼,在過了一會兒後才應聲。

  「……嗯。」

  彌海理穗的住址距離偵探社並不遠,不過因為是早晨上班高峰期,所以花了一點時間。

  她在拿著行李箱下車後朝送自己回來的兩人鞠了一個躬。

  「麻煩你們了,這段時間非常感謝你們的照顧。」

  「至於亂步,我會找時間和他好好談一下的。」

  「不用這麼鄭重,畢竟偵探社接受了委托。」

  國木田獨步是個一如外表般認真負責的人。

  與謝野晶子並沒有說什麼。

  只是在內心嘆了口氣。

  總覺得能預見到亂步先生委屈到哭的模樣了呢。

  彌海理穗在兩人離開後打開家門。

  屋中因為一段時間沒人居住已經落了一些灰塵,並不多但也無法忍受。

  在將行李箱放到二樓臥室後,她開始准備大掃除。

  不知過了多久,在差不多清理完畢的時候門鈴被摁響了。

  彌海理穗一邊想著是誰這麼巧自己剛回來就找了過來一邊朝玄關走去。

  打開門後看到外面站著一個金發青年。

  對方穿著一件黑色短袖T恤,柔軟的奶金色頭發亂蓬蓬的,劉海下的面容是掩不住的倦意,眼底下還有一些青黑,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爆豪勝己調整了一下自己過於急促的呼吸,他好不容易才將事情處理完,匆匆將戰鬥服換下就過來了。

  在看到彌海理穗的裝扮後他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掃了一眼似乎剛剛打掃完的屋內。

  「爆豪,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彌海理穗注意到對方額上沁出的汗意,摘下防止吸入灰塵的口罩,側開了身體讓對方進入。

  「聽說你遇到襲擊了。」

  爆豪勝己一邊跟著進門一邊注視著對方胳膊上的繃帶。

  「嗯,是昨天。」

  彌海理穗放下手中的掃把和口罩,去廚房倒水。

  「不過我沒事,只是一點擦傷,伏見君保護了我,後來支援也來了,敵人已經被抓到了。」

  爆豪勝己一時沒有說話,猩紅的雙眸因為連續多天的高強度工作而布滿血絲,幾乎和相澤消太不相上下,他逡巡著對方身上的傷口,在黑發少女將水杯放在自己面前後才啞著嗓子開口。

  「抱歉。」

  「嗯?」

  彌海理穗的目光在對方握緊的雙拳上頓了一下。

  「為什麼要道歉?」

  爆豪勝己斂去了平日在電視上的凶暴不耐,只是眉間緊鎖,唇角下壓似乎非常不快的樣子。

  「我有看到新聞,前段時間你去保須市處理事情了,解決了一個危險的villain組織,非常厲害。」

  彌海理穗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爆豪,你是英雄。」

  而英雄,總是在為民眾的安全、為社會的平穩出生入死地奔波。

  所以不用為沒能及時趕過來保護她而道歉。

  「我知道。」

  爆豪勝己在來的路上想了很多。

  四年前還是學生的自己因為能力不夠無法幫上忙,而四年後成為了英雄的自己卻又因為這個身份無法顧及到自己所在乎的人。

  他並不後悔成為英雄,這是自己從小的夢想。

  但為了這個夢想的確需要舍棄許多東西。

  英雄是一個危險職業,不管是對英雄本身,還是對英雄家人來說。

  不是沒有過偏激的villain特意去報復英雄家人的事情發生。

  爆豪勝己在思考自己能給予對方什麼的時候發現——

  別說保護了,他連陪伴這個普普通通的要求都無法做到。

  彌海理穗察覺到了對方異常沉默的態度,如果是平時的話,對方一定會挑起眉扯著嘴角以一副『全都聽我的』態度說道:「哈!?你在說什麼蠢話!老子一定會保護你的!」

  看來自己這次遇襲讓對方也明白了什麼。

  她繼續開口說道:「英雄是一個曝光度堪比明星的職業,除非是像相澤老師那種的隱秘系英雄,但即使那樣也有許多不得不面對媒體的時候。」

  即使爆豪勝己討厭這些媒體,他也需要接受采訪,並且控制自己的脾氣。

  「而我討厭這些。」

  就連上課去講台都會因為全班目光而緊張的自己,討厭一切會讓她成為焦點的場合。

  而面對那些人氣英雄,一些毫無底線的狗仔簡直恨不得把對方所有私密信息都挖出來以求曝光度,有時甚至用些似是而非的標題來吸引民眾眼球。

  就比如之前自己和爆豪勝己的見面,因為和對方走在一起被看到的狗仔拍下發到網上,遭到了無數猜測和惡意,即使對方事務所澄清了,還是不時有人猜測照片中她的身份。

  「英雄是一個危險的職業,也是一個忙碌的職業。」

  「我不想在你每次出任務的時候擔心會不會受傷,不想你連續出了十天半個月的任務好不容易回來後第二天又去處理事件。」

  她敬佩可以忍受這些的英雄們家人,但自己並不希望變成這樣。

  「你現在處於英雄事業的上升期,你的排名會不斷上升,你的名氣會不斷擴大,以後會有越來越多的指名,你會成為一個優秀的英雄。」

  「成為NO.1不是你從小的夢想嗎?」

  他是天邊一個冉冉升起的朝陽。

  而自己只是地上一顆不起眼的砂礫,她不想因為靠太近而被灼傷。

  「我們並不合適,爆豪。」

  彌海理穗平靜地最後說道。

  「而且我對你也並沒有那種感情。」

  爆豪勝己默默地聽著對方一一說完。

  而最後一句話是讓所有搖搖欲墜盡數倒塌的最重要基石。

  「我當然會成為一個優秀的英雄。」

  爆豪勝己開口。

  從小周圍所有人都這樣認為,包括自己,除了彌海理穗。

  他想到了中學時在自己將綠谷的英雄分析筆記本撕掉扔到學校樓下的水池中,氣焰囂張地插著腰用大拇指指著自己,說會考上雄英成為英雄打敗歐爾麥特登上NO.1的時候,在班上總是安靜到近乎透明的彌海理穗突然開口——

  「你這樣的才不會成為英雄。」

  在所有人都因為她居然敢反駁而驚訝時,對方抿了抿唇繼續說道——

  「英雄們不會嘲笑別人的夢想,而是給予鼓勵或建議。」

  「英雄們也不會欺負弱小,而是會賭上英雄的稱號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他們。」

  「因為擁有強大的個性而去嘲笑欺負別人最差勁了。」

  第一次因此被罵的自己愣了一下,隨即怒火中燒,咬著牙氣勢洶洶地來到她面前。

  「明明只是個無個性的廢物,卻總是妄想著成為英雄,除了無用的筆記和嘴上說說,他還為此做了什麼!?連鍛煉都沒有!」

  即使擁有強大的個性,他也不曾懈怠地學習鍛煉,不管是文化課、身體素質還是個性,只為了能以毫無爭議的第一名考上雄英,然後打敗歐爾麥特成為NO.1英雄。

  「但英雄肯定不是你這樣的。」

  彌海理穗捏緊了手中的筆看著他,沒去管旁邊緊張地試圖勸阻她的綠谷出久。

  「我很感謝你在之前那些高年級欺負我的時候救了我,但你欺負綠谷君的模樣和他們並沒有區別。」

  「——都是校園暴力。」

  即使當時快要氣到爆炸,但或許潛意識認可了這些話,自己並沒有再反駁,只是咬著後牙槽一字一句道:「老子一定會成為最棒的英雄!」

  在氣衝衝地走到教室門口時又回頭吼了一句:「你給我好好看著!」

  或許是被這些話刺激到了,之後沒再特意去找綠谷出久的茬,只是幼稚地在經過對方時鼻孔朝天重重地『哼』一聲,在對方和自己打招呼時當作沒聽到直接無視。

  「啊,我相信。」

  聽到這句話後,彌海理穗朝他露出了一個輕松的微笑。

  「現在的你一定可以的。」

  除了對方總是欺負綠谷出久的那段中學時期,之後自己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

  她親眼看著面前的金發青年如何一步步改變,也親眼看著他為此做出了多少努力。

  ※※※※※※※※※※※※※※※※※※※※

  再接再厲,再來一個。

  
第七十二章

  爆豪勝己離開的時候是中午。

  畢竟是一個英雄, 沒有那麼多時間。

  這次出來也只是請了個臨時假, 馬上就要回去。

  彌海理穗在客廳中坐了一會兒。

  其實樓上還沒整理好,但她一時不想動彈。

  在仰頭坐在沙發上目光放空地看了一會兒天花板後才重新站起身, 准備上樓把行李箱裡的東西都拿出來放好。

  說起來總覺得忘了什麼事情……

  彌海理穗將最後一件衣服放進衣櫃,對著空蕩蕩的行李箱陷入了沉思。

  是什麼呢?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打擾了, 彌海小姐。」

  對面是略顯緊張焦急的少年音, 是中島敦。

  「那個, 我想請問一下亂步先生有去找您嗎?」

  「亂步?」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

  「沒有,他沒在辦公室嗎?而且他不是個路痴嗎?」

  「也沒有電話聯系您嗎?」

  對面的聲音聽起來似乎要哭出來了。

  「沒有, 發生了什麼?」

  彌海理穗微微皺眉。

  「亂步先生說想出去買零食,然後我把他弄丟了。」

  中島敦的語氣中透著絕望。

  「只是買個和果子的時間, 轉身就不見了。」

  彌海理穗一邊朝樓下走去一邊問道:「沒有電話聯系嗎?」

  「打了, 但是沒有接。」

  中島敦陷入了恐慌的碎碎念。

  「亂步先生不會是被敵人綁走了吧, 畢竟是偵探社的重要支柱,而且沒有武力值,這次計劃也是因為……」

  「中島君。」

  「在!」

  「冷靜一點。」

  彌海理穗來到玄關彎下腰穿起鞋子。

  「你先將這件事彙報給偵探社,最好能聯系上太宰, 我現在出去找他。」

  「我知道了,非常抱歉麻煩您了!」

  雖然中島敦說打電話無人接聽, 但彌海理穗還是一邊關上門一邊撥出了號碼。

  在過了幾秒後,電話接通了。

  「亂步?」

  彌海理穗率先開口。

  對面並沒有立刻說話, 周圍聲音非常嘈雜。

  「亂步?」

  彌海理穗又叫了一遍。

  然後對方終於應了一聲。

  「理穗。」

  彌海理穗並沒有指責, 只是問道:「你在哪裡?」

  江戶川亂步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我們來玩捉迷藏吧。」

  「捉迷藏?」

  「時間是今晚10點前, 地點是橫濱,由理穗來找我好不好?」

  彌海理穗沉默了一下。

  「所以你是故意走掉的嗎?」

  「……嗯。」

  旁邊似乎是行人的模糊孩子笑聲。

  「我知道了,不過因為亂步任性地走掉還不接電話,中島君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回去後記得要好好道歉哦。」

  「嗯,我會等著理穗的。」

  在說完這句話後,通話就結束了。

  彌海理穗首先給中島敦發消息。

  [我聯系上亂步了,不用擔心,我會把他找回來的。——彌海理穗]

  原本仿佛丟了孩子般急得團團轉的眾人在看到這條消息後松了口氣。

  「所以亂步先生是去找彌海小姐了嗎?」

  中島敦整個人都仿佛劫後余生一般軟軟地癱倒在辦公桌上。

  與謝野晶子單手支著下頜看著窗外說道:「誰知道呢?」

  沒有任何提示,只有時間和地點限制。

  彌海理穗思索了一下江戶川亂步平時喜歡去的地方,開始規劃路線一個個找過去。

  此刻是中午陽光正盛的時候,天氣還有點炎熱。

  彌海理穗拉著電車拉環,看著手機中的下一個地點。

  再一次思考起對方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突然說要玩捉迷藏?

  她一直認為江戶川亂步的心思是最單純好懂的,不用像其他人一樣多加心力地去進行揣摩,因為這個人無論從前還是現在都如同一個孩子一樣,將自己所有的情緒展現在面上,將自己所有的喜惡毫不掩飾地訴諸於口。

  而現在的江戶川亂步如同一個賭氣躲到櫃子裡的孩子,獨自蜷縮在裡面,等待著期待的那個人找到自己。

  電車的廣播中播報著站台名字,一站又一站經過,彌海理穗始終沒有找到對方。

  她看了眼天色,已經是晚上了。

  街道邊已經亮起霓虹燈。

  到底是在哪裡?

  彌海理穗盯著手機上今天找過的那些地點,甚至有一種想放棄尋找直接詢問對方到底在哪裡的想法。

  她覺得如果自己一定要知道地點的話也可以得到答案。

  但是江戶川亂步的反常行為讓她不想這樣做。

  她在今天走過了許多地方,每一個都是亂步喜歡的地方,也是自己曾和對方去過的地方。

  她幾乎將兩人在一起時的記憶都走了一遍。

  如果對方真的要躲的話,按照世界第一名偵探的智商,自己肯定找不到。

  而且他也說了,會等著自己。

  那肯定是自己可以想到的……

  握著手機走在街上的彌海理穗思緒一滯,她怔怔地望著遠處的摩天輪。

  巨大的摩天輪因為夜晚而亮起了七彩的霓虹燈,在夜幕中顯得格外絢爛漂亮。

  怎麼把這個地方忘記了呢?

  此刻已經是晚上九點十五分。

  這個摩天輪是什麼時候停止搭乘的?

  是十點前嗎?

  不行,完全記不起來了。

  彌海理穗只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摩天輪自然是晚上更加好看,所以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入夜後過來。

  彌海理穗好不容易穿過擁擠的人群找到江戶川亂步時,對方正孤零零地一個人坐在售票不遠處的花壇上。

  戴著茶色氈帽的黑發青年仰頭望著巨大的摩天輪,過於絢爛的霓虹燈光讓人一時分不清他的神情。

  「亂步。」

  彌海理穗微喘著氣叫出他的名字。

  明明並不是很大聲,然而對方卻仿佛一直在等待一般立刻注意到並看了過來。

  她的神情放松下來,朝對方彎起唇角。

  「找到你了。」

  「……太慢了!」

  等了一整天的江戶川亂步迫不及待般地直接起身朝她衝了過來。

  「理穗是笨蛋!明明那麼簡單的事情,結果到現在才找過來……我等了好久,還以為你不來了。」

  說到最後,尾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委屈。

  「抱歉。」彌海理穗伸手把對方被擠歪的帽子扶好,「但是如果我沒有找到怎麼辦?」

  「會難過。」

  真是簡單樸實的答案。

  她嘆了口氣,隨即看向旁邊的售票處。

  「我去……」

  「已經買好了!」

  江戶川亂步直接將自己從一開始就買好的票拿出來。

  「走吧!我們去坐摩天輪!」

  「說起來,亂步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居然沒有迷路也太奇怪了。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難倒名偵探大人。」

  他一邊抓著帽子以防掉下,一邊抓著她的手。

  「找別人問路就可以啦。」

  彌海理穗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大概是只要江戶川亂步出門就一定需要偵探社社員陪同的印像太深刻了吧。

  在輪到他們的時候,她注意到對方似乎有一瞬間的退縮,但在工作人員的催促下還是上去了。

  「不是一直都想坐嗎?」

  連票都提前買好了。

  「……嗯。」

  對面的黑發青年並沒有穿著平日的鬥篷,或許是人群太過擁擠,溫度太熱,所以只穿著襯衫馬甲,看上去倒是比平時成熟了一些。

  摩天輪在慢慢升起,然而江戶川亂步似乎完全沒有去看窗外的意思,只是看著她又說了一遍:「一直都想和理穗來看的。」

  彌海理穗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將對方的腦袋扭到一邊。

  「既然這樣,那就好好看外面的景色。」

  這是橫濱最大的摩天輪,自上而下可以俯瞰整個城市。

  無數的高樓燈光連綿蜿蜒著,點綴著這座城市。

  隨著摩天輪逐漸升高,他們可以看到遠處的水上樂園和花車表演,以及無數游樂項目,整個游樂園燈火通明,人群湧動。

  在即將到達頂點的時候,在腦袋被扭到一邊後就乖乖看著外面的黑發青年突然開口。

  「理穗……馬上就要到最高點了。」

  「我知道。」

  彌海理穗在說完後突然反應過來。

  她收回看向外面的視線,轉向並未回頭的江戶川亂步。

  對方的側臉上並沒有平日吃到喜歡零食或玩到有趣游戲時的興奮表情,反而帶著點忐忑的緊張,兩邊的雙手也緊緊抓著座位。

  她注意到對方似乎想偷瞄自己,但在對上視線的瞬間立刻收回,接著扁了扁嘴,整個人都瞬間失落了下來。

  彌海理穗並不是沒有聽說摩天輪的傳說——

  一起坐摩天輪的戀人最終會以分手告終。

  但當摩天輪達到最高點時,

  如果與戀人親吻,

  就會永遠一直走下去。

  彌海理穗沒有再開口。

  她無法說出對方想聽的話,也無法做到對方希望的事情。

  一直到下摩天輪,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彩色的燈光在那綠寶石般的眸底閃爍著,折射出粼粼波光,一瞬間彌海理穗以為對方是在哭。

  但並沒有。

  「亂步。」

  周圍的人群喧囂,仿佛和他們隔開了一個世界。

  「笨蛋理穗不要和我說話。」

  她聽到對方似乎吸了吸鼻子。

  「可是……」

  未完的話語停了下來。

  走在旁邊的黑發青年突然向另一邊轉過頭,然後迅速用袖子使勁兒擦了擦臉。

  「都說了不要和我說話了。」

  仿佛受傷幼獸堵在喉嚨中的細微嗚咽。

  「明明……明明已經在很努力地忍耐了。」

  彌海理穗停下腳步,看著對方仿佛賭氣般背對著自己蹲下,然後拉了拉帽檐,似乎不想讓自己看到他的模樣。

  旁邊人來人往,不時有人看向他們。

  彌海理穗聽著行人小聲討論著『是吵架了嗎』,並沒有解釋。

  她只是陪著對方站在一邊,打算等到那個似乎在等待著安慰的身影自己站起來。

  然而僅僅只是一會兒,她便放棄了。

  彌海理穗繞到黑發青年面前,同樣蹲下,然後拿起他的手,從口袋中掏出昨天對方特意留給自己的糖果,放在他手心,然後緩緩收攏。

  「別哭。」

  江戶川亂步握緊了手中的糖果,帽檐的陰影擋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那努力抿起的唇。

  他站起身說道:「亂步大人已經是可靠的大人,才不會像四年前一樣丟人地哭出來。」

  彌海理穗看著燈光下對方眼角完全掩不住的通紅,並沒有反駁,她只是輕聲說道:「嗯,回去吧。」

  江戶川亂步沒有拒絕,在沉默地跟著彌海理穗走了一段路後突然扭頭朝摩天輪的方向望去。

  或許只是幾秒。

  他就又轉回了頭。

  傳說摩天輪的每個盒子裡都裝滿了幸福,

  當我們仰望摩天輪的時候,

  就是在仰望幸福。

  他仰望了許久。

  但是那些盒子裡沒有屬於他的幸福。

  ※※※※※※※※※※※※※※※※※※※※

  可能一下子全部分手會感覺進度有點快,不過我本來就打算只寫八十章。

  應該早點分掉幾個的。

  
第七十三章

  因為找了一整天江戶川亂步, 幾乎沒有停下, 已經非常疲倦的彌海理穗回去後就直接洗洗睡了,在臨睡前迷迷糊糊地想到——

  說起來……

  總覺得忘記了什麼事情。

  到底是什麼事情呢?

  然後第二天她就想起來了。

  太宰治前天晚上大半夜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說海邊的夜色非常漂亮,當時自己因為接到了沢田綱吉的電話所以沒有及時回復,然後就直接忘記了。

  彌海理穗想了想後還是給對方發了一條遲到的回復。

  [為什麼會大半夜去海邊看夜色?——彌海理穗]

  然後手機的來電鈴聲響了起來。

  彌海理穗看著上面的聯系人接了起來。

  「呀, 早上好, 理穗。」

  對面是熟悉的輕快聲音。

  「早上好, 太宰。」

  彌海理穗一邊整理書桌一邊隨口問道:「事情都已經解決了嗎?」

  「嗯,算是, 只差一點收尾。」

  「已經回偵探社了嗎?」

  「不,在你樓下哦。」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 隨即立刻打開窗戶朝下看去, 站在樓下的黑發青年一手插在口袋中一手接著電話, 在看到自己後彎起眉眼揮了揮手。

  「喲,理穗,我們去約會吧。」

  電話與現實的雙重聲音同時傳入耳朵。

  一分鐘後——

  「有沒有感到驚喜?」

  太宰治將手機收回口袋,看向剛開門的少女。

  彌海理穗無聲地嘆了口氣。

  在兩人來到客廳後她開口問道:「那天晚上是怎麼回事?」

  「理穗很想知道嗎?」

  太宰治雙手背在身後笑眯眯地將臉湊過去。

  彌海理穗和面前的俊臉對視了兩秒, 然後一把將之挪開。

  「其實也不是那麼想知道。」

  「誒——」

  黑發青年拖長了聲音,尾音帶著點懶洋洋的漫不經心。

  「理穗真是冷淡, 而且短信過了這麼久才回復,一點都不在乎我……」

  「大半夜的誰會看短信啊。」

  彌海理穗忍不住吐槽。

  「我。」

  太宰治伸出一只手指向自己。

  彌海理穗:「……別把你的混亂作息套在別人身上。」

  「這句話從理穗的口中說出來總覺得有點微妙呢。」

  「我最近的作息都非常正常。」

  「嘛, 這種事情怎麼樣都好啦。」

  太宰治微笑著將雙手插入口袋, 將之前的話又說了一遍。

  「我們去約會吧。」

  彌海理穗看著那雙漂亮的鳶色雙眸, 其中是與笑容完全不同的平靜。

  她靜默了一會兒,然後應聲。

  「……好。」

  然後兩人來到了橫濱最大的商業購物街。

  「理穗穿長裙也很好看哦。」

  黑發青年心情愉快地看著有些不自在地扯著裙邊從換衣間出來的少女。

  「怎麼想都是個子比較高挑的穿著好看吧。」

  第一次穿這種淑女類型長裙的彌海理穗沒好氣地回道。

  「那再試試這件!」

  太宰治雙眼亮晶晶地拿著一件點綴著小花的嫩黃色連衣裙。

  彌海理穗面無表情地接過,然後再次回到試衣間。

  「哦哦這件也不錯!」

  「唔,這件也很可愛~」

  「這件也很適合呢~」

  站在一旁的導購員非常有職業素養地微笑著,不時附和著誇獎一下。

  你是不是被森鷗外傳染了什麼毛病?

  一連換了數件衣服的彌海理穗看著那條靛藍色短裙終於忍無可忍地開口:「太宰,我覺得這件也挺適合你的。」

  「理穗想看嗎?」

  太宰治眨了眨眼,一副如果她說想看就去換的模樣。

  導購員臉上的笑容微微僵硬。

  彌海理穗:「……不,我不是真的想看。」

  然後她就看到對方放下手中的裙子,指了指旁邊試過的那些衣裙:「那理穗喜歡這裡面哪件?」

  彌海理穗松了口氣,隨意挑了件看起來還算適合自己的連衣裙。

  「兩位感情可真好呢。」

  在結賬的時候,導購員微笑著一邊把衣服疊進包裝袋一邊這樣說道。

  正整理著袖子的彌海理穗動作一頓,隨即聽到旁邊的黑發青年仿佛普通情侶聽到誇獎般非常高興地說道:「真的嗎?」

  在得到肯定的回應後又笑眯眯地道謝。

  彌海理穗的『我們不是』就這樣卡在了喉嚨裡。

  在兩人從服裝店出來後,太宰治仿佛沒有注意到她的沉默,一手拎著購物袋一手指向了對面不遠處的飾品店,興致勃勃地說道:「那邊有個飾品店,我們去看看吧。」

  然後在一群女生中,格格不入的黑發青年一副非常感興趣的模樣挑選著眼花繚亂的精美飾品,不時拿起來看一下,在看到動物頭箍後眼睛一亮。

  「理穗,喜歡哪一個?」

  彌海理穗看著對方兩只手中的貓耳發箍和兔耳發箍,抽了抽眼角,然後表示拒絕。

  「我是不會戴的。」

  「哦哦這樣啊。」

  太宰治在這樣說完後突然趁其不備給她套上了兔耳發箍。

  彌海理穗懵了一下,隨即一把拿過他手中剩下的貓耳發箍,不容拒絕地同樣給對方戴上。

  不能我一個人羞恥!

  而黑發青年也沒有拒絕,甚至還微微低下頭方便她戴上,隨後還自己調整了一下角度,眉眼彎彎地看著她:「喵~適合我嗎?」

  彌海理穗:「……嗯。」

  是我輸了,這個人怎麼可能會有羞恥心這種東西。

  然後對方又歡歡快快地拿著兩個發箍去結賬了。

  而這些這只是開始,在走出首飾店後——

  「前面有個游戲廳,我們去玩一下吧。」

  「那邊好像有在舉辦什麼展覽。」

  「這是什麼抽獎活動嗎?」

  「啊,那個也很有趣的樣子。」

  「理穗累了嗎?附近有一家甜品店,聽說非常受歡迎。」

  ……

  彌海理穗陪著對方幾乎將整個商業街都逛了過去。

  她覺得自己的腿已經廢了。

  「已經是晚上了呢。」

  太宰治看了眼時間這樣說道。

  是啊,所以放過我的腿吧。

  彌海理穗扶著牆幾乎要吐魂。

  「我們去吃晚飯吧。」

  「嗯。」

  吃完就快點回去吧。

  「然後去唱卡拉OK吧!」

  「……嗯!?」

  等等,為什麼要去唱歌啊!?

  ……結果她還是跟著去了。

  包廂中——

  彌海理穗表情恍惚地看著面前的黑發青年握著話筒,感情充沛地開始唱歌。

  還挺好聽的,如果忽略中間意義不明的『噢噢』和改詞的話。

  「理穗也來唱一首吧。」

  唱完一首歌的太宰治神清氣爽地將話筒遞給她。

  「不要!」

  彌海理穗非常堅定地表示拒絕。

  歌曲的伴奏聲還在繼續,在對視了幾秒後,她放弱了一點語氣,不情願地說道:「我不會唱。」

  「五音不全,唱歌走調。」

  太宰治聽到後摸了摸下巴,在她以為面前這人終於放棄的時候,對方帶著點躍躍欲試的語氣說道:「突然更想聽了呢。」

  彌海理穗:「……你是魔鬼嗎?」

  太宰治一臉無辜:「因為還沒聽過走調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

  彌海理穗咬了咬牙。

  算了,反正是最後一次。

  然後包廂中驟然爆發出一陣笑聲。

  彌海理穗的聲音頓了一下,目光中隱隱透著殺氣。

  「太宰。」

  「抱歉抱歉,因為理穗太可愛了噗哈哈哈……」

  太宰治斷斷續續地笑著,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淚水。

  「你真的不是在念經嗎?」

  彌海理穗捏了捏手中的話筒,告訴自己要忍耐,別衝動,如果把話筒扔到對方腦袋上弄壞了的話還要賠償。

  由於接下來她死活不肯再唱,太宰治似乎也感到一個人太過無聊沒了興致。

  當他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左右。

  「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彌海理穗實在沒精力陪對方繼續逛了。

  「還有最後一站。」

  走在前面的太宰治轉過身,微笑著朝她伸出一只手。

  「陪我去看電影吧,理穗。」

  影院中,彌海理穗看著對方選擇了一個愛情片。

  ——名叫《橫濱絕愛生死戀》。

  「別用這種表情看著我啊,理穗。」

  太宰治鎮定自若地面對著她『沒想到你居然喜歡看這種』的目光,晃了晃手中的兩張電影票。

  「畢竟這個時間的愛情片只有這個了呢,似乎因為非常火爆的關系所以每天都有好幾次排檔。」

  所以為什麼要想不開看愛情片?

  彌海理穗坐在影院後排,牙疼地看著熒幕上男女主的生離死別。

  說起來總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眼熟。

  「總覺得有點眼熟呢。」

  旁邊的太宰治也突然開口,表情陷入了沉思,接著突然右手握拳敲在左掌心上。

  「我想起來了,在理穗家中看到過。」

  「怎麼可……」

  彌海理穗的話一頓,她想起來了。

  對方恢復記憶撬門來到自己家中時看的不就是這個嗎?

  還對著這個生離死別的場景笑出了聲。

  旁邊的太宰治已經拿起手機開始搜索。

  「網上說是因為太火所以拍成電影了。」

  彌海理穗木然地看著電影中令人胃疼的『我愛你你不愛我但我還是想默默守護你』……

  在看到結尾的時候內心有一種終於結束了的解脫感。

  電影最後女主發現了男配總是在暗中關注自己並幫她解決各種麻煩的事情,然後非常難過地表示不希望對方這樣做,如果可以,最好以後不要再見了。

  男配沉默地看著對方,良久才輕聲地說道:「如果是你所希望的話,我會放棄。」

  看著女主在櫻花樹下離開的背影,他有那麼一瞬露出了失去了長久以來堅持的空茫。

  最後的黑色熒幕上緩緩顯現一行字——

  [你永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走吧。」

  影片結束後,旁邊的黑發青年率先站起身。

  彌海理穗下意識朝對方看過去,昏暗的影院中只能隱約看到那張沒什麼表情的面容,而那雙鳶眸幾乎要融入黑暗中。

  這時場中的燈光也亮了起來。

  因為驟然亮起的燈光,彌海理穗下意識閉了閉眼,然後看到太宰治的面上依舊是她所熟悉的表情。

  外面的空氣帶著點微涼,雖然看不到夜空中的積雲,但通過潮濕的空氣可以感覺到似乎馬上就要下雨了。

  回去的路上,走在外側的黑發青年突然開口。

  「這幾天我想起了四年前讓理穗陪我一起去看日出的那一天。」

  也是兩人分手的那一天。

  「一直想著這次要讓理穗做什麼。」

  他一手插在口袋中,一手拿著購物袋,唇邊依舊是慣常的弧度。

  「還特意一個人跑去海邊吹了一晚上海風思考。」

  一直到日出升起。

  他沒有露出作為黑手黨時暗沉可怕的表情,也沒有露出博同情時故作委屈可憐的模樣。

  「但是不管做什麼都覺得有點可惜,畢竟這是無論怎麼任性都能被理穗縱容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他只是平靜地接受了早已知曉的結果。

  「然後在今天看到理穗的時候突然想到,明明已經告白交往了,結果第二天自己的女朋友就忘掉了所有的感情,連一次約會都沒有也太悲慘了。」

  白到刺眼的路燈映照在那張略顯蒼白的面容上,那雙細密的眼睫似乎微微顫了顫,但又仿佛只是錯覺。

  「所以想著至少來一次正常情侶間的完美約會吧。」

  彌海理穗沒有說話,她只是安靜地聽著。

  一直到對方把她送回家。

  太宰治把今天買的唯一一個屬於自己的貓耳發箍拿出來,再把沉甸甸的購物袋遞給對方。

  然後溫柔地伸手幫她捋了捋耳邊的碎發,垂下雙眸注視著面前的少女。

  他曾經說過——

  [如果確定了沒有希望,那肯定不會再死纏爛打。]

  彌海理穗看著那張因為燈光而略顯模糊的面容,即使面前之人的唇邊依舊掛著微笑,卻還是讓她感到近乎無法呼吸的難受。

  對方柔軟的微卷黑發不時被風拂過,總是纏著繃帶的身體在黑夜中顯得極為單薄。

  「雖然有點可惜,但我也說過,不想被理穗討厭。」

  他收回了手。

  「所以,我會遵守約定。」

  「辛苦了,陪了我一整天。」

  在頓了頓後,仿佛道別般最後說道:「……晚安,理穗。」

  深夜的輕風裹挾著緩緩浸入皮膚的涼意,並不刺骨,卻讓人無法忽視。

  彌海理穗想起對方曾渾身濕漉漉地站在河邊,微笑著對自己說——

  [理穗曾經在我邀請你一起殉情時說過——為什麼是你陪我殉情而不是我陪你活著?]

  [所以,我沒有再邀請你一起殉情,那麼,你是否願意承擔起這句話陪我一起活著呢?]

  她看著那張臉上始終未變的微笑,沉默了兩秒,然後低聲說道——

  「晚安,太宰。」

  ——抱歉,我最終還是無法承擔起這句話。

  ※※※※※※※※※※※※※※※※※※※※

  游戲廳中——

  「噢噢要死了要死了理穗快救我!」

  「閉嘴我也要死了!一個這個秤砣怎麼帶另一個秤砣!」

  「好吧……」旁邊的聲音似乎充滿了遺憾,隨後迅速爆發手速,「好了,KO!」

  彌海理穗:「???」

  等等,你剛剛不還慘叫著救命嗎?

  「你在耍我?」

  「不是哦,只是想享受一下被理穗英雄救美的感覺。」

  聽起來還似乎有點委屈。

  彌海理穗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是個手殘還真是對不起啊。」

  「沒關系。」太宰治非常爽快地說道,「我來英雄救美也不錯。」

  彌海理穗:我現在就想和你真人KO!

  馬上就要看到曙光了

  
第七十四章

  彌海理穗在回到房間後, 將購物袋中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除了一條連衣裙, 還有兔耳發箍和其它零零碎碎的東西,以及對方看出自己很喜歡後打包帶走的甜點。

  打開少女心十足的可愛包裝, 裡面是一個綴著草莓的奶油小蛋糕。

  她在看了一會兒後拿起勺子一口口吃了起來。

  明明下午吃的時候還被這個綿密奶油中夾雜著清甜水果粒的甜而不膩口感驚艷到了,但現在怎麼也沒有當時的那種喜歡。

  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腦海中反復閃過黑發青年最後和自己道別時的模樣。

  然後再次吃了起來,即使已經感覺有點膩味還是全部吃完了。

  一直到最後, 她咬著勺子終於沒忍住發出了一聲嗚咽。

  窗戶上傳來了『滴滴答答』的輕微拍打聲,蟄伏已久的天空終於下雨了。

  彌海理穗本想休息幾天調整一下心情,但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中原中也的電話。

  她眯著還沒睡醒的眼睛看了眼床邊書桌上的鬧鐘。

  ——7點55分。

  這麼早就打電話過來?

  她迷茫地接起電話, 聲音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困頓。

  「喂?中也?」

  「嗯,早上好, 理穗。」

  對方輕咳了兩下,似乎有些尷尬。

  「抱歉,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這麼早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彌海理穗翻了個身,忍住打哈欠的欲望努力睜開眼睛, 語氣因為昨晚的事情還有些懨懨的。

  中原中也躊躇了一下還是說道:「那個,就是昨天晚上太宰跟我說你想找我……」

  他的語氣中帶著點不確定和忐忑的期待。

  「太宰?」

  彌海理穗感覺更加迷茫了。

  在聽到她的反問後對方似乎明白了什麼, 聲音瞬間變得殺氣騰騰。

  「沒什麼。」

  但他又想起還在通話中,於是努力放緩語氣, 生硬地說道:「抱歉, 打擾你了, 你繼續睡吧。」

  彌海理穗:「……其實也的確想找你。」

  只是本來打算過兩天的。

  「啊?」對面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愣了一下, 隨即帶上了掩不住的高興, 「哦,那我已經過來了,就在樓下。」

  彌海理穗:「???」

  你和太宰怎麼在一些奇怪的地方這麼有默契?

  在換好衣服下樓開門把人放進來後,彌海理穗又匆匆去洗漱間梳洗了一下,然後再回到客廳。

  坐在沙發上的橘發青年並沒有穿著平時那身黑手黨裝束,紅色內襯外套著黑色短夾克,裡面寬松的白色內搭令精致的鎖骨一覽無余,脖頸上倒是依舊帶著那條皮質黑色chocker,看起來帥氣中又帶著點微妙的色氣。

  彌海理穗的視線在對方微微濕潤的發尾上停留了一下。

  看起來似乎才洗過澡不久。

  中原中也自然注意到了對方的注視,臉色有點不自在。

  這段時間他因為之前折原臨也和太宰治的計劃在首領的同意下去了國外。

  趁那個魔人費奧多爾還沒回到這個世界,調查出死屋之鼠的情報,盡可能地削弱敵人戰力並關注動向,一旦對方回來聯系了下屬,那麼他們就可以順藤摸瓜,如果可以一舉鏟除就更好了。

  這是太宰治當時對他說的話。

  然而查是查到了,也知道對方回來了。

  但是那只狡猾的老鼠仿佛早有准備般迅速又消失了蹤跡。

  「這樣啊,算了,反正本來就沒指望中也可以抓住他,只是想確定對方回來的時間點而已,如果可以順便干掉幾個敵人就更好了呢。」

  太宰治在他電話告知情況後一副意料之中的漫不經心語氣,然後又以誇獎狗狗般的口吻勉為其難道:「至少中也拖住了一點他的計劃,也算派上用場了。」

  然後迅速掛掉了電話。

  當他再撥打過去就發現已經被拉進了黑名單。

  徒留因為被耍了氣到爆炸還找不到敵人發泄的自己。

  然後昨晚大半夜突然又接到了太宰治的電話。

  得知了彌海理穗前兩天受到襲擊的事情,在自己『你們偵探社不是接了委托負責保護她嗎』的話還沒吼出來之前,對方的一句『理穗想找你』讓他瞬間熄火。

  雖然又被掛了電話並重新拉進了黑名單,但那種不同尋常的平靜語氣讓他相信了。

  或者說他是想相信的。

  於是立刻連夜趕了回來。

  回來後發現自己身上還殘留著戰鬥後的硝煙與血腥味,又匆匆忙忙地洗了個澡整理了一下儀容。

  不過現在想想首領居然那麼爽快就同意了自己的請求是太宰做了什麼嗎?

  「我聽說你之前受到襲擊了……」

  中原中也在對方開門的時候就已經掃了一遍,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受到嚴重的傷害,但還是很在意那些繃帶和創口貼。

  她可是很怕疼的啊。

  「嗯,不過沒事,只是些擦傷而已。」

  彌海理穗將這句不知對幾個人說過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中原中也叮囑道:「那最近傷口注意不要沾水以防感染。」

  明明在自己身上是屬於連看都不看一眼的小傷,在對方身上就無比在意。

  「嗯,我知道。」

  然後兩人陷入了無話可說的沉默。

  在她思考著怎麼開口提起那個話題時,對方突然試探著問道:「要一起出去走走嗎?」

  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嗯。」

  彌海理穗只猶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中也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啊?我的話都可以。」

  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同意的中原中也有些愣怔。

  隨即又怕她覺得自己敷衍,於是在想了想後繼續說道:「我記得你當初挺喜歡去公園和那些貓一起玩來著。」

  然後兩人如清晨散步般去了公園。

  然而今天的天氣實在算不上好,昨晚的降雨令所有事物都處於一種潮濕的狀態,路邊偶爾有幾個水窪,天空中也灰蒙蒙的,只有幾縷陽光透過雲層落下來。

  去公園喂貓是彌海理穗從初中開始就經常做的事情。

  雖然喜歡,但又覺得養起來太麻煩了,而且她連自己也照顧不好,於是只能去找野生的毛絨絨放松一下。

  不過此刻她並沒有什麼心情。

  想起橘發青年只是因為太宰一句不辨真假的自己想找他,於是立刻趕了過來,然後又僅僅因為自己答應出去走走的邀請便一路都很高興的模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

  「還好。」

  「晚上別睡得太晚,對身體不好。」

  「我最近作息都挺規律的。」

  「那就好,每天有好好吃飯嗎?我之前發現了一家挺不錯的店,正好今天有時間,中午的時候一起去吃吧……」

  中原中也一邊詢問著面前少女的近況,一邊小心地將旁邊的貓抱到對方身邊,在小貓不樂意地向外走去時又不厭其煩地再次抱回去。

  「說起來這次還沒來得及給你帶禮物,下次補上。」

  也正好為下次見面找到理由。

  「……不用了。」

  彌海理穗看著對方那副心情很好的模樣,無聲地嘆了口氣,終於還是說道:「已經不需要了。」

  「啊、哦……」

  橘發青年的臉上還帶著之前的愉快笑容,猝不及防聽到這句話後大腦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帶著點迷茫地下意識回應後才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淡薄的陽光無法驅散空氣中的潮濕,公園裡的行人或許也是因為不太美好的天氣而略顯稀疏,原本被反復抱來抱去恨不得亮爪子的小貓在看到他沒有動作後立刻趁機跑遠了。

  站在小亭子中的兩人一時都沒有開口。

  沉沉的天空看起來似乎又要下雨了。

  「抱歉,中也。」

  彌海理穗看到那張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前段時間的時候,我偶爾會思考,未來做什麼。」

  「以前的每一天除了上學就是宅在家中,但現在已經是大學了,需要考慮未來了。」

  原本並不明顯的雨絲逐漸變得細密,落下時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音。

  中原中也沒有說話,安靜地聽著她說話。

  「聽起來可能有點突然,但我想嘗試著寫作,想像織田先生一樣成為一個小說家。」

  其實這或許只是她逃避現實的一種方法。

  不用和社會上的大多數人一樣,維持著和同事間或許只是表面上的關系,討好尊敬著或許討人厭的上司,做著自己或許其實並不喜歡的工作……

  「雖然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天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還是想嘗試一下。」

  如果是自己的話,會想寫怎樣的小說呢?

  那最好是別人看到後會忍不住微笑的故事。

  天空中的陽光並沒有被徹底遮掩,看起來仿佛只是一場短暫的太陽雨。

  「曬著暖洋洋的太陽,拿著筆坐在書桌前寫故事,如果有只貓就更好啦,偶爾覺得困了累了也可以偷懶打個盹,不會有人責備。」

  一個人享受靜謐的午後,吃著甜點,和貓小聲說說話,偶爾聯系一下父親,不用去思考其他人。

  「我喜歡那種一成不變的安定生活。」

  很多人會覺得,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會很寂寞,但彌海理穗並不這麼認為。

  她覺得不用去應付不喜歡的社交是一件非常輕松安心的事情。

  外面的雨還在連綿不絕地下著,一直沉默著的中原中也終於開口。

  「我知道了。」

  他一直努力不讓裡世界的硝煙打擾到對方,盡己所能地劃出一方小小的空間,讓她能夠無憂無慮地享受陽光,但即使如此,還是讓她感到不安了啊。

  中原中也看著面容平靜的少女,一直捏緊的拳頭終於放棄般地松了下來。

  「抱歉,這段時間給你造成了困擾。」

  他又說了一遍曾經在海邊說過的話。

  兩人的道路從一開始就是一條相交線,即使中間經歷了短暫的交叉,但最後還是會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背道相行。

  代表溫暖和平的筆和像征黑暗血腥的槍最終還是不能共存,無論他怎麼努力維系,但當其中一人放棄時,那麼一切都是徒勞的掙扎。

  彌海理穗看到中原中也從懷中拿出一個略顯眼熟的紅絲絨禮盒,在他打開後看到了裡面的藍寶石項鏈,於是一瞬間想了起來,這是四年前對方就想送給自己卻被拒絕的那條項鏈。

  還沒等她說什麼,對方就開口了——

  「四年前就想送給你,但一直沒有成功。」

  「本想等你願意重新接受我的時候再送,但現在看來已經等不到那一天了。」

  在頓了頓後,他又以請求的態度詢問道:「再留著也沒什麼用,可以讓我幫你戴一次嗎?」

  彌海理穗並沒有拒絕這個最後的請求。

  橘發青年目光專注地看著自己,仿佛在做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般,溫柔地捋開自己身後的頭發,將細細的鏈條穿過脖頸,小心翼翼地戴了上去。

  她可以看到對方微垂的眼睫下漂亮到近乎炫目的藍色,仿佛透過林間枝椏看到的澄藍天空,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觸碰。

  「很適合你。」

  中原中也並不會說什麼誇贊話,他抬起眼,看著似乎有些怔神的少女,又想起了當初對方曾經說過——

  喜歡藍色是因為自己的眼睛。

  喝醉後的少女一手支著下頜,帶著點微微笑意地看著自己——

  [我覺得那時說錯了。]

  [中也的眼睛明明比任何寶石都要好看。]

  「很漂亮。」

  他又這樣說道。

  他還有許多事情沒來得及做。

  也有許多話沒來得及說。

  而這一切都不會再有機會了。

  ※※※※※※※※※※※※※※※※※※※※

  太宰:我都被分了中也你也別想逃。

  突然想到太宰回去下雨沒帶傘誒……

  刪了一段綁發帶的劇情,中也這章頭禿了好久,從前天晚上就開始卡,其實下一章完結章昨天就寫好了,但因為這章一直沒卡出來所以沒能如預期在昨天放出來,一直卡到昨晚兩點,眼睛都困得睜不開甚至感覺自己有種會猝死的錯覺,於是上床准備睡覺了,然後一上床靈感莫名其妙來了,然後陷入了亢奮中死活睡不著,簡直要瘋,早上五點半左右才睡著,然後八點鬧鐘起來,我感覺自己簡直生不如死……

  
第七十五章(正文完)

  彌海理穗在回去後重新打開那個紅絲絨禮盒, 最後看了一眼那條僅戴過一次、而以後也不會再戴上的藍寶石項鏈。

  然後發現了夾層中的一張卡片。

  她小心地將那張卡片抽了出來, 上面是非常漂亮的手寫意大利語——

  [Ti amo.]

  我愛你。

  [Voglio Stare con te per sempre.]

  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彌海理穗垂眸看著上面繾綣的花體字,良久才重新放入盒中, 然後仿佛並未看到一樣重新放回禮盒的夾層下,再將它重新蓋上。

  在回歸過去的生活後, 彌海理穗一時竟有些不習慣。

  這幾天的天氣總是時晴時雨,她也幾乎懶得出門。

  雖然因為之前那段時間暫住在武裝偵探社宿舍而習慣了規律的作息, 但在如此地過了幾天後,她今天突然不想那麼早起來了。

  即使外面陽光燦爛,她也依舊連動都不想動。

  然而再次閉上眼後又發現自己睡不著了, 於是睜開眼睛看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後慢吞吞地摸索著拿起床邊的手機。

  明明以前最喜歡睡回籠覺了。

  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刷著推特, 彌海理穗看到了上面關於英雄爆心地因為解決了保須市的犯罪團伙,英雄排名再度上升的熱點,也看到了自己遇襲時的那幢施工大樓因為幻術消失而突然崩塌,引得民眾人心惶惶, 然後英雄協會及時出面表示villain已經被抓捕歸案……

  大概是和彭格列達成了什麼協議吧,畢竟罪魁禍首已經被六道骸帶到意大利了。

  興致缺缺地關掉了那些新聞, 彌海理穗起床打開窗戶,微涼的清風將明媚的陽光吹進屋中, 驅散一室昏暗。

  『叮鈴鈴——』

  流動的空氣因為昨晚下過雨的關系帶著點濕潤的草木清香, 被吹動的風鈴發出陣陣清脆的響聲。

  彌海理穗隨之望去。

  那是之前江戶川亂步送給自己的回禮。

  她靜靜地聽了一會兒, 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摘下來。

  一直到暑假結束前一天。

  夏天的步伐已經只能聽到尾聲, 原本吵鬧的蟬鳴也在不知不覺中隨著盛夏一起消失。

  彌海理穗將窗戶上掛了一整個夏天的風鈴摘了下來。

  然後又將之前在老房子中找到的那個自己小時候很喜歡的木盒抱了出來。

  雖然經過了那麼多年顯得有些老舊, 上面的雕花也已經斑駁,但她還是認認真真地清理了一下。

  在清理完後又掃了一眼房間——

  小時候爆豪送的作為生日禮物的木雕『手辦』,光己阿姨送的各種小飾品,神社求到的御守;

  中也送的發帶、藍寶石項鏈、一箱手辦周邊以及過去交往時每次出差回來給自己帶的那些禮物;

  亂步送的風鈴和發簪,說起來當初自己因為沒有接受這個發簪還惹對方生氣了;

  太宰抽到三等獎後送給自己的寶可夢玩偶、前天買的兔耳發箍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東西……

  本想全部妥善放進木盒中保存起來,一如自己過去的那些感情,然而彌海理穗在一一放進去的途中突然發現放不下了。

  她沉默地看著已經被塞滿的盒子。

  良久後才又一個個拿了出來。

  「……再去買個更大的盒子吧。」

  大到可以將所有心意都裝下的盒子。

  回到學校後,擔任臨時數學老師的『包林教授』已經辭職了,原本的數學老師也回來了,學生們一片失望。

  彌海理穗逐漸將時間都用來閱讀各種小說名著,當她想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許久沒有追新番玩游戲了,原本網上認識的那些同好也漸漸失了聯系。

  在即將入冬的時候,正寫著活動報告的她突然接到了一個未知電話。

  「晚上好,理穗。」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一時沒有想起對方到底是誰。

  聲音實在太陌生了。

  於是帶著點尷尬與歉意地問道:「抱歉,請問你是?」

  對面又沉默了下來,隨即仿佛放松下來一般泄出一絲輕松的笑意,接著又說道——

  「其實本來不想打擾你的,但想了想,還是覺得需要和你道歉。」

  「抱歉,當初曾經欺騙了你。」

  金發黑膚的男人站在昏黃的路燈下,身上穿著便服,一手接著電話一手拎著一瓶酒,旁邊是一家居酒屋。

  他聽著電話中略帶困惑的詢問,輕笑了一下。

  「嘛,不用想起來,就當作是一個打錯電話的陌生人吧。」

  不管是什麼原因,就算的確曾有過一些好感,也無法改變自己是因為任務故意接近對方的事實。

  所以在發現對方因為個性出現意外而為難時,自己也當作不知道地離開了。

  「喂,降谷,還在打電話啊。」

  面容俊朗的青年一邊掀起居酒屋的簾子一邊笑著看向他。

  「快點進來吧,大家都在等著你一起慶祝。」

  「現在就來。」

  金發青年收起手機,拎著手中的酒進入了居酒屋。

  黑衣組織已經差不多分崩離析,主要高層或被抓捕歸案或死在火拼中,剩下在逃的只是些不足為懼的殘黨。

  而自己也終於結束了漫長的臥底生涯。

  「怎麼來這裡還自帶了酒?」

  「別人送的,想著適合今天喝就帶過來了。」

  「是嗎,唔,『波本』?這不是你作為臥底時的代號嗎……噗!咳咳!這裡面根本不是酒啊!」

  「果然是這樣啊……」

  「等等!什麼叫果然是這樣?你這小子給我說清楚!」

  看著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界面,握著筆的彌海理穗垂下眸無奈地笑了起來。

  剛剛電話中別人的一聲『降谷』讓她想了起來。

  安室透,本名降谷零,是日本公安派去黑衣組織的臥底,也是自己的前男友之一。

  其實並不用道歉,她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對方是故意接近自己的這件事。

  而且要說道歉的話,自己也應該道歉吧。

  在臨近年底的時候,父親打了電話過來,表示今年會回來過年。

  自己還是一如既往地無法對此表示出明顯的喜悅,只能在電話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開始思考需要購買哪些年貨。

  以往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話這些怎樣都無所謂,但如果父親回來的話還是想好好過個年。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彌海理穗幾乎不想出門,但新年第一天還是好好和父親一起去神社初詣了。

  父親知道了自己想要成為小說家這件事,那張已經有不少皺紋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他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

  「嗯,理穗喜歡的話就去做吧,雖然無法給予幫助,但我會支持你的。」

  閑暇之際,她也開始嘗試著寫一些短篇,但每當看到那些文學家的小說,就總有一種自慚形穢之感,覺得自己寫的這些只是一些枯燥乏味無病呻吟的文字,於是將這些紙張收起,再次磨練自己的文筆。

  未來的時間還很漫長,她有足夠的時間去摸索屬於自己的路。

  冬去春來,父親也早已再次回到意大利工作。

  彌海理穗最近喜歡上了記日記。

  [今天嘗試著給雜志社投稿,雖然沒有自信,但還是有點期待。——1月27日]

  [稿件沒有通過,因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備,所以並沒有太失望。——2月4號]

  [最近突然有種想要養貓的衝動,但是想了想後還是決定畢業後再養。——4月21號]

  [……]

  日記斷斷續續,並不是每天都寫,只會將自己認為值得記住的、有趣的事情記下來。

  在這樣過了兩年後——

  [今天一個文學社的編輯通過了我的投稿,目前正在商定發表日期,感覺非常高興。——2月26號記]

  當第一本小說發表在雜志上的時候,她正在准備自己的考試資料。

  彌海理穗抱著剛買到的書從書店中走出來,在因為沒有買到另一本需要的書籍而思考著要不要去一趟圖書館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

  靠在路燈旁的黑發青年依舊穿著記憶中的米色風衣,脖頸和手腕上纏著層層繃帶,他一手插在口袋中,一手拿著《自殺手冊》,在看到自己後彎起眉眼舉起手打了個招呼。

  「呀,好久不見,理穗。」

  仿佛只是偶然和許久未見的老朋友相遇一般。

  不知為何,彌海理穗油然而生出一種復雜的感覺,喉嚨中仿佛被什麼堵住一般無法開口。

  「啊,理穗!好久不見!」

  這時從粗點心店拿著冰淇淋出來的世界第一名偵探也看到了她,頓時眼睛一亮,興奮地揮了揮手。

  「……亂步先生請控制一下甜食攝入,不然您的牙齒又要痛了。」跟在後面一起從粗點心店出來的春野綺羅子順著兩人的視線看過來,露出了一個略顯驚訝的表情,隨即笑了起來,「啊,真是巧遇,彌海小姐。」

  隨即出現的其余偵探社社員也都紛紛朝她打招呼。

  「彌海小姐是在買書嗎?」

  「聽太宰先生說您和織田先生一樣想成為一個小說家是嗎?」

  「……」

  溫暖的陽光彌漫在春日中,落下片片柔和而不刺眼的光輝,街邊樹木的枝頭已經吐出嫩綠的新芽,春天的氣息穿梭在呼吸的微隙間,仿佛能嗅到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淺淡花香。

  路過的三花貓懶洋洋地弓起身子伸了個懶腰,然後蹲坐在書店門旁甩了甩尾巴。

  旁邊的行人來來往往,彌海理穗抱著書站在書店門口,僅僅愣怔了幾秒,隨即便舒展眉眼,看著那些與過去別無二致的眾人,露出一個柔軟的微笑,仿佛被陽光曬得松軟而溫暖的棉花糖一樣。

  「好久不見,大家。」

  [今天是一個好天氣。

  春暖花開,故人重逢。

  ——3月20號記]

  ※※※※※※※※※※※※※※※※※※※※

  仿佛終於接生完的醜孩子一樣,接下來就是產後護理的番外了。

  本來結局不是這樣的,但是看到了評論說我莫得心,於是反思了一下,給了個溫馨的結局。

  求一下作收,可以看一下專欄裡的新預收,放了五個出來,根據預收決定是否開坑以及開坑順序。

  雖然接檔文預收早就放了,這裡再放一次,1月6號開坑,這段時間存稿——《[綜]氪金戀人養成》

  【戀愛小屋】

  這是一款虛擬戀愛養成游戲。

  [想要來一場甜蜜的戀愛嗎?

  想要擁有一個絕贊男/女友嗎?

  本游戲自動為您匹配最佳伴侶!

  單身狗福音戀愛小屋為您服務!]

  神原風見盯著首次免費抽到的虛擬男友。

  長相帥氣,氣勢十足,身份設定港黑干部,武力值高超,純情又可愛,脾氣超好,就是矮了點……

  【試試吧,不行再氪金重抽。】

  於是走上了不僅噓寒問暖還要氪金養男友的不歸路。

  [適當地上傳自拍有幾率獲贈戀人照片哦。]

  [請選擇是否氪金保存戀人照片?]

  【——垃圾app,天天騙氪。】

  這樣想著她又誠實地氪了一單。

  中原中也同樣盯著這個突然出現在手機中的app,秉持著警惕的態度打開。

  然後被送了一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虛擬女友。

  【——莫名其妙的app。

  ——卸載了吧。

  ——等等,她好像有點難過。

  ——還是算了吧。

  ——還不賴。

  ——糟糕,自己好像真的……】

  [適當地贈禮有幾率增加好感度哦。

  請選擇是否氪金贈送禮物給您的戀人?]

  [您的男/女友收到禮物非常高興,並給了您回禮。]

  兩人盯著收到的快遞齊齊陷入沉思,這款APP的運營商這麼拼的嗎?居然真的現實贈送禮物?

  兩人互相氪金以為自己在養成虛擬男/女友的故事。

  ————————————————————————————————————————————

  《[綜]超自然能力八卦指南》

  雨宮遙帶著一款名叫【幻想小屋】的攻略向app穿越了。

  而所謂的攻略對像就是這款軟件中的超自然能力。

  包括但不僅限於——異能力、個性、死氣之火…

  當她把親密度攻略上去後,自己開啟了被分享八卦的快樂——

  【人間失格】:「我和你說,我的主人討厭狗就算了,但為了□□居然當面把它的狗糧都吃光了,這是正常人能干出來的事麼!說真的,我覺得他除了智商與那張臉外一無是處。」

  【超推理】:「其實我是個冒牌貨,不過既然我的主人認為我是異能力,那就給他加個特效假裝一下吧。」

  【羅生門】:「讓我的主人洗澡簡直比洗貓還困難,不過他不是不愛干淨,只是沒有安全感罷了,真是個愛纏人的孩子。」

  ……

  而與上眾不同的是——

  雨宮遙看著已經點亮兩顆小紅心親密值的【污濁了的憂傷之中】,不禁陷入了沉思,在一眾「我的主人都有什麼八卦」的超自然能力中,只有這個異能力獨樹一幟,從未提過自己的主人。

  於是有一天她終於沒忍住問道:「說起來你怎麼從沒提過自己的主人?」

  作為異能化身的中原中也:「???」

  主人?什麼鬼?

  雨宮遙:「我知道他作為港黑干部你不好隨意泄露信息,不過我真的很好奇,他一直長不高是不是因為你的重力原因?」

  一直以為對方只是個普通網友的中原中也:「!!!」

  ————————————————————————————————————————————

  《[綜]您的附身上線中》

  森川久枝有一個秘密。

  那就是自己每天晚上都會附身不同的超自然能力者。

  原本她並不想打擾對方的生活,但是——

  這麼大一只貓不吸一口簡直天理難容!

  於是第二天一早,一覺醒來的人虎被告知昨晚他一個人偷偷變成老虎打滾賣萌還試圖擼自己。

  陷入迷茫的中島敦:難道我有第二人格?

  除此之外——

  [以後別一個人去酒吧,小心喝醉後被人占便宜,男孩子要學會保護自己。]

  在幫附身對像趕走小混混並乖乖帶著身體回去睡覺後她憂心忡忡地留下了字條。

  宿醉醒來的中原中也:???昨晚發生了什麼?

  「我真擔心哪一天看到你被抓進警察局,罪名是騷擾和教唆自殺。」

  在附身對像第N次搭訕殉情失敗並被甩了一巴掌後她終於沒忍住幽幽地開了口。

  正揉著臉的太宰治:「……」

  「我已經忍無可忍了,請恕我直言,你好像已經三天沒洗澡了。」

  她並不想幫附身對像洗澡,萬一對方醒來後發現自己被陌生人洗了身體惱羞成怒了怎麼辦?

  正准備休息的芥川龍之介:「!!?」

  最終在知道自己被附身後的眾人開始思考一個問題:自己上廁所/洗澡的樣子是不是都被看到了?

  而早已看穿了一切的名偵探:「為什麼就是不附身我!」

  ————————————————————————————————————————————

  《[綜]被港黑戲精欺騙那些年》

  緒方利枝有一個夢想。

  那就是包養一個年輕漂亮的小白臉。

  當她准備去實現這個夢想時,介紹人送上門一個嘴甜顏好的小可愛。

  雖然這個小可愛有點問題,總是身上纏著繃帶並嘗試各種自殺。

  但這並不妨礙自己對他的寵愛。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

  明明她是金主,卻總有一種自己才是被包養那一方的錯覺。

  直到有一天,緒方利枝看到那個在她面前乖巧無害的小可愛毫不手軟地干掉了綁架自己的黑惡勢力,渾身散發著被黑泥浸泡到骨子裡的氣息。

  緒方利枝:「……你是黑手黨?」

  對方從從容容地丟下手中的槍,仿佛無事發生一樣微笑著看向她:「你在說什麼傻話呢?利枝,我只是被你包養吃軟飯的傻白甜小白臉罷了。」

  緒方利枝:「……」

  這句話可真特麼熟悉。

  這不就是自己當初對他說過的話嗎!

  你醒醒啊!

  我年少無知給你套上的這個人設演上癮了是嗎!?

  你身後那群黑西裝已經驚恐地連槍都要握不住了!

  ————————————————————————————————————————————

  《[綜]每次相親都被迫失敗》

  水野真澄年輕貌美又多金,並不缺乏追求者。

  但也架不住沒對像被家人安排相親。

  秉著可有可無的態度去見面後——

  第一個相親對像:「我收入穩定,無不良嗜好……」

  隔壁桌突然冒出來一個聲音:「他喜歡男性,需要一個女性做擋箭牌。」

  她和那位眼熟的名偵探對視了兩秒,接著轉頭就對相親對像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抱歉,我覺得我們的性別並不合適。」

  第二個相親對像:「我性格溫和,喜歡浪漫……」

  狀似路過的某偵探:「他看上了你的錢,想找個人傻錢多的富婆吃軟飯。」

  被看上的富婆繼續保持微笑:「抱歉,我覺得你對我的智商有誤解。」

  第三個相親對像:「我潔身自好,忠誠專一……」

  剛找上門的某偵探:「他已經有三個女朋友和四個備胎,准備把你也列入備胎中。」

  被看上的備胎已經保持不住微笑了,她面無表情地看著相親對像,言簡意賅道:「滾。」

  在第N個相親對像被這個名偵探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渣男本質後,水野真澄不禁陷入了沉思。

  「為什麼我的相親對像都是些渣男?」

  正吃著她零食的黑發青年理直氣壯道:「因為你討厭渣男啊。」

  水野真澄:「……嗯?」

  這句話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

  而且為什麼每次自己相親這個人都在現場?

  ————————————————————————————————————————————

  《[綜]我的戀人性別成謎》

  椎名光是一個顏控。

  她對一個嬌小可愛的美少女一見鐘情了。

  那如秋楓般明亮灼眼的橘發,深海般瑰麗清澈的藍眸,稍微親密一些就會害羞炸毛的性格,每一個都讓她心動不已。

  雖然這個美少女是個啞巴,但她依舊被對方迷得神魂顛倒。

  當然,性別不是問題,泡過男溺泉的她可男可女。

  於是椎名光給自己澆上熱水,在變成男性後試圖攻略這個小美人。

  因為任務被迫女裝卻被男性調戲的某港口黑手黨干部:……這是恥辱。

  直到有一天他忍無可忍地用手機打出一行字。

  [我喜歡女性!]

  面前的俊秀少年愣了一下,然後突然跳進旁邊的河裡,轉瞬間變成了一個柔弱美麗的少女。

  對方面不改色地在他震驚的目光中爬上來,捧著他的手,用那濕漉漉的目光看著自己,聲音仿佛含著棉花糖一樣甜美柔軟。

  「這樣可以接受我了嗎?」

  「!!?」

  因為太過震驚他甚至忘了自己不能說話的設定。

  「你到底是男是女!?」

  椎名光:「……嗯?」

  這個小美人的聲音是不是不太對?

  與亂馬熱冷水設定相反。

  
第七十六章 伏見番外

  伏見猿比古是個一如他外表般難以接近的人。

  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

  唯一能靠近的八田美咲是在國中一年級時因為游戲和打架和他成為好友的。

  彌海理穗雖然和他們是同班, 但一直沒有接觸, 不如說她和所有人都不熟,每天只是按部就班地上下學, 沒有任何好友,也沒有加入任何社團。

  班上的同學一直認為他倆是怪胎,不願意接近, 但至少對方還有八田美咲這個好友,而她則是獨自一人。

  最初的交集是因為彌海理穗放學回去的路上被高年級的前輩堵住了,而路過的伏見猿比古和八田美咲看到後順手救了下來。

  准確來說是八田美咲看不過去, 而伏見猿比古仿佛只是被對方拉來的一樣不耐煩, 卻也沒有阻止自己的好友或者直接走人。

  在八田美咲凶狠地揍著那群人沒注意到自己時, 伏見猿比古卻敏銳地注意到有人想要趁亂抓她作擋箭牌, 然後一把抓住那個人的手腕,用與那冷淡表情完全不符合的力道狠狠地朝對方肚子揍了一拳。

  非常老套的英雄救美。

  只是這兩個英雄有點奇怪。

  彌海理穗看了一眼完全沒將視線放在自己身上的伏見猿比古, 又看向剛對那些人放完狠話的八田美咲, 認認真真地鞠躬道謝。

  「非常感謝你們救了我。」

  然後她就看到明明面對一群高年級都沒有任何害怕的棕橙發少年整個人都僵住了, 忙不迭地後退了好幾步, 躲到了旁邊的電線杆後, 雙手緊緊抓著柱子,仿佛這樣就能給他帶來安全感, 接著對方開始拼命朝旁邊的伏見猿比古使眼色。

  彌海理穗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不清楚對方為什麼會是這副模樣。

  「嘖。」伏見猿比古還是被八田美咲那快要緊張到抽筋的眼色煩到了, 他看向旁邊不知所措的少女, 開口說道, 「你是蠢貨麼。」

  既不會叫救命,也不會逃跑。

  沒明白對方意思的彌海理穗:「???」

  雖然她知道這位孤僻的同學總是一副生人勿進別來煩我的模樣,但這也……

  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形容,畢竟對方剛救了自己,怎麼也不好意思在心中說壞話。

  「喂!猴子!」

  同樣聽到這句話的八田美咲睜大了眼睛,在對上彌海理穗看過來的視線後又立刻緊張兮兮地躲在電線杆後,磕磕巴巴地說道:「那個,抱歉,他沒有惡意……」

  彌海理穗看著他額上沁出的冷汗,有些微妙。

  這是……在害怕自己?

  「總之,我們先走了。」

  彌海理穗愣愣地看著對方仿佛遇見了什麼洪水猛獸般飛快離開的身影,忍不住開始懷疑人生。

  但或許是這次的事情給了那群高年級什麼誤會,第二天強硬地在放學後把她帶到天台,帶著比昨天更多的人手,似乎想要以此把那兩人引出來狠狠教訓一頓。

  「果然是蠢貨。」

  伏見猿比古隨意地踢了踢地上還在□□的男生。

  因為之前被抓著,幾乎半個身體都探出天台邊緣,被嚇得哭出來的彌海理穗抽泣了一下,一時分不清對方是在說那群高年級還是在說自己。

  面對她的哭泣,八田美咲無比痛苦地抓了抓自己卷翹的棕橙色頭發,拼命朝伏見猿比古求救。

  讓他這個恐女症去哄女孩子是不可能的,他寧願和那些高年級再干一架。

  伏見猿比古沉默了一下,然後來到彌海理穗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蹲在地上小聲哭著的少女。

  「醜死了。」

  彌海理穗的哭聲驟然一頓,莫名的自尊心讓她強忍住想要放聲大哭的衝動。

  她抽了抽鼻子,眼眶中積蓄的淚水滾了又滾,在快要掉下來的時候直接將頭埋進膝蓋中。

  好丟人。

  原本抓狂著以為伏見猿比古這話會把對方弄哭得更厲害的八田美咲一時陷入了懷疑。

  這……這就是哄女孩子的方法麼?

  怎麼想都不對吧!

  可是對方真的不哭了……

  勉強止住哭泣的彌海理穗悶悶地說道:「……謝謝你們。」

  八田美咲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接下來准備怎麼做?」

  彌海理穗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哭嗝。

  「我明天會把這件事報告給老師。」

  「啊、哦。」

  畢竟不熟,八田美咲能和女孩子說這麼多已經非常努力了。

  彌海理穗很長一段時間以為伏見猿比古是討厭自己的,但後來又覺得對方可能只是覺得自己又蠢又麻煩,不想理會。

  當在課間休息時間聽到班上的同學聊天提及伏見猿比古不好相處,據說是混社會的小混混後,她下意識看向伏見猿比古的座位,對方並不在教室,大概又和八田美咲一起出去了。

  以前也不是沒有聽到過,不過因為和自己無關所以從來沒有加入,她在這個教室仿佛只是一個透明人。

  但現在聽到後感覺完全不一樣了,彌海理穗看著面前幾人一副仿佛這是什麼有趣的談資一般笑著的模樣,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伏見君是一個好人,我之前被他救過兩次,而且只是聽說的話也就是說你們並沒有親眼看到不是嗎?」

  似乎是在驚訝往常總是沉默的同學突然出聲,幾人一時沒說話,然後有人撇撇嘴嘀咕了一聲。

  「那你怎麼知道不是,被英雄救美所以喜歡上了嗎?」

  「說起來那家伙長得倒是挺不錯的。」

  八田美咲和伏見猿比古回教室的時候就看到唇線緊抿似乎在生氣的彌海理穗和在她不遠處聚在一起的幾個同學。

  「怎麼了?」

  八田美咲和伏見猿比古不同,平時是會和同學打招呼的普通關系。

  但在他問出後,誰都沒有回復。

  接著那幾人就臉色有些不自在地各自回到自己座位。

  「沒什麼,要上課了。」

  伏見猿比古的目光在繃著臉的少女身上停留了兩秒,接著又掃過之前那幾人,扯了扯嘴角,並沒有說什麼,直接回到了自己座位。

  在彌海理穗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當事人的時候,就聽到對方頭也沒轉地翻開書本說道——

  「不用多管閑事。」

  原本就在奇怪到底發生了什麼的八田美咲立刻看向好友:「怎麼回事?」

  上課鈴正好響起,沒人回答他。

  彌海理穗感覺有些委屈,但還是沒說什麼。

  然後就在晚上放學後,她看到八田美咲一副仿佛鼓起了畢生勇氣般的模樣來找自己。

  因為非常在意這件事是不是和好友有關而糾結了一整天要不要找女生說話的八田美咲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努力鎮定。

  「那個,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彌海理穗躊躇了一下還是將事情說了出來。

  個子略顯嬌小的少年聽完後握著拳,氣勢洶洶地轉頭就走。

  第二天她就知道了那幾個人被狠狠教訓了一頓的事情。

  幾人在鼻青臉腫地回到教室後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而被叫到老師辦公室的八田美咲還沒回來。

  「嘖。」

  伏見猿比古似乎有些煩躁,手中的筆帽一下又一下地磕著桌面,目光看著那幾人的身影,不知在想什麼。

  是自己做錯了嗎?

  彌海理穗低下頭看著書本,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八田美咲一直到午休的時候才回來。

  他看到教室中只剩彌海理穗一人後愣了一下,沒有進來,咕噥了一下「猴子呢」。

  本來想去找好友,但看著孤零零坐在教室中的少女,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扒著門框問道:「……你沒事吧。」

  在看到對方搖頭後他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再次吭哧吭哧地開口。

  「猴子這件事謝謝你告訴了我。」

  「雖然那家伙一直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但其實什麼都知道,我的話,沒有他那麼聰明,所以很多事情注意不到……」

  彌海理穗聽著對方絮絮叨叨了一會兒,然後才仿佛突然回過神一樣略顯懊惱地嘀咕了一句「我說這麼多干什麼」。

  「總之,昨天的事情不是多管閑事,不用在意他說的話,那家伙就是一個很別扭的人。」八田美咲認真地說道,「謝謝你維護他。」

  糾結迷茫了一上午,連午飯都沒心情吃的彌海理穗在聽到這句話後張了張嘴,然後小聲地應了一聲:「嗯。」

  「喂。」

  這時不知何時回來的伏見猿比古出了一聲,在教室門口的棕橙發少年回頭時直接將手中的菠蘿包扔過去。

  「怎麼沒等我一起,猴子。」

  八田美咲一把接住對方扔過來的面包。

  「謝啦。」

  接過後又想起她也沒去吃飯,剛說了一個『你』字,一旁的伏見猿比古咂了咂舌,繞過他走進教室,面無表情地將紅豆面包放在她桌上,仿佛只是在路邊看到了流浪小貓般隨手扔下投喂食物,然後再次出去。

  「走了。」

  「哦,等一下。」

  棕橙發少年立刻跟了上去,然後開始抱怨起老師讓他寫檢討書。

  「我跟你說,猴子,之前……」

  彌海理穗看著桌上的面包,想起剛剛八田美咲說的話。

  「……那家伙就是一個很別扭的人。」

  的確挺別扭的。

  明明看起來毫不在意,但每次都有注意保護自己。

  剛剛也是,她注意到對方手中還有一個面包,也就是說本來就買了三個。

  還以為被討厭了。

  伏見猿比古一手插在口袋中,聽著旁邊八田美咲氣憤地說著那幾人如何在背後說自己,漫不經心地咬了一口面包。

  一個兩個都那麼天真。

  完全沒去思考後果。

  不管是僅憑一時衝動就把那幾個人揍了一頓,沒想過會不會導致處分,還是因為一時正義將事情說出來,沒想過作為□□的自己會不會被針對……

  
第七十七章 亂步番外

  江戶川亂步是一個聰明的笨蛋。

  在對方不知第幾次迷路後, 彌海理穗這樣想到。

  明明許多事情可以一眼看破真相, 但在一些事情上卻偏偏連小孩子都不如。

  就算是小孩子也不會因為同一條路接二連三地迷路吧。

  「為什麼這條路走了這麼多次還記不住呢?」

  當終於找到不知何時走丟的黑發少年後,彌海理穗原本緊繃的表情終於微微卸了下來。

  「因為這兒的路不僅有好多分叉, 還有各種斜坡, 太難記了!」

  因為被鴿子吸引了注意力而走丟的江戶川亂步理直氣壯地這樣說道。

  「既然這樣,那就好好跟在我後面。」

  彌海理穗難得地升起了一點火氣和不耐煩。

  「而且走丟了就別亂跑!你知道我找了多久嗎!?」

  差點就要去報警人口走失了。

  「啊、哦……」

  因為第一次看到她這麼生氣,江戶川亂步呆呆地看著她,語氣也變得弱了下來,但還是不忘小聲給自己辯駁。

  「不是亂跑,我也在找理穗,找了好久,然後不知不覺走得更遠了……」

  彌海理穗抿了抿唇,繃著臉沒有說話。

  她看著表情變得有些委屈和不知所措的黑發少年,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抱歉,我不該對你發火的。」

  然後從口袋中掏出一根棒棒糖遞給對方,自從兩人熟悉後自己就習慣隨身攜帶一些糖果了。

  江戶川亂步猶豫地接過那根棒棒糖,小心地看著她的表情, 然後又看到對方朝自己伸出手——

  「牽著手走的話就不會走丟了吧。」

  已經恢復平時模樣的黑發少女這樣說道。

  「……哦。」

  江戶川亂步下意識將手搭了上去。

  他一邊被牽著往前走,一邊看著對方的側臉。

  半晌後, 突然開口:「理穗,別生氣了好嗎?」

  「我沒有生氣。」

  彌海理穗怔了一下,隨即看向旁邊可憐巴巴盯著自己的黑發少年, 將他的臉扭了過去。

  「好好看路。」

  然而對方並沒有聽她的話, 又將腦袋轉了過來。

  「明明生氣了。」

  「都說了沒有生氣, 只是……」

  彌海理穗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

  「只是在生自己的氣。」

  明明知道對方的性格就是這樣,明明對方對於電車、記路這些事情並不擅長,但還是沒忍住不問原因地朝對方發了火。

  「那也是在生氣,我下次迷路不亂跑了,會乖乖待在原地等理穗來找我,所以別生氣了。」

  江戶川亂步的模樣和平時相比無比乖巧。

  「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找到你,而且萬一我不在怎麼辦?」

  彌海理穗說完後又覺得自己這句話有點多余。

  對方平時都是由偵探社的事務員帶著一起出門,而且就算一個人,也可以問路,雖然麻煩了點,但以他的智商完全不用擔心被人拐騙這種事。

  突然覺得之前那麼著急的自己仿佛只是在瞎操心。

  牽著的手突然被握緊。

  「理穗是覺得麻煩想丟下我嗎?」

  彌海理穗下意識轉頭看去,發現對方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那雙碧綠的眸子定定地看著自己。

  「雖然覺得麻煩,但沒有想丟下你。」

  「……哦。」

  江戶川亂步在看了她一會兒後仿佛確認了一般松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也重新變得生動活潑了起來,他重新眯上雙眼轉回頭,將手中的棒棒糖包裝撕開舔了起來。

  「理穗剛剛好凶,我都被嚇到了。」

  「抱歉……」

  「亂步大人原諒你啦,不過作為賠禮明天一起去買粗點心吧!」

  「不是昨天才買過嗎?」

  「已經吃完了!」

  ……

  當他們回去後,等候多時的福澤諭吉看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沉默了下來。

  彌海理穗注意到後下意識甩開了江戶川亂步的手,對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她,似乎因為她太過干脆仿佛要撇清關系般的模樣而有點發愣。

  面容嚴肅的福澤諭吉思忖了一下,緩緩開口。

  「你們……」

  「什麼也沒有。」

  彌海理穗同樣端正了神色。

  「只是擔心亂步跟在後面會走丟,所以牽著走。」

  聽到這個解釋後福澤諭吉看了一眼似乎有點不高興地『哢嚓哢嚓』咬碎了棒棒糖的黑發少年,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彌海理穗一直以為心性如小孩子的江戶川亂步並不會有戀愛這根線,甚至完全不懂這種感情。

  然而並不是。

  在和對方認識後,她也看過幾次破案現場。

  但說起來,這是第一次遇上情殺。

  因為無法破案而將江戶川亂步請來的警部先生在對方一如既往地一眼看破真相並指出犯人和犯罪手法後松了口氣,然後表示了感謝。

  彌海理穗和舔著冰淇淋的江戶川亂步走在回去的路上,看著那張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未成年的嫩臉,又想了想對方嚷嚷著要去買粗點心的模樣——

  「雖然之前就知道亂步很厲害,但沒想到你居然連感情這種事情也這麼清楚……」

  如果說能指出犯人是因為線索的話,那麼能仿佛身臨其境般一針見血地描述出對方的感情與心理那就只能說明這個人對這些也非常了解。

  「名偵探大人當然無所不能!」

  黑發少年得意洋洋地自誇了一下,然後又咬了一口冰淇淋。

  「這種事情一眼就能看出來啦。」

  彌海理穗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概是因為亂步平時的模樣太像小孩子了吧。」

  聽到這句話後吃得嘴巴周圍都沾上了一圈白色冰淇淋的江戶川亂步有些不高興地說道:「亂步大人才不是小孩子!我已經22歲了!這種事情當然明白了,而且我對理穗就是這樣的感情啊。」

  「不是說年齡,我是指……」

  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彌海理穗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麼,然而當再次看去的時候黑發少年的注意力已經被街角的炸點心吸引了,剛剛的仿佛只是自己錯覺。

  「理穗,我們去買炸點心吧!那家店看起來非常受歡迎,一定非常好吃!」

  江戶川亂步一邊抓著她的手,一邊三兩口將手中的冰淇淋吃完,然後興奮地指向前方——

  「出發!炸點心我來了!」

  正糾結著要不要再問一遍對方之前的話的彌海理穗只能被牽著向前跑去。

  於是就以逃避般的心態當作沒聽到也沒再詢問了。

  一直到有個高年級的學長頻繁出現在自己面前。

  出現的頻率真的高得有點不對勁了。

  自己每天的路線非常單調,然而就是這樣也總能遇到。

  在她因為連陪亂步出門采購都遇到了這位學長,想著和對方好好談一下的時候,買完粗點心回來的江戶川亂步看到她身邊的男性後愣了一下,隨即氣勢洶洶地跑了過來,一把將手中的零食一股腦地放到她懷裡,然後極為生氣地告狀道:「他已經有兩個女朋友了,外面還有三個曖昧不清的女性,他只是想和你隨便玩玩而已!」

  對面的學長臉色一下子僵住了,隨即臉色難看地看向自己。

  「這位是?可以請他別污蔑我嗎?我沒有……」

  彌海理穗當然是選擇相信能夠一眼看破真相的江戶川亂步。

  「……到此為止吧,你這段時間的行為讓我感覺很困擾。」

  她看著面前的男性,由衷地感覺到了厭惡,也懶得再說話,准備直接離開。

  在對方下意識想抓住自己時,旁邊的江戶川亂步直接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她是我的。」

  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碧綠的眸底第一次露出了不悅與冰冷。

  「你一根手指也別想碰。」

  或許是因為心虛,對方在掙脫後就直接離開了。

  「你這個笨蛋,連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走在回去的路上,江戶川亂步一邊緊緊抓著她的手,一邊無比氣憤地哇哇大叫著。

  「沒必要為這種人生氣,亂步。」

  明明被騙的是她,對方卻一副比她還要生氣的樣子。

  原本還挺生氣的彌海理穗現在反而有點無奈,不過比起這個,她更在意對方之前說的話。

  ……是小孩子的宣誓主權嗎?

  在她這樣想著的時候,旁邊的江戶川亂步為表生氣,又用力地揮了揮另一個拳頭。

  「自己喜歡的女孩子被比海鷗那種長翅膀的怪物還要惡心的男人當作玩弄對像盯上了當然會生氣了!」

  正在思考著怎麼哄的彌海理穗在聽到這句話後所有思緒驟然停止。

  她看著停下了腳步看著自己的黑發少年,大腦陷入了混亂與迷茫。

  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他口中的喜歡是自己想的那種喜歡嗎?

  是不是只是依賴而已?

  「好過分!亂步大人是在和你告白啊!理穗不會又想無視吧!?」

  「所以到底聽到了沒有?沒聽到的話我就再說一遍——世界第一的名偵探亂步大人非常喜歡理穗!想一直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快點回答!先說好,我只接受一個『同意』的回答哦!」

  在自顧自地以飛快的語速說了一大堆後,對方突然湊近了面容,抓著她的手又緊了緊,自己甚至感覺到了一絲疼痛。

  在她想著這是在緊張嗎的時候,面前的黑發少年睜開了那雙如翡翠般熠熠生輝的綠眸——

  「那麼,理穗的回答呢?」

  
第七十八章 太宰番外

  武裝偵探社——

  「太宰——!!!」

  一根鋼筆以無比迅猛的力道飛快地砸到在外面晃悠了一整天後才回來的黑發青年腦袋上。

  「你這家伙!剛開始說養傷也就算了!這都半個月了也該適可而止了吧!快給我好好工作啊!」

  「國木田真是過分啊。」

  關上偵探社門的太宰治慢吞吞地晃了晃吊著繃帶的胳膊。

  「關鍵的不是我的胳膊, 是我那顆飽受傷害的心……」說著他無比戲精地扶著額頭, 閉上眼睛,晃了兩下後『啊』的一聲躺在沙發上, 「它已經千瘡百孔, 需要再休息半個、不,一個月才能勉強恢復。」

  「千瘡百孔的是你的臉皮吧!」

  國木田獨步的額頭不斷冒出青筋。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當注意到的時候,太宰治又恢復了以前的模樣。

  手上拿著許久未看到的《完全自殺手冊》,嘴裡哼著不成調的自編殉情歌。

  然後又開始整天看不到人影,國木田獨步的計劃久違地再度頻繁被打斷,他需要——

  1.去河裡撈太宰。

  2.去把上吊卡在橫梁上的太宰放下來。

  3.忍受吃下毒蘑菇後精神失常的太宰騷擾。

  4.……

  等等一系列令人聽者傷心聞者落淚的事情。

  正直嚴肅的、擁有崇高理想、每天都兢兢業業按照計劃度日的國木田先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憔悴起來。

  「仿佛又回到了只要一聽到這家伙聲音就眼前發黑下腹隱隱作痛的過去一樣。」

  壓力不斷上升感覺自己壽命不斷縮減的國木田獨步如是說道。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肯定是太宰先生先招惹那位港黑重力使的吧。」

  宮澤賢治豎起食指說道。

  「肯定又是做了什麼討人厭的事情吧。」

  與謝野晶子看著躺在沙發上的黑發青年,對方掏出了一副藍牙耳機戴在腦袋上, 然後摸出了那本白字紅底的《完全自殺手冊》。

  半個月前,中原中也氣勢洶洶地來到偵探社,人未到聲先至——

  「太宰——!!!你這個混蛋給老子滾出來!」

  他們差點以為港口黑手黨又要來開戰了,結果對方只是咬著牙一副不把太宰治打死不罷休的模樣, 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然後就是一頓沒眼看的暴揍。

  看著陷入狂暴狀態的橘發青年,他們差點以為太宰治會卒於今日, 享年22歲。

  結果被揪著衣領摁在地上的當事人仿佛並不在意一樣輕笑了一聲。

  「明明中也也明白,即使沒有我,結果也是一樣的。」

  對方的動作瞬間僵住, 舉在半空的拳頭始終沒有落下去。

  「中也那是在遷怒哦。」

  太宰治懶洋洋地翻了個身, 將手中的書蓋在自己臉上, 令人看不出表情。

  「你這家伙到底還要給我添多少麻煩!」

  當不知第幾次被打亂計劃的國木田獨步找到再次自殺失敗的太宰治時,對方正渾身濕漉漉地坐在河邊,表情極為平靜。

  「已經不會再來了呢。」

  黑發青年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麼一句。

  國木田獨步按捺著一跳跳的眉心,雙手環胸,腳尖因為焦躁頻頻點地。

  「我說啊,既然沒辦法放手為什麼不找回去?」

  太宰治並沒有立刻回答,他仿佛在看著河面,又仿佛什麼都沒看。

  「……因為不想被討厭啊。」

  在他愣神時,對方又仿佛無事發生一樣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後呼出一口氣,然後把雙手插入已經濕透的口袋中,與自己擦肩而過。

  「回去吧。」

  然而即使把這個偷懶的家伙找回去了對方也沒有好好工作。

  這種事情他從一開始就應該明白的——個鬼啊!

  不論什麼時候看到都覺得非常火大啊!

  國木田獨步手中的筆幾乎要戳穿紙張。

  「太宰先生,這裡有一份軍警的委……太宰先生???」

  中島敦一臉震驚地看著趴在辦公桌上漫不經心地戳著寶可夢玩偶的黑發青年。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對方腦袋上戴著一個貓耳發箍。

  ——和他的黑發完美融為一體。

  「怎麼了?敦君,這麼一副表情?」

  對方若無其事地轉頭看向他。

  中島敦表情恍惚地伸手示意了一下頭頂。

  「啊,這個,之前和理穗約會時買的,說很適合我哦。」

  太宰治捏了捏腦袋上的毛絨貓耳,然後笑眯眯地征求著他的回答。

  「是吧?敦君。」

  這是對方在那之後第一次提起這個名字。

  中島敦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笨拙地說道:「嗯,很合適。」

  然後對方仿佛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突然笑了起來,幾乎眼淚都要笑出來。

  「哈哈哈敦君你也太老實了吧。」

  「這個人已經沒救了。」

  路過的與謝野晶子一把抓住中島敦的後領。

  「不用管他,這邊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啊?好,這就來!」

  中島敦跟在對方身後,中途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黑發青年已經再度回到之前的狀態,將腦袋搭在桌子上,一手墊在下頜下一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戳著玩偶,雙眸微垂不知在想什麼。

  明明只是回到了過去的樣子,和以前一樣整天偷懶,總是找不到人影,然後被國木田先生從不知哪個地方找回來,和他們插科打諢,甚至連臉上的笑容都沒有變化。

  但中島敦就是沒由來地感覺有點難過。

  「不用管他,都是成年人了,這種事情不需要別人去安慰。」

  明明並沒有回頭,走在前面的與謝野小姐卻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突然開口。

  偵探社還是日復一日地吵吵鬧鬧,偶爾空閑時一起去樓下的咖啡廳喝一杯。

  在一次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一起去咖喱店吃飯時,對方有事離開了一下。

  剛放學回來的幸助他們突然偷偷摸摸地湊到自己身邊,然後小聲問道:「喂,你有沒有和那個小姐姐在一起?」

  因為咖喱太辣而向老板要了一杯水的太宰治眨了眨眼睛。

  「哪個小姐姐?」

  「就是那個啊!」

  「夏日祭的那個小姐姐!」

  「你不是喜歡她嗎?」

  「我們還特意幫你把她帶了過去。」

  「……」

  幾個孩子一人一句嘰嘰喳喳地說著。

  太宰治微笑著聽他們說完,然後適當地露出了一個嘆息的表情:「失敗了呢。」

  「誒!?」

  幾個孩子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居然失敗了?」

  「織田作不是說你很受女孩子歡迎嗎?」

  「是啊是啊。」

  「好可憐……」

  「沒事別難過,反正還有織田作陪你。」

  「沒錯,織田作的話,感覺已經沒救了,這輩子都找不到老婆了。」

  太宰治一手支著下頜,唇邊帶著慣常的弧度,在喝了一口杯中的水後突然說道:「織田作就在你們身後哦。」

  「咦咦咦!」

  幾個孩子仿佛說壞話被抓包一樣渾身一激靈,緊張地向後轉去。

  「騙你們的。」

  「哇啊啊啊好過分!」×5

  「說起來,當初太宰先生的那張藏寶圖裡到底是什麼寶藏呢?找到了嗎?」

  年紀最小的咲樂小聲問道。

  然後其他幾個孩子也停下了控訴,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總是對這種事情特別感興趣。

  太宰治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注視著裡面的倒影,然後用食指輕輕碰了一下杯壁。

  「唔……弄丟了呢。」

  「弄丟了?」

  「還能找回來嗎?」

  「好可惜……」

  「所以說到底是什麼啊?」

  「——秘密哦。」

  在織田作之助回來後,那幾個孩子又將注意力轉到了他們的監護人身上。

  在對方應付時,太宰治安靜地吃著自己那份咖喱。

  「說起來,織田作……」

  在那幾個孩子上樓去寫作業,只剩下兩人時,太宰治突然開口。

  「理穗和你一樣想要成為一個小說家呢。」

  謝過老板端上來的熱騰騰咖喱後,織田作之助拿起勺子,偏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收回視線。

  「那不是很好嗎?」

  「但總是很不自信呢。」

  太宰治一邊吐著被辣得通紅的舌頭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著,然後一口氣喝光了杯中剩下的水。

  「認為自己沒辦法寫出令人喜歡的小說。」

  「這種事情,不去做的話誰也不知道吧。」

  織田作之助可以理解,他最初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擔心,認為自己或許沒辦法承擔那位前輩的期望,寫出配得上那本書的續集。

  「真想快點看到理穗會寫出什麼樣的小說呢。」

  太宰治晃著空蕩蕩的水杯向老板又要了一杯水,在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睛閃閃發亮,似乎非常期待。

  「這樣的話,不如拜托她,小說完成的時候讓你拜讀一下。」

  織田作之助並沒有詢問對方為什麼明明不能吃辣還要點激辣咖喱。

  就算問了估計也會得到想嘗試一下被辣死的死法吧。

  「不行,絕對不可能的。」

  太宰治終於放棄般地將還剩下一大半的咖喱推到一旁,趴在桌面上唉聲嘆氣著。

  「理穗絕對會因為羞恥把自己筆名牢牢藏起來的。」

  織田作之助有些困惑,不明白為什麼會覺得羞恥,但他還是回道:「啊,這樣的話那就沒辦法了呢。」

  「也不是沒辦法。」

  太宰治彎了彎眉眼。

  「太宰。」

  織田作之助挖了一勺咖喱,想了想後說道:「如果不經同意就擅自偷看的話會被討厭的。」

  黑發青年語氣輕快地說道:「當然,我才不會做那種會令理穗討厭的事。」

  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開始吃起自己的那份激辣咖喱。

  「那就好。」

  「織田作都不問我准備怎麼做嗎?」

  「你准備怎麼做?」

  「唔……作為一路陪伴鼓勵她成長的忠實讀者怎麼樣?」

  
第七十九章 中也番外

  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是森鷗外。

  畢竟當初還是他同意了對方突然從國外回來的, 也算是有所准備。

  其次是尾崎紅葉。

  「真的沒事嗎?」

  穿著一身華麗和服的女性放下手中的茶, 看向面前這個從加入港口黑手黨後就由自己帶起來的橘發青年。

  「嗯,沒事。」

  中原中也拉了拉帽檐, 微微松開緊抿的唇線。

  「抱歉, 讓你擔心了,紅葉大姐。」

  尾崎紅葉看著對方明顯不算是沒事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沒說什麼。

  感情這種事情,最是復雜。

  「我真的沒事。」

  中原中也曾聽聞對方的過去,據說她的戀人是被上代首領所殺,相比起來自己已經幸運很多了。

  只是被甩了而已,至少自己喜歡的人還好好活著。

  而在紅葉大姐之後又是首領。

  中原中也開始思考自己真的表現得很明顯嗎?

  明明和以前並無區別,至少他是這麼覺得的。

  「要不要休息一段時間?正好這場戰鬥差不多只剩下尾聲了, 剩下的可以交給部下去做。」

  港黑大樓最頂層,坐於首領辦公桌後的森鷗外雙手支著下頜,看著被自己叫來的得力部下。

  一旁的人形異能金發少女一如既往地趴在地上用蠟筆在紙上塗塗畫畫。

  「不,還有很多事情還沒有處理好。」

  中原中也站得挺直, 摘下自己的帽子置於胸前微微低頭以示尊敬。

  「我不會讓私人感情影響工作。」

  「是嗎,我明白了。」

  森鷗外並沒有多加勸阻。

  年輕人總要經歷或多或少的情感挫折, 對方的這段感情他從一開始就不看好。

  這次能那麼爽快地同意對方從國外回來的申請,除了並沒有一定需要到中原中也的事情外,就是太宰對他所說的『是時候該做一個了斷了』。

  每個人失戀後的反應各有不同, 中原中也選擇用無數工作來填滿所有時間, 讓自己沒有空閑去多想。

  而他也的確被繁忙的工作占據了大部分思緒, 只在偶爾放松下來時想起那些過去的記憶。

  堪稱港黑勞模的中原干部每天來去匆匆,不是在處理敵人的路上,就是在處理文件的辦公室。

  當他不知多久沒有進行休假,終於把所有工作都完成後久違地去了酒吧放松。

  廣津柳浪看著橘發青年坐在吧台前獨自一人飲酒,然後沒喝兩杯臉上就浮現出了紅暈,眼神也開始有點迷蒙。

  接著就是慣例的發酒瘋階段。

  他一邊喝著自己的酒,一邊眼觀鼻鼻觀口地紋絲不動,並未上前做多余的事情。

  對方仿佛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失戀男人一樣絮絮叨叨著『不知道她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總是讓人操心的家伙』『性格那麼軟,會不會被人欺負』『現在生活得怎麼樣?有沒有實現自己的夢想』……

  喝得醉醺醺的中原中也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握拳放在吧台上,偶爾『哐哐』地敲幾下,在說了一堆諸如此類的話後,終於消停了下來。

  在過了一會兒後,他仿佛終於撐不住一般整張臉趴在吧台上,半閉著眼睛,伴隨著灼熱的吐息,近乎囈語般突然說了一句——

  「我想你了……」

  旁邊的立原道造坐立不安地看向旁邊坐得四平八穩仿佛什麼都沒聽到一樣的廣津柳浪。

  「喂,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聽了一耳朵港口黑手黨天花板戰力干部的八卦。

  「這就是青春啊。」

  「喂老爺子你是認真的嗎?中也大人怎麼看都已經過了青春期吧!」

  「感情上的青春期。」

  「……」

  這兩年港黑發生了很多變化,而曾經就連部下都能看出不對的中原中也重新回到了過去的模樣。

  對首領忠心耿耿,對工作兢兢業業,對部下隨和親切,對前搭檔破口大罵。

  只在喝醉發酒瘋時偶爾突然安靜下來,然後小聲嘟囔著提起那個名字。

  「中也大人,還沒忘記那個女孩子啊?」

  不知第幾次聽到的部下無奈地小聲說道。

  廣津柳浪並未多說什麼,只是一如既往安靜地喝著自己的酒。

  過去也曾在這裡這樣吐槽的立原道造已經不在了,他在港口黑手黨經歷了這麼多年,周圍的人換了又換,但沒想到也會看走眼,差點就把一條老命交代了。

  在又一次任務完成來酒吧放松的時候,看著旁邊一邊隨口吐槽著這次敵人一邊喝著酒的橘發青年。

  廣津柳浪收回視線,第一次開口提起:「中也大人還沒忘記嗎?」

  明明並沒有提起名字,只是沒頭沒腦的一個問題。

  然而對方的動作一頓,在沉默了一會兒後又喝了一口高腳杯中的紅酒。

  「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忘記啊。」

  當第二天宿醉醒來後,中原中也扶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好一會兒才勉強清醒過來,在匆匆洗漱了一番後照例去港黑上班。

  然後一到辦公室就看到整整齊齊擺在辦公桌正中央的情報。

  ——關於彌海理穗的情報。

  剛將外套脫下來准備掛在椅子背後的橘發青年整個人都僵住了。

  自從那天分開後,他就再也沒去看過,也沒有聯系過,就怕忍不住。

  只是依舊習慣性地在看到那些精美漂亮的飾品時下意識買下來,在反應過來後也沒有退回,即使要送的人已經不在。

  他只是沉默地看著店員將飾品包裝起來,偶爾會有人笑著詢問『是買給女朋友的嗎』。

  而現在,僅僅只是看到情報資料最上方的照片,這兩年來被強行壓下去的感情就仿佛反彈一樣洶湧地淹沒了他。

  自己並沒有吩咐過這件事,部下也不可能擅自去進行調查。

  中原中也緩緩呼出一口氣,繼續將外套掛在椅背上,然後坐在位置上,認認真真地開始一一看起這些資料。

  在看完後,他詢問了一下將這些資料送來的部下,得知了是紅葉干部讓他調查的。

  「有些事情不是假裝沒看到,假裝不知道就以為已經沒問題的哦。」

  隨手將旁邊的部下揮退,尾崎紅葉以手掩唇輕聲說道:「如果實在想念的話,去見一面也無妨。」

  中原中也動搖了。

  當初分開也沒有說以後不能再見面不是嗎?

  而且只是悄悄看一眼的話也不算打擾對方吧?

  想到這裡,他有一種想要立刻見到對方的迫不及待感。

  看著圖書館中似乎正在寫作業的少女,站在不遠處書架後的中原中也感覺自己此刻仿佛是一個跟蹤狂。

  他心不在焉地捧著一本書,透過書架上的空隙看到對方因為苦惱題目而咬了下筆尖。

  ——笨蛋,別咬筆啊,不衛生。

  又看到做完一張試卷的少女有些困倦地掩住嘴悄悄打了個哈欠,又揉了揉眼睛。

  ——昨晚沒睡好嗎?是不是又熬夜了?還是說太累了。

  ……

  旁邊已經有人發現不對勁狐疑地朝他看了過來。

  中原中也只能將手中的書合上,放回原位,然後裝模作樣地看著書架上的那些書籍,仿佛在挑選一樣。

  等其他人離開後才略感羞恥地用手捂住了臉,在內心唾棄自己。

  「中也?」

  一個帶著點不確定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中原中也大腦一片空白。

  糟、糟糕,剛剛因為太過沉浸自己內心忘記注意周圍了。

  他僵硬地轉過身。

  面前的少女還是和過去一樣,並沒有多大變化,臉上的表情因為看到自己而顯得有些怔松和詫異。

  「你怎麼會在這裡?」

  彌海理穗有些困惑地看著面前的橘發青年。

  對方穿著清爽的黑色夾克和牛仔褲,也沒有戴著帽子,看起來和普通的大學生仿佛並沒有什麼區別。

  自己是因為剛剛有路人提示有人在偷看自己所以才過來看看的,沒想到居然會是他。

  「我、我就是來這裡看看。」

  中原中也含糊地一筆帶過,也不說是看什麼。

  彌海理穗也沒有詢問,只是露出了一個微笑。

  「這樣啊,真是巧遇,沒想到會在這裡再次相見。」

  「……嗯。」中原中也躊躇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雖然已經對之前的那份資料了如指掌,但還是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窗外陽光正好,圖書館中靜謐無聲,偶爾有人往來,朝他們投來一瞥。

  彌海理穗想了想後將借的書放回原本的書架上,然後抱著自己的作業示意對方一起出去。

  畢竟是圖書館,不方便說話。

  兩人一起走在路上,一如許久以前。

  喜歡一個人或許就是這樣,即使什麼事情都不做,僅僅只是待在對方身邊,聽著對方的聲音,就會忍不住想要微笑。

  只是如今的心情與從前已經完全不同。

  「我現在挺好的,每天都會按照制定的計劃進行作息,做出來的飯菜也算是可以入口了,不過還是會覺得麻煩,覺得不如去外面吃,比起做飯還是更喜歡做甜品吧,前段時間給雜志社的投稿也通過了……」

  深秋的落葉緩緩從樹上飄落,街邊的路面上已經鋪上一層薄薄的金黃。

  中原中也雙手插在口袋中認真地聽著對方慢慢訴說著自己的近況,唇邊帶著淺淡的微笑,在說到投稿被錄用時可以明顯地感受到其中掩不住的高興,還帶著一點不好意思,仿佛第一次考到好成績後給父母看試卷的小孩子一樣。

  原本忐忑的心情逐漸變得平靜,兩人不知不覺來到了當初分開的那個公園,和記憶中相比似乎翻新了一遍,原本在這一帶的流浪貓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

  廣場上有許多白鴿,不時有幾只飛起又落下,一旁三三兩兩的行人說說笑笑著進行喂食。

  「中也呢?」

  在說完自己的事情後,彌海理穗也詢問了一下對方的情況。

  「和以前一樣,除了工作就是偶爾去酒吧喝一杯……」

  中原中也並不覺得自己的生活有什麼可說性,但還是盡量將能說的都說了出來。

  ……

  兩人如同敘舊的老朋友一般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談論著最近的生活,最後平靜地互相道別。

  中原中也並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只知道對對方來說,現在的生活挺好的吧。

  那麼……這樣就足夠了。

  ※※※※※※※※※※※※※※※※※※※※

  因為太趕這幾章寫的有點粗糙,回頭應該會小修一下……

  
第八十章 15歲番外

  一個奇怪的人。

  這是彌海理穗對太宰治很長一段時間的印像。

  第一次見面是在放學回去的路上。

  在走上街邊拐角處的斜坡時發現一個黑發少年正坐在自己需要經過的台階上。

  對方穿著一身黑色西裝, 披著厚重的長款黑外套,脖頸和手腕處都綁著層層白色繃帶, 一路隱沒入衣服中, 手上拿著一本紅底白字的《完全自殺手冊》。

  站在台階下的彌海理穗看著上方,正猶豫著要不要繞路, 就看到對方『啪』地一聲合上了手中的書,然後抬眼看向自己,未被繃帶包裹住的左眼如一潭望不見底的死水般漆黑冰冷。

  黑發少年在情緒不明地注視了她一會兒後,才仿佛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警惕般緩緩勾起唇角, 打了個奇怪的招呼——

  「呀, 姑且算是初次見面吧, 可愛的小小姐。」

  彌海理穗捏緊了手中的書包。

  「你是誰?」

  「我叫太宰治。」

  黑發少年站起身來到她面前,自上而下地垂眸俯視著自己,細密的眼睫在瞳眸上方落下一小片陰影, 透不進一絲光亮。

  在頓了一下後他又意義不明地微笑著輕飄飄道:「是你未來的戀人哦。」

  明明是在笑著, 然而那只露出來的眼中卻空無一物。

  彌海理穗沉默了一下, 然後開口:「……這是什麼新型的人販子誘拐方法嗎?」

  自稱是她未來戀人的黑發少年並沒有露出生氣的模樣,而是早有預料般從懷中拿出一張照片, 然後蹲下身體,將其翻轉了一下面向自己——

  照片似乎是在臥室隨手拍下的,其中的黑發青年姿勢略顯親密地半摟著旁邊的少女,在陽光映照下呈現出一種溫暖柔和的淺色調。

  彌海理穗盯了一會兒照片, 又看了看面前之人。

  在反復幾次後終於不得不承認, 裡面的兩人簡直就是長大後的他們。

  是不是什麼電腦技術?

  在她這樣想著的時候, 對方將手中的照片晃了晃,然後拖長了音調慢吞吞道:「什麼反應都沒有嗎?好冷淡——」

  她無法分辨出那只正注視著自己的鳶眸中的情緒。

  當以後再回想起來的時候,才發現——那大概是……在看著遙遠的、幾不可見的希冀般的微光吧。

  「……我現在只有12歲,你認為我能有什麼反應?」

  而現在她只能語氣平平地這樣回道。

  是的,12歲,只是個國小學生。

  「嗯,我知道,所以為了防止自己未來的女朋友被其他人拐走,提前過來培養感情了呢。」

  名叫太宰治的黑發少年一本正經地這樣說道。

  彌海理穗:「……你是變態嗎。」

  對方仿佛沒聽到一般不為所動,興致勃勃地說道:「先叫一聲太宰哥哥吧?」

  更像是在誘哄小孩子的人販子了。

  彌海理穗當然選擇拒絕。

  然而這只是個開始。

  在此之後,她總是能在各種各樣的地方以各種奇怪的方式看到這個人。

  在連續不斷的『巧遇』下,彌海理穗已經知道了對方熱衷自殺的愛好。

  不分場合,不分時間,不分地點。

  有時興起甚至會直接在她面前試圖自殺,在被阻止後目光沉沉地看著自己,以並沒有多少起伏的口吻說著『真是沒辦法啊』,然後仿佛驟然失去了興趣一般放棄。

  「為什麼這麼喜歡自殺呢?」

  「理穗覺得呢?」

  「無法理解。」

  「不用理解也沒關系哦。」

  彌海理穗看著對方沒有說話。

  即使自己總是安靜地聽著,只是偶爾才回應一下,面前之人卻仿佛毫不在意一樣自顧自地說著許多事情,偶爾厭倦般地沉默下來,用那雙看不透情緒的鳶眸注視著自己,仿佛在透過她看向無法企及的未來,臉上的表情空洞得可怕,然後在過了一段時間後又會堅持不懈地過來。

  不知道在等待什麼,不知道在期待什麼,也不知道在尋找著什麼。

  不知從何時開始,黑發少年的臉上掛上了看不出多少笑意的微笑。

  明明剛開始的時候總是一副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仿佛連表情都懶得掛上的厭世模樣,只有在要做壞事或者騙人的時候才會戴上如同戲劇面具一樣的表情開始進行表演。

  就像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一樣。

  太宰治總是會一次又一次地說起自己嘗試了什麼新的自殺方法。

  「上次嘗試著用硬豆腐自殺,結果失敗了,果然還是需要加強改良……」

  同時非常熱衷於抹黑自己的上司和搭檔。

  「上司是個無良的黑心老板,就會壓榨童工,啊,對了,我那個討人厭的搭檔也是被他騙來的童工之一,都被壓榨得長不高了,真是可憐……」

  兩人保持著這種奇妙的相處。

  在彌海理穗又一次聽著太宰治抹黑他的搭檔的時候,一聲遙遙傳來的怒吼打斷了對方——

  「太宰——!你個混蛋每次都把工作丟給我自己跑去偷懶,這次我一定……」

  原本暴怒的聲音在來到他們面前後戛然而止。

  來人在看到自己後微微睜大了眼睛,然後驚愕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理穗?」

  彌海理穗迷茫地抬頭看著面前的橘發少年,對方戴著一頂黑色禮帽,白色內搭外套著一件黑色夾克,脖頸上還戴著一個皮質黑色chocker。

  中原中也在回過神後以仿佛是在看不可回收垃圾一樣的目光看著太宰治,同時一把揪住對方的衣服後領。

  「你這家伙到底在做什麼!?」

  太宰治撣開了他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領,漫不經心道:「如你所見,在和理穗培養感情。」

  「……你這家伙不會和首領一樣是個蘿莉控吧!?」

  中原中也的臉微微扭曲了一下,他努力控制情緒,不讓自己直接一腳踹過去。

  「在背後詆毀BOSS可不是一件好事哦。」

  太宰治朝對方微微一笑。

  中原中也:「……」

  明明你自己也說了很多壞話。

  彌海理穗看著被氣得七竅生煙的橘發少年,默默在心裡吐槽。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強忍住打死對方的衝動,轉頭蹲下身體,向正看著他們的彌海理穗問道:「太宰那家伙都說了什麼?」

  「上司是個壓榨童工的黑心老板,搭檔是個脾氣暴躁腦容量堪比蛞蝓非常好騙萬年長不高的漆黑小矮人……」

  一長串的前置定語被說出來後,她清晰可見面前的橘發少年額角蹦出了一個十字路口。

  「太——宰——!!!給我受死!」

  陷入狂暴狀態的中原中也氣勢洶洶地反手一拳揍了過去。

  「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你!每天都把工作丟給我!動不動就翹班跑去自殺留下一堆爛攤子!你以為每次都是誰幫你處理的啊!」

  聽起來好心酸的樣子。

  彌海理穗看著太宰治無比熟練地躲開攻擊,同時一臉控訴地看向自己——

  「理穗好過分。」

  然後就結結實實地挨了一頓暴揍。

  「總之,別聽這家伙的鬼話。」

  中原中也在揍完後終於冷靜下來,接著重新來到她面前,蹲下身體語氣鄭重地說道:「也別和他扯上關系,雖然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些什麼,不過信他的話就完了。」

  彌海理穗看著面前的橘發少年,那雙漂亮的藍眸極為認真。

  「那家伙可不是什麼好人。」

  對方如是說道。

  彌海理穗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揉著脖頸、並沒有任何阻止或辯駁的黑發少年,然後收回視線,再次看向面前之人。

  「我知道。」

  她的個性從一開始就告訴了自己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知、什麼!?你是笨蛋嗎!?」

  面前的橘發少年臉上露出了一瞬間的不可置信。

  「知道危險還任由對方接近!」

  大概是因為……對方的樣子看起來太寂寞了吧。

  而且也沒有惡意。

  「比起這個,我想知道,太宰說他和我未來是戀人這件事是真的嗎?」

  彌海理穗一直都記得這件事。

  中原中也卡殼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似乎因為想起什麼而有些微妙和尷尬,一副不知該怎麼回答的模樣。

  「所以……是真的嗎?」

  「不是!」對方一副生怕她被騙了的模樣飛快地否認了,接著又含糊道,「只是前任……」

  「為什麼理穗不相信我反而相信這個黏糊糊的蛞蝓?」

  從剛剛起就一直默不作聲的太宰治終於悠悠開口,故作委屈的語氣讓中原中也露出了無比嫌棄的表情。

  彌海理穗看著那雙什麼也映不出的鳶眸。

  「……因為我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那麼想不開。」

  「真是令人傷心啊。」

  即使這樣說著,對方的臉上也沒有掛上任何與之對應的表情。

  在此之後,只要太宰治一翹班過來找她,仿佛雷達一樣跟著找過來的中原中也總是像個護犢子的老母雞一樣警惕地護著自己,同時怒吼著讓對方滾回去工作。

  但兩人也仿佛有某種不言而喻的約定一般,誰也不會在她面前提起關於黑手黨的事情。

  一直到有一天,明明和以往一樣但又的確有點微妙不同的太宰治突然說道:「Mimic來到橫濱了。」

  Mimic是什麼?

  彌海理穗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對方笑了一下,總是虛無縹緲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終於等到塵埃落定的真切。

  「織田作活下來了。」

  啊,這個知道,太宰曾經說過的朋友。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中原中也曾經和她說過,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然後黑發青年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

  「說起來明明是我先認識理穗的,為什麼理穗卻更喜歡中也呢?」

  對方不止一次這樣唉聲嘆氣地控訴過。

  以前彌海理穗總是用『因為中也比你更可愛』這種理由回復他,然而這次並不同。

  她並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看著面前的黑發青年。

  三年過去,對方的確長成了那張照片中的模樣,然而又與之不同。

  在過了一會兒後才開口:「騙子。」

  在太宰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兩個字愣怔時,彌海理穗繼續說道——

  「一直認為太宰很奇怪。」

  「明明並不想笑,卻總是掛著奇怪的微笑。」

  「明明並不喜歡我,卻總是說著喜歡我。」

  「……明明是想活下去的,卻總是用各種方式自殺。」

  在沉默了一下後又輕聲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在我身上尋找什麼,直至今日也無法理解。」

  「我們不是那張照片。」

  最後她以這句話作為結束。

  彌海理穗注意到,這一次對方並沒有披著那件黑色外套。

  黑發青年垂下雙眸看著她,面上的表情趨近於無。

  良久後,才再次勾起唇角。

  只是相比以往多了那麼點淺淡的真實,他伸手揉了揉面前已經成長為少女的彌海理穗腦袋。

  「沒有哦,我很喜歡理穗。」

  彌海理穗並沒有再回復。

  對方總是說著一些似真似假的話語,唯有這個,她從未相信。

  而太宰治也仿佛明白了什麼,轉開了話題,和以往一樣說起不著邊際的話語,最後微笑著道別。

  這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

  之後再也沒有聯系過。

  在很長一段時間後,彌海理穗見到了許久未見的中原中也。

  「抱歉,這段時間有點忙,太宰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工作全丟到我身上了!」

  「嗯。」

  可以想像,很辛苦吧。

  「走之前還把我的車給炸了!」

  「沒事吧?」

  是太宰會做出來的事。

  「沒事,幸好上次出差給你帶的伴手禮沒放在車上。」

  「……不用每次都帶的。」

  即使這樣說但下次還是會帶。

  或許是因為在她面前,中原中也總是會努力控制情緒不對自己的前搭檔破口大罵,但那股咬牙切齒的模樣完全掩不住他的怒氣值。

  「而且這家伙居然還……」

  說到一半的話仿佛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停了下來,然後橘發青年在她困惑的目光中壓了下帽檐。

  「沒什麼。」

  中原中也皺著眉沒有說出來。

  太宰臨走前特意給自己發了一條莫名其妙的短信。

  [我記得中也說過,自己不是蘿莉控的吧~——太宰治]

  然後他想了起來,在另一個世界的彌海理穗離開後,對方曾經這樣問過自己——

  [中也,你是蘿莉控嗎?]

  自己是怎麼回答的?

  [哈!?你在說什麼蠢話!這怎麼可能!你是把我當變態嗎!?]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看了眼面前有些不明所以的少女。

  太宰這混蛋!明明蘿莉控的是他吧!

  中原中也日常在內心對太宰進行實名辱罵。

  「說起來,你……沒事吧?」

  在過了一會兒後,橘發青年躊躇著問出了這句話。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

  「什麼?」

  「就是……你以前不是一直和太宰關系挺好的嗎?」

  中原中也一直覺得,雖然自己千防萬防不讓太宰霍霍還是小孩子的彌海理穗,但還是沒防住。

  「現在那家伙一聲不吭地就走了……」

  不是一聲不吭,有來和自己道別。

  關系也沒那麼好,只是……

  彌海理穗不知該如何形容他們之間的關系,於是什麼也沒有說。

  不知為何,橘發青年就是一副擔心她其實很難過只是在強撐的模樣,在笨拙地安慰了自己好一會兒後才不放心地匆匆回去。

  看起來工作的確非常繁忙,這次也只是抽空出來看一下自己。

  不過她看起來是很難過的樣子嗎?

  彌海理穗看著水杯中的倒影,摸了摸自己的臉,一時竟有些無法分辨。

  生活還是和以前一樣,只是少了一個人,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而中原中也也還是和過去一樣,一有空就會不時來看一下自己,順便帶上禮物。

  在黑發青年的身影逐漸在記憶中淡去時,於一天走在大街上的彌海理穗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一個略顯熟悉的輕快聲音——

  「這位可愛的小小姐,請問可以和我一起殉情嗎?」

  ※※※※※※※※※※※※※※※※※※※※

  簡而言之就是太宰撩而理穗不動,因為理穗一直認為對方只是因為那張照片在自己身上尋找著某種東西,並不是真的喜歡,太宰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剛開始的確是這樣的,然後認為在自己找到想要尋找的東西之前估計理穗不會相信他,後面在地下世界洗白檔案沒再聯系,臨走前提醒了一下中也以防自己的小白菜被挖走,最後的結尾是太宰加入武偵後和理穗重逢,那個時候的他已經差不多找到了光明那一面……

  因為第一部最後一章IF番外是首領宰HE,所以這一部我其實是想寫甜甜的中也的,劇情也都想好了,結果寫出來後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變成太宰了,和原本想的劇情一點邊都沒搭上,我拼命想拉回中也身上,結果死活沒成功,我放棄了,就讓他變成一個護犢子的老母□□……

  終於完結了,之後如果收藏夾裡浮上去是在修改不用管。
作者: 非魚    時間: 2020-3-16 17:26

無cp覺得有點遺憾又覺得理所當然
前傳修羅場太慘烈了
期待作者的預收//每個都看起來好有趣




歡迎光臨 ☆夜玥論壇ק (http://ds-hk.net/) Powered by Discuz! 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