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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柯南)信仰》作者:浮訣【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06     標題: 《(柯南)信仰》作者:浮訣【完結+番外】

[柯南]信仰

作者:浮訣

文案:

她最重要的哥哥殉職了,為了這個國家這片土地上的人民。
她聳聳肩,好吧,既然這是你的信仰,那我就順便幫你一起守護了。
誰讓我的信仰,就是對我重要的人呢。
她努力成長,半路卻被派去出一個很危險的任務。
等等,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啊!為什麼那麼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一樣。
她去問那個男人,那個男人臉上掛起了令人討厭的笑:“小朋友,這樣子搭訕是沒有用的喔。”
誰是小朋友啊!她覺得,自己一貫的冷靜在這傢伙面前全都蕩然無存。
可是,這傢伙,好像也成了自己的信仰。


男主半路才出場,希望各位看官們耐心看下去鴨~
女主不是穿越也沒有前世記憶,一開始就是一個普通的國中生。是個成長文,女主在慢慢成長。
當然作為女主,主角光環還是有的嘿嘿
有一點點瑪麗蘇???我也不知道~
內容標籤: 情有獨鍾 歡喜冤家 少年漫 成長

搜索關鍵字:主角:松田祐也 ┃ 配角:安室透,松田陣平,塚本數美,柯南小蘭等 ┃ 其它:透她

一句話簡介:嬌小少女遇上一位多重人格的先生

原創網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07

第 1 章
  “多謝,佐藤警官。”
  
  已經很晚了,屋外早是漆黑一片。帶墨鏡的男人向身後揮了揮手,望著透出明亮燈火的房子,勾出一抹與平日完全不同的柔和笑容。大步走過去打開門,望著明亮溫暖的室內,以及廚房那邊冒出的嫋嫋熱氣,笑了一下:
  
  “阿祐,我回來了。”
  
  男人脫掉鞋,一手摘下墨鏡,一手扯開領帶,向屋內走去。被喚作阿祐的少女從廚房探出頭來:“歡迎回家,哥哥。飯馬上就好,你先換身衣服吧。”
  
  男人點點頭,上樓走向自己的房間。換好衣服走到桌前,照片上兩個男人穿著防爆服,搭著肩笑得燦爛。“還有四天……研二……”他握了握拳,“我一定要抓到他。”
  
  照片背面,寫著兩個名字。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
  
  阿祐托著下巴,望著鍋裡翻滾的湯,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兒。
  
  馬上就要十一月七號了,哥哥說每年警視廳的這個日子都會收到一份只寫數位的傳真。從三年前開始。今年……阿祐眼裡閃過一絲擔憂。
  
  應該是數字0。
  
  阿祐扯扯嘴角,不過是那個爆破犯復仇的倒計時罷了,就算真的有什麼,以哥哥的能力,怎麼會拆不掉。更何況……那傢伙害萩原警官身亡的仇,哥哥是一定會報的。
  
  她閉了閉眼。心裡依舊有些發慌,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來臨。
  
  而且……越來越強烈了。
  
  之前萩原警官出事,哥哥滿腦子只想復仇,上面的人看不下去了,把他調到暴力犯罪組讓他冷靜一下。其實正好合他意吧——可以等到那份傳真。
  
  “阿祐,飯好了嗎?”松田陣平的聲音傳來,伴隨著腳步聲。阿祐收了心思,笑著應了一句。
  
  “還有四天,我就可以為研二報仇了。”松田陣平咽下口中的食物,嘴角是熟悉的漫不經心的笑容,眼中卻隱隱透出一抹興奮。
  
  阿祐眼中閃過一抹擔憂,依舊笑著:“太好了,哥哥你等這一天已經好久了吧。”“是啊。”松田陣平勾勾嘴角,“話說回來,你快要模擬考了吧。”
  
  心中的不安愈發擴大,阿祐沒有聽見這句話。
  
  “阿祐?祐也?”松田陣平一下子拔高的聲音驚到了她,她迷茫地眨眨眼:“哥哥不好意思,我剛才走神了。怎麼了嗎?”
  
  “你啊……”松田陣平有些無奈,“我在問你是不是要模擬考了。”
  
  “對……啊……”松田祐也表情有些僵硬,覺得自己應該找個新話題打斷這件事,“對了哥哥,今天也是那個女警官送你回來的嗎?”
  
  松田陣平一愣,抬頭望見松田祐也促狹的笑容,挑了挑眉,很大方地回應:“對啊。”
  
  “而且……”松田陣平故意頓了頓,滿意地看到松田祐也臉上浮現的一絲好奇,“我對她還挺有好感的。”
  
  語氣半開玩笑半認真。松田祐也看著他狹長而略略上挑的眼中有些從未見過的情緒在翻湧,臉上是輕佻卻與平日不盡相同的笑容,心想,哥哥這次可能是真的對那位女警官有好感。松田祐也眯了眯眼,決定有機會去見一見這位讓自己這個心裡只有兄弟的哥哥動心的女警官。
  
  ————————————————
  
  轉眼過去了三天。明天就是十一月七號了。松田祐也躺在床上,用胳膊擋住眼前刺眼的燈光。
  
  心很慌。松田祐也在心中默念:哥哥,你明天一定不要出事啊。
  
  松田祐也咬咬唇,翻身下床。走到松田陣平房間的門口,敲了敲門:“哥哥,我可以進來嗎?”
  
  等到他的回應,她才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松田陣平坐在桌前,手中拿著一張相片。松田祐也想,應該是一直放在哥哥桌上的,那張與萩原警官的合照。
  
  但是不是。松田陣平懷念地、又有點複雜地望著他手中的照片,聽見松田祐也的腳步聲,他抬起頭,沖著她笑了一下,略略帶了一點苦澀:“阿祐,你來了。”
  
  松田祐也很心疼他。機動部隊組是危險性很高的部門,每個人都十分珍惜自己的戰友。可是……他最好的兄弟殉職了。
  
  看出她眼中的心疼,松田陣平小心地放下手中的照片,向她招了招手,讓她過來。突然開口道:“你知道嗎,我和研二認識了好久好久。”
  
  他繼續說:“當時我、研二,以及另外三個人,在警校被分到了同一個宿舍,關係好到像親兄弟。天天調皮搗蛋,還害下一屆的規矩嚴了好多。”
  
  他指著照片給松田祐也看:“你看,最左邊的是研二,他右邊的是我,然後分別是降谷零、伊達航和諸伏景光。”
  
  松田陣平的眼裡透露出懷念:“阿零是我們中成績最好的,是警校第一名。後來直接進入了員警廳的警備企劃課。景光畢業後去了警視廳做了公安,阿航去了警視廳的搜查一課。阿航還好,我們還見過,但是阿零和景光就再也沒見過了。”
  
  “為什麼不見面呢?他們……沒有見朋友的時間嗎?”
  
  “他們很忙。”松田陣平說得很含糊,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被派去秘密組織當臥底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想起手機裡的那條短信,松田陣平笑了一下,又有點擔憂。
  
  “阿祐。”松田陣平的語氣很認真,“如果你以後遇到阿零和景光,就當做不認識。因為他們很有可能是在出任務的過程中。”
  
  松田陣平對自家妹妹還是很放心的,打小就聰慧得很,做事也有分寸。儘管性格上有些……難以言喻。在家和在外面反差可是大的很,家裡就是乖巧可愛小棉襖,到了外面……
  
  松田陣平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
  
  松田祐也盯著照片看了好一會兒:“我見過他們喔。”
  
  松田陣平這才想起來,幾年前他帶著他們來過家裡。不過那時候阿祐還小,僅僅是個小學生罷了。
  
  他小心翼翼的把照片收到抽屜裡,然後鎖上。松田祐也知道,他是怕有人看到這張合照,從而對兩位公安先生不利。
  
  松田祐也抿抿唇,想說什麼,卻找不到安慰他的話。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個國中三年級的學生。她只是說道:“哥哥,只要有人還記得萩原警官,那他就還活著。並且我也相信,你和你的好朋友們,總有一天會重聚的。”
  
  女孩子有些笨拙的安慰讓松田陣平愣了一下,隨即笑開了,是熟悉的漫不經心的笑容:“放心吧。你就早點睡,明天不是有模擬考嗎?”
  
  松田祐也“啊”了一聲,有些後知後覺。她早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了。不放心地望了松田陣平一眼,但也知道現在應該讓他靜一靜。開口道:“嗯。那哥哥你也早點睡。”
  
  松田陣平揚起嘴角,露出有些溫柔的笑:
  
  “晚安,阿祐。”


第 2 章
  松田祐也撐著下巴,面無表情地望著窗外,心裡不安的感覺在彌漫,表面還是一派平靜。
  
  “想什麼呢。”額頭上突然被一個冰涼的東西貼了一下。松田祐也抬頭看去,前排短髮的帥氣女孩拋了拋手中的冰鎮果汁,笑道:“馬上要國文考試了,別胡思亂想了,多想想我怎麼樣。”
  
  “嘁。”松田祐也接過果汁喝了一口,“別把我當成低年級的小學妹,你笑一下她們都能激動半天。”
  
  塚本數美挑挑眉,手撐在松田祐也的桌上。“我說祐也,學校裡可是傳了不少我倆的緋聞,看不上那些男人的話……考慮考慮我怎麼樣?”她故意靠近松田祐也,聽到身後傳來同學們有些激動的竊竊私語,笑得更歡了。
  
  說起來,松田祐也不過一米五三,塚本數美比她高了一個頭左右,走在一起的話手可以正好搭著她的肩。高挑帥氣的女孩子和嬌小可愛的女孩子走在一起,每次都能引來眾多目光,看起來是意外的和諧。
  
  雖然松田祐也和可愛這個詞只有外表沾邊。
  
  松田祐也抽了一下嘴角,這個表情倒是和昨天松田陣平的如出一轍。“行啊……你既然要玩……”松田祐也湊到她的臉前,兩人的呼吸近在咫尺。松田祐也惡劣地一笑,歪了歪頭,就要湊上去,被塚本數美一下子打斷。
  
  “你真的是……”塚本數美有些無奈。看著松田祐也又恢復了波瀾不驚的表情,有些牙癢。
  
  “怎麼了嗎?”松田祐也面無表情,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塚本數美捏住她的臉洩憤般扯了扯,順便揉了一把她柔軟的頭髮,轉過頭去:“沒什麼,好好考試啊。”
  
  松田祐也望著她的背影,心裡有些暖意。
  
  “謝謝,數美。”
  
  ————————————————
  
  “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專家吧。”松田陣平勾起自信的笑容,回頭望了佐藤警官一眼,關上了摩天輪車廂的門。“呼,還差一點。”松田陣平勾了勾嘴角,剛要繼續,液晶屏上的文字讓他的瞳孔突然一縮,“哼……這樣嗎……”
  
  給佐藤警官打完電話,望了一眼禁止吸煙的標識,點了一根煙。他想到了研二,想到了阿零,想到了他們的警校五人組。還有……阿祐和佐藤警官。
  
  啊啊,真是捨不得呢。
  
  他還是笑著,不同於以往漫不經心的笑,這次的笑容裡滿是即將赴死的無畏,卻還夾雜著一點點悲傷。
  
  “抱歉了,萩原,我跟你的約定好像……”
  
  松田祐也心跳突然變得很快,胸口有點隱隱作痛。她攥緊了胸前的衣服,恐慌快要將她淹沒。
  
  哥哥……
  
  耳邊突然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她的大腦突然一片空白。她猛地望向窗外,手攥緊了窗沿。
  
  松田祐也突然驚醒。她眼前還是那幅冒著煙的摩天輪的畫面,巨大的爆炸聲還殘留在耳際。她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氣:“太好了,是做夢啊。”
  
  翻身下床,赤腳走到門前。明明是週末,家裡卻出奇地安靜。松田祐也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原來已經過了好幾天了……
  
  松田祐也無力地跪了下去,捂著臉痛哭起來。那天她急匆匆地回到家,門口站了好幾位警官,其中一個被人攙扶著,淚流滿面。
  
  她心中陡然有了不好的預感。隨著她的走近,那些警官都轉過頭來,望向她。她認識領頭的胖胖的警部,松田陣平曾經提到過,是姓目暮吧。她有些僵硬地同他們打了招呼,並邀請他們進去。領頭的目暮警部欲言又止,還是沉默了。
  
  松田祐也給他們端上了茶水。目暮警部接過茶杯,手中微燙的溫度似乎讓他冷靜了一點。他開口道:“你是松田警官的妹妹吧。”
  
  “對,我是。”松田祐也捏緊了茶杯,“我哥哥他……”
  
  目暮警部站起身來,摘下了帽子:“我很抱歉。”
  
  “松田警官他,殉職了。”望著女孩子難以置信的臉,目暮警部有點不忍,“在拆除摩天輪的炸|彈的時候……”
  
  “不可能。”松田祐也搖搖頭,不願意相信,“怎麼會有哥哥拆除不了的炸|彈。就算……就算拆不掉保命也是沒問題的吧。”
  
  “那是因為……”剛才淚流滿面女警官早已擦乾了眼淚,面上仍是悲戚的神色,不顧一旁髮型怪異的男性警官的阻攔,微微閉了閉眼,“松田他為了保護這東京的1200萬人質,用自己的生命做了交換。”
  
  “怎麼這樣……”
  
  松田祐也是個懂道理的孩子,她知道哥哥做的是對的。她的喃喃自語是說給她自己聽的,是說給松田陣平聽的。她氣他就這麼狠心地拋下自己離開,氣他居然讓這麼多人傷心難過,氣他……就這麼放棄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可是,松田祐也知道,他心中的大義讓他不得不這麼做。他不是貪生怕死的人,他不能為了自己的生命放棄百姓的生命,他要保護這片土地上的人——即使付出生命也無所謂。
  
  那張輕浮又沒心沒肺的面容下,是一個優秀的警校畢業生的靈魂。
  
  他還是同剛畢業時一樣,滿腔熱血。
  
  “好了佐藤,別再說了。”目暮警部打斷了那位女警官的話,“等著孩子冷靜下來再說吧。”
  
  她就是佐藤?松田祐也抬起頭望向她,短髮的漂亮的女警,面上仍可以看出平日的淩厲。是個漂亮又乾脆俐落的人呢。
  
  松田祐也用盡最後的力氣沖她笑了一下,再也沒有笑過了。
  
  佐藤警官愣了愣,覺著這孩子對自己的笑容裡有著點捉摸不透的意思。不等她細想,目暮警部開口了:“打擾了,松田小姐。我們就先離開了。”
  
  他頓了一下:“請節哀。”
  
  ————————————————
  
  松田祐也抹幹眼淚,從地上站起來。她後來去問了那個髮型很奇怪的叫白鳥的警官,白鳥警官告訴她,是因為爆破犯告訴松田警官,另一枚炸|彈的位址會在這個炸|彈爆炸的前三秒寫出來,然後就……
  
  松田祐也苦笑了一下,走到窗前。窗外還是一片祥和的安寧景象,陽光明媚充滿生機。
  
  這是多少人用生命換來的啊。
  
  “我可不是你這麼大義的人。”松田祐也扯扯嘴角,“我只會守護我想要守護的東西。”
  
  “但是這個國家,這片土地上的人民,是你想要守護的吧。”
  
  “那便讓我為了你的信仰奮不顧身吧。”
  
  “因為我的信仰只有一個,就是對我重要的人。”
  
  “比如你。”


第 3 章
  “放心吧,媽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松田祐也掛掉與母親的電話,固執地拒絕了他們想要來照顧自己的想法,歎了口氣。母親身體不好,一直和父親在老家生活,自己有自理能力之後就被哥哥接到了這邊來。她本來是不想告訴他們哥哥的事情,可是這種事情……怎麼能瞞得住呢。
  
  真難過呀,可是已經無法挽回了。
  
  就只能……義無反顧地向前走了。
  
  松田祐也倚在書房的椅子上,單手撐著腦袋,考慮著接下來該怎麼辦。“如果我高一就參加高考……”松田祐也被自己有些瘋狂的想法驚了一下,卻又計算起自己成功的可能性。
  
  作為一個上課從來不好好聽卻穩坐班裡前三寶座的人,如果努力學習還是有可能的吧。松田祐也想,自己會不會太有些急於求成了。可是……她還是想試試看。
  
  想早一點,幫你守護你的信仰啊。
  
  “除了功課,還有很多要學的啊。”松田祐也去書架上取了一本書,翻了兩頁,“我記得你的推理也很厲害,你看了不少推理小說呢。”
  
  她又瞥向旁邊的幾本專業書:“這些訓練的書,也借我看看吧。”
  
  “好不好?哥哥。”
  
  沒人回應。松田祐也毫不在意地笑笑,繼續低頭看起了書。
  
  ————————————————
  
  空手道部。
  
  塚本數美一腳踢開對手,耳邊是學弟妹們的驚呼。
  
  “數美學姐好厲害!”“好厲害!只要一招就可以打敗對手呢!”
  
  塚本數美坐到長凳上,拿毛巾擦了擦汗。作為空手道部的主將,每天的訓練是必不可少的。而松田祐也這個主將,今天又沒來。塚本數美歎了口氣,有些擔憂。之前她去問了班主任,班主任說她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
  
  一個星期的病假?算了,部門活動結束後去看看她吧。
  
  “學,學姐。你剛才那招好厲害,是叫什麼呀?”塚本數美轉過頭去,看向那個女生。女生閃著星星眼一臉佩服地望著她,讓塚本數美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一點。她記得這個女生,比她低一級,是個空手道非常厲害的女孩子呢。
  
  好像是叫……毛利蘭吧。塚本數美挑挑眉:“啊,是毛利啊。”毛利蘭的臉上浮現了一抹驚喜:“學姐你居然記得我!”
  
  “當然,毛利這麼厲害,我怎麼可能記不住。”塚本數美笑笑,“而且祐也那個傢伙很關注你呢。”塚本數美記得,上次她們在一旁看比賽,碰巧有一場是毛利蘭,女生的拳腳乾脆俐落又有力,松田祐也悄悄地對自己說:“我覺得這個女孩子,過兩年一定能拿到大賽優勝。”
  
  “松,松田學姐嗎?”毛利蘭有點驚訝。她一直以為松田學姐是個不太好相處的人呢,不管發生什麼,總是一臉平靜,只有在面對自己的好朋友的時候才會活潑起來。她的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了松田祐也的模樣:黑色的微卷的及肩長髮,額前零碎雜亂的劉海,白皙的皮膚,有點嬰兒肥的臉頰,狹長而略略上挑的眼,還有……
  
  一米五三的嬌小身材。
  
  明明不是那種可愛的圓眼睛,卻依舊讓松田祐也顯得稚氣得很。毛利蘭想,應該是臉上的嬰兒肥和身高的原因。不過讓人覺得不好相處,也是因為這雙眼吧。漆黑的,通透的雙眸,總是平平淡淡的,像清澈見底卻毫無波瀾的潭水一樣冷清。
  
  不過打起人來,更是兇殘得很。一個嬌小可愛的少女輕而易舉地擊敗了比她高得多強壯得多的對手,怎麼說都令人吃驚。剛入部沒多久就打敗了幾個空手道部的幾個學長學姐,一舉成名。部員們都覺得,松田祐也對於這個方面太有天賦了。
  
  “叫什麼松田學姐,叫她祐也就好,這傢伙雖然看起來不太好相處,其實人很好的。”塚本數美笑道,“你們說不定會成為好朋友呢。”毛利蘭擺擺手:“啊不,那就叫祐也學姐吧。”
  
  塚本數美眨眨眼:“好吧隨便你啦。你是問我剛才那招叫什麼嗎?它有個很帥的名字喔!”
  
  “它叫……後空翻旋空踢!”塚本數美站起來,扔下手中的毛巾,“毛利你想學嗎,我來教你吧。”毛利蘭驚訝道:“真,真的嗎!學姐你可以教我嗎!”“當然可以。”說著,就往場上走去。
  
  “來吧毛利。”
  
  ————————————————
  
  松田祐也打了個哈欠,果然看書學習這種事情不適合自己。她揉揉眼,繼續翻著書。時間忽然變得很慢,整個書房裡只有她淺淺的呼吸聲和紙張摩擦的聲音。書房的物品上似乎還殘留著松田陣平的氣息,仿佛他依舊在她身旁。
  
  已經很晚了,松田祐也望瞭望窗外。平常這個時候,哥哥應該回家了。她懷念地笑了一下,明明才過去幾天,卻好像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見過他了。想起自己還沒吃飯,松田祐也放下手中的書,打算隨便煮個麵條吃。
  
  正當她燒好了水準備把麵條下進去的時候,門鈴響了。松田祐也疑惑地打開門,看到來人後楞了一下:“數美?你怎麼來了?”
  
  塚本數美一臉擔憂:“今天部門活動你沒來,班主任說你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松田祐也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她忘記和數美說自己的事了。“先進來再說吧。”松田祐也找了雙拖鞋給她,“你先在沙發上坐一會兒,我在做飯。對了,你吃過了嗎?”
  
  “還沒。”塚本數美走了進來,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今天祐也的家,怎麼會給人這麼冷清的感覺?仿佛……這個偌大的房子裡,只有她一個人住過一樣。
  
  松田祐也端了兩碗面出來:“比較急,湊合吃吧。”塚本數美看著她,欲言又止。
  
  “我開動了。”
  
  松田祐也沉默地吃著麵條,有些食而無味。她及肩的頭髮被紮了起來,露出消瘦了些許的面頰。塚本數美微微一驚,祐也怎麼突然瘦了這麼多?不好的預感在心底蔓延。松田祐也的手在微微顫抖,身邊塚本數美的氣息卻讓她有點安心。
  
  有人陪伴的感覺真好。
  
  松田祐也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數美,我沒有哥哥了。”
  
  明明是笑著,透露出的悲傷感覺卻直達人心。是了,她才十五歲。
  
  塚本數美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
  
  整整一夜,塚本數美的腦海裡都是祐也笑著對自己說出她失去了哥哥的畫面。


第 4 章
  深秋微涼的風卷落一地樹葉,掠過學生們的衣角。松田祐也縮了縮脖子,裹緊了圍巾。
  
  “你還是這麼怕冷。”塚本數美無奈地笑笑,攬過她的肩,“走吧,去打兩場就暖和了。”
  
  松田祐也微微放鬆了一下,跟著她走,滿地的落葉被踩得沙沙作響。數美說得沒錯,現在最主要的就是盡最大可能學會該學的功課來對付高考,同時也不能忘了空手道部的訓練——以便通過警校的體測。
  
  那天晚上她冷靜分析後,第二天就回來上課了。現在距那件事,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松田祐也蹭著腳底的落葉,揚起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隨口問道:“空手道部那邊能和我對戰的都出去參賽了吧,難道數美你要陪我打好幾場嗎?”
  
  “放心吧,會有一個你滿意的對手的。”塚本數美勾了勾嘴角,不顧松田祐也有些好奇的眼光,徑直向前走去,順手揉了一把松田祐也柔軟的頭髮。
  
  空手道部。
  
  “誒,是毛利啊。”松田祐也彎了彎眼,覺得很滿意,“毛利很厲害呢。”她記得,上次還和數美誇過她,是個很有實力的女孩子呢。
  
  毛利蘭有些緊張,以至於回答得有些結巴:“啊……沒有啦,祐,祐也學姐才是真的厲害呢。”話音剛落,塚本數美就笑出了聲:“我說毛利,幹嘛那麼緊張,祐也長得也不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吧。”松田祐也瞥了她一眼,很快移開視線望向別處。塚本數美抿唇笑了一下,覺得祐也的性格真的是十分可愛了。
  
  豈止不是,簡直完全不搭邊。毛利蘭想。看著因為塚本數美剛才那句話而頗有些不滿的松田祐也,又看了看正在幫她順毛的塚本數美,突然覺得祐也學姐簡直就是一隻表面冷淡卻時不時需要順毛的黑貓。毛利蘭偷笑了一下,覺得數美學姐之前說得很對。
  
  松田祐也當真是個很可愛的人。
  
  當松田祐也一個飛踢就要打到毛利蘭身上時,毛利蘭突然有些後悔剛才的想法。果然,在對戰中,還是不要覺得她可愛比較好。毛利蘭向後仰了一下,避開松田祐也的攻擊,閃到一邊。剛剛穩住腳步,松田祐也的拳頭就跟了過來。毛利蘭抬起雙臂抵擋下來,忽然發現松田祐也露出了一個破綻——她的腳頓了一下。知道這是個反擊的好時機,毛利蘭抬腿一腳向松田祐也的面上掃去,趁她閃躲的時機,借著慣性又是一腳過去。塚本數美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果不其然地看到兩個人眼裡的熊熊戰意。
  
  “所以說,祐也學姐還是好厲害啊。”毛利蘭笑。三個人圍坐在拉麵店裡,面前熱氣騰騰的拉麵驅散了深秋的寒意,整個店裡都彌漫著白色的熱氣,奇妙地透露出一點兒過冬的溫馨氛圍。
  
  溫暖的感覺讓松田祐也放鬆了許多。她慢吞吞地喝著麵湯,聽著塚本數美和毛利蘭的閒聊。
  
  這兩個人居然聊到了感情問題。松田祐也抽抽嘴角,覺得自己在這種事情上還真沒有什麼可聊的。
  
  “新一很厲害呢。”毛利蘭講著她的青梅竹馬——工藤新一,眼中有歡喜的情緒彌散,又忍不住咬了咬牙,“可惜,是個只知道推理的推理狂。”松田祐也彎了彎眼,揚起有點促狹的笑:“啊啊,看得出來毛利很喜歡工藤君呢。”
  
  “哪,哪有。祐也學姐不要開玩笑嘛。”毛利蘭馬上否認,拉麵店溫暖的白茫茫的熱氣熏得她雙頰微紅。塚本數美和松田祐也交換了眼神偷偷笑了一下,剛想說話,卻被門外刺耳的尖叫聲打斷。
  
  三人快速對視一眼,沖了出去。一個身材瘦弱的女人一臉驚恐地向後退,手指顫抖地指著巷子。三人過去一看,一個男人坐在地上倚著牆壁,腹部插著一把刀子,衣衫上有凝固的血跡。松田祐也剛要過去,一個少年突然沖了過來,摸了一把男人的手腕,沖我們喊:“都別過來!快報警!”
  
  塚本數美去報警了。望見她們,他愣了一下:“小蘭你怎麼在這裡?”
  
  毛利蘭望著屍體有些害怕,緊緊地挨著松田祐也:“我們在邊上的拉麵館吃拉麵啊。話說新一你怎麼在這?”
  
  他就是工藤新一。松田祐也望瞭望他,覺得是個看上去很聰明的帥氣少年。工藤新一撇撇嘴:“我不是和你說了我們足球社今晚聚餐嘛,就在這附近。”他蹲下去看了看屍體,有些不滿地嘟囔了一句:“話說巷子裡還真是冷啊。”突然發現刀上的血跡還未凝固。剛想說什麼,眼睛卻瞥到死者手指上的細小傷痕。
  
  “像是細線的勒痕。”松田祐也平淡地說,“腹部中了一刀,但是除了衣服上的血跡和刀上的,周圍沒有任何噴射狀血跡,不覺得有些奇怪嗎?”工藤新一楞了一下,沒發現自己身邊什麼時候蹲了個人:“你是?”
  
  “是祐也學姐啦。”毛利蘭道。松田祐也站起身來:“你好,我是三年級的松田祐也,經常聽毛利說起你呢。”毛利蘭急忙辯解:“沒有啦!我今天才是第一次和祐也學姐聊天。”
  
  是第一次聊天沒錯,但關於工藤新一,聊得可不少。四捨五入一下不就是經常提起嘛。松田祐也默默想。
  
  “啊學姐好。我是二年級的工藤新一。”工藤新一的關注點還是在死者身上,“的確很奇怪。這應該不是第一案發現場,他是被拋屍到這裡的。”
  
  工藤新一打開手電筒照著死者,無意中瞥到死者的脖子:“這……這是?”松田祐也目光微微一凝,由於死者低著頭並且光線太暗導致他們剛剛才發現這個地方:“是勒痕。”
  
  “而且掙扎得很激烈。”工藤新一指指死者的脖子,“是吉川線。那麼……”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他照向死者的手:“果然,指甲縫裡有皮膚組織。”
  
  發現屍體的那個女人站在人群中,仍是一副驚恐的模樣。松田祐也不知道為什麼,直覺覺得她不太對勁。
  
  猙獰的屍體在深秋的晚上出現,莫名增添了幾分蒼涼的氣氛。
  
  警方很快就到了。目暮警部快速地安排人員勘查現場狀況以及打聽死者社會關係,打算自己先來審問那個發現屍體的女人。看見松田祐也和工藤新一,他面上浮現了一抹訝色:“工藤家的小子和松田小姐,你們怎麼在這裡?”工藤新一攤攤手,指了指邊上的塚本數美和毛利蘭:“就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
  
  目暮警部有些無奈,要是說他辦案不想遇見的人,工藤家的小子絕對占一個。真是太愛在案發現場跑來跑去了,不過總是能給出破案的關鍵也是真的,總歸是又愛又恨的角色。他歎了口氣:“別影響他們辦案就好。”
  
  工藤新一笑嘻嘻地應了。松田祐也面無表情地望著目暮警部,目暮警部卻莫名理解了她要表達的意思。
  
  “……好吧。你也別影響他們辦案就好。”


第 5 章
  “地上有擦拭狀血跡,應該是轉移屍體時留下的。”松田祐也皺眉,“屍體身下有一大攤血跡,轉移路上的滴落狀血跡和擦拭狀血跡可以說是隨著屍體的移動留下的,但是就算傷口一直在流血也不應該有這麼多血吧?更何況刀子並沒有拔出。”她看了一會兒,突然說了一句:“喂,這個勒痕的花紋有點奇怪啊……怎麼像是帽子的抽繩?等等,工藤君你看,死者脖子上的勒痕下,還有一道像是鋒利的刀片劃的傷口。”
  
  工藤新一看過去,點點頭:“好像有輕微的生活反應。”松田祐也腦中突然閃過什麼,她沉聲問到:“工藤君,你覺得死者的被害過程是什麼?”
  
  工藤新一比劃了一下:“大概是兇手勒住死者的脖子,本來想勒死他,結果覺得這樣不夠痛快選擇一刀捅死他。脖子上的劃痕應該是拿刀時不小心劃到的。然後再把死者搬運到這個巷子裡來。”
  
  聽上去是很合邏輯的推理。脖子上有明顯生活反應的勒痕和血跡仍未凝固的刀似乎都證明著這些。松田祐也神色依舊平淡,眼中卻閃著思索的光。她伸手沾了一點腹部的血跡,突然覺得血跡的顏色有點淺。
  
  路燈太暗了。松田祐也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想看得清晰一點。果然,顏色還是有些淡。她聞了聞指尖的血,氣味也比較淡。
  
  “這就是為什麼一大攤血在這裡血腥味卻並不濃重的原因嗎?這是稀釋後的血啊……”
  
  松田祐也自言自語。她擦掉指尖的血,又伸手摸上屍體脖子上的勒痕,看了看:“有明顯生活反應……”又看了看那道傷口,也有輕微的生活反應。她的視線轉移到死者身上,已經是深秋了,死者身上仍是一件薄薄的襯衫,外面套了一件外套。
  
  “襯衫上有膠帶黏貼的痕跡?”她伸手撚了一下,又解開他的襯衫,“腹部的傷口沒有生活反應?”
  
  “那就是說,死者是被勒死的。”她拿著手機仔細照著,想發現點別的線索,“那做出被刺身亡的假像何必呢?法醫不會看不出來的。”
  
  “不會是為了掩蓋真正的死亡時間吧。”松田祐也仔細看了看屍體身上,否決這個想法,“沒有出現屍斑,應該是剛死沒多久。等等……”剛才工藤新一跑過去查看死者死沒死亡的時候,說的那句話……
  
  是這樣啊。松田祐也勾勾嘴角,揚起漫不經心的笑容。
  
  望了一眼工藤新一,松田祐也笑了笑,裝出一副興致闌珊的樣子,揮揮手示意自己看完了。她可沒興趣出那個風頭。可是,還是哪裡不太對勁。她皺皺眉,一邊思索那個膠帶痕跡的來歷,一邊心裡暗道:“未來的名偵探?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一旁負責檢驗的警官驚訝地望了她一眼:“姑娘真厲害。”
  
  工藤新一一臉驚疑地望著她。看松田祐也的反應,她應該是已經知道了大概的殺人手法。你到底是什麼人?
  
  要是松田祐也知道工藤新一腦袋裡的想法,一定會覺得他有被害妄想症。
  
  工藤新一讓自己冷靜下來,繼續破案。兇手先是用繩子勒住死者,讓其昏迷。然後用刀在其脖子上劃了道口子放出血到容器中再勒死。由於無法放出足夠的血液,兇手還在血裡摻了水。
  
  為了掩蓋真正的死亡時間,兇手隔了幾個小時之後在死者腹部捅了一刀,搬運到巷子裡,倒上之前稀釋過的血,營造出一種是在巷子裡勒死死者並洩憤捅了一刀導致血流滿地的假像。
  
  可是……為什麼沒有出現屍斑?工藤新一覺得自己的推理應該是沒錯的,松田祐也應該也是這麼想的。什麼可以影響屍斑出現的時間?
  
  對了,那個時候。工藤新一突然想到他聽到尖叫後跑到死者身邊,忽然感到一陣涼意。本來以為是因為巷子裡太冷了,現在看來,兇手應該是在勒死死者後,將其放在了一個很冷的地方使其不出現屍斑。再偽造出是不久前兇手在巷子裡勒死死者並洩憤捅了一刀導致血流滿地的假像。
  
  可是,那個膠帶黏貼過的痕跡到底是……
  
  可以啊,名偵探。松田祐也眼中閃過一絲戲謔,拍拍毛利蘭的肩:“你家工藤好像推理出殺人手法了,很厲害喔。”毛利蘭的臉刷地紅了,急忙辯解:“什麼叫我家新一啦,祐也學姐真是的……”
  
  松田祐也聳聳肩,似笑非笑。
  
  “應該去死者家裡看看,第一案發現場應該就是那裡。”松田祐也走到工藤新一的邊上,“不過,先去問問嫌疑人們是怎麼說的吧。”工藤新一一臉嚴肅地點點頭:“正好,我已經知道兇手大概的犯罪手法了。”於是一起向著正在審訊犯罪嫌疑人的白鳥警官走了過去。“松,松田小姐?”白鳥警官有點驚訝。松田祐也漫不經心地笑著打了招呼,笑容和松田陣平有八分相似,竟讓白鳥警官出現了自己好像看見了松田陣平的幻覺。
  
  “可以告訴我們剛才審訊的內容嗎?我和工藤君都很感興趣喔。”松田祐也問。白鳥警官點點頭,打開本子。突然,有水滴落在他的本子上。
  
  “下雨了?”白鳥警官抬頭望瞭望天,沒有在意,繼續說到。
  
  “死者川島勝明,三十三歲,自己有一家小公司。但是員工們說,他今天沒有去公司。目前他的太太川島綾女士正在趕來的路上,據她所說死者最近總是行蹤難覓。”
  
  “經過調查,目前的嫌疑人只有三個。分別是藤木南川、杉山澤美和川島綾。”
  
  “藤木南川,男,三十七歲,公司職員。川島勝明是他的債主。”白鳥警官指了一下一旁正在發簡訊的男人,“據他所說,死者川島勝明今天上午打電話給他,讓他快點還錢,並做出了一番威脅。藤木拿不出錢,和他約好晚上見面。下班了之後藤木來到死者家門口,敲門沒有人回應,他等了一會兒就走了。”
  
  “杉山澤美,女,二十三歲,服務員。就是她發現死者的。”松田祐也看過去,那個女人還是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嘴角卻微勾著。發現了松田祐也的目光,快速收回了笑意,面上仍是一副害怕的模樣。松田祐也眸光閃了閃,留意起她。
  
  白鳥警官接著說:“我們正在調查她與死者的社會關係。她說今天一天都在朋友家,而且並不認識死者。”
  
  “警,警官先生,我來了。”一個可以稱得上高大的女人跑過來。松田祐也打量了她一下,發現她與死者身高相近。她的聲音異常顫抖:“我,我就是川島綾。”
  
  “川島綾女士,容我現在問您幾個問題。”白鳥警官拿出筆,“請問您今天一天都在哪?”
  
  “我在、在便利店工作。七點下班,就在這附近。”白鳥警官點點頭,拿筆記下:“那麼在七點到現在的這段時間裡,你都在哪,做些什麼?”
  
  “我、我一直在家。”“有人可以證明嗎?”“沒、沒有……”
  
  白鳥警官點點頭,合上本子,對川島綾說:“明白了。現在麻煩你帶我們去一趟你家吧,我們需要繼續采證。”
  
  川島綾的臉上露出了近乎惶恐的神色。白鳥警官沉聲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她顫抖地走在前面帶著眾人。“藤木先生,杉山女士,麻煩你們也一起過來。”白鳥警官道。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08

第 6 章
  雨下大了。有傘的撐起了傘,沒有傘的也戴上了帽子。松田祐也的餘光突然瞟到杉山澤美,明明有帽子居然不戴嗎?和工藤新一對視了一眼,果然看見了對方眼底相同的疑惑。
  
  死者家就在巷子邊的公寓裡。到了死者家中,有淺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目暮警部臉色一沉,銳利的目光望向川島綾:“川島女士,為何你的家中會有血腥味?既然這一個小時之內你在家,那應該是知道的吧。”
  
  川島綾的臉色霎時一片慘白,直接跪了下來:“對、對不起,警官先生,是我殺了我丈夫。”
  
  “我、我今天一下班,回家敲門沒有人開,我就自己開了門。屋內也沒有開燈,隱隱約約能看見我丈夫就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把刀指著我,並且、並且說:‘我要殺了你!’這種話。語氣非常兇狠。我當時很害怕,一時衝動,就……”
  
  她痛哭起來:“我一打開燈,就看見他倒在地上,血濺了我一身。我很害怕,換了一身衣服,就將他丟進了巷子裡。然後我慌忙趕回去,清理掉了家中和公寓樓道裡的血跡。”
  
  聞言,松田祐也和工藤新一腦海裡都浮現一句:這不可能。這時正好有警官來報告:“目暮警部,死者背部有一小塊蒼白區,初步鑒定為在死者死前被硬物抵住後背,並持續到死後。”目暮警部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這些疑點等回去再慢慢排查。”
  
  蒼白區?難道說……松田祐也垂了垂眼,那麼就只有那個人了。
  
  目暮警部突然一愣:“你們檢查了這麼久就查出來這個?”那位警官也是一愣,指了指松田祐也:“這個小姑娘之前檢查了一番,有了結論就走了。後來我自己也看了一遍,她的結論都是對的。我以為她告訴您了,就沒來彙報。”
  
  松田祐也聳聳肩,好吧。於是她詳細地描述了自己的結論:“……並且我猜測,死者在寒冷的環境裡放置過一段時間,與死者身上沒有屍斑這個事情放在一起,目的可能是掩蓋真實死亡時間。”
  
  目暮警部剛想說什麼,又有警官來彙報。“目暮警部,杉山澤美女士是川島勝明的外遇對象,並且……”他尷尬地望瞭望川島綾,“在川島先生的家裡待了一個下午。”
  
  眾人都是一愣。杉山澤美臉上滿是尷尬,眼底卻掠過一抹恨意。
  
  目暮警部捏了捏眉心,覺得頭有點大:“好了,總之和這個案子沒有關係,兇手已經招供了,那剩下的人去警視廳做個筆錄吧。”
  
  不,不對,兇手不是她。松田祐也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事情,煩躁地皺皺眉。
  
  等等!之前的推理不對!她抬起頭,果不其然看到工藤新一眼裡的恍然:一開始手指上的細線勒痕和膠帶痕跡!以及那些畫蛇添足的行為。
  
  以及那個時候那個人……
  
  真是令人不爽啊。松田祐也此刻心情十分糟糕。居然被兇手帶著走了。
  
  回想了一下死者身上的傷,果然,那些畫蛇添足的行為都是有意義的。
  
  就是這裡。先不管作案時間,如果是川島綾勒死了他,再捅一刀他本來就是多此一舉。就算是洩憤,也沒有必要放血而假裝是捅死他的。而且她明明可以在他死亡後立刻捅他,放進冰箱,丟進巷子裡之後再倒上放出的血,為什麼非要冷凍後再捅他,而且還是在家裡?川島綾的供詞中,提到了被濺了一身血的事情,而這是不可能出現濺一身血的情況的。只能說放血這件事不是來干擾警方的,而是為了瞞過另一個人,以便栽贓給她。
  
  更何況,川島綾所說的,是捅死他,而不是勒死他。還有後背蒼白的一塊區域……
  
  “請等一下!”工藤新一叫住他們,“現在就走,再抓到兇手可就難了。”
  
  “工藤家的小子,這話是什麼意思?”目暮警部沉聲道,“兇手已經招供了。”
  
  “招供了嗎?”工藤新一一臉嚴肅,“那麼川島綾小姐,你真的招供了你勒死川島先生的這件事嗎?”川島綾茫然地搖搖頭:“不是啊,我是捅死他的。”
  
  在場的眾人都有些震驚。工藤新一繼續道:“那我先給各位介紹一下這個兇手的殺人手法吧。”
  
  “首先,兇手用繩子將死者勒至昏迷,取了某樣容器,用刀將死者的脖子劃開一道口子,把血放入那個容器——我個人猜測是很大但很薄的有彈性的類似於塑膠袋的物品。由於血液數量不足以支撐她的計畫,於是她摻了水。然後再勒死死者,並為了混淆死亡時間,將其置於寒冷的物品內——應該是這個屋子中的冰箱。”
  
  “兇手計算好川島女士回家的時間,將其取出,把容器的四個角分別黏貼在左肩下方、右肩下方以及胯的兩邊,並為其穿上外套。兇手把釣魚線綁在死者的手指和四肢,再將刀塞進他的手裡,使其立在門口,營造出持刀殺人的假像。”
  
  “等川島女士打開門,立刻播放事先錄好的錄音。就是川島女士所說的‘我要殺了你’那句。讓川島女士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為了自保奪刀捅向死者。容器受到傷害破裂,血液濺出,讓川島女士有了‘我殺人了’的誤解。川島女士十分害怕,就將死者扔進巷子,慌忙離開去清理現場。兇手一直跟著過去,等她離開後就走過去,將容器取走。破損的裝滿液體的容器不方便帶走,但正巧有腳步聲傳來——有人要來了。於是她只能選擇將稀釋後的血液倒在腹部的傷口上,營造出這是傷口流出的血的假像。再將容器藏起來,尖叫一聲,裝作自己是路人的樣子。”
  
  “我說的對嗎?兇手——杉山澤美小姐!”
  
  除了松田祐也,其他人都是一臉震驚。杉山澤美涼涼一笑:“這只是你的推論而已。而且這是建立在那位小妹妹的結論都是對的的情況下吧。你別忘了,她的最後一點,可是猜測啊。”
  
  “有證據。”松田祐也面無表情,“姐姐你不知道嗎,在通常室溫環境下,人死後,通常要二十四個小時才會冷卻到和環境溫度一樣。當然,這是要看周圍環境溫度的。以今天外界溫度,怎麼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個小時之內使屍體的溫度冷卻到環境溫度,更別提比環境溫度還要低了。川島女士在這麼緊迫的時間下,是沒有辦法做到的。”
  
  杉山澤美臉色一變,咬牙又要辯解。松田祐也又道:“藤木南川先生一天都在公司,短短一個小時,也是做不到的。唯一能做到這些的,就只有在川島先生家待了一整個下午的杉山澤美小姐你了。死者背後的蒼白區是你為了控制住他的身體勒死他時留下的吧。川島女士和藤木南川先生都是身材高大的類型,根本不需要這麼做。而且……你要知道,血跡即使被擦掉,也是會出現魯米諾反應的。剛才在空空的冰箱裡,警官們可是檢測出了血跡喔。”
  
  “這些都不能作為決定性的證據!”杉山澤美尖叫道,她的臉已經完全扭曲了,像是窮途末路的野獸般垂死掙扎。
  
  “證據?”松田祐也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一個沒有溫度的弧度:“杉山澤美小姐,只要對比一下你的連帽衫上抽繩的花紋和死者脖子的勒痕,就可以判斷出你是不是用它來勒死死者的。而且……”
  
  她故意頓了頓:“在你身後的帽子裡,藏著你沒來得及銷毀的那個裝過血液的容器吧。”
  
  兩個警官走到她身邊按住她,不顧她的掙扎,拿出了一個袋子:“警部,這裡面的確裝過血液。”
  
  已經結束了。杉山澤美瘋了般大吼大叫:“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我本來以為他是一個沒有家室的男人,結果他騙我。他騙了我的身體我的情感!讓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小三!”她又哭又笑:“後來他又說和妻子離婚來娶我,結果他就是想玩我!他根本不想負責!我就今天約了他,來到他的家中,故意激怒他錄下了那句話,然後殺了他,就和你們說的一樣。”
  
  她瘋狂掙脫開警官的束縛,沖上來要掐住松田祐也的脖子。松田祐也面色一冷,一把擋住她的攻擊,順勢將她掀翻在地。眸中有令人生畏的暴虐情緒散開。雙腿控制住她的身體,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個手肘直接擊向她的臉,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和慘叫聲交織在一起。松田祐也嘴角微微一揚:“你以為,我是什麼好欺負的人嗎?”
  
  杉山澤美被逮捕走了。目暮警部抽了抽嘴角,想不通為什麼松田陣平妹妹的性格如此的……他勉力維持出一副溫和的面容:“多謝松田小姐幫忙破案。還有工藤君,真是厲害啊。”
  
  松田祐也擺擺手,又恢復了漫不經心的模樣,走到一旁和塚本數美她們聊天了。工藤新一悄悄問目暮警部:“警部,這個松田祐也,到底是什麼人啊?”
  
  “她嗎?”目暮警部眼中浮現一抹複雜的神色,“是我們課一位警官的妹妹。”
  
  “那位警官來了嗎?”工藤新一四處望瞭望。“沒有。”目暮警部沉默了一下,望向夜空。
  
  “那位警官,前陣子殉職了。”


第 7 章
  一腳把逃跑的人踢翻在地,松田祐也望著從巷子裡沖出的人,面無表情:“怎麼每次遇見你都能遇上案子?”
  
  來人自然是工藤新一。他尷尬地摸摸鼻子,沒有說話。“啊,是祐也學姐!還有數美學姐!你們怎麼在這裡?”隨後而來的毛利蘭有些驚喜,自從松田祐也她們畢業後就很少遇見她們了。
  
  “毛利,好久不見。”塚本數美笑著打了招呼,“還有工藤君也是。”“好久不見。”松田祐也點點頭,“剛放學,打算去波洛坐坐。”
  
  犯人被逮捕走了。松田祐也抿了一口咖啡,冰涼的感覺讓她面色緩和不少,笑了笑:“毛利和工藤君要升高中了吧。”“是啊。”毛利蘭笑,“很快又能和學姐在學校裡見面了呢,我還會繼續去空手道部的。”
  
  松田祐也不可察覺地頓了一下,沒有回答。氣氛突然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塚本數美望著她笑了笑,打破僵局,抬頭對毛利蘭和工藤新一道:“等你們上了高中,祐也應該也離開學校了。”
  
  “誒……為什麼?”毛利蘭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祐也學姐不上學了嗎?”
  
  塚本數美笑出聲:“怎麼可能嘛。祐也很久之前就想好了,她要在高一的時候去參加高考。這樣才能……”
  
  “我自己來說吧。”松田祐也打斷了她的話,眸中複雜的情緒讓對面兩個人都為之一愣。她慢吞吞地又抿了一口咖啡,覺得今天的咖啡好像有一點點苦。“我要去考警校。”望著兩個人驚訝的臉,她勾起嘴角,“沒錯,就是那個全日本最好的員警學校。”
  
  “然後和松田警官一樣去警備部嗎?”工藤新一問。塚本數美和毛利蘭都是一愣。松田祐也揚起莫名的笑:“不愧是名偵探啊……你早就調查過我了吧。”
  
  “這樣才能幫哥哥守護這個國家。”松田祐也對工藤新一和毛利蘭解釋道,“畢竟……他可是為了這片土地上的人民而死的啊。”
  
  “不過,我還沒想好去哪個部門。”松田祐也似笑非笑,“到時候再說吧。”
  
  ————————————————
  
  “終於……”松田祐也拿著一張錄取通知書,躺在床上喃喃自語。警校的錄取結果是最早下來的,不出所料,松田祐也的文化課成績和體測成績全部通過,成功考入警校。她過去所有的懶惰在這段日子中全部被自己強行抑制住,一刻也不能放鬆。
  
  一旦放鬆下來,孤獨感就會席捲而來。
  
  她過去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個這麼害怕孤獨的人,直到整個家中只剩自己一個人,她才發現,原來以前是因為她知道,有人會一直陪著她。後來不了,即使塚本數美一直在她的身邊,那總歸是不一樣的。她再也不用做兩人份的飯了,再也不會在半夜醒來時,發現隔壁房間的門縫裡透出微光。
  
  她應該會度過一個愉快的警校時光吧。夜深人靜時,她再也不是一個人。喧鬧的,歡樂的住宿生活,也即將到來了。她忍不住笑了。哥哥當時也是在警校認識那些朋友的呢。
  
  “你一定也希望我別沉溺於悲傷吧。”松田祐也笑了笑,“放心吧,我會把你好好記在心底的。”
  
  好好地,掩蓋起來。
  
  當時工藤新一問她是不是要去警備部,她沒有回答。只是覺得在那麼匆匆忙忙不瞭解自己的能力時下決定,太過急於求成了。
  
  雖然,她做的事情也是急於求成。
  
  ————————————————
  
  “說什麼鬼話!那些傢伙瘋了嗎?怎麼能在新生裡面找人出這麼危險的任務?”男人狠狠把杯子放在桌上,“告訴他們,新生們都沒有經過訓練,沒有資格參加任務!”
  
  抬起頭,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鬢角已白,面目剛正,現在卻因為憤怒染上了一層肅殺之氣。他面前的男人低下頭,表情恭敬:“這是員警廳直接下達的命令。雖然您現在的身份是校長,但實際上依然在職。”
  
  這是在變相地威脅自己嗎。校長眯了眯眼,面色有點難看。這實在是件不虞之事,他根本來不及應對。讓他狠下心來放一個孩子去那群野獸的窩裡,真的是……已經犧牲一位公安了,一個孩子能做什麼?更何況,短短時間內,訓練出一個媲美正式員警的孩子,太難了。這種天賦,大概只有之前那位……
  
  他暗暗嗤笑了一聲,那些傢伙真是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但他又能如何,他不能反抗上級的指令。
  
  他閉了閉眼:“我知道了。近兩天我會查看新生名冊,找到足以承擔重任的人。到時候,希望主事人可以來到學校審核。”
  
  面前的男人滿意地笑了笑:“那就麻煩您了。”然後轉身離開。
  
  校長冷哼一聲,點開電腦上的新生名單。那些傢伙要新生的原因是因為年齡小,不容易被懷疑是臥底。他記得,這次有個跳級上來的小孩子……
  
  “松田祐也嗎?”校長的手頓了一下,“松田?不會是那個……”他點開松田祐也的資料,苦笑了一下:“果然……”
  
  “你不會怪我,把你的妹妹送進敵營吧。”
  
  ————————————————
  
  “怎麼回事,這才剛放假沒多久呢,警校那邊就叫新生過去報導了嗎?”塚本數美吸了一口奶茶,望瞭望對面的松田祐也。
  
  “不知道。”松田祐也皺了皺眉,“這是學校直接寄過來的信,如果是報導的話,按照錄取通知書上的時間過去就可以了。改時間也應該是發短信提醒才對……這封信……”
  
  “不管怎麼樣,你先去看看吧。”塚本數美道。松田祐也“嗯”了一聲,她倒是不在意什麼時候報導,不過答應數美的事就……
  
  看到她的表情,塚本數美就知道她想到了什麼事情。塚本數美無所謂的笑道:“幹嘛露出這樣的表情嘛,以後又不是沒有機會再出去玩的。下次放假再出來玩就是了。”
  
  “嗯……”不知怎地,松田祐也覺得,她下一次看到塚本數美,可能在許久之後了。
  
  “數美……”松田祐也垂了垂眸,對上她疑惑的目光,展顏一笑,“別太想我。”
  
  我可能,很久之後才能實現約定了。


第 8 章
  “松田祐也?是那個松田嗎?”老者若有所思。校長斂起眸中的不忍,沉聲道:“就是和那位同屆的……”
  
  老者望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對我們這次的決定有很大意見,也很不忍心讓剛剛踏入大學門檻的孩子去遭這種罪,我能理解。可是……我們必須加快腳步摧毀那些傢伙,否則發生的事情是不可估計的。”
  
  “之前那件事發生之後,那些傢伙的警惕性又增強了,再安插人手進去只怕很難。但如果是小孩子的話,就會好很多。”
  
  “所以,就決定是松田祐也了嗎。還有其他幾個孩子我也提前讓他們過來了,您要不要……”校長一邊說著,一邊遞上手中的資料。老者翻了兩頁,思考了一下:“就松田祐也了。我相信松田的妹妹有足夠的能力和責任心來承擔這一切。更何況……我們找新生的目的不就在於年紀小嗎?松田祐也跳級上來,再加上那張本來就看上去比同齡人小的臉,正合適。”
  
  能考上這個警校的人,體質和頭腦都不差。老者目光定格在那一頁,過了許久才移開。
  
  那雙眼睛……
  
  ————————————————
  
  “你們讓我去那個組織裡做臥底?”松田祐也暗暗咬了咬牙,面上波瀾不驚,“我還小吧,擔不起這個重任。”
  
  老者望著她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睛,淡淡一笑:“是嗎?你別忘了你急著考入警校的目的,這個任務不是正合適嗎?”
  
  他怎麼知道……松田祐也瞳孔暗暗一縮,沒有說話。
  
  “這是半個世紀前就出現的神秘組織,其爪牙分佈世界各地,嚴重威脅國家安全。”老者看出了她的動搖,繼續說,“如果你成功完成臥底任務,我許你畢業後無需考核直接進入警視廳公安部。”
  
  “不過……你還是想清楚比較好。因為這是以性命來下的賭注。”
  
  為什麼會找上自己?松田祐也想,是因為哥哥的原因嗎。還是覺得自己有能力,可以承擔起重任,並且忠誠度相比同年的新生高得多。背景清白,年紀相貌符合條件……松田祐也的臉黑了一下,這是在變相說她矮嗎?
  
  她還可以長高的好不好。
  
  性命嗎?松田祐也淡淡一笑,她真的不在意。只要成為自己信仰的人好好的,她這條命也無所謂了。就像國家、人民對於哥哥一樣……重要到可以付出生命。
  
  老者許下承諾自然有他的道理。其實對公安方面來說,這是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既然有能力完成臥底任務,那就有足夠的實力進入更高層,更別說是通過考核了。
  
  不過明擺著是個坑,他也相信松田祐也會自己跳進去的。畢竟……他眼神暗了暗,如果她不同意的話,只能告訴她那件事了。果不其然,松田祐也像是深思了一下,垂了垂眸,然後問:“那我現在應該做什麼?”
  
  老者眸中閃過一絲欣慰,沉聲道:“特訓。”
  
  “是。”
  
  ————————————————
  
  說是特訓,倒不如說是折磨。身心的疲憊,讓兩個月恍若兩年。松田祐也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眨眨眼,又是一雙波瀾不驚又人畜無害的乾淨的黑眸。
  
  她的頭髮又剪短了一點。還是可以紮起來,但是更顯年幼。她快十七了,這個髮型配上她的臉和身高,看上去也不過是國中生。
  
  老者成了她的老師。如何偽裝自己,如何獲取情報,如何忍耐,都教給了她。松田祐也問他,是不是還有別的沒有教給自己,老者只是搖搖頭:等到了組織,他們會教你的。
  
  那些屬於黑暗的,殘酷的一切,需要自己去體會才行。
  
  她有了新的身份,是為了潛入組織而偽造的。從出生到現在,絲毫不缺。而松田祐也的資料上仍舊是一個警校生,仍舊在警校中認真學習。
  
  儘管,沒有人見過這個人。
  
  她的後顧之憂太多了。她不是孑然一身,她有父母,有朋友,她不允許她的信仰受到傷害。
  
  那張新的檔案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她的身份資訊。
  
  長澤清川。女,神奈川人。十三歲,國中一年級。父母離異均在國外,每個月給足生活費讓她自生自滅。性格孤僻,沒有玩伴。
  
  松田祐也拿到資料,挑挑眉:“這個身份真的是……就算突然消失也不會有人發現啊。”
  
  “所以正合適,也不怕他們調查。”老者淡淡道。她無所謂地笑笑:“雖然這個身份可能有點嘲諷我身高的意思,不過我倒是喜歡得很。而且這個角色,意外地好扮演呢。”
  
  “對了老師,要是我不小心死掉的話,上面會派人幫忙照顧好我的父母嗎?”松田祐也笑得沒心沒肺,“這樣一來,我們家就沒有人照顧他們了喔。我還真是……”
  
  你可沒那麼容易死。老者暗暗搖搖頭,兩個月相處下來,松田祐也的這個人被他琢磨得通通透透。也是個表裡不一的狠角色啊。
  
  “你要是也死掉了,你的父母會很傷心的。”老者歎了口氣,“別天天說這些有的沒的,就不能想點好的嗎?你其實很擔心他們吧。”
  
  看到松田祐也突然僵硬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這傢伙真是……他無奈地遞上一個小盒子:“打開看看。”
  
  松田祐也雙手接過,打了開來。是一個禦守。她迷茫地望著老者,不明白是誰給她的。“是你的父母。”老者喝了一口茶,“我和他們說了你要去出一個很重要的任務的事情。他們一開始很生氣,覺得我不應該讓你這麼小就去承擔這麼多事情。後來他們冷靜下來後,給了我這個盒子。”
  
  “他們讓我轉告你,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不要害怕,不要顧慮。他們會很好的,別太擔心。”老者這麼說著,眼前卻浮現他們隱隱閃著淚花的雙眸。
  
  松田祐也感覺鼻子有些發酸。她垂了垂眼,不想讓老者看見自己泛紅的雙眼。母親肯定哭了吧。她想。那種假裝堅強的女人,只會嘴上逞能。真是的,這兩個人這種時候還想裝壞人。
  
  氣氛突然有些傷感。松田祐也快速收斂了情緒,擺出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老者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感,開口道:“明天計畫正式開始,按計劃好的那樣行動。等入了組織,一切就靠你自己了。”
  
  松田祐也點點頭:“我知道了。”
  
  “那麼,早點休息吧。”老者起身離開。松田祐也目送他遠去,才走出訓練室,回到自己的房間。
  
  “明天……嗎?”
  
  ————————————————
  
  “這件事情,要通知降谷先生嗎?”
  
  老者搖搖頭:“先別告訴他,免得露出破綻。”
  
  “是。”


第 9 章
  “任務完成。”男人按掉電話,點了支煙,踩下了油門。周身彌漫的殺意同血腥的氣味一起逐漸消散。他用力地咬著煙嘴,面上滿是不耐:“這種天氣還要讓我出任務,要不是Pisco也開口了……”
  
  雨很大,血腥味早就被沖刷得乾乾淨淨。破舊的居民區突然詭異地傳來一陣腳步聲。男人罵了句髒話,怪罪手下的人做事不乾淨:“那群人還有活口?”眼中閃過一抹陰翳,殺意又彌漫上來。一腳踩下油門,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開過去。
  
  車速很快,指針顫抖地往下壓。男人眯起眼,尋找著可能出現的獵物。一個嬌小的身影一閃而過,男人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放慢車速,但仍然撞了上去——
  
  沉悶的撞擊聲和那個明顯是孩子的身影讓男人心底詭異地出現了一抹愧疚感。自己和Gin那傢伙可不一樣,殺一個無辜的小鬼這種事,他可做不出來。
  
  但前提是,這是個無辜的小鬼。
  
  “嘖,昏過去了啊。”男人下車看了看,思考了一下,拿出電話,“喂,是我,Irish。我待會兒送個受傷的小鬼過去……”
  
  ————————————————
  
  “你可真是善良啊……”Pisco的語氣裡帶了點嘲諷,“你就不怕她看見了什麼嗎?”
  
  他在Gin那邊彙報工作的時候,醫生一個電話打了過來,說是Irish救了個小鬼回來。害得他為了幫Irish打掩護,在Gin面前說Irish受傷了,才趕了過來。
  
  Irish聳聳肩,有些無所謂:“那再殺掉就好了。”話音剛落,氣氛突然冷冽起來。Pisco縮了縮瞳孔,語氣有些顫抖:“Gin……”
  
  “你們膽子真是大。”Gin冷哼一聲,殺氣毫不掩飾地洩露出來,“要是不想活了……”
  
  一把槍抵在了Pisco的額上。
  
  有冷汗從Pisco的額上滑落。Irish咬了咬牙,儘管他是Gin的手下,但Pisco對於他來說就如父親一樣。而且……他看不慣Gin那種討人厭的性格很久了。
  
  “人是我帶回來的,要罰你就罰我吧。”Irish想幫Pisco擋下這件事,這次本來就是他的工作失誤。Gin嘴角的冷笑沒有一絲溫度:“你倒是義氣。”
  
  他招了招手:“Vodka,帶Pisco下去領罰。至於你……”野獸般的眸子移到Irish的臉上:“任務完成得不錯,但是出了差錯。還違反規定帶人回來……”
  
  “不如,三槍怎麼樣?”
  
  Irish張了張口,沒有反駁。
  
  “還有,這個小鬼,先放我這。等她醒了,要是查出來沒什麼問題的話,組織裡正好差一個搜集情報的……”Gin冷笑著把視線轉移到那個小鬼的臉上,突然有了點大膽的想法。
  
  “不過要是查出來有什麼問題,不光她,Irish你也得死。”
  
  那個小鬼正是被派入組織做臥底的松田祐也。Gin身上濃烈的殺氣讓她差點忍不住顫抖起來——她在裝睡。她強忍著沒有透露一絲不對勁,繼續聽下去。
  
  “可是大哥,組織裡情報人員還挺多的,厲害的也有,像Vermouth和……”
  
  “和Bourbon?”Gin冷笑一聲,天知道他有多討厭那個每天不知道在做什麼的神秘主義者。Bourbon的能力倒是有目共睹,不然也不能在短短一段時間就爬到和自己差不多的地位上。
  
  不過要是Bourbon和Vermouth湊在一起,組織經費都能給他們兩個敗光。他有時真的想一槍崩了他們兩個。
  
  “組織中,沒有這種類型的情報人員。”Gin看了看松田祐也,“這種,符合某些人口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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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田祐也睜開眼睛,強烈的陽光讓她眼睛不適地眯了眯。眸中適時地透露出一絲茫然:“唔……這裡是哪?”白衣的醫生走過來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出去了。
  
  給那位名叫“Gin”的男人打電話嗎?松田祐也默默想。
  
  到了這裡,她可真的是算得上孤苦無依,凡事都要處處小心。不過聽說組織裡還有一個公安的臥底,但是她並不知道是誰。
  
  要是知道了,萬一她不小心顯露出來怎麼辦。
  
  在她盤算著自己日後該怎麼辦的時候,有人推門進來了。剛想轉頭看過去,冰涼的金屬物體就抵在了她的太陽穴上。
  
  “他問一句,你答一句。敢說謊,就一槍斃了你。”
  
  松田祐也順從地裝出一副這個年紀應該有的害怕和膽怯,聲音發著顫:“好,好的。”果然感受到周圍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一點。Gin眯了眯眼,仔細地觀察這個一臉害怕的女孩子。然後冷冷地開了口:“Vodka,你問吧。”
  
  “是,大哥。”戴帽子胖胖的黑衣男人應了一聲,轉頭問起松田祐也,“你叫什麼?”
  
  “我叫……唔……我不、我不知道……”松田祐也一邊做出膽怯又茫然的樣子,一邊暗暗吐槽那些人出的主意。
  
  裝失憶這種操作,也太老套了吧。
  
  女孩子眼中閃出了淚花,讓人很難覺得她是在做戲。Gin拿著槍的手用了用力,松田祐也顫抖得更厲害了。
  
  “是嗎。”Gin的眸中閃過一絲兇狠,“那我就……”
  
  “真是熱鬧啊。Gin。”帶笑的女聲傳來。松田祐也看過去,心下微微一驚。
  
  是個金髮碧眼的漂亮的外國女郎。
  
  Gin的臉色更難看了,冰冷得似乎能把周遭空氣冰凍起來,“Vermouth,你怎麼來了?”
  
  “怎麼,這裡難道是你Gin的地盤嗎?”Vermouth湊近Gin,滿意地看到Gin眼中閃過的冰冷和不耐煩,“我聽說……你們弄了個看起來只有國中的小女孩回來?”
  
  Vermouth的視線轉向松田祐也,在她臉上定格許久:“就是她嗎?看起來真是可愛啊。沒想到Gin你竟然好這一口。”
  
  松田祐也額角滑落一絲冷汗。這個女人雖然笑著……卻給人一種並不好惹的感覺。
  
  也對,這裡就沒有好惹的人。
  
  “你要是想死的話,就繼續說下去。”槍口轉移到了Vermouth的額上。她聳聳肩,笑得一臉無所謂:“開開玩笑都不行嘛,Gin你也太無趣了。”
  
  “你的話太多了。說吧,你來幹什麼?”Gin冷冷地看著她。
  
  “Bourbon又完成了一個重要任務,立了大功。那位先生還在想怎麼獎勵他。我聽說你這邊來了個國中的小女孩,就告訴了那位先生。”Vermouth繼續笑,“和我想得一樣呢。那位先生說,要是她背景沒問題的話,就送給Bourbon作為獎勵喔。”
  
  “那位先生怕打擾你,還專門叫我過來通知呢。”她手指纏了纏頭髮,風姿妖嬈。
  
  “哦?我倒是不知道Bourbon還好這一口。”Gin難得地有些咬牙切齒。他本來想自己培養一個幫他搜集情報的手下出來,結果又被Bourbon橫插一腳。果然……Bourbon這傢伙,讓人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哪有。”Vermouth眨眨眼,“那位先生只是為了讓Bourbon搜集情報的效率更高一點,畢竟有些情報……他自己出手可能就沒有她方便了。”說著,還曖昧地沖松田祐也眨眨眼。
  
  “當然,要是Bourbon喜歡……”
  
  松田祐也面上依舊是一片茫然。
  
  Gin的臉又黑了。他冷笑一聲:“這個小鬼看起來是失憶了,我正要殺了呢。”
  
  Vermouth輕輕吐了口氣,揚了揚唇角:“哦?這樣嗎?我還專門去Irish撞到她的地方看了看,果然找到了點東西。”
  
  Vermouth拿出一個袋子。打開,是一張國中的錄取通知書。
  
  “長澤清川……”Vodka念了出來。Gin對比了一下松田祐也和錄取通知書上的照片,冷哼一聲:“所以,她的背景也找人查過了?”
  
  “當然。”Vermouth輕笑,“長澤清川,神奈川人,剛剛國小畢業,父母離異均在國外,每個月會寄錢給她,但意思就是拋棄了她。性格內斂,沒有親密的朋友。”
  
  “這種身份倒是方便。”Gin冷笑,“死了也沒人知道。”
  
  Gin突然開始有點懷疑,但松田祐也的年齡看起來的確沒什麼問題。他冷聲問:“那天Irish執行任務後,她為什麼出現在現場?”
  
  “因為那片居民區,離她住的老居民區很近喔。”Vermouth看著Gin的神色,笑容略略有些嘲諷,“那片老居民區幾乎沒有小孩子住在裡面了,所以晚上很少有人出來。怎麼,還有什麼懷疑的嗎?”
  
  “沒有。”Gin冷笑了一下,“要是以後發現她有問題,我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
  
  松田祐也暗暗抹了把淚。
  
  “大哥,其實我覺得失憶了也好,也不會想著逃跑,正好方便培養。等時間長了,就算恢復記憶也沒有用了。”Vodka突然開口。
  
  Gin冷冷一笑:“不過,還是要先送去給訓練新人的地方。Bourbon那邊……等她出來了再說吧。”
  
  “該學會的殺人手段那些,無論怎樣都得給我學會。”


第 10 章
  松田祐也舉著槍的手在顫抖。
  
  Gin冷聲嘲諷:“怎麼,訓練營裡沒教你怎麼開槍嗎?”
  
  “還是說……你不敢殺人?”
  
  那位先生又派下一個任務,正巧松田祐也從訓練營中出來,Gin就順便帶她一起去。松田祐也從來沒有見過殺人的景象,更別說讓她親自下手。Gin的槍口已經轉移到她的額上,她聽得出Gin語氣中的兇狠:“組織裡不養廢物。”
  
  面前的男人受了重傷,連呼吸都有點困難。就算松田祐也不殺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他虛弱的倚坐在牆角,嘴角卻泛起涼薄的冷笑:“沒想到,組織現在連小孩子都……咳……”
  
  話音戛然而止。松田祐也扣動了扳機。
  
  對不起。松田祐也默念道。她看著男人失去神采的眼睛中彌漫的不可置信與恨意,無力感與愧疚感瞬間將她淹沒。
  
  對不起。
  
  對不起。
  
  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所有力氣,那把槍“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她勉強讓自己繼續站立。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鮮紅的血液刺激著她的神經,一點點地滲進心底。
  
  松田祐也猛地睜開眼,額頭上都是冷汗。
  
  “又做夢了……”她苦笑,第一次任務就讓她這麼記憶猶新。鮮紅的血液還歷歷在目。她已經忘了後來Gin對她說了什麼,她又是怎麼回來的。
  
  她後來才知道,那個男人,也是個臥底。這次清剿臥底的行動,簡直就像給她敲響一個警鐘。
  
  如果被發現,這也是自己的下場。
  
  不,說不定更慘……
  
  她不敢想下去了。松田祐也咬咬牙,暗罵自己矯情。
  
  怎麼才這麼久,就變得這麼膽小了。
  
  將所有情緒都快速收斂起來,翻身下床。幾個月過去,她也不用像一開始那樣裝得一臉茫然單純,可以稍稍放鬆下來。天花板上的紅點忽明忽暗,有人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走進洗漱間換衣服。儘管這裡沒有監控,但是仍然裝有竊聽器。聽組織裡的人說,等獲得代號後,就會有很大的自由權,就算沒有任務,外出幾天不回來也沒關係——就像Vermouth那樣。
  
  松田祐也簡直想笑。組織裡傳了那麼多關於Vermouth的傳言,如果是真的,那她行動自由也是正常的。不過據說馬上要成為自己“上司”的Bourbon,也是個行蹤詭譎的傢伙——和Vermouth一樣,都是個秘密主義者。
  
  解密這種事,真是太有趣了。松田祐也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緩緩勾出一個饒有興味的笑。
  
  ————————————————
  
  “任務失敗了啊,Vermouth。”Gin冷冷地開口,語氣中滿是嘲諷,“果然,讓赤井秀一逃了嗎。”
  
  Vermouth捂了捂傷口,嘖,真是疼。面上卻絲毫沒有顯現出來,依舊是那副帶笑的臉:“不勞您費心,你可沒有資格代替那位先生懲罰我。我回去自己領罰。”
  
  她轉了轉槍,滿腦子的Angel。
  
  原來,也是有Angel眷顧我的。
  
  她望向車窗外,過了許久,她才想到什麼:“Bourbon還沒回去?”
  
  Gin冷笑一下,毫不掩飾自己討厭他的事實:“那傢伙比誰都討厭赤井秀一,這次的機會他怎麼會放棄,在到處搜集情報呢。”“這樣啊……”Vermouth點了根煙,毫不理會皺眉的Gin,“希望他快點回來,那位先生可是專門為他準備了禮物呢。”
  
  她緩緩吐出一口煙,嘴角勾起一抹妖豔的笑:“一個訓練好的小寵物喔。”
  
  ————————————————
  
  聽說Bourbon回來了。
  
  松田祐也咬了一口三明治,晃了晃腿,難得地露出一點兒屬於她這個年齡的可愛感。
  
  Bourbon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真的是個小鬼。他想。
  
  他斂了斂心神,露出屬於Bourbon的笑容。不知為何,他像是怕嚇到松田祐也似的,笑容微微放軟了一點:“初次見面,我是Bourbon。”
  
  松田祐也裝作一副驚訝,又有點害怕的樣子,猛地站了起來:“初次見面,我、我是長澤清川。Bourbon先生,請多關照。”
  
  黑眸裡滿是濕漉漉的霧氣,似乎對這個剛認識的“上司”充滿了畏懼。松田祐也望了一眼那張好看的臉,趕緊低下了頭,裝作不敢再看的樣子。
  
  Bourbon……比組織中傳言的還要好看一點兒。
  
  淺金色的頭髮,紫灰色的眸。雖然黑了點兒,但是反而更給他增添了一份獨特的魅力。而且這個人,莫名給松田祐也一種……
  
  似曾相識的感覺。
  
  心中微微一動,總覺得這張臉上面應該是更溫暖更陽光的笑容。松田祐也暗暗撇撇嘴,再好看也不是好人,白瞎了這張好看的臉。
  
  殊不知,Bourbon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還是個孩子,應該還有救吧。不然太可惜了,這麼小,這麼可愛的孩子,就這麼深陷黑暗,再也逃脫不了。
  
  他又望了一眼松田祐也。那雙眼睛……怎麼會這麼熟悉?不知為何,他莫名對松田祐也起了一點兒憐惜的感覺。
  
  心中暗笑了一下,覺得自己一定是被赤井秀一的那件事搞瘋了,這兩天得好好休息休息。“下午有個任務,你負責清理現場。”Bourbon的語氣不冷不熱,“對了,你有槍吧?”
  
  見她點頭,Bourbon又開口道:“這是Gin那邊的任務,雖然你名義上是我的手下,但是……”他聳聳肩,露出一抹笑:“因為你是個沒有代號的普通成員,所以只要有任務需要你,你就得去。”
  
  “我知道了,Bourbon先生。”松田祐也認真道。
  
  “真是不習慣代號後面加敬稱啊。”Bourbon笑道。剛知道那位先生送他這份大禮時,他有苦難言。給了這麼麻煩的一個傢伙,做什麼都不方便,他都懷疑是不是組織覺得他有問題派人來監視他的。不過現在看來,倒是個聽話的傢伙,而且應該還有救。等救回來之後,自己的行動也會方便很多。
  
  “不過隨你喜歡好了。”他露出一點點帶有惡意的笑容,想要嚇嚇松田祐也,“長澤君。”
  
  松田祐也額上一滴冷汗劃過。Bourbon的氣息,真是太有壓迫力了。最可怕的是,他明明是笑著,卻無時無刻不給人一種壓迫感。她暗暗收斂心神,裝出一副被嚇到的樣子:“是,是的,Bourbon先生。您……”
  
  “叫我長澤就好。”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09

第 11 章
  在組織的日子其實沒有想像的難過。
  
  只要老老實實地待著,就沒有人管。該出任務出任務,剩下的時間只要是在他們的監視下,隨便做什麼都可以。
  
  不過,被人監視的感覺,還真是差啊。松田祐也想。就算是不在組織,身上也會被安裝竊聽器。直到獲取酒名,這種監視才會稍微減少一些。
  
  送走Bourbon後,松田祐也一下子放鬆下來。清理現場的任務嗎……應該是處理屍體吧。只要不讓自己殺人就都沒問題。她有些煩躁地繞了繞耳邊的碎發,總覺得自己在哪兒見過Bourbon。
  
  她搖搖頭,讓這個想法離開腦海。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望瞭望窗外,倒是一副陽光明媚的好景象。而世間陰暗處,不知滋生了多少黑暗的生物。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獲得酒名,然後更快速地接近高層,成為一把隨時可以重傷組織的槍。
  
  可是,她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松田祐也突然有些喪氣。這種地方,她真的可以嗎?松田陣平的面容突然在腦海浮現,他叼著一根煙,裝作笑得漫不經心,卻仍是在安慰她:“別妄自菲薄啊,阿祐。”
  
  “你別忘了,你一直都很優秀。”
  
  “而且,你可從來沒怕過什麼。怎麼可以遇到這麼點困難就喪氣呢。”
  
  “不要怕,我會陪著你的。”
  
  Vermouth望著螢幕裡松田祐也的一舉一動,有些戲謔地沖Bourbon笑:“怎麼樣,對小長澤還滿意嗎?”
  
  她回來的路上碰到了Bourbon,聽說他已經見過長澤清川了。於是順便來到監控室看看這個剛剛見過Bourbon的新人是什麼反應。
  
  “啊,是個看上去很聽話的孩子呢。我很喜歡這個獎勵。”這話說得有幾分真心,他自己都不知道。不過說謊這種事情,早已輕車熟路了。Bourbon臉上的神色十分真誠,根本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不過,他很喜歡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睛倒是真的。
  
  他斂下心神,裝作不經意地問:“接下來是安排她繼續去學校上學嗎?”Vermouth嗤笑一聲,像是笑他剛才的虛偽:“人是給你的,怎麼當然安排都隨你。不過學校嘛,還是去了比較好。當然,任務也不能忘記。”
  
  “就不怕她學了點什麼之後開始反抗組織嗎?”Bourbon笑,“還是小孩子喔,很容易被帶偏的。這樣子就有點可惜了。”心裡卻暗道:“來到這裡,才算真的走偏吧。”
  
  如果真的起了別的想法,那當然是可惜。畢竟下場,只有死路一條啊。
  
  Vermouth倒是毫不在意:“小長澤來組織也有幾個月了吧,叛徒的下場,她也是知道的。上次的叛徒也是她親手解決的,我可不信她有那個膽子起別的想法。”
  
  “不過嘛,該安排監視的人還是要安排的。有些傢伙不是一直都很閑的嗎?過兩天找一個安排進學校就好。”
  
  ————————————————
  
  “大哥,那群傢伙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Vodka道。
  
  Gin冷冷地點頭:“很好。”他望向松田祐也:“你去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全部解決。”
  
  松田祐也暗暗咬牙,又是殺人嗎?內心十分不滿,但面上卻沒有顯現分毫。離上次的任務已經過了好一陣子了,說實話已經沒有那麼害怕,但是心裡有道坎總歸是過不去的。
  
  “我、我知道了。”
  
  松田祐也攥緊了手中的槍,掌心的冷汗讓她覺得有些打滑。她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走向那幢房子。
  
  屋外有樓梯直接通向二樓。松田祐也放輕腳步,落地幾乎毫無聲響。
  
  有人。
  
  她緊緊靠在牆上,屏住呼吸。那個男人也在小心翼翼地左顧右盼,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樣。松田祐也緩緩舉起了槍,對準了他的腦袋。
  
  輕微的槍聲響起,伴隨著一聲痛苦的嗚咽和重物倒地的聲音,那個男人已經失去了他僅僅三十來歲的年輕的生命。松田祐也眼神波動了兩下,還是沒忍住,流露出一絲不忍。
  
  她其實也明白,這些與組織合作過的傢伙們沒一個無辜的。雖然是些提供情報的傢伙,不過正因如此,哪個人手中沒間接奪走過幾條人命呢。可是……
  
  罪不至死啊。
  
  松田祐也突然呼出一口氣。就差一點,她就罔顧法律,認為這些傢伙都是罪有應得,死有餘辜了。在這裡,隨時都有被顛覆三觀的可能性。剛才就差一點,她就……
  
  讓三觀還未完全成型的孩子來執行這麼危險的任務,真是太過分了。松田祐也咬咬牙,有些忿忿。要是三觀歪了個徹底,她也就離當初的願景越來越遠了。
  
  不過在這裡,還是暫時把心中所謂的正確的想法拋卻吧。自己也將是個情報人員,手中的人命只會越來越多。那又怎麼樣呢?無論對錯與否,為了快一點拿到代號,服從命令就是了。
  
  儘管……有些東西會在心底越積越多。
  
  把屍體拖到剛才被Vodka解決的那群人所待的房間,又轉身離開。這附近都是荒地,唯一能躲藏的就只有這幢雙層小樓。二樓已經空無一人,如果有人藏了起來,就只有可能在一樓。
  
  太安靜了,安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幸好天還沒黑,否則松田祐也就無法這麼冷靜地執行任務了。她敏銳的目光掃遍每個角落,什麼也沒有發現。
  
  “砰。”沉悶的擊打聲響起。松田祐也踉蹌了一下,捂住後腦勺,濕漉漉的。她眼神暗了暗,隱隱有些暴虐的神色從眼底浮現。
  
  對方是個大約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他看見松田祐也的正臉時,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浮現一抹憎恨與狠色:“你們這群、這群人渣,憑什麼,憑什麼踐踏別人的生命!”手中的棒球棒又要落下,被松田祐也一把抓住。
  
  “你以為,自己有多無辜嗎?”反手一扯,將他拉到自己的面前。松田祐也一手控制住他的胳膊,肘部抵在他的後背上,順勢將他放倒在地。她倒是不擔心暴露什麼。畢竟在訓練營待了那麼久,就算現在有人在她身邊看到這個身手也不會去懷疑。
  
  “你們間接害死的人難道還少嗎?”冰冷的、黑洞洞的槍口抵在了他的後腦勺上,松田祐也說出的話也帶有狠意,“本來對你們還有一點點愧疚感的,不過現在……我覺得這麼輕易讓你去死真的是便宜你了。”
  
  “我最討厭受傷了。”冰冷卻含著戾氣的眼眸死死盯著男人的那張側臉,“所以說……”
  
  “啊——”男人痛苦的叫聲在房子裡回蕩,“我的、我的手指……”已經斷了,松田祐也反著將他的手指折了過去。當她還想繼續的時候,Gin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長澤,快點清理,別玩了。”
  
  “好的。”她應了一聲,有些失望地望著男人,“真可惜,我只能現在就殺掉你了喔。”
  
  手指輕輕扣動扳機,一條鮮活的生命又消失了。松田祐也突然覺得頭很暈,有液體緩緩流下去。她咬著牙把人拖上二樓,倒上汽油,塞了一把和自己手上一模一樣的槍在那個男人的手裡。
  
  松田祐也在房間的吊燈上放了一根蠟燭。等過一會兒,這根蠟燭就會掉落。松田祐也晃了一下身子,整個人都暈。
  
  趕緊離開房子回到了Gin的車上。蠟燭正好掉落,熊熊的烈焰瞬間吞噬整個二樓,並且開始向一樓蔓延。松田祐也看見這一幕,放下心來,總算是完成了。
  
  眼前突然一片模糊,松田祐也一個沒撐住,昏了過去。


第 12 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的任務讓Gin對她滿意了許多,松田祐也覺得最近周圍的監視弱化了一些。
  
  應該是已經被歸類到“快被同化”的那一欄了。松田祐也轉了轉手中的筆,裝作一副在寫功課的模樣。她現在重新回到國中,用著長澤清川的身份入了學。有個新老師早她幾日來到學校,十有八九是組織派下的人。不過她一直表現得十分老實,從來沒做過什麼不對的事。
  
  畢竟自己現在這個情況,也沒什麼情報好向上面彙報的。
  
  新來的老師站在講臺上,望著松田祐也這個方向。手指按了幾下按鍵,發出一條短信:“一切正常。”
  
  松田祐也覺得最近突然變得悠閒起來,白日上學,晚上回到據點,偶爾出個任務殺個人,她都快習慣這種生活了。而且讓自己徹底習慣這個身份後,就不用再那麼小心翼翼。與組織裡的人相處久了,就會感覺他們也沒那麼難相處——只要不涉及底線,都是蠻好說話的。
  
  除了Gin那個隨時都處在要殺人邊緣的傢伙。
  
  救她回組織的Irish是個面噁心善的傢伙,總會突然出現類似心軟的情感。松田祐也無奈地笑笑,自己之前不也是會在不恰當的時間出現這種不應該出現的情感嗎。
  
  不過,這種情感倒是讓她沒有徹底拋卻自我,深陷在這潭沼澤裡。畢竟在組織裡,真的太容易被激發出心底所有陰暗的想法了。更何況,她本身的情緒就不太穩定。
  
  說起來,現在出任務真的是越來越順手了。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想通了,心裡的抗拒沒有那麼強烈了。當初老者教她的時候,告訴她,作為一個臥底,必須要有強大的心理素質。她現在知道,在組織裡經歷的每件事,都是對心理素質的磨煉。
  
  那些不可置信的、憎惡的,抑或是悲哀的眼神在眼前出現那麼多次,伴隨著鮮血,等到回想起來才會有點壓抑的感覺。
  
  松田祐也悄悄彎了彎眼,讓陰暗面的自己,來混跡在這個地方,正合適不是麼。
  
  所以她明顯融入進去了。松田祐也乾脆俐落地扣動扳機,面無表情地望了倒在血泊中的人一眼,轉身離開。身旁的男人淡淡道:“走吧,Bourbon要見你。”
  
  “是嗎?”松田祐也笑容燦爛,“終於那邊也有任務了嗎?”
  
  “啊。”男人看了她一眼,心下卻想:
  
  真是個瘋子。
  
  ————————————————
  
  組織裡傳言,新來的那個小鬼是個瘋子。
  
  剛進來的時候還是個正常的小孩,就算從訓練營裡出來也只是能力提升了,殺個人還都手軟。過了一陣在一個任務裡給人敲破了腦袋,從那次開始,就隱隱有點這種傾向。
  
  後來,越來越嚴重。
  
  殺人不眨眼不說,由於經驗所限,打得頭破血流也是常有的。弄得滿身血還笑嘻嘻。遇到惹著她或者是作惡多端的那種目標,死個痛快都是奢求。Gin那邊倒是十分看中她,看起來是後悔當初把那個小鬼拱手讓給Bourbon了。
  
  當初明明是按情報人員來訓練的,怎麼就訓成了這個樣子。平常倒是正常得很,除了性格忽冷忽熱以外,看上去還是個正常的小鬼。
  
  男人搖搖頭,不願再想下去。他停下腳步,推開門:“到了,你進去吧。”
  
  松田祐也走進去,看見桌前的人,眯著眼笑:“好久不見,Bourbon先生。”
  
  他逆光站在桌前,認真地翻著手中的資料。乾淨到讓松田祐也有一刹那覺得自己已經離開了這片黑暗的地方。但是他一抬頭,那種氣息就席捲而來,迅速將她拉回現實。
  
  “好久不見,長澤君。”Bourbon笑,帶著熟悉的來自組織的氣息,“我聽說了,你最近很有名喔。”
  
  “是嗎。”松田祐也不太瞭解。
  
  果不其然,小長澤還不知道她在組織裡的名聲。Bourbon想。明明距上次見面沒多久,怎麼就變成了這幅性子。在組織裡沒有代號就搞出這麼大動靜,她也算是有點本事。
  
  可惜,這不是什麼好事。要是掰不回來的話,就只能放棄了。畢竟把她帶回正路只是順便,自己原本的任務可不能受到影響。
  
  Bourbon內心百轉千回,表面卻仍舊一副笑臉:“就是聽說你最近執行任務還挺凶的。”
  
  “這樣嗎。”松田祐也歪了歪頭,笑得沒心沒肺,“有的時候對方實力比較強嘛,就很容易受傷。那我怎麼能輕易放過他們呢。”
  
  又來了。Bourbon想,這個笑容好眼熟。
  
  但是想不起來。他斂了斂心神,開口道:“今晚你和我一起去一個宴會。”
  
  “哦?我是你的女伴嗎?”松田祐也惡劣地笑笑,突然起了開他玩笑的心思,“沒想到,你……”
  
  “女伴是Vermouth。”Bourbon表情詭異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也會開這些玩笑,“你是女兒。”
  
  女。兒。
  
  松田祐也突然有點咬牙切齒,覺著這個男人真的是十分討厭了,又不好說什麼,難得地顯露出屬於這個年齡的生動表情:“我知道了。”
  
  Bourbon暗暗挑眉,Vermouth說的沒錯,有一個作弄的目標果真能讓人心情愉悅。
  
  “對了。”他開口,“先去找Vermouth稍微偽裝一下。”
  
  “既然不是頂著我原來的臉為什麼還要找我?”松田祐也感覺自己在這個人面前完全保持不了冷靜。看吧,那張臉上的笑容真是討厭。
  
  她聽到他說:“組織裡這個身高這個年紀的只有你啊。喔,研究所那邊倒是有個十七歲的女孩子,不過手無縛雞之力的,去了也是白搭。”
  
  “我們倒是無所謂,反正平日裡又不用在外面露臉。你可不一樣,你不是還要上學嘛,萬一被發現就遭了。”他聳聳肩,“不過你放心,就稍微改變一點,不影響你的美貌。而且Vermouth也一定會換張臉的。”
  
  松田祐也面無表情:“這個身高的只有我?那麼,那個研究所的女孩子……高嗎?”
  
  原來在意的是這個,還真的是個小鬼。Bourbon惡劣地笑笑:“不是很高,不過……”
  
  “比你高多了。”


第 13 章
  金髮的男人坐在駕駛位,黑髮的優雅女子在他的旁邊,松田祐也在後座發呆,看上去倒真的有點一家三口的感覺。
  
  Bourbon笑容淺淡:“Vermouth,你的傷好了?”
  
  偽裝後的Vermouth撩了撩發,有些漫不經心:“啊,那個啊,好得差不多了。下次的話,應該就不是我去殺他了。”她微微有點出神,卻又很快反應過來。
  
  Angel。
  
  “真可惜,又讓他逃了。”Bourbon眼神暗了暗,語氣裡稍稍帶了點殺意,“不過這樣正好,讓我來,親手殺了他。”
  
  赤井秀一。
  
  Bourbon暗暗咬緊了牙。
  
  松田祐也坐在後座,安安靜靜的。
  
  Vermouth無奈地笑笑:“你還是這麼討厭赤井秀一啊。”她望了後座的松田祐也一眼,有些戲謔:“不如你讓你的小長澤去接近赤井秀一,然後殺了他吧。”
  
  “就她嗎?”Bourbon回過神來,瞥了松田祐也一眼,似笑非笑,“啊,說不定也行呢。”語氣中的敷衍任誰都能聽出來。
  
  “不過要是被發現了,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Vermouth笑容妖豔,與偽裝後的臉形成強烈反差。她當然知道不可能,但是成心想要戲弄一下松田祐也:“小瘋子,有人不相信你的能力喔。”
  
  “沒關係,下次讓他親眼看看就好了。”松田祐也眨眨眼,笑容燦爛。明知Vermouth是在戲弄她,仍是順著她的話回應。Vermouth明顯頓了一下,像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我以為你會拿槍指著他呢。”
  
  “怎麼會這麼想呢。”松田祐也歪了歪腦袋,笑容漫不經心,“我可打不過他喔。”
  
  “畢竟你在組織裡的名聲是個小瘋子嘛。”Vermouth笑,沒想到小長澤還不知道她已經惡名遠揚了。不過,這算什麼惡名呢,似乎是個很有前途的小傢伙啊。
  
  “我嗎?”松田祐也還是笑,“我平常很正常的。”她望向Bourbon:“對吧,Bourbon先生。”
  
  Bourbon敷衍地點頭。
  
  松田祐也覺得自己可能要控制不住自己拔槍的手了。她縮在後座,隱隱有點不爽。
  
  正巧,這個時候車已經開到了停車場。於是三人下車,一同走向宴會廳。
  
  Bourbon出示了邀請函。侍者恭敬地接過看了一眼,隨即將他迎進會場:“這位先生,裡面請。”
  
  ————————————————
  
  “長瀨集團舉辦的宴會嗎?”松田祐也咽下口中的甜點,“我前兩天在新聞上看到了喔,那個董事長的幾個兒子好像為了家產爭執不休呢。”
  
  Bourbon剛想說話,會場中有人突然喊了起來。
  
  “董事長來了。”
  
  ……
  
  “所以說,過一會兒我去套話,你們倆分工去拿U盤對吧。”松田祐也裝出一副沉溺於宴會的熱鬧中的模樣,一手一個小蛋糕,“嘖,真是沒想到,這麼大年紀的人居然……”
  
  Bourbon晃了晃酒杯,笑容淺淡:“畢竟他那麼多兒子……都不是一個媽生的。”
  
  “而且聽說,他十分喜歡小女孩喔。”Vermouth優雅地坐在座位上,“差不多了,去吧小長澤。”
  
  “砰。”一聲槍聲響起,隨即又響起三聲,伴隨著玻璃落地炸裂的聲音和尖叫聲,整個會場都陷入了黑暗。
  
  會場共有三盞吊燈。松田祐也皺皺眉,在黑暗中誰也看不見她臉上的神色。第四聲槍聲是怎麼回事?難道說……
  
  四周備用的一圈小燈亮起,滿目狼藉。
  
  由於吊燈的墜落,導致會場不少人受傷。門外的侍者急急掏出手機,叫了救護車。另一邊驚恐的尖叫聲突然傳來,松田祐也和Bourbon對視一眼,一起沖了過去。
  
  Vermouth踱著步子走向侍者,忽地一笑:“麻煩您,也叫一下員警吧。”她指指松田祐也跑過去的方向:“出了命案喔。”
  
  侍者臉紅了紅:“哦,好!”於是也報了警。Vermouth優雅地繼續吃東西。
  
  另一邊,Bourbon趕走了想要圍上來的人,讓松田祐也看好他們,自己觀察了起來。
  
  “一槍致命啊。”Bourbon摸著下巴,望瞭望頭上的燈,“一共四槍,槍槍命中,而且這個人在黑暗中也能打中,一個是槍法非常好,另一個應該是……”
  
  “有什麼東西能讓那個人在黑暗中看見目標吧。”松田祐也走了過來,笑容燦爛。
  
  熟悉的,殺人犯的氣味啊。
  
  “你倒是清楚得很。”Bourbon望了她一眼,嗤了一聲。
  
  “畢竟,我有的時候也想這麼幹過嘛。”松田祐也壓低聲音,笑容竟有些興奮。
  
  “小瘋子。”Bourbon暗暗念了一句,意味不明。
  
  他帶上手套,仔細查看屍體。松田祐也強忍住想要參與進去的欲望,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
  
  看什麼呢?屍體嗎?才不是。
  
  她在看Bourbon。
  
  真好看。她想。拋卻身份,這個外表足以讓許多女孩子心動。他現在認真又專注,和組織中扮演的樣子很不一樣。
  
  扮演的?松田祐也一愣,她竟然下意識地認為組織中的Bourbon是他扮演出的樣子。她暗暗發笑,一定是這個傢伙現在表現得太像一個正兒八經的偵探了。
  
  對了,之前Vermouth也告訴她,Bourbon的推理能力非常棒呢。
  
  真可惜。松田祐也暗暗搖頭,這麼好的外表和能力,非要在這種地方……
  
  一聲輕咦,拉回了松田祐也的思緒。Bourbon撚了一下死者的頭髮:“這些好像是螢光粉。”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對松田祐也道:“你去看看……”
  
  “燈的吊繩上有沒有螢光粉對吧,我知道了。”沒等他說完,松田祐也就跑走了。眼裡隱隱有些興奮的意味,落在另外兩人眼裡,就是她又有點……
  
  不太正常了。
  
  這裡是京都府。員警很快就來了,領頭的是個帶著一隻松鼠的警官。人群中有人驚呼:“是綾小路警部。”
  
  真是個奇怪的警部。松田祐也想。
  
  果然,吊繩上都沾上了螢光粉。松田祐也剛要跑過去告訴Bourbon,卻被綾小路警部叫住:“小朋友,犯罪現場不可以跑來跑去。”
  
  松田祐也眨眨眼,做出一副天真可愛的模樣:“警,警部,是他叫我過來看看……”
  
  她指指Bourbon,實在是說不出來“我父親”三個字。誰讓Bourbon長了一張年輕又好看的臉呢。松田祐也暗暗吐槽,他要是有我這麼大一個女兒那才有問題呢。
  
  “是我讓他過來看看這些燈上的吊繩有沒有螢光粉的。”Bourbon過來幫她解了圍。順便瞥了一眼松田祐也,意味不言而喻。
  
  “螢光粉?”綾小路警部反問了一句,然後又道,“對了,請問您是……”
  
  Bourbon一笑,難得透露出些許陽光的神秘感:“我叫安室透,是個偵探。”


第 14 章
  他們不算大的聲音在喧鬧的會場中近乎被淹沒。綾小路警部吩咐了一下,讓手下的人行動起來。然後望向安室透:“那麼……安室先生,請問目前你有什麼結論了嗎?”
  
  他摸了摸肩上的松鼠。
  
  “這個嘛,我也只是剛剛看了一下。”安室透笑,“死者為長瀨集團的董事長,被人一槍擊中頭部導致死亡。”他指了指頭頂:“由子彈射入的角度可以得知兇手當時不在會場,應該是在二樓。”
  
  “兇手先是擊落一盞燈,然後通過吊繩上的螢光粉來確定另外兩盞燈的位置……”安室透突然停了下來,愣怔了一下,自言自語,“等一下……”
  
  “怎麼了嗎?”綾小路警部讓人先去調查案發時不在會場的人,轉頭問到。
  
  “太多此一舉了。”安室透道,“吊繩上塗螢光粉太多此一舉了。”他摸了摸下巴,決定待會兒再想這個問題:“死者頭髮上有螢光粉的殘餘。我猜測,當所有的燈掉落後,會場處於一片黑暗中,兇手趁機殺死死者,並趁著黑暗離開或處理痕跡。”
  
  “警部,燈的吊繩上被做過手腳。”一個警官來彙報,“鏈子上中間某個連接處被改松了,一旦受到外力,就很容易斷裂。”
  
  “也對,金屬制的吊繩想要一槍擊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綾小路警部道。那個警官翻了一下筆記,又道:“據調查,案發時,死者的四個兒子都不在場。按他們的說法,他們分別在二樓各自被安排好的房間換衣服,準備應對接下來的講話。”
  
  綾小路警部點點頭。那只松鼠在他肩上跳了跳,他笑了一下,對安室透說:“那麼,在不妨礙辦案的情況下都請隨意,我先去別的地方看看。”
  
  等他走後,松田祐也望了一眼安室透,彎了彎眼道:“我們這算是誤打誤撞發現了一個疑點?”安室透點點頭,紫灰色的眸子裡暗流翻湧,語氣莫名:“走吧,上樓看看。”
  
  “先去看看那四個嫌疑人吧,員警好像把他們帶上樓去指認各自的房間了。”松田祐也暗暗皺眉,覺著他剛才那個語氣有點壓抑情緒的感覺。她想了想,可能是不高興自己怎麼會犯那麼低級的錯誤吧。
  
  畢竟是那麼自傲的人。
  
  “沒有別的嫌疑人了嗎?”
  
  “應該就是他的四個兒子了。”安室透道,“剛才死者在臺上講話時,所有利益夥伴都在最近的台下,他的現任的妻子在他的邊上。而他的兒子們是槍響之後燈亮了才從樓上跑下來的。”
  
  “那倒是。”松田祐也笑笑,覺著自己這時候應該順著他說,“最近不是正好在爭家產嘛。”
  
  上了二樓,松田祐也和安室透都愣了一下。一樓看不出來,等上了二樓才發現,這裡離那三盞燈太近了。會場二樓是個圓形,中間是空的,三盞燈形成一個三角形吊在頂上。燈與二樓欄杆水準,站在欄杆邊,與燈的距離不到兩米。
  
  “這樣很輕易就能夠到那個吊繩了。”松田祐也看了看,“以你的身高就可以。”
  
  安室透看了看現場的情況,然後向一旁的偵查員問詢關於嫌疑人的事。偵查員推了推眼鏡,將身後不遠處的幾個人指給他們看:“從左至右分別是長瀨集團的大少爺、二少爺、三少爺和四少爺,他們說,自己一直待在屋裡沒有出來,直到聽到尖叫聲才跑出來。”
  
  “其中有人有射擊的愛好嗎?”
  
  “啊,這個的話,四個人都會一點,其中三少爺由於視力問題已經許久不玩了。”
  
  松田祐也看過去:“那位……嗯是四少爺吧,他的右手受傷了?”
  
  偵查員點頭:“據說是被什麼東西不小心劃了一下。傷口很新,應該是宴會開始前不久受的傷。”
  
  向偵查員道了謝,安室透和松田祐也走到一邊思考了起來。安室透看了看松田祐也,突然笑道:“你倒是在很認真地思考問題。”
  
  松田祐也微微一驚,眸光撞進他紫灰色的眼瞳,刹那竟有點恍惚。隨即收斂心神,漫不經心地笑笑:“我就是比較好奇嘛,而且我也想早點結束回去。”
  
  安室透沒說什麼。
  
  松田祐也眨眨眼,不知為何,在這個人面前警惕性總是有所下降。她換上符合年紀的笑容:“我覺得兇手先是通過某種方式將螢光粉放在死者的頭上,由於某種原因沒有洗手就去破壞吊繩。宴會開始後,用槍擊落吊燈,趁機殺死死者,並趁黑暗藏匿證據。”
  
  這時董事長夫人跑上樓來,沖著員警們哭天喊地。四個兒子看上去有些惶然無措,四少爺咬咬牙,跑了出來。
  
  “母親,別難過了……”他無力地勸道。夫人淚痕未幹,雙目惡狠狠地望向另外三個兒子:“一定是你們為了家產殺死了我丈夫!那可是你們的父親啊,你們這也敢下手?”
  
  眼看兩方就要激烈地爭吵起來,四少爺一把攔住要衝上去的夫人,卻意外把受傷的手暴露在夫人眼前。
  
  “你,你的手怎麼受傷了,傷口怎麼這麼深?去找醫生看了嗎?”夫人急急抓住他的手,心疼得不行,“你這孩子,剛才幫你父親弄頭髮的時候手還好好的呢,怎麼才過這麼一會兒就成這樣了,太不小心了。”
  
  全場忽地寂靜無聲。夫人張了張口,不明白自己說到了什麼重點。本來冷漠地看著他們倆母子情深的另外三個兒子此時都冷笑一聲,其中的意味顯而易見。
  
  “不是,不是我,我沒有殺死父親。”四少爺慌了,急急解釋,“這真的只是我不小心劃傷的。”
  
  “那可真的太巧了。”三少爺陰沉沉地笑了兩聲,說不出的嘲諷,“我聽說父親本來是想把家產大部分留給大哥的……”
  
  二少爺和四少爺臉色都微微一變。
  
  綾小路警部走了過來,一位偵查員迎過去:“警部,四人的手上均未檢測出硝煙反應。他們各自的房間也檢查過了,沒有找到兇器。”
  
  綾小路警部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卻仍對著四少爺道:“這位先生,目前你的嫌疑是最大的,麻煩您……”
  
  他的話卻一下被打斷了。四少爺怒瞪著他,口中嚷嚷:“我都說我沒有殺人了!我的手受傷了也不能證明什麼!我沒有槍,不信你們再翻一遍我的房間!”
  
  “四弟,你就承認吧。”二少爺突然開口,眸中是顯而易見的憐憫,“現在自首的話是可以從寬處理的。”
  
  四少爺不知道被戳中了什麼痛點,突然就要衝過去打他,被員警們一把攔住。
  
  “明明是你讓我做這些事的!憑什麼最後把罪行都推到我的頭上!我沒有殺人!殺了父親的明明是你!”他極力掙扎,似是不相信教唆他的人會這麼說。
  
  松田祐也皺皺眉頭,悄悄地對著安室透道:“我怎麼感覺這個四少爺……腦子不太正常,像個小孩一樣。”
  
  安室透嘴角掠起一絲近乎愉悅的笑容,一閃而過:“我記得,你也是個小鬼,可沒資格這麼說別人。”
  
  松田祐也的臉黑了黑,冷笑兩聲:“那也比這個傢伙聰明多了。”
  
  安室透但笑不語。
  
  “綾小路警部是故意讓這個四少爺說出這些話的。”松田祐也摸摸下巴,“這個貴族警部很厲害啊。”
  
  “啊。”安室透應了一句,“現在就差證據證明那個人是兇手了。”
  
  “不過……你們怎麼知道這個四少爺說的話是真的?”松田祐也有意問他。
  
  “猜的。”安室透撂下這句話,眼中的促狹一閃而過。不去管身後女孩子咬牙切齒的表情,徑直走向二少爺的房間。
  
  當然,他也沒有忽略二少爺和四少爺衣袖上未幹的水漬。
  
  “所有地方都查過了嗎?”安室透問屋中的偵查員。
  
  “都查過了,沒有找到兇器。”偵查員搖搖頭,似乎也在疑惑。
  
  而另一邊,松田祐也面無表情地望著四個嫌疑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還真是個講究的一家,穿個西裝就一定要配白手套。
  
  “誒,那個二少爺怎麼沒有戴手套?”黑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懷疑,隨即換上天真的笑。一邊暗暗唾棄自己這種強行裝可愛的行為,一邊走過去,扯扯二少爺的袖子,抬起頭笑得一臉單純:“大哥哥,為什麼別人都有手套而你沒有呀。”
  
  她指了指另外三個兒子。
  
  二少爺愣了愣,眸中閃過一絲懊惱。他定了定神,笑道:“我的手套忘在家裡了沒有帶過來喔。”
  
  “是嗎,怕是為了銷毀證據吧。”安室透的聲音傳來。松田祐也眼神動了動,聽出了隱藏在其中的傲氣。
  
  “你,你胡說什麼!”二少爺此時底氣仍舊很足。
  
  安室透嗤笑一聲:“把手 | 槍和沾上了火 | 藥殘留的手套黏在水箱的蓋子上,這種把戲也想矇騙過關?”
  
  此時二少爺似乎冷靜了下來,他微微一笑:“可是,那上面又沒有我的指紋,你怎麼知道不是老四為了嫁禍我而幹的呢?”
  
  “呸!你胡說!明明就是你自己幹的!”四少爺已經氣到要殺了他了。
  
  他似乎已經忘了,自己也是這場兇殺案的幫兇。
  
  “警部,膠帶上有指紋。”偵查員來彙報。綾小路警部點點頭,對他說:“那就將在場的各位的指紋採集一下,然後做個比對。”
  
  “就算那個指紋是我的,也不能證明什麼吧。”二少爺仍是嘴硬。他眼神慌亂,望向四少爺的神情中充斥了狠厲:“一定是你陷害我。”
  
  “那麼,不如你將你的西裝外套翻過來讓我們檢測一下有沒有硝煙反應吧。”
  
  這句話說完,二少爺就腿一軟,跪在了地上。三少爺仍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吹了個口哨:“二哥原來是你啊,我就說老四那個腦子怎麼幹的出來這種事兒呢。是你讓他把螢光粉弄在老頭子頭上並且破壞吊繩的吧。”
  
  “唔,不會真的是為了家產吧。”三少爺眼中的憐憫一閃而過,低頭望著地上的二少爺,“真可惜,他騙你們的喔。他本來打算交給我們四個共同打理的。啊,當然,這位夫人是撈不到一點好處的。”
  
  “為什麼……你會知道……”
  
  “畢竟我和大哥是原配的孩子嘛。”三少爺笑,“這種信任可不是你們倆一個外遇物件的孩子和一個繼夫人的孩子能比的喔。”
  
  夫人在一旁已經傻了,她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竟是這個樣子,她淚流滿面:“你怎麼能幹這樣的事兒啊……”
  
  二少爺和四少爺已經被帶走了。安室透擺擺手,拒絕了去做筆錄的事情,徑直走向松田祐也。
  
  “走吧?”
  
  松田祐也回過神,此時他周身的氣息真讓人舒服。她望著他好看的眸子,微微笑了一下:“好。”
  
  真可惜呐。
  
  ————————————————
  
  Vermouth吐了口煙圈,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哦,所以長瀨集團的二少爺慫恿四少爺去完成殺人計畫的其中一步,然後殺了那個董事長,後來反水想栽贓給他,結果最後都被抓了?”
  
  “嘖,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就不這麼麻煩了,還帶三個人出來。”
  
  “就是說嘛。”安室透看了一眼後視鏡裡的松田祐也,“早知道就沒必要帶你這個小鬼了。”
  
  松田祐也面無表情地哼了一聲,不去理他。
  
  到了那個死去的董事長家,三少爺竟已經在門口等候了。Vermouth頂著一張偽裝後的臉走過去,拿走了他手中的U盤。三少爺笑道:“我就知道你們會來。”
  
  Vermouth饒有興味地笑笑:“你倒是膽大。不過,你父親應該不會告訴你這些事情吧。”
  
  他陰沉沉地笑:“當然是我自己調查的。他那種傢伙,保密性一點沒有。”他望向Vermouth:“放心,我很可信的。我只是恨他而已,早就準備好搞垮他了。沒想到這次給老二先下手一步。”
  
  Vermouth輕佻地摸了一把他的下巴。他行了個算得上臣服的禮:“那麼,有需要的話還可以找我。很期待與你們合作。”
  
  與虎謀皮啊。
  
  松田祐也坐在車裡,外面的動靜她聽得一清二楚。在心中暗暗感歎一句,抬頭卻撞上安室透探究的目光。
  
  真是糟糕。她想。在這傢伙面前警惕性完全不起效。
  
  組織的氣息也隱藏得太好了。
  
  Vermouth有些讚賞地望了他一眼,回到車上。等到了組織,也不過九十點而已。松田祐也看了看表,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
  
  “啊,找到了。”松田祐也望著眼前透著溫馨氣息的蛋糕店,忽然有了點回歸正常生活的感覺。她走進門買了一個最小號的蛋糕,然後轉身離開。
  
  她沒有忽略身後隱隱約約的視線。
  
  安室透的眸中有些不知名的情緒在彌漫,忽然笑了一下。
  
  生日……嗎?
  
  看起來還有點救。他拿出手機,確認了一下周圍沒有別的組織的人,按下一個號碼。
  
  “喂,是風見嗎?幫我調查一個人。”
  
  “啊,是個小鬼。叫長澤清川。”
  
  說完,他又跟了上去。
  
  松田祐也倒是不在意被人發現自己在過生日。畢竟自己的資料上明明白白寫著出生日期。就算是失憶了,也不妨礙她慶祝生日吧。她回到房間,現在地位的有所提高讓她屋中的攝像頭被撤了下去。坐在桌前拆開蛋糕,剛要插上蠟燭,忽然發現聽見一陣敲門聲。
  
  安室透那張深色的臉讓她差點沒看見。
  
  她扯扯嘴角,不鹹不淡道:“你怎麼來了?”
  
  對方一臉無辜的笑:“啊,聽Vermouth說今天是你的生日嘛。作為你的上司,為下屬慶祝生日也沒什麼吧。”
  
  松田祐也面無表情,將他迎了進來。
  
  倆人面對面坐著,蠟燭已經點上了。燭光明滅,松田祐也望見安室透似乎柔和下來的眉眼,心上突然被不輕不重地撓了一下。
  
  那雙好看的眸子裡,淺紫色的光芒在流淌。
  
  她突然有些放鬆地笑出來:“謝謝你,Bourbon先生。”
  
  “沒關係。”安室透笑,“你的生日倒是巧,過年前的最後一天呢。”
  
  12月31號。
  
  “啊,也可以順便慶祝跨年呢。”
  
  她閉上眼睛許願,她已經過了兩年沒有人陪伴的生日了。這種難得的感受讓她近乎有了回家的感覺。即使是在這種黑暗的地方,難得的溫馨感也是可以讓人留戀許久。
  
  安室透望著對面認真許願的女孩子,有些無奈。
  
  自己一定是太久沒人陪伴了。
  
  她吹滅蠟燭,對面的男人適時地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雖然晚了一點。
  
  天地霎時歸為黑暗。與窗外的世界融合到一起,可以稱之為光芒的只有天上明滅的星和地下萬家燈火。
  
  還有對面的人。
  
  兩個孤獨的人碰到一起,在這一刻竟然大膽地放縱了自己,近乎貪婪地享受這難得的相伴感。
  
  這種化學反應是任誰也沒有想到的。
  
  算了,這次就放過你。安室透想。這次就不追查你了。
  
  於是他笑:“許了什麼願?”
  
  “這個嘛……”松田祐也看看他,又看向遙遠的星,“不能告訴你喔,畢竟說出來就不靈了。”
  
  “我就不留你過夜了。”松田祐也戲謔地笑,“所以嘛,早點和你說吧。”
  
  她彎了彎眼:“新年快樂,Bourbon先生。”
  
  天上的某顆星似乎閃爍了一下。


第 15 章
  自從上次跨年夜之後,兩個人的相處變得自然了起來。安室透也不再故意露出懷有惡意的氣息來嚇松田祐也,松田祐也和組織裡的人也相處得越來越融洽。
  
  其實,都是很好相處的人啊。
  
  入春了。松田祐也在課堂上打著瞌睡,講臺上的數學老師黑了一張臉,叫醒了她。
  
  “長澤同學,上來解答這道題目。”
  
  松田祐也揉揉眼睛,眸中透露出一絲迷茫。她強忍著打哈欠的欲望,走了上去。一旁的數學老師黑著臉看著她寫出了正確答案,不好發作,只好強行誇獎了一句,並且提醒她上課不要睡覺了。
  
  松田祐也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把數學老師猙獰的表情拋在背後。班裡傳來一陣悶笑聲。
  
  說起來,松田祐也來學校報導比別的同學晚了好一陣子,和誰都不熟。不過她也並不在意這些,反倒是正合她意。
  
  畢竟設定好的性格是內向孤僻。
  
  而今天這一個小插曲,反倒讓松田祐也收穫了班級裡孩子們欽佩的目光。下課後她的課桌被團團圍住,大家口中講的無非就是那幾句。
  
  “長澤同學,你好厲害啊。上課不聽講都可以做出那麼難的題目。”
  
  “長澤同學做得好!我早就看那個老師不順眼了。看他今天那張臭臉,真是讓人開心。”
  
  處在這個討人嫌的年齡段的小孩,最喜歡和家長老師對著幹。松田祐也有些頭疼地望著眼前的小鬼們,表露出一副惶然無措的樣子。
  
  倒是和組織裡不一樣。
  
  當安室透推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悶悶地笑了一下,腦中突然閃過這樣的想法。有眼尖的孩子看見他,叫了一聲“你是誰”,成功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松田祐也呼出一口氣,像是被解救了。
  
  “我是長澤清川的哥哥喔。”安室透笑。他那張好看的臉配上哄小孩似的笑容,成功獲取了孩子們的信任。
  
  松田祐也面無表情,前陣子還是父親,現在又是哥哥。對於這種暗戳戳佔便宜的行為,松田祐也只能說你高興就好。
  
  但仍有孩子看了看松田祐也,再看看安室透,猶猶豫豫地說了一句:“可是你比長澤同學黑了好多。”
  
  安室透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他剛要開口,松田祐也就走了過來,攬住他的胳膊:“他真的是我的哥哥啦。只不過是親戚家的哥哥罷了。”
  
  對於這位同學一語中的的問題,松田祐也回到車上,突然沒忍住笑了出來,黑色眸子裡的戲謔任誰都能看出來。
  
  “我倒是不知道我有一個這種膚色的哥哥。”她恍惚了一下,又很快回神。有些事情不是這個時候應該想的。
  
  可是她的思緒又飄到另外一件事上。這種膚色,在哪見過呢?
  
  安室透的回答讓她一下子清醒過來:“難不成你有一個別的膚色的哥哥?”
  
  松田祐也扯扯嘴角,像是看小孩一樣看著他:“我說你怎麼那麼能曲解別人意思呢?”抬頭望見他一臉令人討厭的笑容,知道自己是被戲弄了,有些無力:“算了,你來找我幹什麼?”
  
  他踩了一腳油門:“今天發工資了,找你一起吃飯啊。”
  
  換來的卻是松田祐也不信任的目光。她奇怪地望了安室透一眼:“你又完成什麼任務了?我怎麼覺得你不安好心。以前你拿到錢怎麼不請我吃飯?”她又頓了一下:“而且你們這些有代號的出去吃飯本來不就是組織報銷嗎?”
  
  安室透摸摸鼻子,沒有說話。他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沒查到她有什麼疑點,而想通過各種方式找出點問題吧。
  
  他低低地笑了一下,瞥了松田祐也一眼:“放心吧,我對未成年的小鬼不感興趣。”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尤其是你這種……這麼年幼的。”
  
  松田祐也強忍住要拔槍的衝動。
  
  安室透咽下口中的牛排,看了一眼對面的女孩子:“這裡怎麼樣?”
  
  松田祐也放下叉子,笑了一下:“很好吃。”然後喝了一口果汁,低下頭繼續默默地吃著東西。
  
  是了,這傢伙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
  
  安室透看了她一眼,有種奇怪的感覺浮上心頭。上次讓風見調查她的資料,結果卻和組織中得到的相差無幾。乾淨得讓人覺得是故意造出來的。
  
  可是,讓這種小鬼來,也太誇張了。應該沒有哪邊的人這麼心狠吧。
  
  他抬眸望向松田祐也。黑色的及肩長髮被紮成了馬尾,看起來稚氣又清爽。黑色的,乾淨的眸子和組織的氣息格格不入。讓人難以相信,那個狠厲又瘋狂的小瘋子是這樣一個形象。
  
  他又想起來眼前這個小傢伙平日正常的模樣。雖說不太像一個國中一年級的學生,不過這也能歸因於她這些天的經歷。
  
  “你還好嗎?”松田祐也突然出聲,“你的表情很不好喔。”
  
  “啊,是嗎。”安室透回過神來,“我在想之前剛接到的那個任務。”松田祐也理解地點點頭:“放心吧,以你的能力,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啊,怎麼會……”一個女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那個女人吃驚地捂住嘴,發出不可置信的聲音:“北村先生去世了……”
  
  旁邊的人也是一臉驚訝:“是那個慈善家北村佐為嗎?”得到女人肯定的回答,那個人有些不可置信:“為什麼?那麼好的人……”
  
  北村佐為,四十七歲。一位公司的老總。由於小時候經歷一系列的苦難,導致他長大後熱心參加各類慈善活動,幫助了數不清的需要幫助的人,就算抗震救災也是孤身前往現場救援。漸漸地,大家知道他不是做戲,而是真的熱愛著整個世界,愛著每一個人。
  
  “出了車禍。”女人有點哽咽,“那個司機酒駕……為什麼會這樣啊,那麼好的人。他也曾經救過我啊。”
  
  “小時候過得苦也罷了,成家不久就妻子去世,孩子也在三年前因為事故離去了。現在,現在連自己的命都被拿走了嗎?”
  
  安室透和松田祐也的表情都有些複雜。松田祐也歎了一口氣,走向那個女人:“不要傷心了。上天就是看他承受了太多痛苦,看在他做了這麼多好事的份上,提前帶他回去享福了。”
  
  說完,她就轉身走回座位。安室透望了她一眼,表情莫名:“你倒是會說話。”
  
  “畢竟聽到這個消息我也有點難過。”松田祐也漫不經心地聳聳肩,“這話也是說給我自己聽的。”
  
  “你倒是還有點良心,平常可真沒看出來。”
  
  “大家都有點良心的,沒有良心那還算人嗎?”松田祐也絲毫不慌,“每個人的點不一樣罷了……我平常完成任務的那些人本身也不是什麼好人。”
  
  安室透假意歎息一句:“北村先生……太可惜了。”
  
  “是啊。”松田祐也點點頭,“那句話說得倒是沒錯。”她對上安室透疑惑的目光,笑得沒心沒肺: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啊。”
  
  “像我們這種禍害,果然活得好好的。”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09

第 16 章
  嘈雜的音樂聲與聊天聲,混合著空氣中的煙酒的氣息,在曖昧的霓虹燈光下讓人意亂神迷。身旁的男人已然微醺,他用看獵物的眼神般看向松田祐也,完全沒有了開始偽裝出的禮貌斯文。
  
  一兩個小時前,松田祐也在酒吧的不遠處看到了自己這次的任務目標。男人很快就要走過來了,她蹲在路邊,做出一副無助的模樣。
  
  “小朋友。”男人拍拍她的肩,“發生了什麼嗎?”
  
  女孩子語無倫次的解釋更給她增加了幾分可信度。男人望著那雙濕漉漉的,單純的眼睛和稚氣可愛的臉,心中忽地一動。
  
  自己好久沒有……
  
  他突然有點心動了。男人仍是警惕地想了想,卻又因面前女孩子的年幼而打消這個念頭。他四周張望了一下,目光鎖定在巷子裡的那家酒吧。卻忽略了地上的女孩子緩緩勾起的嘴角。
  
  他理了理衣領,做出一副斯文可信的模樣,目光溫柔而真誠:“小朋友,那我們先去那家店裡坐一會兒吧,叔叔請你喝飲料喔。”
  
  松田祐也沒有忽略他眼底的那一抹邪念。
  
  ……
  
  松田祐也滿臉的單純天真,而眼神稍稍迷離了起來,做出一副快要喝醉的假像。埋藏在雙肩背包裡的錄音筆上的紅燈閃爍著,準備忠誠地記錄下接下來的話。
  
  “小朋友,這裡好玩嗎?”男人的手搭上了她的肩。松田祐也忍住內心的抗拒和噁心感,暈暈乎乎笑得單純:“很好玩喔。”
  
  不等男人說話,她端起一杯酒,遞給了他:“叔叔這個很好喝的,你多喝一點呀。”男人已經不太清醒了,滿腦子只想著把身旁的女孩子弄到手。他配合地笑著:“好好好,我喝。”
  
  眼看男人又一杯酒下肚,松田祐也心想時機差不多了,開始套起男人的話。總歸是喝得迷迷糊糊,清醒後記不記得自己帶一個國中生去酒吧還得另說,更別說是說過什麼話了。
  
  “叔叔,我跟你講……”
  
  ————————————————
  
  望著徹底醉倒的男人,松田祐也如釋重負般地呼出一口氣。招手叫來服務生,順帶附上一個“我什麼都不知道,他自己喝多了”的表情,然後漫步離開酒吧。
  
  走過大概兩個巷子,她快步鑽入一輛停在路邊的車中。從包中掏出那支錄音筆按掉開關,甩給了身旁金髮的男人:“任務完成。”
  
  “啊,辛苦你了。”安室透笑著收起錄音筆,“我這邊也剛結束。”他望瞭望松田祐也有些泛紅的臉:“在日本,未成年人是不可以喝酒的喔。”換來的是女孩子的一聲嗤笑:“殺人還犯法呢你怎麼不說。不過這種不正規的酒吧還真是多啊。”
  
  “所以很方便嘛。”
  
  “是啊,不過就這樣放走他沒問題嗎?我記得前兩天組織中研究出來一個新藥,檢測不出來的那種……真是厲害啊。”
  
  “啊,這個沒關係的。”安室透目光深沉,“是很厲害啊,小小年紀就能得到代號。”
  
  “是叫……Sherry來著吧。”
  
  安室透應了一句,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真希望你十七歲的時候也能像她一樣高。”這話一出口,果然收到了女孩子的一記眼刀。面前是紅燈,他緩緩停下車,望向松田祐也:“她一米七喔。”
  
  松田祐也咬了咬牙,她也是十七歲,只不過現在外表像十三歲一樣……
  
  啊,好像更糟糕了。
  
  她不滿地回應一句:“你倒是很瞭解她。”得到男人低低的笑聲:“只是Gin對她很關注而已。”松田祐也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真沒想到……”突然覺著自己頭有點暈。
  
  感受到女孩子語氣中混雜的醉意,安室透皺了皺眉:“你喝了幾杯?”
  
  松田祐也目光有些迷茫。讓他這麼一說,她忽然感覺醉意彌漫上來。她撐著額頭,覺著熱極了,連忙按下窗戶。感受到夜晚的風,她才放鬆下來:“沒喝幾杯吧……中間有一段我灌他酒的時候他非要讓我也喝,我就多喝了幾杯……”
  
  “我以為我不會醉來著……”
  
  安室透搖搖頭,拿出一杯飲料遞給她:“聽說這個也挺有效的,不如你試試?”
  
  松田祐也接過來,看清上面寫了什麼,氣得臉更紅了:“芹菜汁?”
  
  旁邊的男人無辜地望了她一眼:“剛才去便利店買的鮮榨果汁,本來我想自己喝的。你試試嘛,據說真的很有效啊。”
  
  松田祐也黑了臉,一字一頓地說:“我最討厭吃芹菜了!”果然收到旁邊男人一本正經地回答:“小孩子不可以挑食的,而且芹菜又營養又好吃……”
  
  她咬牙喝下了。
  
  安室透不再說話,專心地開著車。松田祐也安安靜靜地坐在座位上,看樣子清醒得很——如果忽略她被汗水濡濕的碎發、泛紅的雙頰和耳朵,還有緊閉的雙眸的話。
  
  松田祐也覺得有把火在身體裡燃燒起來。太熱了,儘管夜晚的涼風不斷灌入領口,也沒有任何用處,反而更加難受了。
  
  倒不如說是揚湯止沸。
  
  意識有些混沌。喝醉了會是這樣子的嗎?而且剛才還喝了據說解酒的芹菜汁……
  
  對了,那個時候……
  
  她突然回憶起來。男人遞給她的那杯酒,是手覆蓋在上面拿給她的。那個時候,他的手指好像微微彎曲了一下……
  
  居然被下藥了。松田祐也眸子裡一抹狠戾一閃而過。她抬起胳膊,一口咬在了手腕處。尖銳的虎牙刺破皮膚,滾燙的鮮血滾落在她潔白的短裙上,刺得人雙目生疼。
  
  安室透猛地踩了刹車,停在路邊。他皺眉望著松田祐也:“怎麼回事?”松田祐也清醒了一點,鬆開口,感受著滿口的血腥氣,含糊地罵了一句髒話:“被下藥了。”
  
  望著她手腕上的傷口,安室透似真似假地歎息一聲,下車走向最近的便利店。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酒精棉球和創可貼。他面無表情地幫她清理傷口,嘴上說道:“下次再受傷我可不幫你了……”
  
  他手上突然頓了一下。
  
  那個女人,也是這麼和我說的啊……他皺皺眉,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她呢。
  
  車子又啟動起來。溫涼的觸感消失,松田祐也留戀地望了那雙手一眼,垂眸看了看手腕上的創可貼,沒有說話。
  
  還是,很熱啊。
  
  她閉上眼,盡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但是大腦仍舊昏昏沉沉,急促的呼吸反映出她此刻的痛苦。
  
  這藥效也太強了。
  
  安室透皺皺眉,是因為小孩子抗藥性太弱了嗎?
  
  當然沒有這種道理,還是因為松田祐也本身十七歲。
  
  安室透扶著松田祐也,向她房間走去。“你可以走了。”松田祐也讓自己保持最後一點清醒。明知道對方被下藥了還待在這裡,還有沒有一點自覺。就這麼放心我嗎?
  
  她似乎忽略了,在安室透眼裡,她只有十三歲。
  
  松田祐也關上浴室的門,隨即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安室透在原地站了幾秒,還是選擇繼續待在房間裡。
  
  松田祐也躺在浴缸裡,連衣服都沒有脫。水龍頭還不斷地流出冰涼的水,直到溢出浴缸,她才昏昏沉沉地關掉水龍頭。
  
  真糟糕。她想。這次真是太不小心了。下次絕對不會……
  
  意識也隨著身體沉沉浮浮,那團火終於稍稍收斂了一點。許久之後,才因為體力消耗過大而昏睡過去。
  
  浴室裡面突然沒了動靜。安室透知道差不多了,拉開浴室的門,將松田祐也小心地從浴缸裡撈起來。
  
  望著她濕漉漉的衣服,安室透認命地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絕對是個體貼下屬的好上司。
  
  要是讓風見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在心底吐槽許久。
  
  他拿起一旁的大浴巾包裹住女孩子的身體,目不斜視地看著她身後的牆壁,脫下她身上濕透的衣服。然後將女孩丟上床,塞進被子裡。
  
  給她喂了一粒安眠藥,安室透拿起吹風機將她濕漉漉的頭髮吹幹。
  
  自己一定是瘋了。安室透苦笑一聲,居然會對組織裡的小鬼這麼好,而且這傢伙還指不定是哪邊的人呢。
  
  還是自己的那一點憐憫心在作祟。安室透想。隨即又找了個理由來說服自己:看在你讓我回憶起童年的份上,這次我就對你好一點吧。
  
  他垂眸看了看女孩子乾淨的睡顏,突然有什麼東西在心裡增長。
  
  他轉身離去。
  
  Vermouth站在門外倚在牆上,似笑非笑地望著他:“難得見你對人這麼好。”
  
  “我對你不好嗎?”安室透挑挑眉,“我以為我們倆關係也很好呢。”
  
  Vermouth嗤笑一聲,倒是沒有反駁他:“兩邊的錄音都拿到了吧,那位先生要見你。”
  
  “這次小長澤也有一半的功勞喔。”Vermouth邊走邊說,“不如我向那位先生幫她要個代號吧,就叫……”
  
  “Cider怎麼樣?”
  
  “這算什麼……”安室透有些無奈。
  
  “嗯?不是正合適嗎?”Vermouth勾起一個妖豔的笑,“這可是送給你的,很好的開胃酒喔。”


第 17 章
  當松田祐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喉嚨很幹,她輕咳了兩聲,知道是昨天一直大口呼吸所導致的。她動了動身子,剛想坐起身,突然僵住了。她僵硬地掀開被子看了看只裹了一層浴巾的身子,大腦突然有些當機。
  
  “我……怎麼回事?”松田祐也咽了咽口水,表情很不好。自己昨天不是回來之後就一直待在浴缸裡嗎?怎麼會在床上?
  
  而且,還沒穿衣服……
  
  她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入手乾燥而柔軟,一點兒也不像是沒有吹過自然風乾的樣子。松田祐也頭痛地將腦袋蒙在被子裡,仔細回想著昨晚的每一件事。
  
  自己去做任務,回來的路上發現被下藥了。然後回到自己屋子就沖向浴室泡在浴缸裡。等等那個時候……她好像讓安室透離開,但是卻沒有聽見開關門的聲音。
  
  那傢伙不會沒走吧。
  
  不,不可能的,那傢伙不可能幫我脫下濕掉的衣服抱上床吹頭髮什麼的,更不可能……對我做什麼。最多,最多是他告訴了組織裡哪個女性成員來幫忙。
  
  松田祐也瘋狂自我洗腦。她坐起身來下床,手緊緊攥著浴巾——得虧監控被撤下去了,不然現在這個情況也太過於尷尬。
  
  桌邊有一杯水。松田祐也疑惑地看了一眼,還是喝下了——她記得,這個杯子本來不在這裡。
  
  換好衣服來到浴室,看見散落在地上的濕漉漉的衣服,突然有了種詭異的感覺。她趕緊把這種感覺拋開,望著鏡子裡看起來十分年幼的臉,咬了咬牙,頗有些不滿的意味。
  
  我也想看起來像十七歲啊。
  
  不過這個臉的好處倒是毋庸置疑的,松田祐也也十分擅長使用這張十分具有迷惑性的臉。她將頭髮高高紮起,沖著鏡子裡的自己笑了一下,強行將剛才的事拋卻腦後,滿意地出門了。
  
  這種還算不錯的心情只持續到在樓下碰見Vermouth。Vermouth曖昧地朝她眨眨眼,頗有深意地笑了一下:“中午好,小長澤。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松田祐也心裡一驚,面上仍是不動聲色:“中午好,我睡得很好。”然後倆人擦肩而過,她聽見女人輕笑一聲:“果然……Bourbon真的很會照顧人啊。”
  
  不會吧。
  
  松田祐也腦袋裡一字一頓地想。
  
  正巧安室透路過這片區域。松田祐也望見他,笑得咬牙切齒:“Bourbon先生,可以過來一下嗎?”順便也吸引了剛要離開的Vermouth的注意力。
  
  有好戲看了。Vermouth想。總歸沒什麼事情,不如看個戲吧。她坐到路邊的長椅上,點上一根煙抽了起來,就差臉上寫著“我在看戲”了。
  
  “怎麼了嗎?”安室透笑得一臉無辜。
  
  “昨天晚上……”松田祐也咽了一下口水,“我讓你走的時候,你走沒走?”
  
  “啊啊,這個嘛。”安室透像是在岔開話題,“你昨天晚上對自己也太狠了,直接泡在冷水裡也不怕生病……”對上女孩子染上怒氣的雙眸,他挑挑眉:“好吧,我沒走。”
  
  眼看著面前女孩子從耳朵到脖子都紅了個透,他摸摸鼻子,毫不心虛。
  
  小鬼有什麼好看的,而且他可什麼都沒看見……
  
  要是他能聽見別人內心的聲音,一定會聽見松田祐也內心傳來的慘烈的土撥鼠叫。
  
  松田祐也張了張口,感覺頭頂都在冒煙。舌頭一下打了個結,哆哆嗦嗦地指著安室透:“所以昨天晚上果然是你——”
  
  安室透很坦蕩地承認了,事實上他本來昨晚也沒有多想什麼。結果迎面而來的就是女孩子充斥著羞惱的一拳。“你冷靜一下嘛。”他堪堪躲開,毫不在意地笑笑,單手捉住她又飛來的一腿。
  
  他瞅了一眼松田祐也:“女孩子保持這個姿勢不太好喔……你同意不動手我就放下來。”
  
  松田祐也氣得眼前發黑。
  
  她作勢要放下腿,安室透果然鬆開了手。趁他還沒反應過來,快速放下腿向前踏了一步,又是一拳上去。她滿腦子都是土撥鼠般慘烈的叫聲,感覺臉頰燙得厲害。
  
  太糟糕了。她想。居然被一個男人……
  
  雖然他做得也沒有錯。仔細說來,還算是救了她。
  
  可是……還是好過分啊!松田祐也咬牙切齒,就不能找個女性成員來嗎?
  
  算了,他救了我一次就很好了,別要求太高。
  
  松田祐也十分糾結,還是說服自己了。
  
  不然……還能怎麼辦。她有些無力。
  
  安室透握住她的拳頭,突然覺得這個場景像是在逗貓。他起了點調戲她的心思,假意安慰道:“放心吧,我什麼都沒看到……脖子以下不該看到的都沒看到。”
  
  對此安室透也很無辜,畢竟浴巾就只有那麼大。
  
  “那我的衣服……不是你脫的嗎?”松田祐也閉了閉眼,覺得自己不能想像那個畫面,“你沒碰到我?”
  
  “啊,那個啊。”安室透一臉正直,“放心,就碰到一點點。而且你這種小鬼也沒有什麼好看的好摸的……”然後女孩子的怒吼一句“怎麼沒有”,讓他心情更好了。
  
  那些養寵物的人,無外乎就是這種感受吧。
  
  然後他忽然覺得,就這樣也不錯。反正也不討厭這個小鬼,還不如就當養著玩呢。
  
  松田祐也突然意識到,對於安室透來說,她所有的羞惱都不過是小孩子鬧脾氣。他根本沒有意識到,他面對的是一個按正常來說上了高二的女孩子。
  
  松田祐也突然有些無力,這張小鬼的臉也真是麻煩。她有些委屈地望瞭望自己,雖然臉像小孩子,但是別的地方……
  
  也沒有那麼像吧。
  
  她長長歎一口氣,望向安室透的眸子裡充滿了“我這次就原諒你”的意思。安室透饒有興味地笑了一下,沒有看出來松田祐也心裡亂七八糟的想法。
  
  松田祐也內心已經給安室透安排了十八種對付他的方法。她咬咬牙,平日都只有自己調戲別人的份,這次居然被人搶先一步。
  
  而且在這個男人面前,自己所有的冷靜全都消失殆盡。她記得,她本來還是個對陌生人十分高冷的人來著。她瞳孔猛地一縮,有些不可置信。
  
  自己已經把他劃歸為關係不錯的人裡面了嗎?
  
  真是太糟糕了。雖然這個男人一直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以及和組織稍有不同的氣息。但是……
  
  安室透。她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個名字,你給我等著,別讓我抓到你的把柄。
  
  也別讓我……抓到調戲回來的機會。


新年小短篇(和劇情無關,純番外hhh)
  松田祐也咽下最後一口蛋糕,打算洗漱睡覺。她剛要起身,餘光卻瞟到門口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個名叫Bourbon的上司。
  
  她喜歡叫他Bourbon而不是安室透,更不是降谷零。儘管她已經知道這傢伙的真實身份,但也不妨礙她對這個名字的執念。
  
  “Bourbon先生,你又是來吃蛋糕的嗎?”她笑眯眯地望著她,嘴中吐出的卻是夾雜著刀鋒的尖銳話語,“去年還虛情假意地為我過生日呢,今年連敷衍都沒有了。組織中大名鼎鼎的Bourbon已經窮到連蛋糕都吃不起了嗎?還是說無人能抵的魅力已經失效了,導致你寂寞難耐又找不到女人只好找我……”
  
  “陪你跨年”這四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男人堵在了唇齒之間。
  
  那雙紫灰色的深邃雙眸半眯著,像是孤狼捉住獵物那般有暗流湧動。安室透眯眼望進女孩子驚愕了一瞬的黑色眼眸,似是有風掠過湖面,帶起層層水波蕩漾。
  
  松田祐也掙扎起來,卻不得不屈服于男人兇猛的攻勢之下。他的舌尖輕掃過她的上顎,滿意地看到女孩顫抖了身子。
  
  松田祐也軟軟地倚在椅子上,頭被強迫性地抬起。感受著唇舌間的濕潤,她眯著一雙潤著水光的雙眸,有些失神。
  
  零……
  
  安室透的膝蓋抵在椅子上,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手禁錮住她的雙手。他放開她的唇,附身貼近她的耳朵,惡意地吐氣:“這裡可是我家,Cider。”
  
  不久前,他終於抓住了小瘋子的一點把柄——她其實是十七歲。
  
  不對,從今天開始,她十八了。
  
  他捏著松田祐也下巴的那只手曖昧地移到她的唇邊,緩緩摩挲。“我只是執行任務時間久了點嘛……”安室透低低地笑,“還不是趕回來陪你過生日。”
  
  濕熱的呼吸打在松田祐也的耳邊,像是有電流竄入腦內,然後脊背一陣酥麻。她覺著這個場面一定□□極了。她像是一下子沒了氣勢,卻仍強撐著:“不需要。”
  
  “說謊可不是好孩子。”他輕笑。感受到什麼,安室透面色微微一變。他抬起頭,目光沉沉地望向松田祐也。松田祐也挑釁地一笑,又伸出舌尖輕輕舔舐他的拇指。他卻是突然輕笑出聲,鬆開松田祐也後起身,做出要離開的樣子。
  
  松田祐也剛想溜走,卻被男人捉住了衣領。安室透拎著她的領子,向床上走去。“等等你冷靜一下。”松田祐也慌了,掙扎著想要逃脫,“Bourbon?安室?”
  
  “……零?”
  
  “你知道的倒是多。”他冷笑一聲。要不是因為自己也有把柄在她手裡,他早就把她上報組織了。
  
  安室透停下腳步。松田祐也剛要吐出一口氣,就被一道大力甩到了床上。男人單手扯開領帶,解起西裝的扣子。
  
  對了,這傢伙今天穿的還是西裝……
  
  被美貌沖昏了頭腦的松田祐也愣愣地看著安室透,完全忘記了要逃跑這件事。直到有力的雙臂撐在她腦袋的兩側,她才堪堪回神。她眨眨眼,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我,我留了蛋糕給你。”
  
  “我只想吃你。”
  
  也太□□裸了。松田祐也腦海裡有什麼東西炸了一下,從耳朵到脖子都紅了個徹底。他們兩個什麼時候發展到這個地步的?她迷迷糊糊地想著,可能是他發現自己真實年紀之後……望著安室透那張笑臉,松田祐也整個人都在抖:“我……我還沒成年。”
  
  “你十八歲了。”安室透俯視著她,嘴角勾起戲謔的笑,“過兩年就要改規定了,從二十歲成年降到十八歲。”
  
  “而且……這跟你成沒成年有什麼關係嗎?”
  
  他狀似不解地抿了一下唇,但眸光中的意味是任誰都能看得出來的。他壓了下去,吮了一口松田祐也的耳垂,悶悶一笑:“我們不是在交往嗎?小Cider。”
  
  單手將松田祐也的手控制在她的頭頂,另一隻手也覆在了她的腰側。柔軟而濕潤的唇從耳垂蹭下去,感受著身下人的顫慄,眸中的某些情緒逐漸加深。
  
  “每次都是這麼害羞……”他舔舐了一下她的脖子,“還故意撩我。”
  
  “閉嘴。”松田祐也扭過頭,閉上眼不去看他,散落的淩亂髮絲下露出通紅的耳朵,“你怎麼這麼磨嘰。”
  
  她咬咬牙,吐出尖銳而挑釁的話語:“你不會是不行吧。”
  
  安室透不怒反笑。他鬆開手,冰涼的手指緩緩劃至她的衣領:“那麼,來試一下吧。”
  
  ……
  
  絢爛的煙花在城市上空炸開。
  
  安室透親了親松田祐也眼角的淚水,輕聲道:“新年快樂。”
  
  松田祐也緊了緊摟著他的手臂。
  
  “新年快樂。”
  
  【完】


第 18 章
  “讓我去拍某公司社長走私槍械的證據?”松田祐也看了一眼剛收到的短信,饒有興味地笑了一下,“什麼時候我們也開始做好事了?”
  
  Vermouth睨了她一眼:“想什麼呢,組織經費最近不太夠,去勒索點錢來用。”
  
  真是簡單粗暴的解釋。松田祐也無奈地聳聳肩,她就知道這些傢伙做不了什麼好事。Vermouth笑得妖豔:“上次那個小子倒是乖,這次就是他給我們的情報。”
  
  “長瀨集團的那位嗎?”松田祐也摸摸下巴,“這倒是不錯,很有投誠的決心嘛。”
  
  “交易對方據說是個十分警惕的人。你注意一下吧。”
  
  “好啦,謝謝關心。”她漫不經心地拋拋手中的手機,向Vermouth揮了下手:“我先回去睡一覺。”
  
  最近作業真是太多了。松田祐也打了個哈欠,一頭鑽進被窩。要不是因為昨天臨時指派的任務,她才不會這麼困。
  
  “誒……真可愛啊。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祐也,松田祐也。”女孩子有些怯怯。
  
  “那麼,我可以叫你阿祐嗎?”男人面容模糊,而隱隱約約聽得出一絲笑意。
  
  松田祐也猛地睜開眼睛。
  
  你是誰?
  
  她想不起來了。松田祐也頭痛地捏了捏鼻樑,覺得那個男人眼熟極了。“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夢見這些事情……”
  
  ————————————————
  
  港口。
  
  就是這裡了。松田祐也隱匿在集裝箱的後面,屏息等待著那群人的到來。突然,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在這個安靜的環境裡顯得尤為突出。松田祐也的手摸上了相機,差不多了。
  
  好多人!
  
  松田祐也心下微微一驚。進行個槍械交易需要帶這麼多人嗎?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在做壞事吧。很快,這個疑問就得到了解答。
  
  “去搜有沒有什麼別的人。”社長揮揮手,讓下屬動作快點,“我倒是要看看在我的地盤上,有沒有傢伙敢混進來。”
  
  自己的地盤嗎?難怪……松田祐也了然一笑。不過,這麼狂妄可是要遭報應的。悄悄推開身後早已被她打開過的集裝箱,走了進去。
  
  “有人嗎?”
  
  “沒有。你那邊呢?”
  
  “也沒有。”
  
  社長放心了。他抬腕看了一眼時間:“快到了。”話音剛落,就有一道身影從遠處走來。
  
  松田祐也悄悄推開一道縫隙,將相機伸了出去。這麼晚了,外界如果看東西已經是模糊不清,根本沒有人看見某個集裝箱的門縫裡伸出來了這麼一個東西。
  
  “東西帶來了嗎?”
  
  “帶來了。”對方點點頭,招了招手,讓手下的人把東西拿上來,“你打開檢查一下?”
  
  好機會。松田祐也眯了眯眼,手上連按幾下相機。對方的男人覺著有些不對勁,但又找不出是為什麼,只好作罷。
  
  難得的一個簡單任務啊。松田祐也活動了一下,早點回去睡覺吧。
  
  她真的好困。
  
  而且那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夢見他?
  
  自己見過那麼多人,有些早就忘掉了。現在又開始在夢境裡重複,是在暗示著什麼嗎?
  
  松田祐也摸摸下巴,打算等回去了再想。她貼近門縫看了看,很好,那些傢伙走了。她躡手躡腳地離開集裝箱,身後卻傳來一絲哂笑。
  
  “我剛才就覺著有些不對勁,果然有小野貓混進來了呢。”是對方那個男人。
  
  松田祐也僵在原地。果然是個很警惕的人。她想。
  
  “轉過身來,不然……你就把命留下吧。”男人冷笑道。
  
  松田祐也緩緩舉起舉起雙手。男人越走越近,槍口抵在了她的後腦勺上。
  
  “居然是個小鬼嗎?”男人有些驚奇,吹了一聲口哨,“小朋友,不好好學習來這裡幹什麼。這麼小年紀就不要命了嗎?”
  
  趁著男人恍惚的瞬間,松田祐也一個側身,一條腿直接向他面上掃去。
  
  “砰。”沉悶的倒地聲響起。松田祐也用過腳尖踢踢他:“不是吧,你也太弱了。”
  
  “廢話,我就是一個走私販子。”男人的臉被砸在地上,一字一頓地說,有些恨恨。他哪輩子能想到,這樣一個小鬼居然這麼兇猛。
  
  松田祐也聳聳肩:“好吧。”撿起他的槍,把冰涼的槍口貼上他的太陽穴:“那我直接送你下去了?”
  
  “別別別,我,我還有一條關於剛才那個人的情報,你要不要?”男人急急道。
  
  “誒——是嗎?”松田祐也故意拉長音。男人慌忙點頭,說了一堆東西。
  
  “砰。”槍聲響起,男人的眼裡滿是驚愕。
  
  “這和我的任務沒什麼關係啊。”松田祐也假意歎息,“又勒索不到錢。”
  
  “真麻煩……還要偽裝現場……”將槍塞進他的手中,算是完成了。
  
  松田祐也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任務完成。”
  
  ————————————————
  
  “小長澤,我聽說你今天又去執行任務啦。”安室透假笑的臉又出現在她的眼前。
  
  好煩,怎麼又偶遇到這個傢伙。
  
  松田祐也沒有意識到,他們倆都是要去見那位先生的。
  
  “我聽說Gin打算親自去交易呢。”安室透道,“一個億呐,這麼多。”
  
  還不是為了養活你們這些有代號的人。松田祐也暗暗吐槽。她突然意識到為什麼組織能吸納這麼多人,並且為了代號而不顧一切。
  
  這個待遇也太好了。只要平日偶爾完成任務,你衣食住行吃喝玩樂就全被包了。松田祐也突然有些心動。
  
  得加快進程了啊。
  
  ……
  
  回到房間,差不多是沾床就睡。迷蒙中,那個模糊的身影又在眼前浮現。
  
  你是誰?
  
  她徹底入眠了。夢境中,畫面一點一點地清晰起來。她看見僅僅是小學生的自己緊緊攥著哥哥的衣擺,望著眼前陌生的四個人。
  
  四個人?對了,是哥哥的朋友們吧。
  
  那四個人的身影也清晰起來。高大而老成的男人,頭髮略長的活潑男人,笑容溫柔的男人,還有一個……
  
  松田祐也突然驚醒。
  
  她滿臉不可置信,直愣愣地望著被子,大口大口喘著氣。
  
  金色頭髮的……
  
  那張臉太熟悉了。那頭金髮,那雙紫灰色眸子,那張笑臉。
  
  怎麼會認不出來呢?她有些懊惱。是因為潛意識認為他是員警嗎?
  
  松田祐也突然想起來,在她走之前,有人告訴她:組織裡還有一個公安臥底。
  
  就是他嗎?當時哥哥提到他的時候,那個神色……哥哥早就知道所以才那麼說?
  
  但是按照他的語氣,應該還有另外一位公安才對。他在哪裡?為什麼他們只提到一個人?
  
  松田祐也瞳孔猛地一縮。難道說……
  
  她扭頭望向窗外。過了許久,她才在心中輕聲念道:
  
  降谷零。


第 19 章
  降谷零。
  
  松田祐也躺在床上,了無睡意。
  
  真沒想到,組織中大名鼎鼎的Bourbon,竟然是公安的人。她悶悶一笑,自己居然完全沒認出來他。現在他給人的感覺,和過去完全不一樣。
  
  那應該是和自己一樣的,黑暗的一面。
  
  要是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比較麻煩了。松田祐也想,不能給他拖後腿啊,就算日後自己暴露了,怎麼也不能拉他下水。員警廳的那些人也是因為這個所以沒有告訴他我的存在吧。
  
  但是他們沒有料到的是,我們曾經見過面。降谷零,你什麼時候能想起來我是誰呢?松田祐也突然笑得十分愉悅,這種只有他被蒙在鼓裡的感覺也太好了,終於找到了反擊的機會。
  
  不過這樣的話又要開始演戲了。她想,真麻煩,不過絕對不能讓他知道我的身份。員警廳那些人的意思應該是讓我在組織裡立足之後協助他吧。
  
  這倒是方便,也不用自己計畫那麼多東西了。
  
  倒是這位哥哥的好朋友,要是知道了他戲弄的物件居然是自己好兄弟的妹妹……松田祐也有些恨恨,又忍不住惡劣一笑,那時候他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跨越了快十年的重逢,以這樣一種方式,倒是頗有些命中註定的意味。松田祐也被自己腦海裡“命中註定”這四個字稍稍噁心了一下,突然又覺得還不錯。
  
  她的耳朵紅了。
  
  她蒙上被子,拋開這種奇怪的念頭。盤算起日後的行動。如果能搞到代號最好,啥都能報銷……不是,是可以更接近組織中心。有Bourbon在的話……
  
  於是她第二天早上看見安室透的時候,難得地笑得十分燦爛:“早上好,Bourbon先生。昨晚休息的好嗎?”
  
  我可是,半宿沒睡呢。
  
  安室透挑挑眉,小瘋子大清早吃錯藥了嗎?他面上仍舊是波瀾不驚的一張笑臉:“早上好,長澤君。今天起得好早,是要去上學嗎?”
  
  “沒有喔。”松田祐也笑,“今天是休息日呢。那位先生找我過去,好像是要表揚我偷拍技術不錯?”
  
  表揚這個詞用得十分微妙,像是小孩子向大人邀獎那樣。安室透默念了一下,讀出了點刻意的意味。說起來,自己也從來沒有把她當國中的小鬼那樣對待。現在這個詞用出來,居然莫名有了點違和感。
  
  安室透眯了眯眼,對她的年紀有了點懷疑。他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黑暗的氣息一下子席捲開來。松田祐也臉色變了變,不明白這傢伙怎麼了。
  
  真是多變。
  
  她暗暗吐槽,面上倒是浮現一抹冷笑:“Bourbon先生,你今天很閑嗎?”沒想到對方理直氣壯地點點頭:“我一直都很閑啊。”
  
  那倒是真的。除了有任務的時候,這傢伙從來都不知道在哪裡。她暗暗冷哼一聲,怕不是也在繼續公安那邊的工作吧。打兩份工拿雙份工資可還行,松田祐也承認,她有點羡慕了。
  
  什麼時候才能有代號啊。
  
  松田祐也咬咬牙,不冷不熱地瞥了安室透一眼。這些場子,我一定要一個一個找回來。
  
  “那麼,Bourbon先生,我先走了。”她點點頭,算是道別。
  
  “去吧。”安室透笑。他腳步頓了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啊,對了,如果作業有不會寫的,可以找我喔。”他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沖松田祐也眨了下眼,“打電話找我就好了。”
  
  松田祐也強忍著一拳上去的衝動。
  
  ————————————————
  
  從那位先生那裡離開,松田祐也有些暈暈乎乎。自己心心念念了這麼久的東西,居然這麼輕易地就得到了。容易得讓她懷疑這是組織的圈套。
  
  Cider。
  
  她有了代號。
  
  雖然是個聽上去就很弱的酒,但她還是很知足的。只要是代號就好,管他到底是什麼酒呢。松田祐也彎了彎眼,她終於可以離開討厭的竊聽和平日周圍若有似無的監視了。
  
  不過,她Bourbon下屬的身份似乎沒有變化,就像是Vodka和Gin的關係那樣。倒是正合她意。
  
  獲得代號的直接原因是這次的偷拍能讓組織大賺一筆,而根本是因為這大半年的時間她完成任務的效率與品質。殺人的效率嗎?她望瞭望自己乾淨的雙手,其實早已沾滿了鮮血。
  
  其實,這個代號裡還含有點別的意味——為了讓她不要被外界的因素影響,繼續為組織努力賣命。不然,大半年的時間,也太誇張了。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想笑。在組織這麼久,自己的性格是不是有了變化她也不知道,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是有那麼一點。
  
  她好像,真的有點瘋。
  
  松田祐也沒有意識到的是,組織只是把人的內心最黑暗的東西引了出來罷了。
  
  松田祐也轉了轉手機。等什麼時候,向上面報告一下吧。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的臉黑了黑。
  
  等臥底任務完成後,Bourbon那傢伙,就變成自己真正的上司了吧。
  
  真的是。她現在想起來還是咬牙切齒,居然對好兄弟的妹妹各種戲弄和恐嚇,你的良心不會痛嗎。要是讓你不小心發現了我的身份,我倒是要看看你的表情。
  
  “恭喜啊,小長澤。”Vermouth的聲音傳來。松田祐也快速回神,也回以一個好看的笑容:“謝謝。”
  
  “說起來,這個事情還是我提的呢。”Vermouth吐了口煙圈。看見松田祐也好奇地眨眨眼,她笑了一下:“就當是幫Bourbon了。有個有代號的下屬倒也不錯。”
  
  她怎麼會告訴這個小瘋子,這是Bourbon無意中提的事情。雖說是無意,但是語氣倒是十分認真。畢竟那傢伙手上有她的把柄,就算是賣他一個人情。
  
  “多謝。”松田祐也面上笑得真誠。而內心卻在冷笑:
  
  不愧是Bourbon,連那位先生最寵愛的女人都能被你的魅力傾倒。
  
  安室透背後一陣涼意。
  
  ————————————————
  
  觀察了快一周了,確定所有的監視竊聽都被撤了下去。松田祐也窩在椅子上,放鬆下來,向上面報告了最近的情況。難得地,語氣中帶了點雀躍和邀功的感覺:
  
  我的代號是Cider。
  
  她悶悶地笑出聲。
  
  她的影子被月光映在地板上,莫名浮現出一層淺淡的光澤。松田祐也望瞭望窗外,突然長歎了一口氣。
  
  深夜是個特殊的時間,總會使人產生平日不會出現的情緒。諸伏景光,就是另外一位公安先生吧……他也,殉職了嗎?松田祐也閉了閉眼。對組織的厭惡又加深了一個層次。這種吃人的地方……
  
  突然想起安室透對那個叫赤井秀一的人的莫名厭惡,以及Vermouth告訴她以前有個臥底被殺卻沒有問出任何資訊……
  
  那個臥底就是諸伏景光,而殺他的就是赤井秀一嗎?這樣一來,一切的事情都能說得通了。
  
  她隱隱有些心疼安室透。
  
  聽說,他們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手機突然閃了兩下,她打開,是一條新資訊。只有短短一句話:
  
  協助Bourbon。
  
  她的眼睛被掩在劉海的陰影下,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手指輕按鍵盤,打出兩個字:
  
  明白。


第 20 章
  安室透坐在桌前,望著面前寫得滿滿當當的紙,面容冷厲。
  
  紙張上,“Cider”和“長澤清川”這兩個名字,被重重地畫了個圈。
  
  太順利了。
  
  從任務現場被Irish所救,到Gin決定留下她的同時,Vermouth拿來了完美無缺的身份資訊;再到每項任務的完美完成,短短快一年的時間拿到代號……都太順利了。就像是她的背後有一雙手在推動著這一切,這是早就計畫好的東西。
  
  他的感覺應該是沒有錯,這個傢伙……
  
  有問題。
  
  和小瘋子合作了這麼多次,她大概的性格他倒是摸得差不多了。有些時候,隱隱透露出來的神色,真不像個孩子。
  
  他摸了摸下巴。連Vermouth和Gin他們都沒有發現出來這個小鬼有問題,證明她偽裝得很好。安室透覺著應該是她能分辨出自己身上的氣息和組織裡的人略有不同,讓她毫無察覺地放鬆警惕。
  
  黑暗的氣息太過濃烈,濃烈到可以掩蓋掉周圍所有人的氣息。在這種彌漫著黑暗氣息的大氛圍中,每個人給人的感覺都差不多。大概是氣息相同的緣故,他才能給出“長澤清川”可能也是某個機構派來的人的判斷。
  
  同類嗎?安室透冷冷一笑,倒是有些嘲諷的意味。對於除了日本公安以外的同類,他一概都不接受。比如說……
  
  FBI。
  
  他咬咬牙,滿心恨意。赤井秀一……
  
  他轉轉手中的筆,強行壓下所有情緒。這些暫時都是他的猜測,只有先證明長澤清川的年齡是假的,才能繼續推翻她其他所有的資料。
  
  所以她知道自己那天晚上幫她換掉濕掉的衣服之後才會有那麼大反應?他突然晃了一下神。說起來,小瘋子長得倒真是不錯,有的時候正常起來也是挺可愛的。
  
  想什麼呢。他在心裡暗暗譴責自己,覺著自己一定是最近太忙了。
  
  還有個疑問,就是為什麼看見她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安室透摸摸下巴,總不會是哪天在大街上偶遇過吧。拋開這些奇奇怪怪的念頭,專心想起如何解開小瘋子年齡的面紗。
  
  對了,他記得那個東西……
  
  ————————————————
  
  “Bourbon先生,找我出來有事嗎?”松田祐也坐在副駕上,語氣不冷不熱。
  
  安室透一邊開著車,一邊淡淡笑著回應:“我前陣子聽說你拿到代號了,作為一個體貼下屬的好上司,專門找你出來慶祝一下啊。小Cider。”
  
  “話說你今天,還真是冷淡啊。”
  
  “請問你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松田祐也面無表情,“而且我性格忽冷忽熱不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嗎?”
  
  松田祐也在內心微微歎氣。得離這傢伙遠一點了,他太敏感太聰明了,自己一不小心就會露出破綻,要是被他發現什麼就有些麻煩了。
  
  她又忍不住想,要是被發現了,會是怎樣一番情景。不過到那個時候,老師一定會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吧。松田祐也莫名有些心虛,可是,我們以前見過呀。
  
  要是他主動發現我的身份,那就和我無關了吧。她強行解釋,選我的時候就應該考慮我們曾經見過的情況嘛。
  
  “我還是第一次見呢。”安室透狀似無奈地笑了一下,紫灰眸中卻是一片冷意,“畢竟我平日見到的小Cider一直都在笑呢。”
  
  這傢伙,開始警惕起來了嗎?
  
  兩人都不再說話。
  
  今晚又是個晴天。明月高懸,撒下一片銀光。松田祐也望著窗外,那雙純粹的黑眸被掩蓋在劉海的陰影之下,神色莫辨。安室透用餘光看著她的側顏,有莫名的感覺襲上心頭。
  
  離要去的酒店還有一段距離,今夜卻難得地堵起了車。面前是紅燈,於是車子緩緩停了下來。車內的氣氛莫名有些僵硬,或者說是平淡更合適一點。突然安室透側了側頭,像是在認真聽什麼。
  
  他打破這片僵局。
  
  “小Cider,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安室透望向松田祐也,一臉疑惑。松田祐也聽了聽,面上波瀾不驚,眸中卻透出一絲茫然:“沒有吧。”
  
  真是毫無防備啊。安室透悄悄按掉播放鍵,內心冷笑了一下。真是不出所料,的確有問題。
  
  於是他又悄悄按下另一段音訊,面上仍是疑惑:“真的嗎,你再聽一下,是我的幻覺嗎?”
  
  松田祐也涼涼地笑了一下:“我說Bourbon先生,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出現了幻聽?”
  
  “還有,可以不要在我的名字面前加‘小’這個字了嗎?之前是小長澤、小瘋子,現在是小Cider?”松田祐也搓了搓胳膊,做出一副接受無能的樣子,“我們的關係還沒有這麼親密吧。”
  
  安室透不知在想什麼,隨意應了一聲。松田祐也側目,倒是覺得有些無趣了。
  
  不是十三歲左右,也不是十五歲左右。安室透垂眸,已經很明瞭了,小Cider的身份的確有問題。
  
  後面的車按響了喇叭,打破了這片寂靜。
  
  安室透回過神來,面前早已是綠燈。他歉意地望了一眼後視鏡,踩下油門。
  
  小Cider的年齡比十五歲大。安室透想,但是看這張臉,就算年紀再大,應該也不會有二十歲。十幾歲的臉通用起來沒什麼問題,等到成年了,整個人的氣質就不一樣了,就很難再保持那股稚氣。
  
  十五到二十歲之間嗎?安室透暗了暗眼眸,突然想起小Cider被下了藥的那次。
  
  當時藥效顯然是起來了。她當時說話語氣和平日有著些微不同,當時覺著沒有什麼,回想起來,裡面竟混雜了些真實情感。
  
  安室透記得,他當時說“真希望你十七歲的時候也能像Sherry一樣高……她一米七喔。”這種話的時候,小Cider的反應看似和平日沒什麼區別,一樣是因為身高被打趣了而有些惱怒。
  
  可是,那個語氣……
  
  竟有三分酸酸的感覺。
  
  安室透饒有興味地勾起唇角,原來是,十七歲嗎?
  
  一旁的松田祐也看到這個笑,有些茫然。
  
  這傢伙,也太多變了。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扒出真實年齡的松田祐也繼續看向窗外,為自己有個這樣的上司而暗暗心酸。她忽地皺皺眉頭,又望向安室透:“Bourbon先生,這不是去酒店的路吧。”
  
  安室透笑得一臉無害,語氣卻隱隱有了點威脅的意思:“放心吧,我又不會把你賣掉。”
  
  “我就是,突然想問你一點事情。”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10

第 21 章
  “沒用的,門被我鎖上了。”看著試圖打開車門的松田祐也安室透冷笑了一下,“讓我們來討論一下……關於你的身份這件事。”
  
  車被開進了偏僻的小巷。發現自己沒有逃脫的可能性,松田祐也很快冷靜下來,沖安室透無辜地一笑:“我的身份有什麼問題嗎?”
  
  裝得倒是像。安室透“哦”了一句,語氣篤定:“你不是……十七歲嗎?資料上可是十三歲呢。”
  
  “這樣的話,是不是就意味著你整個資訊都是假的呢?”
  
  松田祐也面色一變。暴露了嗎?不,不對。冰涼的槍口抵在額上,讓她清醒了許多,她一下子冷靜下來。如果Bourbon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不會這樣對我,只能說是在平日的相處中發現自己是個臥底。松田祐也暗暗懊惱,在這個人面前,她總會放鬆警惕。
  
  他只是通過“年齡”的問題來懷疑我……
  
  那麼,他是怎麼知道我的真實年齡的?松田祐也暗暗皺眉。她倒是不怕安室透殺了她,她有足夠的把握讓他放過自己。可是要是別的組織成員知道了……
  
  她決定直接問他。“你在說什麼,Bourbon先生。”松田祐也毫不心虛地看著他,“你為什麼覺得我的年齡有問題啊。”
  
  安室透拿出手機,拋了兩下。“你知道嗎,有種東西叫蚊音。”看著那雙有些茫然的眼,一種奇異的感覺彌漫開來,讓他覺得心情好極了,“以前為了驅趕小孩子,有人專門製作了高頻率的聲音,只有小孩子能聽見。”
  
  “後來,資料開始精確起來。”安室透按下開關,“這個聲音十三歲以上的孩子就聽不見了。”
  
  他微微勾起嘴角:“本來我只是想用這個來判斷你是不是謊報年齡,不過那天下載的時候順便下載下來了另外一個頻率。”
  
  “雖然差距挺小的,不過還是把你的年紀從十三歲變成了十五到二十歲之間。”
  
  “還有這種東西嗎?真是厲害啊。”松田祐也懶懶地倚在座椅上,絲毫沒有被人用槍指著腦袋的惶恐,“就算這樣,你又是怎麼確定我在二十歲以下以及為什麼確定我是十七歲的呢?”聽完安室透的解釋,松田祐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算是沒有否認他的推論。
  
  “不過是誤打誤撞罷了。”松田祐也涼涼開口:“我那天神志不清講的話,你居然當真了。”
  
  這就是默認的意思了。安室透挑挑眉,像是沒想到她會承認得這麼乾脆。“那種情形下的話語真實性還是很高的。”安室透道,“而且那個語氣,真是讓人記憶猶新呐。”
  
  似是為了故意噁心松田祐也,安室透又再次強調了她那天吃了檸檬般的語氣。松田祐也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狀態又被打破了。自己一貫的冷靜在他面前簡直……
  
  像不存在一樣。
  
  那天自己真的有那麼酸的語氣嗎?松田祐也想不太起來了,似乎……是有那麼一點。“你還真是關心她。”松田祐也念了一下,“是這句嗎?”
  
  得到安室透的肯定,松田祐也倒有些沉默。她咀嚼了幾下這句話,讀出了點別的意味。
  
  她強行讓自己拋開這些雜念,安室透的冷笑讓她回神。“你還真是心寬。”他冷笑,“你說我是先殺了你帶回組織呢,還是活捉你交給他們處理?”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只剩倆人輕微的呼吸聲。松田祐也想,就算認下來自己是臥底也沒有大礙,反而以後行動會方便一點。水滴滴落在車窗上的清脆聲響打破了這片寂靜。松田祐也忽地一笑,笑容有三分詭秘:“Bourbon先生,可以靠近一點嗎?”
  
  “還是不了吧。”安室透拒絕,“我可不知道你是不是打算對我下手。”
  
  松田祐也微微歎了一口氣,像是為了他對自己的不信任而傷心:“不如,你把我的手綁起來,這樣就放心了吧。”
  
  這傢伙,也太能演了。安室透不語,從門邊拿出一卷膠帶,單手拉開,把松田祐也的兩隻手纏了起來。
  
  他真是瘋了,居然真的照她說的做了。
  
  “你說吧。”
  
  他收起槍,靠近松田祐也。松田祐也貼近他的耳朵,輕聲道:“我是臥底這件事暴露了的話,對你可沒有好處喔……”
  
  “Zero……”
  
  “還是說,我應該叫你,降谷零先生呢?”看見安室透劇烈收縮的瞳孔,松田祐也笑容愉悅,“我們現在可以好好談談了嗎?”
  
  ————————————————
  
  “所以……你打算在組織裡負責協助我的行動?”
  
  松田祐也點頭:“畢竟我目前的身份是你的下屬。”表面一本正經的松田祐也內心暗暗吐槽:以後我也是你的下屬。
  
  安室透難得地有些頭痛,要是知道這個小鬼這麼麻煩,他絕對不會接受這份獎品的。還沉浸於自己的馬甲被對方扒了個徹底的安室透咬牙開口:“到底是哪邊的機構讓你這種小鬼來臥底?”
  
  就算是十七歲,也是個小鬼罷了。二十八歲的安室透先生如是想。
  
  松田祐也笑容神秘:“這可不能告訴你喔……”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松田祐也覺得Vermouth的這句話用在這裡真是十分合適了。看見安室透黑掉了的臉,她有種報復成功的愉悅感。
  
  不對,這傢伙的臉本來就是黑的。
  
  不過,裡面不是黑的就好。松田祐也暗暗發笑,抬眸卻望見那片涼薄的紫灰色海洋。
  
  似是有風掠過耳際,然後全世界都安靜了。她怔怔地,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然後她反應過來,苦笑一下。這個人的臉也太加分了。她想。她才反應過來,他似乎一直是這樣。無論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他的眼底都是一片涼薄。
  
  滿腔熱血獻給國家,餘下的一點溫暖,悉數留給了他重要的人。平日對所有人的笑容,都不過是逢場作戲。
  
  真想讓這張臉,為自己露出不一樣的神色。
  
  松田祐也垂下眼眸,不再看他。“在組織中以我們倆的身份互幫互助也不會有人懷疑,不過一旦一方有身份暴露的危險,另一方就得立刻表明‘自己屬於組織’的立場。”松田祐也語氣平淡,卻快速講明重點,“一切以己方利益為重。”
  
  “那是自然。”安室透回應。不知怎的,他竟然真的與他人合作了,這讓一貫是神秘主義者獨來獨往的自己有些不習慣。
  
  最可怕的是,他竟然覺得這個瘋子可以相信。
  
  “合作愉快。”他伸出手,平淡得近乎涼薄的雙眸望向松田祐也。那隱藏在其中的一抹歡欣,是誰也沒有發現的。
  
  他沒有發現,他對於今天的收穫,十分滿意。
  
  “合作愉快。”松田祐也握住那雙溫暖的手,笑了一下。隨即,她換上可憐兮兮的表情:“Bourbon先生,我們是不是忘記去吃飯了?我餓了。”
  
  車內的氣氛一下放鬆了。
  
  安室透踩下油門:“走吧,帶你吃飯去。”
  
  ————————————————
  
  “失陪一下,我去洗個手。”安室透對松田祐也點點頭,轉身離開。
  
  松田祐也捏著玻璃杯,做作地晃了晃,然後將裡面的果汁一飲而盡。她為自己的幼稚行為笑出了聲。
  
  “你還真是關心她。”松田祐也又咀嚼起這句話,神色晦暗不明。
  
  吃醋……嗎?


第 22 章
  松田祐也從據點搬出來了。
  
  有了代號的人活動總是自由許多,她給出的理由是上學太遠。於是順理成章地在學校附近租了個房子,離開那股討厭的氛圍。
  
  房租自然是組織報銷。聽說Gin知道了之後,冷笑了好幾聲。
  
  那個看起來是為了監視松田祐也而存在的老師也好久沒來上班了,據說已經辭職了。
  
  真是悠閒的生活。松田祐也懶懶看著窗外,難得放鬆下來。不知道Bourbon怎麼樣了。她想,好久沒見到他了。
  
  她轉了轉手中的筆。
  
  ————————————————
  
  松田祐也直愣愣地站在剛才離開的身著黑色風衣的男人的視線死角,眼底滿是驚愕與痛苦。
  
  她看到了什麼?
  
  毛利的青梅竹馬,那個與她一起破過案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就這麼被Gin一棒子敲倒在地,被喂下組織的新藥——據說不會被查出任何毒性。她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驕傲的少年在地上無力地掙扎,俊秀的面容因為痛苦而扭曲,卻無能為力。
  
  她顧不得什麼了。
  
  她沖過去,跪坐在地:“喂工藤……”
  
  她含淚捧住工藤新一的臉。工藤新一似是望了她一眼,渾身失了力氣。
  
  松田學姐?工藤新一昏倒前,面前竟然出現了名叫松田祐也的幻覺。
  
  松田祐也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但理智告訴她這裡不宜久留。她快速離開。
  
  她明明是來圍觀Gin與那個走私槍支的社長的交易現場的,為什麼……
  
  為什麼會看見這種事情?
  
  前兩天長瀨向平——長瀨集團的三少爺暗中聯繫了她,想要與她合作。
  
  松田祐也笑:“我記得前陣子你剛透露給Vermouth情報……你不是Vermouth那邊的人嗎?”膽敢與虎謀皮不說,竟然還想討兩邊的巧嗎?
  
  長瀨向平低笑道:“我當時同她說的,是很期待與‘你們’合作。”
  
  倒是個聰明人。松田祐也想。他又道:“那天我在樓上看到你們一起了,後來我就從你的學校那里弄來了你的聯繫方式。”
  
  似是感受到松田祐也的疑惑,他只是解釋:“我只是覺得你更加可信……”
  
  這算什麼。松田祐也眯了眯眼,這種鬼話她可不聽。她冷淡地開口:“與我合作……我可給不了你任何好處。”
  
  組織中對於成員如何弄到情報並不在意,只要不危害到組織,就沒有人會多說什麼。松田祐也並不擔心組織會因為她建立一個情報來源而處罰她,而是……
  
  太不正常了。
  
  組織中那麼多人,偏偏盯上了自己。Vermouth明明是比她更好的選擇——儘管Vermouth比自己看上去更加可怕一點,但也不至於放棄那麼好的機會。
  
  長瀨向平笑:“沒關係,我只是想搞垮我對立的那些人罷了。當然,你可以好好考慮。”
  
  “對了。”他似是想到了什麼,“如果不相信的話,我先告訴你我今天無意得到的一個消息,你應該會感興趣……”
  
  ————————————————
  
  “所以……就是這種消息嗎?”她喃喃自語。下雨了,她抬起頭,很快有雨滴落在她的臉頰,流落下來。為什麼,要對他下手?
  
  只是個愛玩偵探遊戲的小鬼罷了……
  
  雨越下越大。
  
  她似乎隱隱理解了,安室透對赤井秀一徹骨的恨意。
  
  那種朋友在自己眼前被殺,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松田祐也頂著濕漉漉的頭髮,看上去狼狽至極。她掏出鑰匙,開門進屋。
  
  “我回來了。”她還是習慣性地喊了一聲。回應她的是漫長的寂靜,她毫不在意。可是她無力地倚在沙發上,濺上了雨水泥漿的衣褲也沒有換下,就那麼直愣愣地待在那裡,目光空洞。
  
  不是因為工藤新一對她多重要,而是因為自己的朋友無辜地被捲入這場以性命為賭注的偵探遊戲,並且輸掉了。她悲傷,又因Gin的殘忍而憤怒。
  
  這算不算,濫殺無辜?
  
  “叮咚。”門鈴響了。松田祐也不想去開門,但是她還是起身了,腿有點軟。
  
  一打開門,濕冷的空氣就迫不及待地鑽了進來。松田祐也呼吸了一下,算是平復一下心情。
  
  “Bourbon先生。”她抬頭望向金髮的男人,他也是滿身雨水,“怎麼來了呢?請進吧。”
  
  安室透皺眉望著鼻尖眼圈明顯泛紅的女孩,想說什麼,又忍住了。直到兩個人面對面坐在沙發上,他才開口道:“你哭了?”
  
  松田祐也一愣,脫口而出:“怎麼會呢。”對上安室透不相信的眼神,她只好強行解釋:“我太想你了,以至於我思念到流淚。”
  
  這種鬼話誰會當真呢。
  
  安室透聽到這種話才應該流淚了。他無語地抽抽嘴角,望著明顯是在胡謅的女孩子歎了口氣:“算了。”
  
  松田祐也輕輕“啊”了一聲,注意到他側臉的傷口:“Bourbon先生,你的臉……”
  
  她指了指自己的臉。
  
  安室透一愣,抬手一摸,輕微的刺痛感和指尖的濕潤讓他突然想起來這個傷口的來歷。
  
  “這是我剛才不小心被刀劃的。”安室透解釋,“沒想到那邊居然有埋伏的人。數量太多了,不小心被劃了一刀。”
  
  松田祐也拿來酒精棉球和創可貼。她坐在他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幫他清理傷口。“還好傷口很淺,就只有一小道。”她手上力氣加重了一下,“下次再因為這種事情受傷,你就等著它自行恢復吧。”她語氣淡淡,倆人的距離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安室透愣愣地望著她,那片風平浪靜的海洋,竟掀起了些微波瀾。
  
  他已經分辨不出,讓他有了這種反應的原因是因為這個行為會讓他想到那個女人,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不可細想。
  
  松田祐也手頓了頓,這個畫面讓她覺得似曾相識。
  
  她回想起被下藥的那次,Bourbon也是這麼幫她的。她的手稍稍抖了一下,放下酒精棉球,幫他貼上創可貼。
  
  “好了,Bourbon先生。”她拉開與安室透過於親近的距離,“話說回來,你來找我幹什麼?”
  
  “啊這個嘛……”安室透一臉正經,“雨有點大,正好在你附近,就過來躲個雨。”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過來。


第 23 章
  對上松田祐也懷疑的眼光,安室透卻是反問一句:“你心情不好?”
  
  松田祐也沒有說話。她站起身來,徑直向從廚房走去。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兩瓶酒。
  
  “既然來了,陪我喝點吧。”她輕聲道。
  
  安室透摸摸鼻子,這傢伙真不像個孩子,而且這種奇怪的氛圍讓他有些不適應。不過跟她在一起,的確能夠放鬆許多。
  
  他似笑非笑:“未成年——”
  
  “是不可以喝酒的喔。”
  
  松田祐也知道他是在寬慰自己,於是她也跟著笑:“那麼,你要把我抓起來嗎?”她眨眨眼,做了個口型:“公安先生。”
  
  看見男人勾起的嘴角,她也一起笑了起來:“這個度數很低的。”她走過去,遞給安室透。
  
  安室透接過來看了一眼:“喔,西打酒嗎。”他看了一眼松田祐也,好似不忍心那般,猶猶豫豫地說了一句:“這個,不是很好喝啊。”
  
  是嗎。松田祐也心裡一字一頓。
  
  松田祐也眯著眼,默默加大手上的力度。“給你。”她面無表情,把開瓶器丟給安室透,“你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嗎。”
  
  喂喂,身份適應得太好了吧。
  
  “我可沒這麼說。”安室透狀似無奈。他仰頭灌了一口酒:“感覺像在喝果味汽水。”
  
  松田祐也小小地“嘁”了一聲,沒有說話。她坐在沙發上,默默地喝酒,有些出神。
  
  安室透沒有打擾她。
  
  他也默默地喝著酒,這種有人陪伴但安靜放鬆的感覺已經好久都沒有了。他抬眸看看松田祐也,竟然有種安心的感覺。
  
  同類……麼。
  
  他自嘲般地輕笑一聲。
  
  雨還在下,聲音在安靜的屋內顯得尤為清晰,倒是反襯出原本的安靜了。
  
  對面的女孩子抬起了頭。她望著安室透:“Sherry……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和我一樣大呢。聽說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物啊。”
  
  “是啊。”安室透不自覺地頓了一下,“是個……很天才的女孩子。”
  
  畢竟是她的女兒。
  
  “組織中Hell Angel的女兒。不過她已經在事故中身亡了,和她的丈夫一起。於是Sherry留學回來之後就繼承了他們倆的研究,據說有了很大的進展。”
  
  對啊,進展到毒性檢測不出來。
  
  她恨Sherry嗎?其實沒有。她也知道這是她的工作,而且還是繼承來的,沒得選擇的工作。雖然她也並不無辜,不過松田祐也還是將責任歸咎於心狠手辣冷酷無情的Gin,還有可能有點活該的工藤同學。
  
  沒事瞎湊和什麼熱鬧。
  
  這是氣話,她知道以工藤新一的那個性格和作為偵探的職業素養讓他無法控制自己。換做她……
  
  好吧,她是不會做的。
  
  只有信仰是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就像這個男人,也是為了信仰吧。
  
  信仰是……國家嗎。
  
  松田祐也收斂了外露的情緒,似真似假地誇讚一番:“真是個厲害的人,好想和她見一面啊。”
  
  安室透輕咦了一聲,突然想到了什麼:“小Cider,我聽說Gin今天去交易了,好像還用Sherry做的檢測不出來毒性的藥殺了個人。”
  
  “所以過陣子Sherry就應該會帶著人去死者家中,確認他的死亡。”
  
  好機會。松田祐也勾起嘴角,她是真的對Sherry有點興趣。好了,過兩天準備準備去見Sherry,然後一起去工藤家看看。
  
  還有長瀨向平那邊……得快點知道他的目的了。
  
  她輕歎一口氣,又想起來工藤新一這個事情。她望向安室透。
  
  於是安室透對上那雙黑眸,讀出了點欲說還休的意味。“好了,扯了這麼多,還是問你正題吧。那麼,是因為什麼呢?”安室透順著她猜測道,“是因為你的同伴……”
  
  他沒有說下去,但松田祐也仍是聽懂了。她淡淡一笑,開玩笑道:“我要是說是因為作業太難了,你也不會信吧。”
  
  她接著說:“同伴的定義如果是同一個組織的人,那他可不算同伴。不過如果他還活著,應該會成為我們的一個助力。可惜……”
  
  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了毛利。雖然相處的時間不是很長,不過她對那個溫暖的女孩子還是很有好感的。那個表面堅強的女孩子,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難過吧。
  
  那麼喜歡的人。
  
  她又笑起來,覺著自己這個變臉速度和自己的綽號差不多了。她輕笑:“如果同伴的定義是合作者或者朋友的話,那他算。”
  
  “你也算。”
  
  “那真是榮幸。”安室透道。他看著松田祐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這種失去朋友的感覺,他也曾經擁有過。按小Cider的腦子,恐怕已經是猜到了吧。
  
  可是,這種感情只能壓在心底。不過她要是想哭出來,也是沒什麼問題的。安室透沉默了幾秒,硬生生說出一句:“真好奇你的‘同伴’是些什麼人。話說回來,你不是FBI吧?”
  
  松田祐也滿臉無奈,簡直被他清奇的問題折服了。就是你啊。她默默想,我的上司。
  
  “不是。”她面無表情,“怎麼會是FBI呢。如果我是的話,我會選擇離你遠一點。到你面前不是自己找打嗎?”
  
  安室透有多恨赤井秀一,她還是能感受出來的。她頓了頓,還是識趣地沒有問那個被赤井秀一殺死的臥底是不是諸伏景光。
  
  揭人傷疤可不是什麼好事。
  
  “那倒也是。”安室透笑,小Cider的這個話說得讓他十分舒心,“畢竟走了一個臥底,再塞一個進來也是有可能的。”
  
  他隱隱抓住了什麼,但他不願去想。
  
  應該不會吧,自己都沒有得到任何消息。而且也查不到……
  
  松田祐也一口喝完剩下所有的酒,把瓶子放在桌上,嘟囔一句:“真的像果味汽水。”
  
  她抬眸看向安室透:“放心吧,不會的。”然後她看了一眼時間,頓了一下:“這麼晚了……你今天晚上就睡我這吧。”她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語氣不容拒絕。
  
  “不用了……”安室透還沒說完,就被她拉著向臥室走去,“我說小Cider,你冷靜點。”
  
  “你睡臥室我睡沙發,浴室在那。”松田祐也指了指浴室。然後她做出一副可憐的樣子:“我害怕嘛。”
  
  無效。
  
  她黑了黑臉,眯眼看著滿臉拒絕的男人,突然有些惡劣地笑道:“Bourbon先生,難道說……”
  
  “你想要我陪你睡?”


第 24 章
  安室透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他拒絕松田祐也要一起睡的玩笑話,語氣戲謔:“那麼,你是想成為我的床伴嗎?”
  
  “床伴”二字中的含義,倆人心下都是有數的。松田祐也只是輕聲笑道:“如果可以的話,自然是我的榮幸。Bourbon先生。”得到的是男人假裝正經的話語:“小Cider,我對你可沒什麼興趣。”
  
  “是嗎。”松田祐也貼近安室透,鼻尖快要湊到一起,語氣略帶委屈,“果然你更樂意和Vermouth一起……”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了,讓安室透不由得反應了幾秒。然後他無奈地望了松田祐也一眼:“你從哪聽來的,我怎麼就和Vermouth有什麼了。”
  
  “真的沒有嗎?”
  
  男人無語地推開面前這張假裝可憐的臉,沒有回答。“我要換衣服了喔。”他頓了一下,“你要在這裡看下去嗎?”
  
  “我才不稀罕看。”松田祐也擺出好久沒見到的面無表情的臉,惹得安室透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冷淡道:“好好休息吧,Bourbon先生。”
  
  “晚安。”
  
  “晚安,小Cider。”
  
  松田祐也合上臥室門的一瞬間,腦海裡閃過的是他有一次不經意間露出的困頓神情。
  
  ————————————————
  
  一夜無夢。
  
  安室透好久好久沒有睡得這麼沉了。平日每天都忙到淩晨,睡下後卻會失眠。一來二去,他也放棄了好好睡覺這個想法。
  
  他要做的事情那麼多,怎麼可以浪費時間呢。
  
  奇妙的是,小Cider身上讓人並不討厭甚至算得上是熟悉的氣息讓他十分安心。於是他竟然放鬆警惕,安心睡了整整一夜。
  
  “是不是太信任她了?”安室透輕歎一聲,翻身下床。
  
  洗漱更衣完畢,他走向廚房。果不其然,一個身影正在裡面做早飯。
  
  “起得真早呐,小Cider。”他笑,“辛苦你了,還給我準備早飯。”
  
  “沒關係,我反正也要吃飯,多做一份也沒什麼。”松田祐也語氣平淡。
  
  說起來,安室透的確更樂意和松田祐也待在一起。不光是因為他們處境相同,還因為和她在一起時,不用像面對Vermouth那些人一樣……
  
  哼,還真是難得。
  
  松田祐也把早飯端上桌。
  
  “Bourbon先生,吃早飯了。”她擺好筷子。
  
  “來了。”安室透坐下,“啊啊,我很喜歡日式早餐呢。”
  
  “烤魚、味增湯、玉子燒,還有這些小菜……”安室透望了一眼,誇讚道,“我都很喜歡喔。小Cider果然很厲害啊。”
  
  “我開動了。”
  
  安室透咽下一口米飯,然後喝了一口味增湯。他頓了一下:“話說回來,小Cider是東京人嗎?”
  
  “為什麼這麼問?”
  
  “很熟悉的味道啊。”安室透笑,“雖然可能是我猜錯了……”
  
  “說不定喔。”松田祐也沒有否認,但是也沒有承認,“不過關東的口味都差不多嘛。”
  
  “是嗎。”安室透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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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田祐也終於見到了他們口中的“Sherry”。
  
  看上去是個冷美人喔。她笑。基於自己對她濃厚的興趣,松田祐也難得地主動與人交往。她走過去,對著Sherry伸出手:“你好,我是Cider。很高興見到你。”
  
  她抬眸,望見那雙湛藍的漂亮眸子。
  
  像是——冰川。松田祐也想了想,好不容易給出了一個算得上符合的答案。
  
  “Sherry。”Sherry點頭,“很高興見到你。”
  
  Sherry的聲音如她給人的感覺那般涼薄,如同高山峰頂的積雪。對上Gin時,倒是客套般地笑了一下。那個笑容如同冬日的陽光,嘴角揚起的是毫無溫度的譏誚弧度。
  
  真是讓人火大的女人。Gin黑了黑臉,不過倒是挺有意思。他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松田祐也勾勾嘴角,突然想起之前與Gin的對話。
  
  她聽說這次是Gin安排的,於是她找到他,說了自己的想法。
  
  “和Sherry一起去?”Gin冷冷的看著松田祐也,“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對Sherry有興趣了?”
  
  松田祐也不鹹不淡地頂回去:“只許你對Sherry有興趣嗎?”
  
  “嘁。”Gin不屑地冷哼一聲,“好好跟著Bourbon那傢伙就行了,還到處亂跑什麼。”
  
  不過她最終還是一起去了。
  
  “走吧。”Sherry開口。
  
  路上,Sherry竟然主動地同松田祐也說了一句話:“我聽說過你。”
  
  “是嗎。”松田祐也摸摸鼻子,“我這麼有名嗎?連研究所那邊都知道了。”然後身旁明明是同年齡卻生生比自己高了十幾公分的女孩子開口:“啊,小瘋子嘛。獲得代號前大家就知道了。”
  
  是這個啊。松田祐也暗暗吐槽,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然後她又聽見女孩子開口:“不過見了面之後,倒是覺得你和傳言不太一樣。”
  
  她似是深思了一下:“倒是個不錯的人。”
  
  而且很正常。為了避免身旁據說陰晴不定的小瘋子翻臉,Sherry選擇把這句話說在心裡。
  
  “是嗎。”松田祐也有些不習慣,還真的沒有人這麼誇自己,“我也覺得我不錯。”
  
  Sherry有些無語地看著身旁自得的小孩,輕歎一聲。
  
  真的是個小鬼。組織……還真會找人。
  
  松田祐也不知道的是,在Sherry眼裡,她已經不光是生理年齡是小鬼了,連心理年齡也是。
  
  松田祐也讓手下的人撬開鎖,然後對Sherry輕聲道:“走吧。”
  
  “真是個大房子啊。”松田祐也走了一圈。
  
  “咦。”Sherry輕咦了一聲。一直無所事事拿著手電筒到處亂照的松田祐也聽見,躡手躡腳地跑過去:“怎麼了嗎?”
  
  “沒事。”Sherry搖搖頭,合上箱子。松田祐也在她合上前,瞥見裡面空無一物。在她看不見的角度,Sherry的嘴角揚起了一抹饒有興味的笑容。
  
  真是有趣的研究物件。
  
  松田祐也走到一邊,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件屋子是用來儲藏衣服的。工藤連幼兒時期的衣物都在,偏偏少了七八歲小鬼時期的衣服……她摸摸下巴,總不會有人拿走了吧。
  
  還有剛才Sherry的表現雖然非常自然,但是直覺告訴她還是有點不對勁。她是知道了原因嗎?松田祐也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回去再想吧。
  
  走的時候,Sherry深深望了一眼門牌。


第 25 章
  夜深了。
  
  朦朦朧朧的檯燈照出溫暖的黃色微光,松田祐也坐在桌前,在紙上寫著什麼。
  
  組織裡自己能得到的情報,恐怕安室透那邊也能得到。雖然說是協助他,但是不做點什麼,總覺得心裡不安。
  
  當然,主要目的還是要更接近組織中心。那位先生每次說話,都是用了變聲器。到現在為止,還是不知道他的年齡性別。
  
  她放下筆,倚在了椅子上。桌上攤開的紙上記錄的是她目前知道的組織成員、其各自負責的範圍以及部分普通成員的聚集處。
  
  她在“京都”上重重地畫了個圈。
  
  長瀨向平為了表示誠意,給了她一份目前和他接觸過的組織人員名單——由於上次那件事,長瀨集團開始進入組織視線,並有邊緣人員與其接觸。
  
  通過這些人,她成功順藤摸瓜找到了組織的普通成員們在京都的部分據點——可以說是十分零散了。不過她仍是問道:“給我這些名單做什麼?”
  
  長瀨向平只是低笑道:“為了告訴你我不但有誠意,還有膽子。”
  
  膽子的確是不小。不光是敢背著組織去告訴自己這些名單,還敢私下與自己合作——松田祐也猜測,他是為了日後有機會保全他自己和公司。
  
  畢竟在當時的情況下,與組織繼續合作明顯是最好的方法。從他親手拿著父親的U盤開始,他就逃不掉了——除非死亡。
  
  所以明知道是與虎謀皮,卻仍要繼續。
  
  松田祐也腦內閃過長瀨向平那張陰翳的臉,撇撇嘴,真是讓人不舒服的傢伙。將紙揉成一團,打算待會兒處理掉。“這些人……還有別的用處。不過現在先留著他們吧。”她看向窗外,“最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好。”
  
  多事之秋啊。
  
  前陣子Gin和Vodka將交易物品換成炸彈想要炸死對方,結果失敗了。雖然沒有虧,但還是算失誤了。引來了員警,由於沒有資訊,最終仍不了了之。
  
  某個想要脫離組織的基層人員完成了十億日元的搶劫,結果還是被殺了。組織中不允許出現叛徒。
  
  還有就是……
  
  她上次和Sherry的見面,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那個基層成員,好像是Sherry的姐姐。松田祐也倒是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竟然能有這麼大本事。因為這個事情,Sherry停止工作而被囚禁。
  
  結果,手銬沒有任何被撬動的痕跡,她逃走了。松田祐也皺皺眉,直覺和那天有關。
  
  她想到的逃跑辦法,一定是那天在工藤新一家發現的什麼。
  
  可是,是什麼呢?
  
  松田祐也一點點地撕碎手中的紙,走向洗手間將其沖進下水道。她回到桌前剛想收拾東西,卻聽到門口輕微的開鎖聲。
  
  是誰?
  
  她悄悄將功課攤在桌上,手中握上筆,在本子上劃出長長一道——假裝是寫作業睡著的樣子,趴在桌上裝睡。槍就在懷裡。
  
  門開了,腳步聲越來越近。終於,在松田祐也桌前停了下來。
  
  似是判斷了面前的女孩子睡得很沉之後,來者開口了:“我都說小Cider肯定沒什麼問題了。”
  
  另一人冷哼道:“Sherry和她接觸過沒多久就出了這樣的事,我怎麼可能不懷疑。”
  
  這兩人竟然是Vermouth和Gin?松田祐也繃緊神經。
  
  話說回來,Sherry叛逃這件事歸到我頭上,我也很冤好不好。Vermouth圍著她轉了一圈:“嘖,小Cider真是認真啊。現在國中的數學這麼難嗎?”她低下頭看了看:“喔,是熟悉的題目呢。”
  
  Gin在一旁譏諷一句:“看不出來你還上過國中。”
  
  “當然是學過了。”Vermouth撩一撩頭髮,“好啦,看過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別動。”Gin一臉冷漠,將竊聽器安在桌子底下,“好了,走吧。”
  
  待倆人走遠,松田祐也才小心翼翼地直起腰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竊聽器?她摸摸下巴,覺得Gin十有八九正在聽。
  
  但是算了,先不管它了。松田祐也小心翼翼地挪到床邊,翻身上床。
  
  她望瞭望今晚的夜空,星子璀璨。松田祐也閉上眼睛,夢見了廣無邊際的黑暗世界,和遠處的光芒。
  
  是我的,信仰之光吧。
  
  ————————————————
  
  明美死了。安室透倚在床頭,面色其實並不悲戚,卻隱隱有些蒼涼的感覺。
  
  他與明美儘管幼時相處過一段時間,但是並沒有那麼熟。然而他仍是難過。難過的是艾蓮娜醫生的兩個女兒,一個被Gin殺了一個叛逃了——也快要被殺了。他心裡有些愧疚,自己沒有照顧好她們。
  
  儘管,這不是他的職責,也和他沒有關係。但他仍是想為艾蓮娜醫生盡一份力——她是自己的第一道光啊。
  
  安室透苦笑一聲,最近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公安那邊日常忙碌不說,組織這裡最近氣氛緊繃,真讓人渾身難受。
  
  他看一看時間,糟糕,快四點了。他苦笑一聲扶住額頭,突然想起上次在小Cider家的那個晚上。
  
  他睡得真是好。那股氣息讓他難得地安心,尤其是對於許久沒有認真睡覺的人來說,更顯得尤為珍貴。
  
  這種時候,要是那傢伙在就好了……他突然打了個激靈,面色難看。
  
  最近真是太累了吧。
  
  他強行為自己找一個理由。不過,床伴這個提議,倒是不錯。安室透摸摸下巴,當然是僅僅是指睡一張床的人罷了。總歸都不是什麼固執的人,僅僅是湊在一起睡一覺,也不會出什麼事。
  
  改天找小Cider提一下。他笑,這種不影響大局的享樂,他倒是毫不介意。
  
  就像他從來都不介意逢場作戲一樣。
  
  他極輕地歎了口氣,連自己心裡都不知道是為誰。內心空蕩蕩的,已經許久了。他也習慣了失去,比這更親近的人大有人在,更何況這次只是間接重要的人。
  
  他閉了閉眼。醫生……景光……都是被組織害死的啊。
  
  Sherry,不,宮野志保,再快一點,快一點逃走。逃得越遠越好,離開這裡,好好地活下去。
  
  連同愛你的家人那份。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11

第 26 章
  “你來幹什麼?”松田祐也打開門,神色平淡地對上那張笑得十分討厭的臉。
  
  “你也太冷淡了。”安室透攤攤手,“順路過來看看你,再蹭兩頓飯,你應該不會介意吧。”他走進門,突然聞到不同以往的氣味:“你這裡怎麼出現一股討厭的味道?”
  
  松田祐也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於是她笑:“可能是我剛才做了小餅乾?”然後她又道:“當然不會介意Bourbon先生的到來。”
  
  “請隨意,不過……”
  
  “你這個語氣,是想在我家賴一晚上?”她一邊說著,一邊掏出手機,按下幾個字。然後拿給安室透看:
  
  有人竊聽。
  
  安室透意味深長地一笑,看向松田祐也的眼神中充滿了“你怎麼這麼弱”的意味。然後他一本正經地說道:“對啊。”
  
  松田祐也暗暗抽抽嘴角,說出一句:“話說回來,你剛才的語氣真像捉姦。”成功地把安室透膈應了一下。於是她心情稍稍愉悅地給他拿了雙拖鞋。“既然來了,陪我寫作業吧。”安室透知道是要說關於竊聽器的事,便自然地應了下來。
  
  “喔,這個題目啊……”安室透裝作在給松田祐也輔導功課,在紙上寫下這麼一段。
  
  —怎麼回事?上次來你家還沒有的吧。
  
  “誒,是這樣嗎?”
  
  —Gin和Vermouth有天夜裡來我家裝的,我在裝睡。Gin懷疑Sherry那件事和我有關。
  
  安室透心下了然。他放下筆,將寫過字的紙輕輕拿在手裡:“會了嗎?”聽到她的回答,他才又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松田祐也應了一聲。聽著他遠去的腳步聲,她垂了垂眸,拿出手機。
  
  然後猶豫許久,打出一行字:
  
  我覺得,Bourbon快要發現我了。
  
  按下發送鍵,她收起手機不想再看。閉了閉眼,覺得自己可能會被嫌棄沒用——都告訴她在Bourbon面前要小心了。
  
  “小Cider,你要喝水嗎?”安室透的聲音傳來。她回過神,說了一聲“要”,然後開始寫今晚這些枯燥又簡單的功課。
  
  過了許久,松田祐也放下筆,走出房間,忽地聞見一陣香氣。“你居然會做飯?”她走向安室透。
  
  “那是當然。”安室透毫不謙虛。松田祐也瞥他一眼,不想說話。
  
  她收拾好了房間,覺著自己又得在沙發上湊合一晚了。總不能讓客人睡沙發吧。她想,要是Bourbon不介意分她一半的床就好了。
  
  Bourbon……她也說不上來什麼,總歸是對他好感度挺高的,所以完全不介意更進一步的接觸。至於喜歡這種事……她可不知道。她歎了一口氣,看向窗外灰濛濛的天。
  
  又要下雨了。
  
  ————————————————
  
  松田祐也吹著頭髮,腦海裡仍是剛才收到的那一條短信:
  
  以Bourbon的能力,發現你也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你只要記住別給他惹禍上身就好……出了事的話,在能力範圍內幫他維持信任。
  
  這是她可以稍微輕鬆一點的意思?不知怎的,她第一個反應竟然是可以和Bourbon拉近距離了。松田祐也嗤笑一聲,倒是方便說服自己,毫無心理負擔地和他成為“床伴”了。
  
  她又看了一眼長瀨向平發給她的新短信,心下有了打算,然後離開浴室。
  
  她推開房間的門,想要跟安室透討論一下今晚的睡覺問題,結果愣住了。
  
  安室透赤 | 裸上身站在床前,肌肉線條分明,好像正準備上床。松田祐也一眼望過去,看見的是腹肌和……
  
  人魚線?
  
  她僵硬地垂了垂眼,心中有些異樣的情緒出現。忍不住揉了揉鼻子,走過去勉強笑道:“我就是想來問問你還有什麼需要的……”
  
  松田祐也仰起頭,選擇直接看安室透那張好看的臉。她覺得一起睡覺這種事,還是下次再說吧。
  
  安室透也在打量她。剛吹好略微淩亂的黑髮散落在肩上,顯得整個人十分嬌小。要不是知道小Cider是十七歲,還真的看不出來。
  
  喔,睡衣還蠻可愛的。
  
  要是松田祐也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想要衝上去打他一頓。
  
  這就是件普通的睡衣好不好!
  
  安室透笑出聲,然後挑眉俯視她,給人的感覺竟然逐漸與第一次與他見面時,那種充滿惡意的感覺重合了。松田祐也抖了一下,就聽見他說:“我需要一個床伴。”
  
  沒等松田祐也反應過來,一陣大力將她按在床上。她愣愣地盯著安室透的臉。忽地,安室透笑出了聲。
  
  “不可以不同意喔,小Cider。”他鬆開手,將松田祐也塞進被子,自己也鑽了進去,還不忘伸手按掉燈的開關。
  
  然後將松田祐也圈進懷中。
  
  松田祐也感受著周身的溫暖,嗅到的是男人身上掩蓋在自家沐浴露下面的好聞的氣息,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她抬起頭,一下子對上了那雙深邃的紫灰色眸子。
  
  又香又軟。安室透找不到什麼好的形容詞,只能簡單粗暴地歸結成這幾個字。他倒是沒想到這個小鬼手感還不錯——當然只是指抱起來。
  
  畢竟上次那種情況下,他也沒有心情去感受這些。
  
  他看向那雙亮晶晶的黑色眸子,低低地笑了一聲:“這樣子我可能會睡得比較好喔,小Cider。不如以後再來打擾你的時候,就這樣辦吧。”
  
  “而且不用麻煩你睡沙發了。”
  
  松田祐也覺著臉上莫名有些熱,又不滿安室透這麼理直氣壯的語氣。鬼使神差地,她仰頭貼近男人的臉,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
  
  倆人都僵住了。
  
  松田祐也觸電般彈開,頂著快要冒煙的腦袋鑽進被子——埋在安室透胸口,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怎麼回事突然就……
  
  她連脖子都紅了。
  
  安室透愣愣地,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一個小鬼給輕薄了。他好像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把人拉上床也算是輕薄了別人。他危險地笑笑:“小Cider……”
  
  他伸手把小鬼拎了上來。
  
  安室透眯眼看著女孩子紅透的臉和耳朵,神色十分危險:“小孩子……不可以做壞事的喔。”
  
  松田祐也欲哭無淚,但這個鍋也沒法推給別人:“這、這是意外……”
  
  “下次不會了,Bourbon先生……”
  
  女孩子求饒般的語氣讓他心情十分愉悅。安室透的眼裡閃了點惡劣的光,在松田祐也顫抖的目光下,淺淺地吻了上去。
  
  松田祐也腦海裡突然蹦過一句髒話,十分合適地表達了她此刻的心情。唇上溫熱而柔軟的感覺竟讓她有些享受,是了,她從來就不排斥安室透。
  
  總之壓力這麼大,互相找個發洩口也不錯?她這麼想著,成功給自己找好了藉口。她貼近安室透,伸手環住他的脖子,闔上雙眸。
  
  感受到女孩子的順從,安室透滿意一笑,帶她走進更深的深淵。
  
  到此為止。
  
  安室透舔了舔松田祐也的唇角,望著女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的濕漉漉的眸子,又落下一吻。
  
  “睡吧。”他輕聲道。
  
  他背過身去,聽見女孩子淺淺的回應:“晚安。”
  
  “晚安。”
  
  過了幾分鐘,松田祐也冷靜下來,眸光清明。
  
  這樣子暫時沒有壞處,先不用管。不過,她總感覺快要被發現了。松田祐也勾勾嘴角,想起了長瀨向平那條短信。
  
  在被Bourbon發現之前,先送他個小禮物吧。
  
  她閉上眼,沉沉地睡去。


第 27 章
  “今晚的任務,你跟我一起去。”
  
  Gin盯著松田祐也,殺氣被重重掩蓋在冰冷的眼神下。松田祐也心下一驚,但仍是面不改色地笑笑:“沒問題。不過……是什麼任務?”
  
  她明知故問。
  
  長瀨向平的那條短信,告訴她某個組織成員找他談事情的時候,無意中洩露了過兩天組織要做一筆大生意。松田祐也當時只是回他:和我無關,這個功勞我不搶。自己裝作一副盡心為組織的模樣,然後開始計畫這個情報如何使用。
  
  什麼大生意呢?松田祐也猜測,十有八九是槍 | 械交易。於是她派人去之前找到的京都的據點,跟蹤那個成員。果不其然,連續幾晚那個成員都和另外一些其他關西地區的成員去大阪的港口踩點。
  
  而得到的交易時間,就是今天。
  
  “你不需要知道。”Gin又冷冷地盯了她一眼,轉身離去,“晚上七點,這裡集合。”
  
  “明白。”她應了一聲,然後聽見了Gin的冷哼。
  
  笑得跟Bourbon一樣討厭。Gin狠狠咬住煙嘴,如果被我發現Sherry的事情和你有關,你就死定了。
  
  今晚的交易,可別給我搞出什麼亂子來。
  
  松田祐也倒是不知道Gin腦袋裡的想法,她只知道這次很有可能是Gin有點懷疑自己,所以想要她一起去。她捏了捏眉心,拿定一個主意。
  
  本來已經計畫好了,自己將情報交給老者,由他再將情報交給安室透,讓他派公安的人去抓捕組織成員。
  
  老者當時問她:“消息可靠嗎?”
  
  她只是沉聲道:“無論可不可靠,都不能掉以輕心。而且我派人去跟蹤了一下,那裡的確要有什麼大動作了。”
  
  畢竟這次不是上次那樣小批量的交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大批量的槍 | 械流入國內,對國家的威脅太大了。
  
  巧合的是,今晚長瀨集團與大阪某個集團由於合作的成功展開,共同舉辦了宴會,於是安室透借機來到大阪,美曰其名獲取情報。
  
  不過,Gin顯然對這次交易很重視。聽說Bourbon也要來大阪,就讓Vermouth跟著Bourbon。
  
  公安的人手已經組織好了,再調整計畫就比較麻煩。更何況天知道周圍有沒有組織的眼線?所以……殺死Gin這件事,只能靠公安的狙擊手們了。
  
  不過Gin死了,組織中免不得要有一次大換水。松田祐也摸摸下巴,雖說這對他們也沒什麼影響。而且……
  
  Gin也沒那麼容易死掉。
  
  誰知道呢。既然老師和安室透都沒有否認這個計畫,那就照事先安排的做。預定計劃裡根本沒有自己這個角色,到了公安的眼裡,也只能認為自己是與Gin一夥的。
  
  松田祐也靠在椅背上,手指輕敲把手。那麼,如果不能殺死Gin的話,就用這次機會,讓自己的信任更上一層樓吧。順便送Bourbon那邊一份不錯的武器裝備。
  
  喔,還有一些人的命。
  
  ————————————————
  
  大阪港。
  
  松田祐也沉默地站在Gin的一邊,另一邊是Vodka。
  
  說起來,這些傢伙的膽子還挺大的。她看了看燈火通明的港口。大阪港的地理位置可不是什麼交易的好地方,而且……
  
  居然能把槍 | 支走私進來……
  
  他們目前處在一個極度偏僻的集裝箱群中,再往前走,就是約定好的地點了。
  
  偏僻的角落十分陰暗,連續下了幾天的雨,霧濛濛的天和腳下黏膩的觸感都讓人心情陰沉起來。組織的人員似乎已經分散到附近的各個角落了,不過……
  
  上面的傢伙們,應該已經被公安幹掉了。
  
  她嗅到了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和硝煙氣息。
  
  淡到若不是自己事先知道,根本察覺不到。不過這也要歸功於一直在下的雨。松田祐也悄悄勾了下嘴角,一抹狠意在她眼底一閃而過。
  
  一名黑衣男子迎面而來,整個人都被厚厚地偽裝起來。Gin壓低帽檐,走上前對了暗號。
  
  “貨在那裡。”男人指了指身後的集裝箱,“我的人看著呢,放心吧。”然後帶著眾人向那裡走去。
  
  清點過數量,Gin點點頭,讓Vodka將裝錢的皮箱拿給他。男人打開看了一眼,合上蓋子:“交易愉快。以後有需要還可以找我。”
  
  他剛想轉身,卻被Gin用槍抵住了腰。“你要不要解釋一下,為什麼要對我的人下手?”
  
  看起來,Gin察覺到不對勁了。
  
  男人的手下齊齊轉過身來,舉起槍對著Gin一行人。
  
  松田祐也和Vodka對視一眼,迅速拔槍,然後縮近距離。
  
  男人的表情有點驚恐的意味在裡面,更多的是無辜:“我沒有動你的人。”
  
  “是嗎。”Gin冷冷地笑了一聲。松田祐也突然聽見他飽含殺意的聲音:“Cider,不會是你吧。”
  
  一滴冷汗流下。
  
  松田祐也很鎮定地笑笑,斜斜地望他一眼:“怎麼會呢?我可是你親手帶出來的……”
  
  還沒說完,她猛地扣動扳機,子彈擊中的廢舊箱子後面閃出一個人影。
  
  隨後而來的,便是外面激烈的槍聲。
  
  “沒打中。”松田祐也似真似假地罵了一句。與他們進行交易的人趁機溜了出去,餘下的手下們像是窮途末路般撲向他們。Gin深深地望她一眼,也動起手來。
  
  松田祐也一腳踹開撲上來的人,順勢拔槍擊中另一人。溜走的那個人應該已經被公安控制起來了。她皺皺眉,覺得這種傢伙一定得好好審問一番。
  
  槍聲在這片區域彼此起伏。松田祐也望了一眼Gin:“要出去嗎?”
  
  “難道我們在這裡等死?外面也有我們的人。”Gin殺死最後一個人,換上新的彈匣。
  
  一沖出去,槍聲顯得尤為清晰。一眼望過去,倒在地上的都是組織的人,還摻雜著幾個那個交易者的手下。Gin的臉徹底黑了,堪堪躲過一枚子彈,抬手向子彈射來的方向開了一槍。
  
  對方顯然早有防備。
  
  於是那一槍直接打在了防彈盾上。
  
  松田祐也望了一眼,公安的人也撤得差不多了,只剩幾個狙擊手在上面。按照計畫,應該不會出現人員傷亡。看起來,公安可能更傾向於活捉Gin。“我說,這些傢伙埋伏很久了吧。”松田祐也一邊閃著子彈,一邊對Gin說。
  
  “嘁。”Gin的殺意濃烈到快要實質化了,他咬牙,面色很是難看,“果然是一群廢物。”


第 28 章
  松田祐也看了地上的人一眼,都是些沒有代號的傢伙。她一眼望見那個向長瀨向平透露出這個消息的男人。
  
  很好,這傢伙死掉就方便多了。
  
  “還有什麼人嗎?”
  
  “啊,我讓幾個人上集裝箱上面埋伏了。看起來……也死得差不多了。”
  
  按道理來說,兩敗俱傷都是有很大可能性的。可是壞就壞在Gin沒有想到這次的交易會被公安提前獲知——他準備的這些人,原本只是為了防止交易對象反水的。
  
  “大哥,他們人太多了,我們先撤吧。”Vodka道,他順手從一旁拿起了一張廢舊的鐵板,“這個能擋一陣子。”
  
  Gin又抬手開了一槍,仍是擊中了防彈盾。目前的情況顯然不適合繼續作戰,他們只剩三個人,而敵人儘管也只剩寥寥幾人,但全部在高處,並且有防彈盾的保護。Gin似乎是很久沒有這麼狼狽過了,竟晃了下神。他剛要開口,卻被一槍擊中腹部。
  
  又一槍打來,將他手中的槍擊落在地。
  
  Vodka顧不得什麼了,拉住Gin就跑。狙擊手們只埋伏了一邊,另一邊是高牆。Vodka將鐵板擋在一側,死死護住Gin。並對松田祐也喊到:“Cider過來!”
  
  松田祐也跑過去。Gin顯然是因為受傷而略有些行動不便,儘管有Vodka的幫助,也堪堪是護住了胸部以上的小半個身子。知道這次是殺不掉Gin了,松田祐也找准機會,硬生生為Gin挨了一槍。
  
  “Cider!”Vodka的聲音傳來。松田祐也捂住右肩,咬緊牙關,搖搖頭表示沒事:“只是右肩而已,不礙事,快跑。”
  
  Gin看得分明,那一槍本來是要擊中自己的肺部的。雖說不至於要了自己的命,也夠自己受一陣子。而且以Cider的角度,只能看出那槍是沖著自己心臟去的。他眸光閃爍了一下,稍稍打消了疑慮。
  
  也對,這也算是自己一手帶起來的。
  
  松田祐也表情痛苦,腳步卻不停。她既然能判斷出Gin目前不會受到致命性損傷,自然知道那一槍不可能要了他的命。更何況這邊還有一個一點傷都沒受的Vodka,怎麼想她也不可能將Gin一腳踢到沒有遮擋的區域讓他被亂槍打死。於是她很自然地選擇了“獲取信任”這條路,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為Gin擋一個槍。
  
  似是看出來自己已經無法取得敵人的性命了,公安收了手,不再追擊——誰知道那片巷子裡,會不會有他們的人?
  
  窮寇莫追這個道理,他們還是懂的。
  
  “大哥,沒人追過來。”Vodka四周看了看,對Gin道。
  
  Gin倚靠在牆角,捂住腹部的傷口,輕微喘息:“Vodka,叫人來接應我們……”
  
  然後松田祐也抽了一口冷氣,覺著傷口疼得很:“我說……你不是讓Vermouth和Bourbon來大阪了嗎?讓他們來接我們吧。”
  
  Gin望她一眼,點點頭同意了。於是Vodka打電話叫人,Gin面色複雜。
  
  他在Cider家裝了竊聽器,自然知道Bourbon時不時去她家蹭一晚這件事。真沒想到Bourbon真的好這一口,下次見著他一定要嘲諷他一下。
  
  他似乎忘了,自己這麼狼狽的模樣馬上就要被Bourbon看見了。
  
  突然有腳步聲傳來。Gin猛地想站起來,卻失去力氣跌落在地。持槍的男人吹了下口哨,笑容玩味:“找到你們了。”
  
  他蹲下來,與松田祐也齊平:“真沒想到,居然有這種小鬼,感情你們還做人販子啊。”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松田祐也:“一個小鬼,一個沒有行動力的男人,還有一個……唔……雖然你看上去沒什麼問題,可是你好像沒有槍吧。”
  
  Vodka才發現,自己的槍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
  
  松田祐也臉黑了一半,怎麼會有這麼不聽話的傢伙,明顯是為了搶佔功勞而偷跑出來的。
  
  真的是,這裡隨時都會有敵人過來啊。Vermouth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來了。
  
  松田祐也扯出一個痛苦的笑:“大哥哥,你在說什麼?”
  
  男人明顯因為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愣了一下。
  
  趁著他慌神的時機,松田祐也一口咬住他的手腕。男人吃痛,槍掉落在地,被松田祐也一把搶走。
  
  她雙手舉起槍,對準男人,手卻不斷抖動:“所以說,窮寇莫追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我們國中老師前兩天剛講過喔。”她露出天真的笑,手上動作卻不停。眼看女孩子就要扣動扳機了,男人落荒而逃。
  
  松田祐也右手扣動扳機,連開幾槍都沒有擊中。
  
  “抱歉……Gin,我的手一直在抖。”松田祐也做出愧疚的樣子,讓Gin不由得一愣。
  
  真的是,看多了這個小鬼殺人的樣子,都忘了她才十三歲。Gin眯了眯眼,覺著這是個問話的好機會:“你為什麼剛才幫我擋一槍?”
  
  松田祐也似是被嚇到了:“啊?我、我看那個子彈好像要打到你的心臟了,所以我就幫你擋了一下……我、你之前對我還是挺好的嘛。”
  
  這種小鬼的模樣……Gin皺皺眉,是今天被嚇到了嗎?畢竟之前任務都順利得很,也讓她自傲不少……嘶,好痛。
  
  巷口兩個熟悉的人影出現。松田祐也暗暗松了口氣,幸好剛才那個公安被他趕走了,要是撞上Vermouth就遭了。
  
  “Gin,你還真是狼狽啊。”安室透毫不留情的笑聲傳來,透露著濃濃的嘲諷。
  
  本就因為痛苦而面容扭曲的Gin聽到Bourbon的話,臉色更差了。他反唇相譏:“比你這個對小鬼下手的傢伙好。”
  
  安室透挑挑眉,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他目光轉向松田祐也,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然後笑道:“喲,小Cider,好久不見你就變成這樣了。”
  
  這句話說得著實很欠。連一旁為Gin簡單處理傷口的Vermouth都投來了無奈的目光:“我說Bourbon,人家還是個孩子呢。”
  
  “好吧。”安室透攤攤手,“那這個小鬼我就先帶走了。”他曖昧地眨眨眼睛:“今晚就不回組織了。”
  
  Vermouth剛想說什麼,被Gin冷聲打斷:“隨他去吧。”看著Bourbon抱著Cider離開的身影,她愣了一下,才對Gin說:“我是坐Bourbon的車來的。”
  
  許久沒出聲的Vodka默默地舉起了手:“那個,我開車了。”
  
  ————————————————
  
  “你怎麼回事?”安室透車開得飛快,徑直向醫院開去。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松田祐也聳聳肩,卻不小心拉扯到傷口,臉色扭曲了一下,“這次是你們公安的人吧。”
  
  “啊。”安室透應了一聲,“我的上司得到情報說組織在這邊有大動作,可能要進行槍 | 械交易。確認過消息的真實性後,我就派了人在這邊埋伏。”
  
  “畢竟大批量槍支流入國內對國家安全有很大威脅啊。”
  
  “是啊,公安還免費得到一批不錯的貨。再加上活捉了那個交易的傢伙,還有兩個有代號的成員,怎麼說都賺了。”
  
  “剩下的人呢?”
  
  “那些沒有代號的傢伙嗎?死了啊。”安室透語氣涼薄,“只可惜本來是想順便活捉Gin的,不過這次的成果已經很不錯了,倒也沒什麼。”
  
  “話說回來,到底是誰給的消息。”安室透摸摸下巴,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我記得這個任務本來和你無關的吧,怎麼你也在?”
  
  還受了傷。
  
  以他對這個小鬼的瞭解,她絕對有十八種方法讓自己避免受傷。只聽女孩子無奈地笑道:“這不是今天早上Gin突然找我的嘛,他有點懷疑我了。”
  
  “然後我就幫他擋了一槍。”
  
  安室透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有些不痛快。他望了一眼松田祐也,起了點別的心思:“傷口很痛嗎?”
  
  松田祐也默默點頭。說不痛是假的,她可是第一次受到槍傷。
  
  面前是紅燈,車緩緩停了下來。沒等松田祐也反應過來,安室透的臉在她的面前放大。
  
  “你……”
  
  她剛開口,就被堵住了接下來的話。這次男人吻得很用力,不知怎的,松田祐也覺得這其中帶了點懲罰的意味。
  
  她的臉又紅了。
  
  直到後面的車按響喇叭,安室透才放過她。他似是意猶未盡地舔了下唇,看著松田祐也的目光帶了點別的意味。
  
  然後他一本正經地開車,不顧女孩子無處安放的眼神。
  
  “還痛嗎?”他語氣正直。
  
  松田祐也對他這種明明做了壞事卻一副正經模樣的行為又愛又恨,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挺喜歡這種樣子的安室透。她咬牙吐出一句話:“不痛了,謝謝Bourbon先生。”
  
  “不用謝。”他笑容燦爛,似乎心情又好了。
  
  “槍傷去醫院沒問題嗎?”松田祐也捂著右肩。
  
  “放心,會有人解決的。”安室透言簡意賅。等到取完子彈包紮好傷口,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你困嗎?”安室透看了看副駕上的女孩子。松田祐也搖搖頭:“我不困。”
  
  她目光沉沉地看向窗外。安室透的餘光裡都是她。
  
  他突然在她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惆悵。
  
  “怎麼了?”安室透組織了一下語言,“想家了?”
  
  “怎麼會呢。”她似是歎息了一聲,卻矢口否認。
  
  只不過是淩晨兩點,街道空無一人。望見遠方仍有燈火萬家,但都與自己無關。
  
  “就是在這種時候突然覺得,一個人挺孤獨的。”松田祐也仍是留戀地望著窗外。
  
  安室透愣了一下,也被勾起了什麼回憶。
  
  良久,他才輕歎一聲,將左手覆蓋在女孩子的右手上。
  
  “至少目前,我會在你身邊。”


第 29 章
  這件事情組織壓得很緊,除了幾個當事人,基本上沒有消息傳出去。
  
  正中松田祐也的下懷。
  
  不然長瀨向平那邊,就很有可能解釋不清了。
  
  松田祐也想了想,決定先不告訴安室透他手下有個不聽話的公安。等過兩年自己過去了,見到那個男人,他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
  
  “所以,Gin又讓Sherry跑了?”松田祐也戳了戳手中的抱枕,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話說回來,你最近好像很閑。”
  
  “彼此彼此。”安室透靠著她,“不光如此,Pisco也因為這件事被殺了。”
  
  “喔,辦事不力是麼。還真是Gin一貫的風格。”松田祐也習慣了與這個男人的親密接觸,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自從上次回來,她明顯感覺到Gin對自己打消了疑慮,連帶著平日總會感受到的若有似無的壓力也消失了。最讓松田祐也滿意的是,她假裝打掃衛生時發現了那個竊聽器,並將其破壞掉,Gin也並沒有說什麼。
  
  她按下遙控器,換了個台。
  
  三年了。松田祐也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手指無意識地點著。這三年發生太多了,也變了太多了。
  
  要是哥哥看到自己在組織裡的樣子,不知道會怎麼想呢。松田祐也暗暗笑了一下,餘光卻瞥見安室透雙眼微闔。
  
  在想什麼呢?
  
  應該不是在想哥哥吧?松田祐也想,他在組織待了也應該好幾年了,公安那邊也忙得很,知不知道這件事情還不一定呢。
  
  安室透面無表情,目光略微有些空洞。往年的這個日子他總是很忙,忙到根本沒有辦法去過多地懷念起一個人。這下好了,恰巧今天公安沒有事,組織也沒有。於是他想起今天是十一月七日。
  
  和小Cider傾訴一下?還是算了吧。他早就習慣一個人了。安室透突然恍惚了一下,回憶起自己似乎和小Cider說過這麼一句話:
  
  至少目前,我會在你身邊。
  
  兩個孤獨的人的相伴嗎?聽起來不錯。安室透想像了一下,他似乎還沒有演過這麼溫暖的戲碼。以往的逢場作戲,太過虛偽,太過勢利,到底摻雜了多少真情實感,他也說不上來——這已經成為了習慣。
  
  他抬眸,卻一下撞進松田祐也澄澈的眼眸裡。
  
  一個不經意的視線交匯,可能就會讓一個念頭徹底轉變。
  
  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他剛想張口,卻突然聽到電視中傳來這樣一個新聞:
  
  “今日午時,東京都內發生一起爆炸事故,一名警官受傷。目前,案件還在調查當中……”
  
  安室透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松田祐也垂了垂眼,那個人……消停了幾年又要開始了嗎?這次,這次一定要把他抓住啊,拜託了警官們。
  
  她暗暗咬緊了牙。
  
  “小Cider,出去吃飯嗎?”安室透站起身來,面色如常。
  
  “剛剛還說發生了爆炸事故呢。”松田祐也指指電視螢幕,似笑非笑,“不怕我們也遇上炸彈嗎?”
  
  “讓我們死也死在一塊兒不好嗎?”安室透曖昧地眨眨眼,“我要帶你去的那家日料店據說很好吃喔,我以前有個朋友一直和我推薦來著。”
  
  “可惜一直沒機會和他去吃,現在更沒機會了。”
  
  日料店?松田祐也眼皮跳了跳,不會是那家吧?
  
  果然。松田祐也面色複雜地站在店門前,抬頭望著熟悉的店牌。
  
  “小長澤?不進來嗎?”安室透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來了。”她應了一聲,壓低帽檐。
  
  果然,出門前順手拿了一個帽子是對的。
  
  這是家溫暖的小店。松田祐也和安室透挨著坐著。安室透像是不經意地問了一句:“怎麼戴帽子?”結果得到女孩子敷衍至極的回答:“我沒洗頭髮。”
  
  他斜了她一眼,無語地摸摸鼻子。他要是沒記錯的話,剛才在沙發上聞到的洗髮水味,絕對是昨晚或者今早洗頭髮留下來的。
  
  戴帽子……是怕遇見熟悉的人嗎?安室透眯了眯眼,果然是東京嗎?而且還是這片區域……不,也許就是這家店。
  
  這家店,很有可能有這個小鬼的身份線索。
  
  松田祐也撐著下巴,直愣愣地望著窗外。秋天的風還是一如既往的猛烈,讓人措手不及地刮了起來,撕扯下片片樹葉,再同塵土一起席捲起來,漫天飛揚。
  
  但這風來得快去得也快,只余滿地狼藉。
  
  “今天的風可真大。”服務生站在一旁,感歎了一句,“天又要冷了啊。”
  
  “是啊。”松田祐也回過神來,笑著應了一句。不再看向窗外。
  
  那件事,就像這陣寒風一般,讓人身心俱冷。
  
  ……
  
  店裡的客人只剩他們兩個了。
  
  “我的那個朋友再也不能赴約了。”安室透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手上動作卻不停。
  
  松田祐也頓了一下筷子,才問道:“因為他……已經離開了嗎?這個世界。”
  
  “啊。”安室透面色平淡,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但語氣中摻雜了淺淡的複雜情感,“殉職了。因為炸彈。”
  
  有懷念,有悲傷。還有回憶起過往般的笑意。
  
  還因為荻原。對吧,松田。
  
  他不自覺地想起諸伏景光。
  
  會不會哪一天,我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呢?
  
  松田祐也沉默地低著頭。
  
  安室透看她一眼,想了想,有些事情告訴她也無關緊要:“我們當時一群人每天打打鬧鬧,調皮搗蛋就算了,有時還將年級裡整得雞飛狗跳。”
  
  他突然反應過來,他們中只有伊達航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松田和荻原的警備部與公安部經常有合作,不像其他部門和公安部關係冷淡。也正因為此,他們可以從景光那裡獲知自己的消息……
  
  他突然想起手機裡伊達航發給他的那條短信。抱歉,伊達……
  
  松田祐也看了他一眼。雖然以前聽哥哥說過,不過她還是沒看出來。果然時間可以使人變得穩重起來嗎?
  
  像是意會了女孩子內心所想,他努力地找了一個更加貼切的描述:“大概就是,年輕氣盛吧。”
  
  松田祐也笑了一下,神色自然。
  
  “安室先生。”松田祐也撐著下巴看他,突然岔開到另一個話題,“如果我手上沒有你的把柄的話,你是不是早就把我上報組織了?”
  
  “那是自然。”
  
  ————————————————
  
  不知不覺已經快要傍晚了。
  
  “目前,一位少年和一名警官被困在電梯內。”
  
  安室透和松田祐也路過商場門口,仰頭看著大螢幕上的最新消息。
  
  “他們出來了!”主持人跑過去,身旁是群眾們的呼喊聲,“請問……”
  
  松田祐也看著電視上莫名有些眼熟的小鬼,聽見他好似賣萌的語氣,心底有著詭異的不適感。“現在小鬼說話都這麼……可愛了嗎?”
  
  “你之前裝小鬼的時候不也裝得很好嗎?”安室透斜她一眼。
  
  一語中的。
  
  松田祐也愣在原地,“裝”這個字讓她心底的那一抹異樣忽地放大。電視上少年的臉和那天她在工藤宅看見的工藤小時候的臉慢慢重合,她又想起少掉的那一箱衣服。
  
  不會吧,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要是這樣的話……Sherry是如何逃離的,也就能解釋了。
  
  她定定地望著少年的臉,暗自拿定主意。有機會得去見一下這個小鬼。如果真的是工藤的話,就多了一個助力了。
  
  “走吧。”
  
  松田祐也愣了愣,像是才反應過來:“你先回去,我還有個任務。”
  
  安室透了然地點點頭:“那我回去等你。”
  
  這已經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了,他們都自覺地互不干涉對方的任務。
  
  目送安室透離去後,松田祐也壓低帽檐,在人群中搜索著自己的任務目標。
  
  ……
  
  她沖乾淨手上的血。
  
  “今天怎麼這麼慢?”安室透看她一眼,“不會又跟人拼命了吧。”
  
  “勢均力敵的時候,總是比較慘嘛。”她笑得十分無所謂。
  
  “受傷了嗎?”“那倒沒有。”
  
  只不過,發現了一件事罷了。松田祐也看了一眼安室透,神色莫名。
  
  在那把刀快要到眼前的一瞬間,她突然想起自己無數次的幻想。
  
  就這樣死掉太虧了。
  
  松田祐也望向窗外,月色朦朧,涼涼的夜風灌進屋內。
  
  安室透一把關上窗戶。“少吹冷風。”他道。
  
  松田祐也轉過頭看他:“你洗好了?”見他點頭,她笑了笑:“走吧。”卻被安室透一把拉住。
  
  然後他緊緊地摟住嬌小的女孩子。松田祐也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反手抱住他。
  
  “Bourbon先生……”
  
  謝謝你。
  
  她曾無數次幻想過,若是有一天他們其中一人被組織發現會是一個什麼情景。然後她無奈地苦笑,無論想像多少次,她都選擇犧牲自己。
  
  不是因為自己的任務,而是發自內心。
  
  這傢伙,什麼時候成為了自己的信仰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可以為了信仰付出一切。
  
  安室透望著床上的女孩子,目光沉沉。
  
  就許他赤井秀一能在FBI談一個女朋友,做了臥底又談另外一個女朋友?他安室透難道不可以?
  
  安室透成功說服了自己。他絕對不是因為貪戀那一點點溫暖才想和小Cider談戀愛的。
  
  反正,大家都是臥底,怎麼會因為個人感情而影響己方利益呢?關鍵時刻,仍舊要狠辣果決,屏除所有情緒。
  
  就像赤井秀一當時對景光那樣。
  
  安室透走向松田祐也,單膝壓上床,雙臂撐在松田祐也耳側,目光極具壓迫力:“小Cider。”
  
  往往就在一念之間,倆人的關係就天差地別。
  
  “怎麼了嗎?”松田祐也顫動了一下睫毛,有些茫然。
  
  “你覺不覺得,你現在缺一個男朋友?”
  
  真是一本正經啊。松田祐也眼皮又跳了一下,仍是笑:“你這個意思,是想和我談戀愛嗎?”
  
  “互相慰藉一下而已。”安室透語氣淡然。
  
  松田祐也才不信。
  
  她突然起了捉弄安室透的想法。於是她一把扯過安室透,讓他失去平衡倒在自己身上,然後翻身而上。
  
  “是嗎。”她低笑,眸中是顯而易見的惡劣光芒,“那麼……”
  
  她伸手解開安室透的衣服。看著光了上身的男人,她有些不自然地摸摸鼻子,保持著剛才的表情笑道:“Bourbon先生的身材每次看都很好啊……”
  
  她伸出手,輕輕地撫上鎖骨,一路向下……然後被一隻手一把抓住。
  
  男人顯然是被挑釁到了。
  
  他咬牙笑道:“你倒是很乾脆俐落。”
  
  可不是嗎,才剛剛確定關係,就開始動手動腳。
  
  察覺到男人不太一樣的反應,松田祐也低下頭,主動吻了上去。
  
  她淺淺地舔舐了一口他的喉結,然後落至他的唇上。
  
  安室透閉上眼睛,按住松田祐也的腦袋,回應起來。他的手從女孩子寬鬆的上衣衣擺伸了進去。
  
  ……
  
  松田祐也迷迷糊糊地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男人按在了身下。
  
  有汗水滴落在她的臉上。
  
  反正也不虧。而且這傢伙的身份也算靠譜……松田祐也在混沌中想到。有一句話是什麼來著?
  
  及時行樂。是吧。
  
  這種日子,說不定明天就死了呢。
  
  ————————————————
  
  安室透去廚房給她倒了一杯水。
  
  “你還……挺溫柔的。”尤其是做好了保護措施這一點。
  
  “謝謝誇獎。”安室透毫不謙虛。
  
  對於這種能使他在巨大的壓力下感到愉悅的事,他從來不吝嗇給予一點點溫柔。畢竟曾經擁有他本就所剩無幾的溫柔的人,都不在了。
  
  直至日後他再想起這段話,他才發現,自己當時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倆人並排躺在床上。
  
  過了許久,安室透突然開口,聲音有點啞:“小Cider。”
  
  “怎麼了嗎?”松田祐也的聲音很輕,聽得出她十分疲憊。
  
  “你為什麼來這裡?”
  
  松田祐也反應了幾秒,知道他是指臥底這件事。她沉默了一下:“為了完成別人的信仰。”
  
  “是嗎。”安室透眯起眼睛,“這樣說來,我是為了完成自己的信仰——保護國家。”
  
  “所以,你的信仰是什麼?”
  
  “我嗎……這是秘密喔。”她輕輕一笑,內心卻在想:
  
  就是你啊。我的信仰,不就是對我重要的人嗎?那麼,我喜歡的你,也在其中。
  
  雖然你現在,可能還並不喜歡我。
  
  兩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信仰……松田祐也望著天花板,面上突然有一抹震驚閃過。
  
  一成不變的黑色西裝,堅持發送了四年的短信……她堅信哥哥的推理能力絕對可以知道爆炸地點。所以,真的有故意的成分在裡面嗎?
  
  她苦笑一聲,沒有管一旁男人奇怪的目光。果然……
  
  我們是一類人啊,哥哥。


第 30 章
  “想好轉到哪了嗎?”安室透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座的松田祐也,“話說回來,你的東西有點多啊。”
  
  後備箱都塞滿了。
  
  眯著眼打算小憩一會的松田祐也懶洋洋地開口:“啊,去米花中學吧。”
  
  沒辦法,要是去帝丹就麻煩了,那些老師都認識自己來著。她想了一會兒,又道:“那個毛利小五郎,真的有問題嗎?”要是沒猜錯的話,毛利小五郎……是毛利的父親吧。
  
  “誰知道,每次出事他都在現場。就算他沒有問題,他身邊一定有有問題的傢伙。”安室透冷笑,“上次赤井秀一……可還是救了他一命呢。”
  
  “那件事啊。”松田祐也皺皺眉,她似乎聽Gin提過,“不是說和他沒什麼關係嘛。”
  
  “這種話你信嗎?”安室透點了點方向盤,“所以有很大可能可以從他那裡得到Sherry的行蹤。”
  
  “還有,赤井秀一的消息。”
  
  他的表情染上了恨意。
  
  松田祐也看了他一眼,很合時宜地咽下了“赤井秀一不是死了嗎”這句話。
  
  為了防止自己趁他不在搞出什麼么蛾子,安室透專門向組織申請帶她一起去。很顯然,八卦這種東西無論在哪傳播得都很快。上面很快就同意了,還附贈了傳話者意味深長的笑容。於是她趁機提出要求,就是住進他的家裡。
  
  於是,松田祐也站在安室透的公寓門口,沉默地看了看自己身旁可能過多的東西。
  
  “我這可是單身公寓,你這些東西……看著放吧。”安室透語氣略略有些不善,這個小鬼居然威脅自己,要求住進這裡。
  
  松田祐也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滿,本來因為可能東西過多而有些鬱悶的心情突然明媚起來。於是她笑容燦爛地應了一聲,開始放置自己的東西。
  
  “收拾完了去辦入學手續。”安室透倚在牆上,看著午後的陽光灑在忙碌的女孩子身上,突然覺得這個公寓也沒有那麼冷清,那麼空蕩蕩了。
  
  “我說,你覺不覺得最近幾個月組織有點不順啊。”松田祐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和安室透聊天,“有代號的成員死了不少,還有逃跑的。還有……”
  
  “簡直就像有人在暗中打擊組織一樣。”松田祐也道,“除了我們。”
  
  “說不定是FBI那群討厭的傢伙呢。”
  
  “話說回來,居然要你來專門調查Sherry的行蹤嗎?”松田祐也道。
  
  “畢竟,要是真的和毛利小五郎有關,那就只能靠我了。”安室透嘴角的笑容帶著傲氣,“那些廢物。”
  
  真是太自負了。
  
  來到這邊就要處處小心了。米花町啊……她看了一眼窗外熟悉的景色。
  
  好久不見了。
  
  還有……數美。
  
  ————————————————
  
  “初次見面,我是安室透。”安室透笑得溫和,方才的銳氣仿佛只是松田祐也的幻覺。
  
  “我是長澤清川。”看著瞬間變臉的安室透,松田祐也在心裡暗暗開始懷疑這傢伙是不是有雙重人格。
  
  剛才在車上,還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來著。
  
  “啊,你們好,我是榎本梓。”面前長相可愛,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女人慌慌張張地鞠了一躬,然後抬起頭看著安室透,“你就是店長說的那個新來的服務生嗎?”
  
  “是的,榎本小姐。”安室透語氣中帶上一絲對前輩的認真。
  
  “不需要加敬稱的啦。”榎本梓連忙笑著擺手,然後看向松田祐也,“那,這位是……”
  
  “我是安室先生的……”對上安室透威脅的目光,松田祐也默默把“女朋友”三個字咽了下去,“表妹。”
  
  “誒,是這樣嗎?”榎本梓發出羡慕的感歎,“真好啊,我也想要一個妹妹呢。尤其是長澤小姐這麼可愛的妹妹。我的哥哥總是取笑我呢,一點都不可愛。”
  
  “叫我長澤就好啦。”松田祐也彎起眼睛,做出可愛又天真的模樣沖著她笑:“可是小梓姐姐的哥哥有小梓姐姐這麼可愛的妹妹啊。”
  
  “也是呢。”榎本梓笑得開心。突然意識到還有安室透在邊上,她連忙轉向安室透:“那,安室先生,明天就可以來上班啦。”
  
  “好的。”安室透伸出手,“以後請多指教喔,榎本小姐。”
  
  “請多指教。”
  
  ————————————————
  
  松田祐也面無表情地看著又換了一張臉的安室透,覺得自己的猜想可信度又提升了。
  
  “現在是我回去,你去接近毛利偵探?”
  
  “算了,你和我一起去吧。”安室透可不放心把這個小鬼放在家,要是她亂翻什麼就不好了。專心開車的安室先生並沒有發現,他口中的“表妹”在一旁僵了一張臉。
  
  喂喂,那種場合,一定會帶毛利去的吧。
  
  “不過我是去扮服務生,就只能讓你在會場的角落待著了。”安室透道,“之前不是接了新娘的委託嗎,我……”
  
  後面說了什麼她都沒聽見,只是放心地悄悄呼出一口氣。還好,不用遇見毛利。自己的身份……能瞞多久就多久吧。
  
  松田祐也萬萬想不到,會場上除了毛利蘭,還有一個她一直想見的人。
  
  她將帽檐壓得很低,默默地注視著毛利蘭那邊,然後她看到了眼熟的身影——
  
  那個很有可能是工藤新一的小鬼——江戶川柯南。
  
  於是當案件發生的時候,她意味深長地眯起眼睛,想一睹名偵探的風采。
  
  “變小的名偵探……還真是有趣。”
  
  松田祐也看著在案發現場跑來跑去的小鬼——就如工藤新一那樣,不放過任何細節。
  
  然後她親眼看見那個叫江戶川柯南的小鬼鑽進桌底,毛利小五郎突然倒下。明明已經閉上眼睛的毛利小五郎開始了推理秀。
  
  這就是……沉睡的小五郎?
  
  她可沒有錯過,江戶川柯南在一個隱蔽的角落用什麼東西瞄準了毛利小五郎。站在他附近的人可能處在視線死角,可是在她這個角落……
  
  一切都盡收眼底。
  
  松田祐也捧著果汁,饒有興趣地圍觀著這次的案子。不得不說,毛利偵探推理得的確十分精彩,而事實的真相也令人唏噓。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安室透故意做出的錯誤推理。
  
  真的是。
  
  還真是多變啊。松田祐也頭痛地按了按太陽穴,故意賣蠢接近毛利小五郎這種事,他還真做得出來。果然,只要對他有幫助的事情,他都做得得心應手。
  
  “走吧,小長澤。”安室透打開車門,笑容瞬間轉變,“從明天起,好戲就要開始了。”
  
  “那還真是期待。”松田祐也很給面子地應和一聲。
  
  “Sherry……我也好久沒有見到她了,真想看看她現在的樣子。”應該是像江戶川柯南那樣吧?
  
  “誰知道她現在怎麼樣呢。”安室透語氣冷淡,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我的目標可不是她。”
  
  Sherry……找到你之後,就把你帶去公安吧。
  
  “你的目標是赤井秀一,我知道。”松田祐也聳聳肩,“畢竟只有你才能殺死他嘛。”
  
  “那個男人,不會這麼輕易地死掉的。”安室透握緊了方向盤。
  
  “絕對。”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12

第 31 章
  松田祐也看得分明,自始至終,安室透都沒有透露出一絲意亂情迷。
  
  就算有,也僅僅是晃神般的那一瞬間。
  
  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們只是互相利用,利益相關罷了。也得虧自己沒有過早地暴露身份——否則以這個男人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這麼對自己的。
  
  她捏住被單的的一角,散亂的劉海遮擋住她眼角的淚光,她硬生生把情緒壓抑起來。
  
  就這麼貪戀這個男人僅存的溫柔嗎?
  
  松田祐也不敢再想。有些事情一旦深究,那就太傷人了。
  
  松田祐也看了看身旁熟睡的男人,有些驚異。平日安室透都是忙碌到三四點,或者是失眠;要是像今天這種情況,他也僅僅是淺眠而已。
  
  可是今天,他顯然陷入了夢境。
  
  直至黎明的曙光在不經意間彌漫開來,安室透才堪堪清醒過來。
  
  平日,天未破曉他就會醒來。
  
  安室透悄悄坐起身,儘量不弄醒身旁的人。他頭痛地捂著額頭,神色竟有些複雜。
  
  天知道他多久沒有做這種夢了。
  
  歡樂而輕鬆的警校時光,還沒有離他而去的朋友們,每天都在追逐打鬧的少年們……他下床穿起衣服,略有些不爽地扯扯嘴角。
  
  松田那傢伙,竟然下手那麼狠。他清醒過來都覺得被打的地方隱隱作痛。最過分的是,夢裡的松田見著他二話沒說,上來就是一拳。
  
  於是兩個人開始愉快地打起架來——就如從前那般。
  
  他們總是吵吵鬧鬧,但感情依舊很好。
  
  “嘁。”安室透披上外套,走向廚房。
  
  還有那傢伙……來到這裡的原因是因為赤井秀一死亡的消息傳過去了,還是說有別的原因?而且看到自己的那個反應……安室透摸摸下巴,下次再去試試FBI那群人的反應吧。
  
  等到他回過神來,看著手中明顯是兩人份的早飯,愣了一下。
  
  “居然多做了一份小Cider的嗎?”他不願多想這個原因,只是把一切歸咎於今天心情不錯。
  
  於是松田祐也醒來後,看見廚房做好的早飯,心底有了一點暖意。
  
  安室透覺得她聰明且理智,應該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同時也堅信她也從未付出過真心。
  
  如果松田祐也真的是別的組織派來的臥底,並且與他素不相識的話,他的推論完全成立。
  
  可惜的是,松田祐也不但是自己人,而且與他關係密切。她輕輕地笑了一下,有些苦澀的意味。
  
  保持現狀,或者……讓他離自己而去嗎?松田祐也決定聽天由命——這個男人,並不好糊弄。
  
  老師……自己這個樣子,真的很抱歉。
  
  ————————————————
  
  今天是週三。
  
  安室透打工的波洛咖啡廳在毛利偵探事務所的樓下,為了避免撞見毛利蘭,松田祐也很少去打擾安室透。
  
  松田祐也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有電話打來。
  
  “小長澤,放學了嗎?幫我帶點東西來波洛吧。”
  
  “週三……我記得毛利她們應該有社團活動才對。”松田祐也掛斷電話,看了一眼時間,“這個時間點應該還沒結束。”
  
  但是顯然事情不如她想的那般。毛利蘭坐在靠窗的位置,就差一點,她就被看見了。
  
  “今天運氣也太差了……”她躲在毛利偵探事務所的樓梯前,帶上了帽子。
  
  推開門,儘量不讓自己的臉被毛利蘭看見。毛利蘭愣了一下,是祐也學姐嗎?她剛想伸手,想要和松田祐也打招呼,卻發現對方連余光都沒有給她。
  
  應該是認錯了吧……她穿著米花中學的校服呢……毛利蘭收回手,對上毛利小五郎問詢的目光,搖搖頭笑道:“好像認錯人了。”
  
  在她推開門的一瞬間,斑駁的光影落在淺色的水手服上,恍然得有些不真實。
  
  毛利蘭奇怪的行為落入安室透的眼底。
  
  “啊,長澤小姐,辛苦你了。”榎本梓接過食材,笑得很是開心,“幫了大忙呢。”
  
  “沒關係的。”松田祐也壓低聲音道,“反正也是順路。”安室透笑眯眯地轉過頭來:“小長澤怎麼嗓子啞了?感冒了嗎?”
  
  松田祐也對安室透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可能是因為昨天晚上……”
  
  安室透的表情隱隱有些僵硬。
  
  她轉過頭去。
  
  “被子好像被我踢下床了。”松田祐也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對著榎本梓笑得有些害羞。
  
  “是這樣啊。”榎本梓笑,“長澤小姐要記得吃藥喔。”
  
  “我會的。”松田祐也沖他們揮揮手,“我先回去啦。”
  
  “再見啦。”榎本梓揮揮手,目送松田祐也離開後,羡慕地感歎一聲,“太可愛了,我也想有這樣一個妹妹啊。”
  
  和安室透笑著聊了兩句,榎本梓又重新專注於手上的工作。
  
  安室透端著咖啡走向毛利蘭:“給,你們點的咖啡。”
  
  “多謝。”毛利蘭笑著點頭,“剛才的女孩子是安室先生的妹妹嗎?”
  
  “是啊。”安室透笑,“小蘭小姐是把她看成別的人了嗎?”
  
  “是、是啊。安室先生怎麼知道?”
  
  “我看見你似乎是想要和她打招呼。”安室透將榎本梓手中的三明治端了過來。
  
  毛利蘭咬了一口三明治,露出滿足的神色。
  
  “是啊,我以為是祐也學姐呢。”毛利蘭咽下口中的三明治。
  
  “祐也……喂喂,這是男生的名字吧。”毛利小五郎終於插上了話,“女孩子話……這個讀音……”
  
  安室透呆愣在一邊,瞳孔無意識地放大。
  
  “我說松田,你妹妹怎麼取這個名字。”“就是說啊,這是男孩子的名字吧。”
  
  “沒辦法嘛,誰讓我媽媽懷她的時候給她折騰了好一陣呢,都以為是男孩子。”松田陣平狀似無奈地攤手,“然後就取了這個名字,結果居然是女孩子。”
  
  “果然是懶得取名了啊。”諸伏景光在一旁笑眯眯地吐槽,“不過,也很可愛呢。”
  
  松田陣平拉過躲在他身後的女孩子的手:“阿祐,和哥哥們打個招呼好不好?”
  
  ……
  
  松田祐也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睛和松田陣平的緩緩重疊到一起。不光是眼睛,其實五官也是有相似之處。
  
  安室透恍惚地想起,在他與松田祐也初次見面時,她儘管偽裝得很好,但他仍舊察覺到她眸中透露出的熟悉感覺——與松田陣平一模一樣。
  
  漸漸地,那種感覺稍稍退卻了一點。可能是她偽裝出來的性格太過自然,以至於他忽略了偶爾她顯露出的真實性格。
  
  大家所說的忽冷忽熱的性格,原來是這麼來的。
  
  “安室先生?”毛利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沒事吧,表情很不好喔。”
  
  他回過神來:“我沒事。”
  
  “冒昧地問一下,你口中的祐也學姐,全名是什麼呢?”
  
  “我沒有別的意思啦。”安室透擺手,笑容有些勉強,“只是我有一個朋友也叫這個名字。”
  
  他深知自己是在垂死掙扎。但他仍抱有一絲希望。
  
  “松田祐也。”毛利蘭道,“她姓松田喔。”
  
  “不過剛才的肯定不是她啦。”毛利蘭笑,“我一定是太久沒看見她了才會把別人認做她吧。祐也學姐雖然只比我大一歲,但是已經上大學了呢。”
  
  “大學?”安室透將有些發抖的手背在身後。
  
  “是啊,就是那個全日本最好的員警學校喔。”
  
  “喂喂,真的有這麼厲害的小鬼嗎?”毛利小五郎問。
  
  ……
  
  後來他們說什麼,安室透都聽不見了。他有些魂不守舍地回到工作的位子上,近乎機械地準備著食物。
  
  他感覺整個人被浸在了極圈內冰涼的海水中,口中滿是苦澀的鹹——就如那晚她眼角的淚。
  
  這種關係……該怎麼解決?周身的冷意讓他發抖,這幾個月來,他做了什麼?
  
  而且……她認出自己了吧。安室透想起她從某天開始,周身的防範突然降低——也就是從那刻開始,他們的關係逐漸走向親密。
  
  一直到工作結束準備回家,他的腦海仍是一片亂糟糟。
  
  松田祐也的主動,她的回應,都是基於對自己無條件的信任吧。
  
  他從未認真對待的感情,竟然會有回應嗎?
  
  他覺得,自己本來身處的荒涼孤島上,突然燃起了一簇滿懷生息的火焰。可是他早已習慣孤獨,他與松田祐也上演的不過是一出溫暖的戲碼罷了——說到底,還不是逢場作戲。
  
  他不明白,他該如何回應這種近乎飛蛾撲火的感情。若是自己一直沒有發現,她是不是打算一直維持這種關係,只把自己的感情壓在心底?
  
  往深的來說,她是不是打算一直隱瞞身份,就算有一天不慎出事,也不願告訴自己?抑或是,為自己付出生命。
  
  聰明如安室透,他怎麼會想不到松田祐也這麼久所打的算盤?
  
  以及她進入組織的原因。
  
  年齡,能力,警校學生,與松田陣平的親屬關係……都足以讓那個人看中她,並使自己有個新的助力——同時也是出了事情的擋箭牌。
  
  而她也深知這些事情,她也是打算這麼做的——前提是,自己在她的心底佔據了一部分位置。
  
  “松田祐也。”他獨自一人坐在車裡,輕輕念出這個名字。他覺得這個名字拗口極了,它太陌生了。而且他根本不願意相信——就像他從來都不願意相信景光那麼早就離他而去,赤井秀一那麼輕易地就死掉了那般,不願意相信被他防備了這麼久,有時也像朋友戀人那樣對待的女孩子,竟然是好友的妹妹。
  
  “難怪松田那一拳打得那麼狠……”安室透苦笑一聲,第一次生出了不想回家的念頭。
  
  “我現在……”安室透踩下油門,仍舊往他所住的公寓開去。
  
  “應該找她好好談談,還是讓自己先冷靜兩天呢?”


第 32 章
  淩晨兩點。
  
  松田祐也手邊觸碰到的,仍是毫無溫度的床單。
  
  這是張雙人床,兩個人睡時總是有些擁擠,但習慣了之後再一個人睡,怎麼都有點冷清的意味。
  
  果然暴露了嗎?
  
  安室透的冷淡在她意料之外。她本來以為這個男人會生氣,會憤怒,但是沒有。他只是平平淡淡地回到家,什麼也沒有說,就像從來沒有知道過這件事一樣,只是與她拉開了距離。
  
  松田祐也悄悄地望向仍在忙碌的安室透。他倚靠在床邊,面前的桌上擺放著電腦。微弱而柔和的光照在他的臉上,能看得出是認真的神色。似乎是感受到有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安室透抬起頭來,看向視線的來源。
  
  松田祐也連忙裝睡。
  
  “怎麼醒了?”安室透站起身來,轉向松田祐也。這是他這些天第一次與她講話。
  
  這些事情真是越想越頭大。他聯繫了那個人,果不其然,松田祐也就是他派出去的。
  
  “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了。”那個人是這麼說的。他甚至不能指責那個男人,說他辦事不合規矩——在他們這裡,即使是非法的手段也是可行的。
  
  可是,他真的不想讓這個孩子淌進這個渾水。她才十七歲,本來應該快快樂樂地和同伴們玩耍的年紀,承擔這些事情,未免也太過分了。
  
  “你在心疼她嗎?”那個人笑著問他,“這也是她自己的選擇……如果她拒絕了,我是不會強迫她的。”
  
  為什麼呢?這麼努力地考上大學,這麼拼命地承擔重任。他們本不是一種人,卻在同一個黑暗的地方重逢了。而且還……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是做了件混帳事。
  
  “裝睡?”他低頭看了看松田祐也,放輕了聲音,“我這兩天嚇到你了?”
  
  松田祐也知道瞞不下去了,她睜開眼,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她掀開被子,站在床上,然後走近安室透,摟住他的脖子。
  
  很親密的姿勢。她貼得很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似是不願意再放開手。
  
  影影綽綽的月光從窗簾的縫隙透進屋中,兩個相擁的人的影子被投在地上。
  
  “Bourbon先生……”她喜歡這麼叫,而他知道她喜歡這麼叫。因為這樣才能摒棄其他的身份因素,只以組織成員的身份來對待彼此。
  
  “小Cider。”安室透歎息一聲,“不……我應該叫你……松田祐也吧。”
  
  松田祐也又緊了緊胳膊。
  
  “喂,你別勒那麼緊,我喘不過氣了。”他拍拍松田祐也的後背,安撫道,“別那麼緊張啊。”
  
  他第一次在這個孩子身上感受到,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敏感和脆弱。眼神、行為,無一不表現出她很害怕自己把她丟掉。
  
  丟掉?他突然想起來,Vermouth把她送給自己的時候,本來是想把她當寵物養的。
  
  結果養到了床上。
  
  在心底默默給松田陣平道了個歉,安室透又道:“你不該來的。”
  
  “這麼危險的事本來與你無關的。”他的聲音很低,“為什麼要來呢?”
  
  就知道你要問這個。松田祐也感受著男人身上的溫度,有些安心:“我不是說過嗎,要幫一個人完成他的信仰啊。”
  
  只不過,現在是兩個人了。
  
  “那就可以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全做這麼危險的事了嗎?”安室透微微抬高了音調,“你知不知道,大家會很擔心啊。”
  
  安室透隱隱約約猜到了那個信仰的主人是誰。他有些頭痛,這傢伙十有八九是被那個人忽悠來的——趁著她急切的心情。
  
  “松田那傢伙把你護得那麼好,不是讓你像現在這樣折騰的。”他拉開與松田祐也的距離,手捏住她的肩,“那個人是不是讓你替松田完成他的信仰?然後告訴你來組織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可是沒有必要……”
  
  “說得八九不離十吧,但是最重要的一點你還是沒懂。”松田祐也聽完他的話,然後抬眸看他,眼神平淡得透出了冷意,“不過,這一點你也不需要懂。”
  
  被那雙清透的黑眸冷冷的望著,安室透終於看到了在她重重偽裝下的真實性格。
  
  對於不在乎的人或事的絕對冷淡、刻在骨子裡的固執、對阻礙自己計畫腳步的人的果決狠厲,以及……
  
  之前感受過的脆弱。
  
  但是很顯然,自己成了她覺得阻礙她腳步的障礙之一,她想要剷除障礙。於是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自己變成她不在乎的人。
  
  松田祐也拍開安室透抓在她肩上的手,跳下床:“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身份,那我也不會在你面前礙你的眼。”
  
  她知道男人說得沒錯,也明白是為了她好。但是這關乎信仰,而信仰中也有面前的男人。
  
  不被理解,是件很痛苦的事。而且這種感覺,就好像她這麼久的努力被全盤否認了一樣。
  
  “不過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麼關於我做的任務我都會向你彙報。如果有新的計畫直接電話或者短信聯繫我就好。”她擺了擺手,算是道別的意思。
  
  她單薄瘦弱的身影落入男人的眼底。安室透站在原地,知道這次是把她惹到了,但他根本找不到原因。
  
  真的是小孩子。他只是這麼覺得。
  
  對於他來說,松田祐也四捨五入一下,也是自己的家人。他孤獨太久了,這團火太陌生了。安室透拉住她,然後從背後擁抱上去。
  
  “還有事情沒有解決。”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只好引出新的問題來,“關於我們倆的事……我會負責的。”
  
  被他抱住的一瞬間,松田祐也心底突然有些細碎的煙火炸開,那是欣喜的表現。等到她聽完安室透的話,臉黑了個徹底。
  
  “那就算了。”她冷聲道,“都什麼年代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當是……本來就是互相慰藉罷了。”
  
  “畢竟您也清楚,在組織裡還是不要有牽掛為好。更何況……您也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所以還是算了,強人所難不是好事。”
  
  “不過您放心,我仍舊會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
  
  “我以性命擔保。”
  
  松田祐也掙脫開他的懷抱,想要離開。安室透被這些話說得有些愣怔。喜歡……喜歡嗎?他條件反射地開口:“可能有點喜歡你吧。”
  
  話音剛落,兩個人都愣住了。
  
  安室透咬咬牙,不自然地轉移了話題:“現在你回組織會很奇怪。”
  
  “也是。”松田祐也想了一下,轉過身,“兩個人一起來只有我一個人回去也太可疑了。那……打擾了,我會睡沙發的。”
  
  “那倒不用……”安室透把她抱上床,塞進被子裡,“一起睡吧。”
  
  他也鑽進被窩,摟住松田祐也:“晚安。”但仍是保持了一個合理的距離。
  
  “……晚安。”


第 33 章
  “Vermouth嗎?”
  
  “找到Sherry了,在群馬縣的深山裡。”男人摩挲著一枚圓形的戒指,“她手上有鈴木特快列車的通行證……這個機會不錯。”
  
  “放心,她逃不掉的。”
  
  ……
  
  掛掉電話,安室透轉頭看向松田祐也:“過兩天我和Vermouth去抓Sherry,正好是週末,要一起去嗎?”
  
  松田祐也窩在被子裡玩手機。聽見安室透的話,她抬眼望過去,表情平淡:“不用了,我正好回家打掃一下衛生。”
  
  “還有啊,Bourbon先生。”她湊過去,直直望進他紫灰色的眸中,“上次的問題,有答案了嗎?”
  
  她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安室透沉默兩秒:“……什麼問題?”
  
  “也對,你最近比較忙。”松田祐也捏了捏眉心,“等你這次的任務完成了,再來想吧。”
  
  這個問題不光是針對安室透,同時也針對她自己。真的是“喜歡”嗎?松田祐也可不信他當時脫口而出的答案。
  
  “你那天是要穿那套衣服嗎?”松田祐也指了指掛在陽臺的衣服,“很正式啊。”
  
  “畢竟是送她最後一程。”安室透笑,“而且你不覺得穿這身衣服很符合乘坐神秘列車的人的身份嗎?”
  
  這兩件事有什麼關係嗎?
  
  松田祐也歎了口氣:“你沒打算殺她吧。”她對上安室透有些驚愕的眼:“每次提到Sherry……包括宮野明美,你的態度就會不太一樣。”
  
  “讓我猜猜……你是不是打算讓她假死,然後帶回公安?”
  
  “有這麼明顯嗎?”安室透沒有否認,“還是因為在你面前降低了警惕?”
  
  降低了警惕是肯定的,他其實心裡清楚,從一開始就是。過於熟悉的氣息,一步步親近的關係,讓他不自覺地信任她。
  
  儘管理智讓他防範她,但那已經不一樣了。
  
  直至前日,他徹底知曉了她的身份。交織的複雜感情讓他難以面對死去的好友,和面前的女孩子。而他從前不肯承認的、用理智強行壓抑住的情感,一下子爆發出來。
  
  與她親密接觸後的那一抹歡喜、看見她為別人受傷的不滿、不自覺的信任以及對她無意識的溫柔,似乎都昭示著這一點。
  
  她對自己,是不一樣的。
  
  不同於過去的逢場作戲,他似乎也付出了些許真心。
  
  是有喜歡在裡面的吧。他想。可是這傢伙居然是松田的妹妹,如果僅僅是公安的人,他就可以更大膽、更肆無忌憚一點。
  
  因為她不同,她很有可能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而產生依戀感,從而進階為所謂的“喜歡”。
  
  複雜的情緒讓他置身高空,他必須小心翼翼地前進。等手中的工作告一段落,他決定好好找她談談。
  
  而且,他們還處在一個極度危險的環境下。
  
  “是很久之前的故事了,以後再說給你聽好不好。”安室透伸出手,揉了揉松田祐也柔軟的頭髮,“你放心,我跟她沒有什麼直接關係。”
  
  “我也沒覺得你倆有什麼別的關係……”松田祐也沒有躲開,“你今天還要熬夜嗎?早點睡覺吧。”
  
  安室透點點頭:“我把手頭的東西忙完就睡。”
  
  松田祐也將臉埋在被子裡。
  
  不是因為你是降谷零而喜歡你。在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前,我就有一點點喜歡你了——可能是,在我過生日的那天晚上。
  
  可是在那個時候,我是絕對不會做出這些出格的舉動的。怎麼能夠喜歡上敵人呢?
  
  可是知道了之後,有些東西,就再也壓抑不住了。
  
  只要你開口拒絕這段關係,我絕不糾纏。
  
  但我仍舊會為你赴湯蹈火。
  
  ————————————————
  
  安室透將槍進行最後的組裝。
  
  “要走了嗎?”松田祐也將陽臺的衣服拿進來。“是啊。”安室透試了試槍的手感,接過衣服,“你這兩天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松田祐也撇撇嘴。
  
  安室透系好領帶,披上馬甲,腦內突然閃過榎本梓今天所說的那句“三重身份”。
  
  他低低地笑了一下,就算是一百份工作,他也能做出來。
  
  他的嘴角揚起冰冷的笑意,冷厲的氣息一下子爆發出來。
  
  赤井秀一……
  
  “那麼,我走了。”他穿好皮鞋,戴上那枚神秘列車的通行證,與松田祐也道別。
  
  “再見,Bourbon先生。”
  
  松田祐也看著關上的門,喃喃自語:“這傢伙,穿正裝也太好看了。”
  
  “不過……”她掏出手機,按下一個號碼。
  
  “Cider?大晚上的有什麼事?”Gin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松田祐也低低地笑:“最近有什麼任務嗎?我有點無聊了。”
  
  心情不好的時候,還是找人發洩一下比較好?
  
  Gin冷笑道:“Bourbon那傢伙還能讓你無聊了?那種裝模作樣的人……”
  
  “這不是他有任務而我沒有嘛。”松田祐也的語氣十分無奈,“我一個人在家很無聊的。”
  
  然而她站在陽臺的門前,月光斜斜地照進來,掩蓋在劉海的陰影下的雙眼盡是冷意。
  
  “那麼……這裡有一個清理叛徒的任務……”
  
  “誒,是臥底嗎?”松田祐也來了興趣。Gin的語氣十分不善:“哪有那麼多臥底。這傢伙是之前招進來的一個軟體發展師,現在想盜竊組織的資料來威脅我們……”
  
  “不過他可不是什麼好人。”Gin道,“為了佔據市場,死在他手上的人可不少。”
  
  松田祐也敏感地皺了皺眉,捏緊手機笑道:“幹嘛和我強調這個,就算他什麼事都沒有我也會認真完成任務的。”
  
  “嗤,你們女人總會出現不合時宜的善心……”Gin冷笑一聲,“放心,是個簡單任務,那傢伙無親無故的死了也沒人知道,而且一個人住在城郊的別墅……”然後掛斷了電話。
  
  “是嗎……那正合我意……”松田祐也站在原地,抬頭望向遠方黑漆漆的天,“死了也沒人知道嗎?”
  
  ————————————————
  
  松田祐也蹲在被她打倒在地的男人面前,用腳尖踩住他的手指,然後翻了翻手中的資料:“還列印下來啊,真有你的。”
  
  明明是誇獎的話,男人聽到了之後卻顫抖得更厲害了。
  
  “不要怕嘛。”松田祐也笑眯眯地看他,腳上用了力,“平川先生?”
  
  平川的表情猙獰起來。
  
  “算了,一直笑真的太累了。”她歎了一口氣,然後站起身來,“不是說你殺了不少人嗎?應該很厲害吧,站起來繼續打啊。”
  
  “啊,要赤手空拳地打喔。贏了我就放過你。”她鬆開腳。
  
  平川在她松腳的一瞬間翻身而起,單腳落地借了力,然後一拳向松田祐也的方向打去。
  
  “沒有用的。”松田祐也又歎了口氣。她側身閃過這一擊,然後單手攔住他,用手肘狠狠地擊在他的背上。
  
  她踢了踢趴在地上的男人:“喂,你行不行啊。”
  
  幾秒鐘後,平川捏緊了拳頭站起身。
  
  “我怎麼可能打不過你這種小鬼……”
  
  松田祐也依然輕易地躲開他的一拳,卻對上平川笑得詭異的臉。
  
  “果然是小鬼。”
  
  沒等松田祐也反應過來,她已經被平川捏住了肩膀,然後被按在了地上。
  
  “小朋友,打架可是不好的行為。”平川從辦公桌上拿下一把刀,明晃晃地指著松田祐也。
  
  “先從哪裡開始切呢?”
  
  松田祐也卻笑了出來。
  
  而且,看上去更開心了。
  
  “笑什麼?等把你一片片地切下來你就笑不出來了。”平川被她愉悅的笑臉惹惱了,表情兇狠。
  
  “對不起。”松田祐也一邊笑一邊道歉,看上去眼淚都笑出來了,“我真的很想笑,謝謝叔叔讓我這麼開心。”
  
  尖銳的刀一下子地紮在她臉旁的地面上。
  
  她似乎被嚇到了,露出了怯怯的樣子。
  
  男人挑眉冷笑:“現在怕了,剛才你不是得意得很嗎?我——”
  
  松田祐也趁機狠狠地咬在他的手腕上。趁他吃痛的一瞬間,膝蓋向他下體頂去。男人傾倒在地,手腕被硬生生地咬出了血。松田祐也的雙腳踩住他的腿,然後用膝蓋控制住他的身體,拔出那把刀:“你犯規了。”
  
  鋒利的刀刃狠狠紮進他的手心。
  
  “啊!”男人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眸,死死地盯著松田祐也,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嘛,我會不高興的。”松田祐也微微沉了臉色,然後解決了他的另一隻手。
  
  男人痛到發不出聲。
  
  “好啦,現在我也不用刀好了。”松田祐也摸摸下巴,“不對,這樣子你的手還是可以動啊。”
  
  男人瞪大了眼,以為她還要擰斷自己的胳膊。
  
  “放心,我沒那麼大力氣。”松田祐也攤攤手,把刀丟到一邊,“不過我很討厭有人威脅我,所以說……”
  
  她一拳狠狠地打在平川的臉上,聽到了清脆的骨折聲。松田祐也無害地沖他一笑,手上動作卻沒有停。
  
  “我累了。”打到平川滿臉是血的時候,她停了下來,坐到一邊。
  
  “托你的福,心情好多了。”她倚坐在辦公桌旁,終於冷靜了下來。
  
  “怎麼辦呢?這種情況就不好偽造現場了。”她想了一會兒,然後站起身,動手了結了他的生命。
  
  “好啦,任務完成。”松田祐也掏出手機,“喂,Gin,你現在有空嗎……”
  
  趁著Gin趕來的時候,她快速處理掉電腦中的資料以及其他所有可以存儲資料的載體。
  
  “所以,你就是這麼完成任務的?”Gin黑了一張臉,看著滿地狼藉。“心情不好發洩一下嘛。”松田祐也很是無辜。
  
  Gin狠狠碾了碾剛才扔下的煙頭:“我讓Vodka來收拾。你回去吧。”
  
  “謝謝啦。”松田祐也笑嘻嘻地沖Gin揮了揮手,然後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Gin不爽的冷哼。
  
  黑夜將她的身影層層掩埋,當她快要徹底融入夜色中時,有風吹散了厚厚的雲層,月光照亮了她的背影。
  
  松田祐也停下腳步,抬頭望向月亮。
  
  多謝。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沉淪在那片黑暗中了。


第 34 章
  打開門的一瞬間,有氣流湧進屋內,掀起一層灰塵。松田祐也被嗆了一下,捂住口鼻走到門外帶上口罩。
  
  “這個灰塵也太多了。”她關上門,看著絲毫沒有變化的傢俱擺設,很是懷念,“看來這段時間,是真的沒有人來過。”
  
  那倒也是,父母都在老家,怎麼可能沒事就跑過來。就算來了,也僅僅只能感受到殘存的屬於她和哥哥的淺淡氣息。
  
  而現在,幾乎已經消失殆盡了。
  
  松田祐也站了一會兒,然後推開窗通風。她走上樓,在松田陣平的書房找到了那張照片。
  
  “還剩下……兩個人。”松田祐也的指尖在照片上點了點,“降谷零和伊達航。”
  
  “……真令人難過啊。”
  
  “所以無論怎樣,我都不會放棄的。就算是你的命令也不行,Bourbon先生。”
  
  放下照片,然後收拾好書房,她又開始打掃別的屋子。時間很容易地過去了半天,快得讓人恍惚。松田祐也停下手中的活,看了看時間。
  
  中午了,而她還剩最後一個自己的房間。
  
  松田祐也拿起桌上的照片,有些懷念。照片上的自己被身旁高出自己一個頭的帥氣女生摟著,笑容淺淡而溫暖。
  
  真是無憂無慮的日子。
  
  於是她撥出一個已經掩埋了一年的號碼:“數美。”
  
  那頭的塚本數美顯然驚喜又訝異,語氣中竟然還有點委屈的意味:“小祐也嗎?你終於想起我了。”
  
  “為什麼要加一個‘小’字……”松田祐也有些無奈,“今天中午有空嗎?出來吃飯吧。”
  
  “你居然回來了!”
  
  “說來話長,你有空嗎?”得到塚本數美肯定的回答,她笑著報了吃飯地點,“一會兒見,數美。”
  
  她掛斷電話,小心翼翼地將照片放回原位。
  
  ————————————————
  
  “所以你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叫長澤清川的國中生?”塚本數美打量了一下對面的女孩子,“你們老師也太會挑人了,這麼適合你的身份……”
  
  對上松田祐也不善的目光,她咽了咽口水:“可不多見。”
  
  “提前和你說一聲,因為最近我都在這片區域行動,萬一暴露就不好了。”松田祐也眨眨眼,“雖然只是實習,不過也是很重要的任務。”
  
  “所以遇到以前認識的人,你就告訴他們我只是長得和松田祐也很像的另一個人就好。”
  
  “放心。”塚本數美點點頭。
  
  “警校生活怎麼樣?有沒有認識新的朋友?”塚本數美看著她,語氣是顯而易見的關心,“要和同伴好好相處啊,不能一直對別人很冷淡。”
  
  “很好,就是累了點。”松田祐也笑嘻嘻地扯謊,“每天都從早訓練到晚上,回到宿舍感覺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朋友當然有,不過還是你最重要。”她目光灼灼,“對了,我最近遇到一個事情……”
  
  松田祐也不自然地摸摸鼻子:“我喜歡上一個人……”抬眼果然看見短髮女孩驚愕的表情。
  
  “但是很複雜,這個關係……”松田祐也糾結道,“雖然那傢伙還不喜歡我,但是我可以追。可是如果他喜歡上我或者我們真的在一起了,對他可能是一種傷害。”
  
  “傷害?”塚本數美皺皺眉,“都什麼時候了,還有談戀愛影響學習的理論出現?”
  
  “而且……”塚本數美問到了重點,“為什麼只是對他有傷害,這種事情不是相互的嗎?”
  
  因為我可以為了信仰付出生命啊。松田祐也暗暗歎息一聲,面上卻笑道:“這不是重點吧。而且我說的傷害指的是……”
  
  松田祐也努力找了一個不那麼讓人胡思亂想的詞語:“給他帶來麻煩或者是……害了他。”
  
  她突然看見塚本數美複雜的眼神,愣了一下。
  
  塚本數美語氣很輕:“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在做很危險的事。”
  
  松田祐也不動聲色。
  
  “你當年提前去學校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然後我偽裝成新生給學校打了電話,詢問了開學日期。果然你那條短信不對勁。”
  
  “而且這一年來,你從來沒有給我打過電話發過資訊,簡直就像……”
  
  “就像你這個人憑空蒸發了一樣。”
  
  松田祐也面上沒了笑容,只是悶頭吃飯。
  
  過了好一陣,她才抬起頭,平靜地對上塚本數美夾雜著氣惱和擔憂的雙眸:“在我任務完成之前,松田祐也會一直在警校學習。”
  
  “而長澤清川會繼續在國中學習,甚至是繼續上高中、大學。不過要是不小心死了,那就像點燃那張寫滿長澤清川的資料的紙一樣無足輕重。”
  
  “長澤清川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她死了也只能是一個人。”
  
  “怎麼說呢?”松田祐也想了想,“反正連墳墓都沒有,就算有也沒人去看。”
  
  她笑了一下,看向塚本數美隱隱有怒氣翻湧的眼:“放心,到那時候我就是松田祐也了。”
  
  “我可能知道你剛才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塚本數美不想再提這件事,轉移了話題,“喜歡就追,哪有那麼多後顧之憂。要是死難道你倆不是一起死的嗎?”
  
  “他要是出事了我簡直就是罪人……”
  
  “那你就讓自己不要犯錯啊。”塚本數美皺眉,“你以前可是個驕傲得跟什麼一樣的傢伙,什麼時候像這樣前瞻後顧又沒有自信了。”
  
  松田祐也怔在原地,直直地看著沾染了不知道多少鮮血的雙手。是啊,自己都這樣了,為什麼還不相信自己呢?
  
  這麼久的努力,不就是為了獲取信任嗎?現在的信任難道不足以支撐自己接下來的計畫嗎?
  
  就算不能,只要繼續這樣就好了。
  
  更何況自己本身目前不屬於任何組織機構,任他們查也查不出來什麼。
  
  除非拿著自己的照片滿日本問。可是長相相似的人太多了,他們也無法分辨。
  
  解開了心結,松田祐也沖塚本數美露出了一個乖巧到極點的笑:“數美,這些事情誰也不能說喔。”
  
  “放心吧,今天我什麼也沒聽到。我只是和一個叫長澤清川的米花中學的學生狹路相逢,異常投緣,於是一起吃了個飯。”塚本數美無奈一笑,攤了攤手,“這樣可以嗎?”
  
  我當然不會說,祐也。塚本數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我絕對不能傷害你。
  
  “謝謝你啦,數美。”松田祐也一笑,在陽光的作用下,竟與那張照片中的一模一樣。
  
  塚本數美恍惚間覺得,她們還是無憂無慮的少年。


第 35 章
  與此同時——
  
  “不用擔心,我可是打算把你活著帶回組織。Cider很想你呢。”
  
  “Cider?”被安室透用槍指著的人聽見耳機裡的聲音,語氣驚訝地重複了一遍,“她怎麼也……”
  
  “她沒有告訴過你嗎?”安室透似笑非笑,“她可是我最得力的手下喔。”
  
  ————————————————
  
  “不過這次最大的收穫,就是知道了在波洛打工的安室是Bourbon。”
  
  “不過Cider是誰?你聽到這個名字的表情可不太好……”江戶川柯南問。
  
  “我沒想到她會來,更沒想到她居然是Bourbon的手下。”灰原哀的語氣一如Sherry時清冷,“以前見過一次,算是一起執行過任務。”
  
  “而且那個任務……”她湊近江戶川柯南,笑得詭異,“是去你家確認你的死亡……”
  
  “確、確認我的死亡?”江戶川柯南表情難看了起來,“第幾次?”
  
  “當然是第二次,第一次我在你被喂下藥的沒多久就去過了……而且第二次是她自己要來的,看起來對你這個高中生偵探很感興趣的樣子。”
  
  “喂喂,她沒發現什麼吧。”
  
  “誰知道。”灰原哀背過身去倒了杯水,“她也沒有說什麼。更何況這個藥效只有我知道。”
  
  江戶川柯南面色凝重:“這個Cider,是個什麼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灰原哀重複了一遍,然後思考了一下,“你是要聽她在組織裡的名聲還是她給我的感覺?”
  
  “都要。”
  
  “Cider啊,還是個孩子。”灰原哀回過頭來,倚在牆上撩了撩頭髮,“就見過一次面罷了……是個不錯的人,長得很可愛,你很難把她的臉和她的行事手段與風格聯繫到一起……不過還挺好相處的,而且很正常——前提是你沒有招惹到她。”
  
  “那在組織裡的名聲?”
  
  “她有個外號,是她在取得酒名之前就傳出來的……”
  
  “瘋子。”灰原哀似乎想到了什麼,捏緊了拳頭,“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而且隱隱有點嗜殺的傾向。”
  
  江戶川柯南的臉色更難看了。
  
  “別那麼害怕,她還是個孩子。”
  
  “據說只有十三歲,啊,現在應該是十四歲了。如果她的確來了的話,應該在這附近的某個國中就讀。你要是有興趣可以調查一下,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
  
  “她要是瘋起來,真的是殺人不眨眼。”
  
  ————————————————
  
  “赤井先生。”江戶川柯南敲了敲門。
  
  “進來吧。”
  
  他推門進去,看見赤井秀一在坐在桌前,昏黃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而他仍是頂著那張大學生的臉。
  
  “這麼晚了,沒必要再用這張臉了吧。”
  
  “不能掉以輕心啊,說不定會有人半夜溜進這個房子。”赤井秀一變回原來的聲音,“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嗎?”
  
  “啊,關於Bourbon……”
  
  “Bourbon嗎?”赤井秀一笑了兩聲,“那我倒是的確很瞭解他。之前看到他的時候我真沒想到他的任務居然是抓捕Sherry。”
  
  “那傢伙,真的比我想像的還要恨我……”赤井秀一自言自語一句,得到了面前的小鬼疑惑的目光。
  
  “沒什麼。”他搖搖頭,“總之不是個好招惹的傢伙就是了。聰明而且非常敏銳,最擅長的是獲取情報。”
  
  跟沒說一樣。江戶川柯南腹誹道。
  
  ……
  
  “對了。”臨走前,江戶川柯南突然想到了什麼,“赤井先生知道Cider嗎?”
  
  “Cider?”赤井秀一重複了一遍,確定自己腦海裡沒有關於這個人的記憶,“不知道,是新人吧。”
  
  “是嗎……”江戶川柯南輕聲道,“那晚安,赤井先生,我回去了。”
  
  “晚安,柯南君。”
  
  ————————————————
  
  而此時,安室透處理完組織的事情,剛剛到家。
  
  一進門,就看見窩在沙發裡看電視的松田祐也。
  
  “Sherry帶回去了?”她頭也沒回。
  
  “沒。”安室透走近她,“Vermouth想置她於死地。”
  
  “所以Sherry死了?”松田祐也望著他平淡的神色。
  
  “我盡力了。”
  
  “是嗎……你幹什麼!”安室透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她慌了一瞬。“別動。”他輕聲道,“讓我抱一會兒。”
  
  松田祐也看不清他的神色,也不明白他是個什麼意思。
  
  “怎麼了?”
  
  男人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然後開口:“赤井秀一好像沒死,我在列車上好像看到了那傢伙了。”
  
  你這個樣子居然是因為赤井秀一?
  
  松田祐也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背:“我聽說你又頂著赤井秀一的臉到處跑了?”
  
  “試探一下他身邊的人罷了。”安室透淡淡道,“雖然那些人的反應都是赤井秀一已經死了,但我今天應該沒有看錯……”
  
  他鬆開手,看著松田祐也,突然笑了一下:“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恨赤井秀一嗎?”
  
  松田祐也明白他為什麼這個樣子了。
  
  “我猜過。”松田祐也道,“是因為……另一位公安嗎?”
  
  “你果然什麼都懂。”安室透意味不明地感歎一聲,“難怪會選上你。”
  
  松田祐也岔開話題:“別難過了,還有伊達警官在呢。”
  
  “松田那傢伙到底告訴了你多少東西啊。”安室透狀似無奈,但語氣平淡,“伊達他……在一年前因為車禍也……”
  
  那豈不是所有……松田祐也暗暗一驚。安室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別露出那種表情,我已經習慣了。這一行這種事情太多了。”
  
  “所以你要好好的,最好的方法就是遠離我。”男人紫灰色的眸望著她,又好像望著很遠的地方。而松田祐也接下來的動作讓他吃了一驚——他毫無防備地被女孩子單手按在沙發上。他一是驚訝於她的動作,二是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虛弱到這個地步——松田祐也到底力氣有多大,他自然是知道的。
  
  一個打架專攻技巧的人,哪能有那麼大力氣呢?
  
  “那個問題,有答案了嗎?”松田祐也低頭湊近他,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吸的溫度。鼻尖快要湊到一起,女孩子的黑髮不受控制地從耳邊緩緩滑下,與他的柔軟金髮交織在一起。
  
  安室透笑出了聲:“有。”
  
  在她微微怔住的一瞬間,安室透將她向下一拉。松田祐也按住他的手瞬間下意識地鬆開,被男人緊緊抱住。
  
  她聽見男人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混雜著濕熱的氣息:“喜歡你。”
  
  “不是因為你是自己人而喜歡你,更不是因為你是松田的妹妹。”安室透道,“是無意識的——從習慣於你到對你不自覺的關心。”
  
  “離我太近並不會發生任何好事,只能不斷給你帶來麻煩。”
  
  “我——”安室透的話被一下子打斷。
  
  “離開你?你指什麼?離開組織嗎?”松田祐也直直看著他,忽地低笑一聲,“還是說……你想占完便宜就跑?”
  
  “既然我能在組織裡站穩就證明了我的實力,請別擔心,Bourbon先生。”她妄圖掙脫開男人的懷抱,卻因為無法借力而失敗,“更何況,我的任務之一,就是保護你。”
  
  “至於我,你放心好了。”松田祐也有些氣惱地繼續趴在他的身上,“作為一個下屬,出了事還要上司來救,那多糟糕。而且我也沒那麼容易出事。”
  
  “對了,Bourbon先生。我目前是不可能離開組織的,無論是哪邊的原因。”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所以說,反正都是在組織裡,就算不繼續下去,難道我們就能在對方出事的時候視若無睹了嗎?”
  
  “反正都是要擔心的,為什麼不選擇讓我們更愉快的方法呢?”
  
  安室透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的確,她說的沒有一句可以反駁。
  
  他小心翼翼掩埋在巨大的布之下的感情差點宣洩出來。安室透斂了心神:“是這樣沒錯。但是你——”
  
  松田祐也聽他說出令自己好氣又好笑的話語。“很有可能是因為松田所以對我產生依賴感,然後判斷失誤變成這樣。更何況……”他頓了一下,“你還小。”
  
  松田祐也一隻手毫不留情地狠狠按在他的肩上,成功起身。她俯視著男人看上去宛若二十歲的臉,一字一頓地說:“不是這樣的。從去年你陪我過生日的那個晚上,我就動心了。”
  
  “不是因為你是降谷零,也不是因為你的真實身份。”
  
  “而是因為我喜歡你。”
  
  耳邊突然傳來喧囂的風聲,那張布瞬間被吹到遙遠的天邊。眼前恍然出現的深色海洋,與面前女孩子清透的雙眸重合,他聽見心底傳來隱隱的歡呼聲。
  
  真是。他哂笑一聲,自己倒是沒有這傢伙豁達了。
  
  “就這麼決定了,Bourbon先生。”他聽見松田祐也的笑聲,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那麼,今天就是我們正式交往的日子了喔。”
  
  他無意識地點頭。
  
  松田祐也頭疼地望著不知道是高興得昏過去了還是太累了睡過去了的男人,歎了一聲:“好幾天沒休息了吧——”
  
  “零。”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12

第 36 章
  “為什麼我也要來。”松田祐也坐在球場邊,用手遮了遮微微刺眼的陽光。
  
  “我和毛利老師說的呀。”安室透笑,他看了看場邊圍觀的人群,“你就當是偶爾出來放鬆一下,畢竟我們平常也沒有什麼時間出來玩。”
  
  松田祐也斜了他一眼:“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總不能一直不見面吧,我們還要在這裡待一陣子,那樣你的行動會被限制的。”安室透道,他看到遠處走來的人群,笑了一下,“看,他們來了。”
  
  “放心,小蘭小姐不會懷疑你什麼的。”
  
  松田祐也看著他走上去迎接毛利一行人的背影,無奈地捏了捏眉心。根本不是因為毛利蘭,而是那個麻煩的小鬼啊。
  
  如果要讓他閉嘴,就只能用他的身份來威脅他了。
  
  松田祐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然後隨在安室透的身後走了過去。
  
  “毛利老師,介紹一下,這是我的表妹長澤清川。”
  
  “初次見面,毛利先生。久仰大名。”松田祐也笑著鞠躬,“沒想到我竟然有幸一睹名偵探的真面目,果然比電視和報紙上的更加帥氣呢。”
  
  “哪有哪有。”被松田祐也誇得飄飄然的毛利小五郎得意地笑起來,而他身旁的女孩子卻有些猶豫地看著松田祐也。
  
  “小長澤,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毛利老師的女兒小蘭小姐。”安室透看出毛利蘭的欲言又止,眼神波動了一下,給了臺階。
  
  “初次見面。”松田祐也笑得燦爛,“沒想到毛利老師的女兒竟然這麼漂亮呢。”
  
  “然後這位是小蘭小姐的好朋友鈴木園子,這位是江戶川柯南小朋友。”
  
  “初次見面,你們好。”
  
  “初次見面。”三人回了禮,只有鈴木園子大大咧咧地開口道,“長澤君在上國中嗎?”
  
  “叫我長澤就好啦。是的喔,我在米花中學。”
  
  兩個人聊得開心,而一旁的毛利蘭和江戶川柯南則是一臉複雜。
  
  他怎麼會在這裡?江戶川柯南面色凝重,似是被嚇到了。而且……這個女孩怎麼會這麼像松田?
  
  和Bourbon一起、國中……所有的條件都指向一個人——Cider。
  
  但是怎麼會……
  
  趁著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打球的時機,毛利蘭悄悄走到松田祐也身邊,沒有驚動其他人。“長澤君。”毛利蘭輕聲道,“你真的是安室先生的表妹嗎?”
  
  “是啊,怎麼了嗎?”松田祐也故作疑惑,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尷尬地摸摸鼻子笑道,“雖然我和安室先生長得非常不像,但是這是事實喔。”
  
  陽光下,女孩子的黑髮襯得皮膚更加白淨。燦爛的笑臉與歡快的語調交織在一起,將毛利蘭心中最後一點猜測給抹滅。
  
  “是嗎。”毛利蘭看上去很是失落,她眼簾微垂,“抱歉長澤君……我有個學姐長得和你很像呢。”
  
  可是,祐也學姐是個表面很冷淡的人。
  
  “都說了叫長澤就好。”松田祐也不在意地擺擺手,“沒關係的,真想見見你的那位學姐。說不定我們曾經還見過面呢。”
  
  四周突然有歡呼聲響起。她抬起頭,恰好被陽光晃了眼。她恍惚地看見安室透明朗的笑,心中莫名有種愉悅的感覺。
  
  這個男人是我的。
  
  江戶川柯南還處在震驚中沒有緩過神,呆愣在原地。她近乎愉悅地欣賞著平日自傲的名偵探此時的表情,卻突然看見一個飛速飛來的球拍就快要打到他的頭上。
  
  “小心——”
  
  安室透抱起江戶川柯南,想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一個栗色頭髮的女人匆匆跑來:“非常抱歉——”
  
  安室透熟練而妥當地在那個名叫桃園琴音的女人的別墅裡處理好江戶川柯南的傷勢,叫來了醫生。
  
  也順便瞭解了桃園琴音一行人的消息。
  
  松田祐也暗暗吐槽了一下這群人的名字。她坐在沙發上,身邊就是受傷的江戶川柯南。
  
  一定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吧,名偵探。
  
  她雙眼微闔,腦海裡浮現一根根細線編織成網。而即將被套住的,就是那個戴眼鏡的少年。
  
  真可惜,我可不能告訴你什麼事情。松田祐也抬眸看了一眼安室透,在我沒有得到指令之前。
  
  在得知是安室透幫自己處理的傷口之後,江戶川柯南倒是有些驚異。可當他看見安室透身邊的松田祐也,眼神瞬間變了。
  
  “長澤姐姐。”少年換上天真可愛的笑容,然後扯扯松田祐也的衣擺,“待會兒陪我玩好不好?”
  
  刻意做出的可愛嗓音讓松田祐也頓感不適。她實在是想不通工藤新一怎麼會這麼不顧形象——也許是習慣了。於是她只能也換上符合年紀的笑容,帶著看見可愛孩子的喜悅眼神,用了一種她回想起來都會不適的語氣。
  
  “好呀,柯南君。”松田祐也眼裡亮晶晶的,“你真可愛。姐姐陪你一起玩遊戲好不好。”
  
  江戶川柯南抖了抖身子,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安室透像是故意一般在一旁吐槽:“正好,兩個小孩子一起玩。”
  
  毛利蘭和鈴木園子聞言都笑了。
  
  前一秒還一臉天真的少年在房門關上的一瞬間變了臉色,他感到身後的人身上濃烈的殺氣洶湧而出,氣息冷冽到屋間的空調都不需要運轉。
  
  “那麼,找我有什麼事呢?工藤新一君。”
  
  松田祐也蹲下身與江戶川柯南視線齊平。江戶川柯南僵在原地無法動彈,過了好一會兒,才僵硬地轉過頭來。
  
  “姐姐,你在說什麼?”江戶川柯南強笑道,“我可是個小孩子,怎麼可能是新一哥哥呢?”
  
  聞言,松田祐也低低地笑出聲:“那你要不要解釋一下你少掉的小孩子時期的衣服?”
  
  果然是這件事!這個人居然只靠一次就發現了這一點,似乎真的是個不好惹的傢伙……松田祐也再度開口:“我調查過了,毛利偵探本來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偵探,直到你住進他家開始……”
  
  “而且,工藤新一消失的時間和你出現的時間,未免也太巧合了。”
  
  看樣子,的確是暴露了。江戶川柯南暗了暗雙眸,剛想再次反駁,卻聽見松田祐也又道:“你放心,我沒打算把你上報組織。”
  
  誒?
  
  “畢竟是Sherry看中的實驗品,我怎麼會讓你輕易被殺掉呢。”松田祐也面不改色地將一切緣由推到Sherry身上,然後沖他眨眨眼,“我可是很喜歡Sherry的喔。”
  
  至於她為什麼確定面前的小偵探和Sherry認識,只能說是推測。
  
  Sherry逃離組織肯定無處可去,唯一安全並且可以和她統一戰線的人只有面前變小的工藤新一——她知道Sherry從來不想牽扯無辜的人。
  
  江戶川柯南仍舊沒有放下警惕。
  
  松田祐也暗暗歎了口氣,這個小鬼怎麼那麼難搞。她只是想引他提出“為什麼和松田祐也長得那麼像”的這種問題罷了,沒想到到現在還不說。
  
  她的黑色雙眸中似有暗流翻湧。
  
  江戶川柯南確認她暫時沒有惡意之後,才開口道:“你是……Cider嗎?”
  
  “你知道的不少嘛。”松田祐也挑挑眉,“Sherry以前應該沒有和你提過我,所以你知道我的途徑只有之前的列車上——Bourbon對Sherry說的那番話。果然你當時在某個角落偷聽——”
  
  “甚至是偷窺著啊。”
  
  看來她不知道灰原沒死。
  
  江戶川柯南松了一口氣,看來目前組織應該是不知道的。隨即又警惕起來。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變小了,那麼當她看見灰原的時候,很有可能猜到那就是Sherry……
  
  可惡。他氣惱地咬牙,Vermouth知道灰原沒死,現在又要多一個即將知道的Cider……這下子,Vermouth還能繼續袖手旁觀嗎?
  
  “你的事情我連Bourbon都沒告訴喔,放心好了,名偵探。”松田祐也笑,“感謝我吧,我可是隱瞞了上司——”
  
  “好啦,回歸正題吧。”松田祐也直起身來,徑直走到床邊坐下,蹲著實在是太累了。
  
  “你有什麼事情要問我吧。”
  
  “啊……”江戶川柯南的表情嚴肅起來,看得松田祐也暗暗欣慰,終於像個偵探的樣子了。
  
  “為什麼,你長得這麼像我以前的一個學姐?”
  
  “是嗎,我不知道。”松田祐也神色自若,“不過既然是你的學姐,那應該比我年紀大吧——我才國中。”
  
  “她看起來也像國中。”江戶川柯南道,“而且跟你一樣高。”
  
  松田祐也在心底掐著工藤新一的脖子晃了晃。
  
  她突然有了主意。
  
  松田祐也換上惡劣的笑,緩緩湊近江戶川柯南:“你說的那個學姐……是不是叫松田祐也?”
  
  江戶川柯南瞳孔猛縮:“你怎麼知道?果然其實你是——”
  
  “松田祐也……在警校好好地上課呢。”松田祐也打斷他的話,睨了他一眼,“至於為什麼我也長這個樣子,你就當做是巧合吧。”
  
  松田祐也低低地笑了起來,看上去有些不太正常:“要是再追究下去,我就只能讓世界上只有一張這樣子的臉了。”
  
  殺人滅口嗎?這傢伙,要對松田下手?
  
  “你——”
  
  “作為交換,我不上報你是工藤新一的事情,你將這件事好好地藏在心底,誰也不要說——包括Bourbon。”
  
  “長澤清川的真實容貌就是這樣,你要記好。”
  
  “怎麼樣,這個交易合理嗎?”松田祐也笑,卻隱隱有殺意洩露出來,“工藤新一君。”
  
  江戶川柯南被迫點頭。
  
  隱藏真實容貌進入組織,一種可能是她是臥底,另一種就是像灰原所說的——這傢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直接換了臉。
  
  第一種的可能性雖然有,但是這個年齡……所以第二種的可能性更大嗎?
  
  江戶川柯南陷入沉思,卻突然被松田祐也的聲音打斷了:“對了,提醒你一下。如果你工藤新一的身份被發現了,我不殺你,Bourbon可不會手下留情。”
  
  “你不是說不揭發我嗎?”
  
  “Bourbon不是說了他要繼續留下來嗎?”松田祐也聳聳肩,“在這段漫長的相處中……工藤君,加油吧。”
  
  她站起身,向江戶川柯南擺擺手,語氣又恢復成孩子模樣:“好好休息吧,柯南君。”
  
  “以後再來找我玩喔。”
  
  江戶川柯南這才感受到頭昏昏沉沉,果然是剛才被砸那一下的後遺症。
  
  他爬上床躺好,耳邊卻仍舊是松田祐也剛才的那些話。
  
  “Cider……你到底是,什麼人?”


第 37 章
  松田祐也走下樓,就看見安室透坐在沙發上。
  
  客廳除了他已經沒有人了,看起來除了在房間的,好像應該都在餐廳吃飯。
  
  “終於下來了。”安室透拍拍身邊的位子,目光跟在她身上,看她坐下來才道,“聊得開心嗎?”
  
  他用了“聊”這個字。
  
  松田祐也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應該告訴安室透——畢竟關乎Sherry,但是保守他人秘密的事情,她說到做到。
  
  “還好吧,畢竟是個小鬼。”松田祐也裝作無所謂地倚在沙發上,看看四下無人,頭直接枕上了安室透的肩。
  
  男人低下頭望著她:“膽子這麼大麼。”
  
  他這麼一說,反而讓松田祐也更加囂張。她貼近安室透,雙手環上他的脖子,從背後看就像是被他抱在懷裡。
  
  “你——”安室透那張笑臉面具裂了一條縫,隱隱透出驚訝的色彩。松田祐也狡猾地彎了彎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帥氣面龐,在男人唇上快速地落下一個吻。
  
  安室透輕輕地“嘖”了一聲,手指纏上她柔順的髮絲:“別鬧,這可隨時有人過來呢。”
  
  他對上松田祐也滿含笑意的眼,亮晶晶的。
  
  他心底突然泛起層層漣漪,一瞬間好似看見午後灑滿陽光的湖面,溫暖而瀲灩。
  
  從遠處看,兩個人相擁的景象的確十分溫暖。松田祐也恍惚地想,要是能夠一直這樣就好了。
  
  他們就像普通人那般,再也不用在黑暗邊緣小心翼翼地行走。
  
  “在想什麼?”安室透輕聲問她。松田祐也只是笑,然後望向窗外:“我在想,現在就好像我們和普通人一樣,輕鬆而溫暖地活著。”
  
  安室透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所以我才帶你來這裡。”松田祐也微微瞪大了眼,她聽見他說:“你一直都太勉強自己了,偶爾還是要放鬆一下的。”
  
  “啊,我知道了。”女孩子埋下頭,神色難辨。
  
  “不過,我還是很擅長適應環境和尋歡作樂的。”松田祐也突然抬起頭沖他笑,帶了點不知道對誰的安慰,“你看,我平常在裡面混得也很開心。”
  
  她抿嘴笑了一下,眼裡突然帶了點戲謔望進安室透的眼,嘴唇湊近他的耳朵:“剛才你是怕有人看見嗎?”安室透一愣,突然明白她指的是什麼。
  
  他剛要開口,卻聽見女孩子吐出的讓他忍不住咬牙的話。
  
  “和床上一點都不一樣呢,Bourbon先生。”
  
  說完這句話,松田祐也一瞬間想直起身子逃脫男人的懷抱,卻被狠狠圈在懷裡。
  
  這句話簡直就是赤 | 裸裸的挑釁。安室透忍不住咬牙,然後捏住女孩子的下巴,危險地盯住她慌亂了一瞬的眼。
  
  他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下:“是嗎?”
  
  然後他吻上女孩子的唇,逐漸加深。直到松田祐也露出明顯喘不過氣的表情,他才停了下來,用舌尖輕掃過她紅潤的唇。
  
  “你也不一樣。”
  
  松田祐也臉紅了個徹底。
  
  有腳步聲傳來,松田祐也立馬彈了起來,老老實實地坐在一邊。安室透也不攔她,鬆開了手。
  
  “誒,安室先生,長澤君,你們剛才沒有吃飯嗎?”毛利蘭有些疑惑,“長澤君的臉很紅喔。”
  
  “因為這個屋子很熱啦。”松田祐也假裝擦汗,“空調是不是壞了。”
  
  “對喔,我也感覺有點熱。”毛利蘭抬頭看了一眼空調。
  
  “桃園小姐做的中華冷面好好吃的!”鈴木園子很有活力,“我和小蘭還想著給柯南那個小鬼帶一份過去呢。對了安室先生,你知道柯南在哪嗎?”
  
  “我們找了半天呢。”毛利蘭點頭。
  
  “在二樓石栗先生的房間喔。”松田祐也道,“我之前在那個屋子陪他玩遊戲呢。”
  
  “是嗎,謝謝你長澤君。”毛利蘭道了謝,和鈴木園子一起上了二樓。
  
  松田祐也見她們上了樓,才轉過身來,卻聽見安室透戲謔的笑:“剛才你在怕什麼?”
  
  松田祐也羞惱地捂住他的嘴,卻突然從耳朵紅到了脖子。
  
  “你——”
  
  在碰到他的一刹那,溫暖濕潤的舌尖從她的掌心一掃而過,酥麻感直入人心。
  
  她對上安室透的眼,明白他是在報復自己剛才的話。“你居然報復我。”松田祐也咬牙切齒。
  
  “嗯?你不喜歡嗎?”安室透狀似疑惑地看著她,“還是說——”
  
  他貼近松田祐也的耳朵,嘴唇從她的耳垂上緩緩蹭過:“你更喜歡我在床上報復你?”
  
  眼看女孩子惱羞成怒到快要動手,他漫不經心地拋下一句“她們倆要下來了喔,你聽腳步聲”,然後成功躲過這次的攻擊。
  
  “晚上回去再說。”松田祐也氣到感覺自己頭頂都在冒煙,以前自己就像毛利說的,至少表面上是個很冷淡的人——除了對家人和最親近的朋友以外。
  
  而安室透像是火上澆油地重複一句,語速緩慢,一字一頓:“晚上回去再說。”
  
  ————————————————
  
  松田祐也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被列入嫌疑人的範疇。八字小鬍子的大叔一臉正經地指著她,口中叫嚷:“你也是嫌疑人之一!你先是陪柯南在房間裡玩,然後趁他不注意讓他睡過去,再將剛才推門而入的石栗先生殺死,偽造好現場後離開。”
  
  松田祐也無奈地歎了口氣,對這個大叔的推理能力感到擔憂:“我說毛利偵探,你問問柯南,我是不是在他睡覺之前就走了的?然後下了樓,我就一直在和安室先生聊天。”
  
  “更何況,我和石栗先生素不相識的,幹嘛殺他,還安排好作案手法就更奇怪了,我又不能保證今天柯南君一定會被球拍砸到。”
  
  松田祐也聳聳肩,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江戶川柯南,走向安室透。“你還真的會開鎖啊。”她道。
  
  安室透滿眼都是“別裝了”三個字:“說得好像你不會一樣。”
  
  被發現了。
  
  松田祐也滿耳都是江戶川柯南故作可愛的“啊咧咧”。她歎了口氣,名偵探,這樣子太明顯了,每一句都點到重點啊。
  
  但是很顯然,由於安室透的原因,沉睡的小五郎沒有出現。只是在戴眼鏡的小鬼的一句句提示下,與安室透一起解決了案件。
  
  松田祐也坐在車上,看向身邊認真開車的安室透:“你這樣子隱藏實力真的好嗎?”
  
  “有什麼不好,這樣子才好接近毛利小五郎嘛。”安室透勾唇一笑,“不過,我倒是覺得他旁邊的小鬼很有意思。”
  
  “感覺,不是個簡單的人啊。”
  
  電話突然響起,安室透按下藍牙耳機接聽。
  
  ……
  
  “因為我對那個叫毛利小五郎的偵探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掛斷電話。
  
  “Vermouth打來的?”
  
  “啊,問我事情結束怎麼還不回去。”安室透道,“毛利小五郎、江戶川柯南,還有赤井秀一……都是讓我留在這裡的原因。”
  
  松田祐也望著窗外的霓虹閃爍,彩色的光映在她的臉上。
  
  安室透突然笑了:“對了,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忘記了什麼?
  
  看出松田祐也的疑惑,安室透的眸中暗流湧動:“回去我會讓你想起來的。”


第 38 章
  夜深了。
  
  松田祐也從廚房端了一杯咖啡,輕輕放到安室透的手邊。
  
  “還在查什麼?”她跳到床上,從背後環上安室透的脖子,“不會還是赤井秀一吧。”
  
  “是啊。”安室透點了兩下滑鼠,“我在鈴木特快號上隱隱約約看到了赤井秀一的影子……於是我讓Vermouth將赤井秀一死亡的前後資料傳過來。”
  
  “然後我從FBI調查員朱蒂•斯泰琳那裡知道了一件有意思的事。”他回頭看了一眼松田祐也,饒有興味地笑了一下,“據說在死亡當天,他拿咖啡罐的時候,手滑了一下呢。”
  
  “就像是……根本拿不住一樣。”
  
  松田祐也停頓了兩秒,像是在思考。赤井秀一死亡前後的資料她也是看過的,各個細節也瞭解得清清楚楚。“難道說——”她將手伸到安室透眼前,張開五指,“手指上塗了蠟之類的東西?”
  
  “啊,十有八九。”安室透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看樣子,他的確還活著呢。”
  
  “是嗎。”松田祐也將下巴枕在安室透的肩上,散亂的頭髮鑽入他的衣領,“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是有個人選。”
  
  她伸長手,在安室透的電腦上敲下三個字:
  
  沖矢昴。
  
  她在查Sherry的時候注意到了這個人。出現的時間恰好卡在赤井秀一消失之後,且與工藤隱隱有些密切的關係……
  
  還有那個高領。
  
  “沖矢昴啊。”安室透緊緊盯著那三個字,指尖從鍵盤上輕輕劃過,“我記得,他一直都穿高領來著。”
  
  就是這個。
  
  松田祐也回憶了一下事件經過,大致瞭解了假死過程。
  
  原來如此。真有你的,名偵探。她暗暗笑了一下,眼中有隱隱的傲氣。
  
  這次我可不會再放水了。
  
  “但是那具屍體——”
  
  “不是有一個人嗎。”安室透笑,“楠田陸道啊。”
  
  “被FBI捉走的那個人嗎?”松田祐也腦海裡突然閃過什麼,“他很有可能在自己的車裡開槍自殺了。”
  
  “接下來,就差證實這個猜想了。”安室透合上電腦,冷笑一聲,“好戲……也該開始了。”
  
  松田祐也鬆開手,直直後傾倒在床上。她突然出聲:“真是一舉兩得的事啊。”聽見安室透疑惑地“嗯”了一聲,她解釋道:“又能為諸伏警官報仇,又能提高組織地位。”
  
  儘管這樣,友方也算是損失了一個重要人物。她有預感,組織衰落的進程要變快了。這個時間點上,失去一個戰鬥力……
  
  真的好嗎?
  
  雖說是報仇,但其實並不差這一次。至於組織地位……和失去友軍相比,重要程度是等同的吧。列車上的故意露臉,應該是對方在表達不想為敵的意思。
  
  而且工藤應該已經察覺到他們的發覺,只要再次行動,他就會採取應對措施。
  
  看來殺死赤井秀一是不太可能了,不過發現他是沖矢昴這一點……還是很有可能的。
  
  松田祐也暗暗盤算了一下,決定過兩天去打聽點情報回來。
  
  安室透合上電腦翻身上床。
  
  “真是個了不起的少年。”他這麼說著。松田祐也知道他是指工藤新一變成的江戶川柯南,畢竟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他策劃的。
  
  “不過,他知道組織的途徑還需要探究。毛利小五郎看起來沒什麼用,但很有可能只是偽裝。還有一種可能是赤井秀一,但是他沒有理由——”
  
  的確,要是他真的是江戶川柯南,他的確沒有理由摻和到這些黑暗中來。Sherry不會找上他,他也不會時常擔驚受怕,更不會和毛利產生如此大的距離。
  
  明明你就在眼前,我卻不能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擁抱你。
  
  “誰知道呢。”松田祐也閉上眼睛,不光是工藤,她自己,還有她身邊的男人,不也差不多嗎?
  
  “說不定,真的有什麼別的理由。”
  
  “不光是赤井秀一的假死,他平日的表現、遇事的態度和那種聰明,都不像個普通孩子所能擁有的。”安室透一笑,“簡直就是,用天真無邪的笑臉來扮貓吃老虎。”
  
  “好了,等我明天的消息。”安室透掀開被子,將松田祐也塞進去,“好好睡覺吧。”
  
  然後他一把摟住松田祐也,窗外是暗沉沉的夜空:“晚安。”
  
  “晚安。”
  
  ————————————————
  
  “果然,東都大學裡雖然有沖矢昴這麼一個人,但是幾乎沒有人見過。”松田祐也走從東都大學回家的路上,“看樣子就是他了。”
  
  將結果發給安室透後,她無聊地邊走邊踢著路邊的小石子。讓自己去調查這些事情,比公安到處問詢方便得多。楠田陸道的死亡已經被證實,就差今晚去工藤宅拜訪,揭開赤井秀一那張沖矢昴的面具。
  
  不過……那傢伙看樣子用的是假皮。換個角度想,就是任何人都可以扮成那個樣子。如果今天的行動被工藤所察覺,那麼今晚遇到的,很有可能將會是一個偽裝者。
  
  但是應該沒有消息洩露出去……
  
  由於身份問題,她暫時無法參與到公安的隊伍中。而安室透今晚又是打算和赤井秀一“好好談談”,看樣子,自己除了躲在屋頂或者安裝竊聽器以外,沒有什麼方法能讓她參與到現場。
  
  “唉,真是可惜。”涼涼的風讓她清醒不少,“這麼精彩的時刻——”
  
  她也好想圍觀啊。
  
  松田祐也攏了一下頭髮,將它紮在腦後。看樣子,今天晚上她只能在沒有公安埋伏的工藤宅裡的某個角落埋伏了。
  
  ————————————————
  
  “他的脖子上很有可能會有膚色差。”松田祐也打著電話,“如果想要偽裝成沖矢昴,那就一定帶了假皮。既然如此,那與他本身膚色一定有差距。”
  
  “我可不信一個FBI探員能像個未步入社會的大學生那樣白。”松田祐也頓了頓,“雖然很有可能沒有破綻,但是注意一下也不錯。”
  
  “放心。”安室透回她一句。雖說其中某些事他也想到了,不過被人提醒的感覺還是很好。
  
  松田祐也縮在角落裡,隱隱約約聽得見屋內傳來的聲音。不久後出現的,卻是冷肅了一張臉的安室透。
  
  門口的公安漸漸離開,她小心翼翼地鑽出大門,站在安室透的左邊。
  
  她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卻被安室透打斷了。
  
  “赤井秀一沒死,我派去葉山路的人看見了他。”安室透捏緊了拳頭,“那個男人居然對我說——”
  
  “他說他至今都覺得景光那件事很對不起。”
  
  松田祐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怎麼安慰他。她只好隨著男人走上車,在開車前,她突然解開安全帶,一把抱了上去。
  
  良久,安室透的語氣冷靜下來:“不過,那個沖矢昴的確是有問題。”
  
  “雖然沒有變聲器,但是從頭到尾都戴著一張口罩,而且脖子上的確有些微的色差。”安室透踩下油門,“看樣子,那也不是真正的沖矢昴。恐怕只是臨時拉來的幫手罷了。”
  
  “這樣也間接證明了沖矢昴的確就是偽裝後的赤井秀一。”
  
  “果然。”松田祐也看著窗外,“都在他意料之內吧。”
  
  “是啊。”
  
  她咬緊了牙。
  
  那個小鬼真是太討厭了。
  
  她遲早要讓他吃一次虧。
  
  “我暴露了。”安室透目光沉沉,“之前讓柯南知道了我的外號,他們根據這個,發現了我的真實身份。”
  
  “那你——”
  
  “沒關係。”安室透道,“看樣子,只有FBI部分傢伙和那個小鬼會知道我的身份。”
  
  “最多還有那個代替赤井秀一偽裝成沖矢昴的男人。”
  
  “專注於真正的獵物嗎……哼。”安室透捏緊了方向盤。
  
  街道空無一人,白色的車在夜色下飛馳。格外兇猛,又格外耀眼。


第 39 章
  真正的獵物。
  
  不知怎的,松田祐也眼前突然浮現組織的一隅。灰暗的天,染上濃烈死亡色彩的建築和彌漫著血腥味的氣息都讓她記憶猶新。
  
  那是懲罰犯錯的組織成員和訓練新人的地方。
  
  她側過頭,眼前的玻璃上有幾張面容一閃而過。說是懲罰犯錯誤的成員,倒不如說是將他們折磨致死。能被丟進那裡的成員,犯的錯恐怕不比背叛輕吧。
  
  也許可以從這裡下手。
  
  松田祐也回過頭,剛想張口和安室透說什麼,卻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淺淡的孤獨色彩。
  
  孤獨嗎。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然後緩緩握成拳。說起來,他的確太孤獨了——即使遇到了自己。但看得出來,比起剛認識他時,他似乎好很多了。她不敢自誇是不是有自己的原因,但她知道,自己因為他,孤獨這種事情,已經慢慢淡化了。
  
  “你——”松田祐也開口,卻猶豫地停了下來。看見安室透疑惑地轉過頭,她笑著搖搖頭,將右手按在他的左手上。
  
  “你說過吧,至少目前,你會在我身邊。”
  
  被她看出來了啊。安室透反手握緊她的手,拉到唇邊落下一個吻。“那是當時說的,現在要說的話,就是另外一句了。”
  
  “一起走下去吧。”
  
  “……好。”
  
  ————————————————
  
  過度的擁抱帶來的結果就是松田祐也快被勒到喘不過氣。她跪坐在床上,回抱著面前的金髮男人。
  
  昏黃的燈光打在桌面的酒杯上,折射出絢麗的彩色光芒。而安室透的那頭金髮無疑是燦爛的,尤其在燈光的反射下,與酒杯的彩色光芒相呼應,更顯奪目。
  
  松田祐也微不可聞地輕笑一聲,覺著腦海裡突然閃過這種描述可能略顯誇張,可在她眼裡卻事實如此。
  
  安室透鬆開了手,似乎心緒恢復了正常。松田祐也趁他不注意,順手揉了一把他的頭髮。柔軟又順滑的觸感一如既往,而他也如平日一樣假假瞪她一眼。
  
  “好了好了,說正事吧。”松田祐也摸摸鼻子,換上了正經的神色,“你的身份暴露,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應該不會,他們本意不想與我為敵。”安室透平淡道,“畢竟這是日本。而且與我為敵,他們也討不了好處。對了——”
  
  “你的身份很有可能也……”
  
  “別告訴那個叫江戶川的小鬼。”松田祐也捏緊了拳頭,“如果他問起來,就說我真的是組織成員,是上面派下來監視你的。”
  
  對上安室透問詢的目光,她聳聳肩:“我只是單純的看那個小鬼不順眼,想好好陪他玩玩而已。”
  
  安室透搖搖頭,他已經能想像到柯南君被她嚇到的畫面了。松田祐也冷笑兩聲,轉移了話題。
  
  “赤井秀一沒死,也就是說Kir是叛徒,或者也是某方的臥底。關於你出動的情報十有八九就是她傳出來的。”
  
  “接下來如果組織一旦又有大行動,她很有可能也會傳出消息。”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赤井秀一為什麼還待在這裡?總不會是單純為了省房租吧。我想了想,一個是那個房主與他有所聯繫,還有一個就是——”
  
  “他有一個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對。這兩種猜測都有可能。”安室透拿過紙和筆,圈圈畫畫起來,“那家的房主是工藤優作……工藤優作?”
  
  他突然想起來當時沖矢昴讓他小聲一點的事情。
  
  “如果說,那個沖矢昴是工藤優作所扮演的話,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作為女演員的工藤有希子擅長偽裝並不奇怪,她可以偽裝成自己的丈夫去頒獎典禮,而工藤優作便假扮沖矢昴,並且將擴音器一類的東西置於口罩內,讓另外一位代替他說話。”
  
  “而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
  
  “江戶川柯南!”
  
  安室透和松田祐也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底了然。“那麼,如果我們的猜測正確,與房主有聯繫這一條已經成立了。還有一個,是不是因為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對付組織,地理位置倒是無足輕重。那麼就還有FBI的原因或者是別人的原因。不過他一個美國人在這裡無親無故的,有什麼重要的人能讓他不守著自己的妹妹而守著他呢?”
  
  “他的,妹妹?”松田祐也眨眨眼。
  
  “曾經見過一面,沒想到最近又見到了。當時和赤井秀一還有景光一起做任務遇到了那傢伙……”他寫下一個名字:世良真純。
  
  “世良真純嗎?”松田祐也回想起來,似乎是毛利的新同學,“我知道了,接下來我會去接觸她一下。”
  
  “對赤井秀一重要的人……”
  
  是誰呢?
  
  等等,她是知道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的,但是安室透不知道。她裝作不經意地提起那個名字:“等一下,我們似乎忽略了什麼人,在剛才那段推理裡。”
  
  “工藤家的另一位元成員,組織記錄已死的名偵探,工藤新一。”
  
  ————————————————
  
  果不其然,江戶川柯南那個小鬼懷疑上了自己。
  
  “長澤姐姐。”江戶川柯南一副天真的樣子坐在她對面,手邊還擺著果汁,“我還是沒有搞懂你為什麼要裝成別人的臉誒。”
  
  “還是說,你就是松田學姐。”
  
  男孩的表情已經嚴肅起來了。
  
  她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她隱瞞自己身份的主要原因是為了幫助安室透隱瞞身份,畢竟自己要是被工藤發現就是松田祐也的話,那麼可以想像,安室透很有可能也是這邊的人。
  
  不過現在……她心裡冷笑兩聲,打定主意要好好嚇嚇面前的小鬼:“那麼你要不要繼續猜猜,下一秒我會不會將你的腦袋用槍打穿呢?”
  
  “反正也是假臉,警方也找不到我。更何況……”
  
  “我們難道怕這個?”
  
  江戶川柯南變了臉色,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相信你啦。”
  
  松田學姐,應該沒這麼兇殘吧。
  
  不過別方勢力的臥底……
  
  赤井先生是FBI,看得出來面前的女孩子不是那裡的人。安室先生是日本公安,如果她也是公安的話,那就是安室先生的下屬,那麼安室先生不可能不認識她。而且就算她實際年齡不如看上去的那麼小,但是聽聲音也應該是未成年。他記得公務員考試的年齡要求是……
  
  還有哪裡?還有——CIA和MI6。
  
  說起來,MI6有極大一部分成員是外國人……
  
  不對不對,換了臉還管什麼年齡,聲音也是可以變的。可是臥底根本沒必要換臉。而且有Vermouth在,換臉難道還能瞞過她嗎?
  
  江戶川柯南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松田祐也愉快地喝著手邊的果汁,看著陷入沉思的小偵探。她開口道:“那麼,想好了嗎?名偵探。”
  
  不對,萬一這個人真的是組織的人呢?就像安室先生說的那樣,是為了監視他而派的人,美曰其名是他的手下。
  
  “嗯。”江戶川柯南乖巧地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幫姐姐好好保守秘密的,姐姐也一定要幫我保守秘密喔。謝謝姐姐。”
  
  順帶還附贈一個有著極度賣萌嫌疑的笑容。
  
  松田祐也差點將手中的杯子捏碎。
  
  “那當然啦。”她擺上虛偽的笑。
  
  不過我偶爾給些提示,可不算違反約定。


第 40 章
  國中生這個身份的確好用,她很快就和毛利蘭打好了關係。
  
  順帶還有鈴木園子和赤井秀一的妹妹,世良真純。
  
  為了防止據說是偵探的世良真純的懷疑,松田祐也曾找了一個並不算牽強的藉口讓毛利蘭不要說出她和一位學姐很像。
  
  “如果一直提我和那位學姐很像的話,我會感覺你們其實是想和她做朋友。”她換上可憐兮兮的表情,很是失落,“我不想讓她們因為好奇或者是別的什麼和我相處。雖然我還小,可能和你們聊不到一起,但是,但是我也是真的想和你們交朋友的。”
  
  雖然松田祐也說完這段話之後內心翻江倒海,但是表面仍舊波瀾不驚。
  
  毛利蘭果然安慰她,並且承諾不會說出來。
  
  這就夠了。
  
  於是她和毛利蘭一邊波洛咖啡廳裡聊天,一邊等著鈴木園子和世良真純的出現。
  
  “誒,原來你們班除了世良君以外以前還有一位轉學生啊。”松田祐也捧著一杯果汁,面上滿是驚訝。
  
  “對。是個看上去很可愛的孩子喔。”毛利蘭笑,“一開始我們還沒有看出來他是男孩子呢。”
  
  “不過,他很快就轉走了。聽他說是為了找他的姐姐而來的……對了對了,你知道水無憐奈嗎?”毛利蘭突然興奮起來,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他的姐姐和水無憐奈長得很像喔。”
  
  水無憐奈?她記得Kir的名字就是……
  
  松田祐也的眸中劃過一抹了然。看來Kir的身份,也很快就要揭曉了。
  
  她換上興致盎然的神色,黑色的眸被光照得通透,讓毛利蘭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真的嗎?”松田祐也開口,“我以前也認識一個和水無憐奈長得很像的男孩子喔。他叫津川藤,你說的會不會也是他?”
  
  毛利蘭下意識地否定:“不是喔,那個孩子叫本堂瑛祐……”
  
  “是嗎。”松田祐也看上去有些失落,“我好久沒有見到他了,我還以為能知道一點關於他的消息……”
  
  面前的女孩子失落地低著頭,看上去孤單又無助。毛利蘭忍不住拍拍她的頭安慰她,像哄孩子那樣:“沒關係的,他一定也在哪裡思念你呢,一定是有事所以無法來見你……”
  
  “就像新一那樣……”
  
  她最後一句話說得很輕,更像是在默念。
  
  因為知道毛利蘭說的是誰,所以松田祐也仍舊能聽出來她說的名字。工藤……我倒是要看看你恢復身體之後怎麼解釋。
  
  她在心底冷笑一聲。
  
  “毛利君。”松田祐也目光灼灼,帶了點期盼的意味,“如果,如果你再看到一個長得像水無憐奈的男孩子,一定要告訴我一聲,拜託你了。”
  
  做戲一定要做全套啊。
  
  “誒好。”毛利蘭答應下來,隨即無奈地笑笑,很是溫柔,“長澤君,可以不用敬稱的,叫我小蘭就好。”
  
  “那麼,你也可以直接叫我長澤或者是清川喔,小蘭。”松田祐也抿唇一笑,頗有些溫和的意味。
  
  不用敬稱來稱呼對方就已經是很好的關係了。松田祐也一邊驚訝於關係的飛速發展,一邊隱隱有些開心。
  
  難怪Bourbon那麼喜愛咖啡廳的工作。這種美好靜謐的時光,的確難得。
  
  而且,大概是與她的性格大相徑庭的關係,她的確很喜歡毛利蘭這樣子溫暖的女孩子。
  
  當然,經過這些天的相處,鈴木和世良她也一樣喜歡。儘管世良是赤井秀一的妹妹,不過遷怒這種事,她還是做不來的。只不過,暫時不能深入交往而已。
  
  雖然那本來就是個警惕性很強的傢伙。
  
  “真是奇怪,按道理來說我應該用對待小孩子的方式對你的,但是我果然還是習慣性地把你當成同齡人了啊。”毛利蘭抱歉地笑笑,“不過,似乎也是很合適的?”
  
  “沒關係,這樣也好。”松田祐也無所謂地一笑,“不然我豈不是要叫你‘小蘭姐姐’了嗎?”
  
  “我可不想和那群小鬼有同等待遇。”
  
  毛利蘭愣怔地看著她,腦海裡那張漫不經心的笑顏一閃而過,似乎和松田祐也曾經的臉重疊了。她張了張口,暗笑自己產生幻覺,然後轉移了話題:
  
  “長澤,我問你啊。”毛利蘭曖昧地沖她眨眼,“那個……津川藤,是一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吧。”
  
  松田祐也有些僵硬,還是應了下來:“是,是啊。”
  
  “你……喜歡他嗎?”
  
  松田祐也剛想說話,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涼涼的聲音:“你們點的三明治。”
  
  她心虛地抖了一下。
  
  安室透顯然沒有要走的意思。他擺上作為兄長要教育妹妹的嚴肅表情:“小長澤,你才國中,要以學業為重知道嗎?不要整天想著談戀愛——尤其是和津川那小子。”
  
  松田祐也幹幹地笑了兩聲,莫名生出一種被捉姦在床的感覺:“我,我知道了,安室先生。”
  
  待安室透離開,毛利蘭才悄悄對她說:“安室先生看起來很喜歡你這個妹妹呢。”
  
  “是,是啊。雖然他平常看上去很溫和很好相處,其實還是很嚴厲的。”松田祐也不遺餘力地抹黑安室透在他人心中的良好形象。
  
  毛利蘭看了看松田祐也,又轉頭看了看安室透,莫名覺得這兩個人才是一對的錯覺。她搖搖頭,把這種荒謬的想法拋出腦外:“對了長澤,為什麼你叫安室先生是‘安室先生’而不是‘安室哥哥’呢?”
  
  糟糕,忘記改口了。
  
  她隨口扯了個理由:“因為以前在別的店裡打工的時候,如果叫他‘安室哥哥’就會很奇怪嘛。所以就習慣了。”
  
  “是這樣啊……”波洛的店門一下子被推開,湧入的氣流將風鈴晃得叮噹作響。毛利蘭舉起手招呼她們過來:“園子和世良來了!”
  
  ————————————————
  
  “本堂瑛祐啊……”安室透沉聲道,“如果這是真名的話,那麼Kir本來的姓氏就應該是本堂。”
  
  松田祐也點頭:“對了,Kir是因為什麼獲得賞識而得到代號的?我記得她好像進入組織沒多久就……”
  
  “據說是她進入組織沒多久,還是個新人的時候,發現了一個有問題的成員。後來證明那個成員是CIA的人。她單獨將其叫出來審問,卻被其控制,儘管被注射了吐真劑但還是未透露任何情報,然後將其殺死。據說現場很慘烈呢。”
  
  “所以進入了Gin的行動小組嗎……等等。”松田祐也突然有一個想法,“那個CIA的臥底,叫什麼名字?”
  
  “啊,我想想,我記得是叫……”
  
  安室透的瞳孔猛地縮緊。
  
  “伊森•本堂。”
  
  松田祐也的臉色一瞬間難看起來。
  
  “她,不會是殺了自己的父親吧。”松田祐也震驚地開口,“那麼當時的情景就應該是如果她不這麼做,他們倆都得死嗎?”
  
  “所以,才一定要堅持下去啊。”安室透突然笑了,“我們也是。”
  
  “否則那麼多人,就白白犧牲了。”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15

第 41 章
  “Bourbon,你最近……好像在偷偷調查什麼。”
  
  “你可要適可而止……有人盯上你了喔。”
  
  安室透捏緊了電話:“……是誰?”
  
  “Gin。”
  
  ————————————————
  
  毛利蘭一行人剛從商場裡出來,松田祐也的手機就響了。她歉意地對她們笑了一下,看見來電顯示,面色稍稍變了。
  
  Gin。
  
  後背突然竄上了冷意,松田祐也心下一驚,直覺Gin就在附近某處看著她。
  
  “Cider嗎?”Gin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而這次尤其徹骨,“你最近……一直和Bourbon在一起吧。”
  
  松田祐也面上保持冷靜,心下卻警惕起來。她換上略帶疑惑的平淡語氣:“是啊,怎麼了嗎?”
  
  Gin坐在他黑色的保時捷裡,眼神冰冷地盯著窗外遠處松田祐也的背影:“幫我看緊Bourbon。”
  
  “明白。”松田祐也掛斷電話,裝作在思考般嚴肅地在原地站了幾秒,然後換上無事發生的笑容走向毛利蘭一行人。
  
  “走了走了,今晚吃什麼……”
  
  直到那股冷意消失,松田祐也才放鬆下來,面上帶了點嚴肅的神色。
  
  怎麼回事?Gin這傢伙怎麼突然盯上Bourbon了?難道他開始懷疑……
  
  但是沒有理由。
  
  還是說Bourbon又開始調查什麼然後被發現了?
  
  松田祐也窩在安室透平日工作的電腦桌前,將近來所得的人物關系列了個清楚。她想了想,還是沒有把工藤加上去。
  
  中間空出的關聯者,就是他。
  
  松田祐也倚在床邊,及肩的黑髮散開,而眼底盡是疲憊。她最討厭做的事情之一就是羅列資料之類的,那太耗腦力了。
  
  安室透一進來,看見的就是松田祐也半伏在床邊睡著的模樣。他輕笑一聲,因為Vermouth說的那番話而緊張起來的心情也略略緩和了下來。
  
  他回家了。
  
  那道極輕的笑聲仍舊把松田祐也弄醒了。她迷茫地睜眼,僅僅一瞬,就恢復了警惕的模樣。看清面前是安室透,她才放鬆下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什麼人呢。”
  
  “怎麼在這裡睡著了?”安室透放下手中的一遝資料,將她抱上床,“會著涼的。”
  
  柔軟的金髮擦過她的臉,她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了什麼。
  
  “剛才Gin給我打電話了。”松田祐也開口。一提到這個名字,空氣就一下子冷冽下來。
  
  “他讓我盯緊你。”松田祐也的面色不太好,有些擔憂地看向安室透,“你做了什麼?他好像開始懷疑你了。”
  
  “只是在調查一些東西而已。”安室透搖頭。不是不相信松田祐也,而是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風險。松田祐也顯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沒有多問。
  
  “那我要怎麼回復Gin?”松田祐也皺眉,“如果只說你沒什麼問題的話更奇怪了吧。”
  
  “將我每天都行程彙報給他。”安室透看向她,“你知道應該怎麼說吧?”
  
  松田祐也一下子反應過來,輕輕地笑了一下:“當然。”
  
  “其實,我也收到Gin最近盯上我的消息了。”安室透聳聳肩,對上松田祐也疑惑的目光,“Vermouth告訴我的。”
  
  “果然是她。”松田祐也道,“她到底什麼意思?”
  
  “因為幫我也是幫她自己啊。”安室透眨眨眼,“我可是掌握了她一個大秘密喔。”
  
  “不過我答應她了,不能告訴任何人。”他抱歉地笑笑,“因為我跟她的約定就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上啊。”
  
  松田祐也表示理解。這也沒有什麼,就像她也其實背著安室透在搞些小動作一樣。
  
  “不過關鍵時刻,我會說的。”出人意料地,他補充了一句。
  
  松田祐也沒有說話,只是把桌上的名單拿給了他。
  
  安室透接過來,挑挑眉:“這是……目前所知的人物關係?”
  
  松田祐也點點頭:“上次關於Kir的真實身份,你後來不是也去調查了一下確認了真實性嗎?我就將目前可以合作的名單以及他們各自的聯系列了出來。”
  
  她的手指在紙張中間的空白處點了點:“有一個中間的連絡人,一個將多方勢力聯繫起來的人物。”
  
  松田祐也看著安室透的表情,知道他想到了同一個人。
  
  “江戶川柯南。”
  
  松田祐也拿起一旁的筆,將紙墊在腿上寫字。
  
  “這樣子,就差不多完成了。”
  
  松田祐也笑:“我記得你和我說過,Vermouth曾讓你不能對江戶川柯南和毛利下手的事……”
  
  “所以Vermouth和江戶川柯南也應該有著什麼樣的聯繫。”
  
  “聯繫嗎?”安室透看了看那張圖,打了個箭頭,“也有可能是因為工藤有希子女士。”
  
  工藤的媽媽嗎?那倒的確是有可能。
  
  “我記得柯南是有希子女士的親戚。”松田祐也暗暗提醒安室透,“不過以Vermouth的性格可不會管這麼多吧,僅僅是好友親戚家的孩子罷了。”
  
  “不過柯南給人的感覺可不像是七歲的小學生。”
  
  可是怎麼會有人能輕易想到世界上有一種藥可以讓人縮小呢?就算想到了,也只會當做荒謬的推論而放棄吧。松田祐也暗暗想到,覺著自己過陣子就應該將柯南的身份告訴安室透。
  
  “是啊,那傢伙,是個可怕的男人呢。”
  
  的確是。雖然看這個小鬼不太順眼,但松田祐也仍舊要承認,工藤新一的能力、見聞和腦子都是前所未見的。
  
  或許是沾了他推理小說家父親的光?讓他僅僅十七歲就懂得了那麼多。
  
  松田祐也嗤笑了一聲,但沒有否認他的話。她只是躺在床上,眼神直直的盯著天花板:“Bourbon先生。”
  
  “嗯?”
  
  “我感覺,好像要出大事了。”
  
  ……Gin這次盯上我的事嗎?安室透其實並不太放在心上,但他仍是安慰道:“沒事,不要想太多。我只要不出岔子,Gin就抓不到我的把柄。”
  
  松田祐也抿唇,心底的不安在慢慢擴大。


第 42 章
  “該死!”安室透捏緊手機。
  
  “怎麼了?”
  
  “有人潛入了員警廳。”他沒有細說,拿起外套就走,“你就待在這裡。”
  
  潛入員警廳?
  
  松田祐也看著他離開,低頭沉思起來。這個反應……
  
  她突然想起Gin派給她的任務和最近Rum出動的消息,恐怕是……
  
  她看向安室透離開的方向。
  
  千萬不要出事啊。
  
  松田祐也打開電視,調至新聞頻道。按道理來說,今晚應該會有大事故發生——如果要抓捕組織的人。
  
  果不其然。
  
  松田祐也看著螢幕內熊熊燃燒的火焰,嘴角勾起莫名的弧度。
  
  “是我。”她漫不經心地笑,“你們是不是又做什麼事了?”
  
  “跟Bourbon有什麼關係,我只是看新聞的時候,聞到了酒的味道。”
  
  “是嗎。”Gin冷笑一聲,算是相信了這番話,“只是有成員被公安追著跑而已。”
  
  松田祐也挑挑眉:“這麼不小心居然被追著跑嗎?不會是新人吧。”“當然不是。”Gin眼神冰冷,“那傢伙,可是Rum的心腹。”
  
  Curacao。
  
  松田祐也在僅僅組織一段時間,卻也聽說過這個名字。
  
  一個記憶力堪比電腦的人。
  
  雖然不知道組織是如何將她改造成這個樣子,但是很顯然,現在這個人的存在對所有臥底都是一種威脅。
  
  松田祐也咬牙,要是沒記錯的話,員警廳應該會存儲間諜名單才對。那些傢伙……果然要開始清理臥底了嗎?
  
  “你打電話來就為了這個?”
  
  松田祐也假裝無辜:“看到新聞我比較好奇嘛,我問了Bourbon他說不知道,那我只好問你了。”
  
  “Bourbon現在在哪?”
  
  松田祐也臉色變了變,聲音依舊冷靜:“你也知道,我們只是床伴而已。”
  
  Gin冷哼一聲,掛斷了電話。
  
  松田祐也皺眉看著黑掉的螢幕。
  
  麻煩了。雖然她知道自己就算不打這一通電話,Gin也會打電話過來問她這件事。但是最麻煩的是,如果Curacao去員警廳的目的是為了那一份間諜名單的話……
  
  Bourbon和Kir都要出事。
  
  但現在的情況,更像是Curacao流覽過名單,還沒來得及拷貝下來就被趕來的公安追捕。這場事故,十有八九有安室透的份。
  
  雖說沒有拷貝名單,但Curacao的大腦就是最好的存放裝置。
  
  她必須死。
  
  松田祐也眼神一冷,點開手機上的地圖。如果爆炸地點就是Curacao擺脫追捕的地點的話,那條河附近……
  
  她皺眉查找著附近能讓她藏身的地方,身子一歪,不小心按到了電視遙控器。
  
  “最後,世界第一的雙輪式大型摩天輪!”松田祐也偶然抬頭,卻突然看到一片絢麗的五彩燈光。
  
  “……將會為遊客提供噴泉彩燈表演!”
  
  松田祐也愣怔地盯著電視螢幕,她記得Curacao是異色雙瞳,而且傳言她對於顏色特別敏感……
  
  就是這裡!
  
  她滑動螢幕,箭頭鎖定在一個位置。
  
  東都水族館!
  
  ————————————————
  
  安室透的電話打不通。
  
  “麻煩快一點,我真的很擔心我的朋友。”
  
  近日M16、CSIS還有BDN的被殺成員全部是潛入過組織的人,這種巧合……
  
  按Gin的口氣,這次處理臥底又是他負責,而現在Curacao很有可能已經將名單發給了Gin,所以各方勢力的臥底相繼被殺害。
  
  松田祐也倒不擔心自己,她根本沒有被記錄在檔案中。從Gin的態度中也能看出來他們沒有懷疑自己。
  
  她裝作受傷的樣子進了醫務室。醫務室的醫生告訴她,昨天有一個失憶的異色瞳的女人,被送往了員警醫院。
  
  計程車停了下來。
  
  “到了。”
  
  松田祐也將外套的帽子帶上,快速躲在樹的後面。從這裡可以清晰地看清停車場的區域。
  
  如果說被送到員警醫院的話,公安一定會得到消息。所以……
  
  找到了。
  
  松田祐也臉色突然難看了起來。
  
  Vermouth……
  
  果然出事了。
  
  她眼睜睜地看著倆人離去,隱藏在暗處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捏緊。這樣一來,Curacao什麼時候死就不重要了,總歸是落在了公安的手上。但是……
  
  她的手機突然響了。
  
  “喂?”松田祐也語氣平淡,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怎麼了嗎?Gin。”
  
  “現在,到城外的倉庫來。”Gin看著面前被拷在一起的兩個人,笑容有些興奮,“有個禮物送給你。”
  
  什麼禮物呢?自然是……親手殺死Bourbon的機會啊。
  
  這傢伙,一定很喜歡這個禮物吧。不知道被自己共枕多日的人殺死,會是什麼樣一種感受呢?真期待Bourbon那張討厭的臉上浮現令人興奮的恐懼神色啊。
  
  當松田祐也舉槍對準安室透的時候,Gin的笑容更加放肆了。“砰。”Gin一槍打中水無憐奈的左胳膊:“想逃跑嗎?”
  
  “Bourbon,現在的感覺怎麼樣?被Cider用槍指著……”
  
  安室透的笑容一如既往:“哦?你覺得就憑她——”
  
  一槍落在他腳邊的地面上。
  
  “好了Cider,該開槍了。”Gin冷笑,“讓這張臉永久地凝固恐懼的神色,你一定也很想看吧。”
  
  松田祐也腦內轉得飛快。現在的情況她不得不開槍,故意打歪就太明顯了。還有什麼辦法……她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略帶興奮地回應:“是啊。”
  
  一聲槍響,倉庫的燈就掉落在地上。整個空間瞬間陷入黑暗。倉庫的門被一腳踹開,而此時安室透已經消失了。
  
  “可惡,逃跑了嗎?”剛要追出去,卻接到了Rum的電話。
  
  “Vodka,不用追了。”Gin黑透了一張臉,“Bourbon不是臥底。”
  
  他轉頭看向水無憐奈:“當然,Kir也不是。”
  
  “我——”松田祐也在一旁出聲。Gin看她一眼:“接下來沒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知道了。”


第 43 章
  “那是不是把手銬打開了,既然——”
  
  “那可不行。你們的嫌疑還沒有完全洗清。”Gin冷笑,“Curacao的情報是否正確,還有待考證。”
  
  他按下一個號碼。
  
  “果然。”
  
  “準備好飛機,這可是檢測它性能的好機會。”
  
  ……
  
  Curacao為什麼要幫他們?
  
  她記得醫生說她和一群孩子在一起……工藤嗎?松田祐也按下毛利蘭的號碼。
  
  “毛利君嗎?我是長澤清川。啊沒什麼事……我就是想找一下柯南——他不在嗎?”
  
  松田祐也看向窗外,東都水族館離她越來越近。
  
  那傢伙,應該也過來了吧。
  
  既然公安接手了,那讓她恢復記憶才是重點。畢竟她的記憶中有許多關於組織的東西。而根據醫生的話可以推斷出摩天輪上的某樣東西是她恢復記憶的媒介。
  
  “那可以把柯南君的電話號碼給我嗎?謝謝毛利君,再見。”
  
  松田祐也站在摩天輪的下面,摩天輪已經禁止遊客進場了。她已經將衣服換了一套,帶上口罩和帽子,躲在暗處。
  
  應該有什麼地方可以進去……找到了!
  
  松田祐也悄悄溜進了摩天輪的內部。突然有開門的聲音響起,她一個轉身,躲在了拐角處。
  
  他居然也……
  
  安室透徑直向摩天輪頂走去。
  
  剛才那聲槍響,到底是誰幹的?松田祐也本來沒什麼頭緒,但是現在看到安室透這個表情……
  
  赤井秀一嗎?
  
  被最討厭的人救了,心裡一定很難受吧。可是現在不是敵對的時候啊。松田祐也頭痛地想。
  
  而且那件事……她直覺覺得不太對勁。
  
  她眼看著安室透上到頂端,也悄悄跟了上去。底下突然又傳來一道開門聲。松田祐也看了看正在打架的兩個人,歎了口氣。
  
  隨便你們吧。
  
  江戶川柯南像是看到了什麼,開始到處張望。在找誰呢?應該是……赤井秀一吧。
  
  安室透剛剛死裡逃生,她可不認為他們能這麼快有交流。
  
  松田祐也順著江戶川柯南的目光看過去……炸彈嗎?
  
  她瞳孔收縮了一下。
  
  她從樓梯上跳下去,巨大的聲響一下子吸引了江戶川柯南的注意力。
  
  “Cider?你怎麼……”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Cider在這裡,會不會Gin他們也……
  
  “別擔心,只有我一個人。”松田祐也走向他,“正好,我還專門向毛利要了你的電話號碼呢,不過現在似乎不需要了。”
  
  “你——”
  
  “別那麼緊張,我可是來幫你的。”松田祐也笑眯眯地看向他,“工藤君。”
  
  江戶川柯南說不出話。
  
  “真的是。”松田祐也歎了一口氣,“Bourbon沒告訴你嗎?”
  
  “什麼?”
  
  “我背叛組織了啊,不然他為什麼對我那麼放心。”松田祐也只是這樣說著,她直覺不能告訴他自己是公安的人或者是松田祐也。
  
  目前知道的,也僅僅有她的父母,老師,安室透,還有數美而已。
  
  這都是值得信賴的人。
  
  不是工藤新一不值得她信任,而是他太正直了。
  
  “難怪臥底名單裡沒有你的名字。”江戶川柯南沒有完全相信她。松田祐也聳聳肩,並不當回事。
  
  “所以,你剛才急匆匆地想要找赤井秀一幹什麼?”松田祐也挑挑眉,“摩天輪被裝了炸彈?”
  
  她看見一旁的消火栓:“是這裡嗎?”
  
  她坐到地上,從口袋翻出不知道什麼時候放進去的小刀。“喂你幹什麼?”江戶川柯南被她一系列動作嚇到了,“你不會——”
  
  “對啊,拆彈啊。”松田祐也的語氣十分理所當然,“放心吧,我可不會故意引爆它,我還沒活夠呢。”
  
  她當然不介意和安室透殉情。不過要是爆炸了的話,那個最忠心保護國家的人就……
  
  哥哥的信仰,也就是她的信仰。
  
  不過為了廣大人民而犧牲自己的事,她真的會做嗎?不過她現在做的,就是這種事吧。
  
  只不過還沒有犧牲罷了。
  
  松田祐也笑笑,剛要動手,上方卻傳來一聲巨響。
  
  緊接著就是激烈的打鬥聲。“我說工藤,別管他們倆——喂工藤!”
  
  “赤井先生!摩天輪裡面被安裝了炸彈!如果引爆的話……”
  
  “真的嗎柯南!”安室透從上面探下頭來。
  
  “安室先生怎麼也……”
  
  松田祐也歎了口氣,她還想知道這倆人打完了到底誰贏了呢。工藤真是……
  
  她打開消火栓的蓋子,安室透卻走了過來。“我說你啊……真的會拆彈嗎?”
  
  “看過書。”松田祐也道,“放心吧,你不也在旁邊看著嗎?”
  
  “重點不是這個……你別忘了——”收到松田祐也的眼刀,安室透默默咽下剩下的話。
  
  “我來把引爆器拆掉吧。”安室透皺眉,“果然是行家安的。”
  
  赤井秀一走過來:“果然,裝置得很巧妙。如果同時爆炸的話,車軸承受不了重量……”
  
  松田祐也打開消火栓的蓋子,掀開水管,稍稍放下了心。安室透看了一眼:“放心,是很常見的類型。”
  
  “你很瞭解啊。”江戶川柯南道。
  
  “啊,在警校的時候一個朋友教過我。後來成了炸彈處理班的王牌,但是後來在拆除摩天輪的炸彈的時候身亡了……”
  
  “摩天輪炸彈……”江戶川柯南喃喃自語。難道說是……松田警官嗎?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松田祐也。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赤井秀一將槍包推過來:“用這個吧。”
  
  “還有,拆彈還是你來吧。”他對安室透說道。然後看了松田祐也一眼:“你就是……Cider吧。”
  
  “初次見面。”松田祐也笑,“赤井先生。”
  
  “好了,我現在去爭取時間。如果他們想從摩天輪上奪取Curacao,只有一個路徑。”
  
  “天上。”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安室。”
  
  “說得容易。”
  
  江戶川柯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跑開了。正在拆彈的安室透回過頭問:“怎麼了?”
  
  “名單!”撂下這句話,他一下子跑開了。
  
  “你們真是……”
  
  松田祐也看了看他:“那我還需要留在這裡嗎?”
  
  “你——”安室透本來想讓她和公安匯合,但轉念一想,暫時還不行。
  
  “你去幫柯南吧,我這裡沒問題。”
  
  松田祐也站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臨走前,她開口道:“一定要冷靜啊,零。”
  
  “我知道。”
  
  ……
  
  “工藤……”
  
  突然所有燈都滅了。
  
  “怎麼回事?”松田祐也臉色一變,“那傢伙還在拆彈!這種時候……”
  
  一個人影從她面前閃過。
  
  “是誰!”太暗了,只靠遠處水族館的微弱光芒根本看不清。松田祐也跑過去,是……和工藤一起的小鬼嗎?
  
  還有Curacao。
  
  “難道說,你是背叛組織的Sherry?”
  
  “那快走吧,小Sherry。”Curacao將她放在地上。她抬頭看向松田祐也:“你是誰?”
  
  對了,Curacao並不認識我。我根本沒有經過Rum的手,也沒有和他打過交道。
  
  而灰原哀一下子躲在了Curacao的身後:“Cider……”
  
  “什麼?這個孩子嗎?”Curacao皺眉看向她,突然溫和地笑了一下,“現在是三個叛徒在這裡聊天啊。”
  
  Curacao……
  
  灰原哀震驚地看著松田祐也。
  
  “好了,快走吧。”Curacao溫和地對她說,然後看向松田祐也,“交給你了。”
  
  松田祐也點頭。
  
  “等等。”灰原哀拉住Curacao的衣服,“孩子,孩子們還在裡面!”
  
  什麼?
  
  松田祐也抱著灰原哀離開。
  
  “Cider,真沒想到你也……”灰原哀像是突然放鬆下來,“果然我從一開始,就覺得你不可怕。”
  
  “你似乎很害怕組織的人啊。”
  
  “誰知道呢。”灰原哀放空了瞳孔,“你……以後叫我灰原就好。”
  
  “啊,那你叫我長澤就行了。”松田祐也笑,“灰原。”
  
  “不過在離開之前,我要先去見一個人,我有點擔心他啊。”
  
  安室透倚在欄杆上:“幸好……差一點就……”
  
  “你沒事吧!”松田祐也跑過去,突然感受到懷中女孩突然加重的力氣。
  
  對了,在灰原眼裡,這傢伙還是要殺她來著。
  
  可惜她不知道……
  
  松田祐也笑笑,覺著應該以後讓安室透自己告訴她。畢竟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宮野姐妹這麼在意。
  
  “啊,我沒事。在最後一秒剪掉了。”安室透笑了笑,“對了,這個孩子是?”
  
  “Curacao救下來的一個孩子。”松田祐也道,“除了柯南,還有三個孩子在摩天輪裡。”
  
  “什麼?”
  
  突然一陣猛烈的建築破碎聲和重物落地聲響起,摩天輪裡面開始崩塌。
  
  “快走!”
  
  “不行!一旦動的話就會被射擊!”安室透咬牙,“Gin還真的下得了血本。”
  
  “攻擊集中在一處了!難道說——”灰原哀突然出聲,“Curacao!”
  
  “這個孩子怎麼……”
  
  “以後再說!趁現在!”松田祐也道。“那些孩子!”灰原哀急聲道。
  
  “嘖,真是麻煩。”松田祐也哼了一聲,“Bourbon,這邊交給你了,我去救那些孩子。”
  
  “啊,交給你了。”
  
  松田祐也抱著灰原哀快速跑在摩天輪裡:“那些孩子在哪裡?”
  
  “那邊。”灰原哀指了一個方向,她看了看松田祐也,突然笑了,“真沒想到,組織裡那麼兇殘的Cider竟然會救一群孩子。”
  
  “沒辦法啊。”松田祐也有些喘,卻笑容溫暖,“雖然要以大多數人的利益為重,但是現在的情況,需要拯救的就只有那些孩子了吧。”
  
  “我怎麼會,讓他們……”
  
  灰原哀怔怔地看著她。
  
  “灰原!還有這個姐姐……”一跳下去,孩子們就圍了上來,“是來救我們的嗎?到底發生了什麼?”
  
  “回頭和你們解釋。現在——”
  
  摩天輪突然整個掉了下去。
  
  松田祐也咬牙,Gin……你可真夠狠的。她緊緊護住孩子們,儘量讓他們減少在摩天輪翻滾過程中受到的碰撞。
  
  但是顯然,這樣一來她就會承受更大的衝擊。
  
  “喂Cider,快放手!”灰原哀眼睜睜看著一塊鐵板砸在她的背上,急聲道。
  
  “對啊大姐姐——”
  
  “說什麼呢!”松田祐也冷聲訓斥。
  
  “小Sherry,現在你和孩子們一樣。”她低聲在灰原哀耳邊說道。
  
  Cider……你真是……
  
  灰原哀突然釋然地一笑。
  
  巨大的足球在空中出現,耳邊突然有孩子們的尖叫:“是柯南!”
  
  松田祐也抬頭,看見了摩天輪上面的江戶川柯南。
  
  工藤,你在這群小鬼中的威望不錯嘛。
  
  “停下了!”
  
  灰原哀突然看見起重機裡的Curacao:“長澤!你看那個……”
  
  “Curacao……”松田祐也低聲念道。
  
  “走吧。”她伸出手,將孩子們一個個抱出去。
  
  等到灰原哀也出去了,松田祐也帶上帽子和口罩,向他們揮了揮手。
  
  “長澤!”灰原哀叫道,“你要走了嗎?”
  
  “姐姐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松田祐也向三個孩子露出溫柔的笑:“沒關係的,我和別人一起的喔。”
  
  “不過我出現在摩天輪裡的事情,一定要保密呀。”她眨了一下眼,“我可是背著家人偷偷跑出來玩的,被發現就慘啦。”
  
  “下次姐姐讓我的表哥請你們吃三明治好不好?”
  
  “好!”孩子們興奮地喊道。
  
  只有帶雀斑的小男孩思考了一下:“姐姐的表哥……是安室哥哥嗎?”
  
  松田祐也笑:“居然被發現啦。雖然他平常很溫和,但是如果是我遇到這麼危險的事情,他一定會很生氣的。”
  
  她做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安室哥哥生氣起來很凶的,你們千萬不要說出去呀。”
  
  這招果然有用。
  
  孩子們安慰她,向她保證絕對不會說出去。
  
  臨走前,松田祐也拍了拍灰原哀的肩:“安室是好人,有空來波洛玩吧,我請你喝咖啡。”
  
  “……好。”
  
  ————————————————
  
  “真是危險啊。”松田祐也看向正在開車的安室透,“組織那邊沒問題了?”
  
  “放心吧,沒問題。”安室透嗤笑一聲,“恐怕組織的目光,全都放在被Gin毀掉的那架飛機上。”
  
  松田祐也聞言也笑了。
  
  “Gin這次,可真的是太過火了。”
  
  “而且,還遇到你們四個人。”對上安室透疑惑的目光,松田祐也聳聳肩,“你,赤井,Curacao,還有工……還有柯南君。”
  
  “是五個人。”
  
  什麼?松田祐也抬頭看向他,安室透牽過她的手,落下一吻:“還有你。”
  
  “我什麼都沒有做。”說到這個,松田祐也就心裡難過。她低下頭:“結果,我還是什麼忙也沒幫上。”
  
  “怎麼會呢?你保護了孩子們。”安室透溫聲道,“在倉庫裡,如果不是你,Gin可能早就將我殺了,哪還有那麼多廢話呢?”
  
  是這樣。但是今天最重要的收穫是,找到了Sherry的下落。
  
  她看了看安室透。
  
  算了,他太累了。改天再告訴他吧。
  
  安室透突然又開了口:“聽說你很想讓我的臉上出現恐懼的神色?”
  
  “不是——”松田祐也下意識地說。
  
  “等過兩天再收拾你。”安室透笑,“現在先去醫院吧,我們倆現在簡直就像剛從車禍現場出來一樣。”
  
  “本來就是災難現場。”松田祐也摸摸鼻子。
  
  她看向空無一人的街道。
  
  我終於,也保護了別人。
  
  哥哥。


第 44 章
  “你們看了昨天電視上放的《神拉麵決賽》嗎?我好想吃味噌拉麵啊!”松田祐也跟在毛利蘭一行人的後面聽著她們聊天,身旁還有個看上去七歲的小鬼。
  
  “醬油拉麵才是最好吃的啦!”鈴木園子回頭道。“我想吃鹽味拉麵!”世良真純舉手,她又低下頭問江戶川柯南,“柯南喜歡吃什麼拉麵?”
  
  “我,我喜歡骨湯拉麵啦。”江戶川柯南看向松田祐也,“長澤姐姐呢?”
  
  還在思考人物關係的松田祐也怔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我嗎?我也喜歡骨湯拉麵。”
  
  一行人開始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松田祐也適時地插了一句“因為叉燒很甜所以很好吃”,然後獲得了一致的贊同。
  
  “那我們去吃拉麵吧,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喔。”世良真純眨了下眼,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好吃得要命呢。”
  
  松田祐也拿起手機,打電話給安室透。儘管因為安室透工作的關係,她經常一個人吃晚飯。
  
  “是我,長澤。”松田祐也差點忘記改口,頓了一下才道,“安室哥哥。”
  
  尾音被故意拖長,一個平常的稱呼硬生生被她說出了點曖昧的意味。松田祐也隔著電話都能想像到安室透危險的表情。
  
  “我今天晚上不回去吃飯啦,我和小蘭她們在外面吃。”
  
  “那再見啦,安室哥哥。”她最後一句話說得極緩,吐出纏綿的音節。松田祐也笑得狡猾,像是突然找到了點有意思的事情。
  
  江戶川柯南莫名從中聽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他眼鏡下的雙眸閃過一抹探究,這兩個人的關係到底是……
  
  還是只是做戲?
  
  松田祐也抬頭看著拉麵店的名字,有點無語地扯扯嘴角。
  
  還真是,好吃得要命的拉麵啊。
  
  世良真純笑嘻嘻地和老闆打了招呼。老闆熱情地回了一句:“謝謝你啊,Mary。”
  
  “都說了我叫真純啦。”
  
  Mary?松田祐也暗暗記下這個名字。
  
  余光瞥到江戶川柯南,見他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松田祐也挑挑眉:“柯南君來過這裡嗎?”
  
  “是啊。”一邊說著,一邊有服務生端水過來:“誒,是柯南啊,好久不見。”
  
  ……
  
  “真不愧是你啊。”松田祐也笑,“柯南君。”
  
  江戶川柯南的臉色隱隱難看起來,他連忙擺手,乾笑道:“哪,哪有,都是小五郎叔叔的功勞啦。”
  
  “久等了,閻羅大王拉麵。”服務生將拉麵放在眾人面前。“好好吃啊!”鈴木園子驚叫起來。一旁的毛利蘭也附和道:“真的很好吃呢!”
  
  “好了,這位小姐也嘗一下吧。”服務生眨了下眼,“很好吃喔。”
  
  “我開動了。”松田祐也面上浮現一抹驚訝,服務生笑道:“對吧,真的很好吃。”
  
  松田祐也笑著應和。心中卻盤算著下次可以帶安室透來吃。
  
  “這次也是一份炒飯和一份餃子嗎?Mary?”
  
  松田祐也做出專心吃拉麵的樣子,卻集中精神聽他們的對話。
  
  “我叫真純啦。那就拜託了。”
  
  “世良你難道是買回去當夜宵的嗎?會長胖的!”
  
  “我當然是當早飯吃啦,涼了也很好吃——”
  
  江戶川柯南意味深長地打斷她的話:“難道說,是給躲在酒店房間的某人帶的?”
  
  “對啊。”世良真純有意戲弄他,斜著眼道,“這個就是和我同居的男朋友的份喔。”
  
  鄰座的客人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Mary這個名字,還有躲在房間的某人——她可不信世良真純明顯是開玩笑的話,到底是什麼呢?
  
  松田祐也咬了一口筍乾。
  
  真好吃。
  
  果然吃飯的時候還是應該專心吃飯,難得有這種完全放鬆和朋友在一起的機會。松田祐也眯起眼睛愉悅地吃著,完全不在意一旁的人討論的案子。
  
  總歸和她沒什麼關係。
  
  江戶川柯南警惕地看著她。這個女人……好像一下子卸下了所有防備一樣,而且完全不在意旁邊的事物。但是他敢確定,如果現在有人想要趁她不備攻擊她,下場一定會很慘……
  
  可惡,雖然這傢伙自稱是叛徒,灰原也同意了,但是如果一直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還是太危險了。
  
  如果能拿到更多資訊就好了。
  
  水無憐奈被組織看得太緊,完全沒辦法向她詢問。安室先生那邊……算了。
  
  後來他去詢問安室透,得到了仍是一句“她沒有騙你”。
  
  “你們剛才在討論什麼?”等到吃完面,松田祐也抬起頭,發現剛才的兩位員警已經離開了。
  
  “就是說前兩天……”
  
  ……
  
  “Mary嗎?”安室透看向倚在牆邊的松田祐也,“這也可能是世良真純的英文名。”
  
  “但是世良否定了。”松田祐也將剛才的對話重新描述了一遍,“而且都在日本了,吃個拉麵為什麼要告訴別人英文名?”
  
  “按柯南的語氣,還有一個人和世良一起住。而這個人,就很有可能是那個‘Mary’。”
  
  “這個就交給你了,那傢伙以前見過我。如果她還記得的話,一定對我防備很重。”見她好奇,安室透解釋道,“以前和赤井秀一一起出任務見過一次……”
  
  還有Scotch。
  
  “我知道了。”松田祐也點點頭,“對了,上次那件事還沒有問你,Curacao最後怎麼樣了?”
  
  如果還活著,那些資料就能拿到手了。
  
  “死了。”安室透搖搖頭,“被鋼筋直接貫穿腹部,活著的幾率本來就不大。”
  
  真是可惜。不過好在Curacao在最後關頭叛變了,而且Bourbon的身份也沒有被揭穿。
  
  說起來……Sherry那邊還沒有聯繫過呢。松田祐也摸摸下巴,她記得Sherry通過工藤將電話號碼給了自己。
  
  “怎麼了嗎?”安室透看著松田祐也拿出手機。
  
  “沒什麼。”松田祐也笑,看向他,“我可能明天會帶一個朋友去波洛,沒問題吧。”
  
  安室透笑出了聲:“這有什麼,我只是在裡面打工罷了。只要不是赤井秀一就沒問題。”
  
  “我知道啦。”松田祐也走向前,附在他的耳邊,“安室哥哥。”
  
  於是她下一秒就被拎了起來。
  
  “你有本事待會兒也這麼叫我。”
  
  安室透冷笑。


第 45 章
  波洛咖啡廳。
  
  室外一片陽光明媚,屋內卻莫名有點低氣壓。而這個低氣壓的源頭,就是安室透。
  
  松田祐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對面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的男人,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就在十分鐘前,她與灰原哀約定的時間快要到了。松田祐也剛放下手機,咖啡廳的門就被推開,帶起的風將風鈴微微搖晃。安室透被風鈴的清脆響聲吸引,習慣性地招呼道“歡迎光臨”,下一秒笑容卻僵在了臉上。
  
  沖矢昴。
  
  雖然大家表面不說,但彼此都心知肚明。沖矢昴深知安室透仍在懷疑他,但他仍是來了。
  
  是因為……Sherry嗎?
  
  松田祐也暗暗皺眉。她忽然想起,Sherry的姐姐,已死的宮野明美,就是赤井秀一的女朋友——在赤井秀一還在組織的時候。
  
  最終還是灰原哀打破了這片詭異的寂靜。
  
  她快步走到松田祐也的對面,然後坐了下來。然後她抬眸,看了看緊盯著對方的兩個人,對沖矢昴道:“不過來坐嗎?”
  
  沖矢昴禮貌地沖安室透笑了一下,然後走了過去。當松田祐也問起他的時候,他只是說不放心隔壁的小朋友一個人出來玩。
  
  “給,你們點的飲料和蛋糕。”安室透走過來,面上是得體的笑容。當目光與沖矢昴再次交匯的時候,他的笑容像是擴大了那麼一瞬:“又見面了,沖矢先生。”
  
  沖矢昴仍是一副眯著眼的樣子:“是那天晚上的快遞員先生嗎?真沒想到又見面了。”
  
  裝模作樣。
  
  安室透心中冷哼,但表面不動聲色:“真是巧啊,我只是在咖啡店工作的閒暇之餘去送個快遞賺點外快罷了。”他聳聳肩,一副無奈的樣子:“畢竟你也知道,這個年頭賺錢很難的。我們這裡又不像……我也不是……”
  
  他的話說得曖昧。但其中夾雜的鋒利刀片是任誰都能感受出來的。沖矢昴巧妙地避開那把直接嘲諷至他頭上的刀,只是理解地點點頭:“是啊,雖然我只是個大學生,但也感受到了賺錢的不易。”
  
  灰原哀清冷地開口:“正好,我和長澤、長澤姐姐有事情要聊,你們兩個也去一旁聊天吧——”
  
  “對了,沖矢先生可以去吧台那裡,這樣也不會影響安室先生的工作。”
  
  她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露出了點孩童般的單純:“這可真是個好主意。”
  
  松田祐也低頭悶笑。
  
  安室透的視線轉向她,他認出來這是那天松田祐也懷中的女孩。他還清晰地記得當時她脫口而出的那句“Curacao”。
  
  但回想起來,也可能只是Curacao後來將自己的代號作為名字告訴了孩子們。
  
  但是赤井秀一這傢伙,似乎很看重她啊。
  
  過於探究的目光讓本就敏銳的灰原哀像是一下子墜入冰窖。她縮緊了瞳孔,手用力地攥住衣角。
  
  還是安室透開了口,氣氛一下子放鬆下來:“各位先用吧,我先去忙了。”
  
  沖矢昴道:“辛苦了。”
  
  於是畫面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沖矢昴也沒有坐到吧台,而是仍舊與灰原哀坐在同一邊。灰原哀則是不滿起來,她不明白這個男人的底細,根本不想讓他聽見她們的聊天內容。
  
  更何況,她在他的身上,感受到過若有似無的組織氣息。
  
  似是感受到身旁女孩子的怨念,沖矢昴無奈一笑,竟有些妥協的意味:“我去那邊坐,你們聊。”
  
  於是吧台那邊就傳來安室透略帶嘲諷的聲音:“我突然發現,沖矢先生很熱愛高領呢。”
  
  “是啊。”沖矢昴坐到吧台那裡,笑容不減地吃下一口安室透親手做的蛋糕,“味道真不錯呢安室先生,沒想到你的廚藝竟然這麼好。”
  
  “沖矢先生這麼信任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我以為你會害怕我在裡面投毒呢。”
  
  “怎麼會。”沖矢昴眯起的眼睛略睜了一條縫,鋒銳的綠色光芒一閃而過,那是屬於赤井秀一的瞳色。
  
  “說起來,長澤小姐真的是安室先生的表妹嗎?看上去真不像呢。”
  
  “當然,不然……沖矢先生覺得,我們應該是什麼關係呢?”
  
  “比如……情人之類的。”說完這句話,沖矢昴恍惚了一瞬。
  
  松田祐也猜得沒錯,他的確是因為Sherry而來——不,還是稱之為灰原哀比較好。作為赤井秀一,他怎麼會眼睜睜看著灰原哀去到擁有兩個組織成員的咖啡廳裡——雖然一個是臥底,一個是叛徒。
  
  這不光是因為灰原哀是他前女友的妹妹,她最後那條短信上託付給他的人。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
  
  她是自己的親人。
  
  他將她們的底細調查了個清楚。於是他驚愕到近乎愧疚地發現,宮野明美和宮野志保的母親,是自己母親的妹妹。
  
  這是他要用生命保護的人。
  
  安室透平靜的笑聲將他拉回現實。“這怎麼可能呢?”他聽到他說,“雖說法律沒有明確規定,但是和自己的表妹在一起,總是心裡過意不去的。”
  
  沖矢昴在心裡問自己,真的介意這個身份嗎?
  
  答案是不會。
  
  他對明美有愧疚,有憐憫,而唯獨最應該出現的喜歡和愛戀,他卻給不出肯定的答案。那時他在天臺上抽煙,看著明美髮給他的最後一條短信的時候,不知道是怎樣的心緒翻湧。
  
  而他給出不會的原因,是因為這是他的任務。
  
  他可以為了實現目的不擇手段。當然,面前的男人也是。
  
  用一張笑臉不知道矇騙了多少人。溫柔陽光的外表底下暗藏的,不知道是怎樣一個涼薄而狠厲的靈魂。
  
  但現在,他似乎有了弱點。不,不應該是弱點,那個孩子有足夠保全自己的能力,他相信有一天他們可以真正並肩。更應該說是,將他早已冷透的心,一點點捂熱的人。
  
  終於不是率領狼群但仍舊孑然一身的孤狼了嗎。
  
  沖矢昴想,那接下來的合作,可能會進行地更加順利。
  
  他的笑依舊溫和。
  
  灰原哀很是在意身後的動靜。
  
  “他們兩個是怎麼回事?”她悄聲問松田祐也。
  
  “我也不知道。”松田祐也無辜地看著她,她總不能告訴灰原哀那個沖矢昴就是赤井秀一,赤井秀一就是諸星大——那個利用了她姐姐,間接導致其死亡的男人。
  
  赤井秀一最後付沒付出真心她不知道,但光從過程和結局來看,她只能說一句“是個臥底的合適人選”。
  
  “我說灰原,你和工藤怎麼弄成這樣的?”
  
  灰原哀驚住了一瞬:“你怎麼知道——”
  
  “看到你就知道了啊。”她聳聳肩,演得毫無破綻。
  
  “藥。”灰原哀低聲說,“APTX4869,是我研究出來的。但是本來要研究的既不是殺人的毒 | 藥,也不是使人變小的藥,這僅僅是個半成品。”
  
  松田祐也想明白了,包括她語氣中的無能為力。灰原哀只負責藥物研究,其他都不受她控制。而在懂事前就被組織控制並送往國外留學的她,當時的三觀必定沒有那麼正。
  
  儘管現在也是如此。
  
  松田祐也的反應在她意料之外。灰原哀以為她知道了這件事之後,會像工藤新一當時那樣斥責她或是什麼,但她沒有。她根本不在意這件事。
  
  “你可沒有Bourbon像個情報人員。”灰原哀意有所指,“你手上沾的血,和他相比實在是太多了。”
  
  松田祐也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然後默默收緊:“畢竟他是情報專家嘛,沾沒沾過血還是個問題。畢竟組織出重大任務都是以小組為單位,情報人員根本不可能被單獨派出去殺人。”
  
  “我記得,whisky組的話,那位元叛逃組織的Rye就是像Gin在他們小組裡的角色吧。”
  
  “嗯……”
  
  Rye。
  
  灰原哀默念道。姐姐的戀人,組織的叛徒。
  
  看樣子,灰原不知道赤井秀一就是Rye啊……松田祐也眼神變了兩下,看來這些合作工藤都沒有讓她知道。
  
  “那解藥?”
  
  “還在研究。”灰原哀吃了一口蛋糕,“一般白天都在上學或者是什麼,都是在夜裡研究。”
  
  “這樣啊……”
  
  “對了,長澤,你看足球嗎?”灰原哀突然岔開話題,語氣興奮起來。
  
  “不、不看啊,怎麼了?”松田祐也這次可沒騙她,她最不愛看體育節目了。
  
  “比護選手……”
  
  聽著灰原哀略帶興奮的話,松田祐也有些無奈,又有些欣慰。
  
  終於開始回歸正常生活,像個真正的十八歲少女了啊。
  
  宮野志保。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16

第 46 章
  “這幾個孩子只要稍微練習一下,也能彈成這樣啦。”
  
  松田祐也聽見外面的動靜,從吧台後面伸出腦袋:“怎麼了嗎?”
  
  “長澤君!你怎麼在這裡?”鈴木園子有些驚訝。榎本梓在一旁回應:“長澤小姐是來幫忙的。”
  
  完全沒有發現裡面還有個人。江戶川柯南一臉無語。
  
  世良真純一直盯著安室透,直到他回過頭來問“怎麼了嗎”,她才似笑非笑地開口:“我和你是不是在哪見過?”
  
  “不。”安室透笑著否認,做出無辜的樣子,“我和你,今天應該是初次見面吧。”
  
  松田祐也卻在其中嗅到了□□味。
  
  “走吧!我們去錄音棚!”鈴木園子興致高昂,其餘人只好無奈地笑。
  
  “被認出來了?”走在隊伍最後的松田祐也悄悄問一旁的安室透。他答非所問:“沒想到她竟然還記得景光。”
  
  於是不久後,世良真純就捕捉到他話語裡難得的漏洞:“你怎麼知道的我哥哥的那個朋友是男的?”
  
  氣氛陡然凝重起來。
  
  安室透望著她與赤井秀一一模一樣的雙眸,輕笑道:“無可奉告。”
  
  隔壁桌爆發出激烈的爭吵。
  
  松田祐也百無聊賴地趴在桌上。世良真純顯然從江戶川柯南那裡得到了什麼消息,她附在松田祐也的耳邊悄聲問道:“你是安室先生的表妹?”
  
  松田祐也眨眨眼,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對啊,怎麼了嗎?”
  
  世良真純被她清透的黑色雙眸對上,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沒事,就是有點好奇。畢竟這個膚色差……”
  
  松田祐也笑著說沒事。她轉過頭去,眼神暗了暗。
  
  金色頭髮,證明父母雙方有一個是外國人。既然是日本的姓氏,那麼父親就是日本人,母親是外國人。外國的金髮女性是這個膚色的可能性太小了,就算是混血。
  
  金發黑膚的組合未免也太少見了。
  
  這傢伙的黑皮不會是有原因的吧。松田祐也暗暗皺眉,她是聽說過生病吃藥會變黑,但是……
  
  察覺到松田祐也的視線,安室透撐著臉看她:“怎麼了嗎?”
  
  “想你了。”松田祐也沖他眨眼。安室透不自在地飄忽了一下眼神,換來松田祐也悶悶的笑。
  
  隔壁吵鬧的一桌終於走了,眾人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樂隊上來。鈴木園子一拍桌子:“曲子就選沖野洋子的《華麗獅子》吧!”
  
  “那麼,誰來當主唱呢?”安室透拋出一個問題。
  
  毛利蘭推給鈴木園子,鈴木園子推給世良真純。然後世良真純沖毛利蘭笑道:“對了!你的男朋友新一怎麼樣?他不是會彈吉他嗎?”
  
  突然提到的名字讓毛利蘭微微紅了臉。她低下頭,聲音變小了許多:“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談吉他……不過他會拉小提琴。然後唱歌嘛……”
  
  “和柯南差不多。”
  
  真是對不起啊我是個音癡。江戶川柯南無語地看她,臉卻有點紅。
  
  作為一個知道真相的人,在這種場景下忍笑真是太痛苦了。松田祐也眼中的笑意被安室透捕捉到,然後緩緩開口:“小長澤會不會唱歌?”
  
  松田祐也黑了臉,她可對出這種風頭沒什麼興趣。她開口,故意扯著嗓子唱出難聽的曲調:“我覺得我唱得不錯。”
  
  “嗯……非、非常棒呢長澤君。”
  
  突然一聲慘叫將眾人的注意力全部吸走。三位偵探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來,轉身就向聲音的來源跑去。
  
  “我們走吧。”松田祐也打了個哈欠,對愣在一旁的毛利蘭和鈴木園子道。
  
  “脖子上有吉川線,看來是被勒死的。”
  
  “吉川線”這三個字讓松田祐也恍惚了一下,她隱約記得自己解決的第一場案子也是有這麼一個部分。她本來以為自己可以用這種推理能力做個偵探或者是什麼,沒想到卻走得越來越遠了。
  
  等等……案件的話,那豈不是……
  
  松田祐也臉色變了變,跑到安室透身邊對他說了句話,然後打算離開現場。
  
  “誒,長澤姐姐你要幹什麼去呀?”一個讓松田祐也十分氣惱的小孩子聲音響起。江戶川柯南走到她的面前,端詳了一下她的臉:“姐姐的臉色好難看喲。”
  
  松田祐也做出頭暈的模樣,單手捂住口,做了個幹嘔的動作:“啊……我有點難受……”
  
  “柯南!你不要這個樣子!”毛利蘭跑過來把江戶川柯南抱起來,“長澤君第一次看到案發現場難免會很難受,人家還那麼小……”
  
  誒,為什麼柯南一點都不害怕呢?
  
  毛利蘭抱歉地對松田祐也笑笑,得到了松田祐也不在意地擺手。
  
  “我記得洗手間是在樓下……”
  
  趁著警方還沒來,松田祐也跑走了。
  
  江戶川柯南留在原地生悶氣,長澤清川要是怕這個就怪了!她可是組織的人,手上有多少血還不知道呢!
  
  但是為什麼,她要離開這裡?
  
  對了!是害怕那張假臉被人揭穿嗎?畢竟等會兒目暮警部他們要來。
  
  松田祐也回到休息室,趴在桌上深深歎了口氣。她按了按耳機,通過裝在安室透身上的竊聽器來聽著那邊的動靜。
  
  “有些事一旦發生,就再也回不去了。”松田祐也聽著那頭兇手的悲鳴,面無表情地總結。
  
  “果然在這裡啊。”安室透推開休息室的門。
  
  “他們走了?”松田祐也抬眸望他,眼底有莫名的情緒。
  
  “是啊。你怎麼了——”安室透一下子被松田祐也抱了個滿懷。他望著松田祐也頭頂的發旋,然後歎口氣,緩緩回抱她。
  
  他今天也有點心情低落。
  
  “世良真純那傢伙提起景光了。”安室透開口,紫灰色眸子裡暗流翻湧,“真是可惜,她不知道那個叫她彈貝斯的男人是她哥哥親手殺死的——不,是眼睜睜看著他自殺而死。”
  
  語氣中是徹骨的恨意。
  
  松田祐也沉默不語,她只是收緊了手臂。
  
  “對了。”安室透岔開話題,“今天柯南問了我一個問題。”
  
  “他問我,有沒有殺過人。”
  
  松田祐也瞠了瞠雙眼。
  
  “這我可不能告訴他。”安室透揉了揉她的頭髮,“不過我可以告訴你——”
  
  “其實沒有。”
  
  “作為情報人員,都是和小組一起行動。殺人的事……一般都是赤井秀一做,偶爾景光會動手。”
  
  景光……你真的是……
  
  “不過我們也很少有殺人的任務。”安室透用故作輕鬆的語氣道。然後松田祐也突然開了口:“可是我殺過人。”
  
  “沒關係,我會保護你的。”安室透不由緊了緊雙臂。
  
  松田祐也一下子笑了,眼中一片瀲灩。她推開安室透,雙手捧住他的臉,目光灼灼:“說什麼呢,你還是保護你的國家去吧,我來保護你怎麼樣?”
  
  安室透順著她笑,眸中卻帶了點不易察覺的擔憂。


第 47 章
  松田祐也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男人,有些失神。自從上次對他的膚色產生想法之後,她總是無意識地注意這件事。
  
  安室透沒有睡著。他睜開眼,眸中是一片清明:“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松田祐也被他平靜的紫灰色眸子盯了一下,有些尷尬地笑:“沒什麼,我睡不著,就想看看你。”
  
  這句話顯然讓安室透十分受用。他微微勾勾嘴角,輕聲說了一句“我也睡不著”,然後支起身子然後下了床,回來的時候手裡端了兩杯茶。
  
  “喝了茶更睡不著了吧。”松田祐也坐起來,挑眉笑道。安室透將其中一杯遞給她,然後自己也上了床。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
  
  “梅子海帶茶可以緩解疲勞,讓人放鬆的。”安室透喝了一口,“睡不著的時候可以試試。”
  
  “啊,我記得你和Vermouth推薦過。”松田祐也對這種事情一向記得清楚,她抿了一口茶,然後忍不住扭曲了一下面容。
  
  “這也太苦了吧。”松田祐也咬牙看著安室透。安室透無辜地笑笑:“我覺得還好啊。”
  
  “說起來,你似乎很喜歡吃甜食?”
  
  松田祐也伸了伸腿,然後用腳勾住安室透的小腿。感受著男人身上的溫度,她似乎是漫不經心地垂下眼簾,語氣不鹹不淡:“失去的東西總要以另外一種方式得到手。”
  
  空氣陡然凝重下來。
  
  “好了,這麼嚴肅幹什麼,我只是說甜食可以讓人很快樂嘛。”她笑嘻嘻地打岔,“對了,我之前就想問了,你似乎以前認識Sherry?”
  
  安室透對她這種隨意岔開話題的行為表示無奈。他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然後喝了一口茶:“我上次是第一次見到Sherry。”
  
  “不過,我倒是見過沒出生的她。”
  
  看見松田祐也好奇的眼神,安室透將埋藏許久的往事緩緩傾出。月光透過窗簾朦朦朧朧地照進來,灑了他滿身。紫灰色眸子閃爍著不同尋常的光。松田祐也恍然有種虛幻的感覺。
  
  安室透張了張口,他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這麼早告訴她。
  
  “我小的時候見過她的父母。”
  
  他仍是開口了。他不想對她隱瞞。
  
  “明美和我算是青梅竹馬?”安室透覺得這個詞很是不恰當,“不過她比我小了四五歲,說起來也玩不到一起去。”
  
  “我經常被鄰居的小孩欺負,只有景光會幫我。然後我就和他們打架,每次都弄得一身傷。”
  
  松田祐也感覺心臟似乎抽了一下:“為什麼要欺負你?”
  
  安室透似乎已經不在意了,但眼中仍是有了點不一樣的神色。他摸了摸自己的金色頭髮:“因為我和他們長得不一樣,我看起來不是日本人。”
  
  就因為這個……
  
  松田祐也簡直想要罵人。
  
  “沒關係,小孩子就是這樣的。”安室透不知道在安慰誰。他頓了一會兒,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浮現了點懷念的笑。
  
  “當明美第一次把我帶到她母親面前處理傷口的時候,我就知道我……”
  
  他將手中的杯子放在床邊的桌子上,然後抱住松田祐也,將腦袋埋進她的頸窩:“我每次都會故意受傷然後去那邊治療,醫生、醫生是我的初戀。”
  
  害羞了?
  
  松田祐也餘光似乎能夠看見他紅透的耳廓。她勾勾嘴角,這個笑是針對他這次難得的反應,而不是“初戀”這件事。
  
  怎麼能說它荒謬而好笑呢?這是屬於孩子的最單純而又直白的感情。而孩子表達不出,只能用大人口中“拙劣”的方式來讓自己增加與喜歡的人的見面機會。
  
  松田祐也用沒有端杯子的手拍了拍安室透的後背。
  
  “你不介意?”安室透悶悶地開口,“我心裡可一直都有她。”
  
  “這有什麼好介意的。”松田祐也有些好笑,安室透這幅少見的樣子讓她很是愉悅。
  
  “不過現在喜歡的是你就對了。”安室透抬起頭,說出了讓人意外的話語。被突如其來的告白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松田祐也睜了睜眼,臉竟然不爭氣地紅了。
  
  太直白了,而且太真誠了。不需要任何詞藻修飾的簡單告白似乎比任何複雜的情話更讓人心動。松田祐也望著他,愣了兩秒,然後呐呐開口:“我也喜歡你。”
  
  安室透笑著揉了揉她柔軟的黑髮。
  
  “等我十一歲的時候他們搬走了,當時Sherry才幾個月。原因是有一個集團想資助他們完成研究。”
  
  “然後他們答應了?”
  
  “不,沒有。”安室透的表情嚴肅起來,“他們本來是要拒絕的,宮野厚司也對醫生說‘你姐姐不是也說不靠譜嗎’,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最後他們還是走了。”
  
  安室透握緊了手:“這件事,和組織脫離不了關係。”
  
  “是啊。”松田祐也點頭,“不然他們一家人最後怎麼會進入組織呢?”
  
  “等等,你不會因為這個才做臥底的吧。”松田祐也突然想到。
  
  “怎麼可能,這是上面的任務。”安室透無奈地笑笑,“不過也正合我意罷了。”
  
  “說起來,醫生的姐姐到底是什麼人……既然能在那個時候就提醒他們。”松田祐也撐著下巴。
  
  安室透愣了一下,他本來沒打算查這個。“我明天就去查。”
  
  事情似乎隱隱有了突破口。
  
  松田祐也苦著臉將一杯茶喝完,然後將杯子放到桌上,回頭捏住安室透的臉:“我問你啊。”
  
  “什麼?”
  
  “你這個膚色,真的是天生的嗎?按道理混血很少出現這個膚色吧。”
  
  安室透不自然地摸了摸臉,他倒是從來沒有介意過這個:“我不知道啊,有記憶開始就是這個樣子了。”
  
  “你介意嗎?”
  
  “啊?怎麼可能。”松田祐也笑著反駁,“我只是好奇,按道理不應該這個樣子才對,嚴重違背了我的生物學常識。”
  
  安室透笑出聲來。
  
  松田祐也小小地打了個哈欠。“這個真的有用?”她有些驚訝。
  
  “不,只是你累了,它的效果沒這麼快。”
  
  松田祐也倒在床上,然後安室透幫她掖好被角:“好了,快睡覺吧,阿祐。”
  
  “晚安。”
  
  “……晚安。”
  
  熟悉的氣息將她包裹,她沉沉睡去。
  
  安室透輕撫過她的臉頰,然後輕輕摟住她嬌小的身軀。
  
  晚安。
  
  他在心底對她說。


第 48 章
  “好久不見了,小Cider。”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松田祐也看過去,淺金色長髮的女人款步而來,笑容輕佻。安室透揚起熟悉的笑容打招呼,女人回以一句“你們倆最近似乎過得不錯”的調侃。
  
  松田祐也習慣性地假笑:“好久不見,Vermouth。”
  
  “誒?你是不是長高了。”Vermouth走到她面前,有些驚訝地挑挑眉,用手比劃了一下,“你現在有一米六了吧。”
  
  “還沒有,不過快了。”
  
  “真好啊。”Vermouth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我很羡慕你喔。”
  
  她表情變了變,隨即恢復正常。
  
  “表情很不好啊,Vermouth。”安室透在一旁開口,“那麼,這次是什麼任務呢?”
  
  Vermouth輕笑了一下,意味不明:“我以為你知道呢。”
  
  “啊,ASACA的事情是嗎。”安室透神色自若,“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我還沒進入組織呢,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吧。”
  
  Vermouth輕哼了一聲,走過他的身邊,向車走去:“把我送去酒店。”
  
  “……你不是開車來的?”
  
  “我是坐Gin的順風車來的啊,Bourbon。”Vermouth丟掉手中的煙,用腳碾了碾,“這種小事要不是Gin非要我來,我怎麼會專門跑一趟?”
  
  安室透意味不明地笑:“那倒也是,畢竟你可是——”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安室透的腦袋。
  
  “好了好了,上車吧。”安室透沖她眨眼,“殺掉我是很麻煩的。”
  
  Vermouth想起上次的事,緊了緊持槍的手,然後毫不在意地坐進車裡:“你說得對。”
  
  “……淺香?”
  
  松田祐也突然開口。
  
  “十七年前的一件事。”Vermouth道,“ASACA是死者留下的死亡訊息。”
  
  松田祐也突然想起前兩天看過的資訊:“是那個,羽田浩司案嗎?”
  
  “你怎麼猜到的?”
  
  “之前無意看見過一次,後來發現一直有人定期在上傳關於這件事的消息。”松田祐也實話實說。
  
  “這樣啊……”Vermouth看向安室透,“在歌曲發佈前先去刺探一下,有必要就幹掉他吧。”
  
  安室透似乎在出神。
  
  “Bourbon?Bourbon!”
  
  “啊啊,怎麼了嗎?”安室透回過神來。
  
  “剛才應該右轉的吧。”Vermouth皺著眉,有些奇怪。
  
  “不好意思,剛才在想事情……”安室透解釋道。
  
  手卻捏緊了方向盤。
  
  Vermouth沒有注意到他細微的動作,只是有點不滿:“真不像你的作風啊……我剛才說什麼你有聽見嗎?”
  
  安室透重複了一遍她剛才的話。
  
  “對方可是個大人物,如果難以接近的話,我可以幫你化妝成相關人士。”
  
  “不勞費心。”安室透自信地笑,“我有把握能接觸到他的核心。”
  
  ————————————————
  
  “明天回來記得告訴我結果。”松田祐也一條條流覽著關於羽田浩司案的資訊。
  
  安室透看看她:“你不去嗎?”
  
  “我對這個有點興趣。”松田祐也指了指電腦螢幕,“所以說另外的資訊就交給你了。”
  
  安室透湊過去看了看:“羽田浩司案嗎?”
  
  “……你靠得太近了。”松田祐也無奈地推開在她耳邊吹氣的男人,“既然那些傢伙這麼看中這件事,裡面一定有很多有意思的事。”
  
  安室透被推開也不惱,笑著回到原位然後打開電腦。“這是關於那個案子的一點點資料。”他將檔發給松田祐也,“雖然可能和網上那個人發的大部分都重合了。”
  
  “對了,上次讓我查的那件事。”
  
  安室透的表情有些嚴肅:“查不到。醫生的姐姐,她的資訊被不知名的組織保護起來了。”
  
  “……是嗎。”
  
  ————————————————
  
  松田祐也將打碎的鏡子上的字母與原來的樣子做對比。
  
  “PTON?”
  
  “等等,剪下來的字母裡面好像……”
  
  “UMASCARA……ASACA……”松田祐也自言自語,“怎麼回事?原來是CA啊,我還以為是ASAKA呢……不過讀音是一樣的。”
  
  “那剩下來的就是……”
  
  RUM。
  
  松田祐也抿唇:“居然是……Rum嗎?”
  
  說起來,最近Rum也出動了啊。不會是因為這件事吧。
  
  淺香作為艾曼達的保鏢,卻隨著羽田浩司的死亡而消失。留下的證據只有鏡子上的死亡訊息“ASACA RUM”,而“CA”與“KA”的區別到底和這件事有沒有聯繫?還是只是因為字母不夠而用同音代替。
  
  門“哢嗒”一聲開了。
  
  松田祐也站起身,長時間窩在電腦桌前讓她渾身不舒服。安室透推門進來,表情有些訝異:“你還真的在這待了好幾個小時?”
  
  松田祐也點頭。
  
  “今天又遇見了赤井秀一。”安室透冷哼一聲,“看來那傢伙對於ASACA也很感興趣啊。”
  
  “羽田浩司的案子,恐怕對他很重要。”
  
  “是啊。”
  
  “結果是虛驚一場。”安室透攤手,皺眉道,“組織那群人一旦遇到可能對他們不利的事情,就要立刻下手。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個麼。”
  
  “那首歌是他十七年前寫給他未出生的孩子的,結果他的妻子流產了,就一直到最近才重新填詞。”
  
  “結果寫不出來,就自殺了。”安室透補充一句,“對了,那個歌手自殺了。”
  
  “是嗎。”松田祐也突然問,“對了,歌名為什麼用的是‘CA’而不是‘KA’?”
  
  “啊啊,這個啊。”安室透笑,“是因為他在咖啡店聽說妻子懷孕後,給女孩子取名叫淺香,如果用字母的話,就取咖啡店的‘CA’,叫ASACA。”
  
  松田祐也愣在原地。
  
  “CA”和“KA”?
  
  Cafe……
  
  在日本,只有這種情況才會用同音的羅馬音吧……
  
  “怎麼了?”安室透看著半天沒說話的松田祐也。
  
  “沒事。”松田祐也搖搖頭,“只是覺得這種用同音來替換的方式很有意思呢。”
  
  現在還都是猜測,還要去證實。


第 49 章
  一群孩子迎面走來。松田祐也一眼看到了走在最後的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
  
  “上次的姐姐!”胖胖的男孩子一眼望見她,高興地揮手。“啊,是大姐姐!”另外兩個孩子也向她招手。
  
  “真巧啊。”松田祐也彎下腰,笑道,“這麼晚了怎麼不回家?是要去什麼地方玩嗎?”
  
  “是啊!我們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暗號!”
  
  “是一個——”臉上帶著雀斑的男孩子扯了扯女孩子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講了。
  
  “這件事可不能這麼大聲說出來啊。”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對松田祐也招招手,“姐姐你過來……”
  
  “誒,強盜團夥要分贓款?”松田祐也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輕聲說道,“那你們待會兒要去捉強盜嗎?”
  
  “當然啦!”
  
  “我們可是——”
  
  “少年偵探團!”
  
  松田祐也失笑。看著這群孩子興致高昂的樣子,她突然打定主意:“真好啊,我也想去看看,可以嗎?”說著,還不忘做出嚮往的神色。
  
  江戶川柯南在後面一臉無語地看著她。
  
  這女人……
  
  灰原哀無所謂地笑:“啊啦,她一定不放心你帶著這些孩子,有她保護我們也會安全很多啊。”
  
  “我說你啊……”
  
  孩子們圍成一圈商討了一下,最終得出結論:“當然可以!”
  
  “姐姐會保護我們的吧!”
  
  “當然啦。”松田祐也笑得一臉和善。
  
  “看樣子在孩子們心目中,Cider非常可信喔。”灰原哀走上前去,將江戶川柯南拋在身後,“你要有危機感啊,名偵探。小心她超過你。”
  
  松田祐也正在和孩子們自我介紹:“那我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長澤清川,今年十四歲,在米花中學讀二年級。”
  
  “長澤姐姐好,我是圓穀光彥!”
  
  “我是吉田步美喔!”
  
  “嘿嘿,我是小島元太!我最愛吃的是鰻魚飯!”
  
  “元太!長澤姐姐沒有問你這個啦。”圓穀光彥哭笑不得。
  
  “我是灰原哀,你知道的。”灰原哀做了個口型,“長澤。”
  
  “柯南君!你怎麼能不和姐姐打招呼呢?”吉田步美發現一臉凝重地站在最後的江戶川柯南,將他拉了過來。
  
  “啊啊,我、我之前和姐姐見過啦。”江戶川柯南尷尬地笑,“和小蘭姐姐他們一起去打網球的時候。”
  
  “誒,是這樣啊。”
  
  松田祐也提出建議,讓他們在等待的這段時間去波洛咖啡廳坐坐,獲得了孩子們的一致贊同。
  
  “我說灰原,現在什麼情況?”松田祐也悄聲問坐在她旁邊的女孩子。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灰原哀聳聳肩,“不光是我們,還有我們的副班主任和白鳥警官。”
  
  誒?
  
  灰原哀給她描述當時發現的情景。
  
  “是在地下啊。”松田祐也突然有了個好想法,“我說,我突然想起來今天有事,我就不去了。”
  
  “誒?長澤姐姐不去了嗎?”吉田步美聽見了這句話。
  
  松田祐也道歉道:“對不起啦,我突然想起來我的作業有好多……作為回報,我請你們吃安室哥哥做的蛋糕怎麼樣?”
  
  安室透聽見這句話,無奈地歎氣:“小長澤,這麼方便的嗎?”
  
  ————————————————
  
  “你要做什麼?”安室透將蛋糕切好,悄聲問她,“剛才不是說不去嗎?”
  
  “會遇上認識的人的,有點麻煩。”松田祐也看了看孩子們,低聲道,“你也知道,我最近對過去的案子比較感興趣。”
  
  畢竟想找出點Rum的線索。
  
  安室透當然是知道這一點的,他只是道:“你小心點。”
  
  “放心啦。”松田祐也沖他眨眼,然後將蛋糕端給了孩子們,“那我先回去啦,大家再見。”
  
  “長澤姐姐再見!”
  
  “灰原。”江戶川柯南一臉嚴肅,“你也看出來了吧,長澤清川沒有打消要去的念頭。似乎是……”
  
  灰原哀打斷他:“那又怎麼樣,並不會對我們造成什麼危害。反而更安全了。”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工藤。”灰原哀湊近他,低聲道,“相信我,長澤沒問題。她不會傷害我們的。”
  
  至於為什麼……
  
  女人的直覺麼。她笑。
  
  ————————————————
  
  松田祐也蹲在了樹上。
  
  她屏住呼吸,一邊抱怨自己的衣服被弄髒了,一邊小心觀察著下面的情況。
  
  有人來了。
  
  那群孩子,白鳥警官,還有一位……
  
  應該是灰原說的他們的“副班主任”吧。
  
  像是感受到有人在看著她,女人的視線直直向松田祐也的方向射過來。
  
  松田祐也僵在原地,那個眼神……也太兇狠了。
  
  “老師,怎麼了嗎?”吉田步美抬頭看向她。
  
  “沒有事,是老師看錯了。”女人笑著解釋,松田祐也卻在那張笑臉上讀出了冷意。
  
  這個女人不簡單。
  
  一群人隱藏在倉庫的後面,靜靜等待著強盜們的到來。
  
  女人在孩子們看不到的角度陰陰地勾了一下嘴角。
  
  是你嗎,Rum?
  
  “老大,你在哪裡?”“都十年沒有消息了,你也太過分了。”“我們還以為你帶著錢跑了呢!”
  
  三個強盜進到地下室。
  
  “到此為止!”白鳥警官拿手電筒照著他們,“我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白鳥任三郎!你們涉嫌參與十年前的搶劫殺人,麻煩跟我去一趟警局——”
  
  江戶川柯南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
  
  白鳥警官話音未落,就被一棒打暈過去。
  
  “白鳥警官!”
  
  “錢拿到了嗎?”為首的男人點點頭,看向孩子們和那個女人,“現在,給我一個個走到地下室去!”
  
  女人是最後一個。“好了,輪到你了老師!”
  
  “是,是!”
  
  “在地下室給他們上最後一課吧。”胖男人笑得險惡。
  
  女人的腳突然一滑,就將胖男人撞倒在地,地下室的蓋子也因此合了上去。
  
  松田祐也一臉嚴肅地看著下麵的一群人。她在上面看得分明,那個女人明明是故意滑倒,然後一記肘擊……
  
  那個男人恐怕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了。
  
  就在胖男人的同夥都在圍觀他的時候,女人隨手拿起地上的一個長杆的架子。
  
  “你們做好覺悟了吧。”女人笑得狠戾,“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的覺悟!”
  
  趁著其中一人沒有反應過來,她狠狠地將架子砸在他的頭上。
  
  眨眼功夫,所有人都昏過去了。
  
  太狠了……
  
  “老師?”江戶川柯南的聲音傳來。女人表情一變,做出一副柔弱害怕的樣子舉著架子亂揮:“哇啊啊啊,你們不要過來!”
  
  孩子們嘰嘰喳喳地將她圍住:“若狹老師你好厲害!”
  
  “只是運氣好啦。”女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臨走前,名叫若狹的女人失望地看著松田祐也待著的方向,歎了口氣。
  
  看來不是你啊,Rum。
  
  松田祐也抖了抖身子。她甚至感覺那個女人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她的臉,似乎已經看見她了。
  
  看來過兩天有必要去找一下灰原了。


第 50 章
  「……若狹老師嗎?是那天新來的副班主任,37歲,全名若狹留美。」
  
  「你也在懷疑她嗎?工藤也是。不過我在她身上沒有感受到組織的氣息,而且我很喜歡她。」
  
  松田祐也躺在床上緊緊盯著剛才灰原哀發來的短信。
  
  若狹……留美……
  
  明明舉動很奇怪,但是卻暫時沒有問題。
  
  手機又閃了兩下。「對了,工藤還懷疑一個叫黑田兵衛的人,是從長野調過來的,剛剛接替松本管理官的位置。」
  
  「多謝。」
  
  松田祐也歎了口氣,將手機放回遠處。上次關於淺香和Rum的猜測似乎沒有任何結果……
  
  “不會是所有人都理解錯了,那個名字根本就不是‘ASACA RUM’,而是別的?”松田祐也自言自語,“那麼,會是什麼呢?”
  
  灰原哀又發了一條短信:「你們查的不是同一件事吧。工藤查的是誰是Rum,你是不是在查羽田浩司那個案子?」
  
  「是啊。」
  
  「關於羽田浩司案,我還有別的消息。羽田浩司和艾曼達,都在我以前看過的服藥名單上。就是我和工藤吃下的,APTX4869的名單。」
  
  松田祐也有些驚愕。她一直以為那個藥的藥效是使人幼化,而不是致人死亡且不留痕跡。
  
  所以灰原在咖啡廳的時候才會說“她研究的既不是毒藥也不是使人變小的藥”啊。
  
  「但是羽田浩司案是十七年前的吧,那個時候你……」
  
  「他們那個時候用的是我父母的藥。據說我父母在我出生沒多久在實驗事故中意外身亡,而且實驗室的研究資料全部被毀。
  
  後來我被發現繼承了我父母的能力,於是被送出去留學,回來接手這個研究。因為當年的藥的通常藥效是致人死亡而不留痕跡,所以當我將這個藥效復原出來之後,組織在沒有進行人體實驗的情況下就擅自使用。
  
  於是就出現了意外。」
  
  松田祐也隔著螢幕都能想到她臉上諷刺的笑。
  
  這個意外,可是足以重傷甚至毀滅組織的意外啊。
  
  松田祐也快速按下幾個鍵,手機的光在她的臉上跳躍。安室透一把捏住手機:“這麼晚了居然還在玩手機。”
  
  “而且躺著玩手機很傷眼睛的啊。”
  
  “我只是在找羽田浩司案的資料而已。”松田祐也坐起身來,看了看桌上的電腦螢幕,“今天還是有很多工作啊。”
  
  “是啊。”安室透捏捏眉心,有點疲憊,“我可能還有很久,你先睡吧。”
  
  “我知道。”松田祐也點點頭,趁他不注意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好啦,你去忙吧。”
  
  安室透無奈地笑:“你啊……”
  
  從安室透的手上接過手機,松田祐也流覽了一遍剛才的聊天記錄。等等,通常情況……
  
  「關於你父母那批藥……你說通常情況是致死,那意外情況呢?和你的一樣是幼化嗎?」
  
  灰原哀過了好久才回復,松田祐也以為是因為自己剛才沒有回復而導致她去忙別的事了。
  
  但是看到這個回復,松田祐也表情凝重起來,知道她為什麼過了好久才回復了。
  
  只有短短的一串英文字母,是一個人名。
  
  「Vermouth。」
  
  Vermouth?
  
  說起來,她的確在組織很久了。“那位先生”所看重的女人……
  
  「我母親給我留下的錄音裡提過她……」
  
  「她是我父母那批藥的“失敗品”。」
  
  「不,對於我父母來說,應該是一個成功的實驗體。」
  
  也就是說,Vermouth吃過那個藥,但是由於意外的藥效活了下來,並且對身體造成了別的改變。
  
  是什麼呢?按灰原的語氣,那批藥應該還沒有幼化的作用。Vermouth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看上去一直很年輕?
  
  松田祐也臉色一變。難道說……
  
  「我父母那批藥的意外藥效,是停止生長。」
  
  停止生長……
  
  也就是說,Vermouth憎恨灰原哀的原因之一,恐怕與她的父母脫不了關係。
  
  但是從組織成員對Vermouth的態度,和Gin與Vermouth的傳聞來看,似乎只有極少部分的人知道。
  
  就算她名字在藥物名單上,也沒有人能想到她活著竟然是這個原因。
  
  研究所的人只會認為那時的藥物失敗了。
  
  「你的這批藥的進展組織似乎並不知道。」
  
  「是啊。之前見過一個組織成員,和我父母相熟。看到幼化的我,發出了“沒想到你能把研究做到這個份上”的稱讚。後來他因為任務失敗被Gin殺死了,我也因此沒有暴露。」
  
  灰原哀似乎在提示她什麼。
  
  組織要研究這批藥物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先是停止生長,後是幼化,最終的藥效總不會是使人起死回生吧,那也太荒唐了。
  
  「……你們到底在研究什麼?」
  
  「這並不重要吧,長澤。我只是來給你關於羽田案的消息罷了。」
  
  「抱歉。」
  
  灰原哀明擺著不想多說。松田祐也不再追問,腦海裡卻亂糟糟的。之前Curacao的出現,就證明Rum再次出動。組織派出NO.2的原因不可能只是因為清查臥底,那他這次再次出動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為重浮水面的羽田浩司案。
  
  如果只是因為所謂的“ASACA RUM”的死亡訊息,根本用不著遮掩。消失的保鏢“淺香”,就可以替他承擔罪名。因為除了組織成員以及各國情報部門等等知道組織存在的人以外,根本沒有人知道Rum指的是一個人。
  
  而組織根本不懼怕這些。他們各地犯下的案子那麼多,也沒見得被曝光在世人面前。而這次僅僅是知道其中一個人的代號罷了。
  
  那麼只剩一個可能……
  
  那個暗號,有其他的含義。淺香和Rum,只是碰巧可以這麼組合罷了。
  
  但是上次對於“ASACA”的奇怪反應……
  
  是因為當年的案發現場淺香也在場,Rum發現她後殺人滅口。沒想到多年後又出現了這個名字,而且還是同案發現場一樣的“ASACA”麼?
  
  而且因為這個歌名,羽田浩司案又重浮水面……
  
  急著殺人滅口。
  
  UMASCARA的真正含義到底是什麼?
  
  淺香,又到底是誰?現在在哪裡?
  
  松田祐也皺眉點開羽田案的資訊,她記得上面有著淺香的照片。
  
  沒有臉,看起來像是個瘦弱的黑頭發女人。
  
  “淺香”也像個日本名字。但是艾曼達雇傭她當保鏢到底是什麼原因?
  
  等等,黑色頭髮的瘦弱日本女人……
  
  若狹留美?
  
  論若狹留美的實力,絕對有資格當一個保鏢。而外表的相像更讓她是淺香的可能性增加了。
  
  松田祐也雖然直覺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卻找不出這個推論的破綻。
  
  那麼當年化名“淺香”的真正原因是什麼?還是說“若狹留美”才是化名?或者說兩個都是假名?
  
  松田祐也默念著這個名字,猛然發現了點不同尋常的意味。
  
  這是……挑釁嗎?
  
  松田祐也苦笑。
  
  這樣一來,淺香的線索又斷了,但或許可以從這裡下手。
  
  若狹留美……
  
  為什麼,要偽裝成淺香來吸引Rum的注意力?
  
  到底是多大的仇恨,又或許是內心的怨氣、不甘,才會讓她寧願冒這麼大的風險,也要讓Rum的目光轉移到她的身上?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17

第 51 章
  窗簾被一下子拉開,陽光照在松田祐也的臉上。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到面前那張放大的臉。
  
  “早上好,阿祐。”男人笑得燦爛,一頭金髮在陽光的映襯下更加耀眼。
  
  “早。”松田祐也揉了揉眼,她都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今天還要去波洛嗎?”
  
  “當然啦,那可是安室透的本職工作。”安室透換好衣服,“今天一起去吧。”
  
  “好啊。誒——”松田祐也習慣性地拿手機,“我的手機呢?不會掉到床底下去了吧。”
  
  安室透從桌上把手機遞給她:“昨天晚上你手機沒關就睡著了,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沒什麼電了,就幫你拿去充電了。”
  
  “啊啊,這樣啊。”松田祐也接過手機,“說起來,那個案子我好像有點頭緒了,不過還得再理一理。”
  
  安室透轉過身去,表情有些凝重,但聲音一如平常:“休息日就不要想這些啦,反正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出什麼岔子,今天還是好好休息吧。”
  
  這傢伙昨晚直到睡著都在看那個案子……
  
  安室透眼神暗了暗。那個暗號,和他曾經聽過的某個名字是一樣的。
  
  ————————————————
  
  “早上好,小梓姐姐。”
  
  “啊,是長澤君。還有安室先生,早上好。”榎本梓一推門進來,就看見了站在安室透邊上的松田祐也,“今天來波洛玩嗎?”
  
  “是啊,反正也是閑著,來幫幫忙好了。”
  
  “早上好,小梓小姐。”安室透正在煮番茄牛奶湯。他抬起頭對榎本梓笑道:“今天也來得很早呢。”
  
  “哪有,每次安室先生都比我早得多。”榎本梓走到安室透的邊上拿起帳本,開始對賬。
  
  松田祐也想拿出手機繼續調查關於羽田案的事,卻對上了安室透似笑非笑的眼。
  
  “我、我來幫你們掃地吧。”松田祐也尷尬地笑了兩聲。
  
  清晨的波洛是安靜的。松田祐也的耳邊只有掃帚刷過地面、紙張翻頁和湯汁沸騰的聲音。
  
  如果說若狹留美就是淺香,那麼之前她推斷的“淺香是外國人”就不成立了。同樣的,在這個推測正確的基礎上,也能得出那個暗號不是“ASACA RUM”,而是另外一種組合。
  
  很有可能,是一個人的名字。
  
  松田祐也沒見過Rum,組織中對他的傳言倒是滿天飛。是一個年齡、性別都不定的重要人物。
  
  唯一的線索,就是他有一隻眼是假的。
  
  但是若狹留美是淺香的推論,建立在從一開始松田祐也就認為那個暗號不是淺香=Rum的意思,她一直以來的理解是淺香和Rum。
  
  不過現在看來,算是誤打誤撞猜對了。淺香和Rum沒有被劃上等號,那個暗號另有含義。
  
  但是年齡對不上。
  
  松田祐也皺眉,灰原和她說過,若狹留美的年齡是三十七歲。而她上次也見過若狹留美,看上去還要比37歲年輕一點。
  
  羽田浩司案是十七年前的事情,如果減掉十七歲,那麼若狹留美當時只有二十歲。一個二十歲,通常來說還沒有大學畢業的女孩子為什麼會被資本家艾曼達雇傭為保鏢?
  
  而且對於艾曼達來說,她還是個看上去瘦弱的外國人。
  
  若狹留美……若狹……wakasa……
  
  她記得,如果指代“年輕”的程度的話,那個“年輕”的讀音就是……wakasa。
  
  而“留美”二字拆開看,就是“留住美貌”的意思。
  
  能組成Rumi的字有那麼多,為什麼偏偏選了這兩個字組合在一起?再加上“若狹”與“年輕”同音,羽田浩司和艾曼達的死亡是由於灰原父母那一批的藥,而那批藥的意外藥效是使人停止生長……
  
  這個名字簡直就是在暗示她其實這麼多年都沒有變老。
  
  那麼,是給誰的暗示呢?名字的羅馬音是給Rum的暗示,那這個呢?對了,若狹留美現在是灰原他們的副班主任……
  
  難道說,是給工藤——
  
  “早上好!”咖啡廳的門突然被推開,風鈴發出的清脆響聲將松田祐也的思緒拉回現實。
  
  “早上好,毛利先生。”安室透抬起頭,笑著打招呼。
  
  “早上好,毛利先生。”榎本梓從帳本上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但是我們現在還沒開始營業呢。”
  
  “但是我已經聞到香味了。”毛利小五郎深深地嗅了一口安室透正在熬的湯。
  
  安室透笑著介紹:“這是早上要賣的番茄牛奶湯,裡面加上了肉丸子和捲心菜。”
  
  “看上去真不錯啊。”毛利小五郎伸出一根手指,“那麼,請給我來一份!”
  
  榎本梓歎了口氣。
  
  松田祐也將掃帚歸到原位:“早上好,毛利先生。”然後她轉頭看向站在門口的毛利蘭和江戶川柯南:“早上好,請進吧。”
  
  毛利蘭尷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啊。”
  
  安室透看向他們:“小蘭小姐要吃點什麼呢?”
  
  “還有柯南君。”
  
  “那……我和爸爸一樣。”
  
  “我也是。”
  
  江戶川柯南看向松田祐也:“長澤姐姐吃過早飯了嗎?”
  
  “還沒有喔。”松田祐也笑,“雖然安室哥哥在家做了早飯,但是我更想吃番茄牛奶湯啊。”
  
  “對了,柯南君。”松田祐也附在他的耳邊輕聲道,“羽田浩司案查得怎麼樣了?”
  
  “啊啊,忘記你最近更在意Rum是誰。”看著江戶川柯南陡然變了的臉色,松田祐也笑,“我也在查這個呢,不如有機會我們好好討論一下?”
  
  “好啊。”江戶川柯南做出天真的樣子。
  
  長澤清川……組織的叛徒……
  
  不知道為什麼,他不相信這個身份。
  
  是因為那張和松田祐也一模一樣的臉嗎?
  
  如果她是松田祐也,那她不肯承認的原因很有可能只是想捉弄自己。那傢伙的惡劣性格他早有耳聞。但是為什麼連安室先生也……
  
  等等,松田祐也,警校生,Cider,小瘋子,臥底……
  
  江戶川柯南垂下眼簾。
  
  是這樣啊。
  
  算了,他就當不知道吧。有些事情總歸是難免的,更何況傳聞總是太過惡劣的。
  
  “誒?這裡之前擺放著冰箱嗎?”
  
  江戶川柯南回過神來,笑著對毛利蘭解釋:“有的,一個月之前就在這裡了。是用來放蛋糕的。”
  
  在他們聊天之際,安室透打開了冰箱。
  
  “又變成這樣了啊。”
  
  他歎了一口氣。
  
  “啊!”
  
  “發、發生什麼了?”毛利小五郎被榎本梓的驚叫聲嚇到了。
  
  安室透笑得無奈:“你也不用叫得那麼大聲吧。”
  
  “只是蛋糕融化了。”安室透端出蛋糕,“已經不止一次了啊。”
  
  “三天有兩次左右。”松田祐也插了一句。
  
  “好了,先不管這個。”安室透拿出碗來,“番茄牛奶湯已經好了。”
  
  “請慢用。”
  
  “一如既往的好吃呢,安室哥哥。”松田祐也咽下一個肉丸。
  
  “真好吃!”毛利小五郎發出驚歎,面前卻突然被放了一塊蛋糕。
  
  “給,爸爸。”“我都說我不吃了……為什麼一大早就要吃蛋糕啊……”毛利小五郎切下一塊送進口中,表情瞬間變了,“真好吃!”
  
  江戶川柯南一邊吃著蛋糕,一邊無語地看著瞬間變臉的毛利小五郎。
  
  吃完蛋糕,毛利小五郎說著不合時宜的話,被毛利蘭制止。江戶川柯南的偵探徽章卻突然響了起來。


第 52 章
  不久後,除了灰原哀以外的少年偵探團成員全部聚集在了波洛咖啡廳。
  
  得知蛋糕融化的吉田步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匆匆帶著一行人出去,回來時手裡拿著一個很像的蛋糕。
  
  “其實蛋糕胚的味道都差不多吧。”松田祐也將蛋糕切成七塊,“塗上奶油就都差不多了。”
  
  “可是這個沒有安室哥哥做的好吃。”吉田步美評價道。
  
  “是的呢……”榎本梓也道。
  
  “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家蛋糕店的師傅嫉妒波洛的蛋糕更好吃……”
  
  安室透尷尬地看著那群孩子討論得熱火朝天,有些無語地看向江戶川柯南。眼中分明包含了“你也是少年偵探團的吧”這種意思。
  
  江戶川柯南尷尬地笑笑。
  
  “你們這樣,不可以的啊。”
  
  “以後吃不到安室哥哥的蛋糕也無所謂嗎?”孩子們看上去十分期待安室透的蛋糕。
  
  江戶川柯南歎了口氣:“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看向榎本梓:“小梓姐姐,今天晚上可以在這裡裝一個攝像頭嗎?”
  
  安室透皺眉拒絕他:“這樣太麻煩你了,本來就是我們的失誤。”
  
  “但是……”
  
  “沒關係的。”安室透安慰他們,“我一定會讓大家吃上美味的蛋糕的。”
  
  “我保證。”
  
  松田祐也扯扯嘴角,完全沒有想到這句話導致了她接下來幾天的噩夢。
  
  江戶川柯南有些驚訝地看向他:“安室哥哥已經找到解決的辦法了嗎?”
  
  “嗯,差不多有一點頭緒了。”
  
  誒?
  
  “對了,還有一個孩子呢?”安室透看向別的孩子。
  
  “小哀在幫博士修理無人機喔。”吉田步美回答道。
  
  “誒,這樣啊……”安室透笑得溫和,“那下次蛋糕沒有融化的話,也帶她來吃蛋糕吧。”
  
  “好!”
  
  ————————————————
  
  松田祐也咽下最後一口蛋糕,灌了一口水,重重地將杯子放在桌子上:“我吃好了。”
  
  她一字一頓。
  
  松田祐也有些咬牙切齒地看向他:“雖然你對工作負責的精神我很欣賞,但是能不能不要把我當做實驗品?”
  
  坐在她對面的安室透笑眯眯地吃著蛋糕:“不好吃嗎?”
  
  “再好吃吃多了也會膩的吧!”松田祐也又喝了一口水,“你只吃了這一塊,當然沒有感覺了。”
  
  她撐著下巴看著對面的金髮男人。
  
  安室透摸摸鼻子,紫灰色的眸子中浮現了點尷尬的意思。他看向廚房擺滿的蛋糕:“畢竟是做實驗嘛,我就一次性多做了點。反正冰箱也夠大。”
  
  “所以,品嘗完所有口味的松田祐也小姐,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安室透的眼裡有亮晶晶的光,和那頭耀眼的金髮相得益彰。
  
  他似乎很享受做蛋糕這件事。
  
  松田祐也在心裡歎了口氣。
  
  “最後的半熟蛋糕很好吃。”她回味了一下,“但是可能吃多了會有點膩。”
  
  “是嗎。”安室透看著面前的蛋糕,突然有了個新的想法,“那麼明天也麻煩你了,我有個新的主意。”
  
  純奶油太膩的話,優酪乳奶油怎麼樣?
  
  松田祐也面無表情地看向他,覺得她應該收回剛才對他一瞬間的心疼。於是一連三天,松田祐也都在吃安室透做的各種蛋糕。
  
  “你放過我吧。”她攤在桌前,及肩的黑色髮絲還透著水汽,“我不要再吃蛋糕了。”
  
  她可是剛洗完澡就被拖過來吃蛋糕。
  
  “不要這樣嘛,這次很好吃的,我保證。”安室透笑容燦爛。
  
  松田祐也歎了口氣,認命地拿起叉子,品嘗起面前的蛋糕。
  
  “誒?”一口下去,入口即化的綿密口感和透出清爽感覺的奶油讓她有些驚訝,“這次的奶油完全不膩呢。”
  
  “是啊。”安室透拿起叉子,“你也知道,我這兩天都在調配優酪乳的比例。”
  
  “很好吃吧。”
  
  “啊。”松田祐也雖然不想承認。她扭過頭去,不去看男人閃著光的雙眼:“雖然蛋糕很好吃,不過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
  
  “嗯?什麼?”安室透茫然地抬起頭,“你在暗示我雖然我做的蛋糕很好吃,但是我不好吃嗎?”
  
  ?
  
  松田祐也反應了半天,然後紅透了臉:“降谷零!”
  
  她突然感覺濕漉漉的頭髮披在肩上有點悶熱。
  
  “我在說下個月的首腦會議!你在想什麼!”
  
  “啊啊,那個啊。”安室透毫不臉紅,“我到時候要去負責警備工作,所以那陣子可能很晚才回家。”
  
  “不過嘛。”安室透湊近她,身上因為做蛋糕而異常濃郁的奶油味將松田祐也包裹,“其實我也很好吃的,你要不要試試?”
  
  ————————————————
  
  第二天。
  
  孩子們圍在吧台邊上,聽著江戶川柯南對於蛋糕融化的解釋。
  
  松田祐也坐在窗邊,對面是灰原哀。
  
  “真沒想到你居然主動來了。”
  
  “你想多了,只是孩子們硬拉著我來罷了。”灰原哀面無表情,語氣清冷,“你不是也說過,安室先生不是壞人嘛。”
  
  松田祐也忍不住勾起嘴角,看著對面被困在七歲軀殼裡的十八歲少女:“這麼信任我啊,Sherry。”
  
  “看上去好好吃啊!”孩子們驚喜的叫聲吸引了她們的注意力。“走吧,過去看看。”灰原哀站起身來。
  
  “溏心的蛋糕嗎?看上去的確很好吃啊。”灰原哀評價道。
  
  “原來安室哥哥說的解決方法,是指做出不會融化的蛋糕啊。”江戶川柯南一臉驚訝。
  
  “對啊。”安室透笑,“畢竟這是我的本職工作嘛。”
  
  什麼本職工作。
  
  喂喂,你真的有精力去做公安的工作嗎?
  
  松田祐也和江戶川柯南同時在心底吐槽。
  
  毛利小五郎再次推門進來,一看見桌上的蛋糕就把正事拋在了腦後:“喔喔,這次的蛋糕看起來很好吃啊!”
  
  “那麼,大家一起來品嘗我的新蛋糕吧!”安室透笑著端出自己做好的蛋糕。
  
  “好!”
  
  榎本梓歎息一口氣,對上一旁毛利蘭疑惑的眼,擺擺手說沒什麼。
  
  這下子,安室先生又要在女高中生們中爆火了呢。
  
  她已經能想像到到時候自己可以收到的無數眼刀。
  
  到底是誰說為什麼一大早就吃蛋糕啊。江戶川柯南一臉無語。
  
  “真好吃!”
  
  “是呢!入口即化,太美味了!”
  
  江戶川柯南嘗了一口:“哇,雞蛋味更濃了呢!”
  
  “而且這個奶油完全不膩誒!”
  
  “因為是加了優酪乳啊。”安室透笑著解釋。
  
  “啊啊,對了。”吃完最後一口蛋糕的毛利小五郎突然站了起來,“我是來辦正事的。”
  
  “給。”
  
  “下個月要開首腦會議啊。”榎本梓看了一眼。
  
  “對了小梓小姐,那天我要請假,已經和店長說過了。”
  
  “好的,我已經聽店長說過了。”
  
  松田祐也看了一眼說著悄悄話的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然後看向灰原哀:“蛋糕很合胃口吧。”
  
  “是啊。”灰原哀有些彆扭地別開眼,“你也知道,我很喜歡吃甜食嘛。”
  
  “因為失去的,總要以另一種方式得到手啊。”她又咽下一口蛋糕。
  
  松田祐也失笑,真是個似曾相識的回答。
  
  “對了長澤。”灰原哀抬起頭,眼神帶了點疑惑,“你不吃嗎?”
  
  誒?
  
  松田祐也表情突然僵硬了起來,手指卷了一下散落在耳旁的髮絲,強行解釋道:“我、我已經吃過了不太想吃。畢竟這幾天他每天都在做蛋糕,導致我每天都在吃蛋糕嘛……”
  
  松田祐也似乎又聞到了那天將她包裹住的濃郁奶油味。
  
  她覺得接下來的一陣子,她都不想再踏進廚房一步。
  
  灰原哀看著她突然紅透的臉,挑挑眉,覺得自己似乎在不經意間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第 53 章
  安室透一早就去了峰會會場。
  
  松田祐也捧著杯子,與灰原哀一起倚在博士家的沙發上,對面是一臉不爽的江戶川柯南。
  
  “我說你啊。”松田祐也戲謔地笑,“不是你叫我來的嗎?怎麼一副想趕我走的樣子。”
  
  我只是想試探你是不是去峰會會場了。
  
  安室先生的話,應該只有當天才會過去吧。現在應該只是派手下的公安去檢查工作。
  
  江戶川柯南掛上天真的笑:“哪有啊,長澤姐姐不需要去會場嗎?”
  
  但是笑容略有些僵硬。
  
  如果真的是松田學姐,以那傢伙的個性,指不定在心底怎麼嘲笑我呢。
  
  “嗯?”松田祐也挑眉看他,眼中的意味很明顯:
  
  我為什麼要去?
  
  沒等江戶川柯南開口,她又道:“我以為你是來找我討論案子的呢。”
  
  “話說回來,阿笠博士的無人機好厲害啊。”
  
  她看向院子裡玩耍的孩子們。
  
  “你的那些道具,都是阿笠博士做的吧。”
  
  “是、是啊。”江戶川柯南強笑道。
  
  看來這傢伙,十有八九就是——
  
  “非常抱歉!現在緊急插播一條新聞!”
  
  “最新消息,下周將要舉辦東京峰會的國際會議會場剛剛發生大規模爆炸……”
  
  什麼?
  
  “啪”的一聲,松田祐也手中的杯子滑落在地。她瞳孔緊縮,雙手不自覺地顫抖。
  
  爆炸?
  
  “喂!長澤!你沒事吧!”灰原哀扶上她的肩,“怎麼了!”
  
  “沒、沒事……”松田祐也聲音也在顫抖。她恍惚地看向電視,上面正在播放當時的錄影。
  
  巨大的爆炸聲與揚起的漫天煙塵和她曾經夢到的畫面漸漸重合,在那一瞬間,她甚至以為當年那個爆破犯又開始了報復行動。
  
  江戶川柯南起身去喊博士。在他離開的一瞬間,他聽見松田祐也口中喃喃的一句“哥哥”。
  
  果然是你麼……
  
  松田學姐。
  
  本來只是猜測,現在徹底確定了。
  
  灰原哀的手搭在松田祐也的肩上,而雙眼緊緊盯著電視螢幕。
  
  “喂長澤!那個人——”她晃了晃松田祐也的肩。
  
  “什麼?”松田祐也將視線從電視上移開。
  
  “你也看到了吧,那個人……”灰原哀語氣有些顫抖,她似乎明白松田祐也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反應了。
  
  是因為安室透嗎?
  
  雖然猜得並不完全正確,不過還是對了一半。松田祐也沉默了半晌,才道:“看到了。”
  
  零……
  
  “大概是事故吧……峰會下周才開始啊。”阿笠博士走過來,微微皺眉,“有員警官死傷啊……真是令人擔心。”
  
  “博士!畫面消失了哦!”圓穀光彥叫道。
  
  “我馬上來!”
  
  江戶川柯南看著螢幕若有所思:“是呢,如果在峰會前進行恐襲的話,正式峰會時的安保就會更加嚴密了……灰原?你怎麼了?”
  
  “那個人……”灰原哀低頭,“我和長澤都看到了……就是在波洛打工的……”
  
  上次摩天輪事件他也在,看工藤他們提起他的態度,再加上這次……
  
  安室透……是日本公安?
  
  “安室先生嗎?”江戶川柯南有些驚訝。
  
  他以為松田那個反應只是回想起當年的那件事,原來……今天安室先生也去了嗎?
  
  “我先走了。”松田祐也站起身,“我先回家了。”
  
  她所有情緒都被掩蓋在劉海的陰影下,江戶川柯南看不清她的神色。
  
  在踏出門的一瞬間,江戶川柯南突然開口:“你要去員警廳嗎?”
  
  松田祐也腳步頓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安室先生不讓我靠近員警廳。”
  
  老師也是。
  
  江戶川柯南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中浮現一抹思索。
  
  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她嗎……
  
  安室先生這麼做的原因,果然是因為……
  
  他目光深沉地看向松田祐也離去的方向:
  
  你……應該有分寸的吧。
  
  否則……
  
  他有點不忍。
  
  那些傢伙,難道一開始就打算將她當棄子嗎?
  
  ————————————————
  
  松田祐也近乎狼狽地跑回家,徑直沖向洗手間,將水龍頭打開。
  
  當皮膚接觸到冰涼的水後,她才稍稍冷靜下來。
  
  哥哥……
  
  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連聞到煙花爆竹的氣味都想嘔吐。
  
  而現在……那個畫面對她的視覺和心理的衝擊太大了。松田祐也雙手撐在洗漱臺上,死死盯著鏡子裡面的自己。
  
  還好你沒事。
  
  如果自己的信仰再次出事,那她可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儘管,她本就無能為力。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松田祐也回過神,拿起毛巾擦了一把臉。
  
  “我是長澤。”松田祐也按下接聽鍵。
  
  對面的人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阿祐。”
  
  是安室透。
  
  熟悉的聲音讓她鼻子有些泛酸,她儘量做出無所謂的語氣:“是你啊。”
  
  “我看見新聞了……你還好嗎?”
  
  “放心,我沒事。”安室透有點笑不出來,“只是輕傷罷了。”
  
  “不過這次的案子比較麻煩……我已經想辦法讓柯南君插手這件事了。”他似乎對江戶川柯南的能力十分信任,“不過還要拜託你,和他一起找出犯人,越快越好。”
  
  ……讓工藤幫忙嗎?松田祐也垂了垂眼。
  
  看來接下來,應該快點讓他知道APTX4869的存在了。
  
  “我知道了。”松田祐也回答,“你接下來去哪?”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員警廳”的回答。
  
  “不過我現在在波洛。你現在過來應該還來得及遇上柯南君,他們似乎快要出發了。”
  
  “……好。”
  
  等松田祐也到了毛利偵探事務所的樓下,安室透已經離開了。正準備上車的毛利蘭看見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好啊長澤君。”
  
  松田祐也覺得氣氛詭異極了。她張了張口:“發生什麼了?”
  
  江戶川柯南發出尖銳的質問:“長澤姐姐你不知道嗎?”
  
  “柯南!”
  
  松田祐也怔了怔,想起剛才一閃而過的警車,反應了過來。
  
  先讓毛利小五郎承擔罪名,以此使毛利蘭難過。這樣就可以讓工藤拼盡全力參與進這件事裡,然後破解謎題 。
  
  她記得不久前,安室透對江戶川柯南說過一句“為了重要的人你就會拼盡全力呢”這樣子的話。
  
  松田祐也在心底歎了口氣。
  
  “剛才我看見警車裡有毛利先生……”她誠懇道,“出了什麼事嗎?或許我可以幫忙。”
  
  毛利蘭苦笑著解釋給她聽。
  
  果然如此……松田祐也微微垂眼,餘光卻對上江戶川柯南探究的眼神。
  
  “我一直沒有聯繫上安室哥哥呢。”松田祐也假裝在對毛利蘭說話,“怎麼打電話也不接,我就跑過來看看他是不是在這裡。”
  
  也對。安室先生如果想保護她的話,最好不要讓她摻和進員警廳的事物為好。
  
  “呐呐,長澤姐姐。”江戶川柯南抬起頭,“不如你先去博士家吧,我可能會有一些資料傳過去給新一哥哥看,你去幫我整理一下好嗎?”
  
  我拿到資料後就去找你。
  
  江戶川柯南無聲地說。
  
  長澤清川像是思考了一下,然後道:“好。”


第 54 章
  「今晚我就不回去了。」
  
  松田祐也的手機指示燈閃爍了兩下。
  
  「我知道了。」
  
  她輕敲螢幕。
  
  “那麼,不介意的話,可以留我下來過夜嗎?”松田祐也轉頭看向身後的灰原哀。
  
  “當然。”她清清冷冷地笑了一下,“孩子們經常留下過夜。”
  
  松田祐也看向一旁操縱無人機的孩子們:“散亂的爆炸碎片……你可以將它們復原嗎?”
  
  “不然你以為工藤為什麼會找我們?”灰原哀斜了她一眼,“好了,這邊就交給孩子們吧……”
  
  “我有點事情想問你。”
  
  松田祐也跟著灰原哀走進她的實驗室:“看起來真不錯啊。”
  
  “你想要的話可以讓安室先生幫你建一個。”灰原哀走在前面,“反正你想要的也不是實驗室,而是這個地下室吧。”
  
  松田祐也尷尬地笑笑:“這都被你發現了。”
  
  “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嗎?”
  
  “安室透是公安?”灰原哀開口。
  
  松田祐也怔了怔,看向她有些莫名的表情:“你在說什麼?”
  
  “今天的安保工作是警視廳公安部執行的吧,既然他也在現場,而且你們也說過他是好人……”
  
  “那是不是就證明,他是警視廳公安部的人?”
  
  灰原哀有些執拗地看向她,似乎一定要得出一個回答。
  
  松田祐也微微歎了一口氣:“差不多吧。”
  
  那傢伙……是員警廳的才對。
  
  ZERO。
  
  松田祐也想,灰原哀怎麼也不會想到,看上去那麼年輕的男人已經站在了那麼高的位子上。
  
  “啊啊,是嗎。”灰原哀捏緊了拳頭,“我問你啊。如果他去做臥底,一定是用的假名對不對?”
  
  “我知道一個和他外貌特徵很像的人,年齡也對得上。”
  
  “那個人叫……降谷零。你認識嗎?”
  
  這個熟悉的名字像是一記重錘砸在她的頭上。松田祐也心中浮現一抹異樣,直覺灰原哀的語氣有些不對勁:“我不知道。”
  
  “我只是叛徒而已,又不是臥底。”松田祐也攤了攤手,“再說了,就算是臥底,不是一個組織的也沒辦法互相透底吧。”
  
  “……抱歉。”
  
  “你怎麼會突然提起這個人?”松田祐也裝作隨意的樣子。
  
  “……我母親提到過這個人。”灰原哀的語氣像是在回憶,“是和我母親關係很好的一個孩子,也認識我姐姐。”
  
  “灰原!我們拍好了!”圓穀光彥的聲音傳來。
  
  “走吧。”灰原哀打開門。松田祐也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後,直直看向她微卷的茶色頭髮。
  
  ————————————————
  
  第二天。
  
  “博士!找到了嗎?”
  
  灰原哀將電腦畫面切到無人機拍攝的圖片上。
  
  “將那些碎片的照片拼到一起就可以復原……為了確定炸|彈的種類,小哀正在對照網上的圖像。”
  
  “找到了。”灰原哀按下回車鍵。
  
  “這是……”
  
  “IOT壓力煲。”松田祐也沉聲道,“通過物聯網,用手機就可以操縱其烹飪……”
  
  “烹飪?”江戶川柯南的語氣有些尖銳起來了。
  
  灰原哀瞥他一眼,又切了一個畫面,映在她藍色的眸裡“除了壓力煲,還有平底鍋、湯鍋和餐具之類的散落一地。”
  
  “爆炸地點是廚房嗎……”松田祐也摸摸下巴。她看向江戶川柯南,卻發現他死死握著拳頭,眼睛被掩蓋在陰影下。
  
  “什麼啊!根本不是炸|彈嘛!”他發出尖銳的質問,“這算什麼?”
  
  灰原哀被嚇到了。
  
  “喂!是你要找爆|炸物的!我們不是也努力地幫你了嗎?”阿笠博士皺眉,“你現在一點都不像你。”
  
  “抱歉……”
  
  “長澤,跟我出來一下。”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灰原哀表情也微微凝重了起來。江戶川柯南咬牙:“叔叔……毛利大叔被送檢了。”
  
  什麼?
  
  ————————————————
  
  “做什麼?”松田祐也跟在他身後。
  
  “……安室先生有和你聯繫過嗎?”
  
  “沒有喔。”松田祐也將散落的頭髮紮起,覺得精神多了,“現在你要去哪?”
  
  “……去小蘭的媽媽那裡看看。你就……在這裡等我消息吧。”
  
  江戶川柯南跳上滑板離開了。
  
  松田祐也打開手機,裡面記錄了至今為止的案件資訊。
  
  “只在公安部的時候發生了事故……”
  
  真的只是巧合嗎?
  
  公安部一向得罪人,與警視廳裡的其他部門關係更是僵硬,也就只有警備部稍微好一點。這次雖然表面看上去是事故,但如果是故意造成的,首先就排除了恐怖襲擊的可能,因為現在做只會起反作用。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針對公安——
  
  松田祐也怔了怔,針對公安嗎?說起來,這次的爆炸也完全沒有涉及到普通民眾,傷亡的也僅僅只有公安的員警官。如果真的是這樣,首先就要從與公安關係最僵硬的幾個機構查起……
  
  她複雜地看向地面。真的會有人,僅僅為了一己私欲,將國家的名聲也一併抹黑嗎?
  
  在峰會前鬧出這種事故,國內會譴責公安,而國外呢?
  
  松田祐也收到一條郵件。
  
  工藤發來的?
  
  「幫我查一下這個是什麼。」
  
  松田祐也點開圖片:“黑色的碎片?這是什麼?”
  
  “喂灰原,幫我做個對比……”
  
  ……
  
  “壓力煲的碎片?”松田祐也將答案發給江戶川柯南,順帶發了一句“這個是從哪裡看到的”給他。
  
  新郵件很快就發了過來:「證物。」
  
  證物?
  
  檢察官那邊得到的消息,不應該認為點火物是高壓電纜嗎?居然將真正的證物提交了上去……是失誤還是……
  
  “我是長澤。”松田祐也沉聲道,“那個負責毛利小五郎案子的檢察官,可能有問題。”
  
  將消息告訴安室透後,她轉身想要去廚房。
  
  非法接入……IOT家電……物聯網……
  
  “砰!”一旁的電視機突然發生冒出黑煙。松田祐也臉色白了一瞬,冷汗瞬間佈滿手心。
  
  工藤的電話?
  
  “喂!長澤!附近有沒有爆炸的物體?是不是都是接入了物聯網的?”
  
  “看起來是的。”
  
  “果然……”
  
  “喂,這次很有可能是……”
  
  “物聯網恐襲!”松田祐也和江戶川柯南異口同聲。江戶川柯南急聲道:“我先告訴目暮警部,麻煩你通知一下安室先生。對了,記得將電器切斷網路連接。”
  
  “我知道了。”
  
  松田祐也掛斷電話。她手心濕漉漉的,然後淡淡地笑了一下,看向灰原哀:“那麼,麻煩你將網路連接切斷了。”
  
  她可不想再經歷一次電器在身旁爆炸的感覺。


第 55 章
  “你不告訴安室先生嗎?”
  
  “這個嘛……”松田祐也轉了轉手中的手機,“當然告訴了。”
  
  其實是可以不用打的,他不可能沒在工藤身上裝竊聽器。這傢伙,凡事都會留後手的。
  
  “是我,我是長澤。關於這次的事情……”她壓低聲音,“你應該知道怎麼回事了吧。”
  
  手機裡傳來男人的低笑聲:“真瞭解我啊。”他自動忽略了一旁下屬的詭異眼神。
  
  “啊啊對了,峰會爆炸的那個事情。說不定是專門針對你們公安的呢。”松田祐也似乎嗅到了空氣中紛揚的煙塵氣息,“你們最近有沒有和什麼人交惡?或者是往年的這個時候……”
  
  “最近倒沒有。往年……為什麼這麼問?”
  
  “畢竟以前出現過啊。”松田祐也縮在沙發上,笑得漫不經心,“犯人為了給自己重要的人報仇,在某一年那個人的忌日實施了自己的報復行動。”
  
  安室透一下子捏緊了手機,似乎想到了什麼。
  
  “……我知道了,我會查一下的。”
  
  他抹開面上的雨水。
  
  去年……嗎?
  
  居然是……羽場二三一的事情。
  
  ————————————————
  
  “你知道我會來啊。”
  
  “一開始感到違和感是那個時候……真不愧是你,完全沒有證據證明是你們裝的APP。”
  
  安室透勾勾嘴角:“既然發現了,為什麼不刪除?”
  
  “因為現在要去會一會犯人。”
  
  “你知道犯人是誰了?”安室透想起松田祐也剛才那通電話。
  
  “啊,還有動機……”
  
  “那個我知道。”安室透手指輕點方向盤,“羽場二三一……等等!”
  
  “我記得他的自殺,就是去年的今天。”
  
  ……
  
  “你在聽什麼?”灰原哀在松田祐也的背後突然出聲。
  
  松田祐也拿起手機晃了晃:“聽歌啊。”她揉了一把灰原哀柔軟的茶色卷髮,笑容不減:“要不要我一會兒給你們做晚飯?”
  
  “……不用了。”
  
  耳機裡傳來劇烈的金屬碰撞與汽車的轟鳴聲,其中混雜著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的對話。
  
  “……一切小心,零。”
  
  “這裡是長野縣的國立天文臺,現在正在觀察距離地球五萬千米的白鳥……”
  
  “這麼晚了,我送你們回家。”阿笠博士走向圍在電視機旁的孩子們。
  
  “不要嘛,一會兒‘白鳥’就回來了,讓我們看完直播吧。”
  
  ……白鳥?
  
  她記得,工藤傳回來的資料上寫了,去年也是入侵NAZU的案件……
  
  喂喂,不是吧,讓探測器掉下來嗎?松田祐也望瞭望窗外的天空。
  
  這次的犯人,太誇張了吧。一不小心就會涉及普通群眾啊。
  
  “喂,長澤。”灰原哀將手機舉給她看,“這下麻煩了。”
  
  人員大規模的撤離,而中心是警視廳。果然……犯人想要將探測器掉落到警視廳上。
  
  “不說這個了。”阿笠博士將一個年輕男子帶了過來,“我已經讓孩子們去操縱無人機了,這邊就交給我們了。”
  
  “麻煩你們了。”年輕男子鞠了個躬。
  
  投影進行得很順利。
  
  不過……
  
  “虧他們想得出來這些……”松田祐也聽著那邊的動靜,悄悄壓低聲音,“不過,讓孩子們操縱攜帶炸藥的無人機,真的沒問題嗎?”
  
  “放心吧,他們很厲害的。”灰原哀笑容很是溫暖,轉身就皺起了眉,“真是的,讓我計算這個東西……太為難人了吧。”
  
  松田祐也和阿笠博士相視一笑。
  
  松田祐也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既然大家都有事情做,那我做飯給大家吃吧。”
  
  “好!”
  
  ————————————————
  
  沉悶的爆炸聲和雲層上隱隱閃爍的紅光出現,松田祐也放下心來。
  
  看樣子是沒事了。
  
  羽場二三一走到灰原哀的邊上,神色認真:“你們到底是……”
  
  灰原哀思考了一下,用滿含笑意的藍色眼瞳望向他:“算是小偵探的‘協助者’吧。”
  
  誒?
  
  “您真是個可怕的人。”松田祐也聽見有人這麼對安室透說。
  
  作為敵人,的確是很可怕的人。
  
  她這麼想著,耳機裡卻突然出現了安室透的聲音。
  
  “不管被如何怨恨,都要保護她到最後。”
  
  “這才是,我們公安的做法。”
  
  是這樣嗎。松田祐也清透的黑眸裡閃出溫暖的笑意。
  
  不對!
  
  松田祐也瞳孔突然縮緊。
  
  返回艙還沒掉下來!
  
  “我是安室。”安室透接了電話,他看向江戶川柯南的背影,“阿祐嗎?已經結束了——什麼?”
  
  江戶川柯南顯然想到了同一件事:“返回艙!”
  
  安室透換成藍牙接聽電話:“這邊信號似乎不太好?斷斷續續的……我說,有機會我也讓你感受一下我的開車技術……”
  
  不,還是算了。
  
  松田祐也已經想像到現在他們在道路上飛馳的畫面了。
  
  “總之……一切小心。”松田祐也輕聲道。
  
  “啊啊,我知道了。”
  
  “不過等我待會兒回去,我可以直接吃上你做的飯嗎?”安室透笑道,腳下卻將油門踩到了底。
  
  松田祐也眼神波動了一下:“當然可以。”
  
  通訊被切斷了。
  
  江戶川柯南突然開口:“之前我就很想問了。”
  
  “安室先生有女朋友嗎?”
  
  安室透怔了怔。
  
  換成以前的他,一定會回答得毫不猶豫。
  
  他哼笑一聲,手握上方向盤:“我的戀人是……這個國家!”
  
  不過,這以外的所有愛意,都只給了一個人。
  
  江戶川柯南擦了一下額上滑落的冷汗。雖然他們沒有明說,但是他自從知道長澤清川就是松田祐也以來,就感覺這兩個人有著特殊的關係。
  
  這話要是被松田學姐聽到了……
  
  等等,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安室先生說信號不好……難道說……
  
  他手伸向外套的帽子,果然捏到了一個類似竊聽器的東西。
  
  他詭異地看了一眼安室透。
  
  “怎麼了?”
  
  “沒什麼……要上了,安室先生!”
  
  松田祐也冷笑著摘掉了耳機。
  
  “誒,長澤姐姐要走了嗎?”吉田步美放下勺子,“飯很好吃呢!”
  
  “謝謝誇獎。”松田祐也揮了揮手,“這個時間安室哥哥也應該下班了,我回去給他做飯。再見啦。”
  
  將孩子們的告別拋在身後,松田祐也踏出門的一刹那,灰原哀提醒她:“不要被任何事情干擾到自己的情緒。”
  
  “會做出錯誤的判斷的。”
  
  “……彼此彼此。”
  
  ————————————————
  
  松田祐也剛剛將晚飯端上桌子,門就被打開了。
  
  “我回來了。”
  
  松田祐也走過去,看見他受傷的胳膊皺了皺眉:“醫藥箱在哪?”
  
  “那個櫃子的最底層。”安室透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松田祐也已經將他的外套脫了下來:“我覺得裡面這件衣服剪掉就好了,你覺得呢?”
  
  “可以啊。”安室透看著女孩子熟練地剪開衣服,忍不住揉了一把她的頭髮,“今天真是有驚無險呢。”
  
  “你受傷了也叫無險?”
  
  “只是小傷罷了——等等輕點——”
  
  松田祐也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沖他露出一個無辜的笑:“這樣子消毒比較乾淨嘛。”
  
  ……我怎麼不知道?
  
  “對了喔,我今天聽見了。”
  
  “聽見什麼?”
  
  “表白啊。”松田祐也手上動作不停,安室透分辨不出她的喜怒,“對國家的真情告白,真是太令人感動了。”
  
  難道說……
  
  安室透突然想起江戶川柯南在他說完那句話之後的詭異表情。
  
  “……你在柯南君身上裝了竊聽器?”金髮男人猶豫地開口。
  
  “猜對了。”松田祐也沖他彎彎眼,“本來真的只是監聽工、柯南君的,結果意外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但那只是半句話。”安室透摸摸鼻子,“你應該知道的。”
  
  松田祐也本來也沒有因為這種小事生氣。不過嘛……
  
  將繃帶紮好,松田祐也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的,一定會有下半句。”
  
  “不過我猜不出來你在想什麼嘛。不如——”
  
  “你親口對我說一遍?”
  
  安室透的臉上罕見地浮現了一抹不自然。
  
  松田祐也本意也只是拿這件事打趣一下他。她小心翼翼地將其餘的小傷口都處理好,然後起身:“飯已經做好了,來吃飯吧。”
  
  剛想邁出一步,一隻大手卻突然握住她的胳膊,將她帶到了懷裡。熟悉的氣息一下子將她包裹住,還摻雜了點消毒水味和血腥味。
  
  柔軟的金色頭髮鑽進她的衣領,她有些怕癢地縮了縮脖子。
  
  男人的手環抱著她的腰,呼吸打在她的脖頸處。
  
  “……我就說一遍喔。”
  
  他的嘴唇順著脖子向上,一直到她的耳邊才停下。
  
  “我其餘的所有愛意,都只給你一個人。”
  
  松田祐也下意識地繃直了背。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18

第 56 章
  松田祐也熟練地幫安室透換好了藥。
  
  她將零散的東西塞進醫藥箱:“話說回來,你的車怎麼樣了?”
  
  安室透活動了一下胳膊,覺著自己好多了:“啊,我讓風見去修理了。”
  
  ……屬下還可以這麼用嗎?
  
  真的是一位,盡職盡責的好公安。
  
  趁著松田祐也胡思亂想的時間,安室透已經將早飯端了過來。由於他左臂受了傷,松田祐也怎麼也不肯讓他再進廚房。
  
  “真的只是小傷。”安室透這麼說著,“而且我回波洛之後也要繼續工作的。”
  
  但仍是被松田祐也拒絕了。
  
  “那至少在家的時候我來吧。”她接過安室透手中的碗,“你今天要去員警廳嗎?”
  
  安室透頓了一下。每當松田祐也提起“員警廳”三個字,他就會莫名感到心慌。
  
  到時候,他真的能憑一己之力保下她嗎?
  
  ……不只是她,那個人也是。
  
  他微微收斂了心緒,將所有複雜擔憂都掩藏在帶笑的紫灰眸中。
  
  “畢竟這件事情結束了我得去做工作總結。”安室透漫不經心,“你也看到了,昨天晚上我一直在寫報告。今天還得開會。”
  
  “這樣啊。”松田祐也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她粗略掃了一眼,隨即就變了臉色。
  
  “怎麼了?”
  
  她只是搖頭。
  
  “沒什麼,不過是組織發來的任務通知罷了。”
  
  安室透不自覺地皺了皺眉:“又是暗殺?一直做這種任務不好吧。”
  
  “只是幫Gin一個忙罷了,畢竟他之前也幫過我一次。”松田祐也滑動螢幕,一字不落地將任務內容收入眼底,“而且這次是讓我去搞點情報給他罷了。”
  
  說起來,自己從來都只是收到由Gin、Vermouth和Bourbon等人的任務通知。前兩位是地位足夠高,可以隨意指派成員幫助他們完成他們的任務。而Bourbon至今地位仍距離Gin有一點點的差距,她收到他的任務,只是因為自己是他的屬下。
  
  就像Vodka那樣。
  
  而她離那位先生最近的一次,就是她獲得代號的那次。
  
  儘管這樣,她也只是聽見了那位先生被變聲處理後的聲音,看到正臉這件事就更不要提。在組織中,能接觸到那位先生、亦或是能夠直接獲得他的任務內容的人,寥寥無幾。
  
  “那還好。”安室透起身披上外套,“不過Gin幫過你?什麼時候?”
  
  如果告訴他我有一天晚上吃錯了藥,一時沒控制住情緒,只好讓Gin來幫忙收拾殘局的話,他一定會生氣吧。
  
  松田祐也這麼想著,然後尷尬地摸摸鼻子:“之前有一次做任務,我現場沒清理乾淨,是他讓Vodka幫的忙。”
  
  “……這樣啊。”安室透若有所思,“你不覺得Gin那傢伙對你其實還挺不錯的?”
  
  ————————————————
  
  當他將同樣的問題告訴Vermouth的時候,只是換來了一聲意味不明的笑。
  
  “你感覺Gin那傢伙對小Cider挺不錯的?”淺金頭髮的漂亮女人點燃一根煙,神色有些悵然地看向窗外,“可能是……看到小Cider,就像看到了似曾相識的故人吧。”
  
  那個孩子。
  
  說起來,還真的很像啊,在性格方面。Vermouth吐了一口眼圈,眼中彌漫著不知名的情緒。“瘋子”這個名聲,其實Gin更想給那個孩子吧。可惜……
  
  她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著城市明亮的夜晚,忽地感到有點孤寂。
  
  沒有一盞燈是留給我的。
  
  安室透熟悉的嗓音讓她迅速回神:“故人?Sherry嗎?”
  
  電話裡的聲音一下子停住了,然後她道:“怎麼會呢?”
  
  她看著萬家燈火,小心地將手觸碰到冰涼的玻璃上,隨即出現一抹薄薄的霧氣。
  
  Sherry?……不,Gin對她特殊,恐怕也是因為想起了故人。
  
  ————————————————
  
  “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松田祐也從廚房探出頭來,“晚飯馬上就好了。”
  
  安室透走到沙發邊,單手解開自己的領帶,然後將外套也一併脫了下來。“怎麼樣。”松田祐也端著菜走了過來,“那些傢伙沒為難你吧。”
  
  據說內閣的傢伙很難纏啊。
  
  “放心,我只是正常彙報而已,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他拆開繃帶,像是扯到了傷口,“不過一不小心,傷口似乎有點裂開了。”
  
  潔白的繃帶上隱約透出了鮮豔的紅。
  
  “我的任務目標在京都。”松田祐也打岔開口,手上動作卻不停,“據說會有別的成員和我一起去。”
  
  “說到這個。”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看了一眼安室透的表情,“你上電視這件事情,真的沒問題嗎?”
  
  還是那種新聞,簡直就是坐實了自己的公安身份。
  
  “……暫時還沒什麼問題。”
  
  “不過我的裡理事官不太滿意啊。”他攤了攤手。
  
  怎麼可能滿意啊……
  
  “對了,你之前在查的羽田浩司案……我發現了一點新的東西。”
  
  “我記得,當年組織邀請醫生他們進去的時候,是以‘烏丸集團’的名義。”
  
  松田祐也怔了怔:“烏丸?”
  
  “你記不記得鏡子上的暗號?除了可以拼出你們所說的‘ASACA RUM’以外,是不是還有一種方法?”
  
  “CARASUMA?”松田祐也念了一句,“CA與KA同音,所以就是KARASUMA?”
  
  KARASUMA,烏丸。
  
  “這是在暗示是組織裡的人殺死了他?”松田祐也扯扯嘴角,“我真是謝謝他告訴我這個。”
  
  “不是還透露出了疑似那位先生的名字嗎?”安室透笑。
  
  “啊啊,似乎是的。”松田祐也想了想,“烏丸……烏丸蓮耶?不可能吧,要是他的話他的年紀也太大了。”
  
  “不過倒是明白了為什麼這件事是Rum的‘失誤’了。”松田祐也了然一笑,“這簡直就是,把組織的一個重要資訊暴露在了世人面前。”
  
  一旦有人破解……
  
  安室透看著陷入沉思的松田祐也,眼中帶了點笑意。


第 57 章
  松田祐也站在車外,冷眼看著駕駛位上戴著細框眼鏡的男人。
  
  “怎麼是你?”
  
  “聽到‘京都’兩個字居然沒有想到我嗎?真讓人傷心啊。”男人低低地笑,一身藏藍西裝倒是顯得他斯文得很。他微微抬起頭,掩蓋在劉海的陰影下的雙眼顯露出來。儘管是隔著鏡片,也掩蓋不了其中的一抹陰翳。
  
  松田祐也的腦海裡詭異地出現了“斯文敗類”一詞,她不由得抖了一下身子。
  
  “想到你?”松田祐也打開車門坐了進去,瞥了一眼他刻意收拾過的臉,“你是指想到你這張討厭的臉嗎?長瀨向平先生。”
  
  “別人都說我長得不錯。”他笑。
  
  其實長瀨向平長得的確好,是那種斯文秀氣的臉,像極了少女漫畫裡被女生暗戀的男老師。他正常起來的話,只會給人留下溫文有禮且自信的印象。那個時候他會抿起嘴笑,眼睛微微彎起,將一切情緒都掩藏在單薄的鏡片後面。
  
  但一旦情緒不對,本性就將暴露無遺。不說別的,就拿遇到討厭的人來舉例子。尖銳的話語裡夾雜著數不清的刀子,句句嘲諷,直直往人的心口紮。那個時候他如果在笑,一定是嘲諷的,伴隨著不屑的眼神和嘴角的輕蔑弧度,同時渾身上下彌漫著一股令人不適的陰冷氣息,說不定還會出現挑釁的口哨聲。
  
  松田祐也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在長瀨家的宴會裡,長瀨向平對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和繼母的高傲神色讓她記憶猶新。
  
  “畢竟我對你的印象只停留在那晚的宴會。”松田祐也打開剛才長瀨向平發給她的郵件,掃了一眼,然後巧妙地換了一句話,“真沒想到你也是組織的人。”
  
  「我身上有追蹤器和竊聽器。」
  
  見她沒有說別的話題的打算,長瀨向平松了口氣。他目不斜視地開車,然後回答道:“你不是知道那天晚上宴會結束後,我和組織的一個女人做了交易嘛。”
  
  “因為只是交易罷了,我沒想到你後來直接加入了組織。”
  
  “後來又有了點合作,於是就乾脆加入了。”其實那些合作松田祐也都是知道的,但還是要演戲給竊聽器後面的人聽。
  
  “這樣啊。”松田祐也打了個哈欠,“我先睡一覺,到了叫我。”
  
  “……好。”
  
  說是睡覺,也只是淺眠罷了。稍稍一個加速,就能讓她瞬間清醒過來。松田祐也將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然後又閉上了。
  
  這次的任務目標又是一個軟體工程師。松田祐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對這些人這麼執著,在她印象裡,打她進入組織以來,這已經是第四個了。
  
  看起來有了長瀨集團的合作組織手腳也更放得開了,不用像當年拿著“烏丸集團”的名號來邀請宮野夫婦,以及去找艾曼達。
  
  羽田浩司的案子,他能夠寫出的“CARASUMA”,很有可能是在艾曼達與Rum的對話中無意得知的。
  
  還有一個問題,長瀨向平為什麼要強行和自己統一戰線?只要他盡心盡力不背叛,根本就不會對他有什麼影響。反而是她自己,一整個就是不定時炸|彈,一旦組織發現了點端倪,他也得跟著完蛋。
  
  而且他的眼神……
  
  松田祐也回想起那晚的宴會,自己感受到的,落在她身上的若有似無的視線似乎就來自於他。
  
  而他當時應該不認識任何組織的人才對,所以不可能是因為Vermouth或者是Bourbon。那只能說明……他有點特殊癖好。
  
  松田祐也忍不住彎了一下嘴角。
  
  那只能說明他曾經見過自己或者是有人告訴過他長澤清川這個人。
  
  不,也許是松田祐也。
  
  等一下,自己那天晚上明明是稍稍易了容的。雖說改得不是很多,但也足夠欺瞞不夠熟悉的人了。
  
  這傢伙,是怎麼認出自己的?
  
  松田祐也脊背發涼,她覺得似乎有人在背後控制她的行動。先不談這個,剛才的反應落到組織眼裡,可能就會有另一種意味——他們私下見過。
  
  她決定先下手為強:“我說。”
  
  她的語氣裡有了點懷疑:“你怎麼認出來我是那天晚上參加宴會的人的?”
  
  “這個嘛。”長瀨向平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當時我和組織的人進行交易的時候,你不是在旁邊的車裡嗎?我記得那個時候你已經卸去了偽裝。”
  
  “是這樣啊,真是失誤。”松田祐也做出心有餘悸的樣子,“幸好你是組織的人,不然就麻煩了。”
  
  她微微轉過頭去,長瀨向平只是平淡地笑笑。
  
  “放心,他們只會認為你是被組織拐賣的。”他隨口開了個玩笑,“要不是再次見到你,我肯定也是這麼認為的。”
  
  那張臉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壞人,更何況她年紀又這麼小。
  
  “那我還真是幸運。”松田祐也知道自己的外貌又成功地唬住了一個人。她剛想轉回頭去,餘光卻突然瞥見長瀨向平的臉,然後注意到了點之前沒注意到的事情。
  
  男人的膚色過於蒼白了,一言不發的時候整個人都泛著沉鬱的氣息,松田祐也分辨不出這是他故意的偽裝還是本就如此。
  
  “你身體不好?”見男人疑惑地瞥了她一眼,她回答,“你臉色剛才很差啊。”
  
  “從小就這樣,習慣就好。”他笑起來,又回歸斯文俊秀的樣子。但松田祐也仍記得他剛才顯露出來的虛弱,於是結合起來看,頗有種不可言說的反差美。現在看來,男人不光是少女漫畫中女孩子的暗戀物件,同時也是受到部分男生冷眼的老師。
  
  松田祐也忽然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這傢伙,也很適合做情報人員。
  
  靠這張臉,夠騙到不少人了。
  
  長瀨向平雖然和之前一樣安靜地開車,可右手卻不自覺地用了點勁,死死捏著方向盤。他眼中有莫名的情緒在翻湧,是許多種複雜情緒的交織。
  
  能讓人分辨出來的,只有一種。
  
  恨意。


第 58 章
  “少爺。”侍者彎腰,對長瀨向平和松田祐也做了個手勢,“這邊請。”
  
  長瀨向平微微點了下頭,帶著松田祐也走向會場後面的休息室。“你就待在這裡?”他看向松田祐也,“和我聯繫的那個人說不需要你去宴會上露臉,只需要把目標給你帶過來。”
  
  松田祐也點頭:“我知道。”
  
  “我明白了。”長瀨向平低聲道,“Cider。”
  
  松田祐也從他最後那句話裡感受到了點別的意味。她皺了皺眉,覺得長瀨向平這個人比以前更加奇怪了。
  
  這次的任務雖說是讓她打聽那位軟體工程師手上製作的一款軟體的進程,但實質上更傾向於試探他,看看是否值得拉攏。
  
  那個軟體似乎在某些地方與組織想要的有相似之處……
  
  說起來,灰原也和她提過,之前那個叫板倉卓的軟體工程師的事情……Vermouth和Gin負責的重要事情,這次為什麼會輕易讓一個新加入的成員參與進來,難道真的只是想借助長瀨集團的手嗎?
  
  等一下,她記得當時Vermouth想要去竊取U盤,但長瀨向平自己送上了門。當時他說了“他恨他的父親,而他的父親是個沒有警戒心的人,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調查的”這樣的話,但是組織的事情真的那麼好調查嗎?
  
  還有他給組織的“某社長進行槍械交易”的情報,據說也是他自己得到的消息……
  
  實際上,組織的事情並不是完全沒有人知道,在黑道上的幾個大型黑幫裡,早有傳聞。
  
  Bourbon也調查出來過,那次交易的社長,就與黑道上的一個組織有過聯繫。是……什麼來著?
  
  松田祐也不記得了。她捏捏眉心,好吧,等回去問問就好。
  
  這樣一來,長瀨向平與那個黑幫有聯繫的可能性就很大了,這也能解釋清楚為什麼他父親可以與組織合作,他為什麼能知道關於組織的事情和獲得上次的情報。
  
  而他可以參與進這次的事情裡來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將那個黑幫的情報透露給了某個組織成員。從而獲取了信任,進入了組織。
  
  而關於上次的U盤,她猜想,是他的父親拿到了對組織不利的東西,而組織暫時不想中止與他們的合作,只是用這個方法以示警告。
  
  正想著,休息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請進。”
  
  長瀨向平帶著一位年輕人進來了。
  
  “我妹妹聽說了你製作的軟體,對你很好奇呢。”長瀨向平笑得很客氣,“可以麻煩你和她講一講這些事情嗎?”
  
  “當然。”年輕人面色微紅,看上去是喝了不少酒。
  
  ……
  
  “你們到底給他灌了多少酒啊。”松田祐也不滿地皺皺眉,打開車窗驅趕著身上沾染的酒氣。
  
  “這樣才方便吧。”長瀨向平目視前方,“怎麼樣?”
  
  “都錄下來了,回頭給他們去評判吧。”松田祐也將錄音發給Gin。
  
  「任務完成。」
  
  「你現在在哪?」過了幾秒,Gin回了一句。
  
  「長瀨向平的車上啊。」
  
  對面不回話了。松田祐也有些奇怪,長瀨向平身上不是有他裝的追蹤器嗎?而且為了保證行動安全,她後來還專門問過Gin,這次派來和她一起的人是不是長瀨向平,他也回了“是”。
  
  良久,Gin才回復:「你們走的路線不對,小心長瀨向平,我去找你。」
  
  是這個人有問題嗎?不、不對,如果他有問題,Gin會直接讓她殺了他,而不是小心他。
  
  所以只是因為路線不對?
  
  松田祐也回想起Gin提起長瀨向平時的語氣。
  
  非常的……不滿。
  
  不同于面對Bourbon時,他只是單純看不慣那種行事風格和那張討厭的笑臉。而這次的語氣,更像是混雜著憤怒、不爽與無奈。
  
  如果單單只有前面的兩種情緒,松田祐也大致上能猜出來是為什麼。雖然Bourbon與他不太對付,但是實際上在組織其他人的眼裡,Bourbon一向獨來獨往,少數人知道他與Vermouth偶爾有合作。而Vermouth和Gin曾經的關係,那個“少數人”也是知道的。
  
  這樣一來,他們就直接被“少數人”劃歸到了同一陣營。
  
  而與Gin敵對的人中,鬥爭最多的,就屬Brandy了。
  
  這傢伙背後的人是Brandy?所以Gin才這個態度?
  
  她也能理解,如果真要爭執起來,兩邊都討不到好。
  
  松田祐也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
  
  “這是哪?”她問長瀨向平,“我們之前是走這條路來的嗎?”
  
  長瀨向平眼中閃過一絲糾結,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怨念。最終還是怨恨占了上風。他笑了笑:“只是近路。”
  
  身上有追蹤器……看來,得快一點了……要是被Gin抓到了他就完了。
  
  那個人也保不了他。
  
  四周漸漸暗了下來,他們似乎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松田祐也皺眉看著後視鏡,卻突然捕捉到一個一閃而過的人影。
  
  是誰?
  
  一個劇烈的顛簸,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車胎爆了。前方不遠處隱隱約約傳來腳步聲,不止一人。
  
  “你什麼意思?”松田祐也冷聲問道。
  
  就這一次……就這一次對她下手,讓心裡的怨氣釋放出來之後,他一定會好好合作的。
  
  長瀨向平捏緊了拳頭。
  
  而且……這也是獲取Brandy的信任的好機會……
  
  “你在說什麼?”長瀨向平將車門解鎖,“我的車上被裝了炸 | 彈,如果在城市裡爆炸的話,影響很不好吧。”
  
  松田祐也似乎聽見了計時器的“滴滴”聲。
  
  她臉色白了白,面上維持冷靜的樣子:“是嗎,那我是應該下車?”
  
  “沒錯。”長瀨向平笑得一臉斯文,“那麼,一起下車吧。它似乎,就快要爆炸了喔。”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迸出的熾熱火焰將她面上映得通紅。松田祐也杵在原地,死死盯著不遠處的那片火光。
  
  她的手心似乎有汗。
  
  突然,身後傳來輕微的子彈上膛的聲音。松田祐也眼神一凜,掏出隨身攜帶的槍。
  
  “看樣子,不是組織成員。”松田祐也掃了一眼四周突然出現的人影,“那麼就是那個黑幫的人?”
  
  組織的裝備不可能這麼可憐。
  
  長瀨向平,你真的是瘋了吧。
  
  但是這些人沒有殺掉自己的意思,為什麼?
  
  一枚子彈蹭著她的左肩劃過。


第 59 章
  松田祐也閃到一邊,抬手擊中樹上瞄準她的兩個人。
  
  她答應安室透要少殺人。
  
  應該沒死吧。松田祐也連開幾槍,將寥寥幾位持槍的人擊倒在地。“現在,就剩你們了。”她換了個彈匣,看向持刀的眾人。
  
  不殺我的原因是不想開戰嗎?那又為什麼要攻擊我?
  
  還是說……這只是長瀨向平自己的打算?
  
  一個晃神,冰涼的刀鋒就從手腕劃過。松田祐也手一軟,槍就掉落在地。
  
  糟了。
  
  松田祐也下意識地用左手奪槍,槍卻被面前的人一腳踢飛。
  
  眼看那人手中的刀就要朝自己的腹部捅去,松田祐也忍著手上的痛,將其撂翻在地。
  
  “Cider,放心吧,我可不會殺你。”長瀨向平撿起槍,放在手裡掂了掂,“小孩子是不可以玩這麼危險的東西的,知不知道?”
  
  他清俊的臉上此時滿是瘋狂的笑意。“我印象裡和你好像沒有仇吧。”松田祐也踹開那個人,“還是說,你只是為了在Brandy面前奪得一些地位?”
  
  居然被猜中了。真不愧是……
  
  長瀨向平眼中劃過一絲莫名的色彩。他招了招手,示意手下的人繼續。
  
  “先讓他們陪你玩玩。”
  
  長瀨向平心裡清楚,面前的這些人根本不夠她一個人打的,他只是在享受她受傷的過程——哪怕只是擦破皮的一點點,都足以讓他興奮起來,仿佛多年來積鬱在心底的怨氣一點點的釋放了出來。
  
  雖然人數眾多,但松田祐也並不覺得太過吃力。況且也並沒有到幾十個人單挑她的地步。
  
  “唔……”松田祐也被人鑽了空子,被狠狠一腳踹在背部,倒在了不遠的地上,咳出一口血來。
  
  人多就是麻煩。松田祐也抹了一把臉,翻滾身體,躲開另一人的攻擊。
  
  她快速觀察著四周環境。面前的一群人顯然是被訓練過如何團隊協作。松田祐也嘲諷地笑笑,“團隊協作”一詞用在這裡,未免太過諷刺。
  
  那裡……嗎?
  
  松田祐也看似被打得無力招架,實則在不斷接近那個因為其中一人受傷而出現的破綻。她假裝被一腳踢翻,身體滾到那個人的腳下。
  
  就是現在!
  
  趁著那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松田祐也突然起身,一把將他控制住,奪過他手中的刀。然後用刀柄狠狠擊在他的後頸,讓他昏厥過去。
  
  一個完整的隊形就這麼被破壞了。其餘人顯然是慌了陣腳,像是第一次經歷失敗那樣。
  
  短刀在松田祐也手中打了個轉。
  
  趁著他們自亂陣腳逐個攻破的確是個輕鬆的辦法。松田祐也將最後一個人放到在地,然後看向長瀨向平:“你似乎要的就是這樣子?”
  
  “猜對啦,這樣子才比較有意境嘛。”
  
  松田祐也被他的語氣噁心了一下,然後一步步向他走去。
  
  “其實你比我想像得要快得多。”長瀨向平看了看時間,“真是多謝你給我足夠的逃跑時間。”
  
  只要在Gin來到這裡之前離開就好……
  
  他一眯眼,快速將手|槍上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著松田祐也開了一槍。
  
  他顯然是第一次用槍,開了槍之後被後坐力震得手腕都在抖。松田祐也瞳孔一縮,想要躲開,但怎麼也不可能快過子彈的速度——還是擊中了她的左臂。
  
  長瀨向平又舉起手來,松田祐也無處可逃——四周太空曠了。儘管有樹林可以進,但是在現在的情況下,太遠了。
  
  看樣子,他是想要擊中松田祐也的腹部。但是由於過差的射擊水準,以至於再次射偏。但是好巧不巧地,他擊中了松田祐也持刀的那只手。
  
  “哐當”一聲,短刀掉落在地。松田祐也的右手徹底失去力氣。一次刀傷,一次槍傷,顯然超過了那只手所能承受的範圍——當然,如果要強行使用,或許也是可以。
  
  “你不打算殺我,只是想折磨我嗎?”松田祐也咳了一聲,強笑道,“真是獨特的癖好啊,長瀨先生。”
  
  “到現在還妄想挑釁我嗎?”一槍又一槍,松田祐也耳邊全是槍聲和彈殼掉落的清脆響聲。又一發子彈擦過她的小腿,帶起一陣強烈的灼燒感。
  
  她腿一軟,勉強靠另一條腿支撐自己不要跪下。現在她是徹底跑不掉了。
  
  松田祐也暗罵一聲,沒有了槍果然麻煩。但是自己的實力不應該這個樣子才對……
  
  她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微微瞪大眼,有些不可置信:“你在茶水裡放了什麼?”
  
  長瀨向平輕笑一聲,眼底一片陰翳:“你終於發現了啊……放心,只是稍微使你反應遲鈍一點的藥物罷了。沒想到對你的影響微乎其微。”
  
  微乎其微?只要一點點差錯就可以將自己至於絕境好嗎?松田祐也微微緩過了點勁,就等著子彈打完。
  
  長瀨向平不瞭解槍,所以這把槍裡到底有多少發子彈,他是不知道的。松田祐也回憶了一下,還剩……
  
  最後一顆子彈!
  
  接下來就可以反擊了啊。
  
  在長瀨向平將最後一顆子彈打完的同時,松田祐也猛地向他沖去。子彈蹭著她的側臉過去,劃出一道血痕。
  
  長瀨向平一愣,抬手就又要開槍。此時松田祐也已經站到了他的面前,左手拿著順手撿來的短刀。
  
  “怎麼、怎麼會?”長瀨向平扣了扣扳機,“你早知道——”
  
  “一共八發子彈,正好用完。”冰涼的刀刃貼緊長瀨向平頸部的皮膚,松田祐也冷冷一笑,然後反手向他右手劃去。
  
  “我可不想給Gin惹事。”松田祐也慢條斯理地抽出刀子,緩緩紮進長瀨向平的膝蓋上方的皮膚,“雖然我是Bourbon的人,但是在Brandy眼裡,其實是和Gin同一陣營的吧。”
  
  “我可不想欠你人情啊,Gin。”松田祐也知道竊聽器後面的人是Gin,於是故意說了這麼一句。
  
  長瀨向平痛到說不出話,連牙齒都在顫抖。他死死咬住牙,知道這是自己找的事,怪不得任何人。他用處在松田祐也視線死角的左手抽出藏在懷中的刀子,狠狠捅向她的腹部——
  
  松田祐也吐了一口血出來,向後倒去。
  
  在那一瞬間,長瀨向平的臉上浮現一抹釋然:“Cider,我們——”
  
  一枚子彈從他左腹穿過。


第 60 章
  一定是故意的,只要再往上偏那麼一點,就會擊中他的心臟。
  
  “是、是誰?”長瀨向平吐出一大口血,他倒在地上,眼睛不斷望向周圍。
  
  “長瀨向平。”銀色頭髮的男人身著大衣緩步走來,用森冷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念出他的名字,“我記得我警告過你的吧,我最近可沒有內鬥的打算。”
  
  “Brandy那個老東西,手是不是伸得太長了點?Bourbon的人我只是借來用用,更何況——”
  
  “就算是我的人,也輪不到他來教訓吧。還是說……想和我開戰?”
  
  他站到了長瀨向平的面前,終於停了下來。
  
  Gin用兇狠的目光睥睨他,在那一瞬,長瀨向平感覺自己可以被這個人輕而易舉地捏死。
  
  “我——”還沒等他說完,Gin抬腳,死死踩住他剛才腹部的傷口。
  
  “很痛嗎?”Gin用腳碾了碾,看著他痛苦到扭曲的表情,彎腰拿起松田祐也掉落的刀。
  
  “我是給你個痛快呢?還是一刀一刀將你的肉削下來送給Brandy當禮物?”
  
  Gin拿著刀比劃了一下。
  
  “大哥,Cider傷得有點重,但是意識清醒。”
  
  “將這邊收拾收拾,員警很有可能快要來了。”Gin瞥了一眼不遠處早已燒完的汽車殘骸,“剛才那麼大的火……”
  
  “大、大哥,這些都是活人。”Vodka驚訝的聲音傳來,“怎麼辦?”
  
  “活人?”Gin皺眉看向松田祐也,“你怎麼回事?”
  
  松田祐也咧開嘴笑了笑:“被下藥了沒有力氣啊。”
  
  好像是這樣。Gin想起他剛才聽到的話。
  
  “殺了。”Gin冷聲道。他的目光又轉回長瀨向平身上,然後對他露出一個森冷的笑:“從哪開始下手好呢?”
  
  就在尖銳的刀尖即將觸碰到他的身上時,一個略低的、清冷的女聲傳來:“等一下。”
  
  松田祐也艱難地轉頭望過去。光聽聲音的話,那個人大概是在十八九歲——和自己一樣的年紀。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Porto。
  
  她身著單薄的黑色裙子,花紋複雜而略微暴露,大片的雪白肌膚裸露出來,在這荒無人煙的樹林裡看上去格外寒冷。淺金的、柔軟的卷髮,澄澈到像是藍水晶一樣的雙眸讓她異國人的身份顯露無疑。
  
  她生得高挑,隨著她一步步走向Gin,那明顯高於普通日本女性的身高就顯現出來——她與Gin站在一起時,竟然可以達到Gin的肩膀。
  
  “真沒想到,居然是你。”Gin冷冷看向她,語氣卻全然沒有了之前的狠戾。
  
  “這不是怕我們這邊的新人出錯嘛。”Porto在說道“我們這邊”的時候,背在身後的手不自覺地捏緊了。
  
  松田祐也有些疑惑。
  
  “放過他吧,看在我的面子上。”她放軟了語氣,不復之前的清冷,“阿陣。”
  
  Gin身上的殺意一下子迸發出來,他狠狠盯著Porto:“Porto,注意你說話的立場。現在的你,還是不要叫出這個名字比較好。”
  
  Porto張了張口,有些失落地低下頭:“……抱歉。”
  
  “真沒想到又見到你了。”Gin盯著她,墨綠的眼中有不知名的情緒在翻湧,“我還以為你死在Brandy的手裡了。我們上一次見面……是兩年前吧。”
  
  “啊,Rye那件事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Porto仍是低著頭。
  
  “這個長瀨向平,對你們很重要?”Gin嘲諷地笑笑,“難不成Brandy那個老東西又換口味了?”
  
  “不……只是還有用罷了。”
  
  “今天你打電話找我,讓我將長瀨向平一起派去已經是破例了。”Gin的眼睛被掩蓋在他銀色的劉海下,“結果Brandy就給我這麼一個驚喜?”
  
  Porto無話可說。她總不能告訴Gin,這次是她和長瀨向平私下做了交易,然後為他爭取了一個在Brandy面前表現的機會吧。
  
  “不……是我讓他去的,沒想到卻……”Porto真沒想到長瀨向平所謂的表現,就是指對Gin那邊的人下手。如果是這樣的話,她早就阻攔了。
  
  “Brandy還要他有用……回去他該受的罰一個都跑不了,我來替你教訓他。”
  
  Gin在原地看了她幾秒。
  
  “下不為例。”他擠出一句話,森冷的眼神望向Porto,充滿了警告的意味,“這裡留給你們處理。”
  
  Porto澄澈的眼裡一下子充滿了歡欣。雖然Gin用了前所未有的冰冷語氣,但是她仍是聽出了妥協的意味。
  
  “我知道了!”
  
  然後Porto走向松田祐也,在她面前蹲下,突然抿唇笑了起來:“你就是Cider吧。”
  
  “啊。你好,Porto,初次見面。”松田祐也聲音有些虛弱。Gin要是再聊得時間長一點,她可能就要失血過多死掉了。
  
  她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塞了張紙條在松田祐也的口袋裡。沒有被任何除了松田祐也以外的人發現。
  
  “初次見面。”她彎起眼笑,語氣中滿是抱歉,“今天真的很抱歉,是我沒有管好手下。”
  
  “沒關係。”松田祐也輕輕搖頭。關於這一點,她還是相信的——這是長瀨向平自己的主意,沒有經過任何人的同意。
  
  到底為什麼,長瀨向平這麼恨自己?
  
  他最後那抹釋然的笑更讓人捉摸不透。仿佛之前所有的恨意都不存在了一樣。
  
  Gin走過來:“你自己能走嗎?”
  
  松田祐也扯扯嘴角:“你看我像能走的樣子嗎?”
  
  Gin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她抱了起來。“走吧,Vodka。這些東西留給他們處理就是了。”Gin轉身就要離開。
  
  Porto站起身,目送他離開。
  
  突然Gin背對著她冷冷開口:“你還是穿得一如既往的……單薄啊。”
  
  Porto愣怔了一瞬,恍然覺得一切還是一如從前。她苦笑,以前他似乎提醒過她很多次不要穿得那麼暴露。
  
  “我知道了。”
  
  直到看不見Gin他們的背影,Porto才冷下臉來,蹲下身子用手死死掐住長瀨向平的脖子。
  
  “你倒是大膽。”她的語氣和Gin一模一樣,一字一頓地說完這句話,“我記得我沒有允許你對Gin的人下手吧。”
  
  “唔……”長瀨向平臉漲得通紅。Porto稍稍鬆開了一點手,他才得以劇烈喘息起來。
  
  “咳咳、我、她不是Gin的人……啊——”
  
  一把刀捅在了松田祐也被他捅傷的位置。
  
  “我說話的時候,沒有允許你反駁吧。”她轉動刀柄,“你當時和我約好的是什麼?誰允許你對自己人下手了?”
  
  長瀨向平痛到臉色扭曲。
  
  自己人?真要算起來,他和Cider才是自己人,Porto只不過是利用他們來完成自己的計畫罷了。
  
  “你不如好好想想,待會兒回去怎麼向Brandy回復吧。”Porto冷笑,“關於你瞞著他惹惱了Gin的事。”
  
  “不過嘛,Gin本來就沒打算殺了你,所以我把你救下也不算太欠他。但是該受的罰,你可躲不掉。”
  
  不過是讓他從在Gin手中脫一層皮變成在Brandy手中脫一層皮罷了。
  
  “還有。”她俯下身子,貼近長瀨向平,“以後不准對Cider下手。”
  
  她一字一頓。
  
  “我很喜歡她。”
  
  這是實話。Porto總覺得,她日後會和Cider相處得不錯。
  
  在她幹掉那個人之後。
  
  ————————————————
  
  “啊啊,真是抱歉,弄髒你的車了。”松田祐也蜷縮在Gin的保時捷車座後面。
  
  “沒關係,洗車費從Bourbon那裡扣就行。”Gin頭也沒回,“別回Bourbon那裡了,先回組織據點吧,不然你半路死了就麻煩了。”
  
  “喂喂,別咒我啊。”松田祐也苦笑。
  
  “嘶——”她不小心扯到了傷口,有些痛苦地扭曲了一下臉。
  
  松田祐也艱難地掏出手機,給安室透發了條短信:「我今晚去組織在京都的據點,就不回去了。」
  
  然後她又合上了手機。抬眼卻一下對上了後視鏡裡的Gin的眼。
  
  “哼……給Bourbon發短信的吧。”Gin不屑地冷哼一聲,“那傢伙真是……”
  
  “你也差不多吧。”松田祐也眨眨眼,“剛才那位……嗯,是你的前女友?”
  
  車內的氣溫陡然降低。
  
  正在開車的Vodka抖了抖身子,覺得自己如坐針氈。
  
  他似乎不太適合繼續待在車裡。
  
  Gin沉默了好久才冷哼一聲:“什麼前女友,你當我和Bourbon一樣呢?那傢伙只不過以前和我比較熟罷了。”
  
  那是挺熟的,連你真名都知道。
  
  “本來打算是我們小隊的人,結果被Brandy橫插一腳。”說起這個,Gin身上的殺氣更濃了。
  
  車內似乎又降了溫。
  
  “Porto……是Brandy為了噁心我,專門從我這裡搶走她,然後向那位先生索要的代號。”
  
  Gin看向窗外,難得地有些失神。
  
  Vodka顯然是知道一切的人。他有些擔憂地開口,聲音顫顫巍巍:“大哥……”
  
  “為什麼,要叫Porto?”松田祐也抬眼看向後視鏡,卻發現Gin和Vodka的臉色全都變了。
  
  Vodka小心翼翼地看了Gin一眼,然後小心翼翼地繼續開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19

第 61 章
  一直到松田祐也被推進手術室,Gin也沒有說出為什麼。
  
  “對了,Gin。”松田祐也突然開口,“幫我個忙……這個事別告訴Bourbon。”
  
  長瀨向平的態度有問題。要是在還沒問出來什麼之前就被Bourbon弄死,那就比較麻煩了。
  
  Gin的視線終於轉移到她的身上,難得地沒有開口嘲諷:“我知道了。”
  
  “那麼,洗車費從你這次任務——不對,你這次任務沒有報酬。”
  
  “那就從你下次任務裡扣。”
  
  松田祐也聽著他離開的腳步聲,覺得從Porto出現開始,Gin就不太對勁。
  
  或者是,從早上Porto給他打的那通電話開始,就已經是這樣了。
  
  “還在想什麼?自己都弄成這樣了。”醫生的話傳入她的耳朵裡,“是Gin那個小隊的人嗎?怎麼沒見過你?”
  
  “組織的保密工作不是一向做得很好?不認識我也正常吧。”松田祐也意有所指。
  
  醫生顯然是個聰明人,他慢條斯理地從一旁拿起針管,低低地笑:“你可別套我話,我只是以前和Gin手下的一個小鬼很熟罷了。那傢伙以前一天到晚受傷生病,自己還發覺不了,每次都被Gin帶到我這裡。”
  
  不知怎的,她腦海裡一下子浮現了Porto透徹的藍色雙眸。
  
  “是……Porto嗎?”
  
  醫生怔了怔,似是沒想到會從她口中聽到這個名字。組織裡知道Porto的人不多,大都是和Gin或者Brandy關係親近的人。從剛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Gin那邊的人吧。
  
  “是她。不過我好久沒見到她了,不知道現在在哪裡。上次見面……還是在四年前吧,那個時候她剛剛拿到代號。”
  
  醫生給她打了麻藥。“還好你沒有貿然把刀拔|出來,不然你可撐不到現在。”
  
  松田祐也哼笑一聲。
  
  醫生顯然是個技術好的,一個人竟然負責整場手術,換在外面的醫院可能會被患者告上法庭。
  
  看樣子,這個醫生也不知道……松田祐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是隔天中午了。松田祐也習慣性地伸了伸腿,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她只好直直躺在床上,忽略自己裹成了個粽子的身體。
  
  也沒有那麼嚴重吧……
  
  她無奈地笑笑,突然想起了什麼,快速在房間掃了一眼。
  
  還好,自己的東西都還在。
  
  雖然她現在很餓,但是這周圍似乎也沒什麼人,她也懶得喊人,從床頭的桌子上拿起了手機,結果卻被安室透的郵件轟炸了個遍。
  
  松田祐也乾笑兩聲,以為Gin還是告訴他了昨晚的事。她抖著手小心翼翼地點開 ,卻只是一些平常的話和一張圖片。
  
  圖片?她點開一看,是一條白色的小狗。底下還附上了文字:「我們來養狗吧。」
  
  還附贈了一個疑似賣萌的表情。
  
  松田祐也扯扯嘴角,她似乎知道剩下來的那些是什麼了。
  
  「我今天又遇到那條狗了。」
  
  「我給它打了針,還沒取名,叫什麼好呢?」
  
  「我取好名字了,就叫哈羅,怎麼樣?」
  
  你居然有心情養狗……
  
  松田祐也按按太陽穴。罷了,那傢伙是需要好好放鬆一下,無論是談戀愛還是養狗,都不失為一種好方法。她想了想,還是回復了:「哈羅嗎?很可愛的名字啊。」
  
  然後她剛想放下手機,卻突然意識到一件嚴重的事。
  
  她這個樣子,根本回不去。
  
  更何況……她也不想那麼快讓他知道這件事。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松田祐也按下接聽,還沒等她開口,對面就先說話了:“你好。”
  
  這是……Porto的聲音?
  
  “我是Porto。很抱歉冒昧打擾你休息,如果方便的話,我可以去探望你嗎?”
  
  “……你怎麼有我的電話的?”
  
  “Gin告訴我的。”Porto的聲音比一般的女孩子更低,說起話來有種別樣的感覺。此時她略帶笑意的聲音就讓松田祐也不自然地動了動耳朵。“好。”松田祐也回答,順便告訴了她現在自己所處的位置。
  
  Porto……你到底是?
  
  她又想起長瀨向平的事情。她得從頭開始捋一下。
  
  她可以確定自己在宴會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長瀨向平,那張臉不是那麼容易被忘記的。也就是說,那是他們第一次相遇。
  
  但是當時她總覺得有一道若有似無的視線盯著她,現在想來,一定是長瀨向平沒錯了。那麼,一定有什麼原因,讓長瀨向平注意到自己。
  
  除了這張臉,松田祐也想不到別的什麼了。雖然當時是變裝之後的,但是熟悉的人還是能一眼就看出來。而自己絕對沒有見過他,那麼他就是見過和我很像的人,並且……
  
  可能和他有仇。
  
  拋卻世界上長得像的這種特殊情況,松田祐也只能想到兩個人——她的哥哥和母親。他們兄妹倆的眼睛都像母親,而松田祐也更像一點——松田陣平其餘地方更像父親。
  
  和母親或者哥哥有仇?那得有多大仇才能將對方的臉每天都在腦海過一遍防止自己忘記啊。
  
  松田祐也選擇性地忽略了世界上總有一些偏激的人。
  
  再說,長瀨向平這傢伙她記得……三十幾?那就是母親還沒從員警的位子上下來的時候了。這樣一來,母親和哥哥都有可能。
  
  但是她和母親更像一點……
  
  松田祐也搖搖頭,幾歲的小鬼得遇到什麼事才能恨成這樣啊。
  
  接下來,就是他與Vermouth合作,然後給了交易的情報。後來暗中找到自己的聯繫方式,提出合作。自己通過他那裡的情報摸清了京都地區的成員分佈,並且為公安送上一份大禮,還讓自己在組織的地位鞏固了。
  
  到這件事發生之前,他都是隱隱約約在幫助自己。不排除虛情假意的成分,也還有幾分誠心。而在他傷害自己時,她沒有忽略長瀨向平臉上一閃而過的糾結。
  
  是覺得自己遷怒,所以才糾結,還是因為別的?
  
  松田祐也突然意識到一件可怕的事情。如果說長瀨向平認識自己的哥哥或者是母親,並且與他們有仇,那麼……
  
  他很有可能知道自己是臥底了。員警的妹妹或者是女兒,怎麼可能也不會被拐進組織裡,更何況自己用的是假名。
  
  冷靜。松田祐也深吸一口氣,她的思緒亂了。長瀨向平知不知道自己用的是假名還是個問題,但是一般來說,既然是要做臥底,那肯定是假名沒錯了。至於年齡,她敢確信,從長瀨向平的反應裡,他絕對沒看出來自己的真實年齡。
  
  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像Bourbon一樣的。
  
  松田祐也忍不住彎了一下唇角。


第 62 章
  既然長瀨向平不知道自己的年齡,並且是通過“臥底”來知道自己用的是假名的話,那他一定本身和他們不相熟,是通過哥哥或母親執行任務的途中認識並記恨的。這樣一來,哥哥就被排除了。
  
  警備部的警官可沒心情在你面前露臉。
  
  但也不排除是不是哥哥喝多了酒隨手揍了一個人。松田祐也扯扯嘴角,算了吧,京都離東京可不近,更何況這種事也不至於……
  
  除非她太低估神經病了。
  
  母親……母親是哪個部門的?松田祐也一時想不起來,父親好像從來沒有對他們說過這件事。而且母親身體不好似乎是以前某件事落下的病根,當年沒覺得有什麼,結果隨著年齡增長,有一天突然爆發。
  
  那就只有刑事部和公安部的可能性最大……
  
  等等,黑幫、組織、公安,這三個關鍵字串起來的話,的確能形成一個完整的故事鏈。也就是說,他父親作為某黑幫的人,和組織一直有金錢往來,結果碰巧有一天交易被公安發現,於是匆匆逃走並受了重傷?
  
  但是長瀨向平為什麼會在現場?誰會在交易的時候帶一個只有三四歲的小鬼?出了事跑都跑不掉。
  
  而且她明明記得長瀨向平恨死他的父親了。
  
  原因他也隱晦地說過,是因為他的母親。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因為外室。他根本沒把外室放在眼裡,說起來也不過只是譏諷罷了。
  
  那就是因為他的父親了。做了某件事,傷害甚至逼死了他的母親。
  
  而她母親的死亡,很有可能是和公安有關——甚至是和自己的母親有關,否則他那個年紀,不會記恨成這個樣子。
  
  但公安不可能對無辜的人下手,更不會莫名其妙地出任務。
  
  只能說,公安收到了關於組織的消息,然後派人去執行任務,遇上了正在交易的長瀨向平的父親。巧合的是,長瀨向平和他的母親也在附近。於是他的母親被抓了人質或是什麼,總之最後死亡了。
  
  但是長瀨向平給她的感覺,絕對是在期待組織覆滅的。如果是剛才的推斷,他應該完全記恨公安,記恨她的母親,而更加忠心為組織服務。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
  
  那麼,當初一定有一個人影響他,告訴他一定要遠離組織。
  
  這個人是誰,就不言而喻了——他的母親。
  
  再結合他對自己的糾結和愧疚……松田祐也將思路理清了。
  
  所以當年的情況,其實是長瀨向平的母親趁著父親交易想要帶著他逃離,結果卻被發現,於是組織派人追殺,結果剛好遇到收到消息的公安。
  
  公安與組織成員展開對決,她的母親也在這個時候受了傷,留下了病根。公安本來想帶著他們離開,結果他的父親卻出現了,花言巧語地將他的母親騙了回去,並且兩個人一唱一和讓公安信以為真。
  
  結果回到了家,交易泡湯的長瀨向平的父親無視了他母親被組織成員打出的傷,還變本加厲地拳打腳踢,並且不給她治療,以至於她的死亡。
  
  如果推論正確的話,松田祐也只能說一句太冤了。她的母親可什麼都沒做,不過是帶了個隊,還被重傷了,這傢伙不但不感激她母親將他們從組織的槍下救出來,還將鍋都推到她身上,以至於自己被迫承擔怨恨。
  
  所以糾結和愧疚是這麼來的啊,最後那個釋然的表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他知道應該感激公安,卻忍不住將間接害死他母親的罪名推到他們身上。他知道松田祐也和這件事沒有關係,卻還是忍不住想要發洩內心的怨氣。而且……
  
  他明明想要和自己合作,卻還是忍不住下了手。
  
  松田祐也想收回之前的想法,是她太低估神經病了。
  
  雖然知道了這些事情,不過松田祐也還是沒有打算放過他。不過,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私人恩怨就先放在一邊。
  
  她在面對自己的事情上,總是過於理智。
  
  要是昨晚的事情,主角換成安室透,松田祐也可能直接提刀上門砍了長瀨向平。
  
  正想著,房間的門被敲響了。
  
  “請進。”
  
  果然是Porto。她又換了條黑色裙子,樣式方面,用Gin的話說,就是一如既往的……單薄。
  
  “我給你帶了飯。”Porto將保溫盒放在床頭的桌子上,“那傢伙不可能想起來給你準備午飯的。”
  
  松田祐也知道她指的是醫生,不過她還是明知故問:“那傢伙?是醫生嗎?”
  
  Porto應了一聲。
  
  “你似乎和他很熟。”聞言,Porto卻笑了:“你在明知故問嗎?”
  
  “別裝了,你一定把能套的話都套了個遍吧,畢竟Gin是個冰塊,怎麼也不會告訴你什麼的。”Porto一邊幫她盛粥一邊笑,“Bourbon手下的情報人員,一定會把能弄到的情報弄到手的。”
  
  “嗯……你自己吃還是我喂你?”Porto看了看她,覺得要是自己強行喂她她可能會尷尬死,“有放在床上的小桌子的。”
  
  “我自己吃吧。”
  
  於是Porto給她拿來了小桌子,兩個人就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Porto知道她在套話,卻還是隨她。
  
  只要那些事情不告訴她就好……Porto捏緊了拳頭。
  
  那些,她最不想揭開的往事。
  
  得知Porto真的只有十八歲的松田祐也受到了精神衝擊。
  
  “怎麼啦。”她哼哼一聲,“我和Gin又不是男女朋友,只是我年紀到了,需要解決需求而已。”
  
  不,不是這個問題……
  
  松田祐也歎了口氣,算了。
  
  “多虧Gin下得了口……”松田祐也毫不留情地吐槽。結果收到了Porto的無情打臉:“你和Bourbon又好得到哪去?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松田祐也從來不用這說文縐縐的話,她更驚訝於Porto一個異國人會中國古代的名言。
  
  收到她好奇的目光,Porto有點驕傲地揚了揚腦袋:“雖然我不像Sherry那樣出國留過學,但是我也在努力學習噠。”
  
  不是,出國留學更不會學這些東西了。
  
  松田祐也對她總是把話題帶偏的天賦有些無奈。她微微歎了口氣,明明這傢伙比自己大了好幾個月來著……
  
  “對了。”Porto抬起頭,用亮晶晶的藍色眼眸望著她,聲音很輕,“你有沒有看我寫給你的紙條?”
  
  “還沒,怎麼了?”
  
  Porto搖搖頭,拿出手機,然後又收了回去。“看來沒有竊聽器。”她滿意地笑笑,“Cider,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什麼?”
  
  “很簡單。”她笑起來,眼眸乾乾淨淨的,口中卻吐出令人膽寒的話語,“我只要一個人的命。”


第 63 章
  送走Porto,松田祐也頭痛地按了按太陽穴,過大的信息量讓她一時沒消化過來。Porto是個為達到目的可以放任組織毀滅的人,換個通俗易懂的詞,就是叛徒了。
  
  對,在Gin眼裡,這樣子的人絕對算得上叛徒。
  
  Brandy不像普通成員,死了一個就罷了。他如果死掉,那麼在組織中盤根錯節的屬於他的勢力也會驟然崩塌,一盤散沙是不成氣候的,不足為懼。
  
  這樣一來,除非Gin或者更高層的成員快速將勢力接收,否則一旦遇敵,後果不堪設想。那個時候,對於組織來說,最好的可能性也是讓他們元氣大傷。
  
  Porto意料之中的不是NOC,是個實打實的叛徒。看她的樣子,似乎已經做好了出了事情的逃脫計畫。
  
  “不過真沒想到,Porto明明知道Gin最恨叛徒,居然還是這麼做了。”松田祐也倚在床上看著窗外,“Gin對她不是很重要嗎?”
  
  只能說,她對Brandy的恨,比她想像的還要深。
  
  對了,或許這份恨意裡還有Gin的一份。
  
  松田祐也最終還是沒能套出Porto這麼恨Brandy的原因,組織裡似乎根本沒人知道Porto竟然會恨賦予她代號的人,除了Gin。
  
  看Gin當時的反應,十有八九和“Porto”這個名字的來源有關。但是顯然,知道內情的Vodka都對此諱莫如深。
  
  罷了,這交易她怎麼做都不虧。把Brandy殺了,對她來說其實就是很好的回報了,但Porto還附贈了一個禮物。
  
  “如果有一天你臥底身份被發現了,我救你一把。”
  
  果然,長瀨向平知道自己的臥底身份,那她之前的那番推理十有八九是對的。松田祐也對上Porto含笑的雙眸:“長瀨向平果然和我有仇。”
  
  她故意這麼說,於是Porto也順著她,將長瀨向平的原話原原本本地背給她聽。
  
  畢竟無論在誰的手裡,他都只是枚棋子。
  
  “和我猜的一模一樣嘛。”松田祐也有點頭痛,“我真的太低估神經病了。”
  
  “不過還得留著他。”Porto攤手,“畢竟他也是你們那邊的人——我是指希望組織覆滅的那群人,所以暫時你還得留著他,長瀨集團對你們來說會很有用的。”
  
  Porto顯然是打算包庇他們這些臥底。
  
  “而且他……打算和你合作來著。”
  
  “……我知道。”
  
  松田祐也轉了轉手機,打算告訴安室透她最近這陣子先待在組織裡——總不能因為她受傷,就讓他專門跑一趟吧,他公安的工作很忙她也是知道的。
  
  不知怎的,她眼前突然浮現Porto臨走前的詭異笑容——不是惡意,更像是……
  
  惡作劇得逞。
  
  松田祐也扯扯嘴角,你三歲嗎?搖搖頭將亂七八糟的事情拋出腦海,然後給安室透打了電話。
  
  她糾結了一下是打電話好還是發郵件好,最終還是打電話了。
  
  再不找他的話,他可能——
  
  “我是安室。”手機裡傳來熟悉的聲音。
  
  “是我。”松田祐也笑嘻嘻的,“有沒有想我?”
  
  安室透聽到她的聲音,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回答道:“有。”
  
  “真是敷衍。”
  
  兩個人瞎聊了一陣,順便還聊到了安室透新養的狗。明明是和平常一樣的聊天,松田祐也卻直覺有些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怎麼了嗎?”明明是普通的問句,她卻感受到一絲涼意。
  
  “沒、沒事啊。對了。”松田祐也乾笑兩聲,快速轉移話題,“我這周可能不回去,幫我在學校請個假吧。”
  
  對面沉默了兩秒。
  
  松田祐也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意。
  
  “我知道了。”安室透語氣平淡,“最近任務很多?”
  
  “啊啊,以前的一個任務有點問題,得處理一下。”松田祐也有些心虛。
  
  “我知道了。”
  
  “那,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先掛了,我還有事。”
  
  松田祐也拿著被掛斷的電話,愣了。
  
  這傢伙……
  
  與此同時,安室透面色難看,和剛才的平靜完全不同。
  
  “Cider。”他捏著手機,顯然是生氣了。礙于身旁的組織成員,他只是叫了松田祐也的代號。
  
  今天上午,他手機突然收到一封郵件。
  
  是一張圖片。松田祐也滿身是血倒在地上,環境荒涼,周圍盡是倒下的人。圖片顯然是偷拍的,左上角還有一個男人的背影——雖然只有半個身子,但不妨礙他通過熟悉的衣著和那頭銀髮來判斷出那是Gin。
  
  那右下角那條腿就是Vodka了?
  
  安室透一下子怔在原地,榎本梓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聽見。
  
  松田祐也的慘狀讓他心裡一痛。這傢伙,做個情報任務都能弄成這樣?連Gin都來了。
  
  他的視線移到郵件的署名。
  
  Porto。
  
  安室透敢確信,他絕對不認識這個叫Porto的組織成員——他的情報裡似乎就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人。
  
  這種感覺,就好像知道她的人,都對她避而不談一樣。
  
  他聯想到松田祐也昨天晚上給他發的那條消息。
  
  京都嗎?
  
  他快速收拾好面前的餐具,將圍裙脫了下來,讓榎本梓幫忙請假,拿起自己的衣服就往外走。
  
  “有點事情,我可能多請兩天假。”
  
  他坐進車裡,順便給這個“Porto”回了郵件:「你知道的吧,她在哪?」
  
  Porto回得很快:「你先別急,我剛剛才約了她聊天。對了,我把位置發給你。」
  
  「不過嘛,她似乎沒有打算告訴你這件事……你也發現了吧。她還讓Gin不要告訴你。」
  
  正在開車的安室透看到這句話,氣得狠狠一腳踩了刹車。身後傳來一連串的刹車聲,安室透不去管它,將車停在路邊。
  
  「我在停車場等你。」他幾乎是咬著牙打出這段話,「還有,你怎麼知道我的郵寄地址的?」
  
  安室透一拳錘在方向盤上。如果不是這封郵件,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傷成這個樣子。而她根本沒打算告訴自己——怕自己擔心或者影響自己,他是知道的。但這並不妨礙他氣得頭疼——都這樣了,還想一個人承擔,聽話懂事也要有個度好嗎?
  
  他很快冷靜下來,發動汽車,然後理了理思緒。
  
  Porto從Gin那裡要來他的郵箱,但是Gin明明答應了松田祐也不告訴自己。安室透不懷疑Gin的誠信度,這只能說明Porto對Gin來說很重要。
  
  但是自己為什麼沒有關於她的情報?
  
  難不成是個很重要的角色?
  
  直到他在停車場看見那個金髮碧眼的小鬼,他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測都白想了。
  
  居然是這個傢伙?
  
  這傢伙居然是Gin的人?
  
  如果說Bourbon在組織裡有什麼討厭的人,就是算上跑掉的赤井秀一,這傢伙也能排上前三。
  
  “啊啦,好久不見。”Porto眯起眼笑,“我們……三年還是兩年沒見過了?”
  
  安室透看見她那張笑嘻嘻的臉就煩,那種煩躁不亞于面對赤井秀一時的厭惡。很多次自己執行任務,都會有人橫插一腳,趕在他之前將情報上交——或者是將任務目標殺死。最過分的是,那些情報總是不全,他還得重新回頭套話。
  
  簡直就像是……故意添亂。
  
  後來他問了景光和赤井秀一,還有別的幾個熟悉的成員——總之沒有Gin小隊的人和Vermouth。除了赤井秀一,都給了和他一樣的答案。
  
  這個小鬼,簡直就是在添亂。
  
  等等,他突然想起來,這傢伙有一陣子似乎經常在那個男人身邊出現……
  
  “好久不見。”安室透毫不留情,“真沒想到你是Gin的人。”
  
  “不是喔。”Porto歪了歪頭,笑容惡劣,“我是Brandy的人。”
  
  Brandy。聽到這個名字,安室透的瞳孔驟然緊縮。他當然知道這個人,雖說名義上是和Gin同等地位,但是無論是資歷還是人手,都不是Gin可比的。
  
  畢竟Gin並不擅長勾心鬥角。
  
  是個僅次於……Rum的男人。
  
  “嘛,知道你好奇。”Porto攤手,“我只是有一陣子和Gin關係比較親近而已,別想太多。”
  
  安室透冷笑兩聲,並不想和她在這些話題上多扯一句:“說重點,Cider是怎麼回事?”
  
  他連平時的偽裝都懶得裝了。
  
  Porto給了他一個“真不禮貌”的眼神,聳聳肩,將大部分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剩下的事情就和你無關了,這可是我們這些叛徒臥底之間的恩怨和計畫。
  
  “長瀨向平。”安室透捏緊了拳頭,一字一頓地吐出他的名字。
  
  “你先冷靜一點。”Porto在一旁澆冷水,“Cider要他還有用,而且他該受的罰已經領了,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你要是貿然找他麻煩,這就是——”
  
  “逾矩。”他的眼神稱得上是波瀾不驚,語氣也平淡,像是毫不在意一般。
  
  電話突然響了,他向Porto點點頭,走到一邊接電話。
  
  過了許久,他深吸一口氣,終於冷靜了下來。
  
  不能因為這種事情影響到自己這麼多年下來的積累。阿祐不告訴他也有這個原因吧。
  
  但是對她還有用……安室透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是單純覺得可以利用呢,還是指他也是臥底?
  
  還有,Porto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正想著,Porto在一旁開了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什麼?”他回過神來,“既然我已經冷靜下來了,當然是去看看Cider。”
  
  他冷笑兩聲。
  
  Porto看著他上樓的背影,默默在心底對松田祐也說了一聲“祝你好運”。


第 64 章
  房間的門被敲響了。
  
  松田祐也怔了怔,不知道這個時候還有誰來。“請進。”她輕聲道。
  
  門開了,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松田祐也有些恍惚,剛才不是還在和安室透通話嗎?他怎麼會來?
  
  她看著安室透面無表情的臉,一下子反應過來,乾笑兩聲:“你……你怎麼來了?”
  
  安室透不說話。他眸光沉沉,一步步走近松田祐也。松田祐也不自覺地抖了抖身子,僵硬地看著那雙紫灰色的眸。
  
  這下糟了。
  
  “我——”
  
  接下來的話,盡數被堵在了唇齒之間。松田祐也下意識地閉眼,忽略了男人眼底一閃而過的氣惱和無奈。
  
  安室透眯著眼睛觀察著女孩子細微的表情變化,有些不滿地加重了唇上的力度。他捧住松田祐也的臉,惡劣地在她唇上輕咬一口。
  
  松田祐也吃痛,眼角有由於過於激烈的吻而導致的生理性淚水。她睜開濕漉漉的眸子,有點茫然,有點委屈。安室透看著這雙眼,僵硬了一瞬。
  
  隨即他放開她,輕柔地在她唇角落下一吻,聲音有些啞:“痛不痛啊。”
  
  松田祐也搖搖頭,以為他說得是剛才那個吻:“其實你咬得很輕。”
  
  安室透:“……”
  
  他輕歎一聲,之前的火氣早就熄滅得一乾二淨。再繼續的話,倒是可能會有別的火被點燃。
  
  “我是說你的傷。”安室透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髮,“明明傷得那麼重,還不肯告訴我嗎?”
  
  “這不是怕你擔心嘛。”安室透沒有生氣在她意料之外,“而且你又很忙,專門跑過來太麻煩你了——”
  
  安室透剛剛下去的火氣又被她這番話激了上來,他盯著松田祐也冷冷一笑,倒是有一種Bourbon的意味了。
  
  沒等松田祐也開口,他伸手按住女孩子的後腦勺,一個帶有明顯懲罰意味的吻就落了上去。松田祐也毫無招架之力,只能被動地迎合。待到安室透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舔舔唇角的時候,松田祐也已經是眼圈泛紅,呼吸急促的樣子了。
  
  安室透的視線移到她被吻得鮮紅的唇上,忽然覺得有點燥熱。他不自然地輕咳一聲,將內心的波瀾平息,強行做出不滿的樣子,用了一種接近質問的口氣:“你把我當外人嗎?”
  
  松田祐也沒緩過勁:“……什麼?”
  
  “我是你的男朋友吧。”安室透又氣又心疼,“沒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而且,說實話,其實你有一點點不安在裡面吧。”
  
  說不是那都是假的。松田祐也不否認她的做法有一部分是因為顧全大局,但是的確,安室透說得沒錯——
  
  她真的在害怕。
  
  松田祐也低下頭,像只習慣被拋棄的流浪貓。
  
  安室透無奈地歎氣:“你大可不必對我有任何的猶豫。”他輕聲道:“無論是讓我擔心也好,麻煩我也好,你都不用想太多。面對我,你不需要有這些情緒。”
  
  “只要你想要的,我能做到的,就一定會幫你達成。”
  
  “你不需要……想方設法地為我著想。”
  
  他輕輕摟住松田祐也,害怕碰到她的傷口:“你不用這麼懂事……阿祐。”
  
  安室透附在她耳邊:“你真的可以像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那樣,撒嬌耍賴都可以。受傷了向我尋求安慰,難過了向我哭訴,我都不介意——甚至是高興,你終於開始學會適當地依賴別人了。”
  
  “我一直、一直都會在你身邊。你不需要照顧任何人的情緒,我只希望你開開心心。”他輕輕握住松田祐也的手,“雖然現在太過委屈你,但是很快就好了。相信我們,真的,很快就好了……”
  
  松田祐也由於被他看穿自己的害怕而捏緊的拳頭緩緩鬆開,取而代之的是顫抖的手。她聽著聽著,忍不住有些嗚咽。
  
  “乖。”安室透拍拍她的背,“就像現在,你大可以無所顧忌地哭出來——我又不會笑你。”
  
  松田祐也被他最後那句話搞得哭笑不得,她哼哼唧唧地用腦袋蹭了蹭安室透的肩膀,倒真的像只被撿回來的流浪貓了。
  
  “啊啊,大尉也是這麼蹭人的。”安室透笑,“還有我新養的哈羅也是。”
  
  惹得松田祐也用唯一能動的那只手錘了一下他的後背。
  
  “好了。”她悶悶出聲,腦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肯移開,“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我受傷了的,不會是Gin背信棄義……”
  
  安室透眨眨眼:“那個啊……不是Gin,是Porto喔。”
  
  ?
  
  松田祐也有點懵。
  
  她突然想起來Porto最後那抹詭異的笑。
  
  原來如此。
  
  松田祐也扯扯嘴角,好嘛,忘記和這個人打招呼了。等一下……
  
  “她怎麼找到你的?”松田祐也有點好奇。
  
  安室透想了想,發現轉了一圈還是回到了Gin的頭上:“Gin告訴她的。”
  
  松田祐也冷笑兩聲,這樣啊。
  
  “對了,Porto找你到底幹嘛的?”安室透突然反應過來這件事。松田祐也怔了怔,將這兩天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啊啊,還包括了Porto之前隱瞞的他們的計畫。
  
  “所以,那傢伙知道你是臥底?”安室透放輕聲音,語氣中有不易察覺的擔憂。
  
  Porto這個人,太不可信了。
  
  他用過往的經驗判斷。
  
  “啊,沒辦法,長瀨向平那傢伙為了合作什麼都招了。”松田祐也“嘖”了一聲,“那個神經病。”
  
  “怎麼了嗎?”松田祐也察覺出安室透語氣中的不對,“Porto有什麼問題嗎?”
  
  安室透將她過往的事蹟抖了出來。
  
  松田祐也:“……”
  
  “不過也能變相說明她的確在阻撓組織嘛。”松田祐也倒是心態好,“估計是什麼事情讓她恨Brandy恨到不惜毀滅這個組織。”
  
  “說不定她也恨組織呢。”
  
  “就像Sherry那樣是吧。”松田祐也想了想,“Sherry恨組織,一個是因為組織未經她同意擅自做人體實驗,還有一個是因為她的姐姐。”
  
  “那Porto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不過我倒是覺得和她合作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松田祐也有這麼一種直覺,“結合Gin當時的那個反應來看。”
  
  安室透從松田祐也的話中抓到了什麼重點:“你怎麼這麼瞭解Sherry?我記得她逃離組織後就應該沒和你接觸過吧。”
  
  “還是說,在她被炸死前,你們見過?”安室透大腦開始飛快地運轉起來,“等一下,她不會沒死吧?”
  
  糟了。
  
  松田祐也正想著怎麼隱瞞,卻突然想不起來自己當初為什麼幫著灰原哀瞞著安室透了。
  
  等一下,是為什麼來著?
  
  她腦海中浮現了一張熟悉的臉。
  
  對了,是工藤不讓她說來著……
  
  松田祐也尷尬地笑了兩聲:“好啦,我的確見過她。”
  
  “不過有人讓你瞞住是嗎?而且那個人用你的真實身份做了交換?”
  
  不是,瞞住的不是這個事,而是他們變小成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的事。
  
  “差不多……你怎麼知道的?”
  
  安室透哼了一聲,意思就是不追究了。
  
  “不過當時的約定裡沒說我不能給提示。”松田祐也討好地笑笑,“就是說——”
  
  “你見過她。”
  
  “列車那件事之後?”
  
  “對,在那之後。”
  
  ……
  
  兩人都決定將“殺死Brandy”這件事放在Rum這件事之後處理,畢竟Rum出馬的目的還包括了對他們極為不利的一條——清查臥底。
  
  “對了,關於那個長瀨向平。”臨走前,松田祐也突然開口,她可不希望安室透將他直接砍成三截,“他暫時還有點用,別把他弄死了。”
  
  “啊啊,我知道。”安室透雖然十分想要幫松田祐也打回去,但是礙於大局,還得忍。
  
  松田祐也倚在床上,看著安室透有點不爽的臉,眯起眼笑了笑。
  
  “好啦。”她扯過安室透的衣領,在他唇上親了一口,“放心吧,我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我在這邊也不用擔心。”
  
  安室透回應她的是更熱烈的吻。
  
  松田祐也暈暈乎乎地想,有的時候她真的覺得安室透不止一個人格,偶然竄出來的屬於Bourbon的氣息更讓她沉迷。這種熱烈的吻一般只是在某種特殊時刻會出現,一般的時候,大多數都只能算是淺嘗輒止——當然,是和這種程度相比。
  
  “那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室透和她道別,聲音有些啞。
  
  松田祐也內心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我知道了,放心吧。”
  
  回應她的是一個略顯狼狽的背影。
  
  那個方向……不是樓梯啊。


第 65 章
  松田祐也一連幾周的消失,讓許多人都大為在意。安室透給出了“生病回家休養”的解釋,於是某天,松田祐也就接到了一連串的關心電話。
  
  就連一向警惕她的工藤也發來了郵件,表面上是關心,實則在試探她事情的真實性。松田祐也冷笑一聲,比起這個,你還是關心一下你自己吧。
  
  新聞頭條:「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完美解決案件!已死的傳聞不實!」
  
  松田祐也看了看那封郵件,看樣子,工藤還沒發現自己在網上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她輕哼一聲,決定好心地給他提個醒。
  
  「……你最近很閑?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不如看一眼新聞吧。」
  
  郵件發出去,松田祐也把手機扔在一邊。她可不在意工藤知道這個消息後臉上會有什麼樣的精彩表情。
  
  其實自己的傷遠不到要修養這麼長時間的地步,不過腹部被捅的那刀太過危險,以至於她被強行留了下來。
  
  不過,Porto給她發了消息。
  
  「小心Rum,他還覺得組織裡進了臥底。」
  
  這句話似乎是在提醒她,又像是在讓她提醒Bourbon。但是松田祐也確信她還不知道安室透的臥底身份,也完全沒有讓她知道的意思。
  
  兩個人中,總要有一個人在暗處。
  
  不過工藤這次事情鬧得這麼大,Rum那邊……肯定是知道了。再結合Vermouth曾經吃過APTX4869沒死,並且停止生長的事情,很有可能推理出工藤也是因為這個藥而活著。如果他們拿剩餘的藥物做人體實驗,一旦出現幼化的例子,那麼工藤和灰原就……
  
  就算最後騙過了所有人,告訴他們這件事只是幻覺,也不一定完全打消組織的疑慮。
  
  看樣子,最近又要開始不太平了啊。
  
  算了,什麼時候太平過。
  
  撂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響了。松田祐也接起來,還沒說話,就傳來一個略有些著急的聲音:“松田學姐!幫忙想個辦法——”
  
  “啊不是,長澤,幫忙想個辦法嘛。”江戶川柯南急忙改口,“現在我家門口都被記者圍住了……”
  
  松田祐也扯扯嘴角:“你剛才叫我什麼?我都說了不是了。”
  
  江戶川柯南顯然沒心思在這上面跟她計較太多,隨口敷衍了兩句又將話題扯了回來。松田祐也歎了口氣:“話說,又沒有視頻,就說看錯了不就好了?”
  
  “有別的視頻拍到我了……被扒出來了……”
  
  松田祐也:“……”
  
  “先不說怎麼應付那些人。”松田祐也壓低了聲音,“Rum出動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吧。哦對,我都忘記Kir和你們合作了,所以你應該知道。”
  
  “對於這件事,他可能會很在意……”松田祐也將剛才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啊啊,多謝。對了——”
  
  江戶川柯南的聲音很是警惕:“你怎麼知道Kir……”松田祐也哼笑一聲:“那個人沒死,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你們果然知道——”
  
  “不光這個,我們還知道她是哪邊的人。”松田祐也一字一頓,“CIA……對吧。”
  
  是陳述句,沒有一絲猶豫在裡面。江戶川柯南苦笑一聲,他應該說真不愧是安室先生嗎?
  
  還有松田警官的妹妹……
  
  江戶川柯南反應過來,現在的正事不是這個。他慌張到想出了“雙胞胎”這種荒唐的理由。松田祐也面無表情,這傢伙真的沒聽出來自己剛才岔開話題就是不想回答的意思嗎?
  
  “那倒不如找一個和你很像的人去應付記者們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江戶川柯南陡然想起一個人:“對喔!謝謝你,我先掛了。”
  
  松田祐也望著被掛斷的手機一時默然無語。
  
  話說回來,這傢伙,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了吧。
  
  最近這陣子,得好好準備準備了。
  
  前陣子長瀨向平也來探望過她,被Porto按著腦袋道了歉——其實沒有Porto,他看上去也是打算道歉來著。順便還引來了冷著一張臉的Gin,被Porto好聲好氣地勸了出去。
  
  好吧,她就當聽不見門外的詭異話題好了。
  
  長瀨向平顯然是被收拾得不輕,Brandy折磨人也顯然有些手段。松田祐也恍然聯想到了Porto,又覺得Porto應該不會為了這種理由而背叛組織。
  
  但是萬一……
  
  松田祐也趕緊把這種想法拋出腦海,好嘛,她可沒說Porto是長瀨向平這種神經病。
  
  長瀨向平站在她的床前,張了張口,又低下頭去。門外的聲音小了下來,聽上去是Gin已經走掉了。
  
  松田祐也挑挑眉,將自己之前的推論說了出來。看著長瀨向平驚愕的雙眼,松田祐也知道自己猜對了。
  
  “真不愧是公安的人。”長瀨向平苦笑一聲,“上次大阪港的那件事,果然是你們吧。”
  
  這傢伙,消息真是靈通。松田祐也眸中閃過一抹異色,隨即坦坦蕩蕩地應了下來:“是我幹的,不過嘛……”
  
  “誰告訴你,我是公安了?”
  
  長瀨向平面上的驚愕之色更重了。
  
  “你應該慶倖我現在是在好好跟你說話,而不是看到你就恨不得將你砍成三截……”松田祐也冷笑一聲,“等事情結束了,你就等著吧。”
  
  “我當然是隨便你處置。”長瀨向平苦笑,“畢竟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撿來的……”
  
  完成母親的心願後,自己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這麼多年做的這些事情……
  
  長瀨集團……就交給大哥了。
  
  “接下來,Brandy會利用我和我組織外的勢力來接觸組織裡的金錢往來。”長瀨向平收斂了心思。
  
  “Brandy想幹什麼?”松田祐也怔了怔,皺眉道,“他想控制組織的經濟命脈?”
  
  Porto走了進來,聽到這句話,嗤笑一聲:“是不是很可笑?”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Porto感歎一句,“真希望他能撐到我們找到機會幹掉他的那一天。”
  
  松田祐也點點頭,要是Gin知道這件事一定不會放過他。突然,她猶豫了一下,問Porto:“你不覺得和我們合作有點虧嗎?”
  
  看著Porto疑問的眼神,松田祐也又道:“以Brandy的地位和勢力,等到殺死他的那天,組織可能也差不多了……”
  
  “是這樣。”Porto笑,“我不是說過嗎?在我的目的完成前,我將為你們所有行動打掩護。”
  
  “或者說,配合你們所有的行動。”
  
  “……你不知道Gin最討厭的就是叛徒了嗎?”
  
  “我知道啊。”Porto笑得沒心沒肺,“Gin以前對Sherry那麼保護,Sherry都能背叛組織……”
  
  “我這種背叛過他的人,就算變成他最討厭的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松田祐也卻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些許蒼涼。
  
  “他一定……不會因為我……”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19

第 66 章
  計畫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工藤新一的風波漸漸地平息下去了,但組織裡的人顯然是不大相信。尤其是Brandy那邊的人,死死咬住這一點,想讓那位先生處罰Gin的失誤。
  
  氣得Gin執行任務的時候直接將任務目標打成了個篩子。
  
  辛苦你了,Vodka。
  
  松田祐也默默在心底說了一聲。
  
  長瀨向平不知是愧疚還是怎麼的,辦事效率尤其快。不過幾天,通過從他那裡拿到的消息,組織安置各地的據點就讓她摸了個七七八八。
  
  既然是據點,那就會與本部有經濟交易。既然有經濟交易,那就很有可能成為Brandy的目標。說起來,這次還真的要感謝Brandy,要不是他搞了這麼一出,他們知道這些消息還要費一番功夫。
  
  果然最怕自己人起別的心思。
  
  一時半會兒也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很有可能暴露長瀨向平的存在。但是奇怪的是,Brandy似乎特別信任長瀨向平。
  
  是信任呢,還是打定了他沒有膽子背叛?松田祐也眼神變了變,第二種還好,還能證明Brandy這種人太過自負,但如果是第一種的話……
  
  只有可能和長瀨向平身後的某個黑道組織,或者是他的父親有關。松田祐也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等見到Bourbon就將消息告訴他。
  
  ……
  
  “那可真是多虧了Brandy。”安室透笑,“省了我們不少事情。”
  
  “啊,是啊。不過還不能輕舉妄動,得等到合適的時間趁著本部不注意一鍋端了。”
  
  “接下來就要看看他們會不會聯繫一些別的領域的合作人員。”松田祐也看了看手機,“話說,最近有Rum的消息嗎?”
  
  安室透沉默兩秒:“……有。”
  
  松田祐也抬起頭來看向他。
  
  “他讓我搜集工藤新一的情報。”安室透有些躍躍欲試,“我還是第一次收到Rum的郵件。”
  
  “是一個很大的前進。”
  
  他將手機拿出來,點開那封郵件給松田祐也看。
  
  「要求收集工藤新一的情報。Time is money!動作快!Bourbon!」
  
  “Rum……”松田祐也念出上面的名字,臉色不太好看。
  
  “如果任務完成,並且你的身份沒有暴露的話,的確是更深入了組織核心。”
  
  “是啊。”說起這個,安室透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Rum顯然還是在懷疑他,Curacao的報告顯然不能讓他完全信服,畢竟她最後還是背叛了組織。
  
  但是Rum出動的最奇怪的點不是這個,而是他出動的目的。抓臥底這種事情,不值得他親自出馬。那就只有之前他們推理出來的“烏丸”的訊息了。
  
  松田祐也顯然和他想到了一塊兒:“Rum果然是沖著淺香來的。”
  
  安室透點頭。關於淺香的事,到現在也是一團亂。雖說那個“淺香”的訊息是錯誤的,但是身為保鏢的淺香失蹤也是真的。而她失蹤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為了躲避Rum的追捕。
  
  那麼,那個若狹留美的嫌疑不就被排除了嗎?那麼招搖的名字,簡直就是在故意吸引Rum的注意力。
  
  “不過,為什麼非要寫Time is money?直接寫時間就是金錢不好嗎?”松田祐也皺眉,“還是說,這條英文是在暗示你什麼?想讓你通過這個英文找到他或者找到和他聯絡的方法?”
  
  “只是口頭禪吧。”安室透瞥了一眼,“如果是這樣的話,直接告訴我他偽裝成了誰不就好了。”
  
  “你也是他的任務目標之一啊。”松田祐也提醒他,“關於你是不是叛徒這件事。”
  
  是這樣。安室透點點頭:“既然是英文,那很有可能和羽田浩司案一樣,最後會拼成一個人名的羅馬音,你可以試一下。”
  
  松田祐也點頭:“我知道了。”
  
  “對了,我記得你認識工藤新一對吧。”安室透突然轉變話題。
  
  “畢竟他是毛利的青梅竹馬嘛,當年見過幾次。”松田祐也回答,“說起來,你打算怎麼調查工藤新一?去他家的話,需要鑰匙吧。更何況那裡面還有赤井秀一——”
  
  “你也說了,毛利蘭是他的青梅竹馬。”安室透冷冷一笑,“可以從她的身上下手啊。”
  
  “但是她身邊一直都有那個孩子的吧。”松田祐也對上安室透詢問的眼神,“就是那個,江戶川柯南啊。”
  
  “啊啊,柯南君啊。”安室透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他不是和赤井秀一一直是合作的狀態嗎?這件事情既然瞞不過他,那就乾脆讓他知道好了。也好讓赤井秀一好好做個準備迎接我的到來。”
  
  不,重點是,他就是工藤新一。
  
  松田祐也有口難言。
  
  但是她轉念一想,安室透肯定想到了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很有可能有合作——不然也不會放任陌生人住進家中。既然如此,工藤新一知道這件事是遲早的,那還不如事先做好約定,只給組織不傷根本的資訊。
  
  “你打算……合作?”
  
  安室透給了肯定的回答:“雖然會影響到我深入組織的速度,但是很顯然,有赤井秀一在,任務完成本身就有困難,倒不如合作好了。”
  
  “我也想看看,這個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到底能將組織逼到什麼地步——”
  
  “你就這麼確定他沒死?”松田祐也笑。
  
  安室透看她一眼,眼神中透露著滿滿的“你在說什麼”的意味:“那種騙普通人的解釋難道你會信?”
  
  當然不會,所以組織也沒怎麼相信。
  
  “而且能夠躲避組織這麼長時間,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後幫他,只能說他的確很厲害了。”
  
  松田祐也眨眨眼,這件事……還真的不能說有沒有人幫他。說沒有吧,是因為APTX4869才躲過的;說有吧,這麼久的確只靠他一個人。
  
  “他的確沒死。”松田祐也想了想,“你別忘了,他當時的死亡訊息是Sherry報上去的。Sherry背叛了組織,那麼資訊的真實性也就不那麼確定了。”
  
  “而且Sherry也用了某種方法脫離組織……”安室透似乎抓到了點什麼,“對了,你當時說的‘同伴’,是不是指的就是工藤新一?”
  
  “什麼同伴?”松田祐也一時沒反應過來,“啊啊,你說那個吃了Sherry的藥死亡的那個人嗎?就是他。”
  
  就是他,當時還讓我低迷了好久。
  
  松田祐也哼笑一聲,幸好那傢伙最後沒死,不然毛利真的得哭死,那還能有什麼修學旅行呢?
  
  說到修學旅行她就來氣。工藤是被愛情衝昏頭腦了?那麼招搖地跑出去就算了,明明有服部平次那個高中生偵探在,還要強行逞個風頭破案,生怕組織注意不到他?
  
  “怎麼了?”
  
  “沒事。”松田祐也歎了口氣,“只是覺得,又要開始了。”
  
  是啊,又要開始了。


第 67 章
  雖說是離開據點了,但松田祐也腹部的傷還沒有痊癒。畢竟當時那刀算是長瀨向平的垂死掙扎,狠到難以置信。
  
  松田祐也覺得自己真是命大。
  
  安室透一早就去波洛了,看樣子今天他就能弄到工藤家的鑰匙,合作也大概就是今晚了。松田祐也想了想,還是沒有告訴工藤新一。反正這個事情他自己也能推理出來,何必讓她浪費電話費?
  
  那麼,得為合作做好準備了。
  
  不過雖說我們這邊有合作的打算,但是暗中潛入他人家中,怎麼也不像是好事。到時候不要和赤井秀一打起來就算好的了。而且安室透……
  
  還沒有徹底打定主意。
  
  松田祐也摸出自己的槍,在手中轉了兩圈,突然有了點有意思的想法。
  
  “灰原。”她給灰原哀打了個電話,“能幫我個忙嗎?拜託博士幫我製作一個……”
  
  ————————————————
  
  “拿到鑰匙了?”松田祐也抬頭,看向剛進門的男人。安室透點點頭:“果然不出我所料,小蘭手上有工藤新一家的鑰匙。”
  
  他拋了拋剛配好的鑰匙。
  
  “真有你的。”松田祐也笑,“不過柯南注意到了沒?”
  
  沒注意到就不好玩了。
  
  “注意到了。”安室透挑挑眉,“一臉深沉地盯著我看了好久——”
  
  松田祐也想到那張小鬼的臉上會出現這樣的表情就想笑。
  
  “不過,‘合作’這一意向是他們早就有的想法,所以這次總體來說還是我們佔據優勢。”松田祐也拋了拋自己拜託博士製作的新玩具,“如果他們提不出令我們滿意的交換條件的話——”
  
  這裡畢竟是日本,他們公安佔據絕對的優勢。
  
  安室透當然明白這一點,這也是之前他為什麼不願意接受FBI在這裡的原因——他們在這裡束手束腳,又不可能派大批的人來到這裡。儘管赤井秀一的實力有目共睹,但如果想在日本對付組織,還是得靠公安的勢力。
  
  所以說,他們合作其實也是遲早的事。
  
  “不過還要小心一點,既然這次關係到了工藤新一,那麼作為他的父母的工藤優作和工藤有希子肯定不會袖手旁觀。”松田祐也皺皺眉,“今天晚上,說不定還有他們兩個的事情。”
  
  安室透點點頭:“放心,我都清楚。到時候我先過去,至於你——”他看了看松田祐也。
  
  松田祐也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安室透饒有興味地挑挑眉,表示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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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工藤宅。
  
  松田祐也悄無聲息地走近工藤家,將自己的身影隱藏在圍牆的陰影之下。而另一邊,安室透也在悄悄潛入。
  
  她估量了一下圍牆的高度,借著樹木的遮擋,翻了過去。二樓的燈已經熄了,看樣子是為了故意引誘安室透進去。那麼現在,這棟住宅裡的人的注意力應該都被吸引到了正門……
  
  很好,一樓的窗戶不算高。
  
  松田祐也躡手躡腳地蹭了過去。工藤新一再怎麼聰明,也僅僅能猜到安室透那邊的行動。不過赤井秀一就不一定了。她翻上窗沿,小心地將窗戶打開一條縫。
  
  不過,她也沒打算做什麼,無非就是想讓赤井秀一的臉上閃現出一瞬的驚訝表情。屋中的氣氛已經開始嚴峻起來了,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的聲音不大不小地正好落入她的耳中。松田祐也敏銳地察覺到一旁有他人的氣息。
  
  “說什麼傻話,沖矢昴的身份被看透就是你輸了。”
  
  “我要是說,你今天來這裡在我的預料之內呢?我還知道你收到了尋找工藤新一的命令。”
  
  松田祐也:“……”
  
  等一下,這個難道不是工藤推理出來的嗎?怎麼就在你的預料之內了?
  
  吐槽歸吐槽,松田祐也仍是不敢小覷這個男人的實力。就在安室透嘴上說著扣動扳機的同時,大廳的燈被一下子打開了。
  
  安室透驚愕了一瞬,顯然是沒有想到赤井秀一居然真的帶了幫手——而且還不是他熟悉的FBI。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這兩個人,就是這家的主人吧。
  
  “初次見面,我是工藤優作。”男人笑得很是和善,“不過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你帶來的那些人都不在啊。”
  
  果然,上次就是他……
  
  由於室內開了燈,松田祐也的影子若有似無地顯現在窗戶上。赤井秀一察覺到不對,冷厲的眸子往這邊一掃——
  
  “不,好像還有什麼人呢。”赤井秀一笑了一下,似乎是看穿了她是誰,語氣中有點自信的意味,“你說是吧,Cider。”
  
  松田祐也推開窗戶,狀似無奈地攤了攤手:“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赤井秀一啊,你早就發現我了吧。”
  
  “啊啊。”赤井秀一應了一聲,看了安室透一眼,“畢竟以我對安室君的瞭解,他很有可能會帶上你。”
  
  安室透嗤笑一聲,他可不樂意被這傢伙這麼瞭解。
  
  松田祐也漫不經心地笑笑,右手伸向懷中:“我說你啊——”
  
  “如果Bourbon一個人應付你會兩敗俱傷的話,那麼加上我怎麼樣?”她掏出手|槍,在手中打了個轉,笑嘻嘻地看向一旁的男女主人,“你們應該沒有槍吧。”
  
  赤井秀一眼神微變,抿緊了唇,似乎意識到了他此刻的處境。
  
  但是工藤夫婦顯然沒有一點慌張,好像看穿了她手上拿的是什麼了一樣。松田祐也看見他們的眼神,心底輕哼一聲。阿笠博士果然什麼都告訴這兩個人了,真的是……
  
  罷了,能嚇嚇赤井秀一也很好,畢竟這本來就是為他準備的禮物。
  
  松田祐也畢竟已經達到了目的,也不在乎別的什麼。接下來如果能讓他有更精彩的表情,那就更好了。
  
  她單手撐著窗臺,然後向下一躍,穩穩地落在地上。她一步一步走近赤井秀一,而一旁的工藤夫婦就像在看熱鬧。
  
  赤井秀一緊緊盯著她的槍口,面上仍是那副雷打不動的冷峻表情。
  
  松田祐也似是感到沒什麼意思一般歎了口氣:“你們啊——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工藤夫婦笑得開心:“我們不是很配合你在玩嗎?”
  
  赤井秀一似乎明白了什麼。
  
  “好啦,既然大家都到齊了,不如品嘗一下我妻子泡的紅茶?”
  
  松田祐也在心底默默誇讚了一下工藤有希子的顏值。
  
  “檸檬和牛奶,你們要加哪一種?”


第 68 章
  松田祐也捧著加了檸檬的紅茶,在一旁聽著他們的計畫。赤井秀一很顯然沒有敵對的打算,語氣倒算配合。
  
  “真沒想到ICPO也是你們的幫手。”安室透輕輕放下茶杯,神色認真。
  
  ICPO的話……的確比FBI順眼多了。而且這樣一來,自己這邊不方便的事情也有調查的途徑了。
  
  “我只是認識幾個朋友罷了。”
  
  松田祐也看了看周圍,有些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我以為柯南君也會來呢。”
  
  她敢確定,工藤肯定在某處聽著他們的計畫。
  
  工藤有希子眨眨眼,捂嘴笑得開心:“哎呀,柯南君還在長身體嘛,怎麼能讓他晚上熬夜呢?”
  
  喂喂,我的人設也是長身體的年紀。
  
  “那把槍的來源還沒有查到,很有可能是從你們那邊流出去的。”赤井秀一道,“還有……那件事,你們員警廳有內鬼的可能性很大啊。”
  
  所以今晚的每一個字都要保密。
  
  安室透不會不懂這一點。
  
  他臉色變了變,似乎又想起了當年那件事。空氣中的硝煙氣息和血腥味混雜起來,出現在他很長一段時間的噩夢裡。他涼涼地笑了一下:“那把槍是很多組織都會使用的,其中一個就有你們FBI。”
  
  這是把矛頭又對準了FBI。
  
  赤井秀一挑挑眉,他是沒想到還有這麼一茬:“應該是我們不常用的類型。”
  
  安室透點頭:“所以等我這邊排查完,你們也該好好清查一下了。”
  
  “我知道了。”
  
  松田祐也暗暗咬牙,她本來以為工藤會借著這次機會表明身份……結果似乎又沒有啊。
  
  那就得從灰原那邊下手了。
  
  “對了,關於這次Rum的出動。”赤井秀一正了正色,“我們將羽田浩司案的暗號重新組合了一下,似乎找到了他‘失誤’的點以及出動原因了。”
  
  “啊啊,那個啊。”安室透看了一眼松田祐也,“我們也拼出來了。”
  
  “CARASUMA……烏丸,是吧。”收到安室透的眼神,松田祐也自覺幫他補完下半句話。
  
  看著倆人的互動,赤井秀一輕咳一聲,不自然地將頭撇向一邊。怎麼說呢?看著堂堂公安大人知法犯法,他也只能強行用“臥底”來做藉口了。
  
  誰還沒幹過點違法的事。
  
  工藤優作點頭:“我們很有可能,是在和現在本不應該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作鬥爭。”
  
  松田祐也怔了怔:“啊啊,烏丸蓮耶是嗎。不過我們是從另一個方面切入的。”
  
  “烏丸集團各位都應該有所耳聞。”松田祐也刻意避開安室透的童年經歷,“羽田浩司按道理應該不知道‘烏丸’這一名稱,那麼他獲得這個的途徑就只有艾曼達了。”
  
  艾曼達資本家的名號,可以解釋這個問題。
  
  赤井秀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他眼神微變,表情略略嚴肅起來。
  
  既然提到了羽田浩司案,松田祐也就乾脆將自己之前關於淺香的推論說了出來。總結下來就是當時淺香在場,與Rum進行打鬥。後來Rum以為自己殺了她就離開了,結果淺香後來下落不明。
  
  於是松田祐也就提到了一個和“淺香”這個名字有著詭異聯繫的人——若狹留美。
  
  “不過我不認為她是淺香就是了。”松田祐也將推論說完,最後補充一句。
  
  “若狹老師的話,我在懷疑她可能是Rum。”一個乾淨的,故作老成的少年聲音傳來。松田祐也順著聲音來源看過去,門後緩緩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工藤新一,不,江戶川柯南。
  
  工藤有希子習慣性地調侃:“柯南君這個時候不是應該睡覺嗎?不然會長不高的。”
  
  江戶川柯南本來一臉正經,聽到這句話,還是沒撐住,無語地瞥了她一眼。
  
  “是這樣,那天我們去露營。”他將那天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她的右眼看不見。”
  
  在座眾人神情都微微一肅。
  
  還是工藤優作平靜,他僅僅是在聽到的同時怔了一瞬,隨即又恢復了原樣。他看了看江戶川柯南,很是瞭解他自己的兒子:“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吧。”
  
  “啊啊。”江戶川柯南應道,“她和黑田管理官似乎有矛盾,但是都裝作互不相識的樣子。”
  
  黑田管理官。安室透聽到這個名字,眼神微微波動了一下。
  
  “黑田管理官?”松田祐也開口。
  
  “他本來是在長野縣。”江戶川柯南將他昏迷十年的事情說了出來,“而且他也只有一隻眼睛。”
  
  “叔叔因為總是參與到組織的某些活動中應該早就被盯上了,Rum出動是最近這陣子的事,那麼最近出現在我們身邊的人中,比較奇怪的就只有這兩個了。”
  
  江戶川柯南一臉嚴肅。
  
  “毛利先生又參與到什麼事情裡了?”松田祐也想了想,“他真的太不巧了吧,每次都是。我記得,這次是不是那個靈魂偵探的事情?”
  
  “應該是。”江戶川柯南沉聲道,“但是目前,我們沒辦法分辨出他們是不是Rum。我們甚至不知道Rum究竟有沒有到我們身邊。”
  
  “他要求安室先生去收集新一哥哥的情報,就證明他自己並不方便做這件事,他很有可能還在追查淺香的情報。於是這件事讓作為組織中情報專家的安室先生做再合適不過了。”
  
  赤井秀一低低笑了兩聲:“他讓安室君收集情報不止這個原因,還有一個——”
  
  “他在懷疑我。”安室透冷笑一聲,“也就是說,如果我讓他相信了,我就可以更接近組織中心,但一旦暴露——”
  
  他沒有說下去,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是,為什麼是安室先生。”松田祐也突然開口,“如果是是因為Curacao那件事,未免也太牽強了。”
  
  但是也找不到別的點了。
  
  “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個嘛。”安室透漫不經心地開口,“說不定我就是呢?”
  
  你本來就是。
  
  松田祐也摸摸鼻子,安室透的這個語氣讓她微微晃了神。她的耳邊似乎聽到一個隻在夢中出現的懶散聲音。
  
  但她的晃神,落入他人眼底就有另一種意味了。工藤有希子笑道:“嘛,反正我們也看得出來你不像你外表那麼年幼。”
  
  松田祐也眨眨眼:“真沒想到,柯南君連這個都和你們說——”
  
  “簡直不像親戚家的孩子,更像是自己的兒子呢。”
  
  松田祐也意有所指。
  
  江戶川柯南歎了口氣,算了,都這個地步了,在座也就只有安室先生不知道了吧。雖然自己沒對赤井先生說過,但是他似乎是知道了。
  
  安室透怔了怔,隱隱約約抓到了點什麼。


第 69 章
  江戶川柯南,工藤新一……
  
  他記得自己曾經調查過,毛利小五郎開始出名的時候,正好是江戶川柯南到他身邊的時候。他本來以為這僅僅能證明毛利小五郎的背後是這個孩子在操縱……
  
  Sherry之前在毛利小五郎附近出現的原因並不容易解釋,但是如果柯南就是工藤新一,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
  
  工藤新一的死亡是經過Sherry的驗證的。如果說那個時候Sherry知道工藤新一沒有死,但是出於某種原因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所以在她逃離組織後,她才會來到毛利小五郎的附近。比起說是為了毛利小五郎,更準確的應該是沖著工藤新一而來。
  
  工藤新一被喂下的藥是她所研製的,組織的人只認為它是毒|藥。但沒想到的是,在工藤新一身上出現了別的反應。據他所知,Sherry所研製的藥和組織要求艾蓮娜研製的是同一種,但顯然不是這種可以達成完美犯罪的毒|藥。這可能就是她隱瞞這件事的原因——她想讓這個實驗品繼續存活以供她研究。
  
  那麼這個藥的成果就是,讓人幼化?安室透有些驚愕地看向江戶川柯南,這太荒謬了。他可以肯定,艾蓮娜才不會做這種無聊的藥物。
  
  但是Sherry如果知道在某種特定條件下,藥效可以變成使人幼化,那麼她能夠從組織中逃脫的原因也就昭然若揭了。
  
  她也變小了。
  
  這樣一來,似乎所有事情都解釋通了。他回顧了一下剛才的推理,發現無論從哪個角度切入,都可以被完美解釋。
  
  他不得不相信這個荒謬的事實。
  
  “看來被發現了啊,工藤君。”松田祐也笑嘻嘻地望向一旁神情緊張的江戶川柯南,又望了一眼面上沒有一絲驚訝神色的赤井秀一,“不過赤井先生似乎早就發現這一點了呢。”
  
  “我只是碰巧聽見柯南君給毛利小姐打電話罷了。”赤井秀一意味深長地看了江戶川柯南一眼,“所以說柯南君,下次還是儘量不要在人前這麼做了。”
  
  我明明是背著你們打的電話……
  
  江戶川柯南有口難言,只能默默接受赤井秀一的話。安室透已經將這個信息量過大的事實消化完了,饒有興味地沖著江戶川柯南笑:“柯南君果然不是一般人呢。不過你的身份很容易猜喔,一旦有人知道那個藥會使人幼化的話。”
  
  除了在毛利小五郎和毛利蘭面前他會裝個樣子,其餘時候……
  
  太明顯了。
  
  江戶川柯南歎了口氣,他今天怎麼就莫名其妙地被兩個人教育了?他看向松田祐也這個罪魁禍首,表情中有不易察覺的委屈。
  
  還真的是幫他保守秘密到最後一刻了,不過這暗示是不是太明顯了一點?松田祐也回以一個無辜的笑,眨眨眼,其中的意味很明顯:不是你先說出去的嗎?
  
  ……你說得對。
  
  “總之,安室君這段時間的行動要一切小心。Rum指不定就在哪裡盯著你。”工藤優作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之前對你說的那些情報,可以放給Rum了。雖說看上去很重要,但是算是不影響大局。”
  
  “但是工藤君沒死的事情他一旦知道——”安室透皺眉,“他會不會知道那個藥可能使人幼化?”
  
  那樣的話,柯南君就很危險了。
  
  “那畢竟是最後一步。”江戶川柯南沉聲道,“在到那步之前,我們得想辦法知道Rum是誰。”
  
  “若狹老師和黑田管理官都很可疑。”
  
  “黑田管理官的話……”安室透面色平靜,“我見過他,應該不是Rum。”
  
  如果他是Rum,自己老底都漏光了。
  
  江戶川柯南皺皺眉,不明白安室透為什麼對黑田兵衛有著絕對的信任。工藤優作低低笑了一下,語氣篤定:“他是你的裡理事官吧。”
  
  他怎麼知道——
  
  安室透瞳孔縮了一下。
  
  在座的眾人都被他的這一句話吸引了注意力,江戶川柯南語氣急切:“你怎麼知道的?”
  
  “從你之前的描述中我就猜到了,安室君的反應更讓我堅定了這個猜想。”工藤優作簡單描述了一下,笑道,“別忘了,作為裡理事官,是要銷毀檔案用新的身份做掩護的,那麼‘黑田兵衛’這個身份,不是正合適嗎?”
  
  所以,你明明已經猜到了,卻讓我繼續擔驚受怕?
  
  江戶川柯南扯扯嘴角,不太想理他。
  
  “……真不愧是,工藤先生。”安室透沒有否認,算是證明了他的推論,“但是這件事情……”
  
  “放心,這種事情我們會保密的。”工藤優作看了一眼在座的眾人。所有人都點頭,表示自己不會亂說話。
  
  ……其實知道的人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少。
  
  安室透當然不能把這句話說出來,警視廳裡是基本上沒有人知道的。畢竟那個內鬼……
  
  他暗暗捏緊拳頭。
  
  “那麼,若狹老師……”江戶川柯南繼續沉思,“Rum的眾多形象中的確有‘女性’這一條,但是按照長澤的說法,她是淺香的可能性更大?”
  
  “不,我都說了不可能是淺香了……”松田祐也打斷他,“Rum在滿世界找淺香,結果她來個自投羅網?”
  
  “若狹留美一聽就是個假名……你仔細念念。”松田祐也撐著下巴,“什麼年輕留住美貌的……還有那個意思……”
  
  赤井秀一在一旁聽著他們的推理,終於開口說了一句:“我也覺得她不是淺香。”
  
  “連赤井先生也……”江戶川柯南歎了口氣,覺得今天自己不應該跑出來,“對了,你之前是不是問過小蘭,世良身邊有沒有出現一個叫淺香的女子?”
  
  “你是怎麼知道,她會出現在世良身邊的?”
  
  他冷靜了下來,表情認真。他相信赤井秀一,但不代表他們沒有互相隱瞞的事情。就像在座的眾人,除了他的父母,全部都是情勢所迫才集合到一起。一旦出事,他們只會護著自己的那一方。
  
  “還是說,你找的其實不是淺香,而是……Mary?”
  
  聽到江戶川柯南念出的這個名字,赤井秀一罕見地愣了一下。


第 70 章
  “世良說這是她‘領域外的妹妹’,我想了一下,這似乎是個暗號。”江戶川柯南微微一笑,似乎要說出一個讓人驚訝的事情,“MI6,是吧。”
  
  “而且世良喊她‘媽媽’,也就是說,這是你們的母親。赤井先生之前和我說過,你的父親不是FBI,那麼,就有可能是別的情報機構。再聯繫到‘領域外的妹妹’,似乎這些都說得通了。”
  
  “那天躲在窗簾後面代替我破案的身影,就是她吧。”他掏出手機,將偷拍的照片點開,“這是那天無意中拍到的。小蘭後來也和我說過,世良身邊有一個大概初中生模樣的女孩子。”
  
  他看了一眼松田祐也。
  
  這關我什麼事……松田祐也默默吐槽。
  
  “赤井先生這麼確定若狹不是淺香,其實是你知道‘淺香’是誰吧。”江戶川柯南語氣篤定,“淺香是艾曼達不知道為什麼請來的保鏢,而艾曼達與英美兩國情報機構的關係都不錯……”
  
  他話只說一半,剩下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瞭。
  
  赤井秀一突然笑起來,像是十年前海灘上的笑容:“真不愧……真不愧是福爾摩斯的弟子。”
  
  “或者說,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他換上調侃的語氣,“我這個華生竟然被一下子看穿了。”
  
  江戶川柯南摸摸鼻子,其實光從赤井秀一這裡他得不到什麼關鍵資訊,主要還是靠世良那邊故意讓自己得到的消息。
  
  “對了赤井先生。”江戶川柯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你說過的吧,如果我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你就告訴我關於你父親的那件事……”
  
  糟糕,忘記安室先生在邊上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赤井秀一,發現他沒有露出不悅的表情後才松了口氣。赤井秀一轉頭看了看安室透,意味不明。
  
  “就算你讓我走開也沒辦法。”安室透狀似無奈地聳聳肩,“我們的話題還沒聊完呢,這只不過是中間無意的小插曲罷了。”
  
  “還是說……”他盯住赤井秀一,嘴角掛上冷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不,那倒沒有。”赤井秀一微微閉了一下眼,“反正你們遲早都要知道的。”
  
  “MI6,你們也猜到了。”赤井秀一表情微微凝重起來,“十九年前,他和我的母親說英國太危險了,讓我們去‘安全’的日本。後來十七年前的羽田浩司案,他死亡了,但是遺體失蹤。”
  
  “臨終前,他發了一條短信,說自己招惹到了不得了的人。我不相信他的死亡,於是就加入了FBI。”
  
  “不加入MI6的原因是我懷疑裡面有內鬼,至於CIA……”他哼笑一聲,“你們也知道,CIA的某些目的性……”
  
  要是知道你這麼評價CIA,Kir會不高興的吧。
  
  松田祐也扯扯嘴角,所以赤井秀一加入FBI,進組織臥底,都是為了尋找父親死亡的真相嗎?
  
  她一時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有希望的確是好事,但希望落空也是令人難受的。但總歸比確確實實的死掉好一些,至少能讓自己有點安慰。
  
  十九……年前……
  
  安室透死死咬住牙,他記得那個女人……
  
  他的手被握住了。
  
  他抬頭看向松田祐也,回過神來,安撫性地笑笑:“放心,我沒事。”
  
  松田祐也擔憂地看了他一眼。
  
  安室透的聲音讓江戶川柯南一下回神,他暗暗縮緊了瞳孔,意識到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幼化,那麼就能聯想到灰原逃離組織的方法。如果讓他看到灰原……
  
  不,在組織的眼裡,Sherry已經死了。但是一旦有人看到灰原,就麻煩了。Vermouth是知道灰原這件事的,如果讓她看到了,再告訴安室先生……
  
  他的手心隱隱有冷汗浮現。
  
  “目前我們知道了淺香的身份,知道了黑田管理官的身份。還剩下……若狹老師的身份不知道。但很顯然,如果長澤的推理沒問題,那麼她就是Rum的敵對者。”江戶川柯南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後,安室先生應該知道灰原的重要性。
  
  他錘了一下沙發,有些不滿自己為什麼不能再聰明一點:“但是Rum……我們到現在還是一無所知。”
  
  “還有兩個疑點喔。”松田祐也漫不經心地開口,“黑田管理官為什麼會與若狹老師有矛盾,以及黑田管理官的真實身份。”
  
  “不過最後這個不重要啦,只要知道他沒問題就好。”
  
  “Rum在抓臥底,你卻一點兒都不擔心。”江戶川柯南瞥了她一眼。
  
  松田祐也聳聳肩:“你在說什麼,我是叛徒啊。”
  
  結果收到了變小的名偵探不屑的冷哼。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請安室先生一定要小心。”江戶川柯南轉向安室透,語氣認真,“目前水無憐奈被組織盯得緊,許多事情還得靠安室先生。”
  
  安室透點頭:“我知道。”
  
  雙方人馬互相客氣地道了別。臨走前,赤井秀一看著安室透,突然笑了:“希望下次見面時,能聽到安室君說出關於自己與組織相關的秘密。”
  
  “啊啊,我儘量。”安室透聳聳肩,“不過你別想太多了,接下來的合作只是情勢所迫,我可沒興趣和你交好。”
  
  關上門,把那張臉隔絕在門後。
  
  屋中傳來江戶川柯南隱隱約約的聲音:“安室先生為什麼這麼討厭赤井先生?”
  
  赤井秀一似是輕歎一聲:“因為……我有對不起他的事啊。”
  
  他沒有阻止Scotch的自殺。
  
  安室透輕哼一聲,眼神堅定。他拉住松田祐也的手,將身影隱藏在牆的陰影之下。
  
  “你沒事吧。”松田祐也反握住他的手,語氣擔憂,“你剛才……”
  
  “放心,只是想起了一點以前的事。”安室透搖搖頭。
  
  江戶川柯南……工藤新一……哼,還真是沒想到啊。
  
  他眼前突然浮現,摩天輪裡被松田祐也緊緊抱住的那個小女孩的模樣。
  
  那張臉,現在想來,和Sherry好像。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24

第 71 章
  “糟糕!”松田祐也突然停下腳步,低低地說了一句。
  
  “怎麼了?”
  
  “忘記嚇赤井秀一了啊。”她歎了一口氣,將那把槍掏了出來。
  
  安室透挑挑眉,示意她告訴自己這是什麼。
  
  松田祐也眨眨眼:“好嘛,其實我也給你準備了一個。這個不好玩。”
  
  她將那把槍放回去,然後拿出了另一把槍。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安室透。松田祐也的手有點抖,雖然她知道在這把槍的裡面沒有任何有殺傷力的東西,但是她還是心慌。
  
  “你抖什麼。”安室透扶了扶她的手,有些好笑。然後他盯住槍口,眼神中不帶一絲膽怯。
  
  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有一個荒謬的想法。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她拿槍對著自己,會怎麼樣呢?
  
  他可能會悄悄拿出槍來,在她扣動扳機的同時開槍。
  
  他搖搖頭,把這個瘋狂又毫無意義的想法拋出腦外。
  
  “我要開槍了。”松田祐也沖他眨眨眼,然後全身的氣息一下子變了。
  
  是Bourbon熟悉的,那個帶著瘋狂和狠戾的Cider的氣息。
  
  安室透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她,沒有絲毫閃躲。
  
  “砰!”一束玫瑰花彈射而出。安室透怔了怔,沒想到居然是這個。
  
  “給你。”松田祐也將它們取了下來,語氣中不無遺憾,“本來想說這個要留到夜裡來嚇你的,趁著你剛剛醒來還不清醒的時候。”
  
  “你啊……”安室透語氣中有點無奈,但還是接過了松田祐也遞過來的玫瑰花。他低頭看了看,眼神軟了下來。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收到玫瑰花。
  
  在他的童年時光,他一直都扮演著一個不受歡迎的角色,只有景光在他身邊。等到他再長大,因為心底一直有著一個人,所以他對女生客套到近乎冷淡。
  
  再後來,警校中能接觸到女生的機會屈指可數,更別提收到玫瑰花了。他像現在這樣子對所有人都是一副笑臉,已經是畢業之後的事情了。
  
  松田祐也像是看出來他所想的,摸摸鼻子:“怎麼,第一次收到花啊。”語氣中帶了點調侃。
  
  “畢竟我再受歡迎,也不會有女孩子大喇喇地送花過來嘛,我上學的時候對她們很冷淡的。”安室透聳聳肩,沒忍心告訴她和他同宿舍的某位同學上大學時的風流往事。
  
  松田那傢伙……是喜歡低年級的一個學妹來著吧。安室透哼笑一聲,結果到最後連人家女孩子的名字都沒問到……
  
  畢竟警校的女孩子很少,同年級的男生怎麼可能放任高年級的人去拐走她們。
  
  松田祐也不信似的輕咦了一聲:“真的假的?”“當然是真的了。”安室透故意做出一副真心實意的樣子,讓人不得不誇讚演技高超,“在你之前,我的戀人一直都是國家。”
  
  “……我知道了。”松田祐也不自然地撇開腦袋,暗自慶倖現在是深夜,他看不見自己臉上的表情,“你上次明明說——”
  
  “那不是為了應付柯南君的嘛。”安室透心情很好地拉著她往家的方向走,“總不能讓他覺得我知法犯法吧。”
  
  話音剛落,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
  
  松田祐也笑了好一陣子,然後才揉了揉眼角:“那樣一來,你的形象可就在這位大偵探眼裡毀的一乾二淨了。”
  
  你以為現在就好到哪裡去嗎?安室透揉了揉眉心,拐騙未成年少女這個事情,在柯南君的眼裡恐怕是被徹底坐實了。
  
  說到柯南,他忍不住歎了口氣:“柯南君……真是不巧。”
  
  但是,這件事真的完全是個不幸嗎?
  
  松田祐也“啊”了一聲,語氣中帶了點厭恨:“如果不是因為組織,他本應該繼續當他無憂無慮的高中生,偶爾破個案子,繼續當他的高中生偵探。但都是因為那些傢伙……”
  
  一下將他拉進了無盡的深淵。
  
  安室透卻是輕笑一聲:“不過,這件事說不定不全是壞事。”他對上松田祐也疑惑的眼:“如果不是這件事,他恐怕終其一生也僅僅是個在我們眼裡不諳世事的偵探罷了,他不可能成為福爾摩斯的。”
  
  是啊。
  
  松田祐也懂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如果不是那顆藥,如果他不曾見過組織,他可能永遠也無法想像到有些人是如何存活於世。光鮮的外表下可能隱藏著如深淵般的黑暗,而世間顯露出來的不過冰山一角。他所擁有的同理心和憐憫心都可能僅僅達到表層,不親身經歷過,是永遠無法完全理解的。
  
  她握緊安室透的手。
  
  “應該……快了吧。”她抬起頭,望向陰沉沉的天。頭頂的黑暗似乎異常濃郁,將一切包裹住。幸好有路燈幫忙照明方向,否則以今夜的天,找到回家的方向都是個困難。
  
  “當然。”安室透將玫瑰花抱緊在胸前,雙眼被掩蓋在劉海的陰影之下,“我們會贏的。”
  
  最終的勝利,一定屬於我們。
  
  他看了看夜空,兀自笑了。
  
  ————————————————
  
  終於走到了家中,松田祐也將燈打開,有些放鬆。
  
  哈羅似乎是睡著了。
  
  她眯起眼睛:“還是這樣子舒服,外面那麼暗,總會讓人想起不好的事情。”
  
  安室透將衣服換下來放在一邊。
  
  “說起來,你果然知道柯南君的真實身份。”他自顧自地說道,“從一開始你就猜到了吧。”
  
  松田祐也老老實實地點頭。
  
  “剛才柯南君放出的那張照片,那個人和柯南君應該是經歷了同樣的事吧。”
  
  “看上去是這樣。”
  
  “那麼。”他笑了一下,“你在摩天輪上抱著的那個女孩,是不是就是——”
  
  他沒有說完,但他相信自己的猜測。
  
  “啊啊,是她。”松田祐也還是回答了,“不過她還是有點怕你。”
  
  安室透失笑:“我明明沒做什麼吧。”
  
  你都要殺她了還沒做什麼?
  
  松田祐也當然是不敢把這句話說出來的。她看見安室透似乎有點放下心來,有點好奇。
  
  “怎麼了?”


第 72 章
  安室透小心翼翼地將花放入茶几上的空花瓶裡。然後放鬆地倚在沙發上,招招手,示意松田祐也過來。
  
  ……你招呼狗呢?
  
  說到狗,突然就聽見哈羅的叫聲。它似乎是醒了,白色的一團歡快地跑過來,一下子鑽進安室透的懷裡。
  
  松田祐也:“……”
  
  那個位置不是我的嗎?
  
  安室透看她一眼,有些好笑:“這麼,連哈羅的醋都吃嗎?”
  
  松田祐也面無表情地在他身邊坐下:“沒有啊。”然後她伸出手,將哈羅抱入自己的懷中。
  
  “我在吃你的醋。”
  
  安室透眯起眼睛,看著面前的女孩子表情柔軟地摸著懷中毛茸茸的一團,心裡突然有些吃味。他扯過松田祐也的衣領,乾燥而溫暖的唇貼在她的唇上。松田祐也被他的行為打得措手不及,她有些茫然地看著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直到唇間漸漸變得濕潤起來,她才反應過來。
  
  松田祐也有些懊惱,為什麼在這種事情上她總是落入下風?
  
  她不甘示弱地回擊,但漸漸軟下去的身體讓她一敗塗地。哈羅似乎感受到自己被忽視了,不滿地吠了兩聲。安室透眼看松田祐也有些喘不上氣,才好心地放過了她。
  
  他似笑非笑:“不要口是心非嘛,阿祐。”
  
  松田祐也氣惱地瞪過去:“難道不是你吃醋了嗎?”
  
  安室透投降:“好啦,是我在吃醋。”
  
  松田祐也倚在沙發上,紅腫的唇映在安室透的眼裡,顯得格外有誘惑力。她開口:“所以你剛才怎麼了?像是突然放下心來的感覺。”
  
  “這個啊。”安室透笑,“一開始我還不明白為什麼赤井秀一會住在工藤家,現在知道這件事之後,也差不多能猜到了吧。”
  
  保護前女友的妹妹什麼的,真是。
  
  “不過赤井秀一的母親為什麼也變成那樣了?”松田祐也有些疑惑,“灰原明明說過工藤是第一個實驗品來著。”
  
  “說不定是以前的藥呢,艾蓮娜不也是做這個研究的嗎?”安室透有些不想相信,艾蓮娜居然會做這種東西。
  
  松田祐也搖頭:“灰原說她母親的藥不是這個藥效。”
  
  應該是,停止生長才對。
  
  “也就是說,她是在工藤之後吃的藥。按灰原的語氣,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那麼就有可能是在灰原離開組織之後被組織人員喂下藥的,本意應該也是殺人。”
  
  “組織保密性一向都很強,所以有些人的秘密行動我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安室透皺眉,“如果她就是淺香的話,按道理身體變小後就不用東躲西藏的。但是你說過,她們一直住在酒店裡。”
  
  松田祐也一下子反應過來:“但是這件事會有三種可能。一個是有人知道她變小;還有一個是她害怕組織的人知道這個藥有可能會使人變小——”
  
  “第三種可能,就是那個人知道她幼時的模樣。”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Rum。”安室透表情嚴肅,“但是第一種可能性並不大。否則的話,柯南君……和Sherry,可能有點危險了。”
  
  “你先別管這個,你自己也很危險。”松田祐也有點煩躁,“等等,讓我梳理一下。也就是說,Rum通過某些方法找到了淺香,並且想要殺死她。為了達成完美犯罪,所以使用了那個藥。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的屍體消失了。所以他才會對工藤的事情這麼重視,因為他的屍體也消失了。”
  
  “這麼一說,第一種可能性的確不大。”松田祐也點點頭。
  
  安室透腦海裡浮現那個少女的樣子。他緊緊皺著眉頭,總覺得那張臉似曾相識。他一個晃神,照片裡的女孩子和Sherry的臉緩緩重疊。
  
  安室透倒吸一口冷氣,覺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阿祐。”他語氣顫抖,“世良君有沒有提過,她母親是混血這件事?”
  
  松田祐也疑惑地看向反應過激的安室透:“啊,好像提過一次,她說‘世良’這個姓是從她母親那邊得到的——”
  
  Mary,英國人,英日混血。宮野艾蓮娜,英國人,英日混血。宮野厚司提過,艾蓮娜有個很厲害的姐姐。他調查過,艾蓮娜姐姐的資訊被完全保護。
  
  再加上Mary和Sherry面容的相似度……
  
  他一向嚴謹,對於不確定的事一定要做到找不出任何破綻才行。也因為如此,總是會受到風見幽怨的眼神攻擊。但是現在,他無論從哪個角度下手,似乎都可以被完美解釋。
  
  如果僅僅用巧合來形容,未免也太巧合了。
  
  搞了半天……這兩家是一家人?
  
  他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精神衝擊。
  
  等一下,不對啊,如果這樣一來……
  
  赤井秀一和明美就是表兄妹?
  
  一向冷靜的他都忍不住想吐槽,這簡直就像是鄰居家的老人最愛看的晚間八點檔的劇情。雖說在日本表兄妹結婚並不犯法,但是……
  
  赤井秀一你的良心不會痛嗎?利用自己親表妹潛入組織什麼的,真的太過分了吧?
  
  而且明美最後還……
  
  他揉揉眉心,似乎知道了赤井秀一留在工藤家最根本的原因——Sherry不只是前女友的妹妹,更是自己的表妹。
  
  但是……
  
  他真的不想承認赤井秀一這個混蛋是艾蓮娜的親侄子啊!
  
  “……你怎麼了?”松田祐也小心翼翼地出聲,看向從剛才開始就有些不對勁的安室透。
  
  安室透面無表情地將自己的推論說出來,頗有種身心俱疲的感覺。
  
  對,身體疲勞是因為這件事讓他的表情太過豐富。
  
  松田祐也有些驚悚地開口:“這是什麼劇情?”
  
  安室透真的覺得有點心累,他歎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等一下,十九年前,烏丸集團邀請宮野厚司去做研究,艾蓮娜的姐姐,也就是Mary告訴她這個公司不靠譜;同時,赤井秀一的父親讓他們來到日本,似乎察覺到那邊開始不安全。”
  
  “難怪。”松田祐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前我還在想,為什麼會有兩年的出入。如果有這件事在前的話,就解釋得通了。”
  
  “所以……你要不要告訴他們?”
  
  “……再說吧。等什麼時候Sherry不怕我了,我再告訴他們。”他輕哼一聲,“你沒有發現,他們很多事情都是瞞著Sherry做的嗎?”
  
  “所以等什麼時候Sherry也加入進我們的計畫,就可以了吧。”
  
  “是啊。”安室透看了看一直賴在松田祐也懷中不肯走的哈羅,伸出手,將它放在地上。
  
  哈羅:?
  
  “快回去睡覺吧,很晚了。”他也不管哈羅能不能聽懂,大眼瞪小眼地望了一會後,哈羅敗下陣來,幽怨地叫了一聲,跑走了。
  
  松田祐也笑得肚子痛:“我說你啊,和哈羅較什麼勁。”
  
  安室透不冷不熱地瞥她一眼,忽然站起身來,趁著松田祐也沒有反應過來,將她打橫抱起。
  
  一下失去重心的松田祐也慌忙摟住他的脖子,反應過來後忍不住氣惱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你幹什麼?”
  
  安室透頓了一下,還是將自己第一反應的那句話咽了下去。他語氣平淡:“很晚了,該洗澡睡覺了。”
  
  松田祐也紅透了耳朵:“那你放我下來,你先去洗好了。”
  
  “幹嘛?”安室透停下腳步,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女孩子,“又不是沒看過,有什麼好害羞的?”
  
  你為什麼可以一本正經地說出這樣的話?
  
  松田祐也將臉埋進他的懷中。


第 73 章
  “偵探旅行?”松田祐也放下盤子,看向剛剛推門而入的安室透。
  
  “因為小蘭說……”安室透語氣中有些無奈,“沒辦法,誰讓我是毛利老師的弟子呢?”
  
  “……你還叫老師叫上癮了。”松田祐也吐槽,“還有啊,隔壁那位做壽司的大叔為什麼也要去?你明明可以推薦沖矢昴的。”
  
  為了避免隔牆有耳,在外面他們仍是這麼稱呼赤井秀一。安室透聽到這個名字,有點不適,但面上仍不動聲色:“我可不想和他待在一起那麼久。”
  
  “隔壁那位據說是個很愛推理的大叔。”
  
  松田祐也將最後一個盤子刷好,整整齊齊地放在了櫃子裡。
  
  “重點是——”她加重了讀音,“那傢伙也是個獨眼。”
  
  安室透看她一眼,半開玩笑道:“你要是看到一個就懷疑一個的話,和柯南君有什麼區別?”
  
  “我這是擔心你好嗎?”她瞥他一眼,將圍裙掛好,“走吧?”
  
  “要去雪山山莊,你得多帶件衣服喔。”
  
  “我知道啦……”
  
  ————————————————
  
  松田祐也蜷在座位上昏昏欲睡,而身後的一群人在玩抓鬼牌。安室透勾過頭來問她:“你還好嗎?要不要過來坐我邊上?”
  
  松田祐也搖頭:“一排坐三個人太擠了吧,沒關係。”安室透點點頭,沒說什麼就轉了過去。
  
  她想起剛才江戶川柯南看她的詭異表情就頭大,要是過去了,還得接受他複雜眼神的洗禮。其中分明包含著“你還真來了”的意味。
  
  不然呢?讓某人和疑似Rum的人在一起?
  
  這可不算她疑神疑鬼,而是她的直覺真的告訴她這個人不對勁。剛才見面打招呼的時候,儘管他隱藏得很好,但是松田祐也仍是在他身上嗅到了點討厭的氣息。
  
  “安室先生的……表妹是吧?”
  
  他這麼說。
  
  但是那個眼神,冷冽到令人顫抖。
  
  似乎是故意顯露出來給她看的。
  
  是確信我不是臥底,所以想來提醒我嗎?
  
  要是灰原在這裡就方便了。她搖搖頭,趕緊掐滅這個想法。好嘛,要是這個人真的是Rum,灰原就跑不掉了。
  
  天知道她作為一個在組織長大的人,小的時候有沒有見過Rum。
  
  “我也希望有這個能力啊。”脅田兼則的聲音突然傳來,“這樣不就能看出誰是背叛自己的人了嗎,還能看穿那些用不新鮮的魚來冒充高價的無良商家什麼的。”
  
  松田祐也不適地皺緊眉頭。這個人的話,感覺就像……
  
  意有所指一樣。
  
  背叛……冒充高價……他是在指安室透嗎?
  
  但是臥底不應該用“背叛”來形容吧。倒是“冒充高價”這一點很容易想通,就是指這次安室透用實際上並不重要的情報來交任務。
  
  背叛……是指淺香嗎?按照赤井秀一的語氣,Mary絕不是臥底,否則不可能不知道組織。那就是指另一個“背叛者”了?
  
  若狹留美。
  
  她腦海裡突然竄出這個名字。松田祐也回憶了一下那次看見她的情景,的確,那種壓迫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算了。她歎了一口氣,這些猜想都是得建立在脅田兼則是Rum的前提上,萬一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呢?
  
  真要解釋的話,所有疑點都是可以被強行解釋的。比如那個眼神,完全可以說是因為他只用一隻眼看人所以顯得比較兇惡。
  
  “長澤小朋友,你要不要吃壽司?”脅田兼則轉過頭來問她。
  
  “啊啊,多謝。”松田祐也瞬間回神,擺出恰當的表情,然後接過壽司。
  
  一群人的話題很快就轉移到了暗號上。一旦開始聊到殺人事件的話題,那就很難再停止。松田祐也昏昏沉沉,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教堂。
  
  “長澤,走吧。”安室透將厚重而溫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松田祐也緊了緊衣服,看了一眼安室透,勾勾嘴角笑了。
  
  她看了看安室透那件看上去就很暖和的外套:“你這件外套有點眼熟?”
  
  安室透揉了一下她的腦袋,失笑道:“我們倆的衣服不是一樣的嗎?”
  
  沒錯,就是她某天和毛利出去逛街時候買的。毛利蘭說要給工藤新一那傢伙看看外套,她就順便陪著去。雖說現在在東京穿這麼厚的冬裝還太早,但不妨礙她看中某件衣服。
  
  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話說回來,長野真冷啊。松田祐也將帽子也帶上,整個人縮了起來。安室透看她一眼,然後攬過她的肩,將她圈進懷裡。
  
  “安室先生和長澤小朋友的感情真好啊。”脅田兼則突然來了一句,讓眾人都愣了一下。
  
  毛利小五郎瞥了他們一眼:“要我說,小鬼就是麻煩。這點溫度就冷成這樣。”
  
  “真不愧是老師!”
  
  松田祐也已經不想吐槽安室透了。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稱讚,怎麼說都有點反諷的意味吧?
  
  但是似乎沒有人聽出來。
  
  脅田兼則跟在後面,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們一眼。
  
  “你們也是來參加Nichi的告別會的嗎?”帶著圍巾的男人轉身看向剛剛推門而入的一行人問道。
  
  “Nichi的……”
  
  “告別會?”
  
  “這是怎麼回事?”
  
  ……
  
  “把我們叫到這裡來的,就是那個自殺的Nichi?”
  
  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轟隆”一聲,讓所有人快速回神。名叫西野的男子徑直跑向停車場:“該不會是停車場吧,我去看看。”
  
  “……停車場居然造在這種地方。”松田祐也向山崖下看了一眼,“現在只能等員警來了。”
  
  “小五郎叔叔已經打電話了。”江戶川柯南走過來,“長澤。”
  
  “怎麼了?”
  
  “不覺得不對勁嗎?”
  
  “……我怎麼知道。”松田祐也微不可聞地歎息一聲,面上仍是漫不經心的笑,“只有你這種大偵探才能有這麼敏銳的感覺吧。”
  
  她彎下腰,壓低了聲音。
  
  江戶川柯南扯扯嘴角,也放輕聲音:“我記得……你的推理能力也很不錯啊。”
  
  “那次的案子讓我大吃一驚……”他回憶起來,“真是可惜,後來再遇到案子你似乎就對這些不感興趣了。”
  
  松田祐也看看他,然後笑了:“推理出來結果又怎麼樣,知道了真相又怎麼樣。大家都做了同樣的一件事,但是我好好地站在外面,而那個人卻被帶上鐐銬——”
  
  “這能比嗎?”江戶川柯南皺眉看她,“這根本就不是一件事情。”
  
  “是這樣啦。”她聳聳肩,直起身來,順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好啦,別想那麼多了。這麼大的雪,車子掉下去也正常。”
  
  江戶川柯南一把拍開她的手,面色不滿:“你把我當小鬼嗎?”
  
  “你不是嗎?”松田祐也揉揉眼睛,強忍住笑意,“江戶川柯南——”
  
  “小朋友。”
  
  不管身後那個被她氣得半死的小鬼,松田祐也走向安室透,將手塞進他的外套裡面,然後抱住他。
  
  “我說你啊,手也太冷了吧。”安室透低頭看了看松田祐也,用衣服抱住她,“這樣會暖和一點嗎?”
  
  松田祐也蹭在他懷裡點了點頭。
  
  “喂喂,你說現在不能過來,是怎麼回事啊。”毛利小五郎語氣不滿地對電話裡的人說,“長野縣警。”
  
  安室透的不自覺地收了收胳膊。
  
  怎麼了?松田祐也用眼神問他。
  
  安室透搖搖頭:“可能是我想多了。”
  
  他記得景光的哥哥……就是長野縣警來著。


第 74 章
  “沒辦法啊,剛才發生了雪崩,雪把隧道堵住了。”毛利小五郎回過頭來對眾人道,“看來今晚我們就只能在這個教堂過夜了。”
  
  ……
  
  松田祐也站在一旁,看上去並不打算參與他們的討論。她面無表情,雙手插在口袋,似是在思考什麼。
  
  那封郵件……她到現在才注意到其中的問題。要不是因為現在所處長野縣,她根本不會發現,在那個名單裡,根本沒有出現“長野縣”這幾個字。
  
  組織的爪牙應該早已覆蓋日本,不可能忽略居於中心地帶的長野。Brandy的野心有目共睹,他絕不會放過自己可以掌控的地方。如果不是因為長野真的沒有任何值得他利用的地方,那就只能證明一個事情:
  
  長野縣隱藏著比他地位更高的成員,而他並不願意觸碰那個人的勢力。
  
  “喂,小妹妹。你就和這個戴眼鏡的小弟弟一組吧。”
  
  松田祐也恍然回神:“可、可以啊。”
  
  安室透走到她身邊:“怎麼了嗎?”
  
  松田祐也搖搖頭,示意他私下再說。然後她悄悄問安室透:“現在在幹什麼?”
  
  “這個啊……”安室透將事情解釋給她聽。松田祐也倚在他身上,百無聊賴地扯了扯他外套的帽子。
  
  “你最近很黏人啊。”安室透俯身貼近她的耳朵,“以前你在外面可很少跟我有肢體接觸。”
  
  “怎麼,你嫌煩了?”松田祐也瞥他一眼,語氣裡有些漫不經心,“反正被發現了別人也只覺得是你的問題,對不對?”
  
  安室透剛想說話,松田祐也下一步的動作就讓他頓在了原地。
  
  松田祐也左右看了看,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還處在抽籤上面,她飛快地在安室透的面頰上落下一吻。
  
  “你——”安室透還在愣神,卻突然被點到了名。江戶川柯南叫了他兩聲他才反應過來。“安室先生怎麼了嗎?”江戶川柯南問。
  
  “沒事……”安室透搖搖頭,“怎麼了嗎?”
  
  “金髮的小哥去倉庫,沒問題吧?”西野又問了一遍。安室透點點頭,示意自己沒問題。他對上松田祐也笑得狡猾的眼,有點鬱悶,知道自己是被調戲了。
  
  眾人已經零零散散地走開了。安室透壓低聲音,狀似無奈地歎了口氣:“我說你啊……每次這樣做的下場是什麼,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松田祐也似乎在誠心氣他。安室透挑挑眉,轉身離開了。
  
  轉身的一瞬間,安室透的眼裡劃過一抹擔憂。
  
  “長澤,你也一起找吧?我找這邊好了。”江戶川柯南走過來。松田祐也捏了捏眉心,突然感覺有點疲憊。果然她最討厭冬天了。
  
  她有點昏昏沉沉,但面上不動聲色,笑容依舊讓江戶川柯南氣得牙癢:“要叫我長澤姐姐知道嗎?江戶川柯南小朋友。”
  
  她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組合成的這句話殺傷力瞬間加倍。
  
  江戶川柯南的臉顯然黑了,他露出一個假笑:“我知道了,長澤姐姐。”
  
  松田祐也轉頭走向教堂的座椅,想要休息一下。她坐到座位上,打算小憩一會的時候,餘光突然看見斜前方的椅子背面有張紙。
  
  “喂,工——不是,柯南君,我找到了一張紙條。”
  
  江戶川柯南走過來,看了一眼:“誒,又是那個暗號紙啊。”然後他看了一眼顯然不想參與這些事情的松田祐也,有些無奈:“你到底為什麼要跟過來啊。”
  
  “畢竟那個壽司店的廚師,也是個獨眼嘛。”
  
  江戶川柯南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麼:“但是看上去不像啊,還沒有若狹老師嫌疑大呢。而且——”
  
  他看了看四周,悄聲說:“你沒見過大和警官吧……你看到了就會發現,他才是真的像。”
  
  “喂,小朋友們!”松田祐也剛想說什麼,就被打斷了。西野看向江戶川柯南:“你找到什麼了嗎?”
  
  “嗯!”松田祐也聽著江戶川柯南假裝可愛的聲音就難受,恨不得私下找他好好聊聊這種刻意扮可愛的行為。但結局可想而知,一定是他強行解釋,然後繼續偽裝下去。
  
  ……算了,其實他這樣也挺慘的。
  
  松田祐也懶得理他。很快,眾人就陸陸續續地回來了。不出所料的,所有人手中都拿著一張暗號紙。江戶川柯南望了一圈,敏銳地察覺到少了一個人:“我說——”
  
  他露出天真的笑容:“還有一個哥哥呢?我怎麼沒看到他?”這時眾人才反應過來,等了好一陣子也不見有人回來。毛利小五郎有些不滿:“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啊!”
  
  “那大家一起去看看吧。”脅田兼則提議。
  
  眾人點頭。松田祐也站起身來,走到安室透的旁邊,將手塞進他的手裡。安室透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握緊她纖細而柔軟的手,跟在一行人的身後。毛利小五郎走在最前,用手機打出手電筒來照明。
  
  走到門口,他們一下子頓住腳步,像是看到了什麼讓他們驚訝的事情。松田祐也探了探腦袋,一個坐在角落裡,額上插著一支箭的人落入她的眼底。
  
  看這樣子應該是已經死了。松田祐也想起因為雪崩而被封的隧道,歎了口氣。
  
  連員警都來不了。
  
  她揉了揉江戶川柯南的腦袋:“現在不應該是報警嗎?就算員警來不了,也應該告訴他們讓他們做好準備吧。”
  
  毛利小五郎這時才反應過來。他掏出手機,再一次地撥打了電話。
  
  “對對、有個人死了……”毛利小五郎的語氣時好時壞,看樣子是被長野縣警氣得不輕。“喂、喂喂?真是——”他按掉電話,一臉不爽,“這裡信號也太差了吧。”
  
  “畢竟下這麼大的雪啊,毛利老師。”安室透在一旁笑道,“可能是剛才的雪崩阻礙了信號吧。”
  
  “不知道師兄對於這次的案件有何感想呢?我這個師弟很是好奇啊。”脅田兼則在一旁開口,面上閃過一瞬的冷厲,隨即化為無害的笑容,讓人不得不覺得是自己看花了眼。
  
  安室透表情有一絲凝重,但仍是那副好脾氣的模樣:“嘛,比起我,毛利老師的看法才是最讓人期待的吧?”
  
  很好,這個皮球又踢到了毛利小五郎身上。
  
  江戶川柯南無語地扯扯嘴角。


第 75 章
  突然被點了名,毛利小五郎指指自己,左顧右盼了一番:“什、什麼,我嗎?”
  
  “是啊,脅田先生很期待您的看法呢。”安室透不動聲色地拉了拉江戶川柯南,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這個嘛……”毛利小五郎作沉思狀,“和田先生是倚著牆的,那麼就是說兇手殺害他時站在他的正前方,而他那個時候很有可能在尋找可以藏東西的地方。”
  
  “呐呐,我知道哦。”江戶川柯南插了句話,“和田先生剛才和我說,他們小時候經常在這裡玩。他很有可能知道哪裡可以藏東西。而兇手可能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抓住機會殺害了和田先生。”
  
  “對了,和田先生的同伴們似乎也經常來這裡喔。”
  
  他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我說的對不對?叔叔。”
  
  “啊啊,沒錯。”毛利小五郎輕咳一聲,看向他們,“那麼,請問還有什麼與和田先生相熟的人熟悉這裡嗎?”
  
  “這個……”古浦鬱繪想了想,“我知道的只有我們,但是和田先生有沒有認識別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不、不會是Nichi的靈魂幹的吧!”藤出賴人有些驚慌,“你們不是被Nichi叫到這裡來的嗎?”
  
  不,兇手就在這些人的中間。松田祐也看了他們一眼,有一個人偽裝成其他人,給他們發了消息,並且偽裝成日原泰生邀請了毛利小五郎過來。目的就是為了利用毛利小五郎,讓他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為自己作偽證。
  
  “那根箭紮的很深,否則也不能使和田先生死亡。”毛利小五郎看他一眼,沒有回應,只是比劃了一下,“洗手間的空間並不大,如果身後一直跟著一個人他不可能發現不了,而且洗手間還有鏡子。應該是有人提前佈置好了機關,就等著和田先生轉過身來。”
  
  毛利小五郎看他一眼,冷笑一聲:“兇手很有可能就在你們中間。”
  
  眾人一臉驚愕,剛想反駁,毛利小五郎摸摸後腦勺笑道:“但是這是在沒有外人熟悉這個地方的前提下。而且抽籤是隨機的,沒有人能保證和田先生一定會抽到洗手間。或者說,沒有人能保證自己不抽到洗手間。”
  
  “無差別殺人……”安室透低低地說了一句。
  
  毛利小五郎怔了怔,看向他。安室透擺擺手,尷尬地笑笑:“啊、不是,我就是這麼想的罷了。說不定是外來的人提前佈置好了機關,就等著有人進到這裡來。”
  
  毛利小五郎卻是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以防萬一,我們先回去吧,小心還有機關。”
  
  果然,我還以為這個大叔開竅了。江戶川柯南扯扯嘴角,暗自吐槽,然後開口道:“叔叔,你要不要把現場的照片拍下來傳給大和警官他們?”
  
  “我不是說了信號不好了嗎!”
  
  “那又不是沒有信號。”江戶川柯南歪了歪頭,一臉疑惑。
  
  ……完了,更頭暈了。
  
  松田祐也晃晃腦袋,有些不適。她下意識地抓住安室透的手,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等一下,你的手怎麼這麼燙?”安室透反握住她的手,低聲問道,“不會發燒了吧?”
  
  怎麼可能?雖然自己比較怕冷,但絕不到風一吹就感冒發燒的地步。就算是自己一身傷剛好,也不會這麼虛弱……吧?
  
  想到最後,松田祐也有些心虛。她似乎的確因為那些傷最近比較虛弱,但是……
  
  不是這個人帶我來的嘛。
  
  松田祐也安慰性地沖他笑笑:“放心,我沒事的。”
  
  安室透點頭:“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我在這裡看一會兒。”
  
  “我也要留下來!”江戶川柯南對毛利小五郎撒嬌,“叔叔!讓我留下來嘛。”
  
  最後在毛利小五郎不耐煩的敷衍下,江戶川柯南還是留了下來。
  
  奇怪的是,脅田兼則也一起回去了。
  
  安室透看在眼裡,警惕地眯了眯眼。
  
  ————————————————
  
  “這個教堂有休息的地方嗎?”松田祐也問古浦鬱繪,“我有點累。”
  
  “很抱歉,沒有的。”古浦鬱繪回過頭來,“這個是廢棄的教堂啊,都沒有什麼人的。能休息的地方只有那邊的座位。”
  
  “謝謝你。”松田祐也沖她一笑,徑直向那邊走去。她剛閉上眼睛,脅田兼則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長澤小朋友怎麼了嗎?身體不舒服?”
  
  那一瞬間,松田祐也腦袋裡的那根弦一下子繃緊。然後她勉強一笑,露出的疲態不是假的:“有點累了,想休息一下。”
  
  “這樣啊。”脅田兼則點點頭,順便關心了她兩句。但是松田祐也怎麼聽都覺得他的話中有種確認情況的感覺。
  
  確認情況?確認她是不是如他所想的一樣開始疲憊?松田祐也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如果說真是這個人下的手,那他的目的是什麼?
  
  組織在清查臥底沒錯,但火暫時是燒不到她身上的。至少目前為止,除非有知曉她身份的人透露口風,否則很難查到她頭上。
  
  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安室透會不會被查到。如果查到,按現在的狀況,恐怕是Rum親自出馬解決臥底。那樣脫逃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而且,組織裡的Kir也處境危險。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Rum,那麼工藤就很危險了。一旦這次毛利小五郎在不被麻醉的情況下依舊表現得很……糟糕的話,只要他發現工藤總是在不適宜的場合出現或者是插話,那麼就有可能懷疑上工藤。
  
  到底為什麼組織的二把手會親自出馬啊……
  
  松田祐也內心複雜。
  
  Rum親自出馬,讓他們的行動變得困難起來。但是能接觸到Rum,日後再提起,說不定能讓自己離組織核心更進一步。
  
  松田祐也迷迷糊糊地想著,耳邊不時傳來毛利小五郎對著電話不耐煩的聲音。
  
  “什麼?”
  
  一聲驚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毛利小五郎抱歉地笑笑,然後很自然地撒了個謊:“隧道可能還要好久才能通,說不定明晚我們也得住在這邊。”
  
  人為造成的雪崩……炸|彈……
  
  他一臉嚴肅。這樣一來,兇手就是故意讓他們被困在這裡,無法脫逃的。
  
  松田祐也看看他,又閉上眼睛。
  
  看樣子……信號好多了……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24

第 76 章
  信號似乎是恢復了。毛利小五郎開了視頻通話,與長野縣警進行現場直播。此時只有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圍在死者身邊,而毛利小五郎舉著手機,對面是諸伏高明警官。
  
  安室透恰好出現在了毛利小五郎的後方。
  
  這個金髮的男人,以前在某個地方……
  
  諸伏高明深思起來。他有印象,但他確信自己並不認識他。也許是在哪個人那裡見過他的照片吧。他這麼想。
  
  到底……是在哪裡?
  
  先把這個問題拋在一邊,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解決這個案件。
  
  松田祐也是被尖叫聲吵醒的。
  
  已經是晚上了。她小心翼翼地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走過去。那邊很暗,似乎是沒有燈。聽到腳步聲,江戶川柯南警惕地將手電筒照到她的臉上。
  
  “誒?長、長澤姐姐?”他有些驚訝地看向她,似乎是才發現她不在,“你剛才沒有和古浦小姐他們在一起啊。”
  
  “我有點累,就在大廳的座位上休息了一會兒。”松田祐也回答,“我不知道他們後來有沒有留在大廳,但是我睡著前他們都還在……”
  
  “而且現在是休息時間吧,就算我和他們在一起,但是一時沒聽見……也沒有什麼問題吧?”
  
  江戶川柯南警惕地看了看她。自己和安室先生一直在上一個案發現場,剛想回來找他們,結果就聽見古浦鬱繪的一聲尖叫。他一開始沒注意,但是現在他才發現,松田祐也居然沒有和他們在一起。
  
  雖然他知道,松田祐也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不可能有殺害他的嫌疑,更何況這次很有可能是連續殺人事件。
  
  但他仍是警惕。
  
  萬一……如月峰水的事件再次上演怎麼辦?他本來就可以懷疑是組織趁虛而入,而安室先生因為身份問題不可能殺人。即使殺害第一個人的兇手知道了,但又有什麼關係?
  
  組織做事,最後一定還是強行將罪名安到那個兇手頭上。
  
  但實際上,這個可能性真的很小。組織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讓一個有代號的成員暴露在小五郎叔叔——一個被組織懷疑的人的眼皮底下。他只是下意識地懷疑了一下松田祐也,畢竟她之前……
  
  江戶川柯南臉色變了變,知道自己因為太心急而走入誤區了。
  
  川崎陽介是被下了毒。按現在的情況來看,礦泉水瓶上很有可能被塗了毒。而裝毒的容器很有可能被兇手處理掉了。而他無法分辨那個人到達的時間,因為他不知道那個毒是什麼時候塗上的。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兇手——果然就在這群人裡面。
  
  他抱歉地看了一眼松田祐也,為自己之前對她的懷疑表示愧疚。不,不光是因為這個,往遠處說……
  
  他更應該表示歉意。
  
  “怎麼了嗎?柯南君?”松田祐也彎下腰來,笑著問他。眼眸卻是微暗了一下,怎麼回事?工藤又是懷疑又是愧疚的,情緒變換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江戶川柯南搖搖頭。
  
  安室透走過來,握了握她的手:“嗯,現在好多了。”
  
  “當然啦,我都說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松田祐也拍拍他的肩,“現在怎麼樣了?有什麼進展嗎?”
  
  脅田兼則站在後面,一言不發。似乎要將“毛利小五郎的徒弟”的名號貫徹到底——想要瞻仰老師的推理。
  
  於是他又開口,仍是針對安室透:“安室先生研究了很久吧,現在又出現一個死者,有什麼見解呢?”
  
  他知道安室透會將問題拋給毛利小五郎。
  
  安室透看他一眼,笑道:“連續殺人事件……大家都看得出來吧?”
  
  古浦鬱繪倒退一步:“連、連續殺人事件?”
  
  氣氛陡然凝重起來。
  
  安室透不去管他,俯身在松田祐也耳邊說了一句。松田祐也不明顯地抖了一下身子,只有安室透注意到了。她的手一下子捏緊,握得他感到有些痛。
  
  她低下頭,瞳孔不自覺地縮緊。安室透陡然想起,那個人……
  
  松田……
  
  真是糟糕的回憶。安室透明白這種心情,就像他一聽到“胸前的手機”就會想起景光的死狀,看到左撇子就會想起赤井秀一那樣。
  
  他每次都要竭力控制住情緒。就像上次在Vermouth面前,他看著赤井秀一,愣神了好久,差點就暴露了。
  
  “長澤……”他輕喚了一聲,不敢叫出“阿祐”這個名字。脅田兼則奇怪的地方,他自然也注意到了。但他確信脅田兼則不是Rum——至少這個名字不是。
  
  如果這個人是Rum,那麼不光是名字,連這張臉,恐怕也是假的。
  
  甚至是身高體型,都是偽裝過的。Rum的傳言不可能是空穴來風,“脅田兼則”除了符合“獨眼”這一點外,他找不到任何相似之處。
  
  “我……我沒事。”松田祐也暗自深吸一口氣,將心情平復下來,“如果說雪崩是由炸|彈導致的話,兇手很有可能還存有炸|彈。”
  
  “很有可能……就在這個教堂裡。”
  
  說的沒錯。安室透直起身子,四處張望了一下。如果兇手暴露了,他很有可能會採取同歸於盡的方式——
  
  安室透將現場情況和松田祐也描述了一遍。
  
  所有人都在大廳裡,但由於已到深夜,所有人都睡著了。古浦郁繪出來找水喝的時候碰到了已死的川崎陽介,於是她被嚇得尖叫。隨即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趕了過來。
  
  藤出賴人說自己和川崎陽介坐在一起,他起身出去的時候弄醒了他,他還問過川崎陽介幹什麼。他說找水喝,然後就出去了,很久都沒有回來。而他自己撐不住,又睡著了。
  
  “原來如此。”松田祐也看了看川崎陽介的屍體,“但是,兇手是怎麼知道川崎陽介會選那瓶下了毒的水的?”
  
  安室透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不光這個,兇手為什麼可以保證和田孝平會去廁所也是個問題。
  
  難不成真的是無差別殺人?那他們的運氣可就太好了。五個人全部存活。
  
  “你們報警了嗎?”松田祐也轉頭問江戶川柯南。
  
  他點點頭:“小五郎叔叔報了警,現在長野縣警正在試圖採取別的措施來到這裡。”
  
  江戶川柯南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他知道如果被兇手聽見,很有可能會引爆其他的炸彈。
  
  別的方式?
  
  那恐怕就只有直升機了。
  
  但是這個雪,很難啊。松田祐也走過去拍拍他的肩,附身輕聲道:“那就交給你了,名偵探。”
  
  你又……這個樣子嗎?
  
  松田、松田學姐?


第 77 章
  果然,由於天氣原因,直升機暫時也沒有辦法過來。
  
  江戶川柯南心知,他們必須儘快解決這起案子。既然是連續殺人案,那麼兇手的目標不一定只是死去的兩人。或許,剩下的兩人,都是他的目標。
  
  而到那時,可能隱藏在這個教堂四周的炸|彈,就會被兇手引爆。
  
  江戶川柯南跑過去,一把摟住松田祐也的手臂:“長澤姐姐不要去睡覺,我害怕嘛,過來陪我好不好?”
  
  連毛利小五郎都被江戶川柯南的這一番操作給驚到了。
  
  “小鬼你幹嘛呢!”
  
  江戶川柯南可憐兮兮地看向毛利小五郎:“叔叔待會兒肯定還要待在這裡對不對?我一個人害怕嘛。”
  
  松田祐也:“……”
  
  她皺了下眉,沖安室透點點頭,示意自己帶他離開。毛利小五郎狠狠瞪了一眼江戶川柯南,對松田祐也道:“那這個小鬼就拜託你了。”
  
  “說吧,你要幹什麼?”松田祐也倚在牆上,低頭看向一臉深沉的戴眼鏡的小鬼。
  
  “啊啊,我想讓你跟我去外面看看。”江戶川柯南道,“停車場那件事,很有可能是人為的。”
  
  松田祐也沉默了兩秒,然後在江戶川柯南緊張的眼神中,緩緩點了頭:“走吧。”
  
  她抬腿,率先向屋外走去。江戶川柯南看著她清瘦的背影,還是忍不住,緊緊地皺了眉。
  
  他認識她的時間也不算短,這傢伙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也能從塚本學姐那裡知道得差不多。所以當她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他真的一下子以為這是另一個人。
  
  松田學姐,既適合當臥底,又不適合當臥底。當某根弦長時間處於緊繃狀態,便會對其本身造成不可逆的傷害。心裡素質再高,也需要有發洩的空間。更何況在那中間,總會發生些能讓人記住一輩子的深刻、甚至是慘痛的回憶。
  
  真希望你……到最後,不要被改造得太多。
  
  安室先生也一定這麼希望著。
  
  “柯南君,不過來嗎?”松田祐也的聲音遠遠傳來,聽上去似乎仍有點疲憊。江戶川柯南猛然想到,安室先生說“Rum是個急性子的人”。不說別的,光說他清查臥底這一件事,松田祐也很有可能已經置身危險。
  
  如果說要拿捏好組織中神秘而難搞,且背後有Vermouth撐腰的Bourbon,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從他身邊的人下手。過去還好,Bourbon永遠孤身一人……
  
  等一下,赤井先生說的那個人是誰?
  
  他向安室先生說覺得過意不去,並且導致安室先生極度厭惡赤井先生的那個人……
  
  是誰?
  
  會不會在安室先生孤身一人之前,其實有這麼一個人,在他身邊?但是最後卻因為某些原因離開了。而這件事,成為了安室先生和赤井先生關係破裂的導|火索。
  
  一定是很嚴重的事吧。安室先生不是那種會隨便厭惡別人的人,儘管這個人是他立場上最不願意見到的FBI。既然是他們兩個人共同認識的人,且是安室先生的好友,那很有可能便是公安派遣到組織的臥底。
  
  與安室先生員警廳的職位不同,這個人很有可能和風見先生一樣,是警視廳公安部的。
  
  那麼這件事也可想而知了,曾經在他身邊的那個人,那位公安,殉職了。
  
  而在事件的經過中,赤井先生應該扮演了某個角色。某個……
  
  屬於組織的角色。
  
  他隱約覺得那件事裡,可能有Rum的影子。
  
  江戶川柯南搖搖頭,覺得還是改天問問赤井先生比較好。
  
  而現在的情況,松田祐也已經很危險了。這次她突如其來的疲憊感,很有可能就是Rum的手筆。目的就是為了在他發現Bourbon的問題後,可以快速控制一個能夠牽制住他的人。而那個人最好乖乖聽話,最好沒有反抗能力,可以讓他作為要脅的籌碼。
  
  到底是什麼時候,松田學姐中的招?以她的能力,不可能注意不到。
  
  他走到松田祐也身邊,她正在低頭尋找什麼。
  
  “有什麼發現嗎?”江戶川柯南蹲下來,仔細看了看她盯著的地方。
  
  “這是?”他伸出手,輕輕撚起一點灰黑色的粉末,“燒焦的痕跡?”
  
  “果然是爆炸導致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被困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他們又發現了點別的線索,然後打算回屋。松田祐也剛剛踏進們,餘光卻瞥見屋外牆角下露出的黑色的一塊東西。
  
  “這是什麼?”她走過去,“看上去是塑膠。”
  
  “炸|彈的……外殼。”江戶川柯南臉色白了白,“果然,如果這裡有的話,那麼這一圈……”
  
  松田祐也點頭,從口袋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席地而坐。江戶川柯南站在一邊,用手電筒為她照明。
  
  “沒問題嗎?”
  
  松田祐也額上有汗滾落。無關緊張,這是一直以來,潛藏在心底的,對爆炸這件事的恐懼。
  
  “沒問題。”她深吸一口氣,聚精會神地開始操作。這個應該是兇手自製的,結構很簡單,威力卻不小。如果他們的猜測沒錯,這房子的一周恐怕都埋了炸|彈。
  
  將手中的處理好,江戶川柯南走到一邊翻找其他的炸|彈。他動作很輕,生怕不經意的晃動,使炸|彈爆炸。趁著他們拆彈的時間,室內的一行人似乎有了新的進展。
  
  “真是的,你們怎麼還不過來啊。長野縣警這麼不行的嗎?”毛利小五郎繼續舉著手機視頻。對面的三人一看就是剛剛聚到一起,頭上還落了雪。諸伏高明深深地看了一眼視頻中出現的金髮男人的背影,然後側過身子,將自己移至鏡頭之外。
  
  松田祐也和江戶川柯南走了過來。
  
  “你們不是去睡覺了嗎?”毛利小五郎皺眉。江戶川柯南繼續裝可憐:“我、我睡不著,我害怕嘛。”
  
  大和敢助:“……”
  
  柯南君,戲還挺多的。
  
  松田祐也四處看看,發現少了一個人:“脅田先生呢?”
  
  “他和古浦小姐他們回大廳了。”安室透開口,“他說自己年紀大了,太累了。”
  
  “這樣啊……”松田祐也點頭,看了一眼江戶川柯南,示意他把線索告訴員警們。
  
  “那麼,他們各自是怎麼說的?”一個聲音傳來。大和敢助回頭吼了一聲:“孔明!別自顧自地問話啊!”
  
  孔、孔明?
  
  安室透瞳孔一縮,表面平靜,但指尖卻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孔明?高明?景光說過,他的哥哥的外號,就叫孔明。
  
  那位警官輕歎了一口氣,走至鏡頭前,微微頷首:“好久不見,我是諸伏高明。”
  
  “還有兩位……是初次見面吧?”
  
  諸伏……諸伏高明……
  
  景光的……哥哥。
  
  安室透晃了一下身子,一下子陷入回憶。
  
  松田祐也擔憂地看著他。
  
  諸伏高明眸光輕閃,將安室透的反應盡收眼底。果然……是他嗎?
  
  ————————————————
  
  不得不說,不愧是孔明。有了他的協助,破案速度也快了起來。
  
  隧道剛剛打通,員警應該馬上就到。
  
  “恭喜,居然發現了是我,真不愧是毛利小五郎。”兇手狂笑兩聲,手裡拿起一部手機,“不過,你們也沒有離開的機會了。”
  
  毛利小五郎攔住身後的人:“果然,是炸|彈嗎?”
  
  “識相的話,就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
  
  “呐呐,叔叔。”江戶川柯南抬頭,一臉單純,“為什麼你要先殺死那兩個人?反正有了炸|彈,直接引爆不就好了?”
  
  他冷笑一聲:“這樣怎麼能讓他們也感受到徹骨的恐懼呢?”
  
  “這樣啊……”江戶川柯南毫不緊張地點點頭,“那你引爆炸|彈吧。”
  
  “你說什麼?”
  
  “不是門外埋藏的那些炸|彈嗎?”松田祐也倚在安室透身上,笑得詭異,“忘記告訴你了,其實昨天晚上我和柯南君就發現了那些東西。巧合的是,我們聯繫上了外界的拆彈組。其實那個隧道早就通了,所以炸|彈也被拆完了。”
  
  “你、你們——”他氣到說不出話來。毛利小五郎趁機沖上去,一個過肩摔就將他控制住,他怎麼也掙脫不了。外面有警笛聲響起,他知道,他真的完了。
  
  兇手先生雙膝一軟,就要跪下來。他有些笑容有些瘋狂,但仍在嗚咽:“我、為什麼……我本來是想要大家一起死的……為什麼我還要繼續活著?”
  
  “你本來就沒有資格將他人的性命玩弄於股掌之中。”毛利小五郎嚴肅道,“做過的事,就再也無法回頭了。你只能好好贖罪。”
  
  大和敢助走進來,對毛利小五郎點點頭,將人帶走了。
  
  安室透看著門外,眼神複雜。
  
  那個人沒有進來……應該也認出來自己了吧。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現在太危險了。
  
  等什麼時候,單獨再見一面吧。
  
  “對了。”大和敢助回過頭來,“你們記得來做筆錄啊,尤其是破案的幾位。”
  
  脅田兼則看向毛利小五郎,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笑:“毛利老師,我的假快到了。所以說……我就不去了。”
  
  “沒關係。”毛利小五郎點頭,“但是你怎麼回去?”
  
  “我在長野有朋友。”
  
  “話說回來。”脅田兼則看向松田祐也,“真沒想到拆彈組居然來過了。”
  
  松田祐也眼神平靜:“我騙他的。”
  
  “我和柯南把炸|彈丟到山崖下了。反正下面什麼也沒有。”
  
  “你們兩個!”毛利小五郎叉腰,“真是太亂來了!”
  
  江戶川柯南嘻嘻哈哈地糊弄過去。脅田兼則打了個招呼,就打算離開。
  
  經過松田祐也身邊時,他輕聲說了一句:“還有下次。”
  
  “什麼?”松田祐也抬頭看向他。脅田兼則恢復了憨厚的笑容:“我是說下次還能再見面。”
  
  他摸摸腦袋,離開了。
  
  有問題。松田祐也捏了捏拳頭,卻看見安室透恍然站在原地,似乎愣神了很久。
  
  “你沒事吧?”
  
  他俯身抱住松田祐也,聲音很輕:“怎麼辦。”
  
  “我可能要見到——”
  
  “景光的哥哥了。”
  
  “怎麼辦。我沒能保護好他。”他語無倫次起來。松田祐也知道,安室透一旦遇到關係到他重要的人的事情,總是這個樣子。她輕輕拍了拍安室透的後背,以示安慰。
  
  這個時候,她又能說什麼呢?
  
  諸伏景光的事,恐怕是他心底的傷痕中,最深的那一條。


第 78 章
  安室透很少坐警車。
  
  但是這次,他罕見地同意了——換做平日,他更樂意自己駕車或是打車過去。毛利小五郎和江戶川柯南坐了另一輛車,那上面有大和敢助警官和這次的兇手。
  
  而這輛車——
  
  “誒,您是毛利先生的弟子啊。”名叫上原由衣的警官看著後車鏡裡的安室透,有些驚訝,“真沒想到——”
  
  “初次見面,我是安室透。”安室透笑著點頭,餘光卻不自覺地瞥向副駕駛座的諸伏高明。
  
  “我是長澤清川。”
  
  “剛才在視頻裡見過面了,我是諸伏高明。”溫和儒雅的男子開口,語氣也如他外表般平和。兩人客氣地一點頭,安室透的手卻悄悄收緊了。松田祐也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力度,手指輕輕動了兩下,然後看向窗外。
  
  她在聽到“諸伏”兩個字的時候就知道他是誰了——
  
  諸伏景光的哥哥。
  
  兩人在後排的小動作盡數落入諸伏高明眼底,不知是無意,還是已經將其圈劃進自己人的範圍。諸伏高明沒有心思去想這種事,關注點仍在安室透本人身上。
  
  他不將景光的死歸咎於任何人,他只是想瞭解更多——那段時間,景光是怎麼過來的;以及那個組織,到底是什麼。
  
  以他的職位,根本不足以瞭解這一切。
  
  這個男人,這個外號叫“Zero”的男人,一定知道很多吧——畢竟那封信,是他讓伊達警官寄過來的。
  
  模糊了字跡的,是伊達警官的眼淚啊。
  
  他不去評判他人的友誼,但這份情感必定不比他與敢助少。
  
  一陣鈴聲響起,打破了車內長久的僵硬氣氛。上原由衣尷尬地笑笑,她自是早就注意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她接起電話:“阿敢,怎麼了?”
  
  “我知道了。”她掛斷電話,轉頭對諸伏高明抱歉道,“阿敢讓我回去,有車在後面接我,現場還有點事情。”
  
  “沒關係,我來開車就好。”
  
  車子再次啟動。車內的沉悶的氣氛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緊張。
  
  誰也不敢先開這個口。
  
  “安室先生。”最終,還是諸伏高明率先開了口,並且直接切入重點,“或者,我可以冒昧地叫你一聲——”
  
  “Zero……嗎?”
  
  一旦開了頭,接下來就沒那麼困難了。安室透放鬆了些許,但還是沒有開口。他看了看車上的行車記錄儀,其中的意味很明顯。
  
  “放心,這是我的車。”諸伏高明知道他的憂慮,解釋道。於是他這才開口,不同於對待他人的表面熱情,實則禮貌疏遠,這次是難得的語氣真誠:“又見面了——”
  
  “我是降谷零。”
  
  “諸伏高明警官。Hiro的……哥哥。”
  
  這是他開啟自己的臥底生涯之後,第一次主動說出自己的名字。
  
  當“Hiro”這個名字從安室透口中說出的時候,松田祐也明顯地察覺到了諸伏高明一瞬的僵硬。
  
  他好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諸伏景光微微閉眼,隨即睜開,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冷靜與理智。
  
  “零……Zero,原來是這樣。”
  
  松田祐也只聽著,並不插話。這種時候,並不是她應該開口的時候。更何況,她並不瞭解這些事情,就算是對“Scotch”,她也僅僅是道聼塗説罷了。
  
  組織裡的人,怎麼會有安室透瞭解他?
  
  安室透將諸伏景光的事大致講了一下,對組織卻是一帶而過。他不希望,更不想讓景光的哥哥去冒這個險——他聽說過,這是個骨子裡很固執的人。
  
  但顯然瞞不過他的眼睛。安室透不得不誇讚一聲“真不愧是孔明”。諸伏高明只是開車,並不繼續接話——因為安室透再說下去,就是關於組織的事了。
  
  他一旦打斷,就是如了安室透的願。諸伏高明知道這個人不想讓自己陷入危險,原因無他——因為他是Hiro的哥哥。
  
  “我只是為了Hiro。”諸伏高明道,“雖然,我是個員警,很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
  
  安室透還是沒有說話。
  
  他是為了誰?眾所周知的,他熱愛這個國家。但是,他如此拼命,裡面確確實實地摻雜了屬於諸伏景光的那一份。
  
  就算是為了景光,他也得堅持下去。無論——
  
  他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
  
  “我知道了。”他啞聲道。
  
  既然裡理事官也來到了長野,雖說是為了調查什麼,對諸伏高明的信任也不是假的。也就是說,自己就算不告訴他,他自己也遲早會知道的。
  
  安室透只好這麼說服自己。
  
  ……
  
  “不過對外,還是叫我安室吧。”
  
  諸伏高明點頭。
  
  此刻車內的氣氛已經緩和了,少數的緊張氣息只是因為提到了組織。
  
  諸伏高明做了這麼久的員警,很難想像在這片和平景象下,埋藏著如此之深的黑暗——他想過很多,卻沒想過這麼嚴重。
  
  “山雨欲來風滿樓……”
  
  他有種預感,組織近日動靜這麼大,很有可能要有——不,已經有大動作了。
  
  那麼,也該是時候了。
  
  無論他平日看上去多麼冷靜沉著,但是少年時的意氣並不會隨著年紀增長而被磨滅,反而是更深地,埋藏於心。
  
  從他平日的破案風格裡,便可窺見一斑。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和Hiro一樣都是公安?”
  
  安室透怔了怔,才反應過來自己僅僅介紹了姓名。他笑著搖頭:“我在員警廳警備局警備企劃課。”
  
  諸伏高明顯然沒想到,面前這個看上去像個高中生的年輕男人,竟然已經達到了這種地位。
  
  難怪員警廳那邊那麼冷靜,沒有增加其他的人手。不過在這種緊要關頭,多一個人就多一份風險,倒不如只讓一個靠得住的人潛伏。
  
  但是……這個孩子?
  
  松田祐也對上後視鏡裡諸伏高明探究的眼,笑了一下:“我不是公安的人。”
  
  暫時不是。
  
  她猶豫了一下,不知道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對他說實話。安室透看出她的糾結,替她回答了:“這是我和景光的好兄弟的妹妹。”
  
  ……等一下,不是說不要說出來嗎?
  
  “放心。”安室透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松田祐也好笑地看他一眼,她本來就不知道為什麼不能說,更別提會擔心了。
  
  “重新介紹一下吧,我是松田祐也。初次見面,諸伏警官。”
  
  “為什麼這個孩子會——”
  
  “只是很巧地被選中了。”松田祐也回答。她突然想到長瀨向平之前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老師選擇她的原因,除了她的哥哥是員警,她年紀外貌符合,是不是還有她母親的緣故?
  
  原來……如果當時自己不答應,他也會用母親來使自己不得不加入嗎?
  
  諸伏高明眼力過人,一眼看出她不如外表般年幼:“是高中生?”
  
  松田祐也不知道第幾次在心底稱讚他了。
  
  “長澤清川是國中生,松田祐也的年紀是高中生。”
  
  “只不過,我跳級考了警校罷了。”
  
  松田祐也笑容裡沒有什麼擔憂。但諸伏高明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降谷零之前不讓她說出來的原因,他大概知道了。
  
  那些人……這個孩子……
  
  到最後,真的能成功收回嗎?


第 79 章
  “為什麼她的哥哥沒有反對?”安室透重複了一遍諸伏高明的話,半倚著牆壁,覺著有點冷。
  
  “因為她的哥哥……也殉職了。”
  
  ————————————————
  
  安室透睜開眼睛,了無睡意。身旁的女孩子似乎睡熟了,呼吸輕緩而均勻。雖然是張單人床,但松田祐也顯然並不占什麼位置——更何況她是蜷起來睡覺的。安室透望著她的面容,有些失神。
  
  所有人……都不在了。
  
  他覺得自己既不幸又幸運。
  
  不幸的是,至此之前,他所珍視的所有人,都離開了,留下他一個人孤軍奮戰。
  
  午夜夢回時,他總想起景光,想起同一宿舍的其他三人。不光是景光,就連松田、萩原、伊達,也通通離他而去了。他誰也保護不了,無論是年少時最溫暖的光,還是少年時這些溫暖的陪伴。
  
  現在該是什麼樣的,在那邊過得還好嗎?是不是像以前那樣,做個值日都打打鬧鬧,最後累到躺在地上睡著?這些傢伙沒有自己幫他們收拾爛攤子,真的沒問題嗎?
  
  要是松田在這,一定會沖上來懟他兩句,說他裝好人,明明自己也參與了他們的胡鬧。那些他曾親自體會過的熾熱的心臟,一個個地冰冷了。
  
  那群滿腔熱血的傢伙們,最終還是離開了。明明自己才是曾經最被擔心的人,但卻是留到了最後。他到底是為了誰而拼命,又是為了什麼而堅持,這是他無法清晰分辨的東西。他只能一往無前,他沒有後路。
  
  而他本身就從來沒有打算退縮過。
  
  與此同時,安室透又覺得自己幸運。年少最彷徨無助的時候,遇見了艾蓮娜和景光。在警校時,他遇見了那些讓他懷念一輩子的好兄弟。而現在——
  
  他有阿祐了。
  
  在他最孤獨、最冷漠的時候,上天最終還是沒有拋棄他。就算是那個人刻意為之,那也有上天註定的意味在其中。松田祐也的到來讓他難得地再次有了情感寄託,再次有了能讓他敞開心扉的人。
  
  安室透的視線描摹著松田祐也雙眼的輪廓,然後是鼻子、嘴唇。他指尖似乎還留有女孩子身體的柔軟觸感,於是他伸出手去——
  
  摟住了松田祐也。
  
  “剛才就想說了,大半夜你不睡覺看我幹嘛。”松田祐也輕歎一聲,眼底一片清明,“又失眠了?”
  
  安室透怔了怔,顯然是沒想到她醒了。而且剛才自己看她那麼久……
  
  他暗自慶倖現在是深夜,松田祐也看不清他微紅的耳朵。
  
  “你怎麼醒了?”他又摟緊了一點,“沒什麼,就想看看你。”
  
  “你醒了沒多久我就醒了,畢竟你的目光實在是……太過灼熱。”松田祐也伸手撫上他的臉,然後在他愣怔的目光中將吻落在他的唇上。
  
  “因為昨天見到了諸伏警官對吧。”
  
  “你想起了以前的事。”
  
  安室透輕笑一聲,心下不知是什麼滋味:“你是不是想說讓我不要這麼執著於過去,應該向前看之類的?”
  
  這句話他聽過無數次了,無論是他的上司,還是他的同事,都這麼說過。
  
  可是他,不想——
  
  “不,不應該忘記。”松田祐也似乎在透過他,看見另一個人的身影,“那些過去的記憶,不也同時激勵著你向前進嗎?而且——”
  
  “如果你忘掉的話……他們就真的死去了,不是嗎?”
  
  對不對,哥哥?
  
  安室透睜大眼睛,覺著眼前模糊起來。他趕緊眨了眨眼,試圖讓眼淚快速蒸發。
  
  他很少在人前這麼脆弱,他所有的苦痛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下嚥。那時或許是剛剛處理好手頭公安的文件,又或許是剛剛結束組織的任務,總之一旦從忙碌的工作中脫身而出,一下子空白的大腦就會被那些不知名的情緒快速填滿。
  
  “你——”他開口,竟帶上些了鼻音。
  
  “是哥哥以前和我說的。”松田祐也眨眨眼解釋道,“他說不可以忘記自己重要的人,儘管他們可能已經離開,但那是他們活下去的另一種方式。”
  
  安室透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松田過去才不是會說這種話的人,他根本沒有擔心過這種事情。萩原的事的確給了他太大的打擊和痛苦,他在安慰別人的同時,自己是不是也在自我開解?
  
  “所以說,你還有我呢,回憶起過去是很正常的事。”松田祐也抱住他,望著他有些濕潤的眼,“怎麼樣都沒關係的,我不是一直都會在你身邊嗎?”
  
  安室透哼笑一聲,自己竟然被這個小鬼給安慰了。
  
  “早點睡吧,不是還要上課?”他將女孩子塞進被子裡,用被子將她的腦袋蒙住,“好了,快睡吧。”
  
  松田祐也伸出腦袋,大口喘了幾下:“你真是……太過分了吧?”
  
  “你也該睡了,波洛每天很早就要到吧?”她貼近他的臉,“安室哥哥?”
  
  “還是說,你想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她自然是開玩笑的,她還要上課,而安室透還要去波洛。雖然這樣會很快速地解決安室透的失眠問題——他沒有心思胡思亂想了。
  
  安室透顯然也沒這個打算。剛剛吐槽過對方是個小鬼,現在就要和人家做某些成年人的事,怎麼說都是有點打臉的意味。更何況他上一秒還處在懷念悲傷的狀態——說實話,他現在實在是不大能提起興趣。
  
  兩人很有默契地互看一眼,然後同時閉上眼睛。
  
  晚安。
  
  ————————————————
  
  “Brandy……你最近似乎不太老實啊。”
  
  “又或者,有新的老鼠趁著這段時間溜了進來?”
  
  看不清面容的高大男人站立原地。松田祐也小心翼翼地躲在打開的屋門後面,連呼吸都放緩。
  
  但男人的直覺顯然敏銳得可怕。他緩步走近房門,剛剛搭上把手,又將手收回大衣口袋。松田祐也感受到他透過門板的炙熱視線,整個人僵在原地。
  
  “Brandy……好好清查你手下的人。否則——”


第 80 章
  “你告訴柯南君關於Rum的資訊了?”
  
  松田祐也悄聲問正在做蛋糕的安室透。江戶川柯南這兩天特別頻繁地找她,而談話內容無非就是問詢她有沒有關於Rum的更多資訊。
  
  她皺眉,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前兩天那個糟糕的夢境。高大的男人無疑是Rum,他口中說的“老鼠”,恐怕就是長瀨向平。松田祐也不知道夢中的Rum和Brandy知不知道長瀨向平有問題,但只要鎖定了那個範圍,他也很難跑掉。
  
  嘖,雖說沒有那傢伙他們也能得到相同的消息,不過就是速度稍慢一點、自身風險增加罷了。直到目前那傢伙還是有用的,不能讓他那麼輕易就暴露了。
  
  看來得聯繫一下Porto那邊了。
  
  雖說只是個夢,但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消息?”安室透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我只是告訴他:‘那是個很心急的傢伙’。”
  
  “心急的傢伙?”松田祐也撐著下巴,她也是剛剛得到這個消息,“這是在給他關於性格方面的提示,還是人物的提示?”
  
  “兩個都有。”安室透終於抬起頭,沖松田祐也眨眨眼,“我想那個大偵探,應該不會被困擾太久吧。”
  
  “看來你知道是誰了啊。”
  
  “只是猜測罷了。”他沒有正面回答。
  
  話音剛落,門前懸掛的風鈴就響了起來。
  
  咖啡廳的門被推開了。
  
  “又來了啊,柯南君。”安室透笑眯眯地打招呼,一下子收穫了一桌高中女生炙熱的目光。
  
  “我說的對吧,他真的好好看!”
  
  松田祐也面無表情地聽著那群女孩子表面上很小聲其實大家都能聽見的熱烈討論,然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繼續釋放魅力的安室透先生。
  
  “下、下午好,安室哥哥。”
  
  江戶川柯南莫名感受到一陣低氣壓,他強行扯出一個笑。不得不說,他在這方面總是有比常人更加敏銳的直覺。大概是和小蘭相處了這麼多年積累下的經驗吧。他摸摸鼻子,小心翼翼地看向笑得一臉無害但莫名可怕的松田祐也,然後打招呼:
  
  “長澤姐姐下午好。”
  
  果然,女人吃起醋來都是一個樣。深有感觸的工藤新一同學如是想到。
  
  “……誰告訴你我吃醋了?”松田祐也瞥他一眼,“我只是在想事情。”
  
  你繼續裝。
  
  “我在想等一切回歸正軌了,女高中生們得多難過。”她假意感歎一聲,“而且波洛的活招牌就這麼消失了。”
  
  江戶川柯南:“……”
  
  “嗯,今天來是有事情找安室哥哥的。”他擺出正經的表情,“有個人想見你一面。”
  
  “見我一面?誰?”安室透恍然想起那個叫灰原哀的女孩子,“是……”
  
  “住在博士家的那個小女孩嗎?”
  
  江戶川柯南一臉驚愕,顯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猜到。於是安室透俯身,貼近他的耳朵:“Sherry……是吧?”
  
  ……他怎麼知道?江戶川柯南將目光轉移到松田祐也的臉上,顯然是懷疑她主動將話說了出去。
  
  “別看我,我可不是那種人。”松田祐也聳聳肩,“他自己猜到的。”
  
  “那我——”松田祐也剛想說什麼,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話。
  
  “Gin……”
  
  江戶川柯南臉色一變。
  
  安室透面不改色,卻仍是微微皺起了眉頭,這種時候,Gin找她的原因是什麼?
  
  “……我知道了。”松田祐也抱歉地朝他們倆笑笑,“我得回去一趟。”
  
  “他找你幹什麼?”江戶川柯南有些急切地問道。
  
  “不知道。”松田祐也搖頭,“他只是說讓我去找他。”
  
  ————————————————
  
  “Bourbon沒什麼問題吧?”
  
  松田祐也似是嗤笑一聲:“你不怕我包庇他?”
  
  Gin冷笑一聲:“那你也沒必要活著了。”
  
  她聳聳肩,表示自己同意他的說法。多日不見,Gin似乎更暴躁了,看樣子Brandy那邊施加的壓力也不小。
  
  Brandy的野心太大,遲早會被人察覺。他現在越針對Gin,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不過松田祐也私心還是想讓他多撐一會兒,畢竟他手下的人還有點用。
  
  “有Rum在,如果Bourbon有問題,他不可能逃掉的。”松田祐也刻意道。Gin看她一眼:“你果然見到Rum了。”
  
  松田祐也應了下來。
  
  她沒見到,也不知道是誰。但按安室透的語氣來看,他不光是知道了是誰,或許還見到了。
  
  接近毛利小五郎的人裡,還有沒有別的符合特徵的人?
  
  只有一個人了。
  
  脅田兼則。
  
  他最後那句話簡直像是給自己施壓,下藥的原因恐怕就是為了好控制Bourbon——如果他不慎暴露了。
  
  “Bourbon那傢伙還跟在毛利小五郎身邊……有什麼發現嗎?”
  
  “這才多久。”松田祐也漫不經心地按著手機,“而且他最近在忙Rum給他的任務。”
  
  “你倒是幫他說話。”Gin冷笑一聲,其中威脅的意味很明顯,“要是出事了,你可別心軟。”
  
  不會心軟的,你放心。我肯定乾脆俐落地將你們都幹掉。
  
  啊啊,有代號的似乎需要活捉呢。
  
  “話說回來,為什麼找我?”松田祐也強忍住自己的笑意,擺出一副嘲諷的臉,看向副駕駛座的Gin,“你的小隊沒人了嗎?”
  
  Vodka沒敢說話。
  
  “他們有別的任務。”Gin感受到她語氣中的嘲諷,瞪她一眼,丟給她一份名單,“這是部分分部的接頭人。”
  
  松田祐也看著他,示意他告訴自己這是什麼。
  
  “去調查一下Brandy在這些地方的動作。”Gin冷笑著開口,“順便將名單不經意地透露給Bourbon。”
  
  松田祐也怔了怔:“你——”
  
  在試探Bourbon?
  
  “這些發郵件給我就好了吧,找我出來幹什麼。”
  
  算了,這種時候明知故問就太刻意了。
  
  “Porto找你。”Gin的眼神波動了兩下,“她說的話,你聽一半留一半就好,別全信。”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25

第 81 章
  “果然是你在慫恿Brandy……”
  
  “不過你可得小心點,Rum已經盯上Brandy了。”
  
  “扳倒Brandy很麻煩,組織有可能元氣大傷。”
  
  “只要你及時接手就好了吧?”
  
  Gin掐住她的脖子,語氣狠戾:“一旦出了差錯,我絕不放過你。”
  
  良久,他鬆開手。女孩子一下跌落在地,大口呼吸起來。
  
  脖子上被掐出的紅痕清晰可見。
  
  ————————————————
  
  松田祐也驚愕地望著面前面容清冷的女孩子。不知怎的,她在她身上看到了點Sherry的影子。
  
  “你瘋了吧。”她震驚,“你知不知道這樣子你也會完蛋?”
  
  Porto的語氣平平淡淡,如初見時那般:“我知道。”
  
  “不過,和養我長大的組織一同消失,也不算是辜負他們的養育之恩吧?”
  
  ……那還真是感人。
  
  Porto彎了彎她湛藍的眼睛。在組織浸染這麼多年,她看上去依舊乾乾淨淨。松田祐也不知道這得歸咎于她習得的良好偽裝還是Gin的極力庇護。
  
  抑或是她內心仍舊嚮往光明。
  
  那麼,這樣的人,怎麼會對組織死心塌地。能讓她無條件服從組織的人,名義上只有一個,但實際她只聽另一個人。
  
  Gin。
  
  松田祐也恍然想起,Gin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的話,你聽一半就好。”
  
  Gin認為她可能會利用我,從而拖我下水?
  
  果然……
  
  Porto對他隱瞞了許多計畫。也對,要是被Gin知道她寧願毀滅組織,一定不會放她出來的。
  
  “你準備好後路了吧。”松田祐也問。Porto怔了怔,隨即毫不在意地笑笑:“誰知道呢?”
  
  誰知道,她最後會做什麼樣的決定呢?和那個人的無聊約定,又有誰會遵守呢?
  
  ————————————————
  
  巷口,燈光昏暗的酒吧。
  
  “真是冷清……”
  
  松田祐也敲敲吧台。
  
  “我找你們老闆。”
  
  調酒的小哥眯著眼打量了她兩眼,轉過頭繼續手上的動作。
  
  “哼,果然……”松田祐也冷笑一聲,將聲音壓低,“那麼這位先生,我要一杯Porto——”
  
  “和一杯Sherry。”
  
  她撐著下巴,歪頭看著他,眼神冷冽下來:“如果都沒有的話,Brandy就可以了。”
  
  調酒的小哥停下了手中的活。他面色恭敬,對她鞠了一躬:“請跟我來。”
  
  松田祐也跟著他走,沒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走過陰暗曲折的暗道,來到了地下的某個房間。帶路的人敲了門,再次對她鞠躬,然後離開了。
  
  “初次見面,我是Cider……”松田祐也嘴角挑起冷笑。對待這些沒有代號的底層人員,裝乖巧就沒什麼必要了。就算他們再疑心她外表與成熟度不符,也只是徒勞罷了。畢竟,她還是有充足的理由去掩蓋這一切。
  
  對面的男人手心有汗。
  
  怎麼回事?居然不是一直來的那個叫長瀨的男人?
  
  “您好……”他小心翼翼地鞠躬,“請問……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誒?沒事就不能找你了?這是什麼話?”松田祐也故意做出單純的模樣,在男人眼中簡直就是惡魔的低劣偽裝。
  
  “不……只要您開心就好。”
  
  膽子這麼小,果然是怕東窗事發嗎?
  
  “誒對了,我最近手頭有點緊,不如你把最近經手的組織帳單交出來給我看看?”松田祐也狀似不滿地眯了眯眼,“真是的,已經兩個月沒發工資了啊。”
  
  “還是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原因不能看?”
  
  果然。男人瞳孔一縮,這件事情被發現了?怎麼會?他明明做得很隱蔽的。
  
  “我——”
  
  他突然噤聲。
  
  松田祐也手裡赫然出現了一把槍。
  
  她轉了轉槍,笑了兩下,威脅的意味很明顯。
  
  “不如,談個交易怎麼樣?”
  
  ……
  
  “差不多了。”松田祐也看了看名單,“還差最後一個人嗎?”
  
  不知不覺,一周過去了。這段時間她偶爾聯繫安室透,但對方似乎很忙。
  
  看來出什麼事了……
  
  不過應該不是他,而是Rum又搞了什麼事。說不定是淺香的身份被發現了也說不定。看赤井秀一那個樣子,他的母親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罷了,還剩最後一個……誒?
  
  這個地方?
  
  ————————————————
  
  “真純……”灰原哀開口,指了指一旁一直笑眯眯,表面是個研究生實則是個FBI的赤井秀一,“你的秀哥。”
  
  “誒?”江戶川柯南和世良真純異口同聲。
  
  世良真純看了看灰原哀,又看了看沖矢昴。Mary看上去是完全不意外。
  
  灰原哀沒想到他們的動作這麼快,竟然真的找上門來向她尋找解藥。最令人震驚的是,那個變小的女人,赤井秀一和世良真純的母親,竟然是她母親的姐姐。
  
  按照關係,她應該喊她——
  
  姨姨才對。
  
  Mary很執著地要解藥,無論她如何解釋這個暫時性也沒用。她只好同意。
  
  在她千萬囑咐這個藥效會使人虛弱甚至感冒發燒下,她仍是去找了Rum的茬。雖然她真的很強,並且成功全身而退還坑了Rum一把,但是……
  
  這不就暴露了APTX4869可能不致人死亡的事情了嗎!
  
  雖說這是遲早要發生的事,但是為什麼只有她沒做好決戰的打算?
  
  灰原哀心很累。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江戶川柯南震驚,不是說這件事要瞞好嗎?
  
  “沒辦法,他實在是太明顯了。”灰原哀面無表情地看向沖矢昴,“你也完全沒有隱瞞的意思是吧?”
  
  “是啊。”沖矢昴笑眯眯地應了。
  
  世良真純和江戶川柯南:“……”
  
  “所以你們都知道,然後瞞著我?”世良真純語氣顫抖,似乎被氣得不輕。
  
  “媽媽連你也——”
  
  “我沒有哦,真純。”Mary輕笑一聲,“不過秀一不會那麼容易地死掉的。”
  
  世良真純:為什麼所有人都在騙我。
  
  “二哥……知不知道?”世良真純看向赤井秀一,“他是不是也知道秀哥活著?”
  
  “秀吉啊。”赤井秀一還是那副眯眼笑的樣子,“他根本不知道我死了啊。”
  
  “嗯……前兩天我還幫他保護了一下他的小女朋友。”
  
  世良真純真的要哭了。


第 82 章
  “原來如此,組織讓你母親做的藥物竟然是——”江戶川柯南有些驚愕地看向安室透,“那安室先生——”
  
  “沒錯。”灰原哀道,“不過安室先生看上去似乎一點都不驚訝。我母親告訴過你嗎?”
  
  “不然以我的身份,沒必要親自下水吧?”安室透挑眉,“這不是很方便嗎……不過即使沒有這個,我也會去的。”
  
  “但是這個事情對於你本身,並不是什麼好事吧。”
  
  她打量了一下安室透,像是想起曾經的自己:“頂著一副異國人的面容混跡在同齡人裡,很受排擠吧?”
  
  沒錯,我也是這樣……
  
  “他們排擠我可不是因為我的膚色。”安室透似乎已經不大介意了,“這頭金髮才是根本原因……不過都過去了,誰和小孩子計較。”
  
  而且,若不是他們,我怎麼會遇到艾蓮娜……
  
  “一開始我還以為我的父母真的那麼瘋狂,研究的是使人起死回生的藥物。”灰原哀像是松了口氣,“後來才發現——”
  
  “雖然說出來不大好,不過還是挺無聊的藥物。”
  
  “但是既然是他們想做的——我就盡力幫他們完成吧。”她回過頭,背對著眾人笑了一下,“畢竟,那是真正的Sliver bullet。”
  
  ————————————————
  
  松田祐也沒有發現,每次她離開的時候,身後都會有一個身影。
  
  “報告大哥,沒有發現Bourbon的蹤跡。”
  
  ……
  
  松田祐也深吸一口氣。這個地方……
  
  是她初次遇見組織的人的地方。
  
  那個陰暗無人的居民區。
  
  她一邊疑心這裡的人會不會撞破了她當初的偽裝,一邊向著單子上的地址走過去。
  
  但是她明明記得這個地方沒有任何資金流通……
  
  松田祐也敲開門,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她愣了一下:“脅田先生?”
  
  她抬起頭,發現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不光是臉,身高、體型都有了很大的變化。男人面容冷峻,眼神銳利。年紀看上去恐怕年逾半百。松田祐也看著他,忽然意識到一點:
  
  果然,他就是Rum。
  
  這下子,所有的條件都齊了。
  
  “Rum?”松田祐也問。
  
  “不過,我們也不算是初次見面了吧,Cider。”Rum點頭,鋒利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許久,然後開口,“處理好了嗎?”
  
  是Gin告訴他的,還是他找Gin做的這件事?畢竟兩個人對Bourbon都有著一定的懷疑。松田祐也面色不變:“都處理好了。”
  
  Rum看了看她,突然笑了,像是許久未見光明那般蒼白,頗有種刻意的森冷意味:“你還記得我上次對你說的最後一句話嗎?”
  
  他離開時,與松田祐也擦肩而過。那個瞬間,他說:“還有下次。”
  
  下次?什麼下次?是指這次的見面,還是指——
  
  松田祐也面色一變,有些驚愕地看向他:“你做了什麼?”上次那種虛弱的感覺再次席捲而來,但是似乎藥效更加強烈。
  
  “你不知道嗎?”Rum涼涼開口,“有些藥是需要藥引的,上次在壽司裡給你下的藥僅僅一周是無法被身體自行分解的。並且那只是其中一份罷了……”
  
  松田祐也還想說什麼,但已經不大站的起來了。Rum走到她面前,算是安慰般地說了一句:“放心,我對你可沒什麼惡意。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
  
  以防萬一?
  
  松田祐也強打起精神。這麼一說,那就不是針對自己而來的。而是打算利用自己,對另一個人下手。而那個人,毋庸置疑,就是Bourbon。
  
  居然暴露了嗎?還是說Rum準備利用自己來試探他?
  
  “你在試探Bourbon?”松田祐也突然開口。Rum回過頭,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驚異於她竟然還有力氣說話。
  
  “誰知道呢。”他蹲在松田祐也面前,“我一直很相信Bourbon的——”
  
  “不過這次,我這邊可是得到了點不得了的消息。”
  
  從……哪裡得到的?又是從警方那邊嗎?
  
  從Zero的裡理事官的行動來看,Scotch恐怕就是被警方中的內鬼所出賣。結果這次又是這樣嗎?
  
  松田祐也閉上眼睛,似乎是撐不下去了。
  
  Rum招招手,讓手下看好她。他得親自等著Bourbon的到來。
  
  松田祐也在他走後,悄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這下麻煩了,零。
  
  不過這個藥效……她內心冷笑一聲,在她上次察覺不對勁後她就去找人解了毒。這次不過是裝個樣子給他看罷了。
  
  看著她的那個人顯然是心不在焉,可能是覺得一個已經昏睡過去的人沒有必要嚴加看管。松田祐也摸出手機,快速給安室透發了郵件。
  
  ————————————————
  
  “你來了。”
  
  “當然。”安室透嘴角挑起冷笑,“何必呢,既然早就懷疑我,為什麼還要讓我幫你做事?”
  
  “畢竟你的能力還是數一數二的嘛。”Rum翹著腿坐在沙發上,沖他點點頭,“坐。”
  
  ……
  
  “那麼,我該如何證明我的清白呢?”
  
  “你的清白?”Rum冷笑兩聲,“今天將你叫到這裡的原因,就是要告訴你,你這條命,恐怕留不到明天了。”
  
  安室透臉上很是無奈,那副模樣看上去真的像是被冤枉了。他只好歎氣:“沒有確實證據就將我殺死,萬一真的是誤會,組織就虧大了。”
  
  他看向Rum,滿臉都是“我很無辜”的模樣。Rum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拍拍手,叫人將松田祐也拖出來。
  
  他看著恍然間變了臉色的安室透,滿意地一笑:“那麼,如果我用她做威脅呢?”
  
  “如果你真的不是那只潛入組織的老鼠……那麼我這麼大費周章總要有點收穫回去做報告吧?”
  
  他從懷中掏出一把槍,對準松田祐也:“那麼只好冤枉這位小朋友了。真是可惜,才這麼年輕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本來想用別的方法送你離開的……但是很可惜,那個方法容易出現差錯。”Rum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挑挑眉笑道,“你記不記得,我讓你調查的工藤新一?”
  
  “你果然說謊了吧?他可還是活著呢……”Rum似笑非笑地看了安室透一眼,其中的陰狠意味讓安室透有些噁心,“還是說,以你的能力,竟然查不到這一點?”
  
  看樣子,他只是知道APTX4869不會完全致人死亡,暫時還不知道它會使人幼化……
  
  安室透眼神變了變,面不改色道:“他太狡猾了,我不知道。”
  
  Rum盯著他看了一會兒。Bourbon的這句話其實是可以相信的,畢竟他並不知道工藤新一和淺香是被同一種藥物殺害的,也不知道淺香還活著……
  
  那個人給的消息,一般來說是沒什麼錯的,就比如上次那條公安的警犬……
  
  但也不排除有人發現了之後惡意篡改名單。
  
  Rum心中暗自盤算了一番,然後對安室透道:
  
  “你們兩個,今天只能有一個人活下來。”


第 83 章
  Rum將槍抵在松田祐也的太陽穴上,似乎是吃定了安室透一定會為了她而選擇暴露自己。
  
  感情這種東西,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最好的武器。
  
  松田祐也仍是閉著眼,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清醒不過來。安室透站在原地沉默幾秒,然後露出惡意滿滿的笑:“你真的以為我會為了這個傢伙而選擇擔下臥底的罪名?那我這麼多年為組織辛辛苦苦的付出豈不是白瞎了?”
  
  “那就得看Cider在你心底到底佔據了多大的位置了。”
  
  安室透不屑冷笑,眼神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即使是面對Rum,他仍是保持著一副優雅的姿態。“我從來都忠心耿耿,我以為你知道。”他說,“除了工藤新一那件事,之後你交付給我的事情我做得不也很好嗎?比如毛利小五郎——”
  
  Rum在組織混跡這麼多年,能爬上組織二把手的位置不可能只是因為年紀。他不會這麼輕易地相信一個人的話,更別提是個疑似臥底的傢伙。安室透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他面上不動聲色,手心卻有汗。
  
  他在賭,Rum會給他一個機會。工藤新一沒死的事情徹底暴露,那麼當年記錄上的人就要重新篩查。無論他再不相信自己,也得派遣自己去做這件事。
  
  組織找不到比他更加擅長搜集情報的人了。
  
  更何況,在這種緊要關頭,他若是暴露,己方在組織的人就真的所剩無幾了。Kir一直被嚴加看管,不過倒是有些手段,最近給出的情報都很重要。決戰的時候,還是有個內應裡應外合比較好。
  
  “這麼說,你是確定了要放棄Cider的性命了?”
  
  “你也知道,這只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安室透面上毫不在意,眼神冷淡,像是看著陌生人,“床伴這種東西,以我的條件,再找一個也是很容易的吧?”
  
  Rum像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若是真的臥底,很難會罔顧他人性命。不過凡事總有意外,當年的那個赤井秀一,不就毫不猶豫地下手了嗎?
  
  Rum冷哼一聲,屬於上位者的氣勢一下子蔓延開來。一旁站著的手下臉色一變,安室透倒是一派平靜。
  
  “不過,你的小女朋友應該快醒了。你要不要對她說最後一句話?”Rum算是退讓了一步,“我暫且相信你好了。”
  
  話音剛落,松田祐也就不安地動了兩下,然後迷茫地睜開眼,很快轉變成警惕。她緊張地四處打量了一下,剛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被Rum綁住了。
  
  安室透默默在心底笑,這傢伙演技倒是不錯。
  
  “你——”她瞪向Rum,剛要開口,一個冰涼的東西就貼緊了她的皮膚。
  
  是槍。
  
  “真可惜——Cider。”Rum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可以被輕易捏死的弱小生物,“你要被Bourbon拋棄了喔。”
  
  “你亂說什麼!”松田祐也氣惱地喊了一聲,隨即滿懷希望地看向安室透,“對吧?Bourbon。”
  
  沒有回應。
  
  安室透冷漠地、毫不在意地睨著她,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松田祐也面上的笑意、眼神中滿懷的希望逐漸地暗淡下來,然後逐漸地熄滅。“也對……”她低下頭,劉海遮住她的眼,語氣中又是失落,又是冷漠,“我都忘了,這種地方怎麼會有所謂的感情出現。被感情控制本來就是我的錯,我認輸。”
  
  Rum欣賞著兩人上演的、在組織中難得一見的感情戲碼,添油加醋般地開口:“Cider,你知道Bourbon給我的交換條件是什麼嗎?”
  
  松田祐也沒有回應。
  
  “是你的命喔。”Rum笑著開口,卻像是惡魔的低語,“他用你的命,來換他的命。”
  
  松田祐也在心裡將Rum罵了不知多少次。明明事實不是那樣,偏要說得像是她被Bourbon主動拋棄,而且他還貪生怕死。要是她沒有從頭聽到尾,豈不是直接就徹徹底底地誤解了?
  
  不過,她倒是沒想到安室透臨場發揮說出的居然是這些,害得她只能裝成可憐兮兮的被拋棄的小姑娘的形象來將這場戲繼續演下去。
  
  早知道就先串通好了……
  
  “不、不可能……”
  
  松田祐也搖頭,不願再抬頭看他們兩個。Rum滿意地一笑,看上去是目的達成了:“好了Bourbon,你可以走了。”
  
  “這傢伙的命,我就拿走了。”
  
  “請隨意。”安室透點點頭,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Rum揮揮手,示意手下看著他離開。
  
  屋內只剩他們兩個人。
  
  松田祐也低著頭,身子在不斷顫抖,似乎強忍淚意。Rum強行將她的頭抬起來,看著她咬著唇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的樣子,滿意地笑笑。
  
  “Cider……你想活下去嗎?”
  
  他這麼問。
  
  松田祐也眼眶裡的眼淚終於滾落下來,她顫抖著開口:“我想活下去。”
  
  “很好。”
  
  “你還不知道吧?Bourbon很有可能是公安派來的另一條警犬……”Rum開口,“雖然今天他似乎是洗清了罪名。”
  
  “不過如果日後坐實他的臥底身份……”
  
  “那麼到時候,就由你親手解決他吧?”
  
  Rum的聲音似乎在刻意蠱惑她憎恨Bourbon:“這樣一來,你就能親手報仇了。報了這次,他選擇放棄你而差點導致你死亡的仇。”
  
  Rum很擅長說話說一半留一半。這樣一來,誤導就很容易成功了。這次的事情他早就做好了兩手打算——如果Bourbon這次承認他是臥底,那麼他通過Cider控制他的行動,從而使他留下性命;抑或是像現在的情況,Bourbon不是臥底,但仍有嫌疑。他就可以通過挑撥兩人關係,從而控制Cider,等到Bourbon暴露的那天方便解決他。
  
  就算Bourbon真的忠心耿耿,他也不虧。至少這個手下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還能通過她獲取Bourbon那邊所獲得的一些消息。
  
  “好。”松田祐也似是沉思許久。她眼裡仍有淚光:“我要殺了他。”
  
  “我一定要——”
  
  “親手殺了他。”
  
  “Bourbon。”
  
  Rum滿意地解開她手上的繩子:“那麼,從今天起,你將歸我所用。”
  
  “……是。”


第 84 章
  “你平常與Bourbon同住,沒錯吧。”
  
  松田祐也眨眨眼,像是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其實我沒那麼經常見到他。”她這麼說,“不過他平日的落腳點我基本上都知道……怎麼了嗎?”
  
  Rum看著她,似笑非笑:“我記得你是個情報人員才對——”
  
  “這個機會,你覺得怎麼樣?”
  
  ————————————————
  
  “……所以,又回來了嗎?”
  
  松田祐也下了電車,趁著上洗手間的機會將外套翻了個遍。“嘖,定位器嗎?”她看了看那個隱藏在她帽子下的紐扣狀物體,又將帽子放了下去,“還好,沒有竊聽器。”
  
  這一點在電車上她就確認過了。
  
  她自然不能將定位器取下,心裡有鬼的人才會那麼做。松田祐也將外套穿好,又混入人群消失不見了。
  
  不知道該說Rum心急還是什麼,她很快就被派了出來,倒是和安室透一開始對Rum的描述對上了。
  
  而任務內容是盜竊Bourbon搜集的情報資料。
  
  作為組織成員,很少有人會大大方方地用自己的虛假身份來開酒店房間或者是租一個需要身份證的房子去當落腳點。雖然是臥底,不過戲還是要做全套,指不定就會有哪個成員跟著過來。
  
  松田祐也眨眨眼,看著面前明顯是藏汙納垢的陰暗小巷,歎了口氣。
  
  她熟門熟路地找到拐角處的小型酒吧,看了看屋內一片燈紅酒綠,拉低了帽檐,繞到後門然後走了進去。
  
  這個安全屋還是不久前從Vermouth手中得到的,不知什麼原因,她從那時開始似乎是打算放棄在東京的活動——不過後來又似乎因為Sherry而再次出動。安室透是很難會找這種地方的,儘管這裡的確足夠安全。
  
  松田祐也在牆上按了幾下,“哢嗒”一聲,通往地下室的入口打開了。她第一站選擇這個地方自然有她的道理,畢竟這個地方本來屬於Vermouth,組織中知道這裡的人恐怕只有他們三個。
  
  日後Rum追查起這裡,Vermouth不可能無動於衷。
  
  她剛剛走下樓梯,就被暗處的一隻手拉了過去。
  
  一隻手捂在她的嘴上。
  
  那人似乎是故意壓低了聲音:“讓我看看……是哪只小貓溜進來了?”
  
  松田祐也早就察覺到有人,畢竟那個氣息太過熟悉。她發出一聲嗤笑,直接扯下那只手,然後轉身。
  
  “又見面了,Bourbon。”
  
  安室透紫灰色的眸中帶了點笑意,但在昏暗的環境下被掩蓋得毫無蹤跡。
  
  “這不是Cider嗎?”
  
  “原來你沒死。”安室透挑起嘴角,頗有些不屑的意味,“那麼還回來幹什麼?”
  
  松田祐也頓了頓,知道他又開始演戲,只好配合他,假裝委屈道:“我不能回來嗎?”
  
  “不能。”
  
  松田祐也沒忍住,氣得一拳打過去。
  
  “演戲還沒完了是吧?”
  
  安室透笑著接住她的拳頭,很順手地將她的手拉到自己面前,然後輕輕吻了一下。
  
  乾燥而柔軟的唇蹭過她的手背。松田祐也撇過頭,覺得有些不自在了。
  
  她想要將手收回來,卻被安室透死死拉住:“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裡。”
  
  松田祐也眨眨眼,沒有開燈的地下室格外昏暗,只有入口處透出的微弱光線讓他們能隱約看清對方。“那真是謝謝你。”
  
  她這麼說,語氣聽上去似乎並不愉快。
  
  趁著安室透愣神的瞬間,松田祐也對他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然後一把抱住他。
  
  “Rum需要活捉還是什麼?”松田祐也將腦袋埋在他的懷中,“不出意外的話,這幾天他會有別的動作,比如追查Brandy之類的。我這邊應該能弄到他分配下去的計畫,到時候拷貝一份給你們就好。”
  
  安室透卻是搖搖頭:“我們還需要利用Rum深入組織內部,絕不能讓他死了。但是活捉——”
  
  “似乎太早了點吧?”
  
  “除非他先對我們這邊下手,否則先讓他好好留在組織。”安室透不由自主地皺皺眉,他記得赤井秀一的母親似乎已經對Rum進行了挑釁,距離Rum徹底出動……應該也不遠了。
  
  “我這次來可是竊取你的情報的。”松田祐也抬起頭,望向安室透,語氣中滿是戲謔。安室透眯了眯眼,按動了牆壁上的開關,很快,入口被關閉了。
  
  屋內最後一絲光亮也消散了。一下子置身黑暗,松田祐也有些不適應地收緊手臂。安室透俯下身子在她耳邊低笑:“怎麼辦呢?”
  
  “竟然被主人抓了個正著……作為入侵者,總要付一點報酬吧?”
  
  他的手指劃過松田祐也的面頰,落在她的領口。然後他扯著她的領子,一個充滿懲罰意味的吻就印在松田祐也的唇上。一下子被封閉的視覺讓其餘感官更加靈敏。唇齒間的溫暖、近在咫尺的濕潤呼吸、男人雙手的行動軌跡都在腦海中被無限放大。
  
  得多虧這裡生活用品一應俱全,畢竟也算是一個很不錯的據點。安室透抱起松田祐也,向一旁走去。
  
  ————————————————
  
  松田祐也將安室透給她的資料交給Rum,然後看向他,面上滿是裝出來的小心翼翼。這裡是她從未來過的據點,但是建築風格讓她不由想起自己當年待過的某個地方。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如今再次想起,頗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還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既然連Rum都現出真身,那麼離一切結束怕是不遠了。松田祐也斂下眼中的情緒,默默地跟著Rum身後。
  
  她沒想到他們竟然能走到這一步。不知道這得歸功於各大組織的高瞻遠矚還是這個時代人才太多。仔細想來,每一發都可以是銀色子彈。
  
  Rum沒有管她,只是往前走。一個破舊的大廈映入她的眼簾。“這是哪裡?”松田祐也問。
  
  “這兩天,你就待在這裡熟悉一下。”Rum將手貼在門口的指紋鎖上,“滴”的一聲,門開了。
  
  Rum推開門走進去,裡面一片荒涼,看上去已經是十幾年沒有人住過了。松田祐也跟在他身後,走過廢棄的大廳,一直向深處走去。
  
  繞了不知道幾個彎,他們終於站在了一個看上去有了點現代氣息的電子門前。Rum將手貼上去,一聲輕響,門開了。
  
  那是一條通往地下室的道路。
  
  松田祐也適時地做出驚愕的表情,實則她內心也是有點驚愕的。這個地方恐怕就是Rum最重視的幾個據點之一,而她僅僅能達到這個地步罷了。
  
  “關於Bourbon……沒找到關於他任何不對勁的證據。”她恨恨地開口,語氣中滿是氣憤,倒是將一個被拋棄了的少女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Rum頓了頓腳步,嘴角挑起冷笑:“誰知道呢?或許他真的沒問題也說不定。”
  
  松田祐也眯了眯眼,琢磨著Rum這句話其中的意味。然後她捏緊拳頭,一副由愛生恨的樣子:“那天差點就遇見他了,我怕我忍不住殺了他——”
  
  “那你也得有那本事。”Rum嗤笑一聲,然後轉頭看向松田祐也:“需要把你的指紋也錄進去嗎?”
  
  松田祐也下意識地搖頭,隨即很快反應過來:“沒有必要吧?”
  
  Rum點頭,像是對她的識相很滿意。他可不希望有任何人可以隨時進出這個地方。
  
  “每個帶指紋鎖的房間都不是你可以進的——”Rum警告她,“別打這些地方的主意。每天會定時有人送飯過來。”
  
  情報人員就是麻煩,對什麼資訊都想要取一份。
  
  松田祐也看著他的背影,眯了眯眼。這算是……變相的軟禁?看來Rum的防備心依舊很重,不單單是針對她,而是想要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判斷她的忠誠度。
  
  或者說,他從來沒有打算相信過任何人。
  
  指紋可是很麻煩的……松田祐也暗暗留了個心眼,這個地方應該還有除了Rum以外的人的指紋,看來得將那份記錄拿到手……
  
  “這兩天將你自己搜集的情報處理了,順便找出隱藏在Brandy身邊的老鼠。”Rum語氣冷硬,“後面那件事我給你兩周的期限。”


第 85 章
  松田祐也將手中的咖啡放在桌上,面前攤開了幾張紙。Rum讓她追查Brandy身邊的老鼠,她自然不會這麼早就給出結論——畢竟那個人是誰,她心裡有數。現在的問題其實是她想找機會利用Rum將Brandy幹掉,同時儘量讓Porto和長瀨向平全身而退。
  
  好吧,長瀨向平就隨便他好了。但是目前他還是挺有用的,死了的話……
  
  多多少少有點影響。
  
  那些裝了指紋鎖的房間一定有什麼Rum重視的東西,或許是名單,或許是別的什麼。而她現在更在意的是這個地方的主控制器在哪裡。
  
  Rum來這裡的頻率並不頻繁。她上交的屬於Bourbon的情報應該也夠他看一陣子了,裡面真假參半,而真的那部分並不傷及要害。
  
  “我要在這裡待多久?”松田祐也問。
  
  “過陣子你就回Bourbon那邊。”Rum道,“在他身邊比較方便吧?”
  
  無論是探查情報還是尋找下手的機會。
  
  松田祐也轉了轉筆,覺得自己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她從江戶川柯南那裡得到了一個獲取指紋的方法,據說是從怪盜吉德那裡學到的。
  
  “不然今晚去看看吧?”她撐著下巴,看向對面那間鎖好的門。
  
  ————————————————
  
  深夜。
  
  警報聲突然響起,尖銳而刺耳。松田祐也的腳步頓在原地,驚愕地看向面前猛然竄起紅光的屋子。
  
  怎麼會?她還沒行動。
  
  “你在做什麼?”
  
  松田祐也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
  
  “我、我只是聽見警報聲——”
  
  氣氛一下子冷冽下來,Rum目光中的殺意快要化為實質,直直向松田祐也身上紮去。
  
  那間屋裡突然傳來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
  
  松田祐也無辜地笑笑,和Rum對視一眼。Rum冷冷看她一眼,將手貼在門上。
  
  門開了。
  
  似乎只是警報器壞了?松田祐也四處張望了一下,沒發現什麼不同尋常的痕跡。
  
  不過這個屋子……
  
  主控制室嗎?
  
  推門而入的瞬間,松田祐也一下被晃了眼。漫天的冰冷藍光撲面而來,讓人無處可逃。
  
  “報警器壞了吧?”
  
  Rum沒有說話。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某個被遮擋的角落。
  
  “看來,找到溜進來的老鼠了。”
  
  Rum眸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抬腿向那邊走去。松田祐也還沒反應過來,只是跟在他的身後。
  
  那個人動了。
  
  他手中似乎握著什麼,死死地攥緊拳頭,徑直向門外沖去。既然已經拿到了什麼,就證明他不是因為沒有指紋而讓警報響起,而是因為觸碰到了屋內的某個機關。
  
  在他離開陰影處的一瞬間,松田祐也看清了被藍光照亮的那張熟悉的臉。
  
  是——
  
  長瀨向平。
  
  此時那張一貫帶有陰翳表情的臉被恐懼覆蓋,他死死咬著牙,想要逃離Rum的追捕。
  
  但是失敗了。
  
  組織的二把手自然不是蓋的,Rum輕而易舉地抓住了他。然後他將長瀨向平拎到松田祐也面前:“看看這是誰?認識嗎?”
  
  松田祐也怔了怔,做出一副仔細端詳的樣子,而看向長瀨向平的眼神中滿滿都是詢問:
  
  要說嗎?
  
  長瀨向平似乎是下定了決心,閉上了眼。
  
  松田祐也知道他的意思了。她暗自捏緊了拳頭。
  
  然後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有些震驚激動地說:“我、我記得這個人!”
  
  “是Brandy的人!”
  
  她將上次長瀨向平傷了她的事複述了一遍。
  
  Rum點頭,蹲下身子將長瀨向平的頭強行抬起:“原來……”
  
  “你就是Brandy身邊的那只老鼠啊。”
  
  長瀨向平裝模作樣地顫抖了兩下身子。
  
  “手裡有什麼呢?”Rum掰開他的手,將裡面的東西強行取出,“哦——是手機啊。”
  
  “讓我看看你將資料傳給誰了?”
  
  趁著Rum放鬆了禁錮他身體的手去拿他手中手機的時候,長瀨向平猛地撞向Rum,然後再次向門外沖去。松田祐也在Rum的注視下只好攔截,卻被他一把撞翻在地。她頓了一下,快速翻身站起,卻堪堪抓住了長瀨向平的衣角。
  
  這是……
  
  她斂起眼中的情緒,一副驚愕與害怕混雜的樣子。“抱、抱歉……”她顫抖著對Rum道,“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Rum看了一眼他逃走的方向,嘴角挑起意味深長的笑,“正好……可以讓一個人去處理他。”
  
  “誰?”
  
  “Bourbon。”
  
  松田祐也心裡暗暗一驚,面上仍不動聲色:“那個手機……”
  
  Rum將手機拿到一旁的電腦旁,很輕易地將密碼解開。然後打開郵箱,看見了一封打字到一半的郵件。
  
  收件人是——
  
  Brandy。
  
  松田祐也不得不讚歎長瀨向平這次的栽贓嫁禍,的確很巧妙。而且還有……
  
  她下意識地攏了攏衣袖。
  
  “Cider。”Rum轉過身來,“明天你就回Bourbon那邊。”
  
  “幹什麼?”她被Rum的目光震了一下。
  
  “我最近再找他他肯定會起疑心,幫我在他身上裝一個竊聽器。”
  
  “然後我給他直接下達一個追捕剛才……叫長瀨向平是吧?的任務。”
  
  “幫我看好他。”Rum冷聲道,“雖然……他可能並不會讓你跟在他身邊。”
  
  “至於Brandy……我可要親自找他聊聊。”
  
  松田祐也頓了兩秒,聽到自己的聲音說:“好。”
  
  ————————————————
  
  Rum讓松田祐也將竊聽器直接帶在身上,方便他監視他們兩個。而松田祐也背著他將自己的手機接入竊聽器。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只是下意識罷了。
  
  “又見面了,Bourbon。”
  
  松田祐也刻意用了足夠冷漠的語氣,讓安室透可以瞬間察覺不對勁。
  
  安室透點點頭,表示瞭解。松田祐也當著他的面將竊聽器取了出來,黏在了他外套帽子下面。
  
  “也沒什麼,Rum覺得留我沒什麼用了,就放我回來了。”她冷哼一聲,像是察覺到自己語氣不對,又換上了乖巧的語氣,“我不會給你惹事的,把我留下好不好?”
  
  還沒等安室透回應,她先抖了抖身子,像是被自己的語氣噁心到了。
  
  “……好。”安室透的語氣也有些生硬,但是裡面摻雜了一絲刻意讓Rum可以聽出的愧疚。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26

第 86 章
  松田祐也拿出手機,打出一句話:
  
  「這件事解決後把這個U盤送回員警廳。」
  
  她將藏在身上的U盤掏了出來,遞給安室透。
  
  「還是先放在我這裡保管?你還要去找長瀨向平吧。這個也是他臨走前塞給我的。」
  
  她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這幾天你就好好待著吧,我還有任務,就不陪你了。”
  
  安室透點點頭,沖她笑笑,隨即冷冷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了。
  
  ————————————————
  
  松田祐也再次收到Rum的指令已經是三天后了。
  
  「去這個地方找Bourbon,他如果放水你就去補一刀把那個老鼠幹掉。」
  
  「別想耍什麼花樣,我會看著的。」
  
  “這個地方……”松田祐也看了看郵件上顯示的位址,皺了皺眉,“那片居民樓荒廢很久了吧?長瀨向平居然會在那裡?”
  
  松田祐也塞上耳機,一邊趕過去,一邊聽著安室透那邊的動靜。
  
  ————————————————
  
  樓頂天臺。
  
  安室透拿著槍指著長瀨向平。
  
  他的表情有些難看。
  
  這個地方,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Hiro……
  
  他握緊了槍。
  
  既然Rum僅僅在他身上裝了竊聽器,那麼讓面前這個人假死也不是什麼困難的操作。
  
  但是以Rum的警惕性,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地將這件事情交給他?恐怕派人或者自己來了在哪個角落看著吧。
  
  嘖,這傢伙還有點用,讓他死了就太虧了。
  
  長瀨向平被他逼到角落,無路可逃。安室透將槍抵在他的身上,面上一片冷肅:“背叛者……”
  
  Rum到底在哪?哪個角度能讓這個人假死?
  
  “說吧,你是哪邊的人?”
  
  安室透惡聲惡氣地逼迫他說出所有情報,包括他到底和誰在暗中連線。長瀨向平死死咬牙不肯開口,他不知道Bourbon是自己人。
  
  絕對,不能讓這些傢伙知道。
  
  所有秘密,他寧願帶到另一個世界。
  
  松田祐也終於趕到了這裡。
  
  她抬頭看了看這個樓,咬咬牙快速從外部的鐵質樓梯向天臺跑去。
  
  “拜託了……一定要看到郵件啊。”
  
  Rum在監視你啊!
  
  松田祐也最怕的就是安室透故意放水,落入Rum眼中就怎麼也洗不清了。長瀨向平可以救,但不是必要的。
  
  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在這片荒涼的區域顯得格外清晰。
  
  正在尋找機會讓長瀨向平假死的安室透猛然聽見腳步聲,瞳孔縮了一下,下意識地放鬆了對手上槍的控制。
  
  長瀨向平抓住機會,借著安室透的手,扣動了扳機。
  
  那把槍是直直抵在他的心臟的。
  
  “砰!”
  
  槍聲格外清晰地在黑暗中響起,驚醒了一片棲息的鳥雀,它們撲棱撲棱翅膀,飛走了。
  
  長瀨向平倚在牆上,然後緩緩滑落在地。
  
  胸口迸出的熾熱鮮血濺了安室透一身。
  
  安室透抹了一把臉,看著長瀨向平已經閉上的雙眼,突然有些愣怔。不等他細想,那個腳步聲已經到達了天臺。
  
  然後停了下來。
  
  “Bourbon!”
  
  安室透沉默著回頭,他看著松田祐也,有些恍惚。
  
  他似乎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那個瘋狂趕來,為了不讓景光喪身於組織的魔爪之下的他。
  
  他張了張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本來根深蒂固在腦海的過程一下子破碎,現實硬生生地沖碎了困住他無數個夜晚的黑暗夢境。
  
  在長瀨向平握住他的手,扣下扳機的瞬間,他像是一下子重回到多年前的那天晚上,他是赤井秀一,他面前用槍抵住心臟的人是景光。
  
  他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當那個腳步聲停在他身後,他直愣愣地轉身,看見了松田祐也的臉。
  
  那是自己。
  
  松田祐也的身影和當年的他恍然重疊,時間線像是被一下子拉回四年前,他無法阻止自己帶著驚恐的表情匆忙跑上樓,更無法阻止奪過槍的景光扣動扳機。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景光倒下,心臟和手機一同被擊碎,鮮血飛濺而出。
  
  一同被擊碎的,還有他的心臟。
  
  從那之後,他的身邊就再也沒有景光的身影了,那是從幼時就陪伴在他身邊的絕世好友。他無數次懷念那張溫暖的笑臉,但他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身後,拍拍他的肩,然後對著鏡子裡的兩個人笑得燦爛。
  
  他一個人站在鏡子前,扯出僵硬難看的笑容。從來學習能力超群的他,第一次覺得模仿一個人的笑臉竟然是這麼困難的事。
  
  直到他的理智逐漸回復,他像是編程式般構造出名叫“安室透”的溫暖形象。組織的Bourbon從來不會那麼笑,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張笑臉是屬於誰的。
  
  那是他降谷零,代替諸伏景光活下去的方法。
  
  “零……”
  
  松田祐也走過來,站在他身邊,語氣中不免擔憂。
  
  距離那天的事已經過了三天了。Rum在安室透情緒崩潰的前一秒發了郵件給她,告訴她,自己看見長瀨向平死後就離開了,順便讓她回收了裝在安室透身上的竊聽器。
  
  當她再次抬起頭時,安室透的面頰上有一道淚痕。
  
  像是感受到她的視線,安室透踉踉蹌蹌地走了兩步,將身形隱藏在門後,拉過松田祐也,然後緊緊抱住。
  
  冰涼的液體滴入她的衣領,松田祐也感受到脖子上的濕潤。
  
  這麼多年來,自己強撐著走下去,其中對赤井秀一的恨功不可沒。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他滿腔恨意不過一片荒唐,他所執著的一下子煙消雲散。
  
  所有的一切,都因為他。
  
  是他害了景光,是嗎?
  
  他抱著松田祐也沉默地流淚。松田祐也拍拍他的後背,以示安慰。
  
  這個時候,不要打擾他,比較好吧?
  
  “是我——”
  
  “害了景光。”
  
  松田祐也手上的動作頓住了,她知道安室透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反應了。
  
  剛才所發生的一切,簡直就是當時的情景再現。
  
  “不是的。”松田祐也理了理思緒,沉聲安慰,“諸伏、諸伏先生根本沒打算相信赤井秀一——”
  
  “換做是你,你也不會相信赤井秀一對你沒有惡意吧?”
  
  “他根本就是在找機會自殺,他從未動搖尋死的念頭。”
  
  “但還是因為我……”安室透聲音有些啞,“如果我沒有跑上樓,景光說不定——”
  
  松田祐也張了張口,有些無話可說。
  
  可是,這怎麼能怪他呢?
  
  當赤井秀一知道安室透是日本公安的時候,他是不是也感歎了天意弄人?腳步聲、那把槍、胸前的手機,分別屬於三個人的事物,共同構建了一場無法挽回的悲劇。
  
  “放心,我沒事。”安室透回過頭,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的松田祐也,嘴角熟練地挑起笑容,“我可沒那麼脆弱。”
  
  ……對不對?
  
  可是,他真的能原諒赤井秀一嗎?他從頭到尾,所執著的不過只是赤井秀一的那一句道歉。不是對他的抱歉,而是對景光的。
  
  當初的那句話,算是對他的,還是對他和景光的?
  
  安室透不再去想。
  
  松田祐也看了看強顏歡笑的安室透,沒有說話。
  
  “阿祐。”他語氣平靜但執著,“請你一定不要離開我。”


第 87 章
  Rum似乎對Bourbon這件事做得很滿意。
  
  但是也從側面印證了一個事實:
  
  諸伏景光的死,和他脫不了干係。
  
  利用自己懷疑是臥底的人去殺死另一個臥底,來判斷那個人的清白,似乎是他最熱衷的事情。
  
  “新任務下來了。”
  
  “哪邊的任務?”
  
  松田祐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公安。”
  
  “我已經將U盤裡的資料發到裡理事官手裡了。”他點開U盤裡的檔,“接下來的任務是……抓捕Rum。”
  
  “不需要再深入組織了?”
  
  “需要,但不只有通過他的方式。既然他已經起了疑心,從他下手就太困難了。那倒不如先想辦法抓住他,再從其他人身上入手。”
  
  “比如Gin?”
  
  安室透笑,語氣卻不容置喙:“不是還有Brandy嘛……他可比Gin好對付得多——如果單指對組織的忠誠度來說的話。他這種利己主義者,不會那麼忠誠的。”
  
  “更何況……Rum最近可是在專心收拾Brandy。”
  
  松田祐也一下懂了他的意思:“你們是想讓他們狗咬狗,然後坐收漁翁之利?但是Rum的勢力大得驚人,Brandy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有必要的時候,幫Brandy一把也沒問題,可以利用他身旁的Porto來做這件事。”安室透微微動了兩下滑鼠,調出計畫內容,“Brandy怎麼說也是組織元老之一——Gin能混到與他在勢力上勢均力敵的地位也算不容易。但是組織核心的東西,他知道得未必有Brandy清楚。”
  
  “聽Rum的語氣,他和Brandy似乎認識許久了。不過他的命……已經有人預定了。”
  
  “所以我才說他很有用啊。”安室透頓了頓,又說,“Porto那邊正好,可以拖一拖。Brandy一天不死,她就得一天站在我們這邊。利用她和Gin的關係,最後對付Gin說不定也是會簡單一點。”
  
  安室透說得篤定,但松田祐也暗自擔心。
  
  Porto……真的能幫我們對付Gin嗎?
  
  Gin可不是Brandy,也不是組織,那是她最重要的人——
  
  應該吧?
  
  松田祐也有些不確定了。
  
  “我知道了。”
  
  她回答。
  
  安室透將接下來對她的安排說了一遍,隨即將計畫加密存在了電腦裡。他合上電腦,突然問松田祐也:“你說,景光的事,我要不要告訴諸伏警官?”
  
  安室透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松田祐也怔了怔,隨即勉強笑道:“那自然是你認為好就好——不過諸伏警官有知道這件事的資格,畢竟一直誤會赤井秀一也不太好。”
  
  “啊,我知道。”
  
  安室透垂下眼簾,似是思考了兩秒,隨即拿出手機,尋找著諸伏警官的電話號碼。
  
  他的手停在上面幾秒,然後按了下去。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機械的電子音響起,讓人不由得感受到一陣冰冷。“怎麼會?”安室透愣了愣,看著暗下去的手機螢幕,陷入了沉思。
  
  松田祐也恍然想起,在某次與江戶川柯南的交談中,他說了這樣一句話:
  
  “諸伏警官嗎?據大和警官所說,他——是個有點固執的人,最擅長一意孤行。雖然聰明,但卻很容易作繭自縛,為了重要的人不顧一切……”
  
  “啊,當然,這都是大和警官的原話。我倒是覺得諸伏警官超級厲害啊,又聰明又講義氣。就是……嗯,口是心非。”
  
  少年人看問題的方法顯然和大和敢助這種在社會上混跡許久的刑警不同,講義氣和不顧一切並不能混為一談,將自己搭上是一個既勇敢又並不值得推崇的做法。
  
  松田祐也瞳孔一縮,想起了當時在車上諸伏高明隨口說的一句話:
  
  “景光……我能理解他,但是——”
  
  “真想見識一下到底是多可怕的組織啊……”
  
  那句“但是”後面明顯有話沒說出口,而當時他們都沒有在意。現在想來,他想說的恐怕是——
  
  「但是,為了追捕這個組織而付出生命,真的值得嗎?」
  
  他想要親自探查景光死亡背後的巨大黑影。
  
  松田祐也驚愕地抬起頭,對上了安室透同樣驚愕的眼。“不會吧?”松田祐也問。
  
  安室透看上去有些急了,連忙掏出手機撥打了大和敢助的電話號碼,一邊對松田祐也說:“不知道,不過按他的性子,很有可能已經擅自行動了。”
  
  “我是大和。”安室透開了免提。
  
  大和敢助的語氣似乎有些焦急,似乎在忙著什麼。
  
  “打擾了,我是安室。”安室透客氣了兩句,隨即切入主題,“請問——諸伏警官在嗎?”
  
  對面似是一下子安靜了。
  
  “你也在找那傢伙?”大和敢助不由得壓低聲音,語氣中的焦急就更明顯了,“自從那天他和你單獨在車上聊過之後,那傢伙就一直不對勁。雪山那件事的時候黑田理事官還交代我這陣子看好高明,不要讓他單獨行動——結果他從昨天開始就消失了,一直處於失聯狀態。”
  
  “你到底和他說了什麼!你們又到底有什麼關係?”他深吸一口氣,“上原將你們在車上的事告訴我了,你們明顯認識吧?”
  
  “那傢伙到底幹嘛去了?他不會又去做什麼危險的事了吧?”
  
  安室透握緊了拳,沉聲說道:“我很抱歉……告訴他那些事情……”
  
  “但抱歉的是,這並不能告訴你們……”
  
  “我只能說,他恐怕已經一腳踏入了敵方的領域,為了防止你們一同陷入深淵,他選擇了隱瞞。”
  
  “畢竟……他——很重視你們。”
  
  大和敢助氣到要摔電話:“那傢伙,每次都一意孤行!”
  
  “到底敵方是什麼!你倒是說啊!這關係著高明的性命啊!”
  
  如果不是隔著電話,安室透都要懷疑他要抓住自己的領子逼迫自己吐出情報。
  
  “……跟黑田理事官彙報了嗎?”
  
  安室透答非所問。
  
  “彙報了!”大和敢助語氣有些不耐,“他說會有人來聯繫我——等一下,那個人不會是你吧?”
  
  安室透只能苦笑了,沒想到裡理事官這麼瞭解他。黑田兵衛看中諸伏高明,不光是因為他是景光的哥哥,恐怕還因為在長野的時候見識到了他的能力吧。
  
  而且,不只是他,是三個人。
  
  他腦海中不由得浮現了另外兩張臉。而其中一位正在和他通電話。
  
  “你到底是什麼人?”
  
  “大和警官。”安室透換上正式的語氣,“請于明天上午十一點整到達東京塔下,屆時會有人來接應你。”
  
  那種人潮擁擠的地方,不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既然裡理事官放任諸伏高明去調查組織——僅僅安排大和敢助看著他,也就證明他默許了這兩個人知道組織相關的消息。
  
  大和敢助聽著不算陌生的聲音說出陌生的指令,不由捏緊了手機。
  
  “你果然不簡單——”
  
  “啄木鳥會……”大和敢助吐出一個對安室透來說不算陌生的名字——這是他從黑田兵衛口中聽說的,“高明……是去調查他們了嗎?”


第 88 章
  大和敢助坐在車中,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
  
  “十點五十九……啊,十一點了。”
  
  他放下手,剛想轉頭看向窗外,車窗就被敲響了。他抬頭望去,是一個身著綠色西裝、戴著眼鏡的嚴肅男子。
  
  “大和敢助警官,是嗎?”他按下車窗,就聽見對方說了這麼一句。
  
  “是的。”
  
  “那麼,請跟我來。”
  
  大和敢助嗤了一聲,沒說什麼,打開車門下車跟他走了。
  
  “初次見面,我是警視廳公安部的風見。”直到坐上了車,風見才拿出證件,對他說了這麼一句。
  
  “……初次見面,我是大和。”大和敢助在聽到“公安”二字的時候就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有與他們水火不容的公安找上門來。
  
  “公安?為什麼高明會和公安扯上關係?”大和敢助忍不住亂想,不會是那傢伙又惹了事,結果碰到公安頭上了吧?
  
  這還真是他的做事風格啊。
  
  不過這樣一來,那個安室透……也是公安的人?
  
  但那副模樣,還真的不像啊。他忍不住皺眉。但如果說是因為某些原因隱姓埋名或者是處於潛伏狀態,那倒可以講得通。
  
  等一下,他記得高明有個在東京當員警的弟弟,也是——公安。但據東京的同事說他很久以前就不做員警了。然後再也沒有聯繫……還有上次那封信……
  
  自從高明拿到那封信之後就一直不太對勁,似乎在暗中查著什麼。那封被眼淚浸濕字跡看不清寄件人的信,還有其中破碎的手機殘骸以及被血跡浸潤的彈孔……
  
  公安、潛伏……因為要當臥底,所以對同事只說是辭去了員警的工作。再加上那封信——
  
  那傢伙的弟弟,恐怕是在被派去做臥底的時候犧牲了吧?所以他最近在查的,就是他弟弟臥底的那個組織?
  
  所以昨天那個叫安室的才會說……
  
  那麼,為什麼黑田管理官會知道那些?那天讓高明接了電話後又讓自己看住他……
  
  他就是那個派遣高明弟弟做臥底的人嗎?
  
  但是時間對不上,他昏迷了十年,而十年前高明的弟弟恐怕剛上大學。那麼他醒來後又為什麼不回歸警視廳而到了長野?長野有什麼可以吸引他的?
  
  大和敢助頓了頓,突然想起昨天他說過的話,有了答案:
  
  啄木鳥會。
  
  那個對外界倒賣手|槍的垃圾組織……黑田管理官似乎對他們很有興趣。
  
  黑田管理官是因為發現了高明的能力,所以長野這邊放心交給他去調查,而自己又回到了警視廳,去調查很有可能存在的“內鬼”嗎?
  
  “到了。”風見停下車,轉頭對大和敢助道,“請跟我來。”
  
  地下車庫格外昏暗,就像他們接下來要討論的那個組織一樣。他們向前走了幾步路,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停了下來。那裡有一個機關,似乎很少使用,已經落了很厚的一層灰。
  
  但現在上面有幾個清晰的手印。
  
  隨著灰塵掉落,一個暗門出現在他們眼前。“喂喂,這是哪啊。”大和敢助忍不住道。
  
  “請放心,我們只是要去一個會議室而已。”
  
  直到他們走上電梯,大和敢助才有一種即將面臨巨大黑影的緊張感。足夠明亮的燈光讓一切都無所遁逃,僅僅隱藏在陰影中是不夠的。大和敢助走出電梯門,才發現這竟然是直接通到屋裡的。
  
  “你來了。”
  
  坐在椅子上的金髮男人站起身,緩步向大和敢助走來。
  
  “降谷先生。”一旁戴眼鏡的男子鞠了一躬。
  
  安室透點點頭:“辛苦你了,風見。”隨即轉頭看向大和敢助:“又見面了。不過——”
  
  “我得重新自我介紹一下。”
  
  “初次見面,我是降谷零。來自員警廳警備局警備企劃課。”
  
  這麼厲害,毛利小五郎那種傢伙竟然能做他的老師?大和敢助突然想要吐槽,但還是忍住了。
  
  恐怕是這傢伙主動接近毛利小五郎的吧。
  
  他面上維持著波瀾不驚:“初次見面,降谷先生。那麼,請直接切入主題吧。”
  
  嘖,看上去是和高明一樣文縐縐的男人啊。說話不會也那麼囉嗦吧?
  
  ————————————————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是他想錯了。
  
  “黑田管理官那天還讓我把手機交給高明,看樣子是有什麼急事。”大和敢助回憶,“現在想來,恐怕是和你有關。”
  
  不,不是和我,是和Rum有關。
  
  安室透想到那天諸伏高明很有可能和Rum打過照面他就忍不住皺眉。
  
  “不過,真沒想到你們竟然會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們。”大和敢助語氣有些莫名,他們和公安可是難得合作,“告訴高明我能理解——畢竟那個臥底是他的弟弟。”
  
  “啄木鳥會那邊,還需要你們的説明。更何況,既然諸伏警官已經摻和進來了,你們也沒有辦法坐視不管吧?掃黑除惡也是員警的職責之一。”
  
  “我知道了。那麼高明——”
  
  “他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安室透道,“畢竟他也不是什麼沒分寸的人。”
  
  “啊?那傢伙有分寸?”大和敢助咬牙切齒地抖出另一件事,“那天在屋外,我押著犯人催促他快走,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他居然當著你口中那個‘Rum’的面,說‘一寸光陰一寸金’這種話!這叫有分寸?”
  
  安室透怔了怔,顯然不知道這件事。在雪山山莊的時候,黑田兵衛應該是在電話中和他說了什麼,讓他不要當著一個叫“脅田兼則”的人的面認出自己。
  
  而Time is money這種話,恐怕之前黑田兵衛就讓他破譯過——在他得到那封信之後。
  
  Rum的事,黑田兵衛很有可能或多或少地和他提過,但未涉及組織。所以諸伏高明那時很有可能只是認為這個人並不好招惹,但他仍是挑了釁。Rum沒放在心上還好,一旦記住了他,就麻煩了。而且他現在還在私自調查組織……
  
  “那傢伙聰明是聰明,分寸這種東西可從來都沒有——”大和敢助的手機突然響了,他輕哼一聲,接起電話,“我是大和——誒,高明?”
  
  他的聲音一下子拔高。


第 89 章
  安室透的神情一下子緊張起來。
  
  “什麼?我在擔心你好不好?誰知道你這傢伙會幹出什麼樣的事啊!”
  
  對面的諸伏高明語氣很是不屑:“啊?誰要你擔心了?我自己有分寸好不好?”
  
  大和敢助氣到想扔拐杖。
  
  兩個人吵了兩句,隨即歸為正題:“喂,我現在在——公安這邊。”
  
  “安室先生是在你邊上嗎?”
  
  “啊啊,你們要聊嗎?”大和敢助開了免提。
  
  對面似乎是靜了兩秒:“我知道了。”
  
  “很抱歉,我擅自行動了。”諸伏高明語氣誠懇,“但是這是我的行事方式,我想繼續下去。”
  
  真不愧是……景光的哥哥,這種固執簡直一模一樣。
  
  “這幾天我查到了點有趣的東西,並且我現在獲得了一個人的信任。”
  
  “我聽說Rum想要對付一個人,於是我就打聽了一下。那傢伙是個被利益衝昏頭腦的傢伙,很好操縱,我已經獲得了他的信任,被隱藏起來作為軍師。”
  
  “那還真是適合你啊,孔明。”大和敢助忍不住吐槽。
  
  諸伏高明完全不在意他的吐槽:“是Brandy。那邊雖然核心部分防守嚴密,但他身邊有個和長澤君差不多年紀的小女孩,似乎到處在向外發散情報,導致他身邊簡直漏洞百出,調取簡單的情報太容易了。我就和她接觸了一下。不過她的警惕性好像很強。”
  
  “Porto啊……”安室透有些頭疼,“你沒事別去招惹她——尤其是別讓她知道你現在是Brandy的軍師,她在背後絕對會陰你。”
  
  “我知道了。我目前已經幫Brandy把那些情報收了回來,暫時應該沒洩露出去,畢竟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Rum倒臺,我們再利用這些情報來對付他們。”
  
  “既然你已經這麼做了,再挽回也來不及了。”安室透歎了口氣,他一下子就猜到了諸伏高明的計畫,和他們之前想得幾乎完全一樣,“在那邊你自己小心吧,如果出了事,找Porto亮明身份,然後報上長澤的名字,她會救你一命的。”
  
  諸伏高明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掛斷了電話。
  
  大和敢助:“?”
  
  怎麼就同意了?
  
  那個Brandy、Porto,還有長澤,都是什麼人?
  
  安室透捏了捏眉心,將他們想要派人去幫助Brandy,讓他們狗咬狗的計畫告訴了大和敢助:“本來我們想通過Porto來進行這個計畫的,但是沒想到被諸伏警官捷足先登了。”
  
  “這樣一來,Rum一旦倒臺,Brandy就是組織裡除了BOSS外地位元最高的人了。而他那個時候已經被我們徹底控制,再也翻不起什麼浪來,我們還可以通過他涉及組織核心。”
  
  “至於他們是誰……”
  
  安室透想了想,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她松田祐也的真實身份。
  
  “長澤就是上次我身邊的那個女孩子,上國中,是組織的人,但是是叛徒,代號Cider。Porto也是叛徒,但不是背叛組織,而是背叛Brandy,她是Brandy的人。”
  
  “不過我們和她達成協議,在Brandy被|幹掉之前,她將無條件協助我們的行動。”
  
  “謔,還有這種人,這得多恨Brandy才能幹出這種事啊。”大和敢助有些驚訝,隨即不滿地皺眉,“話說回來,你們真的放心高明去做這件事嗎?太冒險了吧?”
  
  “總要有人做的,這種事。”安室透歎了口氣,目光移至窗外,看上去有些懷念了。
  
  對不對,景光?
  
  大和敢助沉默幾秒:“我知道了。啄木鳥會的事情就交給我吧,畢竟我可以輕易獲取他們的信任。”
  
  憑藉這個和“山本勘助”相似的“大和敢助”的名字啊。
  
  風見在一旁忍不住開口:“但是明明之前就知道了Rum的身份,為什麼不逮捕他?”
  
  安室透看他一眼,語氣意味深長:“在那個他剛剛暗示過我他是誰的時間點逮捕他,組織的人會放過我嗎?”
  
  風見愣了愣,然後才道:“抱歉,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降谷先生,真厲害啊。
  
  “現在趁著他與Brandy內鬥的時候抓住他,可以很輕易地將罪名推到Brandy的頭上。只要讓他在組織的眼裡被確認死亡就好。”
  
  ————————————————
  
  “沒問題了?”松田祐也看向剛剛推門進來的安室透。“和他談過了。”安室透走向她,“Porto那邊呢,怎麼樣了?”
  
  “放心,沒問題。只要最後能把Brandy弄死她都很樂意,她還覺得如果Brandy被Rum幹掉太便宜她了。”
  
  “我就知道……”安室透把諸伏高明的事情告訴了她,收穫了女孩子一個震驚的眼神。
  
  “果然……和大和警官描述得一樣啊。”
  
  安室透剛想回話,手機卻突然收到一條郵件。他點開看了一眼,勾勾嘴角,看上去很是滿意。
  
  “怎麼了?”
  
  “計畫開始正式實施了。”他笑,“不知道是誰先掉入我們的陷阱裡。”
  
  松田祐也看上去心情很好:“我猜是Brandy。畢竟有諸伏警官在,又有Porto內應,他怎麼也不可能逃脫。”
  
  “我也覺得。對了——”安室透突然看向她,“長瀨向平不是……自殺了嗎?於是我們順著他找到了他手下的那個黑幫,隱瞞了他死掉的消息。並且派人假裝成他手下的人去和他們交涉,現在似乎也差不多了。”
  
  安室透將自己的槍拿了出來,組裝了一遍,似乎想要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他看著那把槍,突然開口:“員警中的內鬼是誰,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沒錯,從啄木鳥會下手。
  
  那個內鬼不可能以自己的名義提供槍|支,那麼啄木鳥會就是他最好的擋箭牌。既然做了私自販賣槍|支這種明顯違法的行為,以啄木鳥會的風格,不可能將客戶資訊完全銷毀——如果自己出了事,那些人誰也別想逃。
  
  松田祐也張了張口。
  
  那個內鬼,出賣了諸伏景光的傢伙……
  
  絕對、不能放過他。
  
  安室透淡淡一笑,看著手中的槍:
  
  “我已經找到了,有一個人,可以很好地幫我們抓捕到Rum……”
  
  ————————————————
  
  某大樓樓頂。
  
  帶黑色針織帽的男人端著狙擊|槍,聽著耳機裡傳來的消息,閉上一隻眼。
  
  “五、四、三、二、一——”


第 90 章
  Rum的身影從角落顯現出來。
  
  赤井秀一輕輕扣動扳機,子彈劃破空氣徑直向Rum打去。Rum似乎是意識到了危機來臨,快速向一旁閃去,而那顆子彈恰巧擊中他持槍的手。
  
  Rum面色一沉,剛想拔槍,一陣眩暈感卻湧上心頭。“怎麼回事——”他想讓自己清醒過來,可是他能夠使用的手已經受了重傷。本就因為有一隻眼無法使用而無法判斷距離,現在因為眩暈感而更加嚴重。他剛要躲進暗處,肩膀卻一下撞在牆上。
  
  “該死,子彈上面塗了什麼?”
  
  一下子失去了重心,Rum只能暗罵Brandy狡猾。手腳逐漸無力起來,他目光一凝,用另一隻手對著自己的肩膀開了一槍。
  
  “砰!”
  
  Rum踉蹌了幾步,將身形隱藏在暗處。遠處有腳步聲傳來,Rum以為是接應他的人。
  
  “快點,帶我回去。”
  
  卻沒有聽到意料之中的恭敬回答。
  
  他皺眉抬頭看去,卻發現是一張熟悉的笑臉。
  
  “Bourbon,你怎麼在這裡?”
  
  安室透低笑兩聲,挑起眉一臉高傲地看著他:“好久不見了,Rum——”
  
  “真沒想到你會落到這種地步。”
  
  Rum陰陰沉沉地看了看他,有點無力,但仍是冷笑:“原來如此——”
  
  “都是你安排好的。”
  
  安室透笑而不語。
  
  他拍拍手,示意手下將他帶走。
  
  Rum用盡力氣深深看他一眼,突然笑得詭異:“你知道,蘇格蘭那麼厲害又小心謹慎的人是怎麼暴露的嗎?”
  
  安室透頓了頓腳步,嘴角的笑容有些涼:“員警中的內鬼嘛,他逃不掉的。”
  
  Rum嗤笑一聲,隨即失去力氣,被拖走了。
  
  “解決了?”
  
  耳機裡突然傳來赤井秀一的聲音。安室透冷哼一聲:“多虧了你,才能這麼輕易地完成計畫。”
  
  “過獎。”
  
  “這都得歸功於諸伏警官。”赤井秀一讚歎一聲,他應該說,不愧是親兄弟嗎?
  
  裡應外合這一招,玩得是真的熟練。
  
  都是厲害到可怕的男人啊。
  
  只可惜——
  
  安室透難得地應和了他一聲。自從上次他發現景光死亡的真相後,再面對赤井秀一,他總有種莫名的不適感。好在他們合作時很少碰面,而這些事徹底解決之後恐怕就真的再無交集。
  
  這件事還真的是多虧了諸伏高明。
  
  “我只是提供主意罷了,真正執行的還是你們。”諸伏高明雲淡風輕地笑笑,聽到屋外傳來的腳步聲,面不改色地掛斷電話,“那麼,下次再聊,Brandy來了。”
  
  “北村君。”Brandy看上去顯然是心情很好,“這次多虧你了。”
  
  “那是自然。”諸伏高明微微揚眉,語氣中滿是傲意,“我說了會成功,那就一定會成功。”
  
  Brandy不由皺眉,他實在不喜歡面前男子這幅驕傲的神色。但他又不得不承認,這傢伙的確有時能給出令人驚訝的點子。
  
  比如這次。
  
  他也懷疑過這個人的身份,但無論如何調查,都是毫無破綻。
  
  看著面前滔滔不絕炫耀自己的男人,Brandy嘴角挑起冷笑。這種自傲到待人毫無心計的傢伙,果然只有在自己身邊才能好好存活,否則指不定惹多少亂子。
  
  不過,這種傢伙,才好控制,不是嗎?
  
  諸伏高明將Brandy的神情變化收入眼底,面上不動聲色。
  
  “大人。”諸伏高明終於提到另一個話題,“趁著現在的時機,不如將Rum的勢力全數攬入囊中。這麼大一塊肉,組織盯著的人可不少。尤其是那位……”
  
  “Gin。”
  
  這個名字一說出口,Brandy周身的氣息瞬間冷冽下來,他想起那張臉他就犯噁心。“我知道。”他冷冷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那傢伙坐收漁翁之利。”
  
  ————————————————
  
  諸伏高明傳來的資料和上次長瀨向平從Rum手中得到的資料被一同提交給上級,由他們決定是否要散佈到各個情報機構手中——關鍵時刻,打破規則來一次合作,似乎也是無可厚非的。
  
  至於那個員警中的內鬼——
  
  “放心,有人去查了。已經有眉目了。”
  
  安室透這麼說。
  
  松田祐也看看他,眼神中的意味很明顯:“是誰?”
  
  安室透頓了頓,面上閃過一絲複雜:“若狹留美。”
  
  若狹留美?松田祐也怎麼也沒想到是這個人。安室透看了看有些愣怔的松田祐也道:“別想太多,她不是敵人。”
  
  “……我知道了。”
  
  “對了,柯南君那邊怎麼樣?”
  
  “沒問題。啊,說到這個。”安室透皺眉,“MI6那邊也行動了。”
  
  松田祐也怔了怔:“Mary女士那邊……打算自己行動?”但是這次抓捕Rum的行動,也有她的手筆啊。
  
  “Rum的資訊……恐怕得各個情報機構的人來統一問詢。”安室透面色不太好,作為日本公安,其他國家的情報機構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而且,Rum一直潛伏在MI6。所以這次他們非插手不可。”
  
  Rum也倒臺了。這下子,組織真的要變天了啊。
  
  他和松田祐也對視一眼。
  
  他們也該什麼時候回組織報個到了。
  
  ————————————————
  
  諸伏高明回憶著經過他手的人員名單。
  
  果不其然,Rum的警惕性無人可比。留給組織裡的人爭奪的勢力不過冰山一角,他真正的一切都分散在自己各個心腹手中——而其中一個,就是那個內鬼。
  
  這是他從某個U盤中得到的資訊。
  
  不過很快,那個內鬼就要被確認身份了。他們也即將翻身,不再處於敵暗我明的劣勢。組織需要在他們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推倒,那麼只能是他們這邊加快進程了。
  
  麻煩的是……
  
  各大情報機構只有少數人合作,簡直就是一盤散沙,攻擊防備嚴密的組織實在是困難。不過公安方面似乎已經主動開始合作,FBI和MI6也有合作的意向……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那個內鬼。
  
  然後接下來就是……
  
  反間計。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26

第 91 章
  安室透說得沒錯,上面所有的決定都與她無關,她只要認真執行任務就行。
  
  松田祐也和安室透偶然在Rum的某個辦公室遇上了Gin。
  
  或許並不是偶然,畢竟組織最近亂得很,有點地位的人都想分一杯羹。而恰巧,松田祐也和安室透所去的地方最靠近Gin的管轄範圍。
  
  “真巧啊,Gin。”還是松田祐也率先打破僵局。她看了看一見到安室透就黑了臉的Gin,強忍笑意,故意引起話題:“你怎麼在這?”
  
  Gin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不過倒是多了點煩悶之感。他冷笑一聲:“這話該問你們吧?你們也是為了那件事來的?”
  
  安室透裝傻,挑挑眉明知故問道:“那件事?發生什麼了嗎?我們只是來找Rum罷了。”
  
  這話一出,不光是Gin,就連Vodka都投來了驚疑的目光。
  
  Bourbon和Cider竟然不知道?
  
  他們不是——
  
  情報人員嗎?
  
  身著黑色風衣的銀髮男人一把拍在桌子上,語氣狠厲:“不知道?”
  
  “作為情報專家,這種事情竟然會不知道嗎?還是說——”
  
  Gin的另一隻手中持著一把槍。
  
  “你們在明知故問?”
  
  雖說事實的確如此,不過安室透顯然想要將戲演到底。他露出了略帶無辜的笑容:“你在說什麼?我最近一直在幫Rum收集情報,消息不太通。發生了什麼嗎?”
  
  “對了,你知不知道Rum在哪?我想找他卻找不到了。”
  
  可能是安室透臉上的神色太過真誠,總之是Gin很少見到的模樣,於是他選擇了相信:“Vodka,把事情告訴他。”
  
  聽完Vodka的話,安室透和松田祐也恰到好處地顯露出一絲驚愕,轉瞬即逝。Gin看在眼裡,反而並沒有那麼懷疑了。
  
  要是Bourbon真的做出一副十分驚訝的樣子,那才是真的有鬼。Gin習慣性地冷笑兩聲,點上一支煙:“現在知道了,有什麼想法嗎?伸手的人那麼多,你們也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吧?”
  
  安室透用Gin最討厭的高傲眼神盯了他幾秒,直到他的臉徹底黑掉才慢吞吞開口:“作為情報人員,我只需要Rum的眼線們。”
  
  “合作?”
  
  Gin這話很有深意。他們一旦合作,就代表了很多人再也得不到什麼東西,而他們各取所需——Gin需要手下和勢力,Bourbon需要情報。
  
  同樣的,Brandy能分到的就很少了。Gin決不允許Brandy穩穩壓住自己一頭——儘管現在Brandy在地位上稍稍高於他那麼一點。
  
  “那麼,合作愉快。”Gin刻意忽略掉Bourbon嘴角常有的嘲諷弧度,只是冷冷點點頭,算是對這次的合作表示誠意。安室透倒也不在意他的敷衍態度,打了個招呼就帶著松田祐也走了。
  
  “那麼,有事郵件聯繫。”
  
  直到走到Gin看不到的地方,安室透才鬆開握緊的拳頭,不知什麼時候,手心已經滿是冷汗。
  
  “接下來這邊就交給我吧。”安室透道,“其實你的任務也差不多完成了——或許你還可以利用Gin再深入一下組織內部。不過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來操心,只需要在關鍵時刻裡應外合一下就好。”
  
  “啊啊,我知道。”
  
  松田祐也應道。其他的事情她的確也插不上手,更何況已經有各大情報機構開始動手,怎麼也不需要她來獨自動手。
  
  “對了,Vermouth那邊——”
  
  安室透恍然想起,Vermouth上次交代他的事。“Vermouth說了不能傷害柯南君和小蘭小姐,所以——”
  
  松田祐也怔了怔,隨即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了。”
  
  “那邊我會看情況下手。”
  
  儘管Vermouth將他們看得那麼重要,但是讓她倒戈陣營仍舊不太可能。就算他們的勸說可能讓她猶豫——僅僅是猶豫罷了,但不會讓她徹底背叛組織。
  
  松田祐也不知道那個埋藏極深的秘密是什麼,但她敢肯定,那一定是一個讓她永遠無法徹底背叛組織的枷鎖。按她的語氣,既然將小蘭和柯南君共同提出,那很有可能她知道柯南就是工藤新一。但她知情不報,已經算是背叛了。
  
  至少在Gin的眼裡是這樣。
  
  ————————————————
  
  安室透得到消息了。
  
  他和若狹留美兵分兩路,分別從組織和警視廳兩邊下手,為的就是找出那個潛藏的臥底。果不其然,他得到的消息,和若狹留美查出的,是同一個人。
  
  大和敢助那邊也傳來消息,也確認了是那個人。為了避免猜忌,還專門派組織中的手下去進行交易。但很可惜,那些手下太過差勁,大和敢助很輕易地獲知了他的消息。
  
  或許不是他們太差勁,也許是你真的太會審訊犯人也說不定……
  
  安室透默默吐槽。
  
  他刻意避免將那個人同別的情報人員一起攬入囊中,為了避免那個人的猜疑,他順便放走了四分之一的曾經屬於Rum的眼線。
  
  這樣一來,那個內鬼只會認為自己沒有暴露,而繼續為組織提供情報。
  
  安室透死死捏緊拳頭,就是這個傢伙,害得景光——
  
  他給諸伏高明發了消息:
  
  「反間計已準備就緒。」
  
  沒錯,反間計。
  
  那個人他刻意放給了Brandy。雖說這些傢伙都是忠心耿耿為Rum服務的,但是如果組織強迫他們做事,他們也不會不聽。畢竟對他們來說,比起效忠,還是保命更重要。
  
  “禍害就要一個個地清除——”
  
  安室透派人將虛假情報暗中發散,為了保證他確信情報為真,他們還認認真真地演了一齣戲。
  
  「Brandy這邊也準備好了。」
  
  安室透看著諸伏高明傳來的消息,無聲地笑了。
  
  他穿好西裝,系好領結,準備去員警廳。
  
  該到那些傢伙出動的時候了,可不能只讓他們公安出力,既然來了日本,就一起做個勞動力。


第 92 章
  “怎麼樣了?”
  
  最近員警廳總會暗中傳來這樣的聲音。匆忙的、滿懷希望的人們穿梭在其中,都在努力為也許是最後的戰役出一份力。
  
  儘管表面仍是一派平靜。
  
  員警廳保密工作做得一向很好,半點風聲都沒有洩露出去。那個內鬼果不其然地按著他們預想的計畫行動,殊不知自己早已暴露在陽光之下。
  
  “阿祐,讓Porto那邊加快進度。”
  
  松田祐也應了下來。
  
  順著他們所獲得的,曾經屬於Rum的事物,可以一點點地觸碰到更深層次的黑暗與真相。而Brandy所獲得的那部分消息,自然由Porto和諸伏高明來竊取。
  
  “現在如果扳倒Brandy的話,組織一定會起疑的。”松田祐也皺眉,“短短幾周,就有兩個大人物消失,怎麼看都是有人刻意為之。”
  
  坐在她對面的安室透點頭:“這點我們也想到了。不過這已經並不重要了,不是嗎?”
  
  “趁著Rum的亂子,我們將已知的組織分散在各地的分部已經全部控制,現在就算有上級下達攻擊我們的命令,他們也無法輕舉妄動。”
  
  “那倒也是。”松田祐也的表情輕鬆下來。
  
  既然能控制的都差不多了,組織的其他人一時想要調動人手攻擊他們也需要很長時間——利用那些漏網之魚。
  
  松田祐也不自覺地捏緊拳頭,心有點慌。
  
  明明,應該開心才對。
  
  怎麼越到結束,心底越不安呢?
  
  ————————————————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讓松田祐也繃緊了神經。她將身形隱在樓梯的陰影下,小心翼翼地等待著那個人的到來。
  
  終於來了。
  
  在那個人的腳剛剛踏進松田祐也的範圍的瞬間,松田祐也悄無聲息地現出身形躲在他的身後,用浸了藥的毛巾一把將他的口鼻捂住。
  
  “要是有工藤的麻醉|槍就好了。”松田祐也嘟囔一句,快速將他拖到一邊綁了起來。
  
  Rum被捕後,就再也沒有和組織聯繫過。既然工藤還沒有暴露,就證明這件事還沒有被洩露到組織裡面。Mary那邊看起來似乎也沒有什麼問題,前提是MI6中沒有組織的臥底。
  
  組織怎麼可能僅僅在公安和MI6中安插臥底?
  
  恐怕其它的情報機構也好不到哪去。也就是說,Rum被捕的消息可能已經傳開。組織的人也會發現,Rum不是因為與Brandy的爭奪而死不見屍,而是被公安乘虛而入活捉了。
  
  幸好控制住公安內鬼的事情沒有說出去,僅僅是他們幾個當事人知道。否則利用反間計來抓捕Brandy的事情一旦暴露,諸伏高明恐怕就會陷入危險。
  
  身邊莫名其妙多了一個看上去很可信的人,怎麼想都有鬼。可惜Brandy樂於鋌而走險獲得更大利益,一不小心就將自己陷入不利之地。
  
  “只有Brandy我可以用這個方法,從他身邊下手。”諸伏高明淡淡一笑,“換做——比如Gin,那種沒有任何貪念的人,冷酷又警惕,我怎麼也不可能輕易獲得他的信任。”
  
  “松田君也是過了很久才獲得他的信任的吧。”
  
  “這次畢竟情況緊急,只能從Brandy下手。若是早些日子,利用他們的手下慢慢滲入,或許會更保險一點。”
  
  對於松田祐也這個“自己弟弟的好朋友的妹妹”,諸伏高明對她被強行和組織扯上關係的事情一直頗有微詞。的確,若是沒有她的幫助,或許他們現在的進程還沒有達到這個地步。但是拋卻大的立場,僅僅將她當成一個四捨五入的妹妹來看——
  
  這對僅僅十幾歲的孩子的心理建構有著極大的危害。
  
  當然,這話他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個員警,立場在於警視廳或是員警廳,抑或是整個日本的正義一方。從這種大的層面來看,松田祐也這一步棋是絕對沒有下錯的——她既沒有暴露自己,也沒有牽連到自己的未來上司“降谷零”,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推動了事情發展。
  
  真是麻煩啊。他摸摸下巴,景光的事情讓他不忍心看到松田祐也陷入絕境。看來得想辦法將她拖出泥潭了,否則……
  
  ————————————————
  
  松田祐也招招手,遠處一個戴眼鏡的男子大步走來。她認識這個人,似乎是安室透目前最親近的手下。叫……風見?
  
  “風見警官。”松田祐也不確定是不是要這麼說,“麻煩你了。”
  
  風見點點頭,將那個男人帶走了。松田祐也拋了拋從那個人身上搜刮下來的一串鑰匙,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哢嗒”一聲,門開了。松田祐也將帽子帶好,掩蓋住自己的身形,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已經確認過沒有竊聽器,而監視器她也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
  
  她抹黑走進屋中,靠著厚重窗簾的間隙透出的微弱光芒找到她想要的東西。用鑰匙打開保險箱,摸到了一本薄薄的筆記本和一個U盤。
  
  真是,什麼年代了,這些東西都保存在U盤裡就好了嘛。
  
  她在心中默默吐槽,但也知道紙質記錄的重要性。輕手輕腳地溜出去,將門好好地帶上。
  
  有風從窗戶的空隙中鑽進來,窗簾微動。松田祐也難得感到有些心慌,她加快腳步,外面有人接應她。
  
  “我就說最近怎麼感覺不對勁,原來又有老鼠混進來了。”
  
  低沉的男聲傳來,聽得出聲音的主人絕對不是普通人。松田祐也回頭,看上去四五十歲的男人正站在不遠處冷冷盯著她。
  
  松田祐也一眼就看到了他身邊那個熟悉的身影。她心下了然,這個人恐怕就是Brandy了。
  
  諸伏高明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面上卻揚起挑釁的神色,對著Brandy耳語幾句。Brandy點點頭,揮了揮手。松田祐也聽見了手|槍上膛的聲音。
  
  壓迫感自腦後傳來。松田祐也身體一僵,感受到冰冷是槍口正抵在她的後腦勺上。
  
  “居然還有老鼠——”清冷的熟悉嗓音讓松田祐也放下心來,果然是Porto。她面上不動聲色,心下開始盤算起來。現在的情況看起來倒像Brandy一時興起帶著手下們來到這裡,碰巧遇到了自己——畢竟她可不認為諸伏高明會故意帶著Rum來到這裡。
  
  “我記得……你是Gin那邊的人?”
  
  松田祐也沒說話。上次的事情傳到Brandy耳中,她果不其然地被劃分為了Gin的人。她也沒有打算否認的意思,能不牽扯到安室透就不牽扯,這樣子待會兒就算有漏網之魚也不算太麻煩。
  
  Brandy今天帶的人不多,去掉Porto和諸伏高明的話,僅僅還有兩個人罷了。但她本來沒有打算今天就對Brandy實施抓捕行動,沒想到他竟然親自送上門來。
  
  諸伏高明不一定打得過Brandy的手下……松田祐也暗暗觀察了一下周圍環境,她現在是不是應該讓外面的人進來幫忙?


第 93 章
  現在,該怎麼辦?
  
  諸伏高明根本不可能打過他們三人中的任意一人。
  
  諸伏高明對上她複雜的目光,投去一個安慰的眼神。
  
  放心吧。
  
  “Porto,把她帶過來。”
  
  Brandy開口。Porto看了看松田祐也,然後用槍指著她,向著Brandy走去。
  
  Brandy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嘲諷弧度:“Gin也不過如此。”
  
  松田祐也明顯感受到身後Porto一瞬間的僵硬,其中有被強行忍住的怒氣和殺意。她垂了垂眼,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反倒是更吸引了Brandy的興趣。
  
  “你的代號是什麼?”他走向前來,目光中的壓迫力是松田祐也從來未感受過的。即使面對的是Rum,他也會念及自己同是組織成員而適當收斂。而不是像Brandy一樣。毫不遮掩地顯露出自己身上令人厭惡的壓迫力。
  
  “Cider。”
  
  松田祐也實話實說。Brandy顯然是愣了一下,隨即眯起眼睛,一副“果不其然”的樣子。“原來是你。”他這麼說。當時聽說Gin手下多出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派人探查過,回來的人報告,說那傢伙是個小鬼。
  
  不過後來……似乎到了Bourbon的手下。但在他眼裡,一個與Vermouth走得近的組織成員,四捨五入就是和Gin同一陣營。
  
  松田祐也眼神閃了兩下,這個距離應該可以——
  
  她用盡全力一腳踹開面前的Brandy。Brandy顯然是沒想到,也沒反應過來。在另外兩個手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Porto已經快速地控制好了一個。
  
  而另一個……
  
  突然就倒在地上昏睡過去。
  
  松田祐也看了看諸伏高明手上拿出的手錶。“這是什麼?”她眯起眼觀察了一下,有了點似曾相識的感覺。諸伏高明低笑一聲:“柯南君說這個很好用,拜託那位博士幫我也做了一個。”
  
  果然是那個手錶型麻醉|槍嗎……
  
  她扯扯嘴角,剛才說話的同時她也將倒在地上的Brandy快速控制住了。手銬碰撞的聲響難得的顯得有點清脆。打了電話通知外面的人進來,松田祐也走到Porto身邊:“別把Brandy弄死就行。記得在他們來之前離開。”
  
  Porto點頭。雖說她恨不得直接將Brandy用槍打成篩子,但理智告訴她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組織覆滅是遲早的事,或許就是幾天後。而她必定不會被放過。比起再加一條罪名,她更希望自己好好活著。
  
  只可惜,她未來的人生中,註定不會出現Gin的身影。
  
  ————————————————
  
  組織現在彌漫著一種恐慌的氛圍,現在真的就是人人自危。Rum、Brandy,兩個如此厲害的人物竟然先後被抓,簡直就像是命運的刻意安排。似乎組織的衰敗已經是必然趨勢。
  
  流言一出,那位先生意料之中地震怒。Vermouth被叫走一周沒回據點。Gin那邊也不好受,流言中慢慢有了Gin的名字,說是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畢竟這兩位一旦倒臺,受益最多的就是Gin。
  
  Gin氣到親自出馬查人。最終結果是那人的腦袋在他家門口掛了三天。
  
  因為Brandy從來沒有讓多餘的人知道諸伏高明的存在,於是他很乾淨俐落地抽身而出。Porto被Gin帶了回來,卻經常性消失不見。Gin似乎習以為常,倒是十分放縱她。
  
  Brandy那邊應該得不到什麼重要消息,松田祐也在等Vermouth的回歸。“那位元先生”的資訊太過保密,以至於她不得不期待能夠從Vermouth口中得到點有用的東西。
  
  Gin近日的行蹤似乎很好掌握,因為是難得的規律。組織近日又接了一個新的合作,似乎也只有Gin可以出動。
  
  “我是長澤。”松田祐也打了電話,“關於Gin——”
  
  “我知道了。”安室透叮囑她兩句,“記得別暴露——”
  
  “還有,照顧好自己。”
  
  “阿祐。”
  
  ————————————————
  
  Gin的難抓程度眾人一向有所耳聞,這次也一樣的失敗了。失敗原因暫時未知,但似乎和某個情報機構混入的內鬼有關。消息是從公安傳出去的,Gin不可能不懷疑組織混入了公安的人。
  
  松田祐也看了看面色難看的Gin,小心翼翼地笑了兩聲:“你還好吧?”
  
  Gin黑著一張臉,渾身上下殺氣彌漫,那副樣子看上去接下來就要連殺十五個人。
  
  “Bourbon那傢伙又哪去了?”
  
  “你也知道他一向行蹤詭譎。”松田祐也有些漫不經心,“不過都這個時候了,應該快回來了。”
  
  “最好是。”Gin冷笑,他可不希望這個時候有人無影無蹤。
  
  “要是被我發現是哪只老鼠把我的消息洩露出去,那個人就死定了。”
  
  松田祐也摸摸鼻子,她總不能告訴他是她把他賣了出去吧。愣了愣,她似乎有了點眉目。
  
  這次Gin不可能沒想到會有人抓他,畢竟有Brandy和Rum的先例在,他怎麼也應該想到組織裡會有內鬼會賣了他。
  
  為什麼不說,故意順著他們去交易?在等那個人自己心急而露出馬腳嗎?
  
  還是說,這次的交易不得不做?
  
  松田祐也眼神波動兩下,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這次又是哪邊混入的老鼠?”Gin盯著她看了兩眼,像是想到一個人,沉默了兩秒才道:“公安。”
  
  他記得,那個Scotch也是……
  
  所以是那次洗牌後留下的漏網之魚嗎?那個時候可疑的人有……
  
  兩個人各自盤算著事情,沒有注意到對方一瞬間的不對勁。松田祐也沖Gin點點頭,示意他自己先走了。
  
  “Cider,你這兩天就待在這邊,”
  
  Gin冷冷開口。
  
  松田祐也點頭,她本來也沒打算回去。


第 94 章
  “今晚嗎……”松田祐也看了看安室透剛發來的短信,快速收起手機。
  
  她陷入沉思。
  
  金蟬脫殼?
  
  為什麼這麼做?而且……她大可以直接離開,何必呢?
  
  這次的計畫是先進攻,再通過他們來推斷出最後的根據地。松田祐也望瞭望窗外,漆黑而寂寥,完全一副荒涼的模樣。警惕的成員們從自己的屋內向外望去,似乎感受到山雨欲來。
  
  安室透沉著臉望著諸伏高明。剛才諸伏高明說出的計畫讓他有些不舒服,儘管面對的是景光的哥哥他也不由自主地擺出了臉色。但他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個好辦法。
  
  無論從哪個角度。
  
  “但我們還需要通過她來接近組織核心。”安室透繼續道。
  
  “我以為你知道這件事一旦成功,組織核心就不得不暴露在我們眼前。”
  
  安室透看看他,理智逐漸恢復。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以工作為前提,當然,要是兩全其美就更好了。比如當年赤井秀一那件事,若是成功,那就是既有利於工作,又報了私仇的好事。
  
  只可惜失敗了。
  
  不過現在想來,倒也不是壞事。總之讓他們多了一個強大的戰鬥力。安室透思量了一下這件事成功的幾率以及好處,最終還是同意了。
  
  “這件事我會組織的。”他起身,“不過還得讓那些傢伙加快腳步清理組織的內鬼,否則一旦洩露到組織裡就麻煩了。”
  
  “那麼,拜託了。”諸伏高明道,“Bourbon先生。”
  
  “金蟬脫殼的計畫,一定要成功。”
  
  安室透勾起嘴角笑笑,大步離開了。
  
  金蟬脫殼,脫離的……
  
  到底是哪邊呢?
  
  ————————————————
  
  上次Gin的那個交易,說是交易,倒不如說是接應。組織某個常年在國外的成員得知消息快速來到日本,原因竟然也是為了Rum。
  
  不過很可惜,這個時間來,恐怕連只剩殘羹冷炙了。松田祐也拉上窗簾,拿出安室透派人送來的藥。
  
  真不愧是Sherry,連這種東西都能做出來。
  
  看了看時間,似乎是差不多了。她將藥藏在口中,以備時機到來。外面似乎騷動起來,松田祐也聽見響徹天際的警報聲。幸好這個地方一向荒無人煙,否則被普通群眾看見了還指不定會傳成什麼樣子。
  
  她走出房間,樓道裡也是空無一人,恐怕是聽見警報的瞬間就沖了出去。松田祐也摸了摸懷中的槍,走了出去。
  
  這個地方其實並不適合兩方對戰,地方過小容易施展不開。更重要的是,這裡位於山上,一不小心就會墜入山谷。
  
  而她今天的任務——或許是明天,就是給組織眾人做出墜入山谷的假像。
  
  口中的藥只是以備不時之需。
  
  但是她仍是不懂安室透的這個計畫的真正意義。離開組織再方便不過,根本沒必要用“假死”這一手法。甚至是,這個方法反而會使公安在組織的勢力進一步減少,觸及核心的任務只能交於Bourbon。
  
  但是現在……他不應該留在公安嗎?
  
  於是Gin不出意料地繼續問她:“Bourbon還沒回來?”
  
  松田祐也怔了怔:“我沒看見他。”
  
  Gin不滿地咬著煙嘴,似乎是開始懷疑起安室透的忠誠度。近期發生這麼多事,偏偏沒有Bourbon的身影,他也僅僅見過他一次罷了。如果說這傢伙其實——
  
  “你找我?”安室透的身音于後方傳來。松田祐也回過頭去,看見一張許久未見的熟悉面容。
  
  “Bourbon。”Gin的聲音很冷。他記得,當時和Scotch同一時間段出現,並且聽說出現在Scotch身亡現場的人,就是面前這個滿臉令人討厭的笑容的Bourbon。
  
  嘖,當時為什麼他被懷疑?Gin想了想,似乎是因為這傢伙是個神秘主義者。那次的任務Scotch、Bourbon和赤井秀一共同出動,但是Scotch臥底身份敗露。在此之前,他沒有聽說任何關於Bourbon和Scotch私交甚好的傳言。
  
  雖然按當時Bourbon的反應來看,的確不像是相識的樣子。
  
  “你這幾天去哪了?”
  
  安室透嘲諷般地笑笑:“怎麼,我在哪還需要向你彙報?”
  
  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
  
  Gin回過頭不去看他,松田祐也倒是樂意繼續與他聊天。Rum做事從來不對外人說,所以Gin恐怕也不知道之前發生過什麼。
  
  外界的人馬最終還是打破這個算得上重要據點的防線,持著防彈盾的人走在最前面。安室透語氣漫不經心:“我們是不是該出動了?”
  
  “Gin。”
  
  Gin點點頭,Vodka從遠處跑來:“大、大哥!”
  
  “怎麼了?”Gin冷冷皺眉。
  
  “那個人不見了。就是你前兩天——”
  
  Gin臉色一變,殺意傾瀉而出。安室透在一旁和松田祐也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早就回到組織的Bourbon先生幹什麼去了?自然是去綁人。雖說這個地方在上山潛入比較麻煩,但綁個人還是輕而易舉。
  
  Gin抬腿就走了出去。近日過於不順讓他心底的戾氣快要抑制不住,而面前在他眼裡不知死活的入侵者,就是最好的發洩情緒的工具。
  
  松田祐也看著Vodka也出去了,才轉頭對安室透道:“那我們也出去?”
  
  “當然,否則那件事沒法繼續了吧。”
  
  松田祐也知道他說的是讓她假死的計畫。
  
  “……我知道了。”
  
  ————————————————
  
  這裡的地勢,的確很好發揮。
  
  松田祐也一邊躲避攻擊,一邊用餘光找尋Gin的所在。今天是個陰天,松田祐也確信“敵人”們看不清她的臉。堪堪躲過一個擦著她側臉過去的子彈,松田祐也猛然發現自己已經處在了距離山崖不遠處。


第 95 章
  不遠處的Gin正在被多人圍攻。
  
  不得不說,即使放下了槍,Gin的格鬥能力也是數一數二的,而他的槍早在之前就被公安的狙擊手打掉了。
  
  說是多人圍攻他,倒不如說是對方不得不上這麼多人。Gin身材過於高大,普通人從這方面就不會是他的對手。野獸般的墨綠瞳孔死死盯著眼前的獵物,像是要將他們吞入腹中。即使陷入了圍攻,也完全不落下風。
  
  飛舞的銀白色長髮在黑夜中顯得格外明顯。
  
  松田祐也餘光中出現了瞄準鏡的反光,她斜斜看過去,是Gin小隊的狙擊手。她記得是叫……Chianti吧?松田祐也假意與面前的人展開激烈鬥爭,一腳將他帶倒,以致他進入狙擊手視線的死角。
  
  總之能救一個是一個,組織的人可一向殺人不眨眼。松田祐也躲開另一個人的攻擊。不得不說,和自己人打架真的太過束手束腳,既不能下重手,又不能讓他們知曉自己的身份——以免有別的內鬼知曉。
  
  她看了看不遠處的山崖,知道下面一定有人接應她。
  
  到底是選擇墜下山崖還是……
  
  墜下山崖的確一了百了,她也不用再冒深入的風險,這也是安室透拋開公安方面的考量之後最推薦的選擇。但是——
  
  松田祐也咬咬牙,選擇了第二條路。
  
  橫豎都是假死,倒不如選擇一個更有用一點的。雖然這個風險可能更大一點,不過收益也是最過豐厚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這可是諸伏高明自己說的。這次的計畫雖然是安室透告訴她的,但行事風格顯然出自那位通讀中國古籍的諸伏高明警官。二者選其一恐怕是他在權衡過她的人身安全後的折中辦法,但很顯然,第二條路可以獲得更多利益。
  
  她看見有狙擊|槍的紅點慢慢爬上Gin的胸口。
  
  好機會。
  
  松田祐也找準時機,在Gin一瞬間的驚愕目光中硬生生為他抗下了這一擊。鮮紅的血液濺開,她咬下藏在口中的藥,然後吐出一口血,做出一副受了重傷的樣子。
  
  那顆子彈打在了她的左胸口下。
  
  松田祐也做出呼吸困難的樣子,被Vodka帶回據點。畢竟藥效很強,所以那口血可是實打實的屬於她自己的血。松田祐也忍不住皺起一張好看的臉,Vodka以為她是過於痛苦,而實際上只是因為她滿口血腥味。
  
  不過痛也是真的痛。儘管她穿了防彈衣,但是高速運行的物體擊中身體所帶來的衝擊力也不小,這次她怎麼也算是真的受了傷。
  
  輕傷罷了。
  
  松田祐也這邊除了她和Vodka也沒有人,氣氛簡直安靜得可怕。Vodka像是覺得她連五分鐘撐不過,已經拿出手機叫人來接應他們了。對面意識到不妙的眾人快速撤回,以免惹怒處在暴走邊緣的Gin。只剩零星幾個人還在對戰,被耳機裡的聲音快速叫回。
  
  Gin此刻心情可想而知。想要殺的人竟然全數臨時脫逃。剛才一向小心謹慎的他竟然差點中了敵方的攻擊,而那個一向被他看作是Porto的替代品的Cider竟然再次因為救他而受傷。
  
  而這次的傷,恐怕得要了她的命。
  
  Bourbon再次不見蹤跡,Gin倒也無暇再管。他已經習慣了那傢伙的來去自如。Vermouth還沒有從那位先生那裡回來,等她回來後,組織必定要開始進入真正的備戰狀態。
  
  “這是怎麼了?”熟悉的女聲傳來。Gin冷著臉回頭,對上Vermouth全無笑意的眼。
  
  松田祐也聽著他們的聊天,手心冒出冷汗。Gin還好,她怎麼也能糊弄過去。但是Vermouth——
  
  一旦她察覺到不對……
  
  安室透此刻從外面匆匆跑回來,看上去也是經歷了一場惡戰。“剛才解決了幾個漏網之魚。”他一邊說,一邊面色難看地走到松田祐也身邊,“Cider怎麼樣?剛才有人和我彙報說她受了重傷。”
  
  Vodka搖搖頭,面上有些猶豫:“她——”
  
  “怕是不行了。”
  
  安室透也注意到了Vermouth的到來,這的確是他們始料未及的。但他毫不在意這一點,因為他有足夠的把柄讓Vermouth閉嘴。更何況——
  
  Vermouth真的能發現的了嗎?
  
  艾蓮娜的女兒所做的藥,他相信沒那麼容易被識破。
  
  “這裡不能待下去了。”Vermouth聽他們講完事情經過。Gin難得贊同地點點頭,瞥了安室透一眼:“安排人員轉移就交給你了,我和Vodka去看看那些裝備。”
  
  “Gin。”Vermouth突然出聲。Gin冷冷看她一眼,示意她將話說完。“去那裡吧。”她看著Gin猛然縮緊的瞳孔,“我們幾個。”
  
  “小Cider不能再拖下去了。”
  
  “你以為那些廢物沒有我們的保護幹得過公安或者是FBI的那些傢伙?”Gin眼底閃過一絲不悅,“組織養這些廢物真是浪費。”
  
  “現在這種時候還是應該團結一點吧?”這話說出來的確諷刺,連Vermouth自己都有些不適,“總之,快點行動吧。”
  
  “Bourbon留下。”Gin突然開口。Vermouth疑惑地看向他,但是他沒有解釋。Gin定定看著安室透,想從他臉上找出一絲端倪。
  
  “讓我看著這些人嗎?沒問題啊。”安室透像是毫不在意地聳聳肩,“不過你要知道,我這個情報人員武力值可不太高,說不定就跑不掉了。”
  
  “我把Korn和Chianti借給你。”Gin向外走去頭也不回,完全不給安室透駁回的餘地,“如果你覺得還不夠的話,Kir也可以借給你。”
  
  “除了Kir都是狙擊手吧,沒什麼用啊……”
  
  安室透吐槽一句,但表情不像是不樂意。他對著Vermouth無辜地攤手:“那麼,Cider就交給你了。”
  
  “放心。”
  
  她錯過了松田祐也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27

第 96 章
  松田祐也身上的發信器藏得很好,實際上也沒有人會翻找她身上藏有什麼。江戶川柯南看著追蹤眼鏡上的紅點不斷移動,最終定在了某處。“博士,前面右轉。”他看著另一個紅點向那處不斷移動,心底隱隱有興奮之意。
  
  他們終於——
  
  “那麼,我也該走了。”赤井秀一還是頂著那張沖矢昴的臉,卻背上了屬於赤井秀一的包——裡面裝著他的狙擊|槍。
  
  “那我也——”
  
  江戶川柯南的提議被赤井秀一毫不猶豫地否決,他可不想帶個小鬼去解決組織。雖說這傢伙其實是個十七歲的少年,但是對於一個狙擊手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破綻。
  
  “你先留在這裡,等稍稍安定下來再說。”
  
  “……我知道了。”
  
  兩個紅色光點終於重合,江戶川柯南激動地回頭:“博士,快看一下現在在哪!”
  
  無人機在高空打了個轉,攝像頭對準下方。阿笠博士操縱它緩緩下降,直至能看清所處的方位。
  
  “這是……長野縣的——”
  
  ————————————————
  
  赤井秀一第一時間拿到消息,順手給FBI的眾人發了定位。FBI被安插的臥底一早就被抓住,可惜的是,他們依舊損失了兩個探員。
  
  “就算是為了同伴,你們也要堅持下去!”
  
  在最後的行動前,上級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赤井秀一睜開眼,那是屬於赤井秀一的綠色雙眸。沖矢昴的面皮再也壓制不住他身上的鋒銳之氣。駕車快速趕到長野縣,他知道,那裡將有一場惡戰等待著他。
  
  安室透處理完組織的事,餘光瞥了兩眼跟著自己的Korn和Chianti,不自覺地皺了皺眉。現在他是完全被拖住了,Gin派他們來的目的看樣子就是監視他。Kir他倒是不擔心,總歸是CIA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也算是和他同一戰線。
  
  得想個辦法把他們引開……
  
  江戶川柯南得知消息後聯繫了他能聯繫的所有相關人員,比如風見和Mary。公安已經開始組織人手包圍他們了。風見在眾人走後在原地佇立良久,他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找那個人了,而且降谷先生也說一有消息就要告訴他——
  
  諸伏高明,那個人的哥哥,他一看見他,就會想起那個曾經與他共事的諸伏景光。
  
  風見嘴角揚起細微的苦澀笑意。電話很容易地被撥通,看樣子諸伏高明已經等候許久。
  
  “我知道了。”諸伏高明回應,長野縣畢竟是他們的轄區,調動人手以及勘察地形之類的活還是他們更為擅長一點,“交給我吧。”
  
  大和敢助站在一旁,難得沒有和他鬥嘴。諸伏高明起身,聽上去與他氣質完全不符實際上又莫名有著契合感的熱血戰意從他身上湧現。
  
  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自從他知道景光的死訊後。
  
  “哦對了,上原那邊——”
  
  “阿敢!”上原由衣走進來,“我也可以幫忙的!”她面上十分不滿,明明諸伏高明最初的計畫中有著她的名字:“我也是個員警!”
  
  “上原!”
  
  諸伏高明看著面前開始爭執的兩人,無奈地笑了一下:“敢助,上原沒有你想像得那麼不堪一擊。”
  
  “……我知道。”他顯然是想起了她做過最偏執最瘋狂的事。諸伏高明理了理衣服:“那麼,我們開始吧。”
  
  趁著Kir的一聲驚呼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安室透終於找到了機會。他瞬間收起手機,將眼底興奮的光芒壓下。
  
  終於……開始了嗎?
  
  ————————————————
  
  松田祐也的呼吸越來越微弱,給人的感覺就是處在瀕死邊緣。Vermouth眼睜睜看著她失去最後一點力氣,雙手無力垂下,卻無法挽回。
  
  為什麼……她有些難過?
  
  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年那般,她親眼目睹了那個人的死亡,而她無能為力,所有人都無能為力。她的心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冷硬起來的,以至於她悲哀到無法信任任何人。有希子是她難得的好友,但從組織給工藤新一喂下那顆藥開始,她們的關係瞬間破碎。
  
  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對她來說,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Angel,而Angel不會隨時陪伴她,更多的時候她周旋於各色各樣的人群之中,不知尋覓著什麼。
  
  或許,是奢望著找到下一個真正屬於她的Angel吧。
  
  松田祐也的出現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她一向不忍心向孩子下手。這也是當年她沒有殺了那個FBI家裡的小女孩、即使是偽裝成新出智明也收穫了孩子們的一致稱讚的原因。作為組織成員,這無疑是可笑又可悲的憐憫心,這只能證明她還奢望光明。
  
  她十多年前就停止了生長,以至於在她發現Cider長高了之後心底有了點欣慰的感覺,儘管那只是一閃而逝。
  
  Cider來到組織也有好幾年,她也算看著她長大,那種心情難以描述,但總歸有些荒謬。
  
  “Cider。”她叫了一聲松田祐也的名字,又覺得有些不妥,“小長澤。”
  
  她這麼叫。她痛恨這個組織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比起代號她更喜歡真正屬於自己的名字。
  
  松田祐也繃緊神經。雖說她外在體征似乎已經是無力回天了,但實際她依舊可以行動。Vermouth的語氣讓她有些不自在。
  
  雖然很抱歉,欺騙了你們的感情,不過,這也是我的任務……
  
  她一向理智而清醒。
  
  背在身後的那只手卻不自覺地捏緊了。
  
  外界開始有激烈的鬥爭聲。Vermouth臉色大變,她沒想到居然有人能查到這裡來。聞訊而來的Gin臉色也不好看,他冷冷一笑:“這種時候怕是瞞不住了,我把Bourbon他們叫回來。”
  
  於是安室透順理成章地來到了這裡。
  
  “Cider!”他做出悲痛的表情,花言巧語將松田祐也從組織手上騙走,“我先將Cider帶到我那邊——長野縣我還是有點人的,隨後我就來。”
  
  於是吃下解藥的松田祐也和安室透大眼瞪小眼。“我說。”松田祐也率先打破僵局,“幹嘛一副這樣子的表情。”
  
  安室透不怒反笑:“很好。明明讓你選第一種方法,你偏偏選擇第二種。”
  
  “不是效果很好嗎?”
  
  安室透無法反駁。
  
  他歎了一口氣:“我聯繫了諸伏警官他們,待會兒會有人來接應你。”
  
  “那你——”
  
  安室透回頭看她一眼,是她從未見過的少年意氣。她猛然想起松田陣平曾經的那個眼神,一樣的堅定,一樣的無畏。
  
  松田祐也知道,接下來的戰鬥中,從他真正與組織眾人倒戈相向的瞬間開始,他就徹徹底底地拋卻了“安室透”的身份。
  
  他是降谷零。


第 97 章
  松田祐也最終還是沒有聽他的話。上原由衣來接應她時,她提出去找江戶川柯南的要求。而實際上他們本來是想要將她暫時安頓在警署。
  
  上原由衣怔了怔,還是很快聯繫上了江戶川柯南。諸伏高明讓她來接應這個孩子,並讓自己不要將她暴露於人前,不過,柯南君的話,應該沒問題的吧?
  
  松田祐也知道這種時候工藤有希子——那個易容術媲美Vermouth的人,一定在他身邊。
  
  只要換一張臉,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出現在現場了。
  
  松田祐也一臉無辜地看著工藤有希子,全然忽視她面上的不贊同。
  
  “你才剛剛離開,就要回去嗎?萬一被發現——”江戶川柯南先工藤有希子一步急了。
  
  Vermouth可是個很敏銳的人。
  
  工藤有希子看了她良久,才有些無奈地同意。她明白這種心情,因為她的兒子此刻或許也抱有同樣的心情。
  
  “小新,你不是也一樣嗎?”工藤有希子道。江戶川柯南怔了怔,有些艱難地開口:“是啊。”
  
  “這一天,我等得太久了。”
  
  ————————————————
  
  Gin絕對想不到,給了他致命一擊的人,竟然是Vermouth。而原因竟然是因為自己想要殺死那個曾經從他手下溜走的工藤新一。他冷笑了兩聲,竟有些悲涼的感覺。
  
  “Vermouth,如果組織完了,你也就完了。”
  
  “我知道。”Vermouth目光複雜地看著Gin,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曾經真的和這個男人有過短暫的感情,“但很可惜,比起我的命,我更希望他好好的。”
  
  是嗎。
  
  Gin笑不出來,也無法開口譏諷,生命力隨著血液的流失而流逝。戰鬥中的人們無暇關注到他,包括那些恨他入骨的敵人。組織覆滅已經是必然趨勢,而Vermouth顯然比他有用得多。只有Vodka瘋狂跑來,跪在他身前痛哭。Gin張了張嘴,有些艱難道:“Porto……”
  
  松田祐也不在意他們間的複雜關係,她只是躲在暗處,在人群中尋找著安室透——不,現在是降谷零了。江戶川柯南看看她,知道她在想什麼:“你現在不能過去。”
  
  “事後他們查起來沒有這幅容貌的人,會很麻煩。”
  
  “我知道。”
  
  松田祐也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麼,還是咽了下去:“這裡交給你了,我只是來看看。”
  
  “上原警官,我們走吧。”
  
  ————————————————
  
  結束了。
  
  這個橫跨全球,存活了半個世紀的巨大組織終於在這一刻被終結。
  
  遠方的天空有微弱但明豔的橙光浮現,樹梢上的烏鴉撲棱了一下翅膀,飛走了。
  
  這時他們才隱隱回過神來,已經天亮了。維持了數月的,隱藏在和平光鮮表面下的最後戰爭終於結束。而這場有著無數勢力參與的戰爭,實際上整整持續了半個世紀。
  
  諸伏高明緊繃的神經猛然放鬆,他突然失去力氣,胳膊從大和敢助的肩上滑下。
  
  “高明!”大和敢助猛地回神,一旁的上原由衣及時反應過來,穩住了諸伏高明的身子。
  
  “我沒事,只是一下子放鬆了而已。”諸伏高明歉意的笑笑。
  
  景光……我們終於……
  
  “你什麼時候來的?”大和敢助這才發現,本應該回到警署的上原由衣竟然又到了前線戰場。上原由衣勉強一笑,卻有淚珠滾落:“接到那個孩子之後處理完事情就又趕過來了……太好了……”
  
  這種時候,大和敢助也只能啞聲道:“是啊,太好了。”
  
  四周也開始有隱隱的啜泣聲。這場戰爭實在是慘烈,明明上一秒還在和自己談笑風生的戰友下一秒卻天人兩隔。日光溫柔卻涼薄地鍍在蒼茫的大地上,在逝去的人們身上薄薄地蓋了一層。深秋的風掠過耳際,似是故人留下的最後一言。
  
  他們最終還是沒有辜負他們胸前的徽章。
  
  “結束了。”降谷零迎光走來,他踏下的每一步,都讓自己從黑暗中一點點地離開。但他只能停下腳步,遠遠和松田祐也對視,而身後是無盡的黑暗。
  
  Bourbon該消失了。
  
  松田祐也回以微笑,儘管在暗處,清透的眸仍染上了旭日的紅。她與降谷零共同看向初升的太陽,然後遠遠地做出口型:“該回去了。”
  
  是啊,他們該回去了。
  
  這時候他們才恍然聽見有汽車啟動的聲音不斷響起,被銬上鐐銬即將被投入看守所待審的組織成員們一個個被帶上車,然後離開。
  
  Vermouth是最後一個走上車的。她滿臉血污,卻掩蓋不了她風華依舊。她仍舊笑著:“我想和你們的上司說一句話,可以麼?”
  
  於是她走上前來,身後的年輕公安緊緊握住禁錮住她雙手的鐵鍊。Vermouth像是解脫般地笑著,是比朝陽還要讓人驚豔的笑。她開口:“我們還是輸了,Bourbon——不,公安先生。”
  
  “要是被Cider知道了,她一定會很難過吧。”
  
  松田祐也聽不見他們的對話,但她能看清Vermouth的口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她自然能看出來。
  
  她突然感覺臉上精心製作的假皮也沒那麼服帖了,反而讓她有點喘不過氣。
  
  Vermouth似乎注意到隱藏在暗處的松田祐也,但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呢喃了一句:“真是相像的身形。”
  
  Vermouth的視線很快移開,又回到降谷零的臉上。望著那張熟悉,卻又滿是陌生神情的臉,她輕歎一聲:“但我還是要謝謝你,Bourbon。”
  
  她轉頭向身後的公安笑道:“可以了,走吧。”
  
  降谷零目送他們離開。
  
  眾人開始整頓隊伍,準備離開了。
  
  雖說這件事解決了,但是那件事……
  
  降谷零不免有些擔憂。
  
  ……那件事,真的會那麼順利嗎。上面知道的人,知道只有那幾個嗎?
  
  大和敢助和諸伏高明互相攙扶著過來,旁邊跟著害怕他們摔倒的上原由衣。
  
  “諸伏警官。”降谷零看向他,神色變換了兩下,隨即歸為平靜,“終於結束了。”
  
  “這次還要多謝你們。”
  
  組織的老巢在長野。若不是這三個人,他們可能還需要一陣子才能解決。
  
  “沒關係。不過降谷先生,那件事情可以正式進行了。”
  
  降谷零眸光一閃,開口應道:“我知道。”
  
  金蟬脫殼,雖然是這麼說,可是,真的那麼容易嗎?


第 98 章
  降谷零近日很忙,非常忙。
  
  組織覆滅後,塵封多年的卷宗被一件件地翻出,無數案件被重新定案。資料庫中封存的人員資訊和一條條任務內容讓人看了頭皮發麻,真的算得上盤根錯節。
  
  而當年的十億日元搶劫案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
  
  降谷零將這件事處理妥當,也算是還了艾蓮娜的情。赤井秀一得知消息後沒說什麼,但是顯然在面對降谷零時有些感謝的意味在裡面。
  
  降谷零哼笑一聲,繼續快速處理著手上的工作,手邊還有一堆文件等待他查閱。
  
  “真是……”他捏了捏眉心,感覺有些疲憊。
  
  還有阿祐那邊……
  
  既然當初那個人通過警校才派她進了組織,證明知道的人除了他必定還有那個校長先生,而其他人知曉此事的人還不得而知,但恐怕也是那個人的手下。
  
  校長那邊好解決,他總歸是個極端愛護學生的人。而那個人……
  
  降谷零皺眉,這個計畫如果不成功的話,松田祐也就逃不掉了。但是如果成功……
  
  她不得不改名換姓離開這裡。
  
  如果那個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好了。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不過他們的關係並不差,自己當初進入員警廳還是通過他的推薦。
  
  “降谷先生。”風見敲門。降谷零開口道:“請進。”
  
  風見走了進來:“降谷先生,會議要開始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降谷零點點頭,看著風見關好門離開他才將視線重新投到手中的檔上。接下來要面對的那些傢伙都不是好說話的人,如果他們要強行將某些成員帶回國審問,即使是他也無能為力。畢竟組織犯罪範圍太廣,他只能要求他們先滿足日本國內的案件審問。
  
  松田祐也此刻正在博士家,看著整個放鬆下來的江戶川柯南僵硬地扯扯嘴角:“你未免太激動了。”不久前她才和母親通過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如釋重負的激動話語。現在再看見江戶川柯南的神情,她才陡然有了塵埃落定的踏實感。
  
  “你倒是不急。”江戶川柯南看著松田祐也有些勉強的笑容不由得皺眉,“你現在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是嗎,我怎麼了。”她語氣平淡,像是重新回到了高中時代的松田祐也那般。江戶川柯南被她的語氣氣的不輕,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才道:“你似乎心情不好?”
  
  “利用別人的感情總歸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她平淡道,“Vermouth是個很有魅力的人。”
  
  “你是說你對Vermouth其實有著足夠的好感度?”江戶川柯南的語氣中帶上了點嘲諷,“別忘了她是敵人,她的手上沾滿了血,你對她的可憐就是對死在她手上的人的不公平。”
  
  “我可沒說我可憐她。”松田祐也嗤笑一聲,“大偵探,我只是覺得傷害一個把我放在心底的人是個令我過意不去的事罷了,別過度解讀我話中的意思。”
  
  “我可不會因為心軟這種東西而放過任何一個敵人。”
  
  “你——”江戶川柯南剛要開口,松田祐也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老、老師?”
  
  江戶川柯南驚疑地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了。”松田祐也掛斷電話,沖江戶川柯南攤了攤手,“那再見啦,我得出去一趟。”
  
  “等一下!”江戶川柯南有點急,安室先生可是讓他看著松田祐也不要到處亂跑的,“誰找你?”
  
  “當初訓練我的老師啊。”松田祐也道,“怎麼了嗎?”
  
  最終江戶川柯南也沒有攔住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他立馬拿出手機給降谷零打電話,卻無人接聽。
  
  “安室先生……”
  
  降谷零此時還在開會,倒扣在桌上的手機螢幕亮了兩下,隨即歸為黑暗。
  
  ————————————————
  
  當他開完會走出會議室,他才發現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電話。降谷零心下一驚,意識到大事不妙。
  
  柯南君平日可不會這樣子。
  
  他剛想回撥,卻發現郵箱裡出現了一封新郵件。降谷零皺眉點開,他感覺這封郵件一定與江戶川柯南要和他說的事有關。
  
  「松田祐也在我這裡。」
  
  降谷零臉色一變,居然被先下手為強了。
  
  「來會議室。」
  
  ————————————————
  
  降谷零匆匆趕到會議室門口,還是停下腳步老老實實地敲了門。
  
  “請進。”
  
  他推門而入,卻沒有看到松田祐也的身影。降谷零難得地不顧禮數:“她人呢?”
  
  “你說松田祐也嗎?”老者看著他略帶焦急的表情意味深長地笑,“放心,我又不會將她怎麼樣。”
  
  “當初是你讓她做臥底的,難道一開始你就打算放棄她?”降谷零面色有點難看,“這樣對得起她也是公安的母親嗎?”
  
  老者看看他,突然笑得很是意味深長:“降谷,你是不是忘記了應該怎麼和我說話?”
  
  降谷零張了張口,沉默半晌才道:“老師。”
  
  沒錯,面前的老者,也是他降谷零的老師。也是當初因為某些原因選中他,將他一手安排進這裡的老師。
  
  “抱歉,我太心急了。”降谷零低聲道,“但是放棄她,我做不到。她本身並沒有錯,作為臥底殺害本來就有罪的人最多算是逾距,實際上處在灰色地帶,只要將她登記回去就不會有問題,最多面對其他部門和機構的異議罷了。”
  
  包庇組織成員的異議。
  
  “但是這對你會造成很大的影響,畢竟……”老者頓了頓,“她是臥底這件事,知情者太少了。”
  
  “所以另一個計畫是讓她假死,因為還存在你們這些知情者,那麼我只能學FBI做出類似‘證人保護計畫’的事情來。”
  
  “這麼不信任我們嗎?說不定我們會同意這一點。”
  
  降谷零將嘲諷的話咽了下去,只是說:“內閣的人,一向公平公正吧?”
  
  如果讓她變回“松田祐也”,他們真的會同意嗎?
  
  恐怕國家公安委員會的人第一個跳出來不同意。
  
  就算面前的人……
  
  是法務大臣。


第 99 章
  降谷零收斂了笑容,語氣中不無嘲諷,換做是平常他絕不會對老者這麼講話:“這些事情應該交予您的手下管吧,這麼親力親為,太看得起我們了。”
  
  即使被這樣對待,老者面上也無一點不愉快:“降谷,體恤下屬是個好事,我只是在幫你們分擔壓力。松田祐也那個也不是什麼大事,交給我處理也不算什麼。”
  
  ……交給你的話難道你會放過她嗎?
  
  似乎是看出了他所想,老者搖搖頭,問他:“你知不知道我當初為什麼不將她登記在臥底名單上嗎?”
  
  “不是因為她只是警校生沒有資格進入公安系統嗎?”
  
  “‘長澤清川’這個身份,我將它虛構得足夠完整,為的就是等著結束的這一天讓它消失。”
  
  “臥底殺人是處在灰色地帶沒錯,但那只是針對殺害犯罪者。如果……她殺了一個臥底呢?”
  
  降谷零瞳孔一縮,想起松田祐也執行的第一個任務。
  
  那個人……
  
  似乎是BND的人。
  
  前兩天在清查組織留下的資料資料時BND還派人找了關於那件事的資料。好在松田祐也從未在組織的資料庫裡留下姓名——或許是他們認為她地位不夠,資料上只寫下了“長澤清川”四個字。當然,後面還加了一句備註:
  
  Cider。
  
  “如果不是‘長澤清川’死了,恐怕BND早就鬧上門來讓我們交出她了。”
  
  降谷零瞬間想通前因後果,有些驚愕地看著他:“你早就料到這一點了?”
  
  “不。”老者搖搖頭,“我只是希望,當她完成任務後,可以不背負‘臥底’之類的身份繼續下去。她現在應該是乾乾淨淨的警校生,而不是雙手沾滿鮮血的臥底。是我害了她,我不能害她更深。”
  
  “所以……”降谷零聽懂了他的意思,有些驚異。
  
  “所以?”老者好笑地看他一眼,“所以‘長澤清川’已經死了,松田祐也因為生病在家休息了一年,過幾天就回學校報導。她們倆沒有任何關係。”
  
  “讓她改名換姓的,她才不會樂意吧。”
  
  降谷零再次失態地笑出來,緊緊握住的雙手也不由得放鬆下來。他問:“阿祐人呢?”
  
  “她啊。”老者看向身後那間屋。
  
  “我在這。”
  
  松田祐也從裡屋走出來,面色平淡。剛才他們的對話她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實際上這些東西老者在她來到這裡時就說過了。
  
  她張了張口,還是將即將說出的話咽了下去:“放心吧,我沒事。”
  
  老者沖他們倆揮了揮手,看上去是打算離開了:“好啦,我的手下我會讓他閉嘴的,校長那邊也交給我。你們倆放心回去吧。”
  
  “好歹是我自己的學生,我怎麼也不會害她吧?”
  
  他調侃一句,然後離開了。
  
  降谷零目送他離開,然後鞠了一躬。
  
  謝謝你,老師。
  
  他回過頭,一把抱住松田祐也,然後拍拍她的背,像是徹底放下心來:“沒事了。”
  
  “終於……一切都結束了。”
  
  “包括你的事。”
  
  突然有眼淚從松田祐也的眼睛裡滾落下來,長期積累的負面情緒在降谷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徹底爆發,她扯住降谷零的衣服痛哭起來。
  
  降谷零被她的反應驚了一下。
  
  “為什麼?”
  
  松田祐也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降谷零有些愣怔,他不明白松田祐也這句話的意味。
  
  “我明明犯了錯,我殺害了無辜的人,為什麼放過我?”
  
  一個無辜而偉大的人,就這麼死在了她的手下。她早就變成了和Gin一樣的角色,他們都殺害過無辜的人。
  
  “不、不是你的錯。”降谷零將她抱得更緊,他明白這種愧疚與負罪感。那種感覺在他得知景光死亡的真相後纏繞了他許久,而他現在……
  
  走出來了嗎?
  
  他不知道。
  
  “不是你的錯。”
  
  “為什麼我沒有受到懲罰?”
  
  她嗚咽,她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緊繃的神經一旦放鬆下來,愧疚就會如潮水般湧來。儘管那個人不是她想要殺的,事實上她不想殺害任何人。
  
  除了……她情緒失控的時候。
  
  可這不是她脫罪的理由。
  
  “你不是自願的,你是被Gin教唆殺人的,不是你的錯。”
  
  降谷零只能重複這一句話,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松田祐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她抬起頭,語氣有些急切:“灰原……不,宮野志保在哪?”
  
  降谷零的手僵在原地,他張了張口,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被定罪了,是不是?”
  
  作為從小在組織長大的人,所有記錄恐怕一應俱全,指紋資料只要一做對比,就能查出來她的真實身份。
  
  他該說什麼?他應該承認嗎?
  
  “赤井秀一會保護好她的,那可是他的表妹,也是他前女友的妹妹。”
  
  松田祐也死死咬住牙,良久才又開口道:“但是她沒有被脫罪。”
  
  “不。”降谷零道,“FBI接手了她,並將她當做污點證人,如果在法庭上表現得好的話,她完全有可能免脫所有責罰。”
  
  “其實完全不用擔心,赤井秀一會為了她想盡辦法的。再不濟,她在還有MI6的姨姨,總歸不會讓她有事的。”
  
  見松田祐也不說話,降谷零牽起她的手:“你最近太累了,柯南君告訴我你最近心情並不好。”
  
  “回家休息休息,好不好?”
  
  “我只是……對於欺騙他人感情這件事感到不痛快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松田祐也低著頭,目光有些空。Vermouth最後不知道是不是認出了她,那個眼神沉重得讓她有點想哭——她在心疼“Cider”。
  
  “走吧。”她終於牽著降谷零的手向外走去。降谷零在內心輕輕歎了口氣。
  
  無論是“殺害好人”的負罪感,還是“欺騙”所帶來的愧疚之情,都是她必須克服的事情。
  
  包括這段臥底生涯對她三觀的摧殘,都需要時間來重建。
  
  還有很久呢。他輕歎一聲,像他們這種人,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只能……堅持走下去。


第 100 章
  在老者的安排下,松田祐也再次回到了警校。校長親自給她重新辦理了手續,並將她沒來學校的理由下達了下去,不過就是她生了病沒有來到學校這種無聊理由罷了。
  
  不過自然,她得和新生們一起從頭開始上。
  
  “歡迎回來,松田君。”校長目光複雜地看著站在他面前松田祐也,許久不見,他差點不認識面前的女孩子了。不是外表,而是氣質。松田祐也身上有些過於鋒銳的氣勢因為近日情緒不穩而控制不住。
  
  “你——”
  
  他頓了頓,卻還是沒說什麼。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他還是有分寸的。於是他只是說道:“學校生活還是很有意思的,和大家好好相處吧。”
  
  “我知道。”松田祐也平淡地點頭,從他手上接過了宿舍鑰匙和幾本新書,鞠了一躬算是行禮,然後轉身離開。
  
  她沒有忘記關門。
  
  “我送你過去?”一直等在門外的降谷零直起身子,見她出來,很是熟練地接過她手上的書,開口問道。
  
  現在正值假期,學校裡也是空蕩蕩的。降谷零和松田祐也走在通向宿舍的小道上,他看著眼前熟悉卻又有些不盡相同的景象,突然有些懷念地開口道:“我以前也經常走這條路。”
  
  “和景光他們一起。”
  
  那個時候……真好啊。
  
  所有人都在。
  
  而現在只剩他一個人了。
  
  松田祐也沉默不語,她顯然也想到了同樣的事。有過相同經歷的人達到“共情”這一點是很容易的。然而她只是看了看斑駁的樹影,眼前卻浮現一幅溫暖的景象。
  
  她看見了……
  
  哥哥。
  
  直到她將最後一本書放在書架上,床單被褥也都整理完畢,降谷零才將另一件事提起:“今天審訊Vermouth,你也一起來吧。”
  
  Vermouth?
  
  松田祐也正在放書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像是毫不在意地收回了手。雖然實際上她並不想見到她。但是她聽見自己不受控制地開口:
  
  “好啊。”
  
  ————————————————
  
  松田祐也的態度讓降谷零有些驚異,他以為按松田祐也的性子她是絕對不會來的。那會讓她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
  
  “我是那麼脆弱的人嗎?”
  
  松田祐也只是這樣回答。
  
  降谷零無奈地笑笑:“那倒也是。”
  
  松田祐也一直都很能逞強,他一直都知道。
  
  於是等到了員警廳,降谷零解釋過松田祐也是以警校實習生的身份來到這裡後就帶著她來到了審訊室門口。
  
  他將風見叫了過來,示意他一會兒進來做記錄,然後讓松田祐也先待在審訊室外,自己先走了進去。Vermouth美貌不減,即使換上了粗糙的囚服也一樣。她氣質卓絕,讓人很難將她和“恐怖分子”這幾個字聯繫起來。
  
  她開口道:“好久不見,Bourbon——”
  
  “不,應該是……降谷警官。”
  
  她語氣中不無嘲諷。
  
  “好久不見,Vermouth。你看上去過得還不錯。”降谷零面色平淡地客套了一句,語氣生疏極了,但兩人中間卻意外地沒有生疏感。“你應該知道我來找你的目的吧?到這個地步了,沒什麼不能說的。”
  
  Vermouth笑:“你說得對。”
  
  “不過,我可不是為了減刑才同意作證人的。”
  
  “我知道。”
  
  Vermouth比誰都想快點離開這個世界。
  
  他們的談話並不算短,松田祐也坐在審訊室外劃著手機。她手指在通訊錄上流連許久,還是放棄了。
  
  她現在……還沒有做好回歸正常生活的準備。
  
  數美那邊……她也沒打算現在就聯繫。
  
  過兩天回家將東西收拾收拾吧,既然已經結束了,留在降谷零的家中也沒什麼意思。說起來,那也是他租的房子,接下來他也差不多該搬家了。
  
  而她該去學校了。
  
  一旁的風見遞過來一杯水,她禮貌地點點頭接過水杯,溫熱的觸感讓她放鬆了一瞬。可下一秒,降谷零的聲音就將她拉回現實。
  
  “你們進來吧。”
  
  降谷零對著Vermouth笑了一下,難得地沒有擺出剛才“降谷零”的架子。他對Vermouth解釋道:“上面特意派了一個警校生來,算是實習。是以後預備進入公安的孩子。”
  
  Vermouth點點頭,表示瞭解。但她的笑容在視線觸及到松田祐也的臉的時候就僵住了。她眼中快速劃過一抹震驚,隨即歸為原樣。
  
  松田祐也面無表情,倒是看不出有什麼情緒波動。即使心底驚濤駭浪,她也仍舊擺出了毫不在意的一張臉,倒是和以前的她很像。“初次見面,Vineyard女士。”
  
  她象徵性地點點頭,然後開了口:“我是松田祐也。”
  
  實際上,她還想說更多。
  
  Vermouth看著她,眼神變換了兩下,隨即有些釋然地笑了:“原來如此。”
  
  “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真不愧是你,Bourbon。”
  
  “過獎了。”
  
  松田祐也待了一會兒,等到他們談話差不多後,在降谷零的許可下走出了審訊室。
  
  Vermouth看著離開的松田祐也的背影,突然意味深長地對降谷零笑了笑:“但是很可惜,現在看來,還沒有結束。”
  
  “啊,你說得對。”降谷零看著明顯有些冷淡的松田祐也的背影,有些無奈地苦笑一聲。
  
  松田祐也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而且……還早。
  
  等到降谷零面色如常地走了出來後,風見緊緊跟上了他的腳步。然後他小心翼翼地覷著降谷零的表情,敏銳地察覺到了他此刻心情算不上愉快。
  
  “降谷先生。”他內心糾結一番,還是決定說出來。他突然停下腳步,表情嚴肅:“雖然由我說這句話或許有些逾距,但是這是你曾告訴過我的。”
  
  降谷零停下腳步望向他。
  
  “不管被如何怨恨,都要保護她到最後。”
  
  “這才是,我們公安的做法。”
  
  降谷零握了握拳,隨即鬆開了手。
  
  “你說得對,風見。”
  
  “不管被如何怨恨,都要保護她到最後。”
  
  阿祐。
  
  “這才是,我們公安的做法。”
  
  我們一定能,獲得幸福。
  
  —————END—————
  
  全文完。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20-10-22 10:27

番外 1
  當降谷零再一次在夢中被松田陣平狠狠揍了一頓之後,他決定要做一件事。
  
  “阿祐。”第二天一早,他一臉深沉地看著松田祐也,“我們今天去給你哥哥掃墓吧。”松田祐也剛剛醒來,大腦還一片空白,沒聽清降谷零說了什麼就點了頭,直到她坐到了降谷零的車上。
  
  松田祐也呆呆地看著窗外陌生的景象,然後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日期。“我們去哪?”她看向駕駛座的降谷零先生。
  
  “嗯?不是說過了嗎?去給你哥哥掃墓啊。”
  
  松田祐也沒什麼意見,她也的確好久沒看過哥哥了。雖說今天不是掃墓的日子,不過倒也沒有什麼關係。窗外的景色不斷變換,很快變得荒涼起來。而松田陣平的墓就在不遠處。
  
  “走吧。”
  
  即使是抱著有些並不嚴肅的想法來為松田陣平掃墓,降谷零在踏進墓園的瞬間,也不自覺地正了臉色。
  
  “松田……”
  
  他回想起多年前的某個下午,松田陣平挨在他的旁邊教他拆彈,萩原縮在陽光所照射到的角落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身後的景光和伊達討論某件事討論得熱火朝天。降谷零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現微笑,握著松田祐也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攥緊。
  
  於是接下來,松田祐也面無表情地看著降谷零在松田陣平的目前念念叨叨地說著什麼,本來剛進門還有些嚴肅的態度似乎又被化解了。松田陣平不喜歡嚴肅刻板的語氣,她一直都知道,降谷零這樣子還算是合了他的心意。
  
  “所以說,我真的不是故意吃掉你的寶貝妹妹的。”降谷零語氣誠懇,但是不知為什麼就是給人一種“我在騙你”的感覺。這態度就好比當年他再次拿了年級第一時對松田陣平說“我真的不是故意高過你一名”的那種感覺一樣,就算真的不是故意的,給他這麼一說,也有種刻意的感覺了。
  
  松田祐也覺得今晚哥哥一定會到夢裡將面前這個男人好好收拾一頓的。
  
  “放心吧哥哥,我很好。”松田祐也低聲道,“父親身體很好,母親和從前一樣不用擔心;學校同學很好相處,我也有好好交朋友,學業也算得上輕鬆。還有——”
  
  她頓了頓:“零對我也很好。”
  
  那就好。
  
  如果可以的話,松田祐也很想聽到松田陣平說這樣一句話。
  
  可是不能。
  
  ————————————————
  
  等到他們離開那裡已經是傍晚了,畢竟他們不可能只去看望松田陣平一個人。降谷零顯然有些情緒低落,但他又忍不住有些慶倖。
  
  還好還有阿祐在。
  
  這是他最後一個重要的人了。
  
  哈羅在門被打開的瞬間歡快地奔過來,然後就要往松田祐也的懷裡跳。降谷零一把拎住它的後頸,危險地眯了眯眼。
  
  “你在跟它計較什麼?”松田祐也覺得這個畫面似曾相識,不由得有些好笑。降谷零看見她的表情,順手將哈羅扔到一邊的沙發上——其實是放了下去。
  
  得,Bourbon上線了。
  
  松田祐也看著身上隱隱透出危險氣息的男人,很是挑釁地笑了笑。降谷零在三種人格中切換的本事依舊不減,下一秒就變成了那位熱愛研究新甜品的安室透先生。
  
  安室透先生偽裝的能力一級棒,就算是裝可憐也信手拈來。松田祐也有些頭疼,因為她永遠不知道早上起來睡在她身邊的究竟是誰。
  
  不,其實晚上也是。
  
  不得不說,她的確更喜歡Bourbon一點——光從性格方面。當然,每個降谷零都是她所喜歡的模樣,這她不得不承認,但人嘛,總歸是有偏愛的。
  
  在某些時刻,她果然覺得“降谷零”太過正經。雖然這是個實際上性格有些惡劣的上司,但裝模作樣的本事不容小覷,有時候隔著電話她都能感覺風見被他用一本正經的語氣欺負得無力反抗。
  
  降谷零瞥了她一眼,語氣聽上去竟有些委屈的意味:“你今天還沒有抱過我。”
  
  潛臺詞就是他吃哈羅的醋了。
  
  松田祐也眨眨眼,刻意做出一副不理解的模樣:“這樣嗎。可是它不是你的寶貝哈羅了嗎?”
  
  “可你是我的寶貝祐也啊。”
  
  嘖,這個男人。


番外 2
  降谷零現在很緊張。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緊張過了。就算是當初臥底組織面對所謂“NO.2”的Rum時,他也沒有這麼緊張。這好比是幼時打架受了傷,又想去艾蓮娜那裡又怕她責備自己的那種感覺一樣。
  
  “我覺得……這樣子已經很好了。”
  
  松田祐也走過來,將他不斷系著領帶又解開的手握住:“已經很正式了,領帶系得也很好,不用重來了。”
  
  她似是好笑地望了他一眼:“只是去我家吃個飯,沒必要那麼緊張吧。”
  
  降谷零沒想到自己的心理活動被面前的女孩子一眼看破。他僵了僵身體,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沒有緊張。”
  
  真是,為什麼會緊張啊。降谷零此刻十分懊惱。他試圖換做Bourbon的身份來面對松田祐也的父母,但是那傢伙太不正經,不知道得留下什麼樣的印象——
  
  不如換成安室透?但是一個徒有外表的咖啡廳員工,不一定能入了他們的眼——如果是他,他也更樂意選擇一個一本正經認真嚴肅的公安……
  
  算了,還是他親自去吧。畢竟那兩個身份是他因為工作不得不製造出來的,降谷零才是他自己。
  
  松田祐也扯扯嘴角,看著降谷零變換的臉色撇過頭去,她怎麼沒發現這傢伙居然這麼容易緊張?
  
  完全沒有意識到降谷零在緊張什麼的松田祐也如是想道。
  
  “快走吧,十點了誒,坐車過去十一點多到差不多啦。”松田祐也將他再次被扯開的領帶系好,又認認真真幫他理了衣領,“我們走吧?”
  
  於是板著一張一本正經的臉的降谷先生帶著松田祐也駕車駛向她父母的家。
  
  松田祐也暗中勾起嘴角,說實話,降谷零這種神情實在是少見,無論做什麼都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的人居然也有緊張成這樣的一天。這種反差讓她很是……
  
  心動?
  
  不過不管什麼時候,身邊的男人對他人的吸引力都強的很。這種反差不過算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加分項,而他身上的加分項可不止這一個。
  
  什麼會做甜品啦、溫柔又長得好看啦什麼的都是吸引那些小女生的主要原因。松田祐也心底有些泛酸,又暗暗得意。畢竟她們再覬覦,這個男人也是她一個人的。
  
  一個顛簸,松田祐也聽見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聲音。
  
  “你在後備箱裡裝了什麼?”她豎起耳朵辨別了一下,似乎數量還不少。“啊……這個嘛……”降谷零打了個哈哈敷衍過去,心裡乾笑兩聲。
  
  於是乎,松田祐也一臉震驚地看著降谷零將一堆東西拿下來,連自己一貫雲淡風輕的表情都直接捨棄。那些東西看樣子是送給自己父母的禮物,她甚至不知道降谷零是什麼時候買、什麼時候放在車上的。
  
  似乎是看出了她所想,降谷零低聲解釋:“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就買好了。”
  
  ……所以不是早就準備好了嘛,緊張什麼。
  
  話是這麼說,但降谷零緊張程度不減。結果接下來他就看見一張與松田陣平七分相似的臉。先拋開這種詭異感不說,光從他是“松田祐也的父親”這一身份來講,就足以當他緊張到額上浮現冷汗。
  
  好在松田先生和松田太太都是好說話的人。
  
  松田太太由於身體原因面色略帶蒼白,但氣質是掩蓋不住的。降谷零敏銳地捕捉到一絲曾為公安的人身上流露出的俐落感。
  
  各自打完招呼後,降谷零與松田夫婦面對面坐下。松田先生眼神中略帶審視,似乎對這個將他才剛剛成年的女兒拐走的男人很是不滿。
  
  好吧,拋開這點不談,其實他還是很滿意的。
  
  松田太太笑道:“一直聽阿祐說起你。既然是陣平的朋友,我們也是很放心的。”
  
  松田先生冷哼一聲:“陣平那個不靠譜的小子……”他瞥見松田太太的表情,剩下的話在她威脅的眼神下默默收了回去。
  
  降谷零維持著完美的笑容撐到結束。其實一旦真正面對他們,也沒有那麼緊張了。所有問題他都鎮定自若對答如流,他能看出對方的確是很滿意的。
  
  他小心翼翼合上門才松了一口氣。降谷零倚在門上,看著一臉戲謔的松田祐也,突然有了惡劣的想法。“阿祐。”他反手鎖上門,“哢嗒”一聲在屋內顯得格外清晰。
  
  松田祐也的笑容僵了一瞬,看著表情有些危險的降谷零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我說。”她開口,“這裡可是我爸媽家。”
  
  “我可不會做什麼。”降谷零饒有興味地看著她,覺著今天一天的經歷都不算什麼了。松田祐也的臉難得地紅了紅,看著越走越近的降谷零,張了張口,說不出話。
  
  她緊張到手抖。
  
  所有無關緊要的事情和聲音被自動遮罩,她所能見到、感受到的只有面前的男人和他略略熾熱的呼吸。降谷零順手在床頭按了一下,整個屋子霎時歸為黑暗。
  
  “阿祐。”他低笑,“你在怕什麼?”
  
  “我、我沒有。”
  
  松田祐也顯然有些底氣不足。失去了視覺,導致她其他感官更加靈敏。她咬咬牙:“你就不能……”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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