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轉貼] 《(咒迴)從涉谷開始的戰鬥》作者：月見不再見【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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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8-16 14:01     標題: 《(咒迴)從涉谷開始的戰鬥》作者：月見不再見【完結+番外】

文案：
　　
涉谷事變，當代最強咒術師被封印
作為五條現任家主夫人，沙耶拿著最強留下來的手令，一力扛起整個五條家
不僅僅是與咒靈的鬥爭，還有與人類的鬥爭也一觸即發
　　
內容標簽： 豪門世家 爽文 成長 咒回 治愈 乙女向
主角：沙耶 五條悟
一句話簡介：假如老師身後還有一個人支撐
立意：人在局中不得不鬥

原創網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25-8-16 14:0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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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8-16 14:02

第1章 戰鬥第一天

　　00

　　「五條悟被封印。對於咒術界，是一次不小的動蕩。」

　　01

　　五條位於東京的宅子，沙耶坐在沙發上看書，一邊摸著手上的戒指，

　　剛剛涉谷突發異常，竟然要求悟一個人出面，她心裡有不好的預感，只恨自己不能跟去

　　宅子裡很安靜，她察覺到戒指異常立馬站了起來，面色凝重

　　戒指上有著他們兩個的咒力，能夠感受到另外一個人的狀態，他的氣息消失，只能說明是出事了

　　「來人，封鎖五條家的信息，加強警戒。」

　　宅子管家佐藤被叫來，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愣在原地，難道是家主出事了？不，他可是最強，他可能出事嗎？

　　「佐藤，回神。」

　　沙耶已經換了一件外套，頭發綰成起來，佐藤回過神連忙問道：「夫人你要去哪？」

　　「咒術總監部。悟出事，肯定有人要沉不住氣跳出來了，我先去看看情況。」

　　「可是您還……」

　　「好了，我不在的時候就讓阿秋暫時替我安排，重要的事和我說。」

　　沙耶披好衣服往外走，長廊盡頭，有人站在那裡等她，見她來馬上說：「阿姐！你要出去嗎？」

　　「花音你留在宅子……」沙耶皺了皺眉頭，「情況緊急，你就……」

　　「我留在這裡保護阿颯，你就放心去吧。」

　　「好。」

　　沙耶思索這個安排也不錯，召喚出式神「蛛女」

　　「去把宿儺的容器虎杖帶回來，讓他跟著我。」

　　蛛女是她最開始收服的式神，比較特殊，是可以比肩特級咒靈的存在

　　「欸？那個宿儺的容器？放在你也太危險了吧！」

　　「沒辦法，如果真的是最壞情況的話，他又要危險了，身體裡的兩面宿儺也是不安分的。」

　　只有跟在她旁邊，虎杖的安危才能確定

　　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五條家，然後去咒術總監部那邊盯著情況，涉谷周圍已經有大量的術師待命，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夫人，如果真的……」佐藤小跑著出來，目光裡滿滿的擔憂

　　「放心，我會守好五條家。」

　　在他回來之前。

　　沙耶轉過身，語氣決絕

　　02

　　總監部裡面已經吵起來了

　　「五條桑。」

　　沙耶點點頭，神色清冷站在中間，她站定之前沒有人敢發聲

　　五條悟現在情況不明，但是基於他的威壓，暫時還沒有人敢下手

　　「如今涉谷的情況不明確，增援的人選有准備了嗎？」

　　「正在抽派周邊的咒術師趕去，周邊待命的分別是七海□□院班、日下部班和冥冥班，現在已經開始行動了。」

　　【沙耶，五條被封印了】

　　式神傳回來消息，沙耶皺了皺眉頭

　　封印，什麼東西可以躲過他的六眼？這個東西是只能使用一次還是可以多次使用？

　　【我聞到氣息了，是獄門疆】

　　【我們現在去回收獄門疆還是先去找虎杖？】

　　『.......獄門疆，如果對上他們不要衝動。』

　　如果悟真的被封印，那她就要早一點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這樣......那我要增加我方增援。」

　　高層詫異，高專全部可以出動的人手都已經到了涉谷：「誰？」

　　「特級咒術師，乙骨憂太。」

　　早在之前交流會發生襲擊她就察覺到九相圖的失竊，對於敵人已經隱隱約約猜測到除了那幾個特級咒靈以外還有別的後手，就聯系了遠在國外做任務的乙骨讓他盡快趕回來

　　乙骨還是很聽老師話的，今天回來的飛機，估計現在已經到機場了

　　「那我先回五條家了，諸位今天最好睜著眼睛別睡著，如果涉谷失守，那詛咒的規模已經不會小於去年的百鬼夜行。」

　　03

　　「夫人回來了！」

　　佐藤第一時間跟在身後，小聲報告，眼神來來回回，似乎在猶豫

　　進到屋子，沙耶才松了口：「沒錯，悟被封印了。」

　　「這、這，那我們......」

　　「不要聲張，如今涉谷狀況不明，我們的人不知道要死傷多少，」沙耶靠在椅子上，用枕頭撐著腰部，「傳我的手令去加茂家，告訴家主別忘了我們之間的協約。把消息壓下來，京都本家那邊盯緊一點。」

　　「是！」佐藤步履匆匆出去，室內安靜了兩分鐘，沙耶重新和式神聯系上

　　【沙耶，獄門疆帶不走了，旁邊有三個特級，還有一個套著那個咒靈操使的殼子的咒靈。】

　　難怪悟會中套，難道復活了？不可能，他絕對已經死了，那就是被用身體了

　　『那你先去找虎杖。』

　　【還沒找到、但是看到有詛咒師在襲擊輔助監督】

　　『殺了他，然後先去和七海講一聲乙骨正在往涉谷趕。』

　　【了解。】

　　沙耶翻出涉谷的地圖，根據情報一層一層畫了起來，然後根據蛛女傳遞來的情報標記好位置，掐算了一下，最後給正趕過去的大師兄准確方位

　　【那我先幫他們解除帳。】

　　對於蛛女來說帳只是一個擺設，她可以自由進出，但是咒術師們就不行，循著氣息解決了詛咒師，沒想到對方通靈通到了伏黑甚爾身上

　　聽著那邊傳來的訊息，沙耶忍不住扶額

　　「蠢貨。」

　　伏黑甚爾是天與咒縛沒錯，但是他的身體又是這麼好控制的嗎？萬一發生什麼意外，他還能結束這個將靈控制這個身體嗎？

　　【什麼？他跑了！虎杖說是要進去救五條悟】

　　『別追他，虎杖這孩子......你跟著他去吧，他作為咒術師不能逃跑。別讓他身體裡的宿儺出來。』

　　短短幾分鐘戰況就已經變了，沙耶正要往地圖上落筆的時候門就被打開了

　　「媽媽！」

　　「阿姐.......很嚴重麼？」

　　五條颯跟個小炮仗一樣突飛猛進，被花音攔了一下沒攔住，撲到她的懷裡

　　「哎呦，寶貝，十點多該睡覺了哦。」

　　「爸爸說今晚回來和我講故事的！他又說大話。」

　　颯小小的臉蛋滿是委屈，淺藍色的眼睛一閃一閃，沙耶摸了摸他的臉，溫柔開口：「爸爸今晚要出差，乖一點自己睡好不好？」

　　「媽媽這樣說……好吧，我已經是一個大人了，不會讓媽媽擔心的。」

　　盡管她一手壓下五條家的異動，宅子內氣氛還是很沉重，小孩子很容易被環境影響，更何況還是心思敏感的小颯

　　「真乖，今天睡在內室好嗎？」

　　看著颯一奔一跳往裡面走去，沙耶換下溫柔的表情，露出幾分憔悴

　　「花音，今晚你就留在這裡吧。」

　　「涉谷……真的嚴重到這個地步？需要我去幫忙嗎？」

　　「暫時不用……啊，乙骨到了。」

　　04

　　【沙耶，我剛剛和虎杖分散，現在找不到他了。但是我聞到了宿儺手指的味道。】

　　『先搶手指。』

　　【是，我感受到了裡香的氣息。】

　　『我讓他直接行動，估計已經往地下去了。』

　　【看到了一個特級，要動手嗎？】

　　『困住他。非特級對上特級就是徒增傷亡罷了。』

　　「這就是針對五條先生的嗎？」

　　「是啊，對面的咒靈現在比人還要聰明了？不，應該說對人心的把握。」

　　困住五條悟，就算不用咒靈動手，咒術界內部都會刮起一股腥風血雨，有人肯定會跳出來動手，起碼先要內鬥一場

　　沙耶喝了一口茶，就算已經倦怠了也要撐著解決涉谷後續，已知還有四只特級，乙骨一個人肯定解決不了

　　那個假夏油肯定要守著獄門疆，縫合臉估計會去找虎杖七海報仇，之前丟失的九相圖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找到受肉對像，火山頭也是棘手……

　　他們還有多少伙伴也不知道，詛咒師不能小覷，難道要全都靠乙骨一個人嗎？

　　「九十九聯系上了嗎？」

　　她抽身向門外問了一聲，佐藤就站在門口，回應：「還沒聯系上。」

　　【沙耶，宿儺和火山頭打起來了。】

　　剛剛蛛女正打算困住這個特級咒靈，沒想到兩個人都感知到了宿儺手指，趕到現場之後發現有人正在喂虎杖手指

　　蛛女這才發現火山頭身上原來有這麼多根手指，高專之前丟失的手指都在他身上。兩個人爭奪的過程中，宿儺搶奪了身體的控制權

　　奇怪的是，宿儺並沒有把她放在眼裡，先是詢問了一對姐妹的訴求，在蛛女救下她們的空隙中和漏壺打上了

　　【我要去打他嗎？】蛛女躍躍欲試

　　『你在一旁觀戰，誰贏了就打死誰。控制住宿儺，必要時……可以動用力量。』

　　【這可是會反噬的，你現在……】

　　『就這樣做吧……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了。』

　　05

　　乙骨那邊傳來消息，他接到了剛剛和伏黑甚爾對決之後受傷的伏黑惠，把他送去硝子那裡就馬不停蹄地追上了七海

　　兩個人商量之後決定七海先去硝子那裡治療，乙骨進入地鐵下層，迎面遇上了真人，兩個人打了起來

　　【沙耶，火山頭被滅了，但是虎杖還沒回來。】

　　『制止宿儺。』

　　宿儺被蛛女的鋪天蓋地的蛛網擋住了去路，皺眉呵斥：「滾開。」

　　「抱歉，恕難從命。」

　　兩個人打了起來，宿儺今天只吃了兩根手指，力量還不夠強大，很快就被迫轉回了虎杖

　　【虎杖回來了。】

　　『帶他去和乙骨彙合。』

　　沙耶數了數，已知的特級咒靈幾乎都被消滅，不對，縫合線還在和乙骨對決，但是交給乙骨沒問題

　　虎杖趕過去幫忙，七海和東堂彙合，由輔助監督帶著他們下到月台，發現獄門疆都已經不在那裡

　　『假夏油還在嗎？』

　　【在的，我聞到獄門疆的味道了。】

　　『帶著七海和東堂去找假夏油，虎杖交給乙骨。』

　　七海和東堂被突然出現的式神嚇了一跳，她身上還沾染了詛咒的味道，差點以為是咒靈

　　七海按住東堂，對著蛛女點點頭，一年前他們曾經打過照面，他知道這個是五條家那位的式神

　　「獄門疆在這邊，跟我來。」蛛女看了一眼輔助監督，「快去安全的地方，通知可以開始打掃戰場了。」

　　「最後一個特級在乙骨手上，剩下那些都是雜魚，我們先把獄門疆拿回來。」

　　「好。」

　　兩人緊隨其後，一路追著氣息尋找到了假夏油，另一旁真人也逃到羂索身邊，懇求對方救救自己，身後擦著刀走過來的乙骨憂太

　　不得不說，特級的壓迫力就是強，每一步都踩在真人的心裡

　　「真可憐。」羂索發表評論，然後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吸收了真人

　　【不好了沙耶，縫合線被吸收了。】

　　沙耶在這頭感覺腦袋都大了，不出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了

　　『他想干什麼？』

　　【不知道……又有支援！】

　　京都校學生趕到，加入戰場

　　看來她晚了一步讓乙骨把真人解決，現在她也推測不出會發生什麼了

　　「呦，乙骨。」

　　假夏油和乙骨打了個招呼，對面的人已經陰沉沉地准備出手，裡香在身後露出獠牙

　　「不管你殼子裡的人是誰，也都會殺掉你，第二次。」

　　「哦。」假夏油露出了微妙的笑意，同一時間段，帳相出現了並且狠狠地盯著假夏油

　　【他大喊著什麼『加茂憲倫』……這個是九相圖的味道……】

　　『九相圖……加茂……原來是這樣，真是下了好大一盤棋。』

　　【咦……他說，虎杖是他弟弟。】

　　『……？等一下……』

　　沙耶的大腦在飛速運轉，之前看的記載，虎杖的調查資料，宿儺的容器……

　　嘶，一個猜測讓她毛骨悚然

　　『阻止假夏油的動作！搶回獄門疆』

　　沙耶抽調太多力量過去，一下沒緩過來，抓著扶手一直喘氣

　　「阿姐！要不要叫……」

　　「不用，阿珠，阿珠？」

　　式神不知道為何和她斷了聯系，術式被迫中斷，聯系乙骨的蝴蝶也失效，徹底失去了聯絡

　　【00：00涉谷事變結束】


第2章 戰鬥第二天

　　00

　　咒術高層做出以下通告：

　　1確認夏油傑存活事實，並對其再度宣告死刑

　　2認定五條悟為涉谷事變共同主犯，將其永久驅逐出咒術界，並且一切試圖解除封印的行為皆為同罪

　　3認定夜蛾正道有教唆夏油傑五條悟引發涉谷事變之罪，判定是死刑

　　4取消虎杖悠仁死刑緩刑，決定對其立即執行

　　01

　　假夏油放出了千萬字咒靈，東京23區淪陷，死滅回游開啟

　　沙耶收到乙骨傳來的消息，立刻趕到總監部，高專門口，眾人面色沉重，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涉谷戰場結束，誰也沒有放松下來，等待著下一個命令

　　「夜蛾校長。」

　　沙耶站在不遠處，月白色的和服在夜色中尤其明顯

　　「沙耶？你怎麼來了。」

　　「我已經聽說了，被他跑了對吧。」

　　「嗯，獄門疆也……」

　　沙耶轉過頭對學生們說：「好了，你們先去休整一下，乙骨，和我一起去總監部。」

　　「七海先生，幫忙看著學生，如果夜蛾校長在我們開會期間要被控制起來，不要答應。」

　　有七海幫忙看著一二年級的，她能夠放心很多

　　七海點點頭，帶著一群學生回到高專

　　「走吧乙骨。」

　　沙耶帶著他往總監部走，消息已經公開了。如今采用應急措施，擴大了兩個結界單位，東京成為了禁止入內的區域

　　總監部氣氛沉重，沙耶進來的時候直接找到了一個位置落座，沒有打招呼

　　全部高層都看著她，死寂一樣，沒有一個人打破沉默

　　她旁若無人坐下來，看到桌子上放著的文件，掃了一眼，看到第二條笑笑，把文件推給一旁的乙骨，清了清嗓子：「各位晚上好。」

　　「高層會議怎麼能少得了五條家呢？」

　　「你一屆女人代表得了五條家嗎？我們已經通知了京都的本族人，你就回家休息吧。」

　　「哦？這是家主手令，如果遇到突發狀況令家主失去行動能力，五條家的事情都交由我，」沙耶語氣平穩，「也就是五條家的主人負責。」

　　「五條悟真是一個瘋子.......」

　　他們哪裡是看不起女人，只不過是知道她的難纏程度比起五條悟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才想用這個借口來打擊沙耶

　　沙耶只當作沒聽到，露出了一個端莊的笑容：「那，我們來聊聊這次涉谷事變。」

　　02

　　「五條家，五條悟為涉谷的共犯，你們家也難逃其責！」

　　「你有什麼要坦白的嗎？」

　　此話一處高層像是炸了鍋，劈裡啪啦地把罪狀都推到五條悟身上

　　「共犯？」沙耶不為所動，盯著出聲的高層，「何來共犯一詞？」

　　「十點十四分普通人的帳內響起『把五條悟帶來』一言，為了把傷害降到最小，是你們決定讓他一人平定。」

　　「那我是不是還可以說是你們居心裹側才設了陷阱要陷害咒術界的最強？否則他怎麼會被封印？」

　　「你、你在胡說什麼？五條悟被封印對我們來說有什麼好處？」

　　「對啊，要封印也是封印你們嘛。」

　　「你！！那夏油呢？他不是被五條悟殺死了嗎？為什麼還會出現在涉谷？」

　　「是咒靈，夏油傑的屍體被咒靈采用，就是看中了他的術式。」沙耶抱著手，「你們可是派過人去查看夏油傑的屍體吧？不相信五條悟下手。」

　　言下之意就是他們早就確定了夏油的死，如今想把鍋全部推到五條悟身上，沒門

　　被說中的高層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每一句話都被沙耶堵了回來

　　「哎呀，老爺子的臉色怎麼不好，可不要太生氣了，不然出去一個恍惚，就有生命危險了呢。」

　　瘋子、在場高層全部都想到這一個詞語

　　不同於五條悟，她是真的有機會能夠讓咒靈「不小心」殺掉他們的，而且現在東京已經變成了人魔境，對她更加有利

　　「對不對，所以大家都要打起精神來哦，畢竟言語這種事情，禍從口出。」

　　現在誰再要推鍋的話也要思考一下說出來的話會不會得罪這個五條家的主人

　　沙耶不溫不火地繼續威脅，似乎完全沒發現高層額頭上出現的不明顯的冷汗，對著那份通告繼續讀下去

　　「夜蛾校長.......嗯，既然前面一兩條都不成立，那麼夜蛾校長這一條就作廢了。」

　　「你.......」

　　「還有宿儺的容器，虎杖依然是歸於高專看管，既然悟現在被封印，那就交由同為特級咒術師的乙骨憂太看管。」沙耶沒有管他們的反駁，亮出了另外一個條件，「之前由高專保管但失竊的宿儺手指已經被尋回。」

　　「別、別開玩笑了！五條死後宿儺的容器就應該被處死！」

　　沙耶嘆了口氣，手撐著腦袋頭疼地說：「真是的，那剩余的手指咒物怎麼辦呢？」

　　「你來看管，還是他來看管？」

　　被沙耶點到的高層嘴唇蠕動了兩下，敢怒不敢言

　　一旁的乙骨維持著面上的冷酷表情，忍不住為旁邊舌戰群儒的師娘點了個贊

　　「怎麼都不說話，那我可就繼續了。接下來只有兩個重點工作，一，格殺夏油傑體內的咒靈，並奪回獄門疆。二，尋找一切方式將五條悟解除封印。」

　　「以五條家，加茂家的名義通告。」

　　如今是兩個家族加上一個特級的砝碼，乙骨是五條保下來的人肯定站在她這一邊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

　　「加，加茂家？……你怎麼能……」

　　高層轉向坐在一旁的加茂家代表，他低垂著頭，姿態恭順：「是，僅憑沙耶大人吩咐。」

　　03

　　乙骨有些驚訝，不過他之前去五條老師的宅子的時候確實看到有加茂家的人在練習

　　沒想到沙耶小姐與加茂家聯系這麼深入，甚至可以代表其表態

　　御三家裡面已經有兩家都表態，剩下禪院家家主並沒有來，據說是涉谷大戰中身受重傷，如今性命垂危

　　沙耶已經讓人時刻注意著那邊的情況，如果禪院家主挺不過去，她會照著之前的約定推伏黑惠上位，如果對方想的話

　　「有異議嗎？各位。」沙耶環視一周，沒有人發言，施施然站起身，「那就這樣通報下去吧。」

　　出了房間，呼吸到新鮮空氣，沙耶昏沉的腦袋才清醒一點

　　「悟還沒死呢，就已經有人坐不住了。」

　　沙耶眯起眼睛，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在乙骨看過來的時候轉化成溫和的笑意：「憂太，麻煩你今天和我跑一趟了。」

　　「……我明明在現場也沒有制止對面發動術式，現在的情況我有很大的責任。」乙骨扶著她下樓梯，剛剛看出來她的腳步有些虛浮，「沙耶桑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有些餓了。」

　　沙耶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大腦從八點開始一直高強度的運轉，從計算涉谷情況到隨後來總監部和高層扯皮，她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包括剛剛面上咄咄逼人，但其實她知道自己一步都不能退

　　「先回高專。」

　　她搶占先機，高層現在沒有人敢對他們動手，但最重要的還是把五條悟解封

　　這可是給她出了一個難題，她就算看完了所有的資料古籍也只有只言片語，不清楚獄門疆這個咒物，所以說，還是要找那個人嗎？

　　04

　　兩個人回到高專，先前在戰場上的人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休整得七七八八，正聚在一起討論問題，見到沙耶回來臉上輕松了一些

　　「情況如何？」

　　七海過來詢問情況，沙耶嘆了口氣

　　「沒事，學生們都治療好了嗎？」

　　「好了，總監部的人半個小時前到學校打算帶走夜蛾校長，現在他們還守在外面。」七海向她說明情況，沙耶找了個位置坐下，乙骨給她從販賣機那裡買了一些面包和餅干

　　「謝了憂太。」

　　雖然沒什麼營養，但沙耶也不是挑剔的人，撕開包裝吃了起來

　　「他們帶不走的，我已經和高層談好了。」

　　談話之際，一個女子小跑著進來，俯身在沙耶耳邊說了什麼，沙耶點點頭，目光閃動了一下

　　「惠，以及真希，過來一下。」

　　全場目光頓時集中在兩個被點名的人，惠和真希對視一眼，然後來到沙耶面前

　　「禪院家家主剛剛去世了。」

　　這個確實是個重磅消息，真希不敢置信，但是一想到他們被拉進領域後的遭遇，似乎也在預料之中

　　「之前悟和禪院家的約定你才能離開，現在這種情況，禪院家會把家主之位交給你。」

　　「什麼？！」

　　家主之位來得突然，旁邊豎起耳朵表面事不關己實則偷聽的眾人忍不住驚呼

　　「我……」

　　「惠，這不是詢問，是通知。」沙耶姿態優雅端莊，態度溫和但不容反駁，讓惠想起了多年前她也是這樣教授他十影術式，坐在書桌前給他講課

　　當年五條悟在破舊居民樓找到他，連帶著姐姐在五條家住了一陣子，兩個都是小孩子，照顧他們的任務本來不應該落在沙耶身上的

　　如果不是事態緊急，她也不會露出這麼強硬的態度，惠嗓子緊了緊，答應道：「我知道了。」

　　「禪院家的財產都會歸到你的名下，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那些咒具。」

　　沙耶意有所指，禪院家不太平，就算有前任家主的遺囑，能不能安穩上位都是未知數

　　真希眼神一亮，看向惠。對於伏黑惠來說，咒具什麼的都無所謂，真希前輩想要的話他可以任其挑選

　　05

　　「九十九呢？」

　　沙耶想起剩下不見蹤影的特級，揉著眉心吃完最後一口面包

　　「她送我們回來就離開了。」

　　「那她來的時候通知我一聲。」

　　沙耶打算回家一趟，換身衣服休息一下，連軸轉了半天身體已經吃不消了，又交代了兩句才離開

　　回到宅子已經天蒙蒙亮了，她換了身衣服進去查看颯的情況，他還在熟睡中，抱著海豚玩偶縮在被窩裡

　　兩分鐘後，她走出內室，佐藤端著一碗藥駐足等待

　　「什麼藥？」她聞到苦味皺起眉頭

　　「夫人您一個晚上都沒睡，我們擔心您的身子，就熬了補身體的。」

　　沙耶嘆了口氣，單薄的裡衣擋不住什麼痕跡，腹部有著不明顯的隆起，她把手放在小腹上

　　「這孩子倒是聽話，一個晚上都沒怎麼動靜。」

　　她現在有著身孕，不知道對自己動用反轉術式有沒有效果

　　「我休息一會，如果高專那邊來消息就叫醒我。」


第3章 戰鬥第三天

　　00

　　「禪院家，大勢已去。」

　　01

　　「喂，伏黑，虎杖。」釘崎身為一年級中唯一沒見過沙耶的人，詢問起兩個同窗，「那家伙是誰啊？」

　　「沙耶老師是……」伏黑頓了頓，「是五條老師的妻子。」

　　「……啊？！」釘崎半晌沒回過神，呆呆地重復，「五條老師的…妻子……哈？！……」

　　說不出是因為不著調的老師有妻子這件事震驚還是因為老師妻子是一個看上去很有氣質的大美人而震驚

　　「喂，虎杖，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啊！」

　　二年級的前輩聽說過所以沒什麼反應，但是虎杖和她一同入學的怎麼能一點波瀾都沒有，理所當然的模樣

　　「啊這個……因為我見過沙耶小姐啊。」

　　「……？誒？」

　　「就在假死的那段時間見過.......」虎杖在釘崎要吃人的目光中逐漸縮小聲音，其實不止見了一面，那時候據五條老師說沙耶對他這個宿儺容器死而復生很感興趣所以想要研究一下自己

　　釘崎目光移向伏黑，他別開視線，權當沒看到，釘崎的火都撒向了虎杖，兩個人弄出不小的動靜

　　二年級的學生圍在乙骨旁邊，重逢後都沒來得及敘舊，他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除了真希臉上有傷疤以外其他人都沒什麼大礙

　　「真希同學......」

　　「當時被那個火山頭一把火燒了留下來的傷疤。」真希靠著強勁的□□挺了過來，經過家入小姐的反轉術式治療痊愈還是留下了疤痕

　　還好只是一瞬就被那個式神救了下來，盡管如此，真希因為沒有咒力護體所以傷的很重

　　「現在我們待在這裡是干什麼？」她抱著胸瞥向不遠處佇立的人影，「高專裡面什麼時候多了這些生面孔。」

　　「是總監部的人。」乙骨這才說起剛剛開會的時候看到的對於涉谷事件的判決以及認定五條悟為涉谷事變共同主犯，聽著聽著，虎杖突然反應過來

　　「哦，原來豬野所說的是這個意思！」

　　五條悟剛剛被封印的消息傳來，豬野就和他說過如果五條悟被封印所帶來一系列的危害

　　「但是我們現在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就說明.......」伏黑看了一眼被人看得嚴嚴實實的校長室，若有所思

　　「沒錯，是沙耶小姐在周旋，截住了這個通報。」乙骨由衷地感慨：「沙耶小姐很厲害呢。」

　　「不過嘛......他們也不會死心就是了。」否則早就撤走這些看守夜蛾校長的人了

　　「沙耶小姐又說下一步要怎麼做嗎？」

　　「沒有，」乙骨如實回答，「她只說，等九十九來了就叫她。」

　　虎杖扎眼：「她怎麼知道對方會來？」

　　乙骨張了張嘴，耳邊響起一陣轟鳴，把他的回答給蓋了過去，高專操場激起一陣塵土，強大的咒力正在靠近

　　九十九？不，按照老師的意思她應該是偷偷潛入，不會搞這麼大動靜，那是敵人？咒靈？還是.......？

　　來人從塵埃飛舞中現身，掃視一圈看向伏黑：「伏黑惠，找你很久了。」

　　「禪院直哉。」

　　真希嘁了一聲，沉著臉叫出他的名字

　　02

　　三個小時後，門外傳來很輕的聲音

　　「沙耶大人，高專有消息傳來。」

　　出聲那一刻，沙耶就已經醒了，她打著哈欠，讓少女進來彙報

　　「沙耶大人，禪院直哉因不滿繼承家主之位的伏黑惠打算下手，」少女幫她整理衣服，「在高專打了起來。」

　　沙耶哼了一聲，穿好衣服俯下身摸了摸兒子的頭，留下一吻再離開

　　「既然這樣，那就讓惠盡快接手禪院家吧，現在沒時間陪他們玩了。」

　　除了禪院家，高層裡面還有不少要處理的事情，沙耶找來花音，讓她追查假夏油的蹤跡

　　「往高層那邊查，我敢斷定，有人和那個假夏油相勾結。」

　　否則為什麼當代最強被封印之後不是人人自危而是想著把五條悟給驅逐出咒術界呢？

　　只要夠快把這件事蓋棺定論，那麼五條悟也就不得不變成罪魁禍首，真是好一個算計啊

　　花音聞言瞪大了眼睛，雖然她知道魔窟裡面的那些人腐朽又封建，但是與詛咒師勾結禍害咒術界……

　　沙耶拍拍她的腦袋，溫和說：「你是個機靈的，有什麼事不許逞強，打不過就回來告訴我。」

　　「嗯！」

　　作為咒術界最愛撿孩子的夫婦代表，她對於撿回來的孩子都是十分護短的存在，看著長大的花音是一個，教授十影的伏黑惠是一個

　　「我先去高專，不要讓颯跑出去。」

　　「知道了。」

　　等沙耶到高專，戰況已經陷入了對惠一方有利的地步，也有受傷的學生，她揮揮手，讓兩人停戰

　　「哈？五條悟的女人吧你是？」禪院直哉站在廢墟中，「五條悟都被封印了，你還能出來蹦跶呢？」

　　沙耶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禪院先生，我看你倒是蹦跶的挺歡，看來是想迫不及待來表達對新家主的臣服之情嗎？」

　　禪院直哉那一瞬間的表情變得很難看，眼前這個女人和五條真的是如出一轍的說話難聽

　　明明是來殺掉伏黑惠的被她扭曲成臣服迎接，這一想法在他心中隱隱作嘔

　　「好了，切磋到此為止。」

　　「憑什麼聽你的。」禪院直哉不屑的笑容，下一秒，就被蛛網完完全全包成了一個繭子，「你、你這女人！！......」

　　「......丟到禪院家門口。」沙耶嘆了口氣，語氣平淡，「別亂動哦，蛛網上可是有毒的，以及，我沒有解毒的方法。」

　　好、好可怕。在場學生心中唯一升騰起的想法，連一級咒術師也不放在眼裡輕而易舉地解決了

　　「走吧，我們去找，九十九由基。」

　　03

　　九十九已經坐在之前虎杖特訓的密室裡面等候他們的到來

　　「看來我和你想的都是同一件事。」九十九對她笑了一下，在她進入高專的那一刻起就被察覺到了蹤跡，式神找到她並且把她帶到這裡

　　「你有辦法能夠去見到天元？」

　　沙耶開門見山，坐在沙發上的特級點頭，然後對著沙耶身後的學生們說一起來吧

　　除了陪著校長的熊貓，正在處理事情的老師以外，一二年級學生基本都在，還有一個跟在虎杖後面亦步亦趨的帳相

　　據他所說，虎杖是自己異父異母的親弟弟，又曾經對著假夏油說出加茂憲倫這一名字，但是虎杖又和他有關系，難道是什麼變換身體的術式嗎？所以才能夠使用夏油的屍體

　　這些疑點，可能需要天元來才有答案

　　在帳相的幫助下准確找到了薨星宮的准確位置，一行人乘著升降機下到平台，地上還殘留著已經變成黑色的血跡

　　「咦，這裡以前發生過打鬥嗎？」

　　「嗯，大概是十一年前的事了吧，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這一切禍事的開端。」九十九默默說道

　　通過隧道走進純白的境界，目光所及什麼都沒有，九十九嘆了口氣，說是天元拒絕了他們，打算招呼著眾人離開

　　「不，是考驗吧。」沙耶站在原地，垂下眼眸，「我猜它現在就在這裡看著我們。」

　　「……這裡？」虎杖左看右看，硬是沒從純白中看出花樣，「什麼都沒有啊。」

　　話音剛落，突然出現一人，抱著手看著他們

　　「你很聰明。」

　　「初次見面，道真家血脈，禪院家子嗣，咒言師後裔，咒胎九相圖，以及宿儺的容器。」

　　天元，出現了

　　04

　　「怎麼不和我打招呼啊，天元。」九十九不滿，

　　「天元大人，」

　　從天元口中得知附身夏油的是一個名為「羂索」的咒靈以及他的目的，就是讓人類與天元同化

　　天元十一年前開始進化，它如今的靈魂無處不在，能夠與他同化的人或許可以超出術師這一極限，與他同化的人會開始失控暴走，全世界將會再現之前的東京慘劇

　　已經完成進化的天元如今更接近咒靈，而不是人類，換句話說，操縱著咒靈操使的身體的羂索，可以吸收它

　　此言一出，大家心裡一驚

　　這樣一來，天元提出需要兩名人員保護它的要求就顯得非常合理

　　「既然都准備齊全了，為什麼羂索還要進行死滅回游？」

　　「同化前的彩排。」以此式為演練，開始進行與天元的同化，當然，羂索自身肯定會背負一定的束縛，有可能就是不能成為死滅回游的管理者

　　所以即使殺掉了羂索，死滅回游也沒有辦法停止，它的基本規則是永續

　　惠嘖了一聲，這樣拯救津美紀的方法只剩下最後一樣，就是加入之後追加規則

　　說完羂索，大家關注起解封獄門疆的方法

　　「獄門疆的解封方法……」天元拿出了一個盒子，「這個是獄門疆的裡。」

　　開門的權限始終在羂索的手裡，但是他們可以用其他方法撬開後門，比如天逆鉾，或者是黑繩

　　不過這兩個東西都已經被五條悟給毀了，沙耶一邊聽著學生們吐槽一邊暗暗嘆息

　　她原本是想留下來研究的，但是悟那家伙和米格爾打的過於激烈把黑繩完全損毀了

　　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就是找到一名自稱是天使的術式，她的術式是可以消除一切術式

　　接下來的任務就是進入死滅回游的結界，找到天使並且積累積分增加規則

　　決定好帳相和九十九留下來保護天元，幾個人離開了薨星宮，簡單分了一下工

　　真希要回禪院家把咒具拿回來，伏黑沒有當家主的興趣，但是那些咒具對於她來說可是很有用，狗卷則負責接應

　　伏黑和虎杖打算去找三年級的學長幫忙，乙骨要先進去結界多收集情報，順便積累點數

　　拯救津美紀和解救五條悟兩件事情同時進行

　　出去之後沙耶就和學生們告別了，她還要處理校長以及高層的事情，自己又不能進入結界冒險，親自去找天使，對於學生要去冒險拯救五條悟一事，心存愧疚

　　她鞠了一躬，在虎杖等人驚訝的目光中說道：「找到解開獄門疆的術師，就拜托你們了。」

　　幾人連忙回禮，虎杖扶起她露齒一笑：「交給我們吧！解救老師的任務！」

　　「嗯，我相信你們。」沙耶輕笑，摸了摸虎杖的腦袋，「注意安全。」

　　大人還有大人要去做的事


第4章 戰鬥第四天

　　00

　　「沙耶老師很強的話……是幾級的術師啊？」

　　01

　　沙耶還是有許多疑問，從虎杖吃下手指之後發生的全部狀況到如今死滅回游，但是還是缺少了最重要的串起來的線索

　　是什麼呢……羂索到底怎麼發動的死滅回游，它活了這麼多年和宿儺會有關系嗎？

　　她揉了揉眉頭，感覺信息量太大，有些吃不消

　　他們這邊莫名的很被動，不知道如何開始，也不知道如何結束

　　剛剛虎杖對她說，體內的宿儺似乎對伏黑有什麼想法，他有些放心不下和伏黑兩個人活動

　　「我知道了。」沙耶點了點虎杖的額頭，輕聲說，「我會想辦法的，如果宿儺出來，我會第一時間察覺的。」

　　「別擔心，他暫時不會出來，沒有手指他壓不住你。」

　　幾人分別，伏黑和虎杖往第一結界趕去，路上虎杖欲言又止

　　「伏黑，沙耶小姐到底是幾級啊……？」

　　沙耶在他們面前表露出來了不凡的實力，但是看其他人的樣子似乎從來沒見過她出手

　　「……」伏黑奇怪地看了對方一眼，「沙耶老師沒有評級。」

　　「嗯？為什麼？她不是很厲害嗎？」

　　虎杖理所當然地認為沙耶也應該是個一級甚至是特級咒術師才對

　　「沙耶老師的術式只有反轉術式。」伏黑解釋道，「她所召喚的是式神，與我這種單純的術式不一樣。」

　　所以她對這方面比較了解，伏黑是她的弟子，在進入高專前都是她親自教授

　　「五條老師大概是考慮到她的身體狀況，而且如果只是作為反轉術式的治療者，她並不需要出去做任務。」

　　「原來如此。」

　　至於沙耶老師為什麼不進入咒術界當一名咒術師，伏黑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五條老師吧

　　剛才沙耶叫住他，兩個人稍微離遠一點講話

　　「惠。」她蹙起眉頭，不贊同地看向自己，「之前聽悟說還不覺得，你為什麼想和對面的人同歸於盡？」

　　「……」惠眼神躲閃，低頭抿著嘴沒說話

　　他就知道，如果這件事被老師知道了肯定要找他談話的，和五條不同，沙耶語言溫和，但是卻很難糊弄

　　「……」沙耶看著眼前人的樣子，心軟了半分，「惠，有事的話不能和我說嗎？」

　　明明小時候最喜歡黏在老師身邊了，現在已經把老師看成是外人了嗎？

　　「……不……」他艱難開口，「對……」

　　「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沙耶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說的時候就和我說吧。」

　　02

　　夜蛾校長那裡被圍得死死的，被監視起來，沒有被帶走已經是看在五條家的面子上

　　沙耶知道總監部的意圖，對夜蛾的罪狀可不是單純的「教唆」夏油傑五條悟一事，只不過之前五條悟還在的時候力保夜蛾才沒讓他出事

　　即使已經知道了有解封他的方法，她心裡還是沉重異常，天使會這麼好說話嗎？中途不會再出現什麼意外嗎？

　　或許解救津美紀更應該找到如何破解死滅回游，如果他們所想的增加規則無法實現的話要如何做？

　　「沙耶大人……」靜候一旁的式神狸提醒她，沙耶點頭，兩個人先回了五條家

　　宅子裡面很安靜，往日颯應該是在庭院裡面活動，應該她一進門就能夠捕捉到動靜

　　「寶貝！」沙耶快步走進庭院，空無一人，然後進入室內，佐藤正在被褥旁照顧颯

　　「夫人您回來了。」佐藤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小少爺從一個小時前開始就發熱。」

　　可能是昨晚著涼了，伸手摸著孩子的額頭，他感覺到溫度後睜開了眼

　　「mama……papa呢？」因為發熱不清醒說出來了小時候的稱謂，沙耶放柔聲音回答，「papa還在出差。」

　　「媽媽摸到你的腦袋有些熱，我們吃點藥好不好？」

　　「嗚嗚不要……」颯難受的緊，就會鬧脾氣，小臉皺起來和某人一模一樣

　　沙耶耐心地哄著對方，等颯應允了之後才稍稍直起身子，讓侍女把藥拿進來

　　喝下藥又拍著哄睡著，她把孩子抱到內室，自己看著情況，桌子上已經放了許多資料，隨手翻了一下，沒找到虎杖相關的

　　她記得虎杖是只有爺爺一個家人在，記事起就沒有父母

　　但是既然帳相說他們是兄弟，那說明他們有血緣關系……不對，帳相說他們有血緣關系，喊出的是加茂憲倫的名字

　　加茂憲倫……她以前在加茂家的檔案中看過加茂憲倫做的事情，如果，如果那個人不是加茂憲倫，其實已經被羂索取代了……

　　03

　　「沙耶大人，加茂家主給你的信。」

　　「放一邊吧。」沙耶頭也不抬，刷刷地在紙上寫著，式神狸化作書童的模樣，趴在桌角看著她

　　「怎麼了？」

　　「好無聊哦。」狸眨巴眼睛，「沙耶你讓我去幫小花音吧！」

　　沙耶挑眉，「你就是想去玩吧？別太過分。」

　　「好耶。」狸歡呼一聲，瞬間就在眼前消失了

　　把本家那邊的事處理好了，沙耶翻開找加茂家要來的關於加茂憲倫的詳細資料

　　「……」

　　最惡的詛咒師創造出咒胎九相圖，融合了自己的血液所以會赤血操術

　　關於加茂為什麼會突然轉向研究九相圖的原因，並沒有說明，據記載，加茂資質平平，並沒有什麼突出的性格

　　如果是被羂索奪舍了身體之後開始進行的研究就不足為奇了，他是御三家的人，自然方便進行他想要的實驗，無論是尋找適合的咒靈還是人類

　　虎杖的情況大概也是這樣吧，父親被占用了身體，讓妻子生下天賦異稟的孩子.....

　　不......它只能占用男人的身體嗎？現在不能確定的是它占用的是虎杖父親還是母親的身體，就算它現在占用的是「夏油傑」的身體，而且可以使用相應的術式

　　這樣看來......似乎，夏油傑這個術式是它必須要得到的.......那，他當初的叛逃，有沒有可能也有人在其中推波助瀾？

　　沙耶驚出一身冷汗，攥緊了紙張

　　如果夏油沒有叛逃而是選擇做一個普通術師、高專老師亦或是普通人，都不可能有生命危險，但是偏偏是這種情況......！

　　他們到底在對方布的局裡面所處什麼位置？一直以來都是被動的等待咒靈的動作，從交流會到涉谷.......不、不對

　　從宿儺的手指被虎杖吃下去開始

　　虎杖和羂索也有關系.......它怎麼可能生一個毫無用處孩子？而且他的體質竟然可以容納宿儺的靈魂

　　「阿珠，幫我把信送到加茂家家主面前。」沙耶喚出式神，「行動隱秘點，不要被發現。」

　　「哦，怎麼了嗎？」蛛女好奇，之前她也送過信，沒被這樣叮囑

　　沙耶目光凌厲：「加茂家的人，除了家主以外，不能信。」

　　如今加茂家除了家主以外，不知道有沒有被羂索滲透完全，用過加茂憲倫的身體自然也會清楚加茂家的事

　　「好哦，我這就去。」

　　她重新靠在椅背上，摩挲著手上的戒指，門外佐藤身影停了下來：「夫人。」

　　「怎麼了？」

　　「總監部那邊說，想請夫人作為五條家代表去開會。」

　　沙耶站起身，走進內室，摸了摸颯的頭，發現溫度已經降下去了，然後慢悠悠地回復道：「告訴他們，今晚我要陪兒子，開會也要等到明天再開。」

　　「我知道了！」佐藤福了福身子連忙走遠

　　身為五條家的人，怎麼能夠別人說什麼就去做什麼呢？

　　沙耶一直對五條悟被高層那些人隨叫隨到不滿許久，不過他願意這麼干，自己也不能多說什麼

　　還是等花音的調查出來再說吧，總監部那群人意圖不軌，總是不死心的

　　04

　　「沙耶大人，門口有兩個少女說要見你。」侍女在門外，輕聲告知

　　沙耶正躺在兒子旁邊小憩，撐著腦袋一手拍著孩子的背，颯縮在她的懷裡睡得很熟

　　半夜颯體溫反復了一下，睡不安穩，只有靠近她被熟悉的氣息包圍著才舒服一些，她也就一起躺著休息一下

　　看了眼鐘，已經早上七點了

　　「我知道了，讓她們先進客室坐著上點茶水和零食。」

　　沙耶坐起來，拿來旁邊的海豚玩偶塞在颯的懷裡。這個海豚玩偶還是她和悟一起去海邊玩的時候贏來的

　　三年、四年？她都快要忘記了，結婚以後就不能再這麼任性，作為被本家培養的家主夫人，她要為家主分憂，為家族竭力

　　等到他出來，自己一定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不過在這之前，我就幫你先分擔著

　　沙耶把月白的浴衣換下，今天還要去開會，那就穿得有氣勢一點

　　少女們坐在會客廳，安靜地喝著茶水，侍女上了茶水之後就退到室外

　　沙耶進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微笑，瞥了一眼沒有動過的點心：「吃早餐了嗎？你們來的這麼早。」

　　「五條小姐，你、您真的能帶我們去見夏油大人嗎？！」

　　「他的身體還被那個咒靈占用著，您能幫我們搶回夏油大人的身體嗎？」

　　被夏油收養的兩個女孩，菜菜子和美美子激動地站起身詢問，在沙耶平和的注視下緩過神來

　　那個人只說她可以帶著她們去找夏油，可沒說會搶回屍體

　　「我先帶你們去見他吧，見面了好好感激一下他。」

　　雙胞胎跟在沙耶身後，從一開始的不安已經轉變成了期待.......真是神奇的人啊，待在她身邊不會感到一點不適

　　三個人來到高專，雙胞胎之前來過一次，不過來去匆匆，根本沒有注意到環境，走過操場來到一條長廊，綠蔭蔽天，瘋狂生長的藤蔓蜿蜒占據了整個空間

　　「到了。」

　　沙耶輕笑一下，目光落在不遠處，雙胞胎卻什麼都沒發現

　　「什麼？」

　　「你們可能看不見。」沙耶伸出手，掃過兩個人的眼睛，「開心眼，變見鬼。」

　　不遠處，坐著一個正在看書的男人，丸子頭，溫柔又熟悉的笑容

　　「呦，菜菜子，美美子。」

　　「好久不見。」


第5章 戰鬥第五天

　　01

　　「夏、夏油大人！」

　　雙胞胎姐妹哭著撲了上去，緊緊抱住夏油傑

　　「菜菜子，美美子。」夏油傑好脾氣地擁住兩人，給她們擦眼淚，「別哭了。」

　　等到情緒平復，菜菜子才問起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再次睜開眼就是在高專了，我也不能離開這裡。」

　　夏油看向站在原地沒動的沙耶，頓了頓接著說：「只有沙耶小姐能看到我。」

　　大概是今年下半年虎杖假死的那段時間，她來高專走過這一條路，就這樣和夏油對上了視線

　　他以為自己變成了咒靈，但是卻沒有人能看到他，普通人不必多說，但是就連五條悟從他身邊走過都看不到自己

　　那就不是咒靈，但他也不能離開高專，就連遠離半徑十米就會感到虛弱

　　「.......你是......夏油傑？」

　　很顯然，沙耶認得他，但是夏油沒有見過對方

　　「我是五條沙耶。」

　　她這樣自我介紹，和五條悟一樣的姓氏，眼睛是綠色的，黑發，一看就不是兄妹，那便只有一個答案

　　「沒想到悟這麼快就結婚了.......」夏油傑笑了笑，想起友人的性子，「還以為他會是我們之中最後脫單的呢。」

　　但實際上，硝子畢業後一直待在醫務室，他接手盤星教忙事業，只有五條悟一個人英年早婚，單論情感方面算得上是美滿

　　「你怎麼會認識我？」他並不認為五條悟是會和她透露他們過往的人

　　「一年前的百鬼夜行，我在現場。」還有最後要把他屍體下葬的時候，她也陪著五條悟

　　夏油沉默半晌，微不可聞地嘆息，轉而露出釋然的笑

　　人死了之後，生前的執念都如雲煙散去，成王敗寇，他並不後悔自己所做的選擇

　　硬是要說的話，他唯一沒有為兩個孩子安排好未來

　　拜托沙耶去調查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蹤跡，把她們帶來見面，都是夏油傑的意思

　　幾人看向沙耶，她解釋道：「是地縛靈，只能以這種方式讓你們見面。我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

　　夏油點點頭，目送著沙耶離去的背影，手還搭在兩個孩子頭上

　　「你們這一年都在干什麼？」

　　「........」菜菜子和美美子低著頭，沒有說話

　　夏油大人會怎麼說呢，聽到她們這一年做的事情，聽到她們在涉谷找兩面宿儺交易會有什麼反應？

　　兩人對視一眼，姐姐率先開了口

　　02

　　會議室裡面已經坐滿了人，細碎的講話聲在沙耶走進來的時候默默停止

　　她在最後一分鐘踏進室內，施施然走到唯一空著的位置坐下

　　「大家都很早嘛。」

　　死寂，高層幾乎都面色不虞，昨晚的會議被她一句話修改了時間，主動權不知覺間已經被奪走了

　　明明態度和五條悟專屬玩世不恭天差地別，但是卻讓他們微妙的感覺到了相似的一絲睥睨

　　但是沒關系，五條家就算有她又能怎麼樣？就連五條悟這個最強都可以被封印，她只不過是一個女人

　　「咳，五條沙耶，你可知罪？！」

　　總監中村肅穆開口，手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發出響亮的聲音，平地驚雷一般

　　沙耶不為所動，笑著開口：「罪？」

　　「我有什麼罪？」

　　她從昨天就意識到，今天這一場針對她的鴻門宴

　　「勾結詛咒師，策劃涉谷事變、教唆學生制造禪院家暴亂........」中村細數她的罪狀，沙耶打了個哈欠，打斷他：「禪院家怎麼了？」

　　「禪院家昨晚發生暴亂，家族成年男性幾乎都被下死手，傷亡率達到了百分之八十。」

　　沙耶掃了一眼報告，輕飄飄地說：「這是禪院家內部的事情，總監部連人家的家事都要管嗎？」

　　「.......」

　　這件事就這麼帶過了？他們設想的結果可不是這樣的

　　坐在中村旁邊的男人推了推眼鏡，冷靜開口：「沒有咒力殘穢，初步懷疑是入侵者，但根據口供，行凶者有可能是高專二年級學生，禪院真希。」

　　「殺害了禪院家這麼多人，足以確定為詛咒師並處以死刑了。」

　　「哦，那還是禪院家的人嘛。」沙耶直視對方，「大家族裡面的爭權奪利，肯定是會見血，松本先生別太大驚小怪了。」

　　就算他們要計較這個行為，對真希處刑，她也有辦法大事化小，最好是定性為家族內鬥，這樣總監部沒辦法插手

　　「這樣，讓禪院家家主來處理這件事吧。誒？你們都不知道嗎？」

　　「禪院家家主，就是咒術高專一年級，伏黑惠啊。」

　　沙耶當然知道他們到底為什麼要插手管禪院家的事情，不就是看好的繼承人沒機會了嗎

　　「什、伏黑.......？怎麼可能......」

　　看來他們也不清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雖然是利益一致，但其實各自為營

　　禪院扇不選擇自己的兒子作為繼承人，而是選擇繼承了十影的伏黑，未嘗不是為了家族著想

　　高層就差咬碎了牙，咒術界誰不知道伏黑惠是她的親傳弟子

　　「如今都是年輕人的天下了，老人家還是不要多嘴的比較好，」沙耶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都說完了吧？該輪到我發言了嗎？」

　　「這份報告，是誰提議的呢？」沙耶舉起紙張，「是你嗎，中村總監？」

　　「不.......」中村毫不猶豫地甩鍋，「是松本起草的。」

　　「松本先生啊，嗯，原來是這樣，」到她的清算時間了，「阿珠，把東西拿出來。」

　　她同樣是有備而來

　　03

　　「大家都知道，京都高校的二年級學生，與幸吉同學和特級咒靈真人做了交易，但是卻被他們滅口了。」

　　不少人看向坐在一旁不動如山的樂言寺校長，又移開視線

　　「我很好奇，只是一個學生如何能夠在在座所有人眼皮子底下透露給對面這麼多信息。」沙耶雙手交叉分析道，「對嗎，樂言寺校長？」

　　「........你想說什麼？」老頭子沉著臉開口，果然是和五條一家的，一樣的不討喜

　　「唯一的辦法就是........有人在幫助他傳遞消息。」

　　「而這個人，此刻就坐在我們身邊。」

　　此話一處，場面陷入了死寂之中，沙耶環視一圈，目光最後落在松本臉上：「對嗎？松本先生？」

　　他臉上不自然地抽動了兩下 ，露出尷尬的笑容：「你、你在說什麼啊？一派胡言！」

　　「誒，是嗎？你上個月怎麼把不動產都賣掉了呢？聽說你已經給家人還有兩個兒子都定好了機票，這個時間段去旅游，可不太平哦∼」

　　「這、這是因為我們早就給孩子選好了學校才........」

　　「不是因為提前知道了羂索會發動死滅回游嗎？」

　　「怎、怎麼可能.......？」

　　「松本先生真的，渾身上下只有嘴最硬呢。」沙耶點點式神，她拿出來一份名單

　　「雖然機械丸同學已經犧牲，但是他還算是明事理，留下了一個保險，不僅在涉谷中幫助了我們，還存留了當時和他交往的高層的名單與信息。」

　　「不可能，他明明每次都——額！」

　　松本突然反應過來，眼神錯愕，被試探了

　　「每次都是見的都不是本體，對嗎？」沙耶補充，抬眸輕笑

　　04

　　松本見事情敗露，騰地一下站起身准備逃跑，式神已經在他身後站定，反手把他壓在了桌子上

　　在他旁邊坐著的人腿都在發抖，水杯晃了一下，掉落在地面

　　「別激動嘛，老爺子，按照准則，應該怎麼樣對待勾結外部勢力的叛徒呢？」

　　樂言寺握著拐杖的手一緊，她是故意的

　　如果他表態，那在其他人眼裡就成一派，不表態就是有內鬼的嫌疑，以後他也別想在總監部說話了

　　沉默片刻，他開口：「應......處於死刑。」

　　「五條！你敢對我動手！！」松本大喊，在蛛女的手下掙扎不出來，只能無能狂怒，「你以為你是誰？你只是五條家養的一只狗而已！」

　　沙耶換了個姿勢，似乎沒聽到他的怒吼，「田中先生，你和松本是連襟，這件事你可知情？」

　　被點到名的田中腳一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渾身顫抖：「我、我、我知、不知道.......」

　　「是嗎，想清楚了再說哦，畢竟你的家人還在東京吧？」

　　聞言他眼神一變，不再猶豫，直接供出了同樣一個陣營的兩位下屬，松本已經是副總監了，坐到這個位置拉幫結派肯定不少人

　　換言之，高層還真是腐敗得徹底，咒術師們除了要在前面對付咒靈，還要防止背後的人插刀

　　其他兩人見狀不好，正要站起身就被蛛女的頭發給捆住了手腳，雪白的發絲似乎有了意識一般蜿蜒盤旋，形成縝密的大網

　　「五、五條！你要在這裡動手嗎？！這裡可是總監部！」其中一人大喊，試圖挽回局面，「你現在的行為可是……！」

　　「可是大不敬？」她嘆氣，站起身來到他的身邊，「我一直都覺得，你們雖然封建了點，但好歹是為了咒術界。」

　　「現在呢？勾結詛咒師，殘害同僚，」沙耶碰的一聲拍在桌子上，「看來是有些人過的太安逸，都忘本了！」

　　「五條！你這話置我這個總監於何地？！」

　　「中村總監，這件事是你的失職呢，還是你的授意呢？」

　　兩人對視一眼，中村臉青一陣紅一陣：「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和他們有……」

　　「那太好了，我們也相信中村總監可以公平公正地處理這件事，對吧？」

　　「……」

　　沙耶轉向被制服的幾人，「有什麼要招供的就快點說哦，說不定還能看情況減輕幾分你們的刑法。」

　　另一個人在沙耶的威壓之下選擇了屈服，腿一軟，整個人匍匐在原地，「五，五條，我，我能夠供出更多的人，饒了我！」

　　05

　　有人的地方就會拉幫結派，她采用的方法就是拉攏一部分，打壓一部分，牆倒眾人推，頭目被抓住之後剩下的人肯定要為了自己謀劃而反水

　　因利而聚，自然也會因利而散

　　會議從早上開到下午，牽連的人幾乎占了三分之二，其余人也是人心惶惶，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沙耶所做的清算和奪權

　　這一次，輪到他們這些人重新站隊的時候了

　　「沙耶大人，這些人要怎麼處置？」

　　蛛女已經把人都控制起來，等著她發號施令，沙耶掩下疲憊，轉頭去問中村總監怎麼解決

　　他目光停留在松本身上，沉默半晌，最後閉著眼宣布：「按照條例，應當立即執行死刑。」

　　「處刑人........五條沙耶。」

　　看來他已經站好了隊伍，底下人紛紛轉了風向

　　「這樣啊，阿珠，在外面弄得干淨點。」沙耶擺擺手讓式神出去，慢慢地來到松本身邊，每一步在他看來都像是死神臨近，「放心吧，我不會殺你，我還需要你通風報信呢。」

　　「回去告訴羂索，用夏油傑的屍體，封印五條悟，涉谷那些事情，我們一件一件慢慢算。」

　　她的眼神似乎能流出蜜來，笑得一臉溫柔


第6章 戰鬥第六天

　　01

　　處理好總監部的事情，沙耶覺得自己身邊的空氣都清新了一些

　　上層這些家伙，一個比一個色厲內荏，她之前做的准備工作都沒用上

　　「沙耶.......老師。」花音站在門口等著她出來，看到對方朝著自己微不可聞地點點頭後如釋重負

　　走在她前面的總監中村分了半個眼神給花音，隨機快步離開

　　加茂家的負責人出來看到花音，俯身低頭問好：「花音小姐，午好。」

　　「.....哎，那個，不是加茂家的女兒嗎？」

　　「是她，聽說沒有繼承家族的術式，反而是繼承了母族那邊的吧？」

　　「真是可惜啊，雖然很強大，但是不是男孩子……」

　　花音冷淡抬眼，似乎沒聽到這種閑言碎語般，倒是沙耶轉頭瞥了一眼，成功讓身後變安靜了

　　「嗯，你好。」花音先回應了一句，無視了對方『是否需要向家主帶話』的問題

　　她知道，對方對她的尊敬並不是因為她是加茂，而是因為沙耶老師

　　因為不是男孩子，所以就會被帶著有色眼鏡看待，她出身於加茂家現任家主的正室夫人

　　為什麼要加個正室的前提？因為那個父親在知道正室不能再誕生子嗣之後就讓側室生下了繼承了赤血操術的男孩

　　看在母親的面子上把她丟在本家自身自滅，嘲諷、冷眼，十歲之前的生活都在水生火熱中渡過，母親被斷言無法生下繼承人，郁郁而終

　　「這個孩子，怎麼就睡在半路上啊？」

　　很溫柔的女聲，因早起打掃庭院打盹睡過去的花音聞言坐起身，迷迷糊糊地看向面前這個正在發光的人

　　「哦這個，沙耶小姐不用在意。」帶路的佣人把她往後一推，生怕她擋住貴人的路，「家主大人在等著你呢。」

　　花音摔了個屁股墩，卻一眨不眨地看著向她伸出手的人

　　「嗯。沒關系，小妹妹要一起來嗎？手上的傷還是先處理一下吧。」

　　「我們走吧，花音。」沙耶攬住她的肩，察覺到她的抵觸，「剩下的事情交給她們就行。」

　　兩人往外走去，花音在後面突然開口：「阿姐，加茂家的人......也在名單上。」

　　「......當時甚至還想多寫幾個名字，那些欺負過我的人。」她迷茫地問道，「我是不是.......很壞？」

　　大家族中並沒有正確與否的概念，實力便是一切，有了身份地位，黑白都能顛倒

　　「花音，你是想說如果寫上了就能夠借我的手報仇這件事，到底是因為覺得自己下手太狠呢，還是因為覺得利用了我？」

　　「......我.......」她停下腳步

　　「但是你沒寫，對嗎？不是什麼事情都會有答案的，你自己清楚就好，不過我很高興，你和我說了。」

　　沙耶摸了摸她垂下的腦袋，安慰的話語以及態度讓她放下心來，比起這些，她更害怕沙耶因為這件事從此都不再信任她

　　「想報仇或是想做其他的事情都沒關系，花音，我現在問你，」

　　「你想當加茂家家主嗎？」

　　02

　　「那個人已經有兒子了吧，京都高校的加茂憲紀，還繼承了赤血操術。」

　　沙耶有些驚訝，沒想到對方關注著加茂憲紀的情況，心裡還是很在意的嘛

　　「他們也更屬意加茂憲紀吧，我又如何與他相比。」

　　「誰說的，我覺得花音比他要厲害哦。」沙耶搖頭，「如果想的話，我能夠幫你爭取，讓你們公平競爭。」

　　讓女人做家主這件事聽起來確實在御三家是天方夜譚，但是.......

　　女人為什麼不允許有野心呢？

　　「嘛，這件事不著急，你考慮一下。」

　　沙耶擺了擺手，說自己要去高專把雙胞胎姐妹帶出去，花音自由活動，注意安全即可

　　進入高專就看到了釘崎野薔薇，她之前受了傷，剛剛從硝子那裡休整回來

　　「啊，沙耶桑。」乖乖地打了個招呼

　　「下午好，野薔薇，啊，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吧？」

　　「啊、嗯，可以。」

　　釘崎在她的笑容裡一下子無言以對，話說她是這麼猶豫的一個人嗎？

　　「沒事吧？剛剛聽惠他說你去了硝子那裡。」

　　「沒事，之前打鬥的時候受到了一些內傷，一直都沒有發覺。」大概是腎上腺索緣故吧，好在內髒沒有收到什麼傷害

　　然而當她回到來的時候發現一年級的另外兩人都已經完成了任務分配離開了，真希前輩倒是還在，說讓她好好休息

　　她才不想好好休息啊！那兩個人怎麼回事啊，是想要自己找死嗎？

　　「那兩個家伙真是的，把我徹底忘了！」釘崎揉了揉頭發吐槽

　　「確實呢，兩個都是衝動的家伙。虎杖在戰鬥中是不管自己死活的類型，惠那家伙心態也是，」沙耶無奈地點頭，「不過有野薔薇在的話，能夠讓人放心很多呢。」

　　誒？誒？她那麼自然就把話題引到自己身上了嗎？

　　釘崎在心底訝然，除去第一印像，果然沙耶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呢

　　「野薔薇是不是覺得我這種人和悟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夫妻？」

　　沙耶側頭，對上她寫著騙人吧你怎麼會讀心的的眼神：「因為野薔薇臉上都表露出來了哦。」

　　其實她更喜歡和這些情緒外露的人打交道，不管是喜好還是厭惡都很容易能夠得到，真可愛呢這個表情

　　「不、那個.......」總覺這麼說會很失禮，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

　　「大家眼裡我們差別挺大的吧？但是，卻意外的合拍哦。」沙耶一兩句解釋完沒在多說，只是問她，「野薔薇覺得是應該找性格相似的人呢？還是應該找性格互補的人呢？」

　　「這個......果然還是得合得來的吧，」釘崎摸著下巴，不知不覺說出口，「如果是合不來的，一開始就被不會......」

　　糟糕，怎麼不知不覺就開始說心裡話了，待在沙耶身邊確實很容易放下戒備心，親切的感覺讓她想起了童年時期的一位故人

　　「啊，之後會有讓你接應的任務，目前就先好好休息一下。」沙耶朝著不遠處走來的一對雙胞胎招手，「有什麼事可以去找七海。」

　　夜蛾校長被控制，二年級班主任日下部本性摸魚，沙耶拜托了七海照看一下學生

　　雖然說是要鍛煉學生，但是如果沒有一個成年人在旁邊護著他們盯著方向的話，那也太困難了

　　「好的，我知道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平復好情緒過來，不知道夏油和她們交談了什麼，下定決心似的：「沙耶小姐，謝謝你。」

　　「沒事，我帶你們出去吧。」沙耶在前面領路，「夏油的情況我再找找古籍，不過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

　　有可能，他會作為地縛靈一直待在高專，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強烈，能夠讓其他人看到，或者轉化成了咒靈？

　　「我們知道了，能夠再見到夏油大人一面，已經是我們最大的心願了。」

　　菜菜子開口，兩個人對視一眼，對沙耶說：「我們之後可能要出去一陣，回來還能.......」見到夏油大人嗎？

　　「沒有特殊情況的話，沒問題。」

　　沙耶向她們保證，送走雙胞胎後才坐上伊地知的車

　　「麻煩你了伊地知先生，你的傷如何了？」沙耶客客氣氣地和他道謝

　　果然，沙耶小姐真的是很好的一個人，常年在五條悟不著調被迫害的伊地知忍不住想到

　　「不用道謝的沙耶小姐。經過家入小姐的治療，已經好多了。」

　　03

　　回到宅子的沙耶第一時間去看了一下兒子的情況

　　呼吸平穩，溫度也下來了，看來藥還是很有效果的。沙耶輕手輕腳關門，才出聲問佐藤，「中午有吃什麼嗎？」

　　「中午吃了點羹湯，小少爺說自己沒什麼胃口。」佐藤跟著她來到書房，「夫人您用了午餐了嗎？」

　　「沒有，隨便上點，然後再把之前的藥煎一份上來。」

　　肚子裡的孩子確實很聽話，一點動靜都沒有，她都快忘記自己是有身孕的人了

　　「夫人，本家那邊有消息，說.......」

　　「說什麼？」

　　「說夫人今天在總監部的行為不妥.......」佐藤抬眼去看她的神色，「......要夫人帶著小少爺回、回、回.......」

　　回去聽他們訓話？五條悟一不在，什麼牛鬼蛇神都跑出來了

　　「阿珠，讓留在本家的千春把這些人一個兩個都給我抓起來，關到禁閉室清醒一下。」

　　「是我太久沒有回去本家了嗎？都忘了真正管家的是我還是悟啊？」

　　「夫人別生氣......」

　　不、難道說，五條家裡面也有牽連其中的？什麼時候和羂索勾搭上或者和總監部的人勾搭上了，消息才這麼靈通

　　「佐藤，你是什麼時候進來五條家的？」

　　「我的父親以前是外院的管家，他病逝後我就被選去侍奉家主大人.......」

　　沙耶撐著腦袋，不知道聽進去沒有，還是在思考自己的事情，佐藤聲音越來越小，然後閉上了嘴

　　「我可以相信你吧，佐藤。」沙耶冷不丁地開口，佐藤一個激靈直視入她的眼底，無悲無喜

　　和家主大人如出一轍的眼神，佐藤俯下身，頭貼在地面上，虔誠地說：「是，我效忠於家主和夫人。」

　　「起來吧。」

　　佐藤是悟選過來的可信的人，她也只是像征性地問一句，宅子裡只有他是出身本家，剩下兩名侍女都是她選的

　　她今天的動作是觸碰到許多人的利益，雖然把毒瘤連根拔起，但是保不齊對方會魚死網破

　　之前和悟聊天聊到高層的事，他總是說要徐徐圖之，又說不想她太操心，擔心她的身體移開話題不讓她管

　　本家那邊不會允許她動手的，她很清楚，所以才先斬後奏，等到本家那邊得到消息她已經做完計劃的第一步了

　　當然，她也沒忘記本家對她的諄諄教誨，時刻謹記身份，保全家族利益，洗牌只是第一步

　　他總是說要培養新鮮的血液才能改變咒術界，但是有些問題如果不根治，新鮮的血液又怎麼能長久呢

　　沙耶喝完藥，疲憊地扶著頭，流光在戒指上一閃而過

　　五條悟總是一副沒事的樣子出現在大家面前，開會、處理咒靈、做任務，他很忙，忙到甚至沒有休息時間，回來的時候只是緊緊的抱著她什麼都不說

　　「休息一下吧，我在呢。」沙耶的咒力都落在他的身上，他抱得更緊了

　　「有你在身邊就行了。」

　　雪白色的睫羽下是漂亮的藍色眼睛，比浸潤在冰山融水中的寶石還要清澈無暇，至純至透

　　沙耶從小時候就知道，他的眼睛是天空的延伸


第7章 戰鬥第七天

　　2001年

　　「那個小丫頭，靠近她咒力就全部被吸走了。」

　　「把這個燙手山芋交給我們，總監部那群老家伙故意的吧？」

　　「......沒人殺的了她......家主不知道和總監講了什麼才把那個小姑娘帶回來的，對了，讓你查的身份查到了沒？」

　　「還沒有......真是奇怪了，她應該也只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吧？怎麼會和詛咒扯上關聯呢？」

　　女孩默默地坐在昏暗無光的室內，聽著外面看守的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聊

　　沒有燈、沒有窗戶，只有牆上遞飯進來的關閉窗口有一個裂縫，透出一點點的光

　　被關在這裡已經多久了，一個月、兩個月，半年？對時間的感知已經模糊，她移動著膝蓋，朝著縫隙往外看去——

　　大片大片的藍色，這就是天空嗎？

　　「喂，這裡面的是誰啊？」

　　陌生的少年聲音，守衛誠惶誠恐地回復，生怕惹到這位少年哪裡不對：「回悟大人，是家主之前帶回來的丫頭。」

　　「哦？」

　　建築物在六眼面前視若無物，他清楚的感知到對方身上籠罩的強大的詛咒，在發覺他的存在之後散發出濃濃敵意

　　有意思，能夠威脅到他的東西不多，這是他見到的第一個

　　「打開門。」

　　「啊.......但是家主命令.......」守衛在他的視線中閉上了嘴，連忙把門打開，木質結構發出沉悶的碰撞聲，永久黑暗的室內終於迎來了一道曙光

　　神子五條悟，降臨

　　「.......你是誰？」

　　一下子忍受不了強光，她閉著眼睛開口，聲音沙啞

　　「五條悟。」

　　少年微俯下身，好奇地問：「你不認識我？」

　　她確實不認識，勉強從指縫中睜眼望去，是一片漂亮的海

　　「悟！不是說不能進去嗎？！」

　　她和五條都被抓到家主面前，五條對於家主的嚴厲訓斥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不以為然

　　「悟大人，這都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吵死了，我要她。」五條悟指了指跪坐在旁邊乖巧的女孩，「給我當陪練。」

　　「.......啊？」就算是五條悟說出讓她當侍奉自己的人也就算了，當陪練是什麼意思？

　　「這、這怎麼行！現在沒有人能控制得了她，萬一她暴走.......」

　　「沒關系，我很強。」五條悟直言不諱，「總監部不就是覺得我能夠解決才把她丟給五條家嗎？」

　　家族中已經沒有人能夠和他抗衡，訓練得找些新的樂子

　　對峙良久，家主先服軟：「......好吧，你看著來，不要搞出太大動靜。」

　　「你，對，就是你，叫什麼名字？」

　　「.......沙耶。」她抬起頭，眸子灰蒙蒙的，「回去？」

　　「沙耶是吧，你要跟我走嗎？跟我走就不回去哦。」

　　五條悟回想起來，他這個語氣簡直和街上那種拐賣小孩的沒什麼差別

　　「我要。」她伸出手，握住了對方的手

　　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01

　　「阿姐，你怎麼了？」花音回到宅子看到她趴在書桌上，似乎陷入了夢魘，「阿姐，阿姐！」

　　五條悟被封印了她並不害怕，因為還有沙耶在，但是如果沙耶也倒了的話.....

　　「怎、怎麼了？.......」沙耶被扶起來，感覺頭疼欲裂，「我睡著了嗎？」

　　「要不先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只是夢到了一些.......過去的事。」沙耶嘆了口氣，把凳子拉過來讓對方一起坐下，「睡不著了，來聊聊天吧。」

　　「.......阿姐，我真的只有回加茂家的這一條路嗎？」

　　花音糾結著開口，坐在她旁邊的女人把茶具拿過來，再讓人上了一壺熱水，她接過茶具開始泡茶

　　「不是哦，無論你是想回加茂家還是當普通咒術師，進入總監部，哪一條路都可以。」

　　沙耶陷在柔軟靠枕中輕聲解釋，她和五條悟養孩子的觀念大體來說都是一樣的，就是不會插手他們的未來

　　「那，不回加茂家也可以嗎？」

　　「可以呀，你想做五條家的人？」

　　沙耶輕笑，接過杯子喝了一口茶：「嘛，我是沒意見哦，不過你以後可能就得辛苦一點照顧兩個弟弟。」

　　「.......阿姐你又打趣我？」花音皺起鼻頭，「我倒是覺得肚子裡的是個妹妹。」

　　「你們都想要妹妹啊。」沙耶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悟也說是個女兒

　　「這幾天這麼聽話乖巧，一定是個女孩。」花音湊過來，伸手蓋住沙耶的肚子

　　沙耶垂下眼瞼，臉上的笑容不知為何有些哀傷，花音捕捉到了，遲疑開口：

　　「......阿姐.......你怎麼有些......」

　　「不好了！」

　　「夫人！加、加茂家主病重........！」佐藤跑來，氣喘吁吁地彙報

　　「什麼？！」

　　花音一把站起身，脫口而出地驚呼

　　「花音小姐？」佐藤擦了擦汗，「加茂家那邊的人傳話過來，說是.......家主想見夫人。」

　　沙耶側頭，如今時針剛過九點，她收斂了表情，站起身打算出門

　　「花音，跟我一起去。」

　　02

　　加茂家主病重的消息被封鎖了，內室燈火通明，花音跟在沙耶身後，時隔八年再次踏入加茂家，恍若隔世

　　她記得這幾個熟面孔的長老，也記得轉角處的地板有多少條縫隙，宅子裡的記憶只增不減

　　「五條桑，家主大人請您過去。」一名老人彎腰低頭恭敬道，在沙耶往前走的時候攔住了花音

　　「花音小姐，您不能一起，您需要去和憲紀少爺待在一起。」

　　花音正想反駁，被女人制止了，她搖搖頭，給了對方一個眼神

　　「我知道了，帶路吧。」

　　花音哼了一聲，跟著侍女來到了一處會客室，都是熟面孔的長老和長輩，加茂憲紀也在其中

　　「.......」她沉默著來到加茂憲紀身邊坐下

　　另一邊的沙耶進入家主的臥室，此刻他已經躺在床上臉色灰白，看見她連忙支撐起身體

　　「沙耶，你來了。」

　　「病重的時候還讓五條家的人入內，你還真是厲害。」沙耶不客氣地說，找了個位置坐下，「醫生怎麼說？」

　　「中毒了，一發作就死。」

　　「我試一下反轉術式呢？」

　　「沒用的.......只有很微弱的咒力.......咳、咳咳......」

　　沙耶收回手，她在對方身上用了反轉術式，沒有用

　　「咳咳咳.......找你來，我是想拜托你.......」

　　「拜托我照顧加茂家？」沙耶歪頭，「你知道我支持的是誰吧？」

　　「.......但是花音.......」他搖搖頭，「憲紀的次代家主的地位很穩固。」

　　就算有她在背後助力，花音坐上這個位置的可能性也很小

　　「家主大人，憲紀少爺和花音小姐都帶過來了。」

　　「.......憲紀.....」

　　「父親大人。」恭敬有余，親近不足

　　「你作為加茂家......家主，要時刻謹記教導，和、和沙耶站在統一戰線上。」

　　「........是。」

　　「花音......我對不住你的母親......但是我、我都是為了你好。」他換了一副表情，語氣卻很溫和

　　「.......哈，嘴上說著為了我好，你有真切的考慮過我想要什麼嗎？」

　　「.......」

　　「現在才來說著這些話，你不覺得自己很虛偽嗎？」花音低著頭，身體微微顫抖，「你以為你是誰啊......憑什麼為我的人生做主？」

　　「咳咳咳......」大概是情緒過於激動，男人咳嗽起來，被加茂憲紀扶著

　　「父親大人，請注意身體。」

　　「花音，最後一點時間，你就聽我的話吧，我不希望等我去見了你的媽媽還被她......」

　　「閉嘴......吵死了，吵死了！」提到母親花音捂住耳朵，「你有什麼資格提起媽媽？」

　　加茂憲紀對那個名義上的母親並沒有什麼印像，只記得她是一個很好說話的女人，在他被承認為嫡子後的一年內就生病去世了

　　「花音，沒事的。」沙耶出聲，攬住她的肩膀，「我在呢。」

　　「我不會聽你的，你無非是想要我回來好好輔助他吧。」花音手指向一旁的加茂憲紀，噙著眼淚，「我告訴你，我回來，只有可能是成為什麼所謂的家主。」

　　「加茂憲紀，我便是和你爭上一番又如何？」

　　對面的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的聽完了出格的發言，加茂憲紀更多的是不敢置信，眼睛都比平時睜大了兩個度

　　「哈哈，哈哈哈哈哈.......」加茂家主笑了起來，沒兩下就喘了起來，「像啊，真是太像了！........」

　　「……有你們兩個在，我怎麼會擔憂加茂家的未來呢？」

　　03

　　真正把他們叫去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交代後事

　　「……加茂家有內鬼。」加茂家主似乎有了一些精神氣，「懷疑的名單交給你們。」

　　不知不覺間被下了毒，想必是他身邊人所為，而且這種毒性潛藏在他的血液之中，如果一旦使用術式，就會加速毒發

　　幕後之人，想必很了解加茂家的術式

　　「抱歉，我還想和沙耶多說兩句話，你們先出去吧。」

　　「……是，兒子先告退了。」

　　加茂憲紀和花音一前一後離開，走出燃著香的隔間

　　「剛剛的話，我是認真的。」

　　花音認真地注視著對方，開口道

　　她並不喜歡眼前這個少年，他搶走了自己的位置，一坐就是十四年

　　加茂憲紀有在偷偷關注她。四歲之後，他被抱到正室名下與母親分別，正室的獨女則被送走

　　這一分別，就是十年，十五歲的聚會上，他看到跟在五條家主身後的許久不見的花音

　　變化很大，她跟在沙耶夫人身後，沉靜地說著什麼，注意到有人在看她才抬眼，目光炯炯

　　五條悟帶著妻子高調出場，兩個人手牽著手亮相的行為讓其他只聽過傳聞的御三家的人大跌眼鏡

　　出乎意料的是，五條悟的妻子是一個溫和親近的人，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和迎上來的人交談

　　「沙耶。」五條悟懶洋洋的開口，一把擠開她面前的小輩，牽住她的手往外走，「累了吧，我們去休息一下......這些人哪用著你來應付........」

　　「悟，真是的，和小孩子爭什麼寵啊......」沙耶沒來得及和花音交代兩句就被拉走了

　　「五條悟和他夫人的感情真好......誒，這好像是他們結婚以來第一次出來見人吧？」

　　「不知道，反正我第一次見，他們結婚的時候都沒有邀請我們這些御三家的人吧？」

　　「.......喂，加茂，那是你的妹妹吧？」

　　花音認出他了嗎？

　　「長得不錯嘛，反正也是個沒有繼承術式的女人，你不要就嫁到我們家怎麼樣？」

　　「.......加茂？」

　　他忘記自己回答了什麼，只是看著花音的背影，慢慢與眼前的人重疊

　　「.......嗯，我等著。」


第8章 戰鬥第八天

　　00

　　「如今藏在夏油身體裡的羂索，過去也用過加茂憲倫的身體。」

　　.......

　　「大概就是這個原因，所以你們加茂家的信息已經被全權掌握了。」

　　......

　　「我還是那個說法，如果花音要爭，我肯定會支持她的。」不過不是現在

　　她有一萬種方法，但都是建立在家主還在世的時候

　　..........

　　「我知道了，那些內鬼我會先處理掉。」

　　沙耶垂下眼眸：「感謝你......這一段時間來的照拂。」

　　凌晨三點五十二分，加茂家主逝世

　　01

　　室內在宣讀家主的遺囑，沙耶站在庭院裡，流水和樹葉發出寂寥的聲音

　　這是留給她的後手？不，這個毒是慢性的，至少是一年前下的毒了

　　不對，就算繼承人不是待在她身邊長大的花音，但是加茂憲紀也不會如它所願做事.......

　　「......老師！！！」

　　沙耶回頭，血液制成的箭矢近在眼前，這一瞬間，身旁出現的式神用發絲截住這一攻擊

　　與此同時，室內發出劇烈的爆炸聲，硝煙四起，迷霧中出現了咒靈龐大的身軀

　　「怎麼回事？......」

　　「哦呀，看來我來遲了一步。」穿著袈裟狀的男人坐在咒靈上面，「死的比我想像中的要早嘛......」

　　「啊，找到了。」

　　沙耶抬頭，與他對上視線，夏油傑的皮囊底下，是策劃了整個涉谷事變的主謀

　　原來是這樣，沙耶這一刻才想明白，他根本沒有想留下加茂家

　　「有襲擊！有咒靈........！」

　　加茂家的人已經反應過來，准備用術式反擊，沙耶急忙大聲喊道：「不要用術式——！」

　　為時已晚，在場的人多數都是使用赤血操術，還沒釋放出完全術式就全部倒地不起了

　　它的毒並不只針對家主，而是......使用赤血操術的人！

　　剛剛對她放箭的不是加茂家的人，或者是叛徒？沙耶躲過襲來的攻擊，被蛛女拉著往後退

　　「花音！你在哪？」

　　怎麼辦？她應該帶著花音撤退嗎？羂索到底是要來拿什麼？

　　「小心！」加茂憲紀趕到她身邊，幫她擋下了從旁襲擊的咒靈，「沙耶桑，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沒事嗎？」沙耶見他使用著術式也沒有發生什麼異常

　　「我也是剛回到加茂家。」

　　估計沒時間給他下毒吧.......

　　「花音呢？」

　　「不知道，當時我們分散了。」加茂憲紀解決了兩個二級咒靈，便沒了動靜

　　死寂，隨之而來的是管家帶著守備隊趕來的聲響，聽到動靜加茂憲紀松了口氣：「太好了，守備隊趕來了。」

　　羂索就這樣施施然地站在不遠處，和他們一起看著加茂家的守備隊趕來

　　不對，他是入侵者，怎麼會就這樣站在這裡.....？

　　管家和守備隊並沒有來到沙耶和加茂憲紀身邊，反而是對著羂索說：「家主大人，您沒事吧？」

　　「......！」

　　加茂憲紀瞪大了眼睛，似乎不認識面前的男人：「四乃，你在說什麼？他怎麼會是........」

　　剛剛繼承了家主之位的加茂憲紀怎麼也沒想到，管家四乃會對著一個陌生人喊出家主這個稱呼

　　「加茂憲倫。」

　　沙耶深呼吸一口，對加茂家主下手的，原來是他視為親信的管家啊

　　「啊，真是，你比想像中還要能干啊。」

　　羂索抱著雙臂，語氣似乎帶有一絲欣慰：「如果不是因為你在總監部的動作，它早就按照我的計劃做了，沒處理干淨才導致今晚的行動提前了。」

　　「不過，你還是慢了一步。」

　　加茂家已經是它的囊中之物了，包括.....25代家主的身份

　　「是嗎？」沙耶不為所動，伸出手放在加茂憲紀的肩膀上，使用反轉術式把他的傷給治好了

　　「.......哦，你似乎已經預料到今天的局面？」

　　「你應該接觸過機械丸同學吧？他的術式是傀儡操術，可以用咒力操縱能做出精密動作的高性能傀儡。」

　　這種時候術式公開？加茂憲紀早已擺好了穿血的動作，只等著她的指示進行攻擊

　　「這個我知道，而且他因為天與咒縛可以操縱的範圍很廣吧？」

　　「是啊，既然機器可以操作，那你覺得，人心是不是也可以操縱呢？」

　　「.......」

　　花音從暗處一躍而起，手上的刀刺向站在中間的男人，同一時間，加茂憲紀的穿血也直射敵人

　　難怪剛剛要術式公開，加茂家的人都被控制住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羂索輕松躲過穿血，又用咒靈來對付了花音的襲擊，沙耶見狀讓式神把陷入咒靈困境的花音拉回來

　　「咳，咳咳，蟲子真惡心。」

　　花音擦了擦臉頰上粘上的咒靈的污漬，詢問可靠的大人，「我們要怎麼辦？」

　　沙耶擔心對方使用漩渦，那樣她雖能逃脫，卻沒辦法保護另外兩個人

　　「你們兩個加茂家的人決定！」沙耶把選擇權交給他們，「現在只有兩條路，一是殺了他，二是放棄加茂家，現在就撤退。」

　　「……殺了他。」花音沒有過多猶豫，加茂看了她一眼，也選擇第一個，轉而想到涉谷的情況，猶豫說：「不，現在不知道那個操縱冰的人是否在附近。」

　　他清楚記得那個會用冰的人是怎麼定住他們無法逃脫

　　「抱歉啊，我不是很想在這裡動手。」

　　羂索舉起手晃了晃，笑著說，「能麻煩你們自己離開嗎？」

　　「……混蛋，不管有沒有那個人，我都要把他弄死在這裡。」花音皺起臉，和他們打了個手勢

　　「那就……上吧！」

　　「就等你這句話！」式神衝出去，在加茂穿血的掩護下近身突擊，狠狠地出腳同時把花音也甩了過去，讓對方接連收到攻擊

　　羂索游刃有余地擋住攻擊，隨後抓過一個加茂家的守備隊員抵擋穿血的攻擊，無法動彈的隊員在他手裡如同玩偶一般任意擺弄

　　「可惡……」

　　加茂不敢亂動，羂索對待他們沒有感情，但是他好歹也是在這裡長大的，對著熟悉的人難以下手

　　「哎呀，見血了。真是的……」羂索皺著眉頭，語氣無奈，與剛剛拿族人做擋箭牌的樣子判若兩人

　　加茂咬牙，這個守備隊員他認識，衝向羂索近身戰鬥，血液進攻越近越難以防備，和花音打配合

　　真是奇怪，兩個人明明從來沒一起戰鬥過，也沒有對戰過，卻配合默契

　　花音側身躲過了一個襲擊，從蛛女那裡接住自己的鞭子，一個抽擊借著力騰空，控制其中一個守備隊員向著羂索揮刀

　　羂索操縱夏油的身體靈活似泥鰍，三下兩下就躲過了襲擊，蟲子咒靈一擁而上，花音咋舌，鞭子靈活地繞過這些咒靈，在加茂的穿血中被祓除了

　　「哦這是……」羂索抬眼，注意到她手裡的咒具

　　「特級咒具，逐月。上面的咒力可是借用了五條先生的……」

　　花音自從進了五條家之後就沒被虧待過，因為她術式的特殊性，重點突破的就是近身戰鬥

　　沙耶搜羅了許多咒具給她充做武器庫，其中最稱手的還是這個不惜一擲千金也要買下來的，結合她自身的敏捷性選出的特級咒具，逐月

　　上面運轉的是五條悟的咒力「蒼」，能夠吸附物體的特性。「逐月」的特點就是可以儲存非使用者的咒力並且能夠使用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功效

　　「小心他的術式。」沙耶叮囑，在一旁念了個咒語，兩道光芒飛入花音和加茂的額間

　　「這是什麼？」

　　「加強輸出的咒語。」

　　加茂憲紀擺出姿勢，出手的血液比平時很快的速度以及衝擊力，直衝羂索的正臉

　　情況焦灼，他們兩個加式神也沒有辦法快速拿下羂索，一旦花音咒力見底沒有辦法控制加茂家的人，那他們對付的人就變多了

　　「加茂，宅子裡還有多少守備隊員？」

　　「大概就都在這裡了。」之前沙耶傳信給加茂家主告訴他有內奸的事，他打算重新篩選加茂家的守備隊，其他都送回本家了

　　要盡快結束戰鬥了，蛛女得到暗示，和花音交換了位置，鋪天蓋地的蛛網鎖定羂索的位置，花音隨後化鞭為劍，在加茂的密集血液掩護下朝著他的心髒刺去

　　……

　　沒有成功……怎麼會……？花音那一瞬間感受到的阻力，身體不受控制的往下墜，隨即被狠狠地擊中

　　是什麼……？咒靈？除了咒靈操術以外的攻擊？……

　　她和加茂都被打了出去，狠狠擊飛，式神雖然遭受了不小的攻擊，但也接住他們回到了沙耶身邊

　　「花音！加茂！」

　　她一邊動用反轉術式，一邊召喚出狸和蛛女打配合纏住羂索，旁邊被花音控制住的加茂家的人隱隱約約要動起來了

　　失策了，她沒有帶強戰鬥力的式神出來，沒想過今晚會被襲擊。花音和加茂加起來應該是超過一級的水准，但是對上特級還是……

　　在她的治療下，花音首先恢復了傷勢，睜開眼睛的同時，術式已經作用在了羂索身邊的四乃身上

　　「……咳……」

　　尖刀由後方刺入，因他微微錯身偏離了要害，羂索回頭，「四乃……」

　　「被親近的人捅刀的滋味，怎麼樣啊？」

　　花音沒想著花力氣去操縱羂索，趁著他分身應對式神的攻擊時，她操縱四乃刺向羂索

　　但是，剛剛那是什麼，很短暫的瞬間，她感受到的那股沉重感，仿佛一下子……重力增加了十倍

　　羂索輕飄飄地一揮，四乃就飛出去，連帶著手裡緊握的刀具一並脫離了他的□□

　　「真是的，你這樣讓我很難做啊……」說完這句話，他臉色微變，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毒？」

　　四乃的刀上不可能有毒，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是她的咒具？不，是那個式神吧？

　　看來第一次交手，他就中招了

　　「嘛，算了，就讓它陪你們玩玩吧。」

　　放出一只特級咒靈的男人轉身離去，扭頭最後看了沙耶一眼

　　真是可惜，如果是可以利用她的……


第9章 戰鬥第九天

　　結束與特級咒靈的戰鬥，加茂家已經不剩什麼了，小橋流水變成了斷壁殘垣，院子裡橫七豎八的屍體，血肉模糊，令人看了就作嘔

　　沙耶捂著鼻子，慢慢地往四乃方向走去，他已經快要停止呼吸了

　　樣貌沒有變，難道是被別人受肉了？

　　「咳咳……老師，你沒事吧？」花音走過來，被沙耶摸了摸臉，解釋道：「我沒事。」

　　加茂憲紀咒力已經見底，他和花音兩個人都灰頭土臉的，心還沒放下

　　「本家那邊……」

　　「情況應該不會很好了，你們一起回去看看吧。如果真的已經被滲透了，那就……」

　　沙耶沒說的很明白，但是她相信花音和加茂都能明確她的意思。早一點趕回去說不定還能保下更多的人

　　「注意安全。」沙耶叮囑兩人，又召喚出蛛女護送他們去京都，畢竟兩人剛戰鬥完都很疲憊，看著他們動身趕往京都，自己則回宅子裡去

　　回到已經是天光大亮了，門口站著一排的護衛，見沙耶回來連忙低頭行禮

　　佐藤也站在門口，一看到她來仿佛見到了救星：「夫人您回來了！……您沒事吧？」

　　「沒事。」沙耶掃了一眼，發現是本家的人，「怎麼了？」

　　「是本家那邊派來的人，說是要接小少爺回去。」

　　「……派了哪位長老過來？」

　　「是大長老。」

　　一路上佐藤小聲給她報告情況，說小少爺現在被她的式神看著，沒人敢靠近。不過長老就坐在會客室那裡等著她回來，看著她衣擺沾染的血跡，問她要不要先去換身衣服

　　「……換。」

　　沙耶換了身和服，專門選的符合身份的訪問著，要是回到京都本家見面是要穿振袖或者色留袖，不過既然是來到他們這裡，那她就不用穿的太過於隆重

　　穿和服也是為了等會談話的時候更有氣勢一點，這件和服上面是大片大片的牡丹，鮮艷奪目，穿起來人顯得貴氣非凡

　　「……久等了，大長老。」

　　隨著侍女的聲音，沙耶步入會客室，大長老坐在右下第一張椅子上，茶杯裡面的茶已經見底

　　看來是等了很久了

　　沙耶在心裡默默嘆息，打起精神坐到上位，讓侍女給他添點茶：「剛剛外出處理加茂家的事情。」

　　這些都是大長老早就了解的，像模像樣地關心了她的身體幾句，他就單刀直入主題：「我們想把颯少爺帶回本家。」

　　「不行。」沙耶沒有猶豫，直接拒絕了

　　「……如今家主被封印，情況不明確，颯少爺只有回到本家才能確保安全！」大長老被她的拒絕弄得下不了台，語氣也衝了起來

　　沙耶沉靜地看著他，然後淡淡說：「你是說，我沒有能力保護我的兒子？」

　　「……不。」她的能力，是五條悟承認的，不然也不會選中六歲的她作為自己的陪練，大長老在心裡默然，他絕對不能留下什麼把柄等五條悟出來肯定會讓他好看的

　　「我沒有這個意思，夫人。」大長老換了個說法，「只是颯少爺本來就應該三歲的時候回到本家離開父母身邊，是家主大人……」

　　「我說了，不行。颯留在我們身邊由我和悟教導，難道還比不上你們嗎？」

　　「……」

　　大長老和她對視著，還真說不出回本家是更好的選擇，有人類最強作為樣本，颯在他們的培養下差不到哪裡去

　　「大長老，我雖然如今不在本家，但是不是什麼都不知道。」沙耶意有所指，「你們心裡面打的那些算盤，如果真的是為了家族好，為了颯好，那也就算了。」

　　「如果還存著別的心思，那我不介意回去收拾收拾五條家，畢竟……」

　　「我是當家夫人嘛。」

　　這話一出，把大長老氣得拿著杯子的手還在微微顫抖，他沉著臉開口：「夫人，您別忘了當初是我們憑著一己之力才推你上位，你現在做的事情可不道德！」

　　「你們出力？難道你們能夠左右五條悟的喜好嗎？」沙耶又一次戳中了他們的痛楚，自從五條悟繼位家主以來，獨立轉行，根本不聽他們的意見，只憑自己喜好做事

　　「你們搞清楚，是因為我，我才坐上這個位置。」沙耶微微抬起下巴，語氣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睥睨，「不要以為我是很好拿捏的廢物，恰恰相反。」

　　沙耶低下頭，喝了一口茶，悠悠地說：「大長老帶了這麼多人來，如果能打過我的式神『靈』，那就把颯帶走。」

　　五條家除了悟以外，武力值連她都比不上

　　大長老臉色微變，在聽完她的那句『就是怕大長老回去的時候沒人護衛遇到什麼意外』後馬上丟下杯子，騰的一下站起身來

　　「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告訴其他長老們……夫人，我還是勸你要遵守祖制，不要仗著悟大人如今還站在你那一邊就過於任性。」

　　「懂事的女人才能夠過的長久。」

　　沙耶冷笑：「慢走不送，大長老。路上注意安全。」

　　明裡暗裡說她不懂規矩，她卻不甚在意，在兒子面前，規矩都算個屁

　　讓颯回到本家，估計沒有半年就會被洗腦得徹底，變成控制他們的籌碼，天高路遠，她又不可能時時看著本家的情況，就算有親信在，也不能百分之一百確保都是一心向著五條家的人

　　大長老走到門口，回過頭若有所思：「夫人，我勸您還是想想怎麼能夠快點把家主大人救出來，否則長老們舉薦下一任族長，您們母子倆……」

　　「……不勞費心，佐藤，送客！」

　　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沙耶才捏住杯子，狠狠地往外砸去

　　一旁的侍女在就跪在地上，門口候著的也跪在地上，等佐藤回來就看到沙耶撐著腦袋，面帶倦意地靠在椅子上

　　「夫人……」

　　她鮮少動怒，平日裡都是笑眯眯的，比起家主不知道有多好說話，但一旦生氣起來……

　　「收拾一下吧，把颯抱過來我看看。」

　　回來還沒來得及看孩子，颯已經退燒了，侍女連忙打掃了碎片，佐藤牽著颯進來

　　「媽媽！」颯一見到母親就衝到她的懷裡，雖然之前被父親再三申令說不能衝撞她，但這幾日沒怎麼見面導致他心裡有些不安

　　母子倆抱著說了會話，颯問起父親的去向，沙耶只好說他出差了

　　「爸爸又出差嗎？欸，之前答應陪我去游樂園的。」

　　「抱歉呢颯，最近比較忙，等過完這一陣我們一起去游樂園好嗎？」

　　沙耶當然不可能現在帶著兒子出去，哄了兩句才讓對方放棄這個念頭，颯突然舉起手，說自己身上感覺怪怪的

　　她握住對方的手打算好好檢查，卻在那一瞬間愣住了

　　咦……這是……無下限？但是還不能准確的控制

　　颯覺醒術式了，是無下限。沙耶也不知道現在的表情是什麼樣的，無知覺地收緊了手臂，直到颯伸出手給她擦眼淚才回過神來

　　真是的，怎麼還哭了

　　「mama，沒事吧？」颯擔心地望著她，小眼神看得沙耶心裡一暖，這張臉真是像極了五條悟

　　「沒事……只是我真的有點想……」

　　「想爸爸了嗎？」

　　「嗯。」

　　「沒事的，爸爸很快就能夠回來保護我們了。」

　　在爸爸回來之前，媽媽肯定會保護好你的。沙耶沒有說出口，只是親了對方一口，然後就告訴他覺醒的能力以及無下限術式的種種

　　看來要開始給他訓練了，颯也快四歲了。只是沒想到他會提前覺醒術式，沙耶皺起眉頭，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簡單教會他控制收放，沙耶牽著他去院子裡試驗一下，佐藤在一旁看著颯的身影，默默留流下了眼淚

　　「佐藤先生，太明顯啦，擦一下眼淚。」秋月在一旁小聲提醒，兩人正站在院子裡面暗戳戳的圍觀沙耶帶著小少爺練習

　　「嗚嗚嗚我、我就是想起了家主大人小時候……」

　　他記得五條悟剛剛覺醒術式的時候，也是這麼小小的一個，颯還長得像他，一下子就過去這麼多年了

　　秋月汗顏，連忙叫了兩個侍女准備吃食，夫人的藥也要安排上

　　她是沙耶從本家帶過來的侍女，說是侍女但其實是對標佐藤先生培養，沙耶的想法就是讓她管內宅佐藤管外宅，屆時鍛煉好了之後就回到本家替她做事

　　「阿秋真是細心。」

　　兩個人在園子出了汗，洗漱完換了一身衣服就馬上准備膳食，沙耶對一旁的秋月微微一笑，熟悉的誇贊讓秋月臉頰微紅

　　「不，這是我應該做的。」

　　沒有夫人，她可能已經被嫁給差距四十歲的三長老了吧，秋月忍不住回想起和沙耶相遇的那一天，她被關在禁閉室裡，左腿已經幾乎被打斷了，流出來的膿液讓整個室內都難聞至極

　　「禁閉室裡關的是誰？」

　　「是一個僕人的女兒，要嫁給三長老的……不聽話就關著了。」

　　「……胡鬧！他一個五十多的人了還娶什麼老婆，上一個妻子怎麼死的他不知道？」

　　三長老有著不為人知的喜好，這在大家族裡都是人盡皆知的秘密。不過礙於他的地位，沒有人敢拒絕，也沒有人反抗

　　反抗的下場，大概就是同她這樣，失去一條腿，再也跑不了

　　「把她帶到我那裡去，找人去和三長老和她父母說，這個丫頭給我了，留在我身邊。」

　　「……是、是，謹遵夫人命令。」

　　她被送到了最裡面的一處院子，裝潢與氛圍都在告訴她這裡是家主的院子，來往的僕人都安靜地垂著頭不敢言語，幫她處理完傷口就離開了

　　「怎麼樣，腿感覺？」

　　她遠遠地見過女人一面，是兩人的結婚儀式上面，穿著大紅色喜服的女人面容艷麗，站在家主身旁也毫不遜色

　　「夫、夫人……」她顫顫巍巍地起來，就要行禮，被沙耶攔住，對方伸出手不知道干了很什麼，她的腿馬上就熱了起來，疼痛逐漸消失，然後奇跡般地好了

　　「怕你的腿太嚴重了，我先給你治好。起來看看，應該沒事了吧？」

　　沙耶笑著牽住她的手，她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掉在了沙耶的手背上

　　夫人之於她，無異於再生父母，給了她第二次的人生


第10章 戰鬥第十天

　　沙耶休息了一天，京都那邊沒傳來消息，總監部那邊也不敢輕舉妄動，已經逐漸撤走監視夜蛾校長的人員了

　　隔日，花音傳來消息，說加茂本家那邊的情況已經控制住了。他們回去的時候，加茂家已經被羂索授意控制，拒絕對他們開放。

　　幸好花音認識一個雜掃的阿姨，兩個人從後門悄悄溜了進去，部分忠於家主的人都被殺了，剩下的現在本家的話事人變成了他們的小叔叔

　　兩個人都心領神會，八成就是羂索在本家的操手，合伙把對方綁了起來。兩個人對付不了特級，但對付一個一級都不到的咒術師還是綽綽有余，加上花音的術式，基本上連夜把人都控制起來

　　這些人的身體裡面都不再是原來的自己了，花音在電話裡這樣和沙耶說，他們審問了對方為何要背叛家主，但是他們嘴裡一口一個「憲倫大人」，說出來的話根本不知所雲

　　就連加茂憲紀都覺得奇怪，不像是原來的小叔叔。再問多一些，這些人就全部都吐血死亡了

　　加茂家這一次也是元氣大傷，比之禪院家有過之而無不及，禪院家好歹還有部分支持伏黑惠上位的一派，在真希為胞妹報仇的時候逃過一劫

　　花音封鎖了加茂家，兩個人站在燈火通明的院子裡面，這兩天見過太多的死亡，似乎有些稀松平常一般

　　「怎麼辦？」花音問加茂憲紀，如今加茂家的情況不明朗，他還能坐上家主之位嗎

　　加茂憲紀遲疑了一下，說：「……先封鎖吧，不要讓它控制旁支。」

　　處理完，加茂對花音說，他想離開一頓時間，去找自己的母親，然後也暫時不回加茂家了

　　「為什麼？」花音震驚的看著對方，他不應該是馬上接手把家主之位搶回來嗎？天天把嫡子加茂家次代家主掛在嘴邊，不是最想繼位了嗎？

　　「……」加茂憲紀並沒有解釋太多，告別之後就離開了

　　花音在處理好加茂家的事情之後才回來，可能還需要幾天

　　沙耶掛斷電話，揉了揉腦袋，突然間想到蘇醒的津美紀，不知道惠去見過對方了沒有

　　她還是先去看看對方的情況吧，不管是覺醒了術式還是咒術界的事情，都是時候該告訴對方了

　　其實津美紀或許早有察覺，她看不到咒靈這些存在，但卻是一個敏感的人

　　去醫院的路程並不遠，沙耶心裡組織好語言，來到津美紀的病房門口

　　「伏黑小姐，今天好像很有精神呢！」

　　「嗯！躺了這麼久，感覺人都要退化了呢。」溫柔的女聲響起，沙耶心裡微定，敲了敲門才進去

　　「津美紀。」

　　躺在病床上的少女彎著眉眼和她打招呼，熟稔地叫了一聲：「沙耶姐姐。」

　　「你好。」沙耶還和照顧她的輔助監督打了個招呼，這位金色頭發的輔助監督她認識，也跟過五條悟一段時間

　　「沙耶小姐，你好。」

　　「這段時間麻煩你照顧津美紀了。」對方連連說沒有，寒暄兩句才把空間留出來交給她們兩個

　　也很久沒見了，津美紀昏迷了將近一年又七個月，她上一次見她還是五個月前和惠一起來看望對方，惠倒是經常會來

　　「惠來見過你了嗎？醒過來之後。」

　　「嗯！我們見過一面，他也把一直在忙活的事情和我說了。」包括死滅洄游和五條悟被封印的事情，提到此事，她擔憂地看向沙耶：「沙耶姐姐，五條先生被封印之後……」

　　「嗯，現在還好，你不用擔心。」

　　「呵呵，惠也是這麼說的呢。讓我不用擔心。」津美紀笑了起來，她說惠這個人就是嘴硬心軟，其實是不想讓自己覺得連累了對方吧

　　沙耶寬慰對方，又詢問道：「覺醒術式之後身體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對方搖搖頭，說沒什麼感覺，只是躺太久導致腿部現在沒什麼力量，不夠鍛煉一段時間就可以恢復了

　　其實她現在已經可以站起身來走兩步了，津美紀笑著解釋，只不過昨天試圖走出病房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下，差點把新田小姐給嚇死

　　「是嗎……」沙耶也含笑回復，兜兜轉轉話題回到了她的術式上面，津美紀也說不清楚自己的術式，只是說似乎能夠構造東西

　　構造術式嗎？那就是像真依那一種，見時間差不多了，沙耶站起身和她告別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沙耶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什麼需要的就提出來哦……」

　　她的話語一頓，目光落在一邊的杯子上，疑惑道：「咦，津美紀，你什麼時候習慣把杯子的把手往外放了？」

　　「……哦，這個，是新田小姐幫我拿過來的。」

　　沙耶沒有說話，摸了摸杯子發現涼了，給她添了些熱水才離開

　　「明天見。」

　　「嗯，明天見。」津美紀笑著告別，她關上門，臉上笑容斂去

　　不對勁，只是一種感覺，並沒有什麼實在證據能夠證明這個殼子裡面的人不是津美紀。惠見過對方的，沒有察覺出來問題嗎？是他沒注意到還是對方偽裝得太好？

　　隨著探望日子的增加，接觸越多沙耶心裡的疑慮就越大，盡管每次對方都有借口，根本找不到證據

　　證據，這種事情怎麼會有證據，她一口咬死自己是津美紀又怎麼樣？

　　當然，沙耶並不是在斷言她不是津美紀，但畢竟和兩個孩子一起生活了五六年，從小的一些習慣她不可能看不出來

　　如果她是被其他人受肉了，那沙耶絕對不能夠放她和惠回合

　　但是被受肉後，她身體原本的靈魂去哪了呢？

　　沙耶苦惱的是這件事，就算是制服對方，但是有什麼辦法能夠恢復她還暫且不知，要先控制住津美紀嗎？那要如何和惠說呢？

　　「沙耶姐姐？」

　　津美紀看她出神，喚了兩聲，在她回神之際溫柔提醒：「沙耶姐姐是不是要回去了？」

　　「啊，是啊，花音那孩子今天回來。」

　　「哦，那您先回去吧。」

　　津美紀理解地說道，嘗試著一個人慢慢走回去，兩人剛剛在花園散步，津美紀這兩天在練習下已經可以下床小步小步走了

　　「我還是送你回去吧，讓你一個人出事了怎麼辦？」

　　沙耶扶著她，兩個人緩慢地往醫院裡面走，她若有所思開口：「現在倒是很像之前你摔斷腿的那次，小學三年級？還把惠嚇了一大跳。」

　　「哈哈，是啊，惠還以為我的腿斷掉了，骨頭都凸出來了。」

　　「嗯，你還記得當時和我說了什麼嗎？」

　　津美紀臉色微僵：「欸，我記得啊。」

　　「那，姐姐問你，因為我懷孕而忽略了你們這件事，你和惠有沒有感到難過？」

　　「……當然沒有啊，姐姐怎麼會這麼想。」

　　沙耶的腳步停了下來，津美紀借力往前的步伐卻穩當地落在了下一節台階上

　　「……腳，看起來已經好了啊。」沙耶目光落在她的腳上，淡淡的運氣聽不出什麼情緒，又抬起眼簾：「你是誰？」

　　「我、我是津美紀啊……沙耶姐姐你怎麼了？是不舒服嗎？」她皺起眉頭，不解道

　　「我沒有不舒服，想要裝成津美紀很簡單，因為已經知道了她的記憶，但是想要完全模仿一個人……」沙耶往後退了兩步，表情變得嚴肅，「你瞞不過我的，現在，說出你是誰。」

　　「然後呢？殺了我？」『津美紀』臉上露出莫名的表情，發現自己沒辦法裝下去之後攤手坦白，「沒有人會相信你的，你能證明我不是津美紀嗎？」

　　「……確實沒有證據，但是你覺得你今晚還能離開這裡嗎？」

　　「你想動手？殺了我？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也不會回來的！」她哼了一聲，「而且你要怎麼和惠交代？」

　　「怎麼，你想賭？還是你覺得，惠會聽你的？」

　　沙耶笑吟吟地和她對視，一秒、兩秒、三秒，『津美紀』終於斂下笑意，嘴角僵著說：「不可能，惠怎麼會相信……！」

　　「那如果，他正在聽著這一切呢？」

　　『津美紀』聞言有一霎那的慌神，臉上慢慢的不可置信，想轉頭去看周圍，分神之際，沙耶就已經出手，蛛女馬上用蛛網束縛住對方，手腳都被控制

　　「你詐我？」她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正想掙扎擺脫控制，沙耶俯下身子，把手指落在她的嘴唇上

　　「最好不要亂動，蛛網可是有毒的。」

　　話音剛落，『津美紀』陷入了昏迷之中，不遠處的花音走出來，欸了一聲

　　「我還以為有我的表現機會呢。對了阿姐，這家伙帶回家嗎？」

　　沙耶看了躺在地上不懂的『津美紀』一眼，說：「帶回高專吧，用那個控制起來。」


第11章 戰鬥第十一天

　　『津美紀』被關在禁閉室內，過去乙骨和虎杖都待過

　　她一開始還在掙扎，不知道花音使了什麼手段，才問出在津美紀身體裡面的是一個叫「萬」的術師

　　「哦，那家伙啊。」一旁的式神蛛女拍拍腦袋，似乎在把記憶晃出來，「那得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平安時期？」

　　「和宿儺一個時期的嗎？」

　　「嗯嗯，那女人瘋得很，別太靠近對方。」蛛女一副怕了沙耶被帶壞的模樣禁止兩者相處，「等會她咬你一口怎麼辦？」

　　「阿珠，你真是……」

　　和花音打了個招呼，蛛女說帶她去找找已經失散的卷宗，看有沒有把受肉與原來的身體分離的方法，當然不能危及到身體的原住民

　　「好吧，我留在高專……颯那邊有人看著吧？」

　　「放心，我讓騰蛇在那裡看著颯。」宅子算是非常安全的存在了，沙耶並不擔心

　　「那我去找七海先生？」

　　「他應該昨天就去結界裡面找虎杖他們了，就他們幾個孩子待在結界裡面始終放心不下。」

　　「哦，現在津美紀的情況也不需要有人替換她了。」原本他們是想增加規則然後讓津美紀和七海交換，這樣就能讓津美紀脫離死滅洄游，七海的能力也不需要擔憂

　　現在情況有變，萬進入死滅洄游之後肯定不會如他們所願選擇換一個人進去，現在囚禁住對方，他們還要想辦法結束死滅洄游，否則津美紀的肉身到時間也會隕滅

　　「……那要通知惠嗎？」這個消息

　　沙耶猶豫了，半晌才說：「……等我看看能不能找到辦法……」

　　「我知道了。」

　　沙耶打算馬上動身，臨走前聽到少女大喊：「注意身體！」回頭笑了笑

　　這段時間內，結界內也是日新月異，虎杖和伏黑找到三年級的學長並請求對方幫忙，然後進入第一結界被迫分開行動，虎杖和日車交手之後對方表示願意拿出自己的積分來制定虎杖提出的規則

　　伏黑則是遇到了好幾名受肉型玩家，陷入苦戰之時遇到了搞笑藝人高羽史彥，兩人合力打敗了其他玩家，伏黑在尋找虎杖途中體力不支被天使撿走了

　　如今，幾人就在一家酒店裡面，虎杖、高羽，以及救助了伏黑的少女，也就是受肉了天使的來棲華，等待著伏黑的蘇醒

　　「早上好，睡得好嗎？命運之人。」來棲先注意到伏黑的清醒，他揉了揉腦袋，詢問一旁穿著浴袍手拿著一杯香檳，裝成上流社會的人士一般的虎杖

　　「我睡了多久？問你呢，虎杖。」

　　虎杖看著窗外，情緒高漲：「大概有一天了！」

　　高羽這時也出現了，提著一大袋補給，詢問伏黑是不是肚子餓了

　　「……」

　　幾個人就這樣坐了下來，伏黑嘴上說著你們幾個都沒有戒備心的嗎，心裡倍感無奈

　　「哈哈哈哈哈還好還好。」

　　「……對不起，謝謝你們救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還好還好。」

　　言歸正傳，虎杖和伏黑說了他昏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比如學長都拿到了分數，現在他們加起來的分數足夠把津美紀換出來了

　　伏黑表面淡定，實則內心卻很高興，其他兩人都表示可以貢獻出自己的分數

　　解決完這件事，伏黑和虎杖相視一眼，在得分解救津美紀的同時，他們也在尋找一個名為「天使」的玩家，如果面前這位是「天使」的話，為什麼會在第一結界，為什麼又會救下他呢？

　　伏黑問出這些問題，來棲華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張嘴，那就是名為「天使」的術師

　　原來天使和來棲華與虎杖和宿儺的關系是一樣的，不過宿儺是因為壓制不了虎杖才被迫共生，天使是主動選擇與來棲共生

　　天使答應可以幫助他們，但是必須要先幫她殺掉一個玩家——「墮天」

　　一瞬間，虎杖就被拉入了宿儺的生的領域，得知對方就是墮天，再把這個情報傳給伏黑

　　兩個人瞬間思緒萬千，就在這時，天使突然發聲：「很奇怪，現在有驚人數量的人類入侵結界。」

　　她召喚出小金蟲，讓他顯示結界內增加的玩家數量，虎杖湊過來，滑動的時候眼尖的看到了七海的名字

　　「咦，娜娜米也進來了？」

　　虎杖都沒有注意到對方在半天前就進入了結界，先是驚喜，轉頭突然感到不對勁

　　七海先生不是應該作為換走津美紀的人存在的嗎？他怎麼會進入結界？伏黑那一瞬間就猜到結界外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難道是津美紀出事了？伏黑閉了閉眼，坐不住了：「我們先去找七海先生。」

　　進入結界這麼多天，消息不通，外界發生什麼他們都不知道

　　虎杖點點頭，略微沉重地起身，幾人也想出去看看這麼多人湧入結界是怎麼回事

　　「要干嗎？」虎杖問道

　　伏黑表情一言難盡地點了點頭，盡管虎杖覺得他的表情一直都是這樣，來棲和高羽冒出兩個問好，似乎不懂他們之間對話的意思

　　虎杖站上屋頂，活動活動筋骨，深吸一口氣，大喊七海的名字

　　「娜娜米——你在哪裡啊——娜娜米——」

　　叫聲可能叫不來七海，但是卻吸引了許多穿著配備武器齊全的人，幾人在樓裡交手，闖入結界的並不是術師而是軍人

　　不是自衛隊，是其他國家的軍人……為什麼要進入結界？伏黑腦海一團亂麻，幾人輕松解決了這些不明真相的士兵，只留下有人保持清醒的意識來審訊

　　具體情況無法得知，但伏黑已經猜到了羂索的目的，以新能源為誘餌讓軍隊作為貢品獻祭給咒靈，再利用人類死亡瞬間釋放的咒力填充結界，從而完成與天元的同化前的演練

　　話到此處，虎杖出言說要去營救那些被作為祭品的軍人

　　「……七海先生。」伏黑望著虎杖後方，突然出聲

　　靠譜的成年人這時候出現，打斷了虎杖的話

　　-

　　「不，我不知道津美紀的情況，只是擔心你和虎杖才進入結界。」

　　七海的出現，讓虎杖和伏黑心裡都有了些許的安全感，和來棲高羽打過招呼，七海簡單敘述了這幾天的情況，也說了沙耶的懷疑。盡管沒有說明，但是他出現在這裡就表示……

　　「……喂，伏黑，振作一點！」虎杖抓住他的肩膀，皺著眉頭安慰對方：「說不定只是沙耶小姐的錯覺，你姐姐可能……！」

　　伏黑沉著臉，心裡面已經想到了最壞的打算，如果津美紀體內已經不再是她，那他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七海沉默，鏡片掩蓋了臉上的神情：「是的，沙耶桑會調查清楚，但我們的計劃需要調整，現在更重要的是要想辦法終結死滅洄游。」

　　這樣才能確保津美紀不會在分數19天內未發生變動被剝離術式，直接死亡

　　他們是不可能放任津美紀進入結界，不清楚她體內的那個術師是什麼樣的存在，厲害與否，好鬥與否，放入結界就等於失去了控制

　　「不過，我支持虎杖的想法。」

　　他們必須要去阻止這些軍隊的普通人的死亡，不然羂索的目的就會達成

　　而這時，天使拒絕了這個想法，虎杖和天使不知道為何起了摩擦，最後決定分頭行動

　　另一邊的沙耶在蛛女的帶領下，來到了京都埋藏在山下的一處密室，裡面放著的都是卷宗書籍

　　「咳咳，這裡真是藏得太好了。」沙耶清清嗓子，繼續跟著式神往前走

　　「安倍家的血脈如今都不知道在何處，傳下來的那些法術也早就失散了。」蛛女聳肩，幫她翻著卷宗，「我記得當時好像是有一個受肉的對像，怎麼恢復的我就不記得了……」

　　「不過還好，晴明那小子日常有記錄的習慣，全部都在這裡了。」

　　兩個人翻了大概五六個小時，才從某一個書卷中翻出一句咒。禁錮受肉的靈魂，從而保護原有者的靈魂

　　但是不是分離咒物和身體的咒，翻完全部的資料也找不到，蛛女思索：「要不用津美紀試試？」

　　「不行，她原本就不是咒術師，身體應該更加弱才對。」

　　但是，她可能要先保護住津美紀的靈魂，如果仍然存在的話。

　　「我們趕回去。」

　　「啊，不用再看一遍嗎？」

　　「我全部都記住了。」

　　式神拍拍腦袋，這兩天忙得昏頭都忘記自家搭檔是一個記憶力多麼恐怖的人

　　兩人趕回高專已經是快中午了，她只看到了帳相，真希，三年級學生綺羅羅，以及他手裡的獄門疆·裡

　　「……怎麼回事？」

　　沙耶呼吸一窒，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帳相撐著腦袋，頭發凌亂：「太慘烈了。但能確定的只有一件事，加茂憲倫還活著。」

　　天元被羂索抓走了。帳相一個逼近特級加上九十九一個特級咒術師竟然打不過披著特級皮的羂索

　　沙耶一屁股坐在帳相身邊，感覺太陽穴一突一突地往外跳，又來了。這種被安排的感覺，對方得到天元之後隨時都能進行同化，他們這一邊再次陷入被動

　　不對，對方想得到天元或許還有一種可能……羂索不能夠成為死滅洄游的管理者，但是死滅洄游是根據天元設定的那些結界進行的，那很有可能天元就是……管理者


第12章 戰鬥第十二天

　　就在今天零點，羂索從正上方入侵薨星宮，九十九與天元聯手落敗，天元被吸收，帳相被安全轉移

　　這個消息目前只傳給了校長，還沒有上傳到總監部。

　　「現在沒空管那些人了……」沙耶原本就是想趕回來對津美紀下咒的，交待兩句就去了禁閉室

　　『津美紀』正在沉睡著，沙耶念了兩句咒，然後點了一下她的眉心

　　「……失敗了？」

　　「不，這只是保護她的靈魂不被萬迫害……但是我也不確定她的靈魂是否還在體內。」

　　可能早就被萬破壞了吧……

　　「羂索會結束死滅洄游的。」

　　「啊，但是不是他制定的規則是『永續』嗎？」

　　「……他對天元出手，除了同化以外，還可以用他來威脅死滅洄游的管理者，這時候他可以追加任何規則，包括讓死滅洄游停止。」

　　他們太蠢了，沒有早點意識到這個。沙耶長長的嘆了口氣，有些氣餒地蹲下身

　　「哎呀沙耶別生氣。」蛛女以為她是不舒服，連忙扯著她想要起身，「別坐地上，涼！對你身體不好。」

　　「沙耶？沙耶？」

　　「我沒事，我現在得和惠聊聊。」

　　「啊，你要進入結界？」

　　式神被她拋於身後，連忙追上來擔憂地說：「不行，結界裡面太危險了。而且……」

　　「而且什麼，我還懷著孩子？」沙耶停下腳步，目光灼灼，「我說過，這個不是借口。」

　　真希能夠自由進入結界，她進入結界和惠他們回合，如果沙耶進去就會被傳送到不同地方

　　「……沙耶小姐……」

　　真希看向她的背影，突然和某個笨蛋老師的背影重合了

　　「真希，我會讓我的式神在你身上留個印記。到時候就算是被傳送到不同地方，我也可以盡快找到你們。」

　　沙耶揚起溫柔的笑容，臨走前問她有沒有去見過妹妹

　　「啊，她還在睡著……那我這段時間只好努力一點了。」

　　「聽說你在櫻島結界干掉了特級咒靈？」

　　「聽加茂那家伙說的吧，也有那家伙出的力。」

　　「那我們……待會見。」

　　要進入結界了，沙耶最後的一句話落在真希耳朵裡

　　真希與虎杖等人彙合，把眼下的情況告訴了他們。除了虎杖和伏黑，還有來棲也跟在身旁，七海在附近解決咒靈，還沒趕過來

　　虎杖和伏黑表面沉默，但是卻為真希的變化而震驚。哪怕嘴上說的再嚴重，依舊處變不驚，沒想到幾天不見學姐變化如此之大，這幾天，發生什麼事了嗎？

　　七海沒有把真希的事情告訴兩個少年，自然引得他們驚訝。真希說完情況後，目光轉向伏黑：「惠，沙耶小姐也進了結界。」

　　「……她有話要和你說。」

　　伏黑緩緩抬起頭，心卻慢慢沉底

　　他是在對方身邊長大的，能讓她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趕來這裡和他說的事情，那只有一種可能——

　　津美紀，確實被受肉了

　　「是……津美紀，對吧？」

　　虎杖沒想到伏黑已經猜到了真相，看向真希學姐，希望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但是很遺憾：「是的，已經能夠確定，你姐姐現在身體裡面是一個名叫『萬』的術師。」

　　「那……津美紀呢？」

　　「不清楚，要等沙耶小姐過來。」

　　伏黑感覺如遭雷擊，當初自己和津美紀見了一面但是卻毫無懷疑，為什麼他會一廂情願的把津美紀當成是覺醒型泳者呢？

　　「伏黑……」虎杖擔憂地看著對方

　　真希感受到印記，連忙跳上屋頂，示意沙耶他們在這裡

　　就在這時，異像突變，虎杖臉上出現的嘴巴說出：「契闊。」

　　宿儺就這樣水靈靈上位，占據了虎杖的身體，第一時間把身邊的來棲敲暈，把咒力彙聚於小手指，狠狠地扯斷下來

　　他賭對了，這小子已經沒有把自己看成是一個人了啊

　　占領身體到弄斷手指再到強迫伏黑吃下，這一系列行為行雲流水，在真希的刀砍下來之前，伏黑就已經吃下了宿儺的手指

　　如今，身份互換。

　　伏黑還沉浸在剛剛姐姐被受肉的消息中遲遲不能回神，自然給了宿儺可趁之機，召喚魔虛羅的手勢被制服，然後吞下了手指，成功被宿儺受肉

　　「……」

　　還沒來得及詢問，虎杖已經被宿儺附身的伏黑一拳擊飛出去，轉而面向真希，披著惠皮的宿儺擺出手勢：「鵺。」

　　鵺的強烈電擊從天而降，但在瞬間又消失不見。

　　天使出手了，此刻來棲身上發出刺眼的光，不斷對宿儺進行淨化。可是來棲於心不忍，這可是伏黑的身體。天使勸阻她，指明他就是墮天。目前他還沒在伏黑身上扎根太久，所以必須趁現在將其剝離，雖說不能保證成功，但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賭一把了

　　「雅各布天梯！」

　　宿儺被壓制動彈不得，口中不斷發出哀嚎，與此相對應，來棲一邊流眼淚一邊大喊：「惠是我的！把惠還給我！」不斷淨化，以此來堅定抹除宿儺的決心

　　光芒消散，惠似乎恢復了正常，溫和地和她說話，來棲被蠱惑了一般靠近，然後……

　　「啊——！」

　　來棲華的右臂被撕扯下來，宿儺一把將對方扔下高樓。這一切，虎杖都看在眼裡

　　「宿！儺！！」

　　他大喊著衝上去，和宿儺打鬥起來

　　「惠！」

　　沙耶終於趕到，入目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崩潰，難怪今天總是心神不定，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虎杖正迎著宿儺的斬擊不斷向前，臉上帶著癲狂的笑容

　　「虎杖你不要命了！」她急忙讓式神把虎杖帶回來進行治療

　　此時，宿儺發現自己無法將虎杖切成碎片是因為自己咒力的輸出降低了，其原因是，體內的伏黑惠。只是影響咒力輸出，身體控制倒是不影響

　　確實，到了收尾的時候了

　　被蛛女甩回來的虎杖接受了反轉術式的治療，與此同時，真希也開始進攻，兩個人合力也無法壓抑住對方

　　沙耶思索著，宿儺用惠的身體到底想干什麼？他的十影？還是……魔虛羅？剛剛那個摔下去的不會就是天使吧？跟在惠身邊的……

　　式神被派去查看來棲的情況，如果對方死了那悟的封印也就沒希望了。轉頭沙耶的話語飄進虎杖和真希耳裡

　　「虎杖、真希，給我制造一個機會，我要靠近宿儺，下一個咒。」

　　「……我知道了。」兩人對視一眼，再次與宿儺進入纏鬥，七海聞訊趕來，加入戰鬥，但是三個人也沒有辦法打過宿儺

　　沙耶捂著腦袋，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個咒語，宿儺朝著地面使出術式，強烈的斬擊使附近的地面盡數崩碎，趁著三人身形不穩，宿儺直接一拳打出，腳已經落在七海的胸口，接力反手就是給虎杖一拳

　　幾人在碎石陣中閃轉騰挪，在他們被宿儺擊退的那一瞬間，靠著碎石的掩護，沙耶成功來到他的面前

　　看到她，體內的伏黑惠也暴動起來，似乎要壓過宿儺的靈魂

　　「……」沙耶已經念好了咒語，手指往宿儺額頭上輕輕一點，咒語生效，伏黑的意識也

　　宿儺睜大眼睛，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她的咒可以保護惠的靈魂，也可以……禁止他使用十影

　　通俗點來講，就是被扳了

　　「你這個臭女人。」他怒極返笑，抬腿毫不留情地把對方踹了出去，沙耶在那一刻沒有選擇用咒力保護自己，而是全全用在了完成咒上，所以她承受了宿儺這一擊的百分之百，就這樣飛到了幾十米開外，一直撞到建築物才停下

　　「沙耶！」

　　「……沙耶小姐！」

　　「沙耶桑！」

　　式神蛛女確認來棲無恙，帶著七海趕來，看到沙耶奄奄一息躺在地面上，頓時暴走了：「你竟敢傷害沙耶——宿儺！」

　　在伏黑惠面前親手殺掉他重視的人，此刻他的靈魂已經在動搖了。咒力輸出也恢復了正常，宿儺活動了一下筋骨，懶洋洋地抬眼看向蛛女

　　鋪天蓋地的蛛網向他纏去，宿儺一邊用斬擊斬斷一邊嗤笑：「這麼久沒見，你怎麼還是和條狗一樣聽話。」

　　「……你！」

　　兩個人的動作快得看不清楚，虎杖跑過去，撐起沙耶的身體

　　「……還有呼吸！」太好了，還沒死。虎杖無意識松了口氣，但是卻發覺不對勁，靠近對方後他身上的傷口痊愈，但是明明會反轉術式的沙耶卻沒有好轉的現像，呼吸越來越微弱

　　咒力在外泄？虎杖腦海裡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那女人現在沒了意識，如果她的咒力消耗完全，你也會消失不見吧。」宿儺並不把對方放在眼裡，她甚至不能稱為對手，如果是以前的話或許還有興趣一戰

　　「你變差勁了啊，絡新婦。是因為被豢養得過於溫順了嗎？」

　　「那又如何……你……」

　　天上突然降下來一個白色頭發的少年，蛛女瞪大了眼睛，叫了他一聲：「裡梅？」

　　「你還活著啊，宿儺竟然沒把你吃掉。」

　　「放肆，這是你對宿儺大人講話的態度嗎？」

　　裡梅皺起眉頭，就要釋放出冰凝術式，冰霜透過蛛女後消失無蹤，他驚訝地看著淺藍色的能量

　　「那個女人都吸收了。」

　　「怎麼可能？」

　　「這是那個女人的能力。呵，有點意思。」宿儺興趣缺缺，「不過沒關系，她沒辦法繼續吸收的。」

　　蛛女神色突然一變，直接在他們眼前消失了。裡梅以為對方是想突襲，宿儺制止他的動作：「不用管她了。」

　　他恭敬地點頭，然後向下方釋放出冰凝咒法最大輸出，霜凪。把余下的人都凍結了起來

　　宿儺看著眼前的景色，贊嘆道：「真是好景啊。」

　　「我要去完成□□，給我准備好浴。」

　　裡梅回復：「已經准備好了，雖然還要勞煩您再多走兩步。」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細心周到啊。」

　　最後虎杖掙脫的時候，只能看到宿儺和裡梅乘著鵺離開了，坐在上面觀看像是螻蟻一般看著他

　　「虎杖！快把沙耶桑送回高專！」隨後掙脫出半邊身子的七海連忙大聲告訴虎杖，

　　她的咒力已經沒有外泄了，但是式神也消失不見。虎杖正想把沙耶抱起來，手上濕濡的感覺卻打斷了腳步

　　「等一下，她在流……」

　　虎杖伸出手，發現手上都是血跡，而這是從她的下半身蔓延出來的血


第13章 戰鬥第十三天

　　「不行，我沒辦法對她使用反轉術士。」

　　家入硝子從手術室出來，摘下口罩，眼底有明顯的青黑

　　「為什麼？家入小姐的反轉術式不是可以針對任何人嗎？」虎杖疑惑地看向七海，他只知道反轉術式無法復原真人改變後的人類，但其他傷口應該都可以治愈啊

　　「不，反轉術式其實很復雜，就算是能夠使用反轉術式治療的效果也是不同的，也有只能治愈自己但是無法治愈他人的。」家入硝子一邊脫下手套，一邊解釋，「沙耶和我是一樣可以治愈其他人的反轉術式，但是當我把咒力輸入進去的時候，她的身體產生了抗性。」

　　「這麼說似乎比較難描述，類似於防御機制這一種，她現在是屏蔽任何外界的咒力，不能夠輸入也不能夠輸出。」

　　這次的情況比上一次的要好很多，硝子還記得上次五條抱著她來的時候已經失去意識，不斷地吸收著五條悟的咒力，也是使用不了反轉術式，只能靠著她的醫術

　　硝子嘆了口氣，聲音中帶有一絲疲憊：「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孩子已經保不住了。」

　　七海點點頭，臉上表情沉重，虎杖慢了一拍，剛剛還在為沒有生命危險而開心，笑容僵在嘴角：「……啊？」

　　孩子……沙耶小姐的孩子……五條老師的？

　　「她、她當時還……」虎杖轉過頭看向七海，七海點點頭，表明自己是知情的

　　「不必自責，沙耶桑沒有告訴很多人。應該是故意隱瞞的。」

　　七海說這句話的目的更多是為了勸慰虎杖，就是因為他知道虎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得知這件事後可能又會在心底自責

　　硝子摸了摸口袋，才發現自己剛做完手術，沒有把煙帶在身上：「希望五條出來不會失去理智。」

　　「誰知道。」

　　如果只是五條悟自身收到傷害還不要緊，如今是老婆孩子收到了傷害……

　　處理完她的傷勢，還有來棲的傷勢，硝子摘下手套，說自己已經盡力處理了，但來棲的右臂還是無法重新生長。乙骨從仙台趕回來，接受了信息之後詢問來棲是否還能繼續戰鬥

　　來棲看向窗外，突然問道：「那惠……會怎麼樣呢？」

　　花音趕到的時候手術已經結束了，她看著躺在病床上虛弱的女人，深吸一口氣，壓著淚意說：「阿姐沒事吧？」

　　「沒有生命危險，只是……」

　　「那就沒事，只要她還在……」花音顫抖著伏在她的床邊，雙手握著沙耶的手

　　虎杖感覺自己站在這裡有些多余，對方顯然不想現在被打擾，正准備出去的時候聽到她問：「什麼時候解封五條先生？」

　　「……看天使的恢復情況。」

　　「嗯……」

　　大廳內，眾人集結，四百年前的咒術師鹿紫雲一，帳相、憂憂、二年級以乙骨為首等人，三年級的學生秤金次，綺羅羅，一年級只剩下虎杖和野薔薇，以及京都校的三輪、西宮

　　討論起關於解救伏黑惠的提案，虎杖表示自己已經想到幾個了，但無論如何，都要將宿儺逼到無法戰鬥的地步

　　如今的要事便是，解封獄門疆，把五條老師先放出來。等著他回歸的怪物們，早就聚成一團了

　　由於天使說的獄門疆內的時間不會流逝，可能裡面的五條悟只感覺過了一瞬間，也有可能過了一百年，所以，她更擔心五條悟的精神情況

　　最後眾人打算在埼玉縣一處礦山，高專第四修煉場中解封獄門疆·裡。隨著天使綻放的光芒，獄門疆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大家猜測紛紛，地面卻突然顫抖起來

　　五條悟，解封

　　出來直接閃現到了羂索的面前，正要出手的時候被宿儺打斷

　　本來想在這裡解決羂索安葬夏油傑的□□的，沒想到他身體裡面的東西和宿儺走得這麼近，啊，麻煩死了，看來今天是沒辦法打了。五條悟嘆氣：「嘛，真是的，今天是幾號？」

　　「11月19號。」

　　「那就12月24號，可以吧？」

　　羂索笑了一聲：「呵呵，浪漫主義嗎？我和你約定在聖誕節什麼的。」

　　五條悟露出了一個快要嘔出來的表情：「別誤會，我只想趕快搞定陪我老婆過聖誕。再說，忌日有兩個很麻煩吧。」

　　「你覺得自己能贏？」

　　「呵。」五條悟笑了一聲，「會贏的。」

　　下完戰書，五條悟瞬移回到高專，進去先看到了留守高專的夜蛾校長以及日下部

　　夜蛾看到五條悟一個人回來的時候沉默了一瞬：「……你怎麼沒和他們一起回來。」

　　「八成是從正門出來的吧。」日下部插著口袋涼涼的猜測，掏出手機打算給那邊一個信息

　　訊息剛發出去沒多久，學生們就熙熙攘攘的回來了，一看到五條悟，虎杖很興奮的衝上去：「老師！」

　　「……我不在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五條悟看完回來的所有人，扭頭問，「沙耶呢？」

　　剛剛看到披著惠皮的宿儺，他雖然震驚但心裡卻沒有過多的著急，在人群的末尾都沒看到沙耶的影子，他才是真的慌張起來

　　「……」

　　氣氛突然被潑了一盆冷水，時間一鍵暫停了般，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笑容僵在嘴角

　　「沙耶呢？」

　　五條悟心沉了下去

　　高專醫務室，最盡頭的一處病房，沙耶經過硝子救助之後就一直昏迷著。傷的很重，不能使用反轉術式就只能靠身體素質挺過來

　　五條悟走到門口，看到守在床邊的花音，聽到聲響馬上抬起頭警惕著，一看到是五條悟才啞然

　　「五、五條先生……」

　　「辛苦你了，花音……」五條悟眼神並沒有看向她，直直地看向病床上的女人，「你先出去吧。」

　　「我知道了。」花音擦了擦眼淚，馬上讓出了位置

　　「……老婆大人？沙耶？」五條悟來到她身邊，坐下的時候手也觸碰到她的臉頰，冰冷冰冷的，「我回來了哦，怎麼不睜開眼睛看看我？」

　　咒力在接觸的一瞬間被吸收殆盡，五條悟臉色微變，換了個姿勢把對方完全抱在懷裡

　　「這段時間辛苦了，只能多睡一會哦。」

　　把頭埋進她的黑發之中，五條悟的聲音很低，低到似乎只是說給自己聽一樣

　　五條悟待了半天才離開，出來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樣子。

　　大廳內很熱鬧，似乎有小孩子的聲音，不是憂憂的……他有那麼一瞬間沒反應過來，打開了門

　　「爸爸！」颯出現在面前，十幾天沒見而已，他怎麼覺得兒子好像還長高了呢？他蹲下身子，臉上的表情很溫柔

　　颯撲過去抱住他的脖子，他托住兒子的屁股把他抱了起來：「颯怎麼過來了？」

　　「秋姐姐帶我過來的，然後我就見到了七海叔叔。」

　　稍後花音就出來接他了，見到熟悉的人颯就不會感到害怕。被帶著來到這裡，介紹面前的哥哥姐姐都是五條悟的學生

　　他們更多是稀奇地看著自己，嘴裡說著這個可愛的小孩子不可能是笨蛋老師的孩子吧？

　　面善的大姐姐想要來摸摸他的頭，手卻停在了咫尺之間，術式是最好的證明，在場的人沉默了一瞬

　　「欸——！！這是無下限吧？」

　　「不是吧，這真的是五條老師的兒子？」

　　「小弟弟，過來過來。」

　　「啊！是熊貓！」颯的目光越過一大群人，落在熊貓身上，亮晶晶的眼神，「好大！」

　　雖然很想上前，但還是乖巧地牽著花音的手站在原地，用藏不住的小眼神瞄著咒骸

　　「……」這方面倒是和五條悟一點都不一樣呢

　　等五條老師回來，颯已經成功抱住了熊貓，和高專眾人打成一片

　　「我想見媽媽。」颯皺起鼻頭，他已經五天沒看見母親了，突破了上次的記錄，「媽媽說去看津美紀姐姐，然後就一直沒回來。」

　　他才讓秋月帶著自己來高專，再不濟可以找父親，papa應該出差回來了吧

　　「……」五條悟和兒子對視，兩個人都是漂亮的藍色眼睛，「真的要去看媽媽？」

　　「……悟那家伙不會是要帶著兒子去看沙耶吧？」熊貓輕聲詢問身旁的同級，得到狗卷的肯定：「鮭魚鮭魚。」

　　「喂，五條。颯剛覺醒術式，不能收太大刺激。」硝子站出來提醒對方，而且沙耶現在的樣子可是會對孩子造成一定的心理陰影

　　五條家兩位都會反轉術式，根本就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在颯出生之後更是鮮少

　　「沒關系的，颯……」

　　五條悟抱著兒子離開了，留下眾人在大廳，花音坐在沙發上，她剛剛讓硝子小姐給她用了反轉術士治療大腦

　　守在沙耶床邊收了兩天沒睡覺，花音稍後還要和校長一起去總監部。沙耶叮囑她的事情她要幫對方完成

　　「我就先離開去找夜蛾校長了，如果五條先生問起來就告訴他。」花音臨走前和乙骨說，「如果阿姐醒來……第一時間通知我。」

　　除了老師以外她只和乙骨有過交流，等花音離開後，野薔薇才好奇發問：「她是沙耶小姐的妹妹？」

　　「……不是，硬要說的話，應該是養女。」乙骨在解禁之前去過五條家的宅子，那時候見到了沙耶和花音，五條悟是這麼介紹的

　　攬著青澀的學生，給他介紹面前的溫柔笑著的女人是他的妻子，乙骨應了一聲，然後震驚地看過去：「啊？！」

　　「老、老師已經結婚了嗎？」乙骨緊張地解釋，「我、我不是驚訝於老師有妻子這件事……」

　　「憂太，你說的話已經暴露了哦。」五條悟嘴角一撇，拍著他的肩膀，「嘛，老師就不先和你計較，接下來幾天你就留在這邊讓沙耶給你看看解咒的事情。」

　　「訓練的話可以找花音哦，她是我們的養女。」

　　站在老師妻子身旁的少女就是花音，初見是很溫婉的模樣，不過站在訓練場又變了樣子，兩個年輕人比試過兩次，比起高專同年的同學來說，花音的身形更加靈活，而且手上的頂級咒具也足夠他吃一壺了，

　　「你說這個啊，它叫『逐月』。是阿姐給我拍下來的。」

　　「……」乙骨看著手上那把平平無奇的刀刃，第一次感受到了父母教育的差別，與沙耶相比，五條悟給他的初始武器是不是過於隨便，果然看到又能變成鞭子又能變成劍的武器很心動啊！

　　後來沙耶和他說常用的那把刀不是什麼好用的，她會給自己留心著挑把趁手的刀具

　　「……是，多謝沙耶小姐。」長輩的關心讓乙骨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應對，不過還是很乖的道謝，想著這樣總是沒錯的

　　「我不擔心你，憂太，你將來說不定能夠成長得比悟還出色。」他出國前，女人叮囑他，「不過現在你還是個孩子，遇到危險打不過記得跑哦。」

　　沙耶小姐是個很溫柔的人，所以他在老師被封印後發誓會好好保護她，但是……

　　她，什麼時候才會好起來呢？


第14章 回憶第一天

　　2008年，盛夏

　　為了處理好友叛逃的事情，五條悟回了一趟京都本家

　　解決完家族的事情，大多是聽下面的人在彙報，五條悟撐著腦袋，似乎在閉目養神

　　「……講完了？你先出去吧。」

　　他感覺到對方在糾結，顫顫巍巍開口：「悟大人，這次……不見沙耶大人嗎？」

　　他有兩年沒有見過沙耶了，兩年前還是一個小孩子呢，不知道現在變成了什麼樣

　　「……讓她來見我吧。」

　　在室內左等右等沒等到，五條悟走出房間，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耳邊腳步聲伴隨著空竹的響聲，急切地往他那邊靠近

　　「……啊。」他轉身那一刻，正好與她視線交錯，少女頭發略有凌亂，袖子挽了上去露出白皙的手臂，漂亮的臉上滿是忐忑

　　長高了。他第一想法，走近兩步，正想開口說話，她馬上跪坐下來向他行禮

　　「悟，悟大人，午好。」

　　「……」

　　五條悟手緊了緊，他現在萬分後悔把她放在本家了

　　就應該一起帶去東京，都學成什麼樣了？！

　　「悟大人……？」

　　她被五條拉起身，往正室裡面走，嚇了一跳，「怎，怎麼了？」

　　「跟我去東京。」

　　「……誒？！」

　　五條悟不是一時興起，決定之後就通知了家裡一聲，也不讓沙耶收拾衣物了，反正去到東京再買就是了

　　沙耶還是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怔怔坐在他旁邊，旁邊的族人都被家主的隨性給驚到了

　　「等會我們就回東京。」

　　「悟大人……沙耶還沒收拾好東西……」長老們不同意地看著他們，用眼神示意沙耶

　　「……你們在看哪呢？」五條悟用身體擋住沙耶，眼睛掃過來的時候威壓一並降臨

　　長老們一下子敢怒不敢言，他們的反對意見在五條悟看來不值一提

　　「……悟大人，這，沙耶一下子也不適應更換環境不是……」

　　「沙耶就跟著我住，不，還是盡快把東京的宅子買下來，今天就去。」

　　「把這邊的裝飾一比一搬過去，侍女也選兩個過去照顧她。」

　　「……？」長老們面面相覷，他們可不是這個意思啊

　　但是悟大人對沙耶這麼上心，看來他們揣摩對了

　　「行了，散會。」屁大點事也要開會，五條悟轉過頭問她：「准備好了嗎？我們現在就動身。」

　　「嗯！」沙耶回過神，她連忙點頭

　　要去東京了，心裡還是有那麼一些期待，也有害怕，但是有五條悟在身邊……

　　大概是八歲起，她就被教導，灌輸著未來要嫁給家主，成為五條悟賢內助的思想，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在深宅中學習

　　本家存放的書卷古籍都被她看完了，平日裡也要修習各種各樣的技能，用長老們的話來說，就是學習這一切都是為了服務悟大人

　　五條家的人動作很快，趕在他們抵達前買下宅子重新裝修好

　　「……悟、」

　　「別叫我大人，以前怎麼叫就怎麼叫。」

　　沙耶跟在他的身後，聽到他的話後沉默半晌，開口喚他：「悟……君」

　　「我，我們要住一間房嗎？」

　　她開口問，兩個人看著裝飾得像是婚房一般的房間面面相覷

　　五條悟磨牙，心裡暗暗記了一筆，不用多少這些布置都是本家那些人授意的，怎麼他看起來很像禽獸嗎？

　　「……你想嗎？」他側過頭去看她，墨鏡之下露出漂亮的藍色眼睛，沙耶呼吸一滯

　　她低下頭，沒有正面回答他，「如果悟君需要，我可以……」

　　沙耶忐忑地捏住衣擺，嬤嬤教導她不能夠拒絕家主的需求，做事要全憑對方的心思

　　「不用了，你住這間吧。」

　　「……但是這間是最大的，還是……」

　　五條悟上手捏住她的臉，成功讓她愣住，「我說什麼就什麼，住。」

　　「……還有，只是兩年沒見，怎麼就變得瞻前顧後的。」

　　他語氣不重，但仍然能聽出其中的不贊成

　　沙耶睫毛輕顫，抬眼去看他，眸子裡滿是不解

　　她變了嗎？或許是吧，在一直灌輸著要成為五條悟妻子的思想下，她的行為舉止也在不住往那邊靠

　　「對不起……」

　　他沒有生氣，沙耶知道，但是似乎令他失望了

　　她或許，不該道歉

　　這之後一個月，五條悟不經常出現。他要四處去做任務，正好到了咒靈高發的季節

　　沙耶時常等著他回來，亮著一盞燈，聽到聲音之後就跑出去

　　大部分時間她都等不到，五條悟說自己如果時間趕不及就會回高專休息一下，不回來打攪她了

　　怎麼算打攪呢，明明她才是客人啊……

　　某一個深夜，她終於等到對方的身影

　　「悟君，餓嗎？」

　　沙耶關切問道，月光照在她的浴衣上，讓她籠上一層光陰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

　　五條悟目光落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心裡略有煩躁：「下次不要等我了，熬夜不好。」

　　「……還有，我並沒有想要娶你的打算。」

　　「……？」沙耶猛的抬頭，驚訝地看著對方，「啊？」

　　她好像把這件事想的過於簡單了，家族裡的那些人想要她嫁給五條悟，但是五條悟的想法她並不知道

　　長老們若是能夠左右他的行動，那也不會放他去東京咒術高專上學了

　　「……我並不認為，這是你想的。」五條悟低頭，看著她認真說，「我把你帶來東京，是為了讓你找到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你之後要脫離五條家過自己的生活，結婚生子都沒關系。我可以承諾，我是你永遠的後盾。」

　　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他並不想直接決定對方的未來。在他看來她是唯二會反轉術式的術師，在咒術界應該很吃香才對

　　而且，她年齡還太小了，

　　「……我知道了。」

　　她轉過身就跑走了，故意躲開了他的手，他若無其事地放下，又換了個姿勢抱著手臂

　　他說的話讓對方傷心了嗎？轉身時露出來的眼尾那一抹紅顯得楚楚可憐

　　「……」揉了揉頭發，他抬步踩著她的腳印往前走，心思早就跟著飛去了。停在自己的房間前，隔壁開著門

　　奇怪，他的六眼不是一向看得清楚嗎，怎麼這件事情上卻感覺迷霧叢叢呢？

　　他想過去看看她的情況，猶豫半晌，最後還是回到自己的房間

　　沙耶把頭埋在被褥中

　　她知道這是五條悟的溫柔，雖然是隱晦地拒絕了自己，也給了她一個思考的機會

　　她到底對五條悟是什麼感情，她真的……喜歡對方嗎？

　　翌日一如往常，兩個人沒有見面，沙耶起床的時候對方已經出門了

　　宅子裡面只有她，一個廚娘，一個侍女，空蕩蕩的，很安靜

　　本家的時候也是如此，除了每天必須上的課程，她就泡在書屋裡面，把珍藏的古籍基本翻了個遍

　　她拿著一卷書坐在露台邊，院裡面有一棵不知道是什麼樹，郁郁蔥蔥地長得很好，她望著出了神

　　她……不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

　　隔日，五條悟帶回來一個小男孩，約莫六七歲，身後還有一個年齡相仿的女孩正躊躇地看著她

　　「……？」盡管沒說出口，但她的疑問還是具像化地表現出來

　　五條悟大手一壓，小男孩的不安分的發型就在蹂躪下變得柔順了一些，「這是伏黑惠，以及他的姐姐，津美紀。」

　　「他們暫時住在我們這哦。」

　　「私生子？！」

　　沙耶旁邊突然冒出來一句驚呼，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女人湊近伏黑惠，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沙耶沙耶，他更像是你的私生子誒。」

　　伏黑惠微不可查地往後退了退，女人飄回沙耶身邊，「有趣，這小子好像看得到我。」

　　她和伏黑惠對上視線，原來是能看到咒靈的小孩嗎？

　　「那讓他們住在東邊的房間，可以嗎？」

　　「可以哦，你安排……」

　　五條悟帶了兩個孩子過來之後就不見了人影，留下不熟悉的三個人

　　兩個孩子就住在她房間不遠處，起初他們並不怎麼敢活動，除了出來吃飯就是待在房間裡面

　　沙耶聽說兩個孩子都待在來到他們房間門口站定，剛剛路過惠的房間發現沒人，猜測兩個人都待在這裡，開口問道：「惠，津美紀，起床了嗎？」

　　「嗯！已經起了！」

　　津美紀馬上回復，但聲音聽起來很虛弱

　　「我能進來嗎？」

　　惠打開了門，津美紀躺在被褥裡，臉色蒼白，額頭上布滿了汗水

　　「生病了嗎？怎麼不和我說？」沙耶快步靠近，摸了摸她的腦袋，「溫度挺高的。」

　　「昨天就是一點點頭暈，沒管它就……」

　　津美紀虛弱地解釋，眼睛半睜著，惠在一旁擔憂地蹲著

　　「沒事，我讓人去買藥，吃了藥休息一下就好了。」

　　沙耶安慰兩人，讓侍女打來一盆水，把毛巾打濕後放在她的額頭

　　「我能干什麼嗎？」

　　惠在身後亦步亦趨，顯然是想為津美紀痊愈出一份力

　　「你…不要靠近津美紀……你有不舒服嗎？」

　　「沒有，我也想……」

　　「小孩子抵抗力比較差，你先回房間，等津美紀好了我再讓你進去。」

　　沙耶蹲下身子，看著他眼睛認真說道。惠是個懂事的孩子，點點頭表示他理解

　　「惠很乖，我會看著津美紀情況的，別擔心。」

　　但其實沙耶並沒有照顧過小孩子，宅子裡也只有兩個年輕的侍女，她成夜待在津美紀床側，關注著她的體溫變化

　　半夜體溫常有反復，太高的話她就要采用物理降溫先把溫度降下來，沙耶憑著手冊摸索，第一天晚上順利度過

　　第二天，第三天，沙耶到後面已經變得熟練了，孩子情況好轉，她才松了口氣

　　期間五條悟和她輪換了一個晚上，沙耶原本說不用，她可以照顧對方，但是五條直接推著她讓她回去休息

　　「反正我平時也不怎麼睡覺。」

　　「……這也不行！你……」

　　兩個人推拉之際，沙耶看到惠露出半張臉在看著他們，突然間感覺影響不太好

　　「好吧，但是你不要勉強哦，困就喊我。」

　　沙耶往前走了兩步，抓住要逃跑的惠

　　「惠，鬼鬼祟祟跑過來，想看津美紀？」

　　「……嗯。」如今倒是很乖地應了一聲，「還不能見到津美紀嗎？」

　　「還不行哦，津美紀現在還處於會傳染的事實，如果惠也一起生病的話，會很難受的。」

　　沙耶牽著他的手，繞著回廊走到他的房間門口，這兩天顧著津美紀是不是冷落了惠呢？

　　這孩子也不知道會不會在意。沙耶領著他回房，給他整理好被褥後看著他進入被窩

　　「……姐姐，」惠露出半張臉，頭發軟軟地貼在她的掌心，「明天我能去看津美紀嗎？」

　　「應該可以了。津美紀今天都已經好很多。」沙耶揉揉他的臉蛋，低聲承諾，「現在好好睡覺。」

　　「要講故事嗎？」

　　「……」

　　「嗯？」

　　「……可以嗎？」

　　「可以呀，不過只能講一個。」沙耶裝著打了個哈欠的模樣，說自己有些困了

　　惠拒絕：「那不用了……」

　　沙耶摸出一本故事書，清了清嗓子，開始給對方講故事

　　……

　　第二天在自己床上醒來，沒有回來的記憶，大概是五條悟抱著她回來的

　　不小心在惠那裡睡著了


第15章 回憶第二天

　　五條悟沒有出門

　　他不僅把自己抱回了房間，還蓋好了被子，雖然是厚的那一層，她半夜被熱醒

　　「早。」他挽著袖子正在看著熬藥的火爐，露出漂亮結實的小臂，「睡得好嗎？」

　　「……比想像的要好，就是半夜被熱醒了。」

　　沙耶溫和回復，意有所指，五條悟小聲吐槽，「誰知道你那裡這麼多床被子有什麼用啊。」

　　「還以為你成熟到不會說這種話呢。」沙耶撐著腦袋蹲在旁邊，現在看來，他也沒怎麼變嘛

　　以前每次切磋，說好聽點是切磋，不好聽點是單方面被揍，偶爾使出些陰招讓他吃虧的時候，總是這樣吐槽

　　「……悟君，如果我……」

　　「嗯？」五條悟注意到沸騰的藥壺，用無下限拿著來放在一旁，「怎麼了？」

　　「……不，沒事。」

　　他端著碗先去了津美紀的房間，看著她喝了藥，今天已經不燒了，還是有些虛弱

　　「慢點喝。」

　　「謝謝五條先生，和沙耶姐姐。」

　　沙耶嘴角噙著笑，把她把發絲理順，「這麼客氣干什麼。」

　　才不會承認是因為她的稱呼才笑得，顯得她特別小心眼

　　「不對吧，她怎麼叫你沙耶姐姐，叫我就五條先生啊。」

　　「啊？對不起……」津美紀小口小口飲著藥，聞言連忙道歉

　　「……津美紀……你好了嗎？」

　　門口傳來惠的聲音，看來是剛剛五條悟太大聲了。沙耶溫聲讓他進來

　　「惠！」見到弟弟，津美紀松了口氣，「你沒一起生病真是太好了。」

　　真的見到津美紀，伏黑惠的表情一下子又變成往常那副模樣，全然看不出來擔心

　　「抱歉，讓惠擔心了。」

　　「……才沒有。」也不知道惠否認的是哪一部分，不過這口是心非嘛……

　　沙耶看著他們，心裡想著惠這個性格也是別扭

　　「好了好了，小孩子要多曬曬太陽。這樣吧……」

　　「……」撐著臉的伏黑惠，頭上戴著一頂草帽

　　「……嘛，惠不要不開心啦。」津美紀在一旁勸慰

　　「……唔，津美紀和惠都要多曬一下，」一旁的沙耶躺著讓陽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你們的身高都比正常要矮一些，除了營養以外運動也要跟上。」

　　「你們到底帶我們回來，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嗯，可能是覺得你們原來住的地方不安全吧。」

　　「那，我們回來不需要干活嗎？」

　　「……惠想干什麼？」沙耶閉上眼睛，「嗯……你也不會生火，不會洗衣服。」

　　「……我可以學。」惠咬牙，擠出這幾個字，他要收回之前對這個女人的評價，她和那家伙是一樣的

　　一樣的壞心眼

　　「我可不舍得，惠哪天幫我捶捶背就好了。」

　　沙耶說完這句話就沒了動靜，呼吸平穩，似乎已經睡著了

　　「噓，惠不要打攪沙耶姐姐睡覺。」津美紀已經「叛變」了，站在對方那邊教訓自己

　　「……」

　　惠皺起眉頭，然後被五條悟一把捏住鼻子

　　「惠不要經常皺眉，會變成老頭子的哦。」

　　「誒！真的嗎？！」津美紀被唬住了

　　「假的。」五條悟露出一個笑容，輕步湊近把外套搭在沙耶的身上

　　「……你還沒說，讓我們回來干嘛。」

　　「處理禪院家的事情，在處理完之前，你們都住在這裡。」五條悟露出圓圓墨鏡下的蒼藍眼睛，「怎麼，住著不舒服？」

　　「……沒有，只不過，我們就這樣住著嗎？」

　　「沒問題，我想，沙耶也會很開心的，有你們在。」

　　侍女上前，輕聲說：「沙耶小姐囑咐煮了一些甜湯，以及上午采購的丸子，要現在用嗎？」

　　「現在用吧，快去吧，孩子們。」五條悟把兩個小孩子趕去吃丸子，才出聲打破寧靜，「都走了，沒睡著吧？」

　　「嗯，你來的時候就醒了。」

　　「……偷聽呢？怎麼不加入我們的聊天？」

　　「不……我現在好奇，惠的家庭是怎麼回事。」

　　沙耶睜開眼，看向蔚藍的天空，一望無際

　　「……嘛，就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我殺了惠的老爸，然後他說惠隨我處置。」

　　「……真是不得了的消息，你告訴他了嗎？」沙耶聞言坐起身，表示自己的震驚

　　「沒有，他沒什麼興趣知道他父親的下落，我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靠著津美紀母親留下來的那點錢生活。」五條悟懶懶地說，「那個女人也跑了。」

　　「這樣啊……那我知道為什麼惠是這樣的性格了。」

　　沙耶琢磨著，轉頭問五條悟，「我們要不要買些……育兒方面的書籍？」

　　「……嗯？」

　　最後還是沒買，這件事被擱置了

　　五條悟連著出差好幾天，他快要畢業了，打算留任做老師

　　這件事先不論高層如何表態，五條家的長老們第一個不同意，來來去去好幾波人都上門來勸誡沙耶

　　「沙耶小姐，你要勸勸家主大人啊……他堂堂一個家主怎麼能去做老師呢？……」

　　惠和津美紀蹲在一旁的房間，感覺耳朵都要聽得起繭子了，難為她還坐在裡面應付這些人

　　等送走了第四波本家來的人，沙耶才松了口氣，來不及換一身衣服就去找兩個孩子

　　「抱歉，到中午了，你們吃過午飯了嗎？」

　　「……沒有，在等你一起。」惠坐在餐桌前，垂目等待著

　　沙耶讓侍女把午餐端上來，擺好，三人說了一句我開動了，便開始用起午飯

　　比平時晚了一點，別說孩子，就連沙耶都感覺餓了。再來多兩波人，她確信自己經過前面的鍛煉可以在半個小時內勸走他們

　　津美紀的目光頻頻落在她身上，沙耶抬眼，很輕易就抓到了，她頓時臉紅起來

　　「津美紀喜歡這身衣服？」

　　沙耶淺笑，放下小碗，津美紀已經吃完了，緊張地點頭：「……嗯！很好看！」

　　「那這樣吧，我們今天就去給你做一套，正好兩個月後就到新年了。」

　　沙耶一拍手，沒有管津美紀的反應就這樣決定了，然後問惠要不要一起去

　　「今天周末，你們也不用去學校，惠有想去的地方嗎？動物園？」

　　「……不要擅自給我做決定啊。」

　　「抱歉抱歉，沙耶姐姐就我們去吧。」津美紀為了弟弟道歉，惠沉默半晌，說自己要一起出去

　　津美紀看向沙耶，她溫和地笑著，摸了一把惠的腦袋：「可以哦。惠想去哪裡告訴我就行。」

　　「……動物園。」

　　「好，那我們馬上出發！」

　　其實說是帶著津美紀出去做衣服，實則是想躲開本家那邊派來的人

　　她帶兩個孩子去的是連鎖的一家開了挺久的和服店。五條家是老客戶，她在京都本家的服裝基本都是這家制造

　　沙耶只需要報出自己的名字，對方就能夠知道他們是五條家的人，被請到最裡面的房間

　　「我想幫這個孩子做一套衣服，有什麼新一點的布料和花色選擇嗎？」

　　「是，這就派人拿過來。」招待的店員態度很好，還給惠和津美紀上了甜點

　　「惠呢？喜歡什麼顏色的？」

　　沙耶詢問，男孩子沒什麼款式可以選擇，也讓店員去給他量了尺寸

　　「沒關系啦，這是我給你們的新年禮物。」

　　聽到這句話，惠才將信將疑地跟著一個店員離開，另外一個店員把鮮艷亮麗的花色和布料都拿了過來，讓沙耶和津美紀選擇

　　津美紀選了幾個顏色問沙耶的主意，她給出自己意見，然後等著津美紀自己做主意

　　量完尺寸的惠回來了，他選擇了深色的布料，花紋也是極為簡單的，津美紀還在躊躇

　　「先選最喜歡的，要不做多兩件？」

　　「不用！……我就要這個顏色和圖案吧！」

　　津美紀馬上拒絕了她的提議，選擇了清新一點的粉色，點綴著櫻花

　　「就做成小紋款式吧，可以穿著出去玩。」沙耶注意到兩個人進來時候的目光落在快要制成的華麗和服上，解釋道，「等津美紀成人禮的時候，再來定制適合你的振袖。」

　　「嗯！」津美紀點頭，乖巧地跟著店員去量尺寸了

　　沙耶撐著腦袋，繼續在看不同的花紋圖案，惠沉默了半晌，開口：「……謝謝。」

　　「不用謝哦。」沙耶沒抬頭，「不過惠以後有事的話可以直接和我說。」

　　「我覺得，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惠沒有回答，發揮了自己一貫別扭的個性，但是沙耶從余光中看到他揚起的嘴角

　　給兩個人定好和服，沙耶帶著他們打算先去動物園逛逛，晚餐就在附近吃好了，五條悟在這時打了電話進來

　　「喂？」

　　「你們去哪了。」大少爺回到家發現裡面沒人，提著蛋糕茫然地站在院子裡，「我還帶了蛋糕回來呢。」

　　「我們現在准備去動物園，你要來嗎？」

　　不知道電話那頭怎麼回答，兩個孩子看著沙耶掛斷電話，一邊牽著一個人，「餓了嗎？」

　　他們都不餓，在店裡面吃了挺多零食的，乘車前往動物園了，遠遠就看到有個人正靠在路旁的柱子上等著他們

　　黑色的高專外套，黑色的眼鏡，只有一頭白發扎眼

　　「五條先生。」

　　「悟君。」沙耶牽著兩個孩子走過去，他從手機中抬眼，「不多休息一下嗎？」

　　「沒關系，這兩天都不用我去。」五條悟笑眯眯的讓她放心，推著她往前走

　　沙耶回頭看了他一眼，皺起眉頭似是不信，他嘴角一勾，直接轉移話題，向惠開始倒豆子

　　惠自然沒有回復，走在最前面，身後是五條悟在喋喋不休，再後面是和津美紀聊天的沙耶

　　看鳥類的時候惠津美紀站在前面，沙耶和五條悟並肩在後面，似乎對動物興趣缺缺，打了個哈欠

　　直到走到熊貓館，她才打起精神，跟在兩個孩子身後，也踮起腳去看唯一的一只熊貓

　　這個館的人是最多的，來來往往都是看唯一一直熊貓的，經過的時候撞了一下她，踮著腳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

　　「……」

　　有一只手扶住了她的後腰，沙耶轉頭，發現是他伸出手，無下限決定了他們的距離

　　永遠不可能接觸到……嗎


第16章 回憶第三天

　　不知道為何，津美紀總覺得沙耶離開的時候心情有些低落

　　「沙耶姐姐，沒事吧？」

　　「沒事，就是有些累了。」

　　沙耶沒有說謊，今天一大早就被拉起來洗漱打扮，應付本家派來的人，吃完午飯陪著他們出來，一直都沒有休息

　　「……那我們回去吧？」惠開口

　　「不用，讓悟君帶著你們去吃晚飯吧，我先回去休息。」

　　沙耶撐著笑臉，沒有和五條悟對視，等三人離開了之後才緩緩走到路邊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去。看到窗外的河岸，她突然叫司機停車，給了錢後徑直下車

　　「那個，請問你們的煙花是哪裡買的？」

　　—

　　沙耶拿著一袋子小煙花，大概是之前夏天的時候剩下來的，沒多少她就全買了

　　她坐在河岸邊，一根一根點燃著煙花棒，剛剛還在附近的小孩不見蹤影，周圍安靜得只剩下樹葉摩挲的聲音

　　「姐姐，我們還想放多兩個，可以賣給我們嗎？」

　　小孩子又回來了，看來是去了一趟便利店，沙耶笑了笑，沒有收錢，給他們幾只

　　「謝謝姐姐！」男孩很有禮貌地和她道謝，幾個人在她附近笑鬧著放完了煙花，有大人在上面叫著

　　「小勇！」

　　「次郎！」

　　「該回家了哦！」

　　孩子們隨著聲音離開，剛剛來道謝的男孩去而復返，把一顆糖放在沙耶的手心：「姐姐也快點回去吧！晚上天涼！」

　　「……謝謝。」

　　沙耶露出一個笑臉，拿出最後一支煙花，一邊點著一邊看著他回到父母身邊，牽住父親母親的手往外走

　　這孩子應該比惠和津美紀大幾歲吧，性格真好，看來是有個不錯的家庭

　　這種小的煙花棒很快就燃燒殆盡，生命璀璨卻易逝，煙花似乎都是這樣的，沙耶想，她不喜歡煙火也是這個原因

　　以前在本家什麼沒見過，大家大族也只有新年那幾天會熱鬧一些，她很小的年紀就被帶著去參加各種宴會，教導她的嬤嬤說這是為以後做准備，一言一行都要從容得體

　　她以前，還真的盼著這些夜宴，起碼能夠少受些鞭打，禮官只會盯著她讓她少食一些

　　回到宅子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兩個小孩已經睡過去，五條悟坐在庭院那裡，似乎在等著她

　　「……去哪了？」

　　「……出去走走。」沙耶回避了問題，轉頭想回房間，「我給你發過信息。」

　　「……」他張了張口，往常應該吐出不客氣的話語，譬如等了她這麼久竟然不識好人心雲雲，但是今夜異樣的氛圍讓他張口又閉上

　　「悟君，未來我想干什麼，都可以是嗎？」

　　「嗯……」

　　「那，我想進高專。」

　　五條悟沒有拒絕的打算，她的術式特殊，就算進去之後大概率也是去硝子那裡充當醫療組，不用外出做任務

　　「好，我會搞定的。」

　　「……謝謝你。」沙耶正要離開，突然想起什麼，回過頭來回復：「之前你說的，我都想過了，我……」

　　「我的答案是，不知道。」

　　第二周，沙耶被帶去高專，五條悟說先讓她看看情況，帶著她去了硝子那裡

　　這是家入硝子第一次見到五條悟口中那個，家族裡面的治愈術師，年紀很小，眼神卻很亮

　　「一點都不像是你們家的人。」硝子評論，把煙給掐掉了，「叫什麼名字？」

　　「沙耶。」她只說了名字，看著硝子，對方點點頭，然後帶著她進了醫務室，五條正要抬腳跟著進去，被硝子攔住：「 交給我吧，你就放心去出任務。」

　　「……」五條悟腳步停下，嘴角忍不住往下走了兩秒，收拾好表情才離開

　　沙耶環視一周，白色的醫務室，裡面有一張床，另外一邊是解剖室，也是屍體回來的時候存放的地方，後面一面牆上都是鐵質的盒子，踏進去能夠感受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

　　硝子給她介紹完全，然後問她的反轉術式的效果如何

　　「基本上，只要有一口氣都能救活。」

　　事實上，五條家願意培養她，收留她，也是看重了她的術式。咒術界會反轉術式的人不多，能夠對別人治療的更是少之又少

　　就算不把她當成家主夫人來培養，五條家未來也會派她到五條悟身邊做隨行醫生，當然這是在對方還未掌握反轉術式前提下，現在他掌握了反轉術式......

　　她的命運，從出生那一刻便注定了

　　硝子點頭，心裡面簡單判斷，她的反轉術式的能力在自己之上

　　一般治療他人的反轉術式的效率是治療自己時的效率的一般以下，她的反轉術式會看著對方的受傷程度來治療，經過治愈之後還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

　　「這段時間我要准備醫師考試……」硝子解釋，把她帶到辦公桌那裡，「你可以在這裡坐坐，看看我的日常工作。」

　　有傷員便先給他們治療，開了藥回去修養，沒事情干的時候就在一旁復習

　　硝子說在醫務室的生活還是很枯燥的，只有出事才會忙碌一些，如果可以，她寧願這麼一直閑著

　　讀書這幾年，就已經見多了死亡，送走了相熟的學弟，硝子似乎初初窺見了她這個身份的殘酷性

　　那就是……只能看著同伴死亡

　　「……這兩天你也看到了，如果你進來的話大概率是直接來我這邊的。」硝子叼著煙送她到門口，「考慮一下吧。」

　　「嗯，謝謝你，硝子桑。」

　　沙耶眯著眼睛笑了，這兩天待在硝子這裡比待在宅子裡有趣多了，而且還不用留心本家那些人的行動

　　「我會來的，那，明年見。」

　　入學這件事就交給了五條去辦，沙耶不用費心，再過幾日便到新年，五條悟說今年開始就不回本家那邊過年了

　　「那好，我讓她們采購一下新年需要的東西，去神社參拜嗎？」前半句是對五條悟說的，後半句沙耶轉向兩個孩子

　　惠和津美紀都想去，點點頭，沙耶摸了摸兩個人的臉頰，說那我們就去附近的那個神社

　　五條悟在一旁大聲詢問沒人問我去不去嗎，沙耶才回頭，笑眯眯地說：「悟君，那兩天不用做任務嗎？」

　　「那兩天應該放假吧。」

　　「但是你前兩年都說有任務。」

　　「……」

　　五條悟和沙耶對視，半晌才開口：「你聽硝子說了什麼？」

　　「沒什麼，只不過是聽了一些你高中時候的趣事。」沙耶毫不退讓，用溫柔的語氣說出的不客氣的話語，兩個孩子似乎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的一絲火藥味，連忙找了個借口開溜

　　「那，你在生什麼氣呢？」

　　「我怎麼敢對您生氣，只不過是在生氣自己過於輕信他人，連續三年等了一夜而已。」

　　沙耶貫是會用溫柔刀的，不聲不響間陰陽別人兩句，比過去要好，以前干架的時候是直接指著五條悟的鼻子罵，兩個人會像小學生吵架一樣你一句我一句，其實細聽沒什麼營養

　　她被培養後也不允許這樣對五條悟說話，必須輕聲細語，慢條斯理，用十足恭順的態度侍奉才能夠為家主分憂

　　「哈、哈哈哈……」

　　他不會是氣糊塗了吧？沙耶轉頭，穿著淺色浴衣的五條悟一邊笑，一邊摘下了眼鏡，藍色眼睛一眨不眨看著自己：「好久沒有見過了，你這一面。」

　　不是像提線木偶，隨著指令亦步亦趨，也不用看著他的臉色行事，他就喜歡對方生氣的時候露出來的表情和眼神

　　「……」沙耶的眼神轉而變得非常奇怪，五條悟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別把我想成是變態！」

　　她浸淫在本家多年，對於這方面的事情就算沒見過也聽過不少，被五條悟這麼一彈，腦海清醒了一些，也泄了氣，剛剛的怒火被一帶而過，換了個話題

　　「……抱歉，但是我還是很在意。」

　　「嗯？」他撐著腦袋，半闔著眼睛，像是一只貓咪在小憩：「什麼？」

　　「你之前說的，到底是因為不喜歡我呢，還是因為單純只是覺得這樣子對我不公平。」

　　沙耶捏著腿上的布料，心裡有些緊張

　　「……很重要嗎，這個問題？」

　　「嗯。」

　　「……我……」

　　「五條先生！」

　　隔壁房間的津美紀大聲叫著他的名字，成功攪渾了兩人的對話，五條悟沒有繼續回答，站起身往外走，背影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感覺

　　逃走了，這個問題，沙耶失落地垂下眼簾，收拾收拾心情往外走

　　不知道五條悟正在和他們說著什麼，她抱手倚在門口，看五條悟用身高來「欺壓」惠

　　「別欺負惠，他長大之後會比你高的。」

　　「哎呀，那可就要努力了，畢竟我可是有一米九呢。」

　　兩個孩子東瞅瞅西瞅瞅，感覺氣氛正常才放下心來，沙耶俯下身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惠，津美紀。」

　　「嗯。」/「怎麼了？」

　　「謝謝你們。」

　　她想，自己就算是要和五條悟吵架也不會在兩個孩子面前，雖然不知道之前他們的父母吵架與否，但因為惠和津美紀都是敏感的孩子，好不容易讓他們現在放松下心理生活，總不能又恢復原來的樣子吧

　　津美紀和惠對視一眼，松了口氣，還好兩個人沒吵起，他們是故意離開留空間給五條先生和沙耶姐姐講話，在不遠處留意情況，感覺快要吵起來的時候連忙叫走其中一個人

　　不吵架就沒事


第17章 回憶第四天

　　新年那天大家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圍在被爐旁邊看紅白會，沙耶剝了一個蜜柑，一人投喂了一口，輪到五條悟，她手頓了頓，還是把蜜柑送進了對方的嘴裡

　　甜得他的眼睛都眯了起來，惠不喜歡這麼甜的，吃了一口之後興趣缺缺，開始吃起桌上的堅果，拿著核桃夾子一點點慢慢使勁

　　大概力氣太小，那個核桃在他手裡紋絲不動，引得幾人輕笑，惠臉上掛不住，又加大了力

　　男人接過核桃，輕輕一捏就開了，在他手裡發出清脆響聲似乎是在嘲笑惠的徒勞

　　「……噗。」津美紀捂住嘴，被惠白了一眼

　　「好了……哼。」沙耶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惠多吃一點，補腦子。」

　　「為什麼補腦子？」津美紀好奇地問，也從五條悟那裡分來了兩塊核桃仁，拿在手裡仔細地看

　　「你看這個核桃是不是長得很像腦子？以形補形，吃多了就會變得聰明哦。」

　　「……騙你們的哦。」五條悟在一旁拆台，把剩下的核桃都放在了沙耶的掌心，然後撐在一邊看電視

　　桌子上也有別的水果，草莓，車釐子，正值當季，又是沙耶做主選擇購買的，自然是符合孩子們的口味

　　津美紀喜歡吃甜的，桌子上也有准備的點心，限購的新年特別款式蛋糕和和果子點心，五條悟剛剛已經吃了一個，說味道不錯

　　室內暖洋洋的，沙耶打了個哈欠，鑽進被窩裡面昏昏欲睡，津美紀歪到在惠身上，被對方扶住，之前說著倒計時最興奮的兩個人在十一點半前陷入睡夢中

　　「要把她們帶回房間嗎？」

　　惠把津美紀放下，被子摟了摟，她呼吸已經平穩，顯然是睡熟了

　　「先守歲吧。」

　　等到倒計時，沙耶突然如夢初醒坐起身子，過去都形成了肌肉記憶，和他們道了新年快樂才搖搖晃晃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剩下的津美紀交給可靠的男人，送回房間之後揉了揉惠的腦袋，被對方沒好氣地看了一眼

　　怎麼都喜歡他的頭發？都說了他的發型是天生的！

　　「新年快樂，咩咕咪君~」

　　這是他們過的第一年

　　年後天氣依舊很冷，沙耶喜歡抱著書坐在露台，一邊曬太陽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看書

　　惠今天沒有上學，津美紀和同學出去玩了，他也來到露台，坐到沙耶身邊

　　「你能看到她，對嗎？」

　　沙耶指著空無一人的院子，但是惠看來卻有著一個女人正在院子裡面摘花，「嗯。」

　　「你的術式是什麼？」

　　「我不知道，大概是……影子？」

　　沙耶驚訝地看著他，隨後讓他跟著自己操作：「你的手擺成這個模樣，對，然後感覺身體裡面是不是有一股力量？」

　　她引導著對方，然後身邊出現了兩只式神小狗，嫩嫩地叫了一聲，一黑一白在搖著尾巴

　　「……十影法。」

　　「嗯？那是什麼？」

　　沙耶望著他，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你小子，還真是得了上天的恩惠。」

　　「……才不是。」出乎意料的，惠否認了這個說法，沙耶聞言一愣，轉移話題：「你不清楚這些東西吧？」

　　「嗯。」盡管是被五條悟帶回來，那家伙也沒講太多咒術相關的知識，他問起也是被指派來找沙耶，說是她會教導自己

　　「那，這樣。」沙耶讓對方先坐下來，兩只小狗一黑一白就圍住了惠，搖頭擺尾的，「我先來簡單和你說說，基本知識。」

　　一整個下午，沙耶講完了咒術的起源到基本的術式，又講了十影相關的知識，簡單來說，就是影子形成的式神，調伏之後就能夠投入戰鬥使用

　　「影子可是無處不在的哦，只要有光，就會有影子。」沙耶這一番話富有深意，落在惠的耳朵裡面，暫時沒聽懂，還是記了很多年

　　「先訓練這兩只小狗吧。」現在他的咒力不夠多，所以狗也只是到他的膝蓋左右的大小，以後會慢慢長大一些吧，隨著他對咒力的操控能夠改變大小

　　惠看起來很喜歡小動物，這個術式，正好適合他

　　等晚上五條悟回來，她和對方說了這件事

　　「你知道惠是十影？」

　　「啊，是十影啊，那確實有些難辦了。」五條悟摸著下巴。剛剛脫下了外套只穿著一件黑色的衛衣，露出漂亮的鎖骨，「不知道禪院家會開價多少呢？」

　　「……不，他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會獅子大開口的。」

　　沙耶在這件事上看得很明白，惠是難得的十影術師，又待在五條悟身邊，禪院家哪裡敢輕舉妄動，而且禪院家近年的術師能力也逐漸下滑……

　　「那真是太好了。我過幾天就帶惠去禪院家，把這小子贖回來先。」

　　「我只能教他關於術式方面的知識，可沒辦法教他體術。」

　　沙耶除了之前和五條悟對打的時候學過兩招，之後就再也沒接受過體術訓練，肌肉也在體態訓練之中消散了，被教導嬤嬤說著什麼這樣不符合淑女標准

　　「放心，這件事我來做就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兩個這樣子講話，就像是兩口子在商量一樣，沙耶想，她好像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對了，下個月我就要入學高專了吧？」

　　「……嗯。」

　　「謝謝。」

　　「……」

　　他的神色的黑暗中意味不明，只剩下一雙眼睛依舊璀璨，望著她的背影，他知道，一旦做出這個決定，以後對方的人生，就不再由自己掌控了

　　但是，沒關系

　　三月份，沙耶進入高專成為一年級，五條悟也成為一年級的老師

　　高專今年一年級入學的只有一個男生，這是正常的現像，本來有天賦能夠成為咒術師的人就不多，一個正常，兩個是不錯，三個已經算是大豐收了

　　沙耶第一天就被帶去了硝子那裡，不用在課室聽課，也不用跟著外出做任務，她主動問硝子有沒有事情可以幫忙，從硝子那裡分走了一大堆的報告，以及堆積許久的檔案，開始工作

　　她的工作效率讓硝子嘆為觀止，板正漂亮的報告更是讓她直呼撿到寶了，一把按住對方說以後一定要留在高專，沙耶被她嚇了一跳

　　第一次見她情緒有起伏，竟然是因為工作……社畜真恐怖

　　結束完工作，硝子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沙耶擺擺手，說自己還未成年

　　「有什麼關系，我們二年級的時候就偷偷瞞著老師……」

　　硝子出去才點著一支煙，抽了兩口之後她就出來了，兩個人一前一後往外走：「五條那家伙在家裡不喝酒吧，他酒量差得不得了，喝了一杯？就在那裡大喊大叫，差點把店都揚了。」

　　「相比之下，夏油就……」

　　硝子像是說到了什麼，突然間聲音變小，然後移開話題：「嘛，我想他也不記得了吧。」

　　「他沒有說過，但是硝子小姐我真的不能喝……」

　　「沒關系沒關系，我請你吃東西，喝果汁也行。」

　　硝子雙手插兜，氣質冷然，在沙耶眼裡帥得不行，完蛋了，成熟的姐姐氣息……

　　惠和津美紀放學回到家，才得知今晚只有他們兩個人在，五條先生晚上還要出差做任務，沙耶姐姐說今晚有事不回來吃飯

　　平日裡熱鬧的晚飯時間也變得安靜了些，津美紀有些失落，被惠察覺：「這是很正常的吧，如果以後沙耶老師搬出去了，也是只有我們。」

　　「欸，為什麼？她不是和五條先生……」

　　津美紀驚訝地轉頭，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話說你什麼時候叫她老師了？」

　　「……額，書法，沙耶姐姐說可以教我書法，讓我叫她老師。」惠急中生智找了個借口，咒術這些事暫時還不打算告訴津美紀，她點點頭，好像被糊弄過去了。

　　「但是我覺得五條先生很喜歡姐姐呢？」

　　津美紀作為女性，有著非同一般的直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這是沙耶都沒有察覺到的事情

　　「……」惠抽了抽嘴角，不是吧，那個人？

　　「對了，惠，我今天幫你把書還回去了。」

　　「謝了。」

　　結束任務的五條悟正打算回家，手機收到硝子傳來的訊息，說是讓他去接一下沙耶，兩個人去喝酒了

　　「喝酒？」

　　「沒事的，她只喝了果汁。」硝子在電話那頭的聲音被喧鬧聲蓋去，掛斷電話之後五條悟讓輔助監督開到硝子發過來的地址，進門看到她們正應付掉兩個男人的搭訕

　　不知道沙耶說了什麼，兩個男人訕笑著轉身，臉色煞白的離開了，硝子拿起酒杯，和她碰了碰

　　「謝謝硝子桑的烤串和果汁。」沙耶站起身，詢問她要不要一起回去

　　「不用。」硝子舉起酒杯，說自己還沒吃飽

　　「那我們先走了。」五條悟和她打了個招呼便帶著沙耶離開，兩人坐上輔助監督的車，對方問五條先生我們先去哪

　　「直接回家。」

　　「……哦，好。」

　　沙耶側頭，感覺他的心情似乎不錯：「第一天教書，感覺很好？」

　　「嗯？確實不錯，一年級的那個同學是個很聰明的人呢。」

　　五條悟和她說起今天上課時的趣事，有說有笑的模樣落在輔助監督的耳裡又是另外一副模樣，沒想到五條先生也會這麼溫柔對待別人……


第18章 回憶第五天

　　幫硝子寫完這一周的報告，沙耶整理起桌子上散落的檔案

　　「家入小姐，家入小姐在嗎？」

　　門口傳來少年的聲音，他捂著腹部進來，喘著粗氣詢問：「不好意思，咳咳……」

　　「家入小姐出去了。你受傷了？」

　　沙耶起身，對方已經扶著牆坐在了面前，硝子暫時還回不來，傷口滲出的血跡已經滴落在地面上

　　「我來幫你處理吧。」

　　「欸，你嗎？」對方聞言看了她一眼，沒有怎麼猶豫就點頭：「拜托你了。」

　　沙耶把咒力凝成一個圓球，送到他的傷口的位置，不到一分鐘就被吸收，傷口也痊愈了

　　「沒事了……好厲害！這就是反轉術式？！」

　　他摸了摸肚子，發現完好無損，過了兩秒，傳來了咕嚕咕嚕的響聲

　　「……啊！不好意思！肚子餓了。」坦蕩地和沙耶這樣說，站起身來往外走，臨別又返回來：「今天謝謝你了，我是一年級的學生，黑川光。」

　　「請多指教啊！」

　　沙耶聞言也露出了微笑，禮貌回應：「你好，我也算是今年入學的，我叫沙耶。」

　　「那太好了，你也是新生啊，為什麼之前都沒見過你？啊，要不要一起去吃飯？」黑川相當的自來熟，沙耶溫柔拒絕了對方的邀約

　　「……不用了，我還要等硝子小姐回來。」

　　「哦，那好吧，需要我幫你把飯帶回來嗎？」

　　「不用了，謝謝。」

　　對方興致衝衝地和她道別，離開讓她松了一口氣，怎麼也沒想到這只是開始

　　往後好長一段時間，他都經常跑來醫務室，就算沒有受傷也湊到沙耶跟前，得知對方同為一年級新生，雖然術式不同但是心裡莫名的有親近感

　　「……呀，我還很擔心呢，畢竟今年高專只有我一個人，五條老師又特別厲害……」

　　黑川坐在椅子上，和她吐槽最近的任務：「作為他的第一任學生，給他丟臉豈不是罪過？！」

　　進入夏天以來，詛咒一下子成倍的增長，黑川的任務量也逐漸上升，他在進入高專之前就已經掌握自己的術式了，五條悟其實只起到了領著他做兩次祓除任務的作用，哦，還有擠出時間來鍛煉他的體術

　　沒有誇張，五條悟作為現世最強，教學時間基本上就是擠出來的，教學-任務-教學-開會，基本上每天就是這樣的一個循環

　　在他的背景音中，沙耶整理完一個檔案，抬頭問他：「那你還不去訓練？」

　　「……休息休息，我這不是剛受了傷嗎？」

　　他笑嘻嘻的，賴在醫務室這裡不走了，看見硝子回來就賣乖：「哎呀，硝子老師辛苦了，累嗎，要喝水嗎？」

　　「黑川君，你怎麼在這？」

　　「剛剛處理完一個一級咒靈，不小心受傷了。」

　　是不小心還是存心有待可查，硝子沒有點破對方的借口，而是在想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

　　黑川見硝子回來也不繼續停留，站起身和沙耶告別，「接下來還有一個任務，我先趕過去了。」

　　「好，注意安全。」

　　「……」硝子進來之前就把煙給滅了，走到沙耶旁邊坐下，開始寫起報告

　　「似乎換季的時候詛咒會多一些。」沙耶把這段時間來醫務室治療的報告疊好交給硝子，「這幾天的。」

　　「嗯……校長找我談話的次數也多了……」

　　年初，夜蛾從老師升為高專校長，原以為畢業之後就能變成同級，又成了上下級

　　「硝子桑，之前你好像是一起上課的吧？為什麼我現在不用去上課呢？」

　　「誰知道呢，好像是五條要求的吧，我是因為之前高專沒有能夠對別人使用反轉術式的人。」

　　原來是他的主意，沙耶臉上表情不變，整理好報告後才站起身，說要出去走走

　　「一直坐著腰會很累的哦，硝子桑要一起嗎？」

　　「我就算了。」她擺手，讓沙耶一個人出去了

　　上了半年學，在高專裡面也沒怎麼逛過，她坐在台階上，乖巧地抬頭看著樹蔭透下來的光影

　　夏天的天空，總是一望無際的藍色，晴空萬裡，沒有一絲雲彩

　　有些事情，確實要離開了五條家才能看清楚，反轉術式擁有者極其珍貴，待遇當然很好，但也沒有什麼自由活動的權利

　　她為什麼沒有一個能夠攻擊的術式呢？

　　「沙耶，怎麼心情不好嗎？」

　　身旁突然響起女聲，嚇了她一跳，連忙把對方拉到隱蔽的地方：「阿珠，不是說你不能進來天元的結界嗎？」

　　「沒問題啦，我只要不動用能力，就可以隨意進出哦。」

　　「……真是的，你最近又跑到哪裡去玩了？」

　　「周游東京，我好像聞到了很熟悉的氣味……」她苦惱地說，蛛網一般地發絲垂下來，纏在沙耶的手上

　　蛛女是她很小時候就定下契約的精怪，對方一直保護著自己，直到進入五條家。她比較特殊，像是咒靈，但是又沒有辦法用咒術祓除

　　五條悟從小到大和她打了n次，結束的時候她每次都向大少爺開嘲諷：「除非是讓晴明那小子活過來就可能殺了我。就你們現代這些咒術師，根本不足為懼嘛。」

　　「不開心？誰惹你了，我去給你報仇！」

　　「沒有。」沙耶嘆氣，抓住那個蛛絲，把蛛女抓回來，「你不是要睡覺嘛？」

　　「東京真的太——無聊了，到處都是這些高樓大廈，還是京都好啊。」

　　蛛女是平安年間誕生的，自然對於京都更有親切感，不管是裝飾還是環境，打了個哈欠說自己今天就是來看看她學習的情況，但是看起來她怎麼不用上課的模樣呢

　　「咒術界的這些知識你早就清楚了吧，為什麼不去普通的高中學習？」

　　「……那些知識早就已經進入腦子裡面了，去學校也是發呆。」沙耶無聊地看向大樹，或許五條悟不需要她跟著上課也是這個原因，理論方面的知識搞不好她了解的更多，「而且，咒術界才不會放人呢。」

　　「你想走，六眼小子會不放你走嗎？」

　　「……他想也沒辦法，強行脫離只能背上通緝令了吧。」沙耶皺起眉頭分析，而且五條家在這種情況下肯定不會出力保她，甚至會先解決掉她也說不定

　　得不到就毀掉，總好過落在別人手裡，沙耶看慣了這個行為，對於咒術高層的做法心知肚明

　　「沙耶別怕，你想我就帶你離開。」蛛女笑嘻嘻的說，「大不了咱們在深山蹲兩年，出來就沒有人認得我們了。」

　　雖然很不想打擊對方，但是以現如今的科技發展預測一下……未來這種行為可能會很困難

　　沙耶沒說話，站起身說自己要回去了，她暫時也沒有脫離咒術界的打算

　　「那我溜了，有事召喚我哦。」

　　說到底只是不放心她，沙耶點頭，獨自一人回了醫務室

　　結束完一天的工作，沙耶回到宅子還要給惠傳授十影法相關的知識，惠現在年紀還很小，也就是讓他訓練訓練兩只小狗，等到差不多了再調伏下一個式神

　　休息的時候，他就坐在沙耶身邊，手腕被她捏住，丈量了一下，滿意地說：「不錯，有些肉了。」

　　惠有些不好意思，但沒有掙開，別開臉說沒有

　　「惠之前去過禪院家了吧，怎麼樣，想當咒術師嗎？」

　　「不知道，咒術師如果都是像那裡的人一樣的話，我大概不想吧。」

　　惠坐在露台變，腳一晃一晃地，她能感覺到對方心裡的糾結，溫和地說：「沒關系，可以慢慢來，現在說這種事果然還是太早了。」

　　「等到我這個年紀惠再考慮也不遲，不過如果想要有自己選擇的權利……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能力？」

　　「bingo，你現在的唯一要事就是學習如何掌握十影，高效的戰鬥方式……」

　　「那個，老師你不是五條家的人嗎，為什麼會這麼了解……」禪院家的祖傳術式

　　「這個嘛，我看過很多書，然後就記住了。」沙耶沒有詳細說明，

　　五條家與禪院家積怨百代也是因為十影和六眼之前的比試，在那之後五條家就四處搜集關於十影的信息，本家宅子裡詳細的資料，可以看得出五條家對於十影的重視，她之前當作打發時間的書卷都看完了

　　不過，十影也同『六眼』一般，很久都不曾出現了

　　「這是什麼理由……」惠皺起的眉頭，被沙耶戳了一下

　　「讓你多讀書的理由？」

　　沙耶淺笑，然後給他擺出了好幾個手勢，繼續講著十影術式，等津美紀回來兩個人就恢復正常，一人在室內寫作業一人在外面喝茶

　　「……我回來了，沙耶姐姐怎麼坐在這裡？」

　　「哎呀，津美紀回來了，我今天買了蛋糕回來哦，等你回來一起吃呢。」

　　「真的嗎！謝謝姐姐！」

　　津美紀高興沒兩秒就嘆了口氣，說參加的社團最近都要加訓，可能以後每晚都要這個點才能回來

　　「沒事啦，害怕的話讓惠晚上等你一起回來？」

　　「不用！惠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吧。」津美紀無奈地和沙耶說，幫忙打開了蛋糕，「哇，是我喜歡的口味！」

　　「限定的哦，我趕到的時候正好最後一份，lucky~」

　　「什麼什麼，有蛋糕？」

　　門口傳來五條悟的聲音，男人穿著深色的外套，一邊走進來一邊扯下墨鏡，露出蒼藍的眼睛

　　……只有在這種時候特別趕得及


第19章 回憶第六天

　　「哇，草莓奶油蛋糕？還是限量版，超有眼光哦！」五條悟長腿一跨，硬是在惠和津美紀中間坐了下來

　　「姑且當作是稱贊吧。」沙耶開口，盯著正在分蛋糕的津美紀

　　分給五條悟那一塊是最大的，津美紀說因為五條先生個子高，所以要多吃一點

　　「啊，惠也多吃一點？」

　　「不、不用了。」惠端著自己的盤子挪挪，遠離了蛋糕

　　「沙耶姐姐呢？」

　　「我也少一點，下午的時候好像吃的太飽了。」沙耶擺手，要了小份就和惠一起離著蛋糕遠了一點

　　「下午？」

　　「硝子桑請客的點心。」

　　「……那家伙怎麼上學的時候也沒請過我們幾次啊？！」

　　五條悟忿忿不平，狠狠吃了半塊蛋糕，被殃及的草莓流出紅淚，染在潔白的奶油上，看到她盤子剩下來的草莓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扭過頭問沙耶：「你之前不是最喜歡蛋糕上面的草莓了嗎？」

　　「……很酸，不喜歡。」

　　他吃了一口，「很甜啊。」

　　「很酸。」

　　「……好吧。」他聳聳肩，最後一口解決了蛋糕就把盤子收了起來，惠也站起身，幫沙耶和津美紀把盤子放到了廚房

　　「麻煩你啦，惠。」

　　沙耶拉過津美紀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兩個人捂著嘴笑了起來，不會是捉弄他的事情吧？惠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預感在第二天得到證實，周五夜晚，被兩個年長少女夾著的惠有些無奈地開口：「我說，害怕的話不看不就好了。」

　　「你在說什麼啊惠，這可是最近最火的恐怖片，就是有些血腥。」沙耶不怕那些神神鬼鬼，就是害怕血腥的場景

　　「……你們也不用擠我吧！」

　　「抱歉啦惠，我就是感覺後背有些涼颼颼的。」津美紀嘴上說著抱歉，實際又往惠那裡靠了靠

　　「現在是夏天！」

　　「好啦好啦，認真看。」

　　簡直就是納涼特輯，看完之後背上都感覺涼颼颼的，津美紀問自己今晚能不能和沙耶一起睡

　　「可以哦，」沙耶點頭，「惠也要來嗎？」

　　「不、不用了。」

　　惠對於這種東西沒有很害怕，過去把錄像帶拿出來的時候，突然神色一變

　　「有詛咒的氣息……」

　　「嗯？」津美紀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被沙耶轉移注意力，「沒事，津美紀先去洗漱吧，時間不早了，等會你直接去我房間就行。」

　　「哦，好。」

　　等津美紀離開後，沙耶來到惠身邊，接過錄像帶，上面確實有詛咒的氣息

　　「它在這裡面？」

　　「大概是，可能感受到別的氣息不敢出來吧。」

　　「……嗯？」惠沒有意識到，把錄像帶放到一邊，沙耶問他知道為什麼他們附近從來沒有出現過咒靈嗎，他搖搖頭

　　「因為五條悟。」

　　而且還有蛛女的存在，低級一點的咒靈直接被吸收，高級的根本繞著他們這裡走

　　「明天我帶你出去，然後我們祓除掉它，用你的式神。」沙耶把東西交給突然出現的蛛女，讓她先看著，不要被這個咒靈跑掉

　　「啊，這位是小惠。」沙耶簡單介紹，「這個咒靈你別吃了，要留給他體驗一下。」

　　「我知道了。」

　　蛛女神出鬼沒，晃晃錄像帶之後就不見了

　　「好了，惠真的不害怕，不來一起睡嗎？」沙耶輕聲湊近他，朦朧夜色中，看到他的耳朵微紅：「我去。」

　　「嗯，看來惠也還是小孩子嘛。」

　　惠冷然：「先說明，我可不是因為害怕。」

　　兩人也是第一次進沙耶的房間，只有一個印像，就是非常的干淨

　　干淨到感覺有些空曠，就感覺好像……隨時都能離開

　　「津美紀，惠，一起上來睡吧？」

　　「……嗯！」

　　津美紀和惠一左一右把褥子靠在她旁邊，三人躺下後室內恢復了安靜，靜得只能聽到外面的昆蟲發出來的細碎的聲音

　　「……又到夏天了。」惠翻了個身，感覺身下軟軟的

　　「是哦，去年夏天我們好像還在……」津美紀說到這裡聲音突然小下去

　　「對了，夏天，大家想吃西瓜嗎？」

　　沙耶轉移話題，問向兩人，他們當然是想的，之前兩個人生活的時候拿著大人留下來的錢精打細算都捉襟見肘，水果這種奢侈品怎麼可能購買

　　「想吃的話就讓阿姨每天都買點回來。」沙耶拍拍兩個人的肚子輕快地說：「快睡吧，明天睡醒有西瓜吃。」

　　「嗯！」

　　小孩子很快就睡著了，沙耶輕輕把兩人的被子掖好，躺下去閉上眼睛

　　一夜平靜，第二天是個晴天，惠醒來的時候發現中間睡著的大人早就離開，被子都變涼了

　　津美紀因為昨晚看錄像帶一直在做惡夢，整夜醒了好幾次，現在還在呼呼大睡

　　他輕手輕腳下床，出去就看到沙耶坐在院子裡面，正在撐著腦袋假寐

　　「早安，起來了呢？」

　　「……嗯，早上好。」惠問好後就來到她身邊盤腿坐下，說現在可以祓除掉那個詛咒

　　「可以哦，不過一般他們動手前，是要布下一個『帳』，這樣能夠有效隔絕普通人和咒靈，也可以引出咒靈。」

　　沙耶簡單講了一下所謂的「帳」，然後把錄像帶放在不遠處，等著那個咒靈現身

　　十秒、二十秒，等到那個咒靈慢慢出現已經過去了大概一分鐘，和蛛女所說的一致。她讓出半邊，把場面完整地在惠面前展露出來

　　「讓你的小狗上吧。」

　　「嗯！玉犬！」

　　惠擺出手勢，一黑一白的身影出現在他身旁，見到現身的咒靈後撲了上去解決對方，物理意義上的，把對方吃進肚子裡了

　　「……不錯啊。」兩只狗似乎大了不少，他的操練也熟悉了，看來有好好訓練

　　加餐完小黑回到惠身邊，小白湊過來蹭蹭沙耶的腿，她俯下身子，揉了揉小白的腦袋

　　「這就是……咒靈？」

　　「嗯，這就是祓除的過程了。不過這個等級還算比較低，再高級一點的戰鬥我也沒見過。」

　　「……為什麼？」

　　「這個嘛，因為我只會反轉術式嘛，所以不需要出去出任務哦。」沙耶和他解釋，「就是我之前說過的，反轉術式是指把負向的咒力轉為正向，這樣就可以治愈自己的身體。」

　　「反轉術式是關乎咒力操作的一項技能，你以後也會學會，但現在來說還是太復雜了。」

　　「……哦。」意思就是目前還不要求掌握，惠讓式神回到影子裡，一起坐下來，「我還以為你的術式和我是一樣的。」

　　「你說阿珠？」沙耶抬手，蛛女似乎有所感應地出現在惠身邊，百無聊賴地把花的花瓣摘下來，「她還不算是式神。」

　　惠有些意外，第一次和蛛女打照面，他能夠感受到對方極具壓迫感的氣息，和那只咒靈如出一轍

　　「小孩，仔細一看，你的眼睛要比沙耶的深一點顏色欸。」

　　「額……嗯？」

　　「咳，阿珠。」

　　「我知道了啦。」蛛女施施然回到她身邊，說自己已經在郊外看中了一棵樹，把它移植過來就行了

　　「……？」惠疑惑，看向院子裡開得正盛的不知名花朵，被沙耶摟住肩膀，她指著空曠的院子：「你看，夏天還是少了點什麼，我打算在這邊種一棵大樹。」

　　「就種些能開花的樹吧，不然光禿禿一點都不好看。」

　　惠看著院子裡面的花朵，突然警覺耳邊一涼，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花戴在他的耳側，起身離開了

　　-

　　「要不你今天和我一起去出任務吧？」

　　黑川笑得純良，反坐在椅子上，撐著腦袋看著她，沙耶手上動作沒停：「什麼任務？」

　　「學校的營救任務，據說是個二級。」黑川摸出一張紙，遞過去給她，「這是資料。」

　　「……我去。」

　　黑川纏了她快兩周，這次終於松口說一起出任務，滿臉笑容推著她一起上了輔助監督的車子。今天五條悟去北邊出任務，就他一個人出行，黑川早一個月時候通過了一級的任務審核，順利評上一級咒術師

　　今天的任務其實是臨時幫一個受傷的二級咒術師，黑川帶著沙耶來到小學門口，由輔助監督布下『帳』，白天變成了黑夜

　　兩人往教學樓裡面走，詛咒的蹤跡在三樓現身，黑川擋在她面前，一個光電投過去便解決了對面的詛咒，這是沙耶第一次看到他的術式

　　「只是嘍啰，大家伙還在上面。」

　　黑川讓她小心一點，自己先往上面走去，樓梯轉角，有一個小孩正躲在角落頭瑟瑟發抖

　　「在這啊……沒事了哦！我們是來救你的！」他對那孩子柔聲說，對方放下防備，白著臉說自己腳受傷了

　　「別怕，你先和這個姐姐待在這裡。」黑川把孩子交給沙耶，打算一個人去解決樓上的詛咒，小孩看了看沙耶，點頭安靜地等在她旁邊

　　沙耶察看他的傷口，大概只是嚴重擦傷，是為了躲避那個怪物導致的吧，看著很嚴重，但是沒有傷到筋骨。處理好傷口，她讓小孩活動一下腿

　　「啊，好多了。」

　　「是吧，回去好好休息兩天，腿就能恢復了。」

　　「還、還能出去嗎？嗚嗚嗚嗚嗚哇我還以為自己出不去了。」說起這個這小孩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仿佛泄洪一般，「都怪早間那家伙說要來探險……哇！！」

　　「……早間？除了你之外還有人嗎？」

　　沙耶手上動作一緊，小孩點點頭，說他躲在了樓上

　　原來這裡面有兩個小孩子！輔助監督給他們的資料上面只有一個，沙耶轉過頭正想告訴上面的黑川，被突如其來的動靜打斷

　　樓梯突然掉下一些碎石，下一秒黑川的聲音傳來：「快躲開！」


第20章 回憶第七天

　　沙耶抱著小孩往另外一邊躲去，頃刻，一個二級咒靈砸在剛剛他們所在的位置，手上還抓著一個孩子

　　「嘁。」黑川跳下來，擋在他們面前，表情很不好看，「本來想馬上解決你的，害得我在同期面前丟臉了啊，你個混蛋！」

　　「……小心點，那孩子還活著嗎？」

　　「有呼吸，不過如果不快點，會被嚇死吧？」

　　「你有方法？」

　　「嗯。「

　　黑川身影一閃，在詛咒沒有反應過來的那一瞬間來到它的身旁，那個失去意識的孩子也應聲落下，被他一把扔向沙耶那邊

　　「不好意思啊，我的速度還可以，你的速度嘛……」

　　「太慢了！」

　　黑川一拳落下，如同石塊落入水流，詛咒黏糊糊的汁液四散，沙耶又往後退了幾步，才把孩子放下來查看他的情況

　　呼吸暫時平穩，應該只是暈了過去，沙耶注意到他的身體正在發熱，解開外套發現手臂上長滿了疹子

　　不、不是疹子而是詛咒！

　　剛剛被他消失的詛咒再次現身，沙耶立馬拉開距離往後撤，連帶著兩個孩子一起，詛咒嘴裡念念有詞：「捉迷藏，和我玩捉迷藏。」抓住其中一個孩子，她的動作一滯，在黑川的目光中選擇靠近詛咒換走兩個孩子

　　真傻，她什麼時候是這種舍己為人的人了。只不過，這個孩子……

　　她的目光落在名叫「早間」的孩子的臉上，有過一面之緣，他們在那個河岸見過，往她手裡放糖果的那個孩子，她還是沒有辦法看著對方死在咒靈手裡

　　「沙耶！」

　　「沒事，你攻擊吧。」被咒靈抓著的滋味糟糕透了，沙耶按下蠢蠢欲動的蛛女，對著黑川大喊

　　「……不行，等會誤傷你怎麼辦？」

　　「沒事的，快點！不然他又跑了！」她被咒靈扯著頭發按在地面上，但同時也用自己的咒力限制住對方，黑川咬牙，被迫對咒靈使用術式，強行避開了她所在的區域，威力有所減弱

　　她感覺一陣頭暈，手腳也開始不聽使喚，陷入黑暗之前，有人在耳邊說著什麼

　　「……沙耶，你現在這裡等等，我去給你買冰淇凌。」

　　「嗯！」

　　「……要蘇醒了嗎？不過這股力量，你還不能掌握……」

　　「……我有給你留下東西，去找吧。……」

　　……

　　「……」再次醒來，已經是在高專的醫務室。四周都是熟悉的模樣，她躺在病床上，裡外都安靜得反常

　　她伸手，掀開被子下了床，鞋子還穿在自己的腳上，看來是回來沒多久。走出去發現硝子正坐在那裡看著報告

　　「哦，醒了。」硝子見她下床沒什麼大礙的模樣，嘴裡叼著煙並沒有點著，「應該是沒事了。」

　　「沒事，就是可能頭發被扯斷了幾根。」頭皮那一塊有些麻，雖然反轉術式能夠治療傷口，但是疼痛可是實打實的，「發尾部分好像也被燒焦了。」

　　反轉術式可不能讓頭發重新長出來，她的頭發就這樣披在身後，如同綢緞一般柔順光滑，看得出來是養了很久

　　「還是剪掉吧。」她喃喃道。硝子注意到門口傳來的動靜，涼涼開口：「哦，回來了。」

　　「……黑川？」

　　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男生走進來，如果不是沙耶眼神好或許認不出對方，他苦笑：「你醒了……？」

　　「……你怎麼受這麼重的傷……不對，這是被人揍的吧？」

　　「……沒什麼，五條老師說要和我切磋一下。」

　　什麼切磋，根本就是往死裡揍吧？沙耶皺起眉頭，正要說什麼的時候被他打斷了，輕描淡寫地說：「抱歉，硝子小姐可以幫我治療一下手臂嗎？好像骨折了。」

　　「……那家伙下手也太重了點。」硝子幫他治療了手，問他臉上的傷怎麼辦

　　「是我的錯。」黑川看了她一眼，「不用了，老師說只能治療手上的傷。」

　　「你要去哪？」

　　「……還沒結束。」

　　沙耶皺起眉頭，越過他往外走，拐個彎看到正站在一旁發呆的五條悟

　　「……為什麼針對他？」

　　「……沒有啊，只不過想讓我親愛的學生對自己的實力有准確的了解。」五條悟插著兜，干淨的模樣與對方形成鮮明的對比，「不然把同期帶去做任務卻讓對方陷入困境，會讓我很難做的。」

　　「……別欺負人家了。你一個特級不按著他打嗎？」

　　「不這樣哪能讓他醒悟？」

　　五條悟不為所動，墨鏡下是冷然的表情，蒼色眼眸折出細碎的光，像是皚皚冰川的頂點，又高又冷

　　「還有，我說過，你不用去做任務的。」

　　他開口，語氣平淡，凌厲眼神看過來讓她心中一顫，嘴抿著抱著雙臂居高臨下，回來的時候聽到這個消息快把他嚇死，「當時為什麼不顧自身安全？」

　　「……」

　　「……嗯？別告訴我，本家那群人還教你要舍出性命樂於助人。」

　　「……嗯，或許是因為我本性善良呢？那兩個孩子沒事吧？」

　　「哈，你倒是關心別人，問他吧。」

　　他不說話了，沙耶身後傳來腳步聲，是黑川治療完回來：「老師，我們可以繼續了。」

　　「……黑川，那兩個孩子怎麼樣了？」

　　「沒事了，其中一個傷得比較重進了醫院。」

　　沙耶對他笑笑，然後無視五條悟走了出去，黑川看了老師一眼，連忙大聲問她要去哪

　　「……不知道。」她頭也不回拋下幾個字，黑川意識到這個回答並不是對他的，而是向著五條悟

　　「……嘁。」

　　他好像聽到老師發出聲音，五條悟長腿一伸，丟下一句今天訓練結束的話就隨著沙耶的方向離開了

　　「……？」

　　什麼情況，他們很熟嗎？黑川找了個地方坐下，感覺肋骨還在隱隱作痛，看來老師剛剛的怒火是向著他的啊

　　不過，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負責這個任務的輔助監督還沒離開，沙耶找到對方說自己想去看望一下那個受傷的孩子，輔助監督看到身後跟著的五條悟，擦了一把頭頂的汗

　　「哦，哦，好的，我現在帶你過去吧。」

　　「麻煩你了。」沙耶坐上後座，沒兩秒，五條悟也跟著坐了上來

　　「……」

　　「五條先生……」輔助監督提醒他，「等會還要去總監部開會……」

　　「我們一起出去，順路。」

　　「……好的。」輔助監督在前面兢兢業業發動汽車，車內氣氛微妙，沙耶認出這個輔助監督似乎是之前載過她的那一位

　　「……」

　　「……」

　　醫院不遠，很快就到了，沙耶道謝後下車，往病房走去，不轉身都感覺後面跟著個人，長得又高晚上還戴著墨鏡，回頭率簡直拉滿

　　沙耶停下腳步，回頭問他：「……你不是要開會嗎？」

　　「那個啊，沒關系的，反正都是老頭子們的啰嗦，我才懶得聽。」

　　他擺手，一副追究到底的模樣硬是要跟在她身後，醒來第一件事竟然是追問這個孩子怎麼樣，他對你很重要嗎

　　沙耶從他的撲克臉上讀出這個信息，來到病房外面，透過門窗看到裡面的情況，那孩子的病床旁邊還有兩個大人，應該是他的父母，一臉的擔憂，正在和他說著什麼

　　五條悟看了一眼便沒有再注意那邊，視線落在她復雜的表情上，六眼都不清楚她眼底的情緒

　　「……你們沒查出我的出身，對嗎？」

　　「……」

　　「那是我的弟弟。」

　　她輕描淡寫地投下一顆炸彈，來到醫院只是想看看對方情況，遠遠地看了一眼就要走，被身旁的人拉住

　　「不是，你不去……」

　　他像是意識到什麼，反應過來打算過去，被沙耶一把拉住

　　難怪他們當初找不到她的家庭背景，根本就是……他們故意隱瞞了吧？她不是走丟的，是被走丟的，把女兒丟掉，和兒子成為一家人，這算什麼？

　　「……我們走吧。」

　　沙耶回過頭最後再看一眼，拉著他的袖子離開了。回去的路上正如來的路上一般無言，兩人走在路上一前一後，她沒有松開，對方也依著

　　就算不回頭，她也知道對方藏在墨鏡之下的眼神，那種看笨蛋的眼神

　　「……你為什麼要救他？」

　　「我不討厭他，因為我知道就算不是他，是其他人父母也會這麼對我……我只恨他們。」她嘴角勾了勾，笑容有些寂寥，「救了他，算是還了恩情吧。」

　　恩？父母把她生下來又遺棄她，哪來的恩？不過是給了她血肉的人，能夠高高在上說一句這是恩義，這是孝道，血緣是無法逃脫的枷鎖，除非削骨削肉才能成為真正的人

　　她停下腳步，身後的人也跟著停下，來到她面前站定，似乎在猶豫，還是聽到他在問

　　「什麼時候認出來的？」

　　「學校的時候，通過姓名，雖然已經記不清他長什麼樣子……」她的手攥緊了對方的衣袖，「我不是一個善良的人……這麼做，只是想讓自己心裡舒服一些。」

　　這是剛剛他生氣時候的質問，沙耶真的有認真思考，她到底是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但很可惜，進入五條家前的顛沛流離，進入五條家後如履薄冰的生活，哪一個環境都不可能讓她養成這個品質

　　「抱歉，我不知道。」

　　五條悟沉默半晌，誠懇道歉，她有些意外，抬頭看他

　　從小到大，她可從來沒見過這個人道歉


第21章 回憶第八天

　　「沒事，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她剛剛被他們撿去的時候得了嚴重的失語症，說話只能一個詞一個詞往外蹦，本家那些人問她出身問她事情都被糊弄過去，只是搖搖頭說自己都忘記了

　　但其實沒有忘記，日日夜夜都記得自己原本的姓氏，記得那對人渣父母的樣貌，記得回家的路

　　不，她早就沒有家了，那裡不是她的家，本家不是她的家，和他還有兩個孩子住的也不是她的家。沙耶面上依然帶著笑容，周身多了幾分寂寥

　　「回家吧。」

　　「……」

　　她沒有回話，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五條悟送她回去之後才離開，兩個孩子已經吃完晚飯在房間裡面寫作業，聽見她回來的動靜兩人都不約而同跑出來

　　「……怎麼了？」

　　沙耶笑笑，讓侍女隨便給她熱點晚餐，帶著兩個小孩進去客廳，溫和說：「現在晚上起風了，你們穿這麼單薄出來，等會感冒了怎麼辦？」

　　「所以姐姐的手才這麼涼嗎？」

　　津美紀牽著她的手發問，她淺笑，俯下身去摸了摸她的腦袋：「是哦，我是因為今天沒穿外套。」

　　「知道了。」

　　沒過一會，惠拿來了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她驚喜大過於驚訝，摸摸他的臉蛋說謝謝小惠

　　他面上沒什麼表情，紅紅的耳尖卻出賣了他的心情，津美紀在一旁笑著說惠害羞了，被他白了一眼

　　從和他們見面的第一眼開始，她就知道，她會是最理解這兩個孩子的感受的人

　　所以，不一定是要成為家人，就算成為朋友，陪著他們成長就很好了

　　當天夜裡，沙耶發起高熱，鬧出來的動靜被兩個孩子聽到，急忙打電話給五條悟，津美紀在這頭都快哭出來了：「五條先生！姐姐她發燒了！」

　　「……我現在馬上回來！」

　　惠在一旁扭干毛巾，把它放在沙耶額頭上，蹙起眉頭

　　不對勁，她周邊的空間似乎都被扭曲了，靠近似乎就會被吸收自己的咒力，她竭力撐開眼眸，虛弱開口：「你們兩個都……出去。」

　　「……可是……」

　　「出去……等會傳染咳咳……」

　　她轉過身，咳了兩聲才大喘氣地躺下，兩個孩子對視一眼，依言離去，把水和藥放在她褥子旁邊。蛛女從角落鑽出來，一邊給她擦臉一邊著急：「怎麼病了呢？」

　　「不知道……可能吹風了吧。」

　　她能准確把握身體情況，出現咒力後就沒生過病，這次病來如山倒，吃完藥她躺下，昏昏沉沉間進入了夢鄉

　　夢裡，她回到了小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父母從小就不喜歡自己，弟弟剛剛出生，她湊近想看看他的樣子，被父親一把推開

　　「不要靠近他！」男人的表情非常凶狠，仿佛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她怯懦地往後躲，被他一把抓住打開門丟出去

　　「……放我進去，放我進去！……」

　　「不要丟掉我，我會聽話的……」

　　她這樣懇求對方，但還是被關在門外，後來被看不過去的鄰居敲開門，慈眉善目的奶奶說就算孩子做錯事情也不能關在門外啊，他們陪著笑臉說知道了，關上門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不要丟下我。」

　　五條悟聽到她的囈語，伸手去握住對方顫抖的手，接觸那一瞬間咒力自然流出，越靠近對方這種感覺越強烈，六眼能夠看到她周圍扭曲的空間

　　是術式？……但是之前都沒有出現的，還是那個妖怪的能力？

　　「不要……」

　　他垂眸，手指滑過眼角，濕潤的觸感一閃而過，輕聲說：「不會的。」

　　「不會丟掉你的。」

　　他是不是做錯事了，和她這樣說，從來沒有考慮過對方的感受，也沒有想過她會被家族如何清算。他以為正確的事情，有時候也不一定正確，只不過身為最強有著底氣說出了問題他可以兜底

　　但是這些事情又怎麼可能和任務戰鬥一樣簡單，人心從來都是最不能測量的東西

　　他握緊對方的手，俯下身抱起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手生疏地拍著對方的背

　　「沒事了，別怕。」

　　巴掌大的臉上慘白慘白，眼睛緊閉著，他伸手挽開粘在臉側的發絲，把她往自己懷裡攏了攏，是魘著了，身上燙得不得了，嘴裡也在說著胡話

　　五條悟沒有照顧別人的經驗，在本家的時候都是別人照顧他，進了高專同期生病也就是回宿舍躺著，第二天又生龍活虎的回來

　　喂藥喂水，調整姿勢讓她更舒服一些，他專心做著這些事情，沒有一絲不滿，大少爺生平也有做保姆的一天，不過沒關系，只要是能夠讓她好受一些

　　她對於他很重要，不希望她受傷，所以今天有些失態，對學生也下了狠手，至少要讓對方知道什麼時候都不能逞英雄，但是對她，他沒有辦法

　　難道把她囚禁在深宅就好了嗎？處處限制自由又好了嗎？五條悟不知道，也不願去思考這兩種可能性，他很早就知道，愛是最扭曲的詛咒

　　陽光再次撒入和室，他睜開眼睛，與懷裡的人對上視線，被浸濕的胸襟干涸後變成皺巴巴的布料，沙耶猛然起身，剛好蹭過他的下巴，兩人四目相對，近在咫尺

　　「……怎麼是你？」

　　她抱了一個晚上的人，還以為是蛛女看她難受哄著她，沒想到竟然是……

　　「我不可以嗎？」

　　五條悟活動活動身體，僵了一個晚上他也吃不消，關節骨頭發出哢哢的響聲，藍色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著對方，似乎是在等她回應這個問題

　　「不是，我的意思是……」

　　她下意識否認，轉而發覺失言，低下頭在找借口，下巴尖尖的，可憐死了

　　五條悟抿著嘴，手穿過黑發，握住她的後頸往前一推，兩人的臉靠得很近，呼吸交纏，她睜大了眼睛，臉上滿滿驚訝

　　「聽著，你可以選擇離開，也可以留下來，我只是給你選擇的機會。」

　　「如果留下，你就要按照那群老家伙的話，成為我的妻子。」

　　「想清楚了嗎？」

　　噔噔咚，她的心髒好像在打鼓，看著他的眼睛一眨不眨，距離這麼近真的沒關系嗎，心跳聲會被聽到吧？

　　「……是的。」

　　「姐姐！你好點了……啊！對不起！」

　　門被一把拉開，陽光灑進來的同時津美紀也急匆匆地趕來，看到這一幕後結結巴巴地道歉，這個姿勢及其容易讓人誤會

　　「……津美紀！都讓你不要這麼衝動了！」惠在一旁扯了扯姐姐，打算把門重新關上

　　「啊，沒事了哦，已經退燒了。」

　　被沙耶一推就松下桎梏的男人擺手，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插著兜就出去了，沙耶這才注意到他還穿著平時外出的襯衫，胸口皺巴巴的

　　看來是回來脫了外套就馬上過來了，這個人真是……

　　「我沒事了。」沙耶擺出一個沒問題的姿勢，然後趕他們去吃早餐，自己先去洗漱，換掉身上這身吸滿了汗水的衣服

　　姐弟倆早餐吃到一半，五條悟先洗完澡出現，穿著黑色的單衣（沒有襯裡的和服，初秋和初夏時節衣物）一屁股坐下，侍女按照吩咐把他的早餐呈上

　　「沙耶的也拿過來吧，她吃不了太熱的。」

　　「是。」

　　又過了幾分鐘，她才出現，穿著月白色的浴衣，長發就這樣披在身後，發尾還在滴水，隨手挽著發尾一擰，把水都擰出來才進來內室

　　「快到時間了，你們今早別遲到了哦。」

　　兩人還要上課，吃完早餐和大人告別，背著書包一起離開，只剩下一黑一白坐在內室，安靜得只能聽到衣服布料活動摩擦的聲音

　　沙耶沉默著吃完早飯，打算去換一身衣服去高專，被五條悟制止，他說你這幾天放假，硝子那邊已經打過招呼了

　　「……？我已經好了。」

　　「這是老師的通知哦。」

　　「……」這家伙

　　沙耶無奈，人家都搬出老師的身份，盡管沒教過她一天也能厚著臉皮自稱老師，她還能怎麼辦

　　「我知道了，我去剪頭發。」

　　「……？要剪嗎？把燒焦的那部分剪掉不就好了。」

　　「長頭發還是很不方便的，洗完要晾好久，剪成硝子桑那樣。」

　　「隨便……啊，我知道了，那邊就報我的名號。」

　　剪頭發要經過批准嗎？當然要啊，否則本家那邊指不定第二天就派人來給她念經，把她找回去關起來

　　搬出五條悟的名號就不一樣了，她就說是家主喜歡的模樣，他們也奈何不了

　　「……謝謝。」

　　她的聲音很輕，傳到他的耳裡像是一陣風吹過，低頭嘴角輕輕一勾才站起身，手落在她的發頂，很輕地碰了一下

　　「笨蛋。」

　　她不用去高專，自己還要去上課，回房間換好高專的深色制服，五條悟戴上墨鏡出門。離開後她才松了口氣，待在院子裡面梳頭發

　　什麼意思，突然說這種話，之前明明說著要她離開，就算從他的口裡說出來實施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她一開始就沒怎麼考慮過這種事情，左不過是換種方式在他手底下干事，進入高專也算繼續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沒什麼不好

　　但是他並非不是抵觸自己，沙耶有些迷茫，否則就不會給她留下來的這個選項

　　難道是昨晚她說什麼了嗎？


第22章 回憶第九天

　　剪好頭發再回到高專已經是三天後，沙耶在操場上見到了跑步的黑川，停下腳步

　　「早上好！」

　　他注意到對方馬上跑來，燦爛地笑著，一掃前幾日狼狽的模樣：「你今天過來了啊。」

　　「嗯，你沒事吧？」她問起那天被揍的事情，對方連連擺手，說自己已經沒事了

　　「本來就是我讓你和我一起去的，還讓你受傷，真的對不起！」

　　他認真的鞠了一躬，傳達出來歉意讓沙耶有些意外，她安慰對方：「不，我也有責任，你不用太在意了。」

　　「……五條老師似乎很生氣。」黑川笑容斂去，有些失落，「他好像誤會了，其實我……」

　　「嗯？」

　　「喂，那邊的兩個學生！」

　　兩人轉頭，有一個帶著墨鏡的大叔正站在那裡，她只覺得對方眼熟，黑川提醒說那是校長

　　「你是沙耶吧？硝子在找你。」校長簡單明了說明來意，又對黑川說，「現在有個緊急任務要去支援，輔助監督在門口等你了。」

　　「我知道了。」

　　沙耶也馬上去了硝子那裡，一進門就被濃重的血腥味給嗆到了鼻子，她屏住呼吸往裡面走，硝子在處理著其中一個人的傷口，見到她來才松了口氣

　　「你來了，這個傷口太嚴重，我沒辦法處理了。」

　　她往硝子手底下一看，男人身體中間破了個大洞，裡面的器官清晰可見，只靠半邊肌膚還連接著，不然早就短成兩半，血肉模糊一片，甚至她感覺自己眼前全是鮮紅一片，她強忍著吐意，對他使用反轉術式

　　肌肉逐漸愈合，他的臉色也好轉起來，等到手下的傷口完全消失，男人呼吸平穩，沙耶才停下咒力的輸出，白著臉跑出去，躲在暗處干嘔起來

　　「……沒事吧？」

　　硝子跟出來拍著她的背，等她好些了才把水遞過去，臉上依稀看出幾分擔憂，剛剛面對同僚都沒這麼緊張

　　「不好意思，稍微有些，惡心。」

　　她以前不是沒看過於血腥的場景，現在明白自己大概是適應不了了，無論看多少次都是這樣的

　　「硝子桑繼續處理吧，不用管我，我休息一下就回去。」

　　「嗯。」她把手縮回口袋，獨自回到醫務室，留沙耶一個人在外面平復心情，收拾好回去，硝子已經把室內都處理干淨了

　　傷員斷了的肢體也收了起來，沙耶皺起眉頭，剛剛她是不是讓對方的手重新長出來了？

　　以前從來沒試過能夠讓對方的軀體重新生長出來，這次是發揮了潛力？不對，是她體內的咒力很充足，所以才能對他使出效果百分之一百的反轉術式

　　反轉術式是由負相關的咒力變成正相關去逆轉造成缺損的傷勢，治療的前提是需要輸出量超過造成傷勢的咒力量，治療他人會比治療自己的效果少很多

　　她之前雖然能夠保住對方的命，卻很難使他們缺少的部位再生。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了嗎？

　　硝子見她臉色還是不太好，詢問她要不要先去裡面休息一下，她搖頭，說接下來應該還會有傷員回來吧

　　「叫黑川去支援，說明任務情況發生了改變，原來應該不止一個人去完成的吧？」

　　「……誰知道呢。」硝子靠在一旁，剛想拿起一支煙又想到什麼，在口袋摸了半天終於掏出兩顆糖，「要嗎？」

　　糖已經被扔到她手掌心，是普通的檸檬薄荷糖，沙耶揭開包裝吃進嘴裡，意外的好吃

　　「嗯，好吃！」

　　「好吃吧，我也覺得味道剛好，足夠刺激，不會讓嘴巴閑下來。」

　　不知道津美紀會不會喜歡吃這個，惠不愛吃甜的，不過也不會很甜，買點回去吧

　　兩人在醫務室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等到任務結束剩下受傷的人來到醫務室處理傷口，黑川也跟在後面

　　「呦，沙耶，硝子小姐！」

　　「你受傷了？」沙耶正在遞給硝子用具，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對方擺手，嘴裡說著沒有沒有

　　「那你還來，我這醫務室可沒多大。」硝子處理完對方的傷勢，摘下手套吐槽道

　　「哈哈……我這不是送他來的嗎？」

　　「……」沙耶扯了扯嘴角，沒說話，這個拙劣的借口她都不忍心揭穿

　　「既然來了，那就幫忙把外面的器械搬進來。」

　　硝子心安理得地差使勞動力，新的一批醫療器械剛剛送來高專，正放在外面，黑川應了一聲，乖乖走出去，原來剛才路過那個比他高了一倍的箱子是要送來醫務室的啊

　　「我也去幫忙吧。」

　　沙耶跟了上去，接過他手裡的箱子，兩人並肩往醫務室走，黑川這才注意到她的頭發似乎短了不少，但還是能扎成馬尾

　　「抱歉啊，你的頭發留了很久了吧？」女孩子這種情況都會很難過吧，黑川自責地說，他確實是在精細的咒力控制方面比較弱，否則就不會傷到對方了

　　「沒事，不算什麼，倒是你當時猶豫了吧？」

　　「……是啊，猶豫了，所以才讓對方有可趁之機。」

　　「黑川，當時為什麼下不了手，你的術式的特點明明就是要先發制人，這樣才能搶占先機。」

　　「……因為，不想你受到傷害。」黑川停下腳步認真看著她說，「我覺得你很像……」

　　被前一句話鎮住的沙耶思緒還沒回籠，就聽到對方的回答

　　「很像我的妹妹。」

　　-

　　他的妹妹只比他小3歲，黑色的短發，圓圓的臉蛋，從他遞過來的照片上看得出來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靜子和你笑起來幾乎是一模一樣。」黑川語氣懷念，「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是她回來了。」

　　「她七歲的時候，掉下河淹死了，是我的疏忽，我對不起她。」

　　「所以你就把我當成是她？」

　　「……是。」

　　沙耶沒有生氣，心平氣和地坐在他身邊開導他，「如果我是她，我會很生氣哦。」

　　「……為什麼？」

　　「因為她會希望你向前看，不要困在她的死亡之中。」

　　「……也許吧，之前幾乎隔幾天就會夢到她，但是自從進入高專之後，我已經有半年沒有夢見過她了。」黑川垂著頭，神色惆悵，「這樣看來她是真的生我的氣了吧。」

　　「……」

　　「我知道該怎麼做的，謝謝你，還有，下一次我肯定能保護你的。」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第一眼見到就很親切啊，我不能放著你不管。」黑川笑笑，說自己已經加強了訓練，低頭看到時間後連忙起身，說自己下午還有任務

　　「回頭見。」

　　「嗯，拜拜。」沙耶擺擺手，依然是坐在原地沒動，手往後一撐，目光落在頭頂的大樹上，高專似乎很多這種蔽日的大樹

　　「……怎麼了，一直站在那裡。」

　　她的話音剛落，男人就從轉交處走出來，「怎麼發現我的？」

　　「……直覺？」沙耶沒有說是因為感知到了對方的咒力，「偷聽可不是好習慣哦，老師。」

　　五條悟舉起手作投降狀：「我可沒有偷聽，只是湊巧聽到了學生說著什麼保護的，突然出來不就讓你們尷尬了嗎？」

　　「……是嗎。」沙耶側頭，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悠然開口，「對此有什麼看法？」

　　「……那家伙，實力不行。」他仿佛經過激烈的心理鬥爭，摘下眼鏡說道，「如果要選一個以後在你身邊保護你的人，起碼得是特級吧。」

　　「……悟君，你在開玩笑嗎，目前為止才三個特級，哪裡還有選擇……」

　　而且還有一個叛逃一個不管咒術界的事情，這麼想來咒術界真是要完蛋了……

　　「不是還有我嗎？」五條悟打斷她的話，等到她怔怔地看過來的時候，重復了一次，「不是還有我嗎？」

　　「……啊？」

　　「真是的……你已經十六歲了吧？」五條悟突然問起，臉上的表情讓她看著好似回到十七八歲少年時期，恣意鮮活，蒼藍眼睛倒影出她的樣子

　　她下意識點點頭，腦袋還在宕機之中：「什麼意思？」

　　「笨蛋，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啊！」他理所當然地說道，似乎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是沙耶明顯不這麼覺得，張了張口，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她剛剛是不是幻聽了……喜歡，是哪個喜歡啊？那個喜歡……不對吧，怎麼可能……新的整蠱方式？怎麼會突然和她這麼說……

　　「……啊？不、等會等會，」她一把站起身，也不顧眩暈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說，「你今天是不是反轉術式沒有及時修復腦子導致腦子燒壞了我現在去叫硝子桑過來幫你治療。」

　　沒等他回話沙耶轉身一溜煙跑遠了，五條悟還沒來得及攔住對方，有些無奈地蹲下捂住嘴，臉帶著耳朵在發燙，後知後覺的紅暈爬滿了他的側臉

　　啊，搞砸了


第23章 回憶第十天

　　「喂，硝子，今晚一起去喝一杯？」

　　「……ok，你買單。」

　　「啊，她回來了嗎？」

　　「嗯，回來了。……你做什麼了嗎？」

　　「欸，為什麼這麼說？」

　　「她現在正在打碎第五個杯子……算了，我先讓她先回去了。」

　　「……抱歉，入我的賬。」

　　夜晚，居酒屋，硝子在五條進來的時候已經喝完一杯啤酒，他坐下後點了一杯蘇打，意外地看著坐在硝子身側的男人

　　「七海？你怎麼在這裡？」

　　「來這邊出差。」七海簡單明了的說明情況，他進來看見家入硝子，對方就招呼自己坐下了

　　「有什麼不好，多一個人聽聽你的煩惱。」

　　「家入桑，你可沒說坐下來就要聽五條桑的煩惱。」七海閉上眼，喝了一口酒

　　「有什麼關系，反正這餐是五條請。」

　　七海不置可否，坐著沒動，面前的男人嘆氣，撐著腦袋，手不斷在裝著蘇打的啤酒杯裡攪來攪去：「我和她說了。」

　　「猜到了，比我想得要早。你不是說要等她成年嗎？」

　　「問題是我發現自己完全等不了了……」

　　「等一下，五條桑的煩惱是哪一方面的？」七海提問，他被這兩句沒頭沒尾的話弄得有些懵

　　「哪一方面……關於他喜歡的女人，現在是高專一年級的學生。」

　　「……」

　　「……硝子，把他要撥通的電話的手按住。」七海已經准備報警了，不，法律可以制裁對方嗎？五條悟趕緊讓硝子制止他，硝子沒有動，他連忙解釋道：「我沒有誘拐學生啊！她都和我住在一起還用的著……」

　　聞言，七海撥鍵速度更快了

　　「七海！不要撥打電話！」

　　他越描越黑，還是硝子在一旁解釋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把沙耶是五條家給他選的老婆這件事講清楚後七海才放下電話

　　「是是，你不說讓她見過外面世界之後再選擇嗎？」

　　「之前是這麼決定的，但是我發現自己如果真的什麼都不的情況下她被人騙走的話，我會很不爽！——所以我還是說了」

　　「……真的是人渣呢。」

　　「人渣。」七海蓋棺定論，無論他如何解釋都沒有辦法磨滅這個印像了，原本以為五條作為前輩時候的不著調只是禍害他們這些後輩

　　「……欸，太過分了吧？我可是很認真的表白啊。」五條悟大喊，撇著嘴把杯子裡面的冰塊攪得清脆作響，「而且選擇權不還是在對方手上嗎？」

　　「……是笨蛋呢。」硝子評論，一旁的七海點頭，表示贊同

　　「……？我做的不對嗎？」

　　「完全不對啊，聽你說完她肯定會揣摩你的意思，你現在告白不就意味著你希望她留下嗎？」硝子把酒杯裡面的酒一飲而盡，招來服務生加酒和加菜，「這樣她絕對不會離開的。」

　　「……欸？」五條悟第一反應竟然是這樣也不錯，她在自己的羽翼下能夠被更好的保護，想做什麼他也可以全力支持對方，家那邊也很滿意沒人會反對……

　　「你這是什麼表情？」笑得一臉蕩漾，有點惡心

　　「沒有，我只是感覺現在這種情況，只能等她回復了。」他恢復了往常的表情，氣定神閑的坐著，像是勝券在握一般，篤定對方一定不會離開自己身邊

　　「……ok，下一個話題，誘騙未成年少女最多可以判多少年。」

　　「喂喂，硝子，我真的沒有誘騙未成年啊！」

　　……

　　等五條陪硝子喝完第二場酒，已經快凌晨了，回到宅子一片寧靜，他輕手輕腳打算回自己的房間，啊，早知道就在高專睡了

　　經過她的房間，他有些不放心，悄悄開門進去，她沉在被褥裡面睡得很安心，被子遮住半邊臉，半邊身子落在外面

　　他把被子蓋好，手指劃過她的側臉，輕輕把頭發絲順好，免得她自己反身壓到。回來的路上，他一想到將來如果她和某個人在一起就要離開自己，以後她的喜怒哀樂都和另外一個人有關，就感覺心髒那一塊突突的疼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就算是放她出去又怎麼樣，哪個男人能夠贏得了他，各方面都是，無端的自信讓他覺得對方無論怎樣都不會離開自己

　　但是他或許……一點都不了解對方

　　「……唔……嗯。」

　　她往被子裡面鑽了鑽，似乎要醒過來，嚇得他連忙離開了房間，畢竟下午已經把她嚇走，半夜再出現在她房間裡面他真的是有口難言

　　「……回來了？」身後傳來惠困倦的聲音，他打了個哈欠，手揉著眼睛，「怎麼站在這裡？」

　　「……啊，對，我剛回來，打算先去洗個澡。」

　　五條悟打著哈哈走遠了，但這幅情景落在惠眼裡怎麼看怎麼覺得奇怪，再聯系到沙耶今晚失魂一般的行為，對家裡僅有的兩個大人有些無語

　　算了，老師是個靠譜的，他也不用操心。上完廁所回到房間的惠再次進入夢鄉，在小小年紀的惠心裡，靠譜的排名是沙耶大於津美紀大於五條悟大於不知道在哪裡瀟灑的死鬼老爸。老師無論什麼事情都可以處理好的，他相信對方

　　不知不覺間已經全然信賴對方了，惠沉入夢鄉前一刻還在想明天的賽跑到底是要跑第幾棒比較好，他的比賽好像在津美紀之前吧？跑完可以去看她的……

　　結果第二天，沙耶接到學校打來的電話，說津美紀在跑步的時候摔斷了腿，需要回家靜養

　　她和硝子說了一聲就趕去學校，順帶著聯系了家庭醫生，要把津美紀接回家裡修養，惠在一旁陪著姐姐

　　「抱歉……」

　　津美紀第一時間道歉，她自責地說都是自己不小心，被沙耶拍了拍腦袋：「疼不疼？」

　　「……有一點。」

　　「沒事的 ，我們回家。」沙耶背起她，問惠要不要一起回去，惠點點頭，說自己幫忙把津美紀的書包拿過來，沙耶沒有異議，她現在背著津美紀也不便活動。在校門口等了十分鐘，惠和一個女人一起出來了

　　「林老師！」在她背上的津美紀打招呼道，是她的班主任

　　林老師和沙耶打了個招呼，然後叮囑了津美紀幾句，看得出來師生之間關系挺好的，和老師道別後沙耶就帶著倆小孩回家

　　家庭醫生已經在等著了，幫津美紀檢查完之後說沒什麼大礙，但是估計得休息三個月，最少來說

　　「……」津美紀的表情一下就暗了下去，三個月後都要過年了，她這一學期就結束了

　　「好，我去和學校那邊說。」沙耶摟住她，說沒事的，不上學就不上學，在家裡覺得一個人無聊的話她陪著就好了

　　「……嗯。」津美紀強撐著笑了一下，還是很失落的模樣，沙耶找了個理由支走惠，坐在津美紀旁邊溫聲問：「怎麼了？」

　　「……沒有……」

　　「還是腿疼？感覺你心情不是很好哦。有什麼事情可以和我說，我或許可以幫到你呢？」

　　沙耶幫她理了理被子，在一旁認真地說，津美紀垂下頭沉默了一會，眼淚滴答滴答掉在被子上

　　「怎麼了……別哭別哭。」沙耶摟住對方，伸手去抽了幾張紙巾，塞在她的手裡

　　「……我覺得……很抱歉，讓姐姐操心了……」她抽抽噎噎地說，肩膀一抖一抖，別提多可憐了

　　「這有什麼的，覺得過意不去？」

　　其實津美紀在想什麼，沙耶能夠理解，她雖然也一起生活，但始終和五條悟以及她無親無故，只通過惠這一個樞紐，她和惠還不是親姐弟，怎麼來說都不可能在這裡能夠心安理得地住下

　　主人五條悟鮮少露面，就連惠也不多見幾面，沙耶這段時間也比之前要忙碌，每個星期有一兩次都不會回來吃晚飯

　　「……嗯……」

　　「沒事的哈，比起擔心添麻煩，你的身體更重要，我正好有理由可以休息一下，還要感謝津美紀呢。」

　　「真、真的嗎？」

　　「當然啦，以後有什麼事都和我說，好嗎？」沙耶幫她擦著臉，表情溫柔，「你說出來，我就有辦法給你解決。」

　　「……好。」

　　安撫完委屈的津美紀，沙耶才去廚房打算讓侍女煮點適合津美紀養病吃的

　　她只是有些心疼這兩個小孩，從他們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不過她那個時候待在五條悟身邊，處境好很多。津美紀和惠一樣都是早熟多思的孩子，之前被父母前後腳拋下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吃過苦

　　小孩子就不應該想這麼多，想得多就會變得沉重，她還是希望看到他們開開心心，每天擔心的是作業和玩耍，不用擔心財務和瑣事

　　晚上五條悟回來得知這個消息，問坐在他旁邊的惠怎麼打的不是他的電話，惠回答：「因為怕五條桑忙，所以我們留的都是沙耶老師的電話。」

　　「……真是的。」他輕聲抱怨了一下，也不知道指的是哪一件事，起身去看看津美紀的情況，和正要進來的沙耶撞了個正著

　　「……」她一看到是五條悟回來了，鵪鶉一樣低下頭，繞著他走，耳尖在他的目光中慢慢變紅

　　他起了惡作劇的心情，正想抬腳擋住對方的去路就被惠打斷，他招呼沙耶：「老師，這邊！」

　　「……」這小子，他倒是不知道現在兩個人怎麼這麼親近了？


第24章 回憶第十一天

　　去看完津美紀，讓她好好修養之後五條悟返回來，見到惠和沙耶已經在分食他買回來的栗子

　　他記得她喜歡吃這種玩意，糯嘰嘰塞在嘴裡，他是嘗不出什麼味道，看著她剝開外殼，完整地把裡面的仁拿出來，金黃金黃的，散發出香甜的氣息

　　沙耶喂給惠吃一個，又開始剝下一個，沒有成功，碎成兩半，她塞進嘴裡，眼尾彎起來

　　「很甜啊。」

　　「五條桑，你要來一起吃嗎？」

　　惠眼尖看到站在門口的五條，他抱著手臂不知道在看什麼，表情很柔軟

　　五條悟在沙耶對面坐下了，她低著頭，要不就是錯開臉，就是不和他對上視線，一來二去，連惠都察覺到了異常

　　他心裡第一想法是：五條桑對老師怎麼了嗎。轉念一想應該他也不敢對老師干什麼，不過如果他要動手的話自己好像打不過，但可以拖延時間吧……

　　「惠，怎麼皺著眉頭，是吃到壞的了嗎？」

　　沙耶看他蹙起眉頭心事重重的樣子，開口問道，本來想戳一下他的眉間，結果發現自己的手都是栗子碎。她站起身，打算先去洗個手，已經吃的半飽了。走遠後惠用死亡射線看向面前的男人

　　「你和老師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啦……這不是小孩子應該知道的事情！」五條悟好像炸毛的貓，不爽地蹂躪了兩下惠的腦袋

　　「什麼啊……」又拿小孩子的借口來糊弄他，明明五條桑也沒多大啊。說話間五條悟站起身來，出了門站在門口，惠只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停在門口，他唰地一下拉上了門

　　意思就是不讓他過去，惠安靜地坐在原地，幫沙耶剝著栗子，想了想，又把兩只玉犬給召喚出來，一黑一白的身影出現在他身邊

　　沙耶遠遠看到他站在門口，正想從另一邊進去，他一跨，又擋在自己面前，不管走哪邊都要堵在自己面前

　　「……」她皺著眉頭去看他，這人怎麼和小學生一樣，幼稚！

　　「怎麼躲著我？」五條悟挑眉，開門見山地發問

　　「……才沒有。」她哼了一聲，把手背在身後，仔細地絞著手指，她心煩意亂的時候總愛做這些動作，就要從他身邊走開，他一把拉住對方的手臂

　　真的太瘦了，好像握著一個骨架一樣，只覆蓋了一層軟軟的皮肉，他用力似乎就會碎在手裡，下意識放輕了力度

　　「……等一下，我沒有要求你馬上給我答案。」他重申，「之前說的都是認真的，你考慮清楚告訴我就好。」

　　「……真的……那……有限期嗎？」

　　「當然了，等到……」他想了想，大聲說，「等到我忍不住為止！」

　　「……？」這家伙，在說什麼啊

　　「還有，不許躲著我！」

　　他丟下這句話就回房間了，一邊走一邊嘁了一聲，耳尖通紅，這麼說當然是因為他也沒想好自己能夠忍多久，要是他想的話直接回家說一聲，兩個人馬上就能成婚，又何必把選擇權交給對方

　　還不是因為她，五條悟揉了揉頭發，心裡更多的是郁悶，要真這麼做，她怕也是不願意，沒了生氣，她整個人就會在他手中枯萎

　　讓他糾結這種事還不如多解決兩個特級咒靈，可惡

　　「……」沙耶看著他的背影，嘴角一勾，心裡輕松了一些，什麼嘛，這不是也沒怎麼變啊

　　但是，真的考慮這種事……

　　她真的喜歡對方嗎？單靠喜歡能站在他旁邊嗎？或許……他更適合一個背景優異、知冷知熱的人呢？

　　原本想著找時間和他聊聊，結果之後他一直忙於在高層和學校之間周旋，新年的時候都沒空回來，沙耶帶著兩個小孩去參拜，津美紀的腿經過兩個月的修養已經好很多了，可以慢慢地行走

　　她在家裡悶了兩個月，很想出去湊熱鬧，沙耶就領著兩個人，和她說不要逞強，覺得支持不住就和自己說

　　惠在一旁懂事地扶著姐姐，被沙耶摸了摸臉蛋，圍上圍巾，用的很柔軟的布料，細細密密地纏繞著他，沙耶又給津美紀圍上圍巾，給她選的是紅白條紋，給惠選的是黑綠格子，兩個人都屬於皮膚白的，很合適

　　「真好看。」沙耶感嘆，手上還在幫他們整理衣服，出門前會給他們擦一下臉霜，今年冬天不知道為什麼比較干燥，小孩子皮膚又細膩，經常出去就會干燥起皮，她發現之後就把寶寶霜放在門口，出門讓他們記得抹

　　現在他們帶好手套了，這件事就由沙耶代勞，蹂躪完兩個人的臉蛋，她拍拍他們的屁股：「走吧，出門了。」

　　又是新的一年了，時間過得越來越快，有時候沙耶都懷疑是不是日歷少了幾頁，否則怎麼會眨眼間就到三月份了呢

　　院子裡面的海棠開花了，先是一株兩株，然後一夜之間，整棵樹上都開滿了嬌艷欲滴的花朵，偶然能看到瓣叢間的綠意，風一吹，花瓣如雪般落下

　　之前讓蛛女去移植的便是這顆海棠樹，多是在三到六月開花，開得正燦爛的時候，五條悟回來了

　　他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坐在樹下的秋千，秋千是最近新栽的，塗著紅漆，很適合兩個孩子，不過現如今是她玩的比較多，仔細想想，她也還能算在孩子這個行列裡面，只不過各方面成熟的讓惠和津美紀感到很有安全感，就會忘記她才十六歲

　　花瓣落在她的發間，肩膀也不曾抹去，察覺到他的氣息抬頭，意外地看著他出現，穿著高專深色外套，襯得他皮膚更白了，冷白冷白的，她坐著沒動，只是看著他

　　一直忙到現在才現身，明明住在一起卻總是錯過，在學校也主打過照面，他移步緩緩靠近，似乎是不想打破這片寧靜，直到站在她面前，一朵花悠悠落下，他伸手接住，就在二人之間停留

　　「……是海棠花哦，很漂亮吧？」

　　「……嗯，沒有聞到香味。」

　　「它是沒有香味的，中國有位女作家說過，『人生有三恨，一恨海棠無香，二恨鰣魚多刺，三恨紅樓未完』。海棠花美麗卻遺憾沒有香味……」

　　沙耶解釋，看著他手裡的海棠花似乎在感慨：「果然，總是會有遺憾的吧……」

　　五條悟捏著底，小心地把花戴進她的發間，又拂開細碎的花瓣，說：「只要讓自己無悔就好。」

　　「……謝謝。」

　　她歪頭，輕輕一笑，連鬢邊的花都失色幾分，伸手拂過他的肩膀，深色外套上面已經掉落了不少的花瓣

　　他沒開無下限

　　「其實，我想清楚了……」她故意說的很慢，似乎在吊他的胃口，「總覺得我這般沒有家世沒有能力的女子，站在你身邊是不是會拖後腿。」

　　什麼啊……弄得他心癢癢的

　　「你不會後悔嗎？悟君。」

　　「不會。」他答得又快又干脆，引得她抬眼，撞進他的眼底

　　她怔愣兩秒，突然笑了起來，先是肩膀一抖一抖，低著頭，然後才笑出聲，眼淚從彎著的眼尾滲出

　　「……怎麼了，我說的很可笑？」

　　「不是，我信你。」

　　正要繼續說話，五條悟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起來電話，聽了一會，目光落在她身上

　　掛斷電話，他把墨鏡拉下，盯著眼前人說：「你之前說你父母都是普通人？」

　　「……嗯，是的。」

　　「剛剛調查結果出來，你的父親其實是御三家分支出來的人哦，雖然是旁支的旁支。」

　　沙耶聽到這裡，皺起眉頭看他：「你調查我？」

　　「不，不是這樣的。」他馬上解釋，「是你的『弟弟』君，他也能看到咒靈，並且好像有了術式，之前不知道通過什麼方式聯系上了輔助監督和黑川。」

　　「……啊？」

　　她從嗓子裡面擠出來這樣一個聲音，表情沒有怎麼變化，但其實心底早就波濤洶湧了，連蛛女都察覺出她的情緒波動，從海棠樹上緩緩下降

　　「怎麼了沙耶！這六眼小子又惹你生氣了嗎？」

　　「喂，你這個老妖怪，在胡說什麼！」

　　五條悟和蛛女一直不對付，從她剛進五條家開始兩個人打了無數次難分勝負，但是五條沒辦法祓除蛛女，蛛女也殺不死五條，屬於一個看不慣對方又滅不了對方，後面見面兩個不打架了，改成吵架

　　一鬼一人你一言我一語吵起來了，聲音越來越大，沙耶伸手，不緊不慢地說：「都別吵了，我頭疼。」

　　「沙耶你沒事吧？怎麼會頭疼呢？一定是這小子氣的吧……」

　　「怎麼頭疼了，沒事吧？」

　　「……」現在是衝著她二重奏了，她感到更頭暈了，恨不得眼一閉就暈過去，這樣就聽不到兩個人在巴拉巴拉

　　那個孩子也……能夠看到詛咒了嗎？看來是走上了她的老路了啊，會被那對父母厭棄嗎？會像她一樣被丟出家門嗎？

　　說到底，那個看似偉岸但是連她這個被稱為『異類』的女兒都容不下的父親，又會怎麼對待他們如今唯一的孩子呢？她很好奇，心底裡有一半幸災樂禍想要看到他們的表情和反應，一半又為這個不甚了解的弟弟擔憂

　　選擇咒術的話，會是另一條道路


第25章 回憶第十二天

　　隔日，沙耶在醫務室幫硝子處理完去年的報告，在她感激的目光中寫完最後兩個詞

　　「辛苦你了，之前我把這些堆在最下面，一會就忘記了。」

　　「沒關系，硝子桑很討厭寫報告嗎？」

　　「這些都是要寫給上層那些人的，光格式都幾百種要記，那些敬語比內容還多……稱呼我硝子就好啦。」硝子擺手，她沒想到自己現在接管了醫務室還要每天寫作業一般寫這些報告

　　「好的，硝子。」

　　「你倒是很熟練啊，是不是以前練過？」

　　「之前看過一次，不算很難。」之前在五條家被這種東西腌入味了，後來在硝子這各種格式都看過一次，就記了下來，寫這種東西可以說是手到擒來

　　她放下筆，伸了個懶腰，打算出去透口氣，硝子點頭，面上沒有表現，但能看出這位被報告毒害的主人很開心的模樣

　　走著走著就到運動場了，她見沒人，想起許久沒見過黑川，今天大概是有任務吧，又兜了個圈子想回去，被身後的聲音叫住

　　「姐姐！」

　　「……姐姐！」

　　連著叫了兩聲，周圍又實在是沒人，她停下腳步，轉過身去，一個男孩向她跑來

　　……是他？怎麼會在這裡……

　　「姐姐，你還記得我嗎？那個……在河邊，你送了我們煙花。」他跑到沙耶跟前，自我介紹道，怕對方忘記了還提醒她，「姐姐你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嗎？」

　　「……啊，嗯。」她稍稍往後退了一步，這孩子太興奮了，沒注意到她的動作

　　「啊，我也想進來學習詛咒呢，但是爸爸媽媽卻想問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封住我的咒力，不讓我看到這些東西。」

　　「……」

　　「姐姐？對了，我叫早間勇，姐姐叫什麼？」

　　「……抱歉，我要先回去了。」

　　他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她不解地抿著嘴，略帶不安地點頭

　　「小勇，快回來！」

　　不遠處有女人在叫他，他回頭看了一眼，又看著沙耶，似乎有什麼話要說，躊躇之間，那對夫婦正在靠近，男人嘴裡還說著「都讓你把他看好來，一撒手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的話

　　女人溫和回復道：「有什麼關系，這裡很安全吧，那個校長都和我們說了。」

　　她看著兩個走進的人的臉，慢慢的，慢慢的在扭曲，背在身後的手在不斷顫抖，怎麼回事，腳怎麼不聽使喚了，快走啊！

　　「……啊，你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嗎？」

　　女人笑得一臉溫柔看著自己，男人也點點頭，奇怪，他們沒認出自己，沙耶心裡慶幸多一些，女人朝她致歉：「抱歉，這孩子就喜歡跑來跑去，有沒有打擾到你？」

　　她搖搖頭，背在身後的左手緊緊掐住右手的手臂，力氣大到要摳出血一般，只有這樣才能壓抑住其他想法

　　「好了，我們快點走吧，既然校長說沒有辦法。」

　　「我不要！我要來這裡上學！」

　　「聽話！……你這孩子……」

　　沙耶背過身去，這些話越飄越遠，她低下頭，慢慢地走到一個角落地方，坐下來，呼出一口濁氣

　　怎麼回事啊，她不應該感到高興嗎？他們沒認出自己，沒有發生過於尷尬的事情，在學校讓別人看笑話，但是果然，她還是忍不住去想，沒有認出長大後的她，是因為早就忘記了這個人，還是從來沒想像過她長大的模樣呢？

　　「……」

　　把頭埋在手臂中，她今天如果回去肯定會被看到異常，而且今天五條悟晚上也回去吃飯，被他看到肯定又要追問了

　　算了，收拾收拾心情回去吧……

　　……

　　「我說，干嘛躲在這裡啊？」男孩蹲下身子，找到壁櫥後面的她

　　擁有著六眼的神子從來不屑於玩捉迷藏這一類游戲，因為對於他來說太過簡單以至於一點趣味都沒有，被僕人著急拜托說她不見的時候也是輕而易舉就找到了她藏身的地方

　　「怕、躲、好。」她慢慢一個音一個音蹦出來，小小一個所在壁櫥後面，難怪他們找不到

　　「……怕什麼，在這裡沒人會欺負你。來，過來我這裡，我帶你出去。」

　　……

　　「來，過來我這裡。」熟悉的氣息包裹住她，聲音又輕又溫柔，「躲在這裡，心情不好？」

　　怎麼會呢，一下子就找到自己，她抬頭，看著他的眼眸，吸吸鼻子，忍著濕意把頭埋進他的懷抱裡面

　　沒關系的，如果是他的話，就沒關系

　　「……他們來了，在學校遇見了。」

　　他動作一頓，然後按住她的腦袋，任由著對方緊緊抓住他的衣服，沒說話

　　「只有我，像個笨蛋一樣……他們都已經忘記了，也沒有認出我來……」

　　五條悟抱緊她，聲音依舊很輕，她在自己的懷裡好像是玻璃一樣，弄不好就要碎掉，他怎麼敢再刺激她幾分

　　「別想這麼多了，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果然他不應該告訴她這個消息嗎，不對，遇到是一個意外，如果沒有心理准備遇見情況會不會比現在更糟？

　　他抱緊對方，一手攬住她的腿，把她打橫抱起

　　「我們回家吧。」

　　這是創傷，沒有辦法能夠輕易好的，他驚覺自己對於她的過去一無所知，為什麼那家人會這麼對她，她之前還有沒有受過傷害，這些都沒查出來

　　他算什麼啊……真是糟糕透了

　　-

　　「唔……頭好疼。」昨天兩人聊了很久，她情緒才平復下來，晚上也沒睡好

　　第二天是周末，她就沒有去高專，和硝子請了假，坐在樹下的秋千那裡一晃一晃。惠和津美紀都出去玩了呢，難得這麼安靜，休息了半晌，蛛女突然出現在身邊：「沙耶沙耶！」

　　「怎麼了？」

　　「我好像找到那個東西了……」蛛女抽抽鼻子，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地圖，「你看啊，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加茂？」

　　「嗯嗯，好像是一戶姓加茂的人家呢。」蛛女已經悄悄湊過去那邊看過了，加茂嗎，這戶人家不認識呢

　　「也是大家族呢……御三家中的一角。」

　　「……啊？他們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蛛女嘀咕道，之前去過神社裡面找沒找到，竟然是在咒術師的手裡嗎

　　「到底是什麼東西啊，你這麼在意。」沙耶之前都沒管這件事，只當是能夠給蛛女找點事情做沒這麼無聊，現在她上心的模樣倒是讓自己好奇起來

　　「啊，我沒和你說嗎？是晴明那小子留下來的東西吧，我聞到氣味了。」

　　「……誰？」沙耶眨眨眼，她說的該不會是安倍晴明吧？

　　「安倍晴明啊，應該是你的老祖宗吧，你身上流著他的血哦！」

　　「……啊？」

　　沙耶呆呆地看著她，她撲哧一笑，纖長的手指點了點對方的腦袋：「你在吃驚什麼？你能看到我，說明就是有這個天賦啊。」

　　「不是身為咒術師的天賦，而是身為陰陽師的天賦哦。」

　　「……但是有咒力的人都能看到你吧？」

　　「嗯……這個有些復雜，大概是因為我吃掉了許多咒靈導致的吧……」她解釋道，「像以前，我們這種妖怪都是吃人來提升法力，但是我中途睡著了，一覺醒來之後發現已經到二十世紀了，這種時候已經不能吃人了，我就摸索出其他能夠吸收能量的方法，就是吸收詛咒啦。」

　　「雖然是負面情感，但是消化一下還是可以轉化成我的能量的。」

　　沙耶撐著腦袋，好奇地問：「那你之前，吃過人嗎？」

　　「……吃過哦。」她說完，小心翼翼地看著沙耶，問道，「你會害怕嗎？」

　　沙耶盯著她，半晌輕笑：「不怕，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吧？能夠活到現在，說明你已經改過自新了。」

　　「改過自新」，蛛女第二次聽到這個詞語，艷麗的臉上展開了笑容，仿佛間又看到那個人用溫暖的手摸了摸她的頭，明明看過自己殘暴一面還願意接納她的……

　　真像啊，沙耶

　　「哈，你說的對。」蛛女扯了扯身上的和服，也不糾結這些事情，只催促她趕快把盒子拿回來

　　「但是那是在加茂家……總不能直接上去問吧？」

　　「嗯……不行嗎？」

　　「當然不行啊！」會被防備吧？而且也不好說明蛛女的存在，也不想表露出自己的存在，「我想想辦法。」

　　-

　　「是這樣的……真介他們家裡的孩子有了咒力，想問問有什麼方法能夠……讓他不再看到詛咒。」

　　明亮的室內，老人面向中年男子開口詢問，語氣不乏尊敬，男子慢悠悠地喝了兩口茶，並不著急出聲

　　室內變得很安靜，老人也不敢多言，只等到對方放下茶杯，開口詢問：「那個男孩的術式是什麼？」

　　「……還不知道。」

　　「既然是來求我，說明已經找不到方法了吧，難道沒考慮過進入咒術界嗎？」

　　「這……夫婦倆都只希望他能夠健康成長，愛子之心也是有的，不希望他成為咒術師，但是如果能夠看到詛咒又很麻煩……」

　　男人笑笑，似乎對這句話沒什麼反應，只說讓老人回去，把那個孩子帶過來，他親自瞧瞧，老人忙不迭地道謝離開，等他走後，男人喚來年輕的穿著統一制服的青年，下令仔細調查此事

　　「好的，家主，不相信他說的嗎？」

　　加茂家家主坐在堂上，手指點著桌子，半晌才說：「我不想聽他美化過的事情，去調查真實情況。「

　　「是。」


第26章 回憶第十三天

　　手下人辦事很有效率，加茂家主第二天帶著微薄笑意坐在早間一家面前的時候，已經了解了事情的全貌，早間先生帶著笑容，試探性地說：「孩子就在這了，不知道加茂桑是否有辦法能夠讓這孩子避免看到詛咒……」

　　「這個嘛，一些咒術師也會覺得平日裡看到詛咒會很麻煩，所以一般會佩戴眼鏡或其他飾品，來減少與詛咒對上視線的機會。」

　　這個方法和夜蛾校長講得如出一轍，早間夫婦對視一眼，男人為難地說：「是的，我們知道，但是有沒有其他方法呢？比如封印這種……」

　　「……你們兩個，一點都不了解咒術的事吧？」

　　「啊，嗯。我的祖父就已經從加茂家脫離，我也只是聽過一耳朵，內人是普通人……這，有什麼關系嗎？」

　　加茂家主仔細看過一家人的表情，然後說：「封印是不可能封印的了，每個人的術式從一出生就刻在體內。」

　　「可以說，咒術師是八成靠天賦的東西，小朋友，你覺醒的術式是什麼？」

　　「……好像是，能壓縮物體，也能夠讓物體膨脹起來。」早間勇解釋道，他並不全然理解這個術式，但好像是腦子裡憑空出現的信息，在他能夠看到詛咒的那一天開始

　　加茂家主垂下眼簾，安靜的模樣倒是有幾分像從平安時代穿越而來的翩翩貴公子，其他幾人面面相覷，沒人敢出聲打擾

　　「這樣啊，這個術式還不錯，雖然比不上赤血操術，但是努力修煉達到一級也不困難。」加茂家主臉上表情溫和了一些，面對著小孩說，「你有沒有考慮過，以後做咒術師呢？」

　　「……加茂先生，小勇他不打算……」男人正打算開口回絕，被他一個眼神給制住了

　　「讓這孩子自己選，來，和我說你的真心話。」

　　早間勇先是看了看父母的眼色，低下頭糾結了一會，加茂家主安慰他不用這麼緊張，把自己心裡想的說出來就行，他才惴惴不安地開口：「我，我想當咒術師。」

　　「小勇！」

　　「……早間先生，你能幫他決定他的人生嗎？」加茂家主皺了皺眉頭，轉過頭去問他，「還是說，你想像處理另一個那樣也處理掉這個孩子？」

　　此話一出，男人臉色變得很差，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加茂家主，嘴裡念著：「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會……」

　　「會知道？……」蠢貨，他心裡升騰起一股無名火，好歹是他們加茂家出去的，遇到事情只會逃避，真是丟他們的臉，「你知不知道，為了防止術師死後變成詛咒，要用咒力殺死他，你當時的做法，沒有讓對方變成咒靈禍害你們家已經算是幸運了。」

　　加茂家主讓下人把孩子帶出去，留下臉色發白的夫婦倆，男人哆嗦著嘴唇：「……我們……」

　　「我們沒有殺掉她……沒有辦法下手才……」

　　「才讓她『被走丟』。」加茂家主回想起昨晚和五條悟見面所了解的信息，氣不打一出來，「而且，她的價值，可比這個宅子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加起來還要多！」

　　「……」

　　那可是一個珍貴的反轉術式擁有者，如果能夠回到他們加茂家……

　　可惜五條悟那個家伙不願意放人，他的意思就是五條家的意思……他就算是想搶，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實力。明明已經誕生了六眼神子，現在連他們家的人也要搶嗎？

　　「她、她……還活著嗎？」

　　女人顫抖著聲音問道，語氣裡面期待多過於其他感情，她也不贊成當時丈夫提出來的想法，丈不住自己耳根軟，聽信了他的說法

　　「……你們希望，她還活著嗎？」

　　屋外一聲巨響，電閃雷鳴之間，有兩位客人來了

　　「出來的時候還是晴天呢？」沙耶轉過頭和五條悟說，他頷首，牽著她的手微微收緊，似乎是心存疑慮

　　他昨天回來和她說的什麼加茂家家主想見她一面，沙耶剛剛正愁著沒借口去接近對方，這不是瞌睡的時候有人遞枕頭嗎？等五條悟這麼一說，她就順著話頭答應了

　　「……啊？你真的要去見那個老頭？」

　　「……悟，人家現在才四十歲。」沙耶無奈，突然意識到什麼，「你怕我回加茂家？」

　　「才沒有害怕！」炸毛的樣子像是一只貓咪，「他這種人肯定是看中了你身上的反轉術式，根本不是真心待你的！」

　　「噓，小聲點，他們都睡了。」只有沙耶在等著他回來，她扯扯對方的衣擺，小聲提醒道

　　奇怪，她明明不喜歡貓咪才不喜歡的小動物，竟然有一種要捏捏他的臉的衝動，這可是大不敬啊

　　「真是的……不見你這麼關心我。」他小聲嘀咕，然後正色道：「他來者不善，你要去的話我和你一起去。」

　　所以今天攥著她的手一起進門，加茂家的下人都看著他們，又是好奇又是驚訝，明明是邀請她來的吧？現在整的他才是主角

　　「悟君……」她皺了皺眉，出言說，「你把我的手抓的太緊了。」

　　「抱歉。」他手松了一些，但是兩只手之間還是沒有空隙，緊緊地牽住她的手，仿佛一松手對方就消失了一般

　　「五條先生，家主大人正在裡面議事，我們立刻通報。」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五條悟擺手，臉色冷凝，與平時在高專時候的簡直是天差地別，引得她好奇地看了兩眼，覺得很新鮮

　　旁人都不敢在他身邊待太久，管家戰戰兢兢地出去，出去才長舒一口氣，果然最強的威壓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承受的，趕緊讓人去通報家主，不敢怠慢這位咒術界舉足輕重的男人

　　侍女上了茶和點心，但是兩個人顯然沒什麼興趣，沙耶從口袋裡面掏出兩顆姜糖，是惠塞給她的，被揣在懷裡都染上了自己的體溫

　　「……糖，吃嗎？」

　　她不好意思吃獨食，把糖紙拆掉之後才轉過去問他，他點頭，把腦袋伸過來

　　「……」誰給他養成的壞習慣，她把糖放進對方嘴裡，看著他被辣得閉上眼才滿意地吃下自己那一顆

　　「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會喜歡這種糖。」五條悟吐槽，她和惠都很喜歡廚娘給他們做的姜糖，甜辣甜辣的，很適合平常饞嘴的時候吃兩顆，她有次一邊看書一邊吃完了半罐子，實在停不下來

　　「很好吃啊。」她眯著眼睛，細細品嘗著。心裡還是緊張的，即使是有五條悟陪在身邊，她也要思考如何面對這位不曾見過的加茂家家主，還有那個東西的事情，如果是加茂家很重要的東西要怎麼開口問呢……

　　「別緊張。」他看出來了，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肩膀，放下手的時候一個男人走進來，衣著華貴，氣度不凡，大概就是加茂家家主了

　　他走進來，沙耶連忙站起來，微微俯了下身子，禮貌地向他問好，家主比她想像的還要年輕一些，墨色的頭發很長，簡單在身後挽了一下，從長相可以窺見年少時的俊美，氣質也是溫潤一掛

　　「你好。」加茂家主點點頭，不露痕跡地打量著對方，外貌與舉止都很合格，和她寒暄幾句，談吐方面也很合宜，氣質更是上乘，待在五條悟身邊也並不遜色

　　「聽悟君說您想見我。」沙耶彎了彎眼眸，溫和地問道，「不知道加茂先生有何指教？」

　　「……想必五條君也和你說過了，你的出身其實來自於我們加茂家的旁支。」

　　「我們很後悔當時沒有了解情況把你接回來，但是現在還來得及，歡迎你回來加茂家。」

　　男人真誠地說道，雖然沙耶知道他做戲的成分比較多，對視的時候還是被對方的真切觸動

　　「……抱歉，加茂桑，我……」沙耶垂下眼簾，「我不會回加茂家的。」

　　就算回到加茂家，也只是從一個牢籠跳到另外一個牢籠，這個牢籠比起上一個似乎還差一些，五條家她還能倚仗五條悟，起碼這個人可以站在她這一邊，回到加茂家就是完全孤立無援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能說什麼，只不過，加茂家歡迎你的到來。」

　　加茂家主和五條悟對視一眼，對方勾勾嘴角，眼底滿是笑意，做了個「早就說了」的口型，他一開始就很有自信，沙耶絕對不會回加茂家的

　　算了，自己打不過這個家伙，加茂家主平心靜氣地笑笑，視他的挑釁為無物，看著沙耶似乎苦惱地低頭，瞬間想到也許是顧及著五條悟在身邊才不能說實話吧，其實她心裡也是想回加茂家的

　　沙耶低下頭在思索，現在講那個東西是不是快了點，第一次見面，還是要等他提起然後自己在順理成章的說比較好，這麼說還是要多和這位家主接觸……

　　聊了一會，兩人就打算撤退了，加茂家主還挽留了一下，不過沙耶和五條悟對視一眼，然後說趁著還沒下雨，想先回家

　　「那，先告辭了。」

　　她跟在五條悟身後，鞠了一躬就離開了，在禮儀這一方面確實是無可挑剔，加茂家主有些失望，因為接觸之後反而覺得對方更加優秀，想要把她綁回來的可能性卻微乎其微

　　「姐姐！」

　　兩個行至中庭，又聽到了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沙耶轉頭，看到早間勇正站在不遠處朝她揮手

　　他的身後傳來其他聲音：「小勇，不要衝撞加茂先生的貴客！」

　　「……咦，那個少女，是高專時候見到的……」女人注意到這一邊的兩人，她喃喃地說道

　　沙耶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手無意識地抓緊了五條悟的手指，隨即被他牽住，包裹在溫暖的手心裡面

　　加茂家主站在不遠處，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足夠早間夫婦和沙耶聽清，他說，

　　「你們連自己的女兒也沒認出來嗎？」


第27章 回憶第十四天

　　氣氛沉重，暗色的雲層壓得很低，厚重得讓空氣似乎都變得固態，溫暖的風吹過也沒有辦法驅散低氣壓，先是一滴兩滴，然後便是沙沙落下的雨滴

　　是春雨，滋潤萬物，萬物復蘇，卻沒辦法讓她的心煥發生機

　　「……沙耶？……沙耶，是你嗎？」

　　女人下意識想上前，又在她冰冷的目光中停下腳步，眼淚簇簇落下，她捂著嘴，整個人都在顫抖，被男人一把摟住，他們看著在雨裡面的少女，目光無悲無喜，像是看著陌生人一般

　　「下雨了，先進來吧。」加茂家主在一旁說，把沙耶的反應盡收眼底，如果要籠絡她，也要摸清楚對方的態度，剛剛交談中她都不露痕跡地轉移了話題，回答得滴水不露，難以看出只有十六歲

　　事情的發展可不是他安排的，只是有這麼個機會，他推波助瀾一下，讓一家人相認，之後的事情，他彎彎眼眸，像是狐狸一般干完了事就隱於暗處

　　五條悟有著無下限，通過交握的雙手讓她也得到了一層保護，只是……她目光偏移，落在了中間的那個少年身上

　　他也聽到了加茂家主的話，並沒有懷疑他話的真實性，聽到那句「女兒」後，突然記憶好像被打通了一樣

　　「……姐、姐？」

　　小時候好像家裡是有她的身影和痕跡，湊在他身邊溫和的笑著，好奇地摸他的臉頰，難怪她身上有著熟悉的感覺，令他忍不住想要親近，就算那些痕跡都被父母抹去，她的存在也被隱去

　　這就是，血緣啊

　　「我不是你的姐姐，以後也不要稱呼我為姐姐。」沙耶沒有管那一對夫妻情緒如何，對著小少年說完再轉向加茂家主：「今天多有失禮，告辭了。」

　　她迫切想要離開，看到他們，和他們共處一地的每分每秒都讓人窒息

　　「為什麼？！」

　　少年皺起眉頭，他還沉浸在親人重逢的喜悅之中，疑惑不解於她的冰冷神情與話語，有預感她轉身之後就會再次消失，大聲詢問

　　「……」她轉頭，最後看了他一眼，「你應該去問你的父母。」

　　是你的父母，不是我的。因為她是被拋棄的。在發現她能看到這些生物之後，他們不是現在這樣帶著他不斷地嘗試，不斷地詢問，而是直接放棄了她

　　夠了，這麼多年原來以為已經不會去在意，但是真的當面臨著相同的情況的時候，那對父母為什麼卻是截然不同的選擇呢，為什麼要她一個人自憐自苦，困在六歲的游樂園一直出不來

　　她想明白了，真相就是他們從來不愛這個孩子，不在乎所以可以放棄，不在意所以可以無視。世人皆稱贊父愛母愛，但其實愛裡面夾雜著的是控制、疼痛、憎恨、厭煩，不是所有父母都可以無條件的愛孩子，也不是每個孩子都有愛他們的父母

　　她想清楚了，也就沒有了這方面的念想

　　少年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了父母一眼，男人蹙起眉頭，狠聲道：「別管她，她要走就走！……她早就不是我們的孩子了！」

　　有僕人打著傘站在她旁邊，沙耶抬眸，天空依舊是昏暗的，雨勢不見減小，這句話落在她的耳邊，反而讓她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悟君，之後要處理任務嗎？」

　　「下午四點，你要留下來嗎？」

　　五條悟今天就沒怎麼說話，難得的安靜，全全看著她的舉止，換句話來說，是不是在幫她撐腰？

　　她點點頭，松手前說：「我在家裡等你。」他才接過僕人的傘，幫她打開，松開手離開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加茂桑，我可能需要留下來，等雨停了再走。」

　　五條悟決定先離開，他擺擺手，拒絕了下人遞過來的雨傘，在眾人的目送下離開了加茂家。加茂家主來到沙耶身邊，輕聲問她不用和五條君一起離開嗎

　　「我討厭衣服被沾濕的感覺。」潛台詞，她並不喜歡在雨天行動。她精致的側臉沒有表情，跟著僕人走過這對夫婦身邊，擦肩而過，不曾有留意

　　「……」

　　「那我就不送了，慢走。」

　　加茂家主眯起眼睛，笑著和早間一家說道。他們剛剛以為這位家主要迎接什麼重要的客人便想著不添麻煩，打算先行離開，一出來就看到了這兩位貴客，而且其中一個還是……

　　「啊……那犬子……」

　　男人還不死心，追著加茂家主，似乎想要得到一個答案，家主微微側身，臉上是一貫的笑意：「孩子天賦不錯，如果要學習咒術知識可以進入高專，他們招收平民術師。」

　　「雖然已經分家出去，但有困難的話還是聯系分家，就不用直接報來我這裡了。」

　　換言之，他以後便不管這一家人的事情，要劃清界限一般的說法令他們一怔，如此才體會到他嘴裡的那句『比他們全部人加起來還要有價值』是什麼意思

　　僕人依言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有下人將負責帶著他們出去，男人面色青白，撇過臉不去看她的背影，正要拉著妻子一起離開，卻被她掙脫了手，妻子往另一邊跑去

　　「沙耶！」

　　沙耶已經在加茂家主帶領下進入到內室，侍女上了茶，也上了點心，這次點心換了一種，不再是普通的和果子和丸子，做成花朵裝擺在盤裡倒是很精致

　　「嘗嘗？是新來的廚師做的糖糕。」他看了一眼，侍奉的侍女連忙解釋道：「是桂花牛乳糖糕。」

　　她小心捏起一塊，吃進嘴裡發現果然味道不錯，桂花味不突兀，甜甜的很好吃

　　「嗯，不錯。」可以讓家裡的阿姨也學習一下，她又吃了一塊，注意到他正看著自己動作，輕咳一下，恢復往常的樣子

　　「咳，那個，加茂桑，我想……」

　　她正想著怎麼把話題引到那個東西上面，聽蛛女描述應該是一個裝著東西的木頭匣子，門口傳來侍女的聲音

　　「夫人，你不能進去啊！」

　　接踵而來的身影直接跪在了她面前，女人流著眼淚，悲痛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的孩子，我當時不想的……」

　　「夫人何故如此。」沙耶嘆息，把杯子一放，不為所動地開口，「不用對我說這些。」

　　「硬要說，我還要感謝你們，這樣我才能平安長大。」

　　女人臉色白了又白，灰了又灰，到最後眼睛裡面慢慢變成絕望，她為什麼要在現在露出這樣的表情呢？沙耶心裡很是不解，又有報復成功的快意，望向女人的眼眸清澈冷漠，把她的痛苦全然看在眼裡

　　……不是在裝樣子，她的痛苦是發自內心的，女人俯下身去，細碎的抽泣聲傳來：「不是的……不是的……我心裡一直受著譴責……我多想回去找你，但是……」

　　「但是你沒有。」沙耶呼出一口氣，讓侍女把女人扶起來，她看到跟隨而來的父子倆，音量正好也讓門外的人聽到：「我不恨你們，也不會報復你們，既然你們當時做出了選擇，那我也有選擇的權利。「

　　「我們以後，不當仇人，就當陌生人就好。」

　　今天把這件事情說開了，長痛不如短痛，潰爛的傷口連根拔除，從今以後不會每個陰雨天都隱隱作痛

　　沙耶長舒一口氣，面上放松的表情與另一家人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一旁時刻關注的加茂家主都要笑出聲了，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把扇子抵著下巴看戲

　　男人過來扶住自己的妻子，看著她的神情從憤怒慢慢轉向冷漠，她長得一點都不像他們夫妻，但是骨子裡卻是一樣的冷血

　　「走吧，阿堇。」

　　他扶著妻子，一步一步離開這片古典日式庭院，兒子跟在身後，白著臉不知道想什麼

　　沙耶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打算開口就聽到外面一陣喧鬧聲，有僕人急匆匆趕來，湊近加茂家主說了什麼，他面色微變，低聲交代幾句，僕人又說了兩句話，他才皺起眉頭看過來，抱歉道：

　　「……啊，不好意思，稍微失陪一下。」

　　沙耶表示理解，待到男人跟著僕人離開室內，她才召喚出蛛女：「怎麼了？」

　　「……我沒干嘛呀。」蛛女裝傻，被沙耶看了一眼才老實說道，「就是放了幾個小玩意嘛，不會有傷害的，放心放心。」

　　「……阿珠。」

　　被她這麼一叫，蛛女坦白：「幾個……小蜘蛛，我讓他們去探路找那個匣子了。」

　　沙耶搖搖頭，解釋說：「把他們收回來吧，不然嚇到加茂家的人……」

　　蛛女撇嘴，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真是不禁嚇……」

　　外面的動靜平息下來，沙耶吃完剩下的一塊糕點，讓侍女去外面看看天氣如何，她回來的時候跟在加茂家主身後，垂著腦袋似乎被訓斥了

　　「天氣如何？」

　　「已經停雨了，不過天色還是陰沉，還是再留多一會吧。」加茂家主微笑道，給了個眼色給侍女，侍女乖乖地去給沙耶添茶

　　「抱歉，下人不懂事，以前都是內人在管理，她去世之後……就這樣了。」

　　加茂夫人於幾年前去世，這之後他頂著壓力也沒有再娶，名下有一個兒子，不擔心繼承人這件事，平時宅子裡面的事情都是女主人管的，她走後就一直沒人接手，家主想起來就管一下

　　「沒事。」

　　沙耶聽說過加茂家主盛名在外，妻子死後多年未娶，只覺得有些好笑，如果真痴情那怎麼還會有側室呢，現在養在他名下的小少爺不是那位夫人所生的吧？


第28章 回憶第十五天

　　「事情嚴重嗎？」她提起剛才的騷亂，試探著對方，「如果需要忙的話不用管我的。」

　　「……啊，沒事。」家主移開話題，「說起來，沙耶你還是第一次離開京都吧？」

　　「嗯，東京不愧是大城市呢。」詛咒都更加的厲害一些

　　「是五條君帶你來的？……聽說，五條君待你不一般啊。」

　　這個人……四十多歲了還這麼八卦嗎？沙耶笑笑，羞澀狀低頭：「是嗎，我倒是覺得悟君對待我和常人沒什麼區別呢。」

　　「之前和他交流，他也不願透露你的事情，今天見面的時候更是寸步不離。這還算普通嗎？」看你看得這麼緊，是非常寶貝吧？

　　「哦，這樣嗎？」沙耶笑眯眯，沒接茬

　　「現在他不在，我還是想問一下，你真的不願意回來我們加茂家嗎？」

　　「欸……這個，加茂桑果然還是很眼熱吧，擁有反轉術式的術師。」沙耶歪了歪頭，一語中的，對方沒有否認，點頭說：「確實，如今能夠對別人使用反轉術式的人非常少，一個已經在高專，還有一個就是被五條家藏起來的你了。」

　　「……藏起來……」

　　「待在五條家你就永遠不會發揮自己的能力，不如來我這，寶物不應該蒙塵，我會好好培養你的……」

　　加茂家主蠱惑般的言語在耳邊盤旋，如果她稍微單純一些或許真的會被騙走，沙耶笑笑，提醒對方：「加茂桑，這句話可別在悟君面前說。」他說不定一發茈就打過來了

　　這麼說就是婉拒了，加茂家主嘆氣，和聰明人說話確實不用大費周章，只能退一步：「那好吧，不過還是那句話，加茂家歡迎你的到來。」

　　不把她圈回來，拉攏一下也是不錯的，和五條家搞好關系，這樣才有利於御三家的穩定，家族的穩定

　　「家主，家主！」

　　門外突然傳來聲音，一只玄鳥飛進來，緩緩落在沙耶的肩膀上，看管忌庫的青年闖入，看到玄鳥後顫顫巍巍地跪下：「屬、屬下看管不力……」

　　「別怕，它不會傷害你的。」加茂家主安撫著，心裡卻感到奇怪，他記得這只玄鳥是守著那個匣子的，怎麼會輕易出來，還是說……

　　玄鳥在沙耶的手裡溫順的低頭，蛛女從一旁出現，狠狠捏住玄鳥的尾巴：「你這個家伙，又在裝模做樣。」

　　玄鳥在她手裡哀鳴，然後奮起反抗，兩個家伙就這樣打了起來，換沙耶安撫坐在一旁的家主：「沒事的，阿珠有分寸。」

　　「……」他差點就要動手了，察覺到突然出現的龐大咒力氣息下意識的反應，點點頭，看著她一手按住蛛女，一手護住玄鳥，把兩個家伙分隔開，玄鳥不會說話，只能蹭蹭她的手表示感激

　　加茂家主讓候在室外的另一名守衛進來，對方手裡拿著一個平平無奇的匣子，玄鳥鳴叫，好似哭泣一般，示意沙耶把匣子接過來

　　「這是……？」

　　加茂家主抱著雙臂道：「這是從前傳下來的，我也不是很了解。」

　　從加茂家存在伊始就有的匣子，存放在忌庫裡面由那只玄鳥看護，他少年時候好奇也去看過，還被那只鳥啄了一通，聽一些老人說似乎是某位大人物的遺物，也有人說這個是他們加茂家的鎮宅之寶，但是他都覺得不對

　　「沙耶，就是這個東西。」蛛女在她耳邊小聲念叨，她看向加茂家主，見他允許，才把匣子接過來

　　玄鳥鳴叫一聲，融入匣子變成蓋子上面的印記，她把手放在上面，沒反應

　　「要你的血。」蛛女在一旁提醒，沙耶咬破指頭，血滴在匣子上，滲入木頭，頓時上面的出現了紋路，像是什麼咒語，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整個匣子

　　這下可以打開了，沙耶其實也不知道匣子裡面會放什麼，幾人都好奇地看向匣子裡面，只有一本筆記還有一個暗色的勾玉，剛剛滲進去的血跡滴在了筆記上面，妖冶的血色上浮現出一個字

　　「……咒？」

　　她把筆記拿出來，翻來覆去地看，只有封面有字，裡面是空白的

　　「……這個，我能拿走嗎？」

　　加茂家主事不關己地抱著手臂，點頭說請便，反正在他手裡也沒有用處，既然她才是主人，交還給對方也沒有問題

　　「對了，聽說加茂家祖上是陰陽師，請問……」

　　-

　　下完雨，夜晚的天空十分明朗，就連月亮都溫潤的掛在天空邊，沙耶回來的時候還在和蛛女說著什麼

　　「不是啊，那家伙絕對不會沒事干放一本空筆記的。」

　　「難不成讓我把血全部塗上去，才能顯現出字跡？」

　　「不可能。」

　　沙耶蹙起眉頭，迎面看到正在門口等著她的五條悟，讓蛛女把匣子先拿進去，面前男人換了一暗色的衣服，月光如水般流淌在他的身上，睫毛輕垂，藍眼冷漠，給人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

　　初見時冷冽的神子，她從來沒想過對方能夠把目光長久地放在自己身上，看過太多所謂世家裡面的感情，也不再對這些情愛抱有幻想

　　因為就連世人歌頌的父愛母愛都不曾享受過，更不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給另一個人

　　「……歡迎回家。」

　　他笑了，把月色揉皺揉碎，溫涼退散留下淡淡的光華，相握的手很熱，熱度傳遞到她的心裡

　　「我回來了。」

　　兩人之間不必說，只需要對視一眼，便明白對方心之所想，她笑著把手放進他的手心，被他用巧勁一拉，整個人都掉進了他的懷抱

　　是香的，她埋在溫暖的懷抱裡面，抓住他的衣服，輕聲說：「我已經決定好了。」

　　哪裡才是歸處，其實她也並不清楚，人生總是看一步走一步，現在來選擇似乎有些過早，她一直都是這麼想的，為了活下去，她總是會選擇最優解，和蛛女簽訂契約是最優解，留在五條家是最優解，跟著他離開是最優解……

　　唯有這件事，她想自己不會後悔

　　「我要和你在一起，永遠。」

　　她伸手，在對方把臉壓下來的時候攬住他的後頸，兩人湊得很近，呼吸交纏，他認真地看著對方，似乎要將模樣鐫刻在腦海裡面：「我不會給你反悔的機會。」

　　強有力的臂膀圈住後腰，沒辦法逃跑了。以前在本家，教導嬤嬤告誡她，悟大人性子飄忽不定，在他身邊生存會像踩鋼絲走獨木橋，每一步都要如履薄冰地考慮，如果觸怒對方不知道會被怎麼對待

　　她那時還不全懂其他人為什麼會懼怕五條悟，還有一些長老雖然背地裡看不慣五條悟的性格說幾句壞話但表面上還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你看啊，那些人都把你看作是最強和怪物，只有我，能夠看到你，不是家主，不是最強，只是你

　　她伸出手，撫上他的側臉，輕聲堅定說：「我不會反悔。」

　　兩個人往室內走，沙耶說起今天在加茂家拿回的匣子，又說起之前蛛女和她所說的什麼血脈之事，詢問對方有沒有這方面的見聞或知識

　　五條悟從小就跟著家裡的術師四處奔波做任務，基本上眼界和經歷都過於常人，他或許了解這方面的知識，只是沙耶之前一直都沒有告訴對方的打算

　　「不知道呢……或許只有加茂家才會記錄這些方面的事情。」

　　五條家是平安時期三大怨靈之一菅原道真的後代血脈，而加茂家則是繼承了平安時代名揚天下的被稱為『陰陽師』的咒術師血脈，一直被視為傳統和正統的代名詞

　　平安時代是咒術最鼎盛的時期，陰陽師這一行可以說是人才輩出，最負盛名的便是安倍晴明，同時期的還有賀茂家……

　　沙耶想到這裡，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加茂家繼承的血脈……」

　　五條悟點點頭，肯定了她的想法，定音說：「你還是去一趟，把他們家的珍藏全部看一遍，這樣就能……啊，痛。」

　　他捂著被對方拍了一下的屁股，可憐兮兮的抱怨道，沙耶看出他在演戲，都怪他腿這麼長，不然這個高度明明拍的就是背，結果拍錯了，沒好氣地抬眼：「別裝了，怎麼不開無下限。」

　　「我對著女朋友才不開無下限呢。」

　　「……無賴。」

　　他伸手，攬住她的腰，距離一下子拉近了不少，低下頭尾音上撩：「我說錯了嗎？女朋友。」

　　「還是說你不打算給我名分？」

　　「……咳咳，瞎說什麼……」她一下子被嗆到了，咳了好幾下才緩過來，嗔怪地瞪了對方一眼

　　他臉色一變，逼近她誓要一個說法，被纏得緊的某人連忙哄了兩句，看到不存在的尾巴翹起來了才松口氣

　　真是……怎麼感覺還更難哄了呢？不對，她以前也沒哄過對方啊！

　　突然想到這一點，沙耶感到有些意外，原來這個人之前扮演的都是包容的那一個角色嗎？而她也如此依賴對方

　　她牽住對方，鄭重地說：「悟君，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你這是什麼眼神啊……」

　　五條悟不滿，不要一副他媽媽的樣子自居啊喂！他要的是女朋友又不是老媽子，攥緊了她的手就往屋裡面走去，與兩個孩子對上視線

　　「……」

　　同時沉默了，兩姐弟本來在一旁看了半天，只感覺吃了滿肚子的狗糧，津美紀捂著嘴激動地說五條先生和姐姐感覺好像是戀人哦

　　惠在心裡嘆息，老師就這樣被五條先生騙走了，雖然早在之前就察覺出了不對勁，沙耶躲著對方的舉動落在單純的孩子眼裡就是討厭的意思，大人真是善變呢，惠得出這個結論

　　他以後一定不要做這種人

　　「你們兩個……作業寫完了嗎？！」五條悟擺出大家長的架子，橫眉豎眼地問道

　　不好，看熱鬧被發現了，倆小孩立馬溜走，留下沙耶和五條悟面面相覷


第29章 回憶第十六天

　　沙耶並沒有立刻去拜訪加茂家在京都的本家

　　翌日在高專醫務室的時候，五條悟突然衝過來說要帶她去出任務，她一頭霧水說不是不用去的嗎她這種沒有術式的人

　　「……不，這次需要擁有反轉術式的術師到現場，我帶你瞬移過去。」

　　他和硝子打了聲招呼就把人拎走了，沙耶一呼一吸之間就已經到達目的地，眼前景色一換，從高專的綠樹變成工業廢墟的殘垣斷壁

　　「……這裡是……哪裡？」

　　「橫濱哦。」

　　她被輕輕放下地，手已經被牽住往前走，一路上五條悟在介紹情況：「有一個詛咒師躲在了橫濱這邊，專門為他們的同伙提供咒具。」

　　「之前來的術師都失蹤了，但是沒找到屍體，大概是還沒有遇害。」

　　所以才把任務轉到五條悟的手裡，沙耶側頭去看他，難怪他這麼忙

　　「根據咒力殘穢找到這裡，只不過橫濱情況有些復雜，不能夠做大動作。」

　　說到橫濱，沙耶想起之前聽到：「都說橫濱這邊不會產生咒靈，咒靈也沒有辦法進去，就像高專有結界那樣。」

　　「是啊，但是只限於咒靈，詛咒師還是可以進去的。」

　　「為什麼呢？」

　　「不清楚，大概十幾年前，橫濱有一場大爆炸，在那之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五條悟聳肩，他就沒怎麼往橫濱那邊跑過，「反正也沒事，上頭的人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沒管了。」

　　「……」

　　狡兔三窟，詛咒師的蹤跡沒有這麼好找，只是對於一般術師來說，但是在五條悟面前根本不夠看，輕而易舉找到了他們的老巢

　　一發蒼轟掉了半個小樓，沙耶在一旁控制住表情沒有目瞪口呆，還好帳已經放下了，她還真沒見過對方用出蒼和赫這種招數，超規格的模樣讓她瞬間想到大家為什麼都懼怕五條悟了

　　這就是特級以上第一人，咒術界最強——五條悟的實力

　　「……嘁，氣息又消失了。」他淺淺地皺了下眉頭，無奈地讓外面的輔助監督進來把之前失蹤的術師挖出來

　　……啊？那些術師在裡面嗎？

　　沙耶看著五條悟吩咐另外的一名術師去某一個方向，等輔助監督把壓在磚石下的兩名一級術師救出來就過去檢查了一下對方的傷勢，用反轉術式治療

　　「……什麼？！……行吧，我過去一趟。」

　　五條悟在身後嘆氣道，伸了個懶腰後來到她身邊：「接下來我和你要分開行動，必要時可以叫那個老妖怪出來保護你，我很快就回來。」

　　交代兩句也沒等她回應就跟著輔助監督走了，沙耶點頭，等輔助監督把兩個還在昏迷中的術師抬上車，她問道現在需要做些什麼

　　「不、不用，沙耶桑請上車等待吧。」帶著眼鏡很斯文的男人擦了擦額頭的汗，語氣不乏尊敬，好像換了一個輔助監督呢

　　「這位先生怎麼稱呼？你是最近才跟在悟身邊的嗎？」

　　男人有些驚訝，仔細看了她一眼才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伊地知，請多指教。」

　　從他口中得知伊地知也是高專的，大概小五條悟兩屆，提起對方的時候額頭上都不自覺會冒出冷汗

　　這麼怕悟嗎？他到底對對方做了什麼啊？

　　她也不是很想馬上坐到車上，站在一旁等五條悟回來，偶爾和伊地知閑聊兩句

　　「伊地知桑，你要喝點什麼嗎？」看到對面的一家咖啡店，沙耶開口道，「我去買點喝的吧，不然在這裡干等也挺累的。」

　　「不、不用了，沙耶桑客氣了……」

　　「……為什麼用敬語啊，我年紀比你小吧？」

　　兩個人互用敬語，感覺有些奇怪

　　其實……伊地知剛剛抬眼的時候，正好看到五條先生牽著她走進來，知道他們兩個關系不一般

　　既然是五條先生的親友，那他就不敢怠慢了

　　「……難道說是害怕五條？……啊，伊地知桑是學弟呢，不過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哦。」

　　沙耶說出自己的猜測，順帶著幫五條悟說了兩句好話，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五條悟的形像已經深入人心了

　　伊地知猶豫了一下，最終對她笑笑：「嗯，其實我也覺得……「

　　「救命啊！」

　　「什麼？」沙耶還沒來得及扭頭，就被人撲了個滿懷，一大群黑衣人從街道另一邊衝出來，拿著手槍對准她，不對，是她懷裡的人

　　「小心。」她推了一把伊地知讓他離開，自己則攬住懷裡的小孩往一旁躲去，側身躲過一排子彈襲擊

　　這群人是誰啊……她抬手，正准備讓蛛女動手解決掉對方，動作一滯

　　蛛女……不在她身邊，奇怪，就連高專的結界都能進去，這裡她進不來嗎？她不在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住手！」

　　黑衣人停下動作，從隊伍中走出一個老爺子，穿著制服，和其他人不一樣，似乎是頭領的樣子

　　「抱歉，這位小姐，可以把你身後的那個孩子交出來嗎？」

　　男人和她交涉道，沙耶側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說：「你們是誰？這個孩子好像很害怕的模樣，我不能放心呢。」

　　「……我們是港口黑手黨，」老爺子身後還有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人在虎視眈眈，「那個孩子是我們的目標。」

　　「騙人！我和你們無冤無仇就要抓我。」身後的少女喊道

　　兩邊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終於廣津身後的少年像是忍不住要出手的時候，伊地知開口說：「港口黑手黨嗎？抱歉，之前我們已經打過招呼了。」

　　「……你們是咒術高專相關人員嗎？」

　　「是的。」

　　「先停手，放下武器。」

　　廣津讓手下人放下武器，然後帶著少年走近幾步，手背在身後，看不出來是黑手黨呢

　　「這位女士，不如移步到旁邊的餐廳坐下來詳細聊聊。」

　　沙耶看了一眼伊地知，沒有拒絕，把女孩護在身後，頷首示意廣津一同前行，黑壓壓的人群也跟著移動，像極了她被脅迫前進一般

　　五條悟趕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景色，尤其是那個老頭子後面不安分的少年，那股殺氣大老遠他就感受到了

　　「等下。」她突然站住，轉頭遙遙看到五條悟一閃而過，下一秒就瞬移到了自己身邊，身旁的黑衣部隊大部分人都倒地不起，廣津身後的少年再也按捺不住，黑色的外套變成凶惡的怪物，大爪朝著五條悟撕去

　　等下，怎麼就打起來了？沙耶在他身邊根本不擔心受傷，不過要解決這孩子的問題……還是以非暴力的手段來會比較好

　　-

　　一刻鐘後，餐廳掛上暫停營業的牌子，之前被打倒的小兵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等伊地知一個個檢查過沒有生命危險後才坐到邊上

　　「我都說我下手有注意輕重啦。」

　　五條悟坐在位置上翹著腿，手臂往她的後面一放，無形中形成了保護的姿態，墨鏡遮住了眼神，性格也讓人捉摸不透，但是戰鬥力卻不容小覷，和他交手的芥川此時正帶著傷坐在自己旁邊，廣津心裡大致有了想法

　　「悟。」沙耶看了他一眼，他清了清嗓音，說道：「之前說的我們都解決了，詛咒師帶走，那小孩也歸我們管。」

　　「……這樣嗎，但是似乎只是敲定讓你們帶走那位詛咒師吧？」

　　「老爺子，搞清楚是你們沒辦法抓住對方才請我來的，詛咒師就交給我們處理。」五條悟臉上掛著笑容，從容不迫地開口，「然後你們就負責摘果子是吧？」

　　「五條先生此言差矣。」廣津心平氣和地與他扯皮，還好今天派了黑蜥蜴出動，他跟著來，不然都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一副情景

　　對面軟硬不通，他決定打個電話給BOSS再來商決，神色微微凝重，結束通話後才松口：「好吧，不過那孩子需要登記一下。」

　　「還有我的東西，還給我。」

　　少女在一旁發話，廣津搖搖頭，說那些東西會交給港口黑手黨銷毀，不能讓這些東西流入市場

　　「不行，裡面有很重要的東西……」

　　沙耶問她是什麼，她小聲說是一個胸針

　　「是……母親留給我的最後一個東西。」

　　「這孩子母親的遺物，不是什麼危險品，不能給她嗎？」沙耶詢問道，「東西給你們檢查就可以了吧。」

　　「……」廣津聽出首領話裡話外都不太想得罪這幫『咒術師』的意思，勉為其難地答應了這個請求，帶著他們往詛咒師藏身的住處走去，已經被黑手黨的成員密切包圍了，把東西拿出來又交給他們檢查過發現只是普通的胸針

　　「謝謝你們，我……會去哪裡呢？」

　　留在橫濱沒有活路，交給咒術界也不會有自由吧，少女已經預料到了未來，她確實在那位詛咒師的脅迫下制作了一些咒具，罪大惡極，會被殺掉嗎？

　　沙耶看過她的資料，十三歲，還是個孩子呢，被生理上的父親囚禁在屋裡，要不就是東奔西藏的逃命，如果送到總監部那裡，大概是活不下來的吧？

　　「你想活下來嗎？」

　　沙耶問道


第30章 回憶第十七天

　　送走港口黑手黨，四人坐上輔助監督的車，伊地知和五條悟坐在前面，沙耶和少女坐在後面

　　聽到沙耶的詢問，少女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我一直等著逃出來的這一天。」重新見到陽光，不用再在地下室忍受潮濕發霉的空氣，察覺到那個男人要被抓住的時候就計劃著怎麼逃出去，但是卻被港口黑手黨給截住了

　　那個穿著黑外套的人，沒等她糊弄就動手攻擊了自己，他是怎麼看穿她的偽裝的？

　　「這樣啊……你叫什麼名字？」

　　「忍冬。」母親給她取的名字，希望她能夠活下去

　　「那就活下來。」沙耶溫柔地摸了摸對方的發頂，忍冬花凌冬不凋，真是個好名字呢，「悟，你認為呢？」

　　「我都可以哦，反正那些人肯定也不會留她活口。」

　　忍冬還沒摸著頭腦，就被告知自己不用去總監部，直接去五條家，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兩個大人：「你們不怕……不怕我對你們動手嗎？」

　　五條悟嗤笑一聲：「你？你的術式都不是攻擊類型，還是說你那個等於我一半左右的個子？」

　　「悟，你打擊到對方了。」整個人都變灰暗了呢，沙耶制止五條悟繼續打擊的行為，繼續說：「那就這樣，你以後歸五條家管，之前的經歷……伊地知先生，麻煩你報告寫得漂亮一點哦。」

　　「欸，我嗎……」被點名的伊地知一顫，從後視鏡裡看到沙耶笑眯眯的臉，仿佛從她身上感覺到了相似的氣息，「……我，我知道了。」

　　步入社畜行列兩個月的伊地知成功被拉下水，他也成為共犯了嗚嗚

　　把他們送回五條宅，伊地知就開車離開了，沙耶走之前還給對方送了不少東西，美名其曰：辛苦伊地知桑跑一趟，這些東西就帶回去吧，不是什麼貴重東西

　　「沒關系的啦，伊地知很聽話的。」五條悟在一旁說道

　　「那也不能隨便壓榨人家嘛。」沙耶笑笑，帶著忍冬往裡面走，一來一去都到下午了，伏黑姐弟倆在院子裡不知道說著什麼，聽到動靜轉過頭來

　　「姐姐和五條先生回來了！……咦……」

　　「來，這位是忍冬，接下來會在我們這住一段時間。」沙耶攬著對方，把她帶到姐弟兩人面前做了個介紹，忍冬勉強笑了一下，整個人松懈下來，頓時昏了過去

　　眾人一陣手忙腳亂，不過最近的沙耶打橫把她一把抱起，往室內走去，進了靠裡面的房間

　　好輕，她都能夠抱的起來，而且比正常同齡人要矮小很多……是營養不足吧？身體也不算健康水平

　　五條悟在身後表情似乎有些復雜，他摸著下巴，說：「哎呀……看著怎麼有些羨慕呢？」

　　一旁聽到他說話的惠差點沒栽倒在地，難道五條先生還想自己被公主抱嗎？這個畫面太美了他沒辦法想像

　　「那孩子比你們大一些，已經有十四了吧。」

　　「真的嗎？她和我差不多高欸。」津美紀剛剛站在她對面，比劃了一下高度，發現她大概只比自己高了幾釐米

　　確實不是正常高度，和小學生一樣……

　　之後幾天，忍冬一直待在房間修養，津美紀主動去和對方打招呼也只換來了一句局促的問好，她似乎避著自己和惠，津美紀感覺到之後就和惠說了自己的想法

　　「有什麼關系，她是她，你是你。」惠對這個新成員並沒有什麼想法，也沒有像津美紀這樣想和對方打好關系，只是順其自然的一起生活著

　　津美紀不是這樣想的，現在沙耶姐姐和五條先生好像交往了（兩個人都沒有和孩子說但是被看出來了），不確定她是不是新的養子，而且那個孩子一個人也會很寂寞吧，只待在房間裡面，初到陌生的環境會不會很不適應？

　　惠表示自己的姐姐就是想太多了，小小年紀就開始操心，對方好像並沒有不適應，也不想和他們往來吧？

　　他雖然年齡還很小，但在這方面卻相當敏銳，察覺對方沒有惡意，但是也不想和他們扯上關系

　　沙耶這兩日都忙著，等到她回來，忍冬就被帶著離開了東京，沙耶沒打算讓她留在這裡，也是她提的請求

　　「待在這裡也可以，如果你想去上學我們可以給你做一個身份，去京都也可以，五條家的本家就在京都，勢力範圍之內不會有任何危險。」

　　「……京都。」

　　沙耶正好要去加茂家，順帶把對方帶回本家，五條悟要出差，就不跟著一起了

　　他走之前還讓沙耶送到門口，然後用藍眸望著對方，幻視離家前需要親親的小貓咪

　　「……我知道啦，路上小心。」

　　「嗯嗯，我快點解決就去找你們哦。」

　　沙耶失笑，怎麼感覺他好像變得粘人了一些：「加茂家的人不會欺負我啦。」

　　「我知道。」對方笑而不語，現在更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經常見面了，哎呀還是抽空回一趟去叫本家那群人准備結婚要用的東西吧……

　　思緒飄得很遠的某人走遠了

　　-

　　忍冬被帶著回到本家，她曾聽聞過咒術界鼎鼎大名的五條悟和五條家，百聞不如一見，五條先生在她面前也不像是讓詛咒師們聞風喪膽的模樣，倒是很親和

　　五條本家在京都的占地很大，外面看上去威嚴古樸，走進去更是安靜的只能聽到腳步聲，門口早就有人在等著她們，見到沙耶之後馬上迎了上來，態度尊卑：「沙耶小姐，您回來了，請跟我來。」

　　忍冬跟在後面，抬眼去觀察這棟大宅子的內觀，最常見的是枯山水庭院，走過最外面的庭院，沿著檐廊一直往內走，七拐八拐才來到最大的一個院子

　　也不一定是最大，但起碼比剛剛看到的那些大多了，她被安排在一間不小的房間，裡面配置完全，還准備了很多新的衣物

　　「啊，這些，是我讓下人准備的，試試？」

　　被含糊了，忍冬換了一身光鮮一點的衣服，看上去精神好了不少，頭發也被挽了起來，沙耶說那個長到眼睛的劉海要不剪掉吧，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說那就剪吧，一剪刀下去，露出漂亮的眼睛

　　沙耶給了她兩個選擇，一個是住在外面，可以去上學也可以脫離咒術界這些牛鬼蛇神的煩惱，一個是住在五條家，但是需要定期為五條家保養咒具，制作一些新的咒具

　　「不急，你先好好想想吧。」

　　為忍冬的去留沙耶和五條兩個人有些分歧，五條是想讓對方進入高專並且把她的術式利用

　　沙耶第二天還要去加茂家拜訪，他們本家也在京都，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下來面對的和五條家大差不差的建築庭院，唯一不同點即是加茂家看起來歷史更加悠久，感覺是平安時代的風格

　　管家把她帶到會客室，加茂家主已經在這裡等著了，沙耶有些意外，她只是來借閱一下書籍也要驚動對方的大駕光臨嗎

　　「……先坐吧。」加茂家主招呼她，今天他穿著紋付和服，頭發服帖地束在腦後，偶爾一絲碎發滑下，配合白皙精致的面容，讓人聯想到平安時代的貴族，屬於耐看的類型

　　「謝謝。」

　　沙耶喝了一口茶，把他拿來的書籍淺淺翻了兩下，說：「這就是記錄了平安時代關於陰陽師詳情的古籍嗎？多謝加茂桑，其實我有個問題想問問您。」

　　「嗯？」

　　「……加茂家祖上的陰陽師血脈是……」

　　加茂家主把茶杯一放，素手擱置在桌子上，撐著腦袋：「這個嘛……其實本家的人也不大清楚，傳到我們這裡的時候很多的資料都遺失了，有說是平安時期賀茂家，也有說是他的分支……」

　　「說到底，外界只知道我們是繼承陰陽師血脈的家族，但是當時能夠顯赫一時流傳下來的……也就只有這麼幾家。」

　　沙耶點點頭，表示理解，轉頭侍女又上了一疊糕點，正是那天她覺得好吃的奶糕，對方未免也太上心了

　　「……吃吧，不用客氣。」

　　好像給對方留下來一個奇怪的印像，沙耶清清嗓子，說：「今天出門前吃了朝食。」

　　「沒關系的，吃點嘛。」

　　「……加茂桑，如果向上次那樣進食傳出去，被家裡人覺得是飯菜不合我的胃口就糟糕了。」

　　以前在嬤嬤手底下進行所謂的「淑女學習」，每日吃的東西都是經過精挑細選，而且還精確到多少克，規定一日幾食，非進食時間不能吃東西

　　「這怎麼會呢。」加茂家主笑眯眯地說，像只引誘人的大狐狸，「我們家的人口風都很緊的，絕對不會走漏風聲。」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吃一塊吧。」盛情難卻，如果不是確定對方對自己沒有惡意她都懷疑是不是在糕點裡面下藥了

　　在她半掩著唇品嘗的時候，加茂家主問道：「之前說的，真的不考慮一下了？」

　　「嗯？」

　　「回來加茂家呀……說起來，按照輩分我應該叫你……姑姑？」

　　「咳咳……」哪門子的輩分，御三家之內基本都是嫡系最大，分家怎麼敢攀關系看輩分，「還是不用了，感謝您的邀請。」

　　「是因為五條君嗎？」

　　「悟？……也不全是因為他啦。」沙耶輕嘆，認真說，「其實去哪裡我並不在意，對於我來說沒什麼區別，但我還是想留在某個人身邊，能夠為他分擔一點點都已經很不錯了。」

　　加茂家主沒有強求對方，心裡大致明白兩個人的關系發生了變化，年輕就是好啊

　　「那……不久後就能參加你們的儀式呢？」

　　被他的問題疑惑了一瞬間，沙耶反應過來，原來是說他們兩個，表情失控了一秒，皺起眉頭無奈說：「加茂桑，別說笑了。」

　　「前幾日五條家的下人似乎在采辦婚禮需要的……」

　　「等、你怎麼知道的？」

　　加茂家主無辜道：「偶然碰見的。」

　　什麼偶然啊，你們專門有個人盯著吧，難怪都說御三家相互防備，就連這種事情都有情報機構的嗎？

　　沙耶思緒飄得很遠，篤定道：「是你看錯了。」


第31章 回憶第十八天

　　「一定是看錯了。」

　　沙耶信誓旦旦地說道，心裡猜到了是悟對本家那些人說了什麼

　　「是嗎，那可能是看錯了吧。」加茂家主笑眯眯地說道，「喝茶，吃點心。」

　　結束了話題，沙耶說想看看加茂家的院子設計，得到對方允許後被帶著離開了茶室

　　「大人，您的姿態都擺到這麼低了，對方還不識好歹........」

　　男人被瞥了一眼之後才閉嘴，臉上表情十分不忿，加茂家主嘆息：「她的性格很厲害，可惜了，如果是我們家的人.......」

　　那加茂家起碼五十年不用愁，自從六眼誕生，強弱平衡改變，御三家隱隱有五條家一家獨大的意味

　　剩下禪院家與五條家交惡，一直是在扳手腕的狀態，但是他們家擁有可以媲美六眼加無下限組合的術式——十影

　　加茂家則是靠著穩定的赤血操術代代相傳，上限不高下限也不低，赤血操術是不錯，但對於人來說還是有局限

　　御三家無法成為一體，任何一家出事的時候另外兩家都巴不得落井下石，但加茂家主偶爾也會想，這樣對家族好嗎？

　　和沙耶交好是他的注意，其他人都持反對意見，畢竟她是五條家的人，和五條家走的太近的話會破壞三家之間的平衡

　　「.......家主大人，稍微有些情況。」

　　「花音小姐她.......」

　　-

　　沙耶看到孤零零在院子地上睡著的小女孩，有些意外，加茂家壓榨童工，也太過分了吧

　　「讓那個小姑娘起來，回房間睡吧。」

　　下人按照吩咐去叫醒對方，動作粗魯，沙耶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扶起對方，幫她整理了一下剛被扯開的衣領

　　「好了，下次別睡在外面，會感冒的。」

　　對方臉上呆呆的，被僕人往後一推直接一個釀蹌摔倒了，雙眼還看著自己

　　「沙耶小姐不用在意她，家主大人還等著您回去呢。」

　　這孩子怎麼回事啊，被欺負到頭頂了還這麼呆......沙耶在心底嘆息，拉住女孩說：

　　「小妹妹，先和我去處理一下傷口吧？」

　　渾渾噩噩被帶到家主面前，傷口的疼痛似乎都感受不到了，那一瞬間的心髒疼得讓她忍不住蜷起身子

　　「........父親大人，久安。」

　　父親......這個難道就是加茂家主嫡妻所生的那個女兒？

　　「先起來吧，你這樣傷口會疼的。」跪下的時候不正是會擠壓到傷口嗎？她沒有動，只是長久地跪在原地，額頭貼在地面

　　「.......起來吧。」

　　加茂家主發話後她才起身，臉已變得慘白，整個人搖搖欲墜，沙耶用了反轉術式，傷口馬上就消失了

　　「......這是.......」

　　女孩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沙耶笑了笑，問她：「你今年幾歲啦呀？」

　　「十二.......」

　　「個頭有點小呢......這樣，姐姐家裡也有和你年紀相仿的孩子，要不要一起過來玩啊？」

　　「.......」她先是去看加茂家主的臉色，對方似乎一點都不在意，淺淺地往熱茶吹了一口氣

　　「我、我.......」

　　「你自己的想法呢？」

　　「.......」待在這裡沒什麼好的，連親生父親都不在意，來了也沒見過一面，如果今天不是這個姐姐帶著自己，她連靠近都不被允許

　　比恨更令人難受的是無視，她不是他的女兒嗎？為什麼把她丟在老宅這裡就是四五年不聞不問

　　「我......想去。」

　　她只是不再想待在這裡了，有她沒她不重要

　　「那加茂桑.......」

　　「可以哦，花音就交給你了，啊，我聽說五條那小子現在好像是養著禪院家的十影吧？讓花音去湊個伴也好。」

　　加茂家主笑眯眯地說，算盤都快要蹦到她的臉上了

　　「.......是嗎？那花音我就帶走了，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沒有呢.......啊，今天不留下來吃午飯嗎？」

　　花音待在她旁邊垂著頭，聽到這句話之後身體一顫

　　「……不用了，花音，我們走吧。」

　　五條悟做完任務，心情很好地回到本家，今天是決定那個孩子的去處，就隨著她的想法吧？

　　盡快解決才能把纏在她身邊的人給弄走，本來在家裡有兩個小鬼頭就讓人很不爽了

　　他快步走入本家，無視了僕人的問好聲，暢通無阻地走向屬於家主的宅院

　　不遠就聽到了有談話聲，五條悟心裡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上前不看，果然，又多了一個人

　　「這是誰？」

　　五條悟承認他開口的語氣確實差了那麼一點，但那個女孩也不至於直接躲在沙耶的背後吧？.......在扮可憐吧？！

　　喂喂，搞什麼啊，前面那個都還沒走，後面就來人了？

　　「悟，你來啦。」沙耶拍拍她的肩膀，安撫的動作讓她平靜下來，轉頭去和五條悟說話，臉上表情笑著，心情很好的樣子，「這是加茂家的孩子.......」

　　「你過來一下。」

　　那個男人把阿姐拉走了，花音在這頭有些不安，頻頻望過去

　　白發藍眼，在五條家暢通無阻，大概就是那位很厲害的家主五條悟了吧？

　　雖然阿姐信誓旦旦的說把自己留下來，但其實做主的不是她吧？這樣做沒關系嗎？他生氣了吧.......

　　她並不了解五條家，但是作為加茂家的廢人，她見識過這種家族裡面的冷暖

　　在覺醒術式之前，那個生身父親還能分給她兩個眼神，明面上她還是眾星捧月的大小姐，但是發現她沒有繼承赤血操術之後就把她丟到了京都這裡

　　從來沒有來看過她，下人趨炎附勢，由大小姐變成雜掃女僕

　　如果是讓那位家主生氣，那她還是離開吧

　　「好了，我們談好了。.......花音，你臉色怎麼這麼不好？」

　　她的聲音打斷了思緒，沙耶蹙起眉頭看她，身後站著一臉無奈的五條悟

　　「抱歉，那個我還是回去.......」

　　「為什麼？不是說很想去見見惠和津美紀嗎？津美紀應該和你差不多大，你們會有共同語言的呢。」

　　「.......」花音抬頭瞅了瞅，又閉上嘴巴搖頭

　　「.......悟，你不歡迎嗎？」

　　沙耶溫溫柔柔地問道，話語裡帶著淡淡的威脅

　　「嘁，來吧，反正宅子大的還能住得下一百人呢。」

　　剛剛是聽到了嘁的一聲吧？花音感到害怕，往女人身後縮了縮

　　沙耶拿手肘撞了撞他，示意他正常一點。她以前怎麼沒發覺對方還會陰陽怪氣呢

　　花音明天跟著他們回東京，今晚安排在旁邊的房間睡下。他們兩個回到房間發現僕人已經把裡面給布置好了，就連沙耶的被褥都搬了過來

　　「.......之前明明還在隔壁。」

　　該說是動作快呢還是動作快呢？

　　「話說回來，悟君，你是不是要和我坦白一下。」沙耶轉頭，抱著雙臂道，「我怎麼不知道最近有喜事？」

　　「啊，這個啊.......是我說的哦。」

　　五條悟正在脫外套，半露著結實的臂膀，墨鏡放在旁邊，裡面穿著黑色的內搭，肌肉線條很漂亮

　　「怎麼了嘛........你不是和答應和我在一起了。」

　　他無辜道，似乎是故意露出這份模樣，但面前的人明顯沒有這方面的想法，暗送秋波大失敗

　　「誰說在一起就要結婚了。」沙耶哼了一聲

　　「誒？那要怎麼樣？」

　　「要求婚啊，而且還是要非常用心的哪一種。」

　　沙耶笑笑，並沒有很在意這件事，把話題轉到別人身上

　　「忍冬已經決定了，留在這邊，以後會定期進行咒具的保養和制作，你滿意了吧？」

　　「滿意不滿意的.......這樣當然是最好了。」

　　之前讓對方進入高專也是為了保護她，沙耶在這件事情上絲毫不退讓，據理力爭給她留了兩個選擇

　　如果是自己的話應該不會讓她離開咒術界吧........算了，逼的太近也不好

　　這樣的結果對他們來說再好不過了

　　「那就這樣吧......我今晚就睡這裡呢？」

　　「當然了。」五條悟不假思索，「要是分房睡不就露餡了。」

　　「好吧。」

　　等他洗漱回來，沙耶已經鑽進被窩裡面了，拿著筆記本正在寫什麼，頭發散了下來，寧靜美好

　　「.......還不歇息嗎？」

　　五條悟的頭發還在滴水，自己拿著條毛巾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覺得可以之後把毛巾隨便一扔

　　「過來。」沙耶朝他招手，他就湊了過去，像是等著主人發號施令的寵物一般

　　手越過他摸到後腦勺，她感受了一下，說頭發還是濕的，現在不能睡

　　「誒——」他拖長了尾音，撒嬌一般，「還以為你要對我做什麼呢。」

　　等一下，這個人很期待嗎？沙耶有些無奈，微微移動手捏住了他的耳朵

　　「.......哼。」她笑了起來，看著手心裡的軟肉由白變為紅，好心提醒，「耳朵紅了哦。」

　　「吵死了！」嘴上抱怨著卻沒有躲開，他低下頭，大手覆蓋在她的手上

　　沙耶的目光移向他的手臂，流暢的肌肉線條，用力的時候會出現深淺不一的青筋

　　稍微有些好奇的，她只看過對方唯一一次戰鬥的模樣，肉搏會是什麼樣子呢？

　　「怎麼了？」

　　「你啊，能不能稍微有些........」五條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裡，「有些做別人女朋友的自覺！」

　　「.......嗯？」

　　沙耶眨眨眼，然後湊近他的側臉親了一口：「想要這個？........唔，晚安。」

　　其實她什麼都知道吧？故意等他這麼說........不會吧，被擺了一道

　　意識到這個可能性的五條悟呆呆地松開手，任憑對方滑進被窩

　　完蛋了，今晚要睡不著了


第32章 回憶第十九天

　　離開是三人，回來也是三人

　　「這位是花音，以後就要和我們一起生活了呦。」

　　沙耶鄭重其事地介紹道，面前的少女乖巧地問好，黏在她的身後不願動彈

　　「好了，津美紀帶她熟悉一下這裡，我今天還要出去。」

　　「知道了。」津美紀應下，衝著少女笑了笑

　　花音原本來之前心底還很忐忑，雖然沙耶說過伏黑姐弟都是好相處的人，但切實站在面前的時候還是被伏黑弟弟嚇了一跳

　　面無表情，冷酷的樣子嚇得她往沙耶身後躲了躲

　　但是伏黑姐姐確實是一個很溫柔好相處的人，是叫津美紀啊.......

　　相比之下，惠只是點點頭就離開了，津美紀也拿弟弟沒有辦法，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待了一下午就親近多了

　　「收留我們的是五條先生哦，應該是惠父親那邊的朋友吧.......」

　　「這樣啊，」花音見她情緒有些低落，安慰道，「那我們一起好好相處吧！」

　　「嗯！」

　　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去找惠，惠在房間裡面看書，見她們來了只是懶洋洋的抬眼

　　他可沒心趣玩這種過家家游戲，不過津美紀的要求.......他嘆了口氣，舉起手當做是打招呼了

　　她們兩個和惠說完話之後就一直沒出去，待在惠的房間裡面嘰嘰喳喳，他的意識逐漸從文字中探出頭來

　　「喂，你們兩個！就不能出去聊天嗎？」這兩個家伙吵死了

　　津美紀無辜地說：「但是我們是在講惠的事啊，出去說不就變成背後說小話了嗎？」

　　惠沉默了，這句話竟然意外的有道理，但是在他面前說他也不會去聽的好嗎？！

　　「我和你說啊，惠他.......」

　　「夠了！」

　　惠忍無可忍，把兩個人丟了出去，津美紀吐吐舌頭，說弟弟就是這樣的性格

　　花音晚上和五條悟一起回來的，五人第一次一起進餐

　　花音有些局促，位置安排在了沙耶旁邊，面前的桌子是新的，成套的嶄新碗筷套餐，豐富的晚餐料理

　　氣氛不像在本家那邊那樣沉悶，很溫馨，餐桌上大家都交談，津美紀說起學校的趣事，偶爾會提及到惠身上，引得對方沒好氣地反駁

　　阿姐多數是在和五條先生說話，也會加入津美紀的話題，五條先生和惠鬥嘴的時候也會和和氣氣地調解

　　而且五條先生竟然很聽她的話.......好厲害——！還以為他會是那種唯我獨尊的性格，但是在家裡卻意外的好說話呢

　　「花音，不合你口味嗎？」

　　沙耶注意到她一直在盯著飯菜，問了一句，她搖搖頭，說沒有

　　「下午的時候梅姨問了我的口味。」

　　梅姨是他們請的廚娘，手藝非常好

　　呈上來的也是她喜歡的食物，葷素搭配，營養均衡

　　「那就好。」

　　花音吃著吃著感覺有目光落在她身上，抬頭一看發現是沙耶，衝著她笑了笑

　　.......不對，剛剛的感覺可不是這麼善意，花音側頭，從她身後看到了沉著臉的五條先生

　　噫！好恐怖啊這個眼神！

　　花音往沙耶那邊靠近一些，結果壓力不減反增

　　吃完晚飯侍女又端上來一碗湯，只有花音一個人的，擺在她面前，她左右看看，津美紀和惠都敬而遠之

　　「......這是什麼？」

　　「是梅姨給你做的藥膳，哦，就是加了些藥材，來補氣血的。」

　　「只有我吃嗎？」但是她好像已經喝不下了

　　「嗯，津美紀你們想吃嗎？」

　　「不了！」惠馬上接口，「花音.......姐比較適合。」

　　惠不太喜歡喝呢，她記得對方的臉當時臭的很

　　「梅姨專門給你燉的湯，應該味道不錯。」

　　花音在她的忽悠中將信將疑地品嘗兩口，發現還真的如對方所說，很好喝，雖然問起來有一股藥味，但喝上去鮮甜鮮甜的

　　不過也太大一碗了吧，這用的都不是普通的湯碗啊！

　　梅姨表示：湯嘛，又不占肚子，喝就是了

　　結束晚餐，津美紀回房間寫作業，花音和惠在庭院那裡坐著，她看到對方召喚出兩只小狗

　　「.......術式？」

　　「嗯，我是式神使。」

　　「.......？」花音並沒有咒術方面的知識，在惠問到你的術式是什麼的時候，她搖搖頭，說不知道

　　「沒有？」

　　惠意外地看著對方，她能看到玉犬就說明她有咒力吧？沒有術式嗎？

　　「有的哦。」

　　沙耶來到他們身邊，慢慢引導花音，喚醒身體裡面的咒力，讓她感受咒力在身體裡面的流動

　　「把咒力附在惠身上。」

　　五條悟的身影一閃而過，插著兜站在院門口，花音下意識就按照他說的把咒力都附在了惠的身上

　　「.......嗯？！」

　　惠在三人的注視下突然舉起雙手，做出萬歲姿勢

　　「噗。」沙耶捂住嘴，忍不住笑了出來

　　「啊，抱歉。」花音連忙擺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惠在幾人眼中慢慢的放下手，臉色如常，但是耳朵卻紅得不行，明明很害羞但還是強撐著鎮定

　　「沒......沒事。」

　　「是可以控制別人的術式吧，威力就要看她的運用了。」

　　「.......可以控制咒靈嗎？」

　　「不行。」五條悟說道，惹得花音看了他一眼，這個人好厲害啊，她自己都不知道術式呢

　　此時的花音並不清楚六眼是什麼，雖然生在御三家，但其實咒術方面的知識少的可憐

　　這樣啊，那如果是走咒術師這條路會比較難呢

　　沙耶想著以後找時間和她聊聊，這些事情都不急，當下的要事是養好身體

　　差不多到時間了，五條悟把兩個孩子趕回房間，打算享受獨自霸占女朋友的晚間時光

　　「........悟，你今天要和惠訓練一下吧？」

　　都說體術交給對方，他這個大忙人基本上一個月才能和「學生」見上一面，現在惠都能控制玉犬和鵺了，體術方面進展為零

　　「啊.......忘記了。」

　　悟轉頭，臉色不善地帶回了墨鏡，在她的「認真點哦」提醒聲中嘁了一聲

　　「來吧，小惠，我不會手下留情的哦∼」

　　這個人搞什麼啊........惠腹誹道，他長大以後絕對不要成為五條先生這樣的人

　　然後就被狠狠摔打了，結束訓練的時候感覺腰酸背痛

　　「耶，任務完成！」

　　五條先生一眨眼就不見了，剩下自己在原地大喘氣，撐著要緩步回到自己的房間

　　惠艱難地回到自己房間，栽倒在地上，做完作業的津美紀出來看到，心裡說惠這睡眠質量可真好，這麼早就睡著了

　　沙耶在和花音說著什麼，五條悟出現在門口，衣擺微微晃動，悠閑地站在那裡，呼吸都沒亂一下

　　伏黑君還好嗎.......花音很有眼色地離開，留下兩個人獨處的空間

　　「這麼快？」

　　「再繼續惠明天就動不了了。」

　　五條悟來到她身邊坐下，目光落在四周，他還是第一次明目張膽地走近她的房間打量

　　「別管他了，我們好不容易才能待在一起。」

　　「悟，昨天也是待在一起的，」她把書桌上的一疊報告給他，「這些是幫你寫的，今天能多睡一個小時了吧？」

　　「啊，謝啦。」

　　最強也要寫這些文書，基本都是給總監會的人看，咒術界人少的可憐，這些規矩倒是一套一套

　　她側頭去看對方，能看到隱藏在墨鏡後的藍色眼睛，忍不住湊近了一些

　　「.......怎麼了。」

　　對方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緊張，眼睛睜得大大的，男生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眼睛啊？而且眼睫毛還這麼長

　　「沒事，就是覺得........你不戴眼鏡好看一點呢。」

　　他一愣，忍不住去牽她的手把她拉過來，沒想到接觸那一瞬間突然被彈開了

　　「.......？！」

　　放在遠處的勾玉發出亮光，瞬間飛到了她的身體裡面，她閉上眼睛，似乎失去了意識

　　「沙耶！」

　　著急的時候脫口而出的聲音，他好像就沒怎麼叫過對方名字，突然出現的預感讓他微微側頭，躲過了迎面而來的一擊

　　代價是圓圓的墨鏡被擊了個正著，鏡片破碎，掉在地上

　　在她面前沒有用無下限.........他皺著眉頭，六眼看到她身後出現了一名女子，只有上半身，下半身像蛇尾一般纏繞在沙耶的身上

　　「........滾開！」

　　他沉下臉，以為是什麼精怪纏上了沙耶，正打算出手，女人消失無影了

　　她緩緩睜開眼睛，迷茫地看著正在使用咒力的男人

　　「........怎麼了？」

　　好像突然失去了意識，她臉色微變，發生什麼了嗎？

　　「不，沒什麼，來。」

　　五條悟伸出手，繞過她的背後緊緊把她抱在懷裡，感覺到她身上的咒力所剩無幾

　　怎麼一下抱得這麼緊........沙耶圈住他的後背，安撫地拍拍，安慰動作顯得生疏

　　畢竟這和安慰小孩子是不一樣的感覺

　　「你.......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第33章 回憶第二十天

　　「不舒服？」

　　沙耶活動活動身體，並無大礙，但還是緊張得繃緊了身體

　　「沒有啊........沒什麼感覺，剛剛我......做什麼了？」

　　「......剛剛出現了一個女人，纏在你身上。」

　　思考過後還是說出口，五條悟並不覺得瞞著對方是一件好事

　　「是嗎........」

　　沙耶把蛛女召喚進來，兩個人心有靈犀這一點讓他吃味了很久，明明只是一個老妖怪........

　　「阿珠，你能感受到什麼嗎？」

　　「啊.......是式神，你召喚了式神？」

　　蛛女在她身邊東嗅嗅西嗅嗅，被五條悟迅速隔開，面容不善，看得出來心情很不好

　　「嘁，六眼小鬼，滾開。」

　　又來了，兩個人，又要吵起來了。沙耶忍住捂耳朵的衝動，她一直都盡量避免這兩家伙同處一個空間之中

　　「沙耶是我的！」

　　「是我的！」

　　她隔開兩人，面無表情地說道：「別吵了，我是我自己的。」

　　「式神是怎麼回事？我根本不會這個啊。」

　　「嘁，又是熟悉的氣息，原來是那家伙.......」蛛女解釋道，「你的咒力不夠啦。」

　　沙耶歪頭，半晌才反應過來：「咒力不夠？！」

　　「你......不知道？」

　　她搖頭，看向五條悟，一臉求解的表情，他無奈地解釋：「你真的是........別把這個老妖怪吞掉的咒力當做是自己的啊！」

　　「是這樣嗎？但是只有悟能夠看得清吧？」

　　「嗯嗯，你這個臭小子在罵我吧？！」

　　蛛女一開始還在贊同的點頭，反應過來後炸毛了，被沙耶握住手才冷靜下來

　　五條悟嘖了一聲，在他不滿的目光中蛛女慢慢消失了

　　【這樣你就可以用我的咒力了，再試試吧。】

　　-

　　沙耶打了個哈欠，坐姿板板正正，硝子看著都覺得難受：「困的話去那邊眯一會吧。」

　　「沒事，沒事。」

　　「昨晚做賊去了？」

　　「.......沒睡好，一個晚上都好像在做噩夢。」

　　昨天最後也沒召喚出來「式神」，晚上睡覺已經筋疲力盡了，還一直再做噩夢

　　「真的沒事嗎？」硝子皺起眉頭，推著她往沙發那邊去，「現在不忙，也沒有文書，你先歇一會。」

　　「可是不是......」

　　「沒有可是，睡吧。」

　　哇，真帥啊硝子桑，這說一不二的性子

　　沙耶不再客氣，在細碎的紙張翻動聲和淺淺的呼吸聲中入睡

　　夢裡似乎延續了昨晚的情景，戰場，斷掉的肢體，血腥味直衝腦門，站在中間的男人轉過頭來，衝著她微微一笑

　　「你是......誰？」

　　他沒有說話，依稀能看到白色的頭發，還有和五條悟極為相似的眼睛

　　「.......站在那裡別動。」男人臉上是一貫的自信，「就這一點敵人，很快就能解決。」

　　「別擔心，我是——」

　　聲音戛然而止，劇烈的疼痛傳來，那一瞬間沙耶也清醒了，猛的坐起身

　　怎麼回事，心髒還在跳動著，但是疼痛卻殘留在她身上，仿佛真的受傷了一般

　　醫務室裡很安靜，硝子不見蹤影，可能去隔壁處理傷情了

　　夢？到底是什麼夢，一直在重復，醒過來後卻會忘記那個男人的面容

　　難道是因為那個式神嗎？

　　睡了感覺更累了，沙耶坐起來，搖搖腦袋

　　「你醒啦，今天可以早點回去，明天是姐妹交流會。」

　　「.......姐妹、交流會？」

　　硝子點頭，解釋：「和京都學校，你不用參加，可以旁觀。」

　　當年她沒有加入戰鬥，作為旁觀者看為全程，有兩個強大的同級生.......

　　兩個啊......

　　「這樣啊，交流會的議程是什麼。」

　　「第一天團體戰，第二天個人戰，二三年級學生為主力。」

　　「今年不就只有黑川一個人，還有三年級的前輩。」

　　沒見過，沒印像的三年級前輩

　　「三年級也只有兩個人，比京都校少人的話大概會讓一年級的上吧。」

　　「原來如此。」

　　沙耶沒有動，五條悟下午發來信息說等會一起回去，帶著學生目前正乘著輔助監督的車回高專

　　「哦。」硝子語氣平淡，「那我先走了。」

　　「嗯，我也一起出去吧，在門口等。」

　　和硝子告別後，她站在校門口，等五條悟出現，男人長腿一跨，下車之後就朝她走來

　　「等很久啦？」他邀功一般把蛋糕提起來，「看，路過正好買了哦！」

　　「......啊，是這個啊。」她眼前一亮

　　他牽過沙耶的手，往車走去，身後傳來驚呼

　　「那是五條悟嗎？」

　　「是五條桑啊！.......啊，你太大聲，他看過來啦！」

　　五條悟側過身，把沙耶擋在身後，墨鏡遮住眼睛，臉上掛著營業的笑容：「啊，你們是京都學校的學生嗎？」

　　「......是！」

　　兩個人連忙立正站好，他們聽過五條悟的威名，特級咒術師啊.......究竟是多麼強大的人呢！

　　「不錯，很元氣.......」

　　趁著五條悟在說話，沙耶提著蛋糕回到車上，和輔助監督伊地知打了聲招呼：「伊地知先生。」

　　「沙耶小姐，你好。」

　　見面次數不多，但還能聊兩句，五條悟上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泄氣

　　「啊，真是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啊。」

　　「五條先生，現在是回家嗎？」

　　「啊，回去吧。」

　　沙耶注意到他帶著不同款式的墨鏡：「墨鏡......」

　　「換了一個，怎麼樣，好看嗎？」

　　他把臉湊過來，勢必要對方看得清楚，嘴角高高揚起

　　好不好看......在他臉上的東西能夠不好看嗎？很早之前就意識到對方有著一副好面容，看多了就不為所動了

　　「嗯嗯，好看好看。」

　　「好敷衍——」

　　耍了一會寶，車子裡安靜下來，五條悟正准備開口交代伊地知事情，就被壓在肩膀上的重量給打住了

　　他側頭，發現對方已經躺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呼吸均勻

　　睡著了？.......看她今天臉色也不好，果然是昨晚有後遺症嗎

　　「五條桑......」

　　「知道了，一會再說。」五條悟輕聲道，換了個姿勢把她摟在懷裡，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沙耶下車的時候就醒了，這次竟然奇跡般的沒有做噩夢

　　她腳步漂浮的下了車，晃晃悠悠往室內走去，留下五條悟在後面交代著事情

　　「阿姐，你回來了。」留在宅子裡的花音正無聊，見到她回來喜出望外地跑來，氣都沒喘勻

　　沙耶拍拍她的背：「別急，今天我讓醫生來幫你檢查身體，結果呢？」

　　「我、我沒事......」

　　「阿億，把報告拿來。」

　　一旁的侍女應了聲就退下，她帶著花音往內室走去，五條悟已經跟上來了

　　「不舒服的話就先去睡覺吧。」

　　「啊......那好吧，我，」她揉揉眼睛，紅色暈開，「先去睡一會，吃飯的時候叫我。」

　　留下花音和五條悟大眼瞪小眼，干站著，他作為大人先打破凝結空氣

　　「走吧，去前面，別吵著她睡覺。」

　　-

　　她睡得不太安穩

　　夢裡又回到了春季，櫻花樹下，如雪如夢的場景，男人長身玉立，眼底的藍色近乎透明

　　「.......接下來我就要接過家主之位了，說實話，真的很麻煩。」

　　「你知道我的性格的。」

　　「所以.......嫁給我吧，嫁到我們家來，這樣就可以一直陪著我。」

　　「我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她又布滿額汗驚醒，心髒陣陣疼痛傳來

　　這個夢好像沒有盡頭了一樣

　　起來看到惠和津美紀都回來了，正准備來叫她吃飯

　　「沙耶姐姐，不舒服嗎？」

　　吃完飯後津美紀關切道，沙耶擺擺手，說自己沒什麼事

　　惠也頻頻望過來

　　被他們幾個催促著回房間休息，五條悟也同意，表示如果感冒就不好了

　　拒絕不了的好意，沙耶點點頭，提醒五條悟晚上好好督促幾人按時睡覺

　　回到房間看了一會書，有困意之後就躺下睡著了，不到半小時又被嚇醒，來來回回都沒辦法睡熟

　　最後實在受不了了，抱著被子跑到五條悟的臥室，主動詢問能不能睡在一起

　　下午在他身邊的時候睡得不錯，前晚在一間房間也不錯，說不定會有效果呢？

　　他不知道是沒睡醒還是怎麼，在她的二次詢問中連忙讓出位置，如夢初醒地說：「啊.....好。」

　　這種表情真是罕見，沙耶看了幾眼，然後把被褥放在另一邊，迅速地道了一句晚安就鑽進了被窩

　　昨天在他旁邊就睡得很好呢

　　「........哦。」

　　五條悟呆呆的看著被窩一團，腦海裡一瞬間閃過無數個想法，最後歸結於：原來她這麼喜歡我，連睡覺都不願意分開

　　他順勢把自己的被子移近了些

　　一夜無夢，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五條悟就要起床了，沙耶揉揉眼睛，她睡覺輕，以為到時間也坐了起來

　　「.......沒事，你再睡一會吧，還早呢。」

　　「幾點？」

　　「五點。」

　　「.......」她聞言又倒了回去，眼睛緊緊閉著，五條悟嘴角噙著笑，湊過去摸了摸她的臉


第34章 回憶第二十一天

　　姐妹交流會一共兩天時間，過的很快

　　第二天的個人戰結束後，醫務室多了一個女性身影，她一把推開大門，興致勃勃地開口：「硝子！我們去喝酒吧∼」

　　「歌姬前輩，可以啊，等我一下。」

　　女人穿著巫女服，動作利落，臉上的傷疤看起來並沒有破壞面容的美麗，反而平添了幾分神秘

　　「啊.....你是學生？」

　　女人朝她望來，沙耶起身和她打了個招呼

　　「這是二年級的學生，不過和我一樣，所以不用參加交流會。」

　　硝子解釋，歌姬聞言驚訝道：「你們東京校也太好運了吧.......」

　　一前一後來了兩個會反轉術式的，可惡，分一個給他們學校啊！

　　「歌姬前輩，我們走吧。」硝子理了理落在肩頭的碎發，轉過身和沙耶說，「你也和我們一起出去吧！」

　　「嗯。」

　　走到門口，五條悟已經在那裡站著等了，揮手招呼道：「呦，硝子，歌姬。」

　　歌姬臉色一下子耷拉下來，小小的嘁了一聲：「五條，你怎麼在這裡。」

　　五條悟掛著笑臉，搖著手說道：「歌姬以為我是來找你們的嗎？回答錯誤哦！」

　　「沙耶！」

　　身後的少女依言來到他身邊，在歌姬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被牽住了手，她睜大了眼睛，手顫顫巍巍地指著兩人相握的手：「......硝、硝子，我不是眼花了吧？」

　　「五條悟，你這個人渣，你對學生下手？！」

　　心直口快的前輩義正言辭，拉著「被迫害」的少女要前往校長處

　　「喂喂，歌姬，你干嘛這麼激動，又不是你的學生！」

　　五條悟把她搶回來，不滿道

　　「.....還是你的學生，人渣老師！」歌姬看向沙耶，「不要被他騙了啊！」

　　「那個，歌姬桑，沒事啦。」

　　「聽到沒，歌姬，這是我女朋友。」

　　五條悟牽著她的手得意洋洋地笑著，讓人看了恨不得揍他一頓

　　「.......沙耶，如果你是被逼的一定要告訴我們啊！」

　　-

　　最後幾人一起在居酒屋裡面坐了下來

　　「唔，好喝。」

　　大口灌了半杯啤酒，氣泡裹挾著爽利的涼意下肚，歌姬長舒一口氣：「太爽了——」

　　「歌姬，你這樣是找不到男朋友的哦∼」

　　喝著蜜瓜蘇打的五條悟愜意開口，語氣帶著一貫挖苦的意味

　　「啊？你管的著啊！而且，我是前輩啊！！」

　　沙耶把草莓芭菲拿過來，品嘗了兩口就放下勺子，五條悟下意識接過來，順帶著把芭菲拿走了

　　這意思就是不合她胃口，五條悟自覺承擔了消滅剩下芭菲的任務

　　「......硝子，他們一直都是這樣旁若無人的嗎？」

　　硝子淡淡開口：「不知道，沒見過。」

　　怎麼回事啊，五條那種人也能找到女朋友嗎？歌姬忿忿不平，把剛上來的烤串像是出氣一般狠狠咬了一口

　　「沙耶，你不喜歡吃甜的嗎？」

　　硝子好奇，五條可是無甜不歡的人

　　「我還好，都喜歡。」、

　　硬要說的話，更不喜歡酸味的事物

　　沙耶在三人一問一答中顯得很有余韻，滴水不露的話語，略微偏袒的發言，看不出只是一名十多歲的學生

　　越想越覺得便宜了五條悟，歌姬看對方不順眼大概是從高專時候開始，明明是實力很強又名頭響亮的後輩，但是卻從來都不會尊重自己，語氣和態度都很輕浮

　　女人之間的友誼有時候來的莫名其妙，三巡酒後，沙耶已經被拉到兩位女性前輩身邊，左一個「和五條那家伙交往很辛苦吧？」右一個「我和你說他高專的時候.......」

　　五條悟連忙打住話頭，買單結賬一條龍

　　把兩個難纏的人送走，沙耶歪著頭看向他：「怎麼了，剛剛話題才開始。」

　　「......沒有哦，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嘛。」

　　故作輕松的轉移話題，他知道上高專的那兩年自己完全沒有回去本家過，自己隨口的一句話對她也產生了不小的影響

　　奇怪，難道這就是......內疚的感受？

　　「回家吧。」

　　沙耶牽住他的手，輕聲說。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在醫務室看過的傷口和屍體數不勝數，已經司空見慣了

　　心裡會為年輕的生命感到惋惜，但是咒術師這一份工作好像就是這樣，不斷的有人死亡，又有人進來

　　........的嗎？

　　「抱歉，這個任務已經轉交給一級術師了，對於二級來說還是很棘手吧。」

　　「這個......總監部是這樣規定的，我們也沒辦法......」

　　沙耶把白布蓋過死者的頭部，低聲問道：「硝子桑，這是本周第三個死者了。」

　　「........啊，」硝子眼下帶著明顯的黑眼圈，「這個，算意外吧。」

　　是啊，一個不起眼的錯誤就能影響最後的生死

　　「沙耶，先處理好眼前的事情。」

　　「嗯。」

　　從前也不理解五條悟為什麼要選擇老師這條路，改革咒術界聽起來似乎天方夜譚

　　現在看來，這咒術總監辦確實是需要更有能力人來坐才行

　　新的一年到來之際，五人一起去神社祈福，參拜完去抽了簽

　　惠和花音都抽中末吉，津美紀抽中大吉

　　「末吉啊，不好不壞呢，津美紀今年可能會心想事成吧？」

　　「嗯！」

　　兩大人都沒抽，五條悟怎麼想的不知道，她單純是不信命的

　　等天氣暖和一點，沙耶尋了一個空閑日子，把別人送來的酒埋在院子的海棠樹下

　　幾個小蘿蔔頭腦袋探出來，好奇地張望，被她招呼過去

　　「姐姐，在干嘛？」

　　「姐姐在埋酒，呼、呼,......等你們出嫁，咱們就挖出來.......」

　　氣喘吁吁地說完了才發現不對勁，她；連忙改口：「是津美紀和花音出嫁。」

　　「哈哈哈哈哈哈。」花音率先笑了起來，一邊抓著這個打趣惠：「惠，聽到沒，阿姐給你准備了出嫁禮。」

　　惠的耳尖都紅了，津美紀也捂著嘴笑：「惠害羞啦？」

　　「你們兩個！」

　　「好了好了，是我說錯，這壇留給惠娶媳婦。」

　　院子裡的歡聲笑語五條悟一進門就聽到了。嘴角不自覺噙著笑走近，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

　　沒有人上前去打攪這樣熱鬧美好的場景

　　「家主大人......」

　　下人小聲在他耳邊說道，把五條悟帶到了一旁

　　「本家那邊來的信件。」

　　「不看。」

　　「是.....是大長老......」

　　「嘖，送到我房間吧。」

　　僕人領命退下，院子裡也恢復了平靜，下擺沾著泥濘的沙耶帶著三個孩子走來，看到五條悟站在那裡疑惑：「你回來了？」

　　「嗯，剛回來，在干什麼？」

　　「下地了。」

　　惠的耳朵還是紅的，冷著一張臉路過，還不忘記問好

　　「惠心情不好？」來自明知故問的某老師

　　「沒有！」

　　五條悟伸手，把她側臉的泥抹去，輕聲說：「過來一下。」

　　「好，剛剛讓美姨做了吃的，你們去客廳吧。」

　　本家那邊來信，話裡話外都暗示養著三個孩子不符合禮數

　　又問他們什麼時候舉行儀式，家主夫人之位空懸已久，五條悟不上火，反而有的是人幫他急

　　「叫我回去，聽他們的大道理嗎？」

　　她開口，語氣平淡，五條悟把信隨意一丟，抱著雙臂：「他們意思要把花音送回本家。」

　　「她不想，就留在這裡吧。」

　　「你真的太寵著她了。」

　　沙耶眨眨眼，說自己對待三個孩子都是一視同仁

　　「那我呢？」

　　「.....悟是覺得我做的不夠寵你嗎？」

　　男人撇嘴，墨鏡放到一旁，摟住她之後慢慢軟成一灘爛泥，毛茸茸的腦袋在她頸窩蹭來蹭去

　　「那你多關注我一點嘛.......」

　　「知道了.......好癢。」沙耶擺正了表情，「花音那邊我已經和加茂桑說好了。」

　　「我知道。」

　　「嗯，上一次回去的時候還問我為什麼養著兩個非本家的人。」

　　「他們給你施壓？」

　　「嗯，當時說不過我，就閉嘴了。」

　　想起他們的驚愕的面容就覺得可笑，調教出來的手段都用來對付他們自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哈，死性不改。」

　　五條悟心情很好，就連心目中本家那群老古董都變得可憐起來

　　「這些我來應對，還有總監部那裡，最近是不是開會開的太勤了？」

　　兩個人住在同一個房間之後，她能夠清楚了解到對方的作息，早回來必定早起，更多時候是晚上等到他們都睡著了才回到

　　雖然知道他是開著反轉術式來修復大腦，但是這樣精神也不會好的吧？她還是希望對方能夠有多點休息的時間

　　「啊，是啊，真的很煩，說來說去都是那些話。」

　　「總監部那邊也沒想過提高一些效率，好像咒術師的命不是命一樣。」

　　這句話落在五條悟耳裡，像是在為他打抱不平

　　「.......誰讓我是，最強呢。」

　　「最強也是人吧，難道你不用吃飯不用睡覺？」

　　沙耶略帶生氣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要拯救這個腐朽的咒術界，但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對外人的偏見感到不滿

　　什麼叫最強就應該承擔一切？沙耶並不這麼認為


第35章 回憶第二十二天

　　五條悟很快就找到了理由，推脫這些無用的會議

　　他打算在六月份求婚，地點選在大海邊，陽光、沙灘，這樣她應該會喜歡

　　學會了沙耶傳授的爛橘子對付爛橘子的方法，在高層對他橫眉怒目訓斥的時候把自家長老推出去，高層立馬變了一副嘴臉

　　「原來是你們的意思啊……怎麼不早說？」

　　「哎呀，我們也很擔心悟大人的婚事呢，像他同齡的都已經生了兩個孩子了。」

　　兩個虛偽的家伙

　　不過，省了他不少事。五條悟一勾唇，直接就隱遁了

　　至於求婚時候她喜歡的細節，都拜托了津美紀去旁敲側擊，說話的時候花音也在旁邊，沒有回避

　　津美紀點點頭就走了，花音看著他：「你們要結婚了？」

　　「我想啊。」五條悟悠然開口，「是時候應該進一步了吧？」

　　「.......哼，她現在自由自在的，這樣就很好。」

　　花音皺著鼻子說道，顯然不滿大於贊成

　　「真的？.......結婚之後就能名正言順把你收養了，她是這樣說的。」

　　「.......」

　　「怎麼不說話了？」

　　五條悟笑眯眯的，仿佛沒意識到自己投下了什麼炸彈

　　「.......現在覺得好處大了吧？」

　　花音沒有說話，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往沙耶那邊跑去

　　關於花音的事，她原是想像惠和津美紀一樣去學校，問過孩子本人，她說不想出去上學，就把這件事擱置了下來

　　她對於自己目前沒有「名分」的事情耿耿於懷

　　要說進一步的關系，其實是五條悟自己對現狀感到不滿足，即使兩個人已經睡在同一個房間了，還是會想怎麼才能睡到一個被窩裡

　　說實話，他並不在意那一個證明或者是儀式，不過她喜歡，而且名正言順，對她以後在家族裡管家拿主意也是好的

　　他從來沒有這樣給一個人打算，高專時期還是玩世不恭的大少爺，認為做了什麼事還有師長在身後幫忙擦屁股，成為最強之後工作任務連軸轉，收養了惠也從來沒有插手過對方的選擇

　　愛是什麼，五條悟其實並不了解。出生以來，他似乎獲得了太多的愛，但是好像也失去了太多的愛

　　他們敬畏自己，對他的愛也都不是一個對於普通人的愛

　　所以，十二歲時候出現的，懵懵懂懂的小獸就顯得尤其可貴

　　時間計算好，東西准備好，就等著她出場了，既然是驚喜，那當然是讓那幾個孩子「哄騙」著到了沙灘上

　　沙耶是個很溫柔的人，對這三個孩子來說都是，只要是他們提出來的要求，基本沒有拒絕的

　　每年放假都會選一處地方去旅游，惠和津美紀一改過去生活帶來的窘迫，經驗和眼界都高了不少

　　她提出來的，不希望兩個人在同學交往中失去機會，現在的小孩鬼精著，稍微不留神可能就沒有共同話題了

　　沙耶坐在太陽傘底下，花音只會出現在她半徑範圍兩米內的地方，她勸對方：「穿了這麼好看的泳衣不下去玩玩？」

　　「.......好。」

　　花音聞言跑去姐弟倆那邊，身影逐漸消失在她的視野裡，她往後一靠，眼睛半闔起來

　　如果不是生理期到了，她也想下水玩，現在腰酸背疼的，休息一會就回酒店躺著算了

　　悟要處理好任務才能趕過來，應該下午就能到了，晚上吃什麼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的喧囂都平靜了，她睜開眼，被遮陽傘擋住一半的天空依然晴朗無雲

　　海浪的聲音還在一陣一陣傳來，四周空無一人，她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站起身四處張望

　　「沙耶。」

　　她轉過身，看到來人，下一秒就笑了起來

　　「......干嘛啊？我穿的很奇怪嗎？」

　　來人穿著白襯衫加長褲，打扮得還算簡潔正式，但在這沙灘上卻是格格不入

　　「總不能穿著沙灘褲來求婚吧？」他無所謂笑笑，右手拿出戒指，「開始吧。」

　　他單膝跪地，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姿態，作為站在頂點的男人何時有過下跪的模樣？只有別人跪他的份

　　「嘛，其實我不是一個擅長說話的人。......你就先聽著吧！」

　　他清了清嗓子，臉上閃過一絲緊張：「我以前肯定沒有想過，自己會在二十多歲出頭的時候就結婚。」

　　緊張到以前的自稱（俺【ore】）都出來了啊......

　　「我了解自己的本性，也明白自己還有未施展的抱負，如果締結婚姻，你也許會更加操心。」

　　他臉上分明是帶著笑容，藍色眼睛比大海更加深沉

　　「但是，我愛你，我想和你組建家庭。想成為你可以依靠的存在。」

　　「我們，永遠在一起吧。」

　　無論生老病死，貧窮富貴，我們都要永遠在一起

　　她眨了眨眼，表情柔和，不假思索地說：「好。」

　　下一秒對方就已經把戒指給她帶上了，快的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就算不答應，她也跑不了吧？

　　「.......這是戒指？」意外的樸素呢，只是一個簡單的銀戒指

　　「不好看？」

　　「好看，但是我以為你會買一個克拉大一點的鑽戒。」

　　他不滿地皺起鼻子，抱怨道：「我也想的，但是讓那丫頭給我做的時候說放不上去了。」

　　「......忍冬？」沙耶看了看戒指，沒發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他躍躍欲試，把自己的那個拿出來，讓對方幫忙帶上

　　她給對方帶上，下一秒，戒指就感覺有咒力的波動傳來

　　「這是我讓忍冬做的，有咒具性質的，這樣我的狀態你就可以知道了，不管是出差還是做任務。」

　　「.......悟，我其實並不需要......」她一點都不會有懷疑對方的想法

　　「放心吧，這只是最後的一個保障。」他想著，如果對方有危險，就能第一時間來到她身邊了

　　「好。」

　　牽著的手變為十指相扣，他斂下笑容，正經說道：「以後，就請多指教了。」

　　「請多指教吶。」

　　氣氛也到這裡，五條悟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微微附身，目光都落在她的臉上

　　距離慢慢拉進，直到旁邊傳來其他聲音

　　「花音，別衝動！」

　　沙耶頓了一下，被他手臂一緊喚回神，沒過兩秒，又聽到聲音

　　「你們兩個，太外面會被看到的啦！」

　　她才轉過頭，看到不遠處非常顯眼的三個「蘑菇」狀的小孩，無奈說：「你們幾個，躲在那裡干嘛呢？」

　　就算心理素質極佳，也做不出在孩子面前過於親密的動作，雖然這三個都是早熟的人

　　「.......」五條悟看過去的眼神中帶著淡淡的殺氣

　　花音無所畏懼地看過去：「阿姐，我們餓了！」

　　「那大家一起回酒店吃飯吧。」

　　她松了一口氣，回頭去看正在生悶氣的某人：「悟也一起去吧，趕過來不餓嗎？」

　　「聽說這家店的特色是冰淇凌蘇打和檸檬特色的蛋塔。」

　　「......去。」

　　下次一定要把這三個小鬼頭也給排除在外，特別是花音這個丫頭

　　感受到她手指間的戒指，頓時心情就變好了

　　沒關系，她已經是自己的了

　　沙耶回到酒店沒有和他們一起去吃飯，直接會房間躺著，等剛吃下的止疼藥發揮作用

　　五條悟進房間的時候，她已經在沙發上側躺著睡熟了，借口回來換衣服，看她發白的臉色也覺得不對勁，給他們點好餐就趕著回來了

　　他走近，發現桌子上有藥片和水，輕手輕腳來到她旁邊，把人給抱起來

　　一動她就驚醒了，似乎是察覺到熟悉的人，便放下了戒備：「......我睡著了？」

　　「嗯，別在沙發上睡，等會著涼了。」

　　「嗯........嗯，我不睡了。」

　　她揉揉眼睛，被對方放在床上之後坐起來，動作懶洋洋的，沒動彈

　　「我叫客房服務好了，讓他們把午飯送上來。」

　　「......嗯。」

　　五條悟來到她身後，給她靠著，一只手幫她按著腰，另一只手捂著肚子

　　「很痛？」

　　「還好，就等藥發揮作用了。」沙耶感覺他情緒有些低落，嘴角也平平，安慰道，「我也感到意外，不關你的事。」

　　「嗯。」

　　她伸手，換了個姿勢攬住他，整個人握在暖烘烘的懷抱裡面，鼻子裡都是干淨好聞的氣息

　　「不要不開心哦，因為我今天很開心的呢。」

　　「我也很開心，老實說，其實一點把握都沒有。」

　　沙耶輕笑：「怎麼了，害怕我會拒絕你嗎？」

　　「我也是一個面對喜歡的人的普通人嘛。」

　　「嗯，我一開始就說了嘛.......」她聲音漸漸弱了下去，「要永遠在一起。」

　　五條悟沒說話，把她抱緊了一些，吻落在她的額頭

　　「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都交給我。」

　　暑假過半，津美紀、花音和惠就跟著大人回到五條本家

　　求婚成功，三個孩子在旅游那幾天瘋玩，花音被姐弟倆拉著沒去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津美紀：「花音，等會五條先生會生氣的。」

　　花音：「但是阿姐已經兩天沒露面了！」

　　惠：「老師是不舒服，你別想太多。」

　　「那我更得去關心了！」

　　「.......」

　　惠無語地看著對方：「你好粘人啊。」

　　「......粘人？你說我？！」花音炸毛，「你怎麼不說說五條桑粘人。」

　　「惠，別這麼說花音。」津美紀不贊同地看向惠，充當和事佬

　　三個人在一起的話吵架的時候居多，這次回去的路上也是湊在一起

　　津美紀不解，她對御三家的事情不太清楚，只知道五條先生是出身世家大族

　　「那，沙耶姐姐是普通人，會被他們為難嗎？」

　　津美紀深受最近在同學之間掀起不小浪潮的偶像劇毒害，腦海中浮現出五條先生的母親拿出一疊錢摔在姐姐面前，勒令對方離開她的兒子的畫面

　　「......不會，因為阿姐本身就很厲害。」

　　惠是去過禪院家，見過那些人拜高踩低的模樣，對著五條悟畢恭畢敬，五條家應該不逞多讓吧

　　他們跟在悟和沙耶身後，進入五條家，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儼然是電視裡面才能看到的歷史建築

　　「夫人。」

　　僕從早就被勒令改口，恭敬地低著頭，彙報准備工作：「已經收拾好家主大人和您的房間，其他少爺小姐的就在隔壁，都准備好了。」

　　「好，帶他們過去吧。」

　　津美紀好奇地看著她，沙耶在進來之後就變了一副表情，動作和表情仿佛被機器設計好了一般，絲毫不變

　　「我們還有事，晚上如果餓了就直接讓他們上膳食吧。」

　　交代好兩人才離開，三個小孩回到房間，沒過幾分鐘又聚在了一起

　　「津美紀，我們去逛逛吧！」

　　花音慫恿著津美紀，無視一旁安靜寫暑假作業的惠

　　津美紀說：「這樣啊，但是亂跑不太好吧？」

　　「沒事，阿姐沒說就是沒關系。」

　　「......你就是想去找老師去哪裡了吧？」

　　惠放下手頭的筆，毫不留情戳穿了她的心思

　　「伏黑惠！」

　　「好啦好啦，花音別生氣，我陪你去看看姐姐在哪。」

　　惠也站起身，被花音橫了一眼：「你不是不去嗎？」

　　「.......我可沒說。」

　　津美紀搖搖頭，無奈地拉著花音往外走去

　　三人還沒出院子，就看到有侍女拿著餐食進來，後面跟著五條悟和沙耶

　　「......阿姐，你們回來了！」

　　「啊，嗯，怎麼，你們餓了？」

　　沙耶摸了摸花音的頭，領著他們回到室內

　　他們兩個並不打算告訴幾個小朋友太多事情，尋了個理由打發了最為好奇的花音，其他兩個人也沒有疑問

　　照常吃飯，睡覺，老宅子裡的人步履匆匆，眉目間滿是喜意

　　那日的清晨，不知道為什麼，津美紀醒的很早，醒來的時候，心裡有一股莫名的感覺

　　她沒見過圓滿的婚姻，從親生父母到重組家庭，每一次都灰溜溜的結束，讓她生出了一種感覺：感情到最後都是以分裂結束

　　儀式前一天，津美紀留在她的房間到最後，有心事的樣子被沙耶看出來，在對方的詢問下她問道：「為什麼......要結婚呢？」

　　「這個呀，婚姻是讓關系更進一步的事情，津美紀長大了就懂了。」

　　大人經常會拿這種話來糊弄小孩子，長大對於她來說太久了

　　「但是我們不會變的哦，我和悟，還有你們，還是一起生活。」

　　她信誓旦旦地和津美紀保證，總算讓女孩換上了笑容

　　外頭已經有不小的動靜，天還蒙蒙亮，來往的僕從踩過地板，發出沉悶的響聲

　　她在房間裡面，已經上了妝，臉上白淨，比粉刷過的牆面還要細膩，眉眼被仔細描摹過，看過去像是畫上的女人，美得不太真切

　　「.......這個好重，不帶了吧。」

　　她自身的頭發夠多夠長，就沒有戴厚重的假發，因為要帶完全蓋住頭發的角隱，所以只把頭發隨便盤了起來

　　接下來是要站起來穿白無垢了，她看到站在門口的津美紀，招手讓她過來：「津美紀，怎麼，吵到你了嗎？」

　　津美紀搖搖頭，乖巧地待在一邊看侍女給她一層一層填滿絹布，直到看不出身形，像是被人用粘土沾滿了全身

　　然後長襦袢，振袖，打褂，從內到外，一層一層不斷添加，最後一層打褂上面繡滿了精致的圖案，新娘本人很是滿意

　　「......確實很重，感覺把家裡十層被子都穿在了身上。」

　　津美紀聽著她的感想，心裡下了決斷：「以後絕對不要結婚。」

　　她被下人領了出去，屋外已經響起了樂聲，大抵儀式就要開始了

　　五條悟出來的時候穿著一身黑色的紋付和服，長身玉立，走到沙耶身邊，兩人對視一眼，跟隨著部隊往神社走

　　所謂神前式，就是在神明的見證下，完成結婚需要的環節，包括三三九度之杯、神樂奉納、玉串拜禮之類

　　他們兩人肩並肩站著，一黑一白，給人的感覺也截然不同，明明應該是相斥的兩極，如今卻站在同一處

　　「累嗎？」他小小聲在耳邊問道，沙耶頭上已經滲出薄汗，搖搖頭表示不要緊

　　巫女的眼神看過來，她連忙讓五條悟站好，兩個人依言，開始一連串的動作

　　如果真的有神明，沙耶低下頭，帶著些許虔誠許願道

　　那就保佑對方順遂無虞，皆得所願

　　「值此良辰吉日，吾等成婚於此。

　　今後願在神明庇佑之下，相和相敬，共度甘苦，勤於營造明朗溫馨之生活，謹誓生死不渝。

　　懇請長久護佑，不勝感激。」

　　-

　　「五條家的儀式今天舉行？」

　　「是，但是不打算做披露式（大白話來說就是吃飯收份子錢的），我們送過去的賀禮都收下了……但是……」

　　「但是什麼？」禪院家主的身形隱沒在昏暗中，「說吧。」

　　「加茂家……送的禮，幾乎夠得上是嫁娶所需的程度，而且是直接送到五條家新任夫人的名下。」

　　加茂家這這一舉動可讓人看不清楚了，他從來都是牆頭草一般的存在，哪邊都不得罪，哪邊也不偏袒

　　難道是在示好？已經開始站隊了嗎

　　「老頭子，五條家的宴會幾點開始？」

　　年輕的男子大喇喇走進來，眉眼銳利，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我倒要見識一下能夠拿下那個五條悟的是什麼人。」

　　家主沒說話，喝了一口酒，一旁的侍從戰戰兢兢回答：「直哉少爺，五條家……不打算舉行披露式。」

　　「什麼？」磨礪了嘴巴正打算去挖苦伏黑惠的直哉錯愕道，千算萬算沒算到五條悟竟然不辦披露式

　　「他不怕閑言碎語嗎？......哦沒人敢嚼舌根，那他不怕他女人鬧起來嗎？」

　　「少爺，據五條家的人所說，是那位新上任的夫人不喜歡.......」

　　直哉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真是有意思了.......那個女人是哪家的？」

　　「.....直哉。」家主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男人聳肩，「五條悟很看重她，別惹那個瘋子。」

　　「.......哼，沒意思，走了。」

　　於此同時，加茂家，家主正安定地坐在上位，面色平和

　　「是嗎，收下了？......太好了。」

　　心腹在他身邊，面色擔憂：「大人，小姐跟在她旁邊真的會好嗎？先不說五條家會不會頗有微詞，五條悟可是養著禪院家的十影.......」

　　「......」加茂家主輕輕嘆息，面上露出了一個復雜的表情，「比待在我們身邊好。」

　　而且......她是個聰明人，懂這是什麼意思的

　　「是，花音小姐以後知道您的打算，一定會原諒您的。」

　　他聞言苦笑，腦海中浮現出已故妻子的面容：「不，不會的。」

　　只求她能夠平安度日，原不原諒，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去准備吧，過幾日辦一個宴會，在京都那邊，憲紀也在那裡吧？」

　　「是的，憲紀少爺在本家學習。」

　　他揉了揉眉頭，把疲憊掩下去：「讓他作為代表去，本家其他的孩子都去吧。」

　　這個宴會的主角不是他們，他只需要露個面就好

　　「以後在別人面前，注意稱呼。」

　　心腹垂下頭，恭敬地答：「是。」


第36章 准備決戰第一天

　　沙耶醒過來的時候，正是夜晚

　　旁邊睡著一個白玉團子，她坐起身，被子滑落在他肚皮上

　　「......沙耶。」

　　沒等她反應過來，男人已經緊緊抱住她，灼熱的呼吸落在耳邊，她拍了拍他的背

　　「......唔，媽媽.......」

　　颯被父親的動靜吵醒，坐起身來往他們中間鑽，一邊擠一邊推開老父親

　　「颯怎麼在這裡......這裡是高專吧？」

　　見她的注意力被搶走，五條悟不滿地提溜起颯，正准備把他丟出去

　　「哎，別丟，來媽媽這裡。」沙耶抱著兒子，「我沒事了，颯也是擔心我對不對？乖孩子。」

　　「嗯！」颯被她抱著，又親了兩口，才心滿意足地離開去吃飯

　　沙耶終於分神到極致不滿冷著一張臉的某人，先勾勾他的手指，見他表情有松動才依偎到他懷裡

　　「……嚇到我了，你。」

　　「我知道，我昏睡了多久？」

　　「三天。」

　　她被圈在懷裡，鼻尖充斥著他的氣息，鼻子有些酸酸的：「這幾天，我很累了。」

　　要應付高層的刁難，要對付未知名詛咒師的計劃，要處理突發情況，這不是邀功抱怨，只是簡單的陳述

　　「我知道，你辛苦了。」他沉著臉，藍色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對方

　　「……我夢到過去的事。」她自顧自地說，「現在說來，津美紀和惠變成現在的樣子，我有責任。」

　　「胡說。」

　　她的用心自己都看在眼裡，大概是因為自己的經歷，所以對待幾個孩子都很耐心細致，可以稱得上是溺愛了

　　「......如果他們沒搬出去，那就不會......」

　　「好了，讓他們住出去是我的主意，」五條悟嘆氣，「沙耶，你不能保護他們一輩子。」

　　五條悟一貫秉承著讓孩子獨立成長的放養型，當時各種緣故才讓姐弟倆在國中的時候和他們分開居住，不能讓她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悟。」

　　「嗯，我在哦。」他靜靜開口

　　「我們的小律，可能要晚一點才能見面。」

　　她說的是這個流掉的孩子，五條悟眼神一變，把她抱的緊了些：「現在別想這麼多了，你想要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的。」

　　他憂心對方因為這件事郁結於心，本來他對於孩子後代都沒什麼感覺，颯是意外懷上，後來也是她還想生一個和颯年紀相差不大的孩子才沒有避孕

　　「......我見到他了。」

　　「誰？」

　　「律，我們的律。」她的神色很溫柔，「他說自己叫律，還說，在未來等我們。」

　　他嗯了一聲，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好啊。」

　　「怎麼了？」沙耶敏銳地抬頭，看向他的表情，「.......悟。」

　　她坐起身子，離開了他的懷抱，五條悟的手落在自己的後腦勺，他現在沒有帶黑色的眼罩，面上表情一覽無余

　　「嘛.......我和宿儺約了十二月決戰。」

　　「.......是嗎？」她深吸一口氣，腦海中浮現過去四個月不斷出現在夢裡面的場景，感覺一陣眩暈，輕飄飄地重復道：「是嗎？」

　　她又重復了一遍，慘白的臉色讓五條悟蹙起眉頭，他故作輕松：「怎麼了？擔心我？放心吧，我會贏的。」

　　明知道對方是在安慰自己，用一貫的態度，沙耶攥緊他的手，擠出一個笑容：「嗯，我相信。」

　　她現在還不被允許下床，三餐都是五條悟送過來，第二天，有人敲門

　　五條悟這時帶著颯出去了，她坐起身子，讓門口的人進來

　　露面的虎杖，他站定在沙耶面前，手背著：「沙耶桑，你好些了嗎？」

　　「我沒事，讓你擔心了，悠仁。」

　　沙耶笑笑，看出對方的愧疚，又說：「是我隱瞞的原因，我知道自己在干什麼，不要自責。」

　　「.......是，但伏黑還是.......」

　　想到惠，她目光一頓：「......沒事，會有辦法的。」

　　講了兩句話，五條悟抱著颯回來了，颯這兩天已經和一眾學生混熟了，看到虎杖就湊過去：「悠仁哥哥！」

　　「我要悠仁哥哥陪我去玩。」

　　沙耶看了一眼五條悟，見他沒反應才說：「颯，你要問悠仁哥哥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玩。」

　　「好。」颯轉過頭去，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著虎杖，「悠仁哥哥，可以陪我去運動場嗎？」

　　「好啊。」

　　「颯，渴了要多喝水，玩完回來要洗手，摔跤了不許哭。」

　　沙耶叮囑道，看著兒子和虎杖牽著手就離開了，松了口氣

　　「誒，關系真好。」五條悟笑眯眯的說，一屁股坐在她床邊，「坐這麼久，躺下吧？」

　　「不用，我都已經被反轉術式治好了，我想去看看津美紀。」

　　「.......好吧，拗不過你，我扶著你起來......」

　　「阿姐！」

　　第一時間收到消息就趕回來，從高專正門跑到醫務室，花音氣喘吁吁地現身：「哈、哈，阿姐你.....醒了？」

　　「花音？」沙耶起身的動作停住，對方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她的床頭，眼睛已經變成了蛋黃狀

　　「嗚嗚.......嚇死我了.......這也太危險了......」

　　她一把抱住沙耶，大聲哭訴道，似乎要把這兩日的苦悶都宣泄出來

　　「好了好了，這不是沒事嗎？」

　　沙耶無奈，拍拍她的背，在她的安撫下，花音慢慢平靜下來

　　在短短幾天內失去親生父親和親近的長輩臥床不起，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對方的惶惶不安

　　「好了，擦一下眼淚，」她像哄小孩子一樣，「再哭鼻子就要被颯嘲笑了哦。」

　　「哼，嗯。」

　　五條悟眯起眼睛，看著花音圈住她的腰的一雙手臂磨牙，偶爾與對方對上視野時都快冒出火花了

　　「好了，我要先去看津美紀。」

　　沙耶站起身，被一人扶著一邊，生怕她摔了似的

　　兩個人都被勒令和她保持正常距離，五條悟先一步，牽住她的手往前走

　　「走吧，我們去禁室。」

　　津美紀，不，應該是她身體裡面的萬，正在禁閉室裡面坐著，雙手被捆綁，頭垂著，不知道昏睡還是醒著

　　看到她來，「津美紀」抬起頭，露出一個似正似邪的笑容

　　「你終於出現了，怎麼，受傷了嗎？」

　　沙耶沒有回復，阻攔五條悟的動作，她神色冷淡：「看來你在津美紀的身體裡過的很開心啊。」

　　「這麼凶啊？......唉，雖然這具身體弱得很，我也不能做什麼啦。」

　　「津美紀」可憐的皺起眉頭，我見猶憐的說道

　　「不好好說話，你的腦袋就會在這裡。」

　　五條悟冷聲道，表情古板無波，威壓甚重

　　「哈哈哈哈你算什麼東西，快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宿儺！」

　　「啪」一聲，五條悟擊中她的後腦勺，把人給敲暈了，他自己都不太能接受這樣的表情出現在津美紀的臉上

　　「.......津美紀，還會在她的身體裡面嗎？」

　　沙耶迷茫，嘆了口氣，又把咒語念了一次

　　「這是？」

　　「......用這個喚醒，津美紀。」

　　她不死心，明知道這一招沒有用，但真的能看著津美紀被萬一直占著身體嗎？

　　「走吧。」

　　如果津美紀再無生還可能，他會殺了她的，一看就知道現在身體裡面的那個受肉不正常

　　「惠也會被宿儺殺死嗎？」

　　「不會的，他依然存在於身體裡面，應該沒有殺死對方靈魂的方法。」

　　不過如果脫離受肉就不好說了，原本以為有悠仁一個可以被宿儺受肉的特例，但現在惠也......

　　她想救這兩個孩子，就必須找到分離受肉的方法

　　一邊走回醫務室，花音一邊報告：「總監部那邊都已經清掃干淨了，手上現在有的中立派和我們的人的名單。」

　　「回去我看看，那些人都死了？」

　　「嗯，有些是處刑，有些是自殺，屍體我都檢查過了。」

　　沙耶點頭：「好……花音，有什麼就說吧。」

　　花音躊躇，抬眼猶豫道：「中村總監說……他會從這個位置上退下來。」

　　「他問我，想不想……」

　　「想不想進總監部？」

　　沙耶心下了然，中村想退位了，臨走前問她的意見就是想給對方鋪路

　　「……你的想法呢？」

　　「他為什麼……」

　　「他是你的舅舅，是可以信任的人，自己考慮清楚，如果你想，我會支持你。」

　　之後肯定要大刀闊斧地改革，高層的權力會被一點點收繳，但坐在總監的位置上的還要是自己的人才方便

　　「……不用糾結，他如果幫你，會直接把你提到二把手的位置。」

　　她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沙耶，腦海中突然閃過以前對方說過的話：

　　要成為掌權者，這樣才不會被別人安排自己的命運。

　　「……好。」

　　沙耶淺笑，摸了摸她的頭，轉頭去問一直沉默著的男人：

　　「悟，你考慮好怎麼對付宿儺了嗎？」


第37章 准備決戰第二天

　　「宿儺現在手裡有魔虛羅，進可攻退可守，更別說他原來的術式就很厲害。」

　　「.........棘手的也只有他的領域，就看我怎麼突破了。」

　　五條悟伸了個懶腰，毫不在意地說道，被她不鹹不淡看了一眼才正經神色：「別擔心，我心裡有數。」

　　「不到萬不得已........」

　　「我知道，讓花音陪你回去，我還有事找憂太他們。」

　　三人走到學校中庭，五條悟提出要出去，與另外兩人分開

　　「好，一會我去接颯。」

　　「颯就跟著我吧，下午我帶他回家。」

　　五條悟擺擺手就離開了，可靠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中，沙耶看著遠處，終於啟唇：「我們走吧。」

　　「阿姐，現在我們去哪？」

　　「去......總監部。」

　　下午四點，被臨時通知開會的眾人來齊，沙耶笑眯眯地坐在主位，一旁的式神cos秘書樣式在掐著秒表

　　「不錯，人來的很齊。」

　　眾人敢怒不敢言，偷偷抬眼看她一副巍然不動的模樣，不是說受傷了嗎？！哦，不對，她會反轉術式

　　「雖然今天是我組織的會議，但我們還是先請中村總監說兩句話。」

　　中村坐在她左側，拿出一份報告，朗讀出聲：「經過我等與五條家、禪院家、加茂家商議決定，副總監一位由五條沙耶接任，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工作都會全權交由她負責。」

　　「有異議者請現在發言。」

　　四下寂靜無聲，在場被羂索滲透的那部分已經被清掃干淨，領頭的松本副總監公開死刑，剩下的不是秘密死刑就是被拘禁，現在都是以樂嚴寺為首的「中立派」和親近她的一派

　　「沒有異議的話，五條桑就可以開始今天的會議了。」

　　沙耶清清嗓子，微笑著開口：「諸位下午好，今天下午的會議我預計五點結束，現在還有一個小時時間，就長話短說。」

　　「第一，關於總監部人員構造，前面因各種緣故缺失的崗位需要盡快補充新人。」

　　「第二，更改總監會選拔制度，由一開始的舉薦改為測試選拔。」

　　「第三，關於咒術界與官方政府之間的新一步合作........」

　　「第四，關於輔助監督.......」

　　底下人越聽越覺得每一條都是在針對以前的總監會，汗流浹背，如坐針氈

　　離五點還有十分鐘，討論已經告一段落，沙耶見狀宣布散會，底下人紛紛起身離開，一秒鐘都不想多待。

　　中村示意有話要對花音說，便帶著她離開，留下沙耶坐在位置上收拾資料，看五條悟發過來的信息，樂嚴寺校長沒有直接離開，而是走到她面前

　　「........你知道我的態度，為什麼剛剛不把我這個校長之位摘掉？」

　　沙耶抬眼，感到有些意外，讓老爺子在旁邊坐下：「樂嚴寺校長言重了，我哪有這些本事。」

　　「說笑？現在御三家都是你一言堂，連中村都是你的人吧？」樂嚴寺校長目光不似老人般渾濁，依然鋒利，「之前老夫都被你們騙了過去！」

　　「樂嚴寺校長真是慧眼如炬，」沙耶不動聲色地回應，「之前的那些事，都是為了解決藏在我們中間的內鬼。」

　　「樂嚴寺校長不覺得，咒術界要翻天覆地了嗎？」

　　沙耶用輕飄飄的語氣說出如此嚴重的事，兩人對視許久，樂嚴寺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老了

　　或許以後，整個咒術界，都將會是五條家的天下

　　「錯了，校長，」沙耶看出他內心所想，「是年輕人的天下。」

　　他們抓著這些權力太久，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弄成胡煙瘴氣的模樣，是時候該退場了

　　「........我知道了，但是不要動我的學生們。」

　　「當然，未來咒術界還要靠他們呢。」

　　兩人談話就這樣結束，對於樂嚴寺不是很愉快，但對於沙耶來說也算是挑明了想法

　　樂嚴寺校長積威甚重，在總監會自然有一批追隨的人，這種人還是不要成為敵人會比較舒服

　　等她出來，五條悟的信息也到了，車已經開到馬路邊，就等著她一起回家

　　一大一小坐在後座，看到沙耶後露出一個相似的笑容

　　「媽媽！」

　　颯已經往她那邊傾斜，想爬進她的懷裡，等她坐上汽車，乖巧地窩在她的懷裡

　　「玩得累嗎？」

　　她溫柔地問道，手已經在幫颯整理他的鬢發，孩子搖搖頭，眼睛亮晶晶地說道：「悠仁哥哥和我比賽呢！一點都不累。」

　　沙耶輕笑，在他心裡有趣大於疲憊，自然不會感覺到累了，巴不得玩個通宵

　　「好。」

　　颯又嘰嘰喳喳說了很多，似乎要把這幾天憋著的都表達出來，每一句話沙耶都耐心的回復了對方

　　五條悟感嘆自己是做不到這個地步

　　汽車在母子倆你一言我一語中抵達宅子，颯回到五條悟身上，被他斜了一眼：「不是說不累嗎？」這一副賴在他身上的模樣算什麼？

　　颯嘿嘿一笑，抱著五條悟的脖子：「爸爸，我很想你。」

　　這小子也不知道哪裡學來的，很會撒嬌，也會看人下菜

　　「那就悟抱了一下吧，讓我偷一會懶。」

　　颯可是個敦實的小子，三歲之後就抱得她手酸，凡是一家三口出門，她都把這個任務交給五條悟

　　「老婆大人，使喚我可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說來聽聽。」

　　沙耶彎著眼睛挽住對方的手臂，從背後看去，真是一副歲月靜好的美景

　　伊地知怔怔看了一會，才發動汽車離開

　　有沙耶小姐在身旁，五條先生就沒有之前那一副孤獨的模樣了

　　吃完晚飯，颯已經累的打瞌睡，被悟抱了出去，沙耶接到中村家的電話，說是想要花音在外祖家留幾日

　　「花音願意就好。」

　　「好，謝謝。」

　　等五條悟回來，就看到她拿著電話，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問：「怎麼了？」

　　「悟，你覺得我的形像是很不近情理那一類的嗎？」

　　「哈，在他們心裡可能是哦。」五條悟聽說了她的舉動，又心疼又自豪，現在終於有機會能說說，「我很高興。」

　　「嗯？」

　　「我很高興，就算我不在，你也能保護好自己和其他人.......」五條悟垂著眼睫，「我最放不下的，是你。」

　　沙耶蹙起眉頭，仔細看了他的表情，走近牽住他的手：「怎麼說這些話？」

　　「怕你太辛苦。」

　　「我哪有你累。」

　　兩人十指相扣，依偎在一起，沙耶開口：「我只是.......對於涉谷你被封印一事耿耿於懷。」

　　如果她早點出手，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出假夏油的線索

　　他伸手，拂過對方的臉頰，歲月匆匆，四年轉眼即逝，記得結婚那一天她也是這樣看著自己，目光溫暖又包容

　　他想，自己永遠都離不開對方，事實也是，關在獄門疆裡的十幾天，唯一的念想便是她

　　「我......曾經以為，愛是最扭曲的詛咒，」五條悟臉上的表情已然有了溫度

　　他站在群山之巔，不該奢求有人和他並肩而立，旁人只能俯視並追趕

　　但是她的出現，撕裂開他的過往，用一種旺盛又張揚的方式在他心裡扎根發芽，一如她整個人的生存方式

　　服軟不服輸，被打趴了多少次都能站起來，她是要強的人，就算沒有自己也能活得很好

　　「愛過於沉重，」但也很輕盈，它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感覺被溫暖包圍

　　「我知道，」沙耶打斷他的話語，認真看著他的眼睛，「我知道。」

　　「就算是這樣，我愛你。」

　　「這不是詛咒。」

　　她另外一只手繞道五條悟的腦後，把他腦袋微微按下來，輕柔的吻落在他的頭頂

　　你想什麼，我都知道。她在用這樣的行動來讓對方安心

　　他驟然睜大了雙眼，然後表情變得很溫柔，藍色眼睛如同一汪春水，嘴角的笑容從寂寥變成真正發自內心的微笑

　　「抱歉。」自顧自地說這些話，自顧自地約了和宿儺決戰

　　「沒事，我都知道。」我理解你

　　他緊緊抱住對方，把腦袋買進她的頸窩，她身上是好聞的味道，像是太陽的味道

　　「悟，如果能夠幫上你，我很開心。」她眨著眼睛，小聲說，「所以，如果決戰需要我，一定要和我說。」

　　我不希望看著你孤軍奮戰


第38章 准備決戰第三天

　　離新宿戰鬥只剩下半個月左右的時間，沙耶這十幾天幾乎都泡在總監會

　　要推動改革自然沒有這麼容易，還是存在不少阻力，說是負隅頑抗也好，思想未轉變也罷，都不在少數

　　光是人員提拔，就已經有無數人上來和她打招呼，舉薦自己的人，迫不及待表明自己的忠心

　　她看著下面人遞上來的資料，問一旁中村：「往日都是這種個情況嗎？」

　　中村笑了：「遞給我的不少，更多的應該是松本吧？」

　　現在好了，她一家獨大，自然都把這些塞到她那裡

　　「中村總監，麻煩選出一些干淨一點的孩子。」

　　沙耶聲音柔和，把任務推給了空閑的總監，在對方不可置信中解釋：「今天我有點事，就不加班了。」

　　「五條悟生日？」

　　沙耶抬眼，訝然道：「你知道？」

　　「五條悟的降生可是一件大事，之前也是年年大操大辦的吧？」

　　中村出身名門，比不少御三家但比下也綽綽有余，知道這些並不奇怪

　　「今年情況比較特殊，不過他喜歡熱鬧，還是大家聚一下比較好。」邀請他的親近的朋友，還有學生們

　　「我知道了，這些就幫你處理吧。」中村嘆氣，畢竟是他們欠了對方的人情

　　「......中村總監是有什麼想說的嗎？你也想來？」

　　「不是！......花音的事，謝謝。」中村連忙否認，他可沒興趣被五條家那個神子審視，只不過是想在外甥女一事上像沙耶道謝

　　「花音.......長成了一個很好的人，謝謝你的培養。」

　　在對方把花音帶會五條家第二天，中村就找到了她，外甥女在加茂家到底生活如何，他十分關心，但是加茂家一直避而不見，甚至不肯透露半分

　　花音是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脈，他把對方看成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加茂家竟然明知道她沒有赤血操術還死不放手

　　「.......我把她當成是自己的妹妹。」

　　「嗯，但是你也沒有讓她對我們和加茂家的人充滿恨意。」

　　說明，她真的被對方養的很好，精神上面，不會再去在意以前的那些生活

　　「她想明白才是最重要的。」她還很年輕，不應該沉浸在恨裡面生活

　　他們的合作，最重要的紐帶就是花音，從他的上位到如今她的掌權，都離不開對方的周旋

　　所以他才不想和五條悟接觸啊

　　「那我先走了。」

　　告辭了總監，沙耶慢悠悠走出大樓，陽光照在她身上，是冬日裡為數不多的暖意

　　今年，什麼時候會下雪呢？

　　前兩天，虎杖找上她，說起五條悟的生日

　　「老師的生日就是後天吧？我們幾個商量了，雖然和宿儺的對決近在眼前，但還是想和老師一起慶祝。」

　　這想法和她不謀而合，敲定現場交給他們布置，蛋糕交給她來安排

　　等她拿著蛋糕回到高專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喜歡的那家手作蛋糕店在涉谷事變的時候已經消失殆盡，她找了很久才重新找到這家

　　場地選在高專的教室，被一二年級的學生都好好裝扮過，彩帶、氣球，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已經是在能力範圍內的最好

　　五條悟被學生拉著走近教室的時候，結結實實感覺到了驚喜，失去墨鏡或眼罩的遮擋，表情一覽無余

　　「我的生日？誒——真的假的——」

　　蛋糕由虎杖舉著，原本是讓沙耶做的，她笑了笑，只是說如果是你們來的話悟會更加開心

　　五條悟當然很開心，或者說，過於開心了，鼻頭都染上了一絲酸意，目光所及是膝下弟子，好友、師長還有家人

　　她隱在人群中，朝著他瑩瑩笑著，在學生們起哄聲中幫他帶上了生日的帽子

　　「老師，臉紅了哦！」

　　「五條，不要太緊張哦！」

　　五條悟微紅著臉，不知道是因為被學生們調侃感到難為情還是被她的目光看得臉紅，牽住她和颯的手來到人群中間

　　「老師，許願吧！」

　　五條悟看著搖晃的燭火，閉上雙眼，不知道許了什麼願望，但沙耶知道，他的願望從來不單止自己

　　「好！」他大聲道，把拉住吹滅，一旁有學生拉響禮炮，彩帶飛舞，五條悟的笑容在漫天飛舞的飄帶中顯得格外溫柔

　　接下來就是歡樂的放肆時間，沙耶讓式神拿著相機穿梭其中，拍下五條悟一手一邊摟著虎杖和乙骨在大笑，拍下歌姬和硝子正在干杯，拍下野薔薇在幫真希清理頭上的飄帶，拍下七海和夜蛾校長同步的吃下一口蛋糕，拍下颯被熊貓抱著玩鬧

　　五條悟收到了不少禮物，但最期待還是沙耶的，她笑了笑，在眾人矚目之下憑空變出一件羽織

　　「是我設計的。」

　　五條悟也沒管現在穿著的不是和服，當即就套了上去，底色是雪色，上面繡了精致的花紋，金色的絲線尤為尊貴

　　「很合身嘛。」

　　他臭美地左右顯擺，故意在歌姬面前晃悠，惹的對方怒目

　　「哦，很漂亮！」虎杖一如既往的捧場，讓歌姬也說不出什麼，只能勉強點頭同意

　　「你喜歡就好。」她眯起眼睛，流露出蜜意，看得他心癢癢，忍不住低頭想要在她臉上留下一吻，被她抵住

　　「干嘛，這麼多人看著呢。」

　　或多或少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她嗔怪道，沒有在小輩們面前秀恩愛的打算

　　五條悟撇嘴，那一吻只好保留到回家了

　　老婆被硝子和歌姬拉走，徒留他一個人混跡在學生堆中，笑意不減

　　十九天後便是新宿決戰，颯兜兜轉轉回到沙耶懷裡，他是唯一一個不知道決戰，或者說，不知道這個意味著什麼的人，是唯一單純的高興孩子

　　「和哥哥姐姐們再見。」

　　颯點頭，笑顏像個小天使：「哥哥姐姐，明天見！」

　　五條悟從她懷裡接過颯，嘴上還說著「不是說最近肩膀很酸嗎」，颯已經把他頭上的帽子摘下來拿在手裡把玩

　　兩人牽著手，慢慢往學校外面走著

　　「悟，今年的生日願望是什麼？」

　　他轉過頭，定定地看了兩秒，嘴角笑容擴大：「.......今晚多——」

　　她一把把手放在了對方的唇瓣上面，手動給他消音，驚慌道：「颯還在呢！」

　　「有什麼關系，他都睡著了∼」他晃晃臂彎，示意兒子已經睡得不能再熟了

　　「你真是.......好吧。」

　　她無奈，對方無論怎麼得寸進尺總是都會被縱容

　　「老婆大人真好，親一口。」

　　他俯下身，趁著對方不注意在她嘴唇上親了一口之後迅速撤走，颯被他這麼一個大動作顛得只是換了個位置又睡了過去

　　「悟！」

　　「哈哈哈......」他爽朗地笑著，這一刻似乎把所有的責任、咒術、最強都拋在腦後，也只是一個家庭幸福美滿的普通男人

　　第二天又恢復平常，五條悟每天和學生們特訓，爭取讓他們能夠在以後有能力保全自己

　　白天待在高專，下午去總監會接沙耶，然後三個人一齊回家

　　越是臨近決戰，人心越是浮動，高專眾人聚在一起討論如果五條悟戰敗，他們又該怎麼去戰鬥

　　做出決定的乙骨去找五條悟，跟在他通往總監會的身後敘述著作戰情況，皺著眉頭緊盯著老師的背影

　　五條悟第一反應：「憂太，你怎麼生氣了？」

　　乙骨問道：「老師，你不願意嗎？」

　　五條悟插著兜，無所謂道：「那倒沒有，反正我可不覺得自己會輸。而且輸了，屍體怎麼處置都無所謂吧？」

　　「如果一定要允許的話，憂太，你還是問問沙耶吧。」

　　他本人是對自己的屍體沒什麼所謂，但是沙耶可能不會放手吧

　　乙骨一噎，他們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沙耶小姐的反應

　　「我聽到了，憂太。」道路盡頭，女人正站在那裡，搖曳的火光在她臉上忽明忽暗，無悲無喜，「我不同意。」

　　「如果他輸了，屍體交給我，我們還有一次機會。」

　　沒等乙骨開口，五條悟皺眉：「.......沙耶，你打算怎麼做？」

　　如果是要勉強自己，他不會同意的

　　她讓式神去守住門口，然後拿出上次在涉谷收繳的宿儺手指，被咒靈塞給虎杖吃了七根，剩下三根還在她這裡

　　「讓阿珠吃掉，就能吸收上面的咒力，只要你的腦子沒有壞掉，我就能把你復活。」

　　吸收別人的咒力會很痛苦，畢竟都是負面的情緒，這是蛛女的能力，但是負面情緒都需要她來接受

　　「.......我不同意。」

　　負面情緒過多，她第一個崩潰，五條悟可以賭上自己的性命去戰勝詛咒之王，但是卻不允許她也賭上性命換自己的生命

　　這是他們第一次產生分歧，不是小打小鬧的問題，關乎生死的大事，她不會輕易妥協

　　乙骨在兩人中間慢慢越縮越小，生怕被戰火燒及，夾在老師和師母之間左右為難

　　五條悟冷著臉：「憂太，你先出去。」他才如釋重負地跑到門外

　　講了很久，五條悟才出來，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憂太，走吧！」

　　「......老師，你不是來接.......」

　　「她讓我哪裡涼快哪裡待著。」


第39章 決戰第一天

　　她再怎麼不想到平安夜，也是來臨了

　　前一日晚上，五條悟正在庭院裡面坐著觀望，沙耶把他明天要穿的一套衣服拿來了

　　「黑色打底衣和白色的褲子，還有外套........」

　　「辛苦了，這些讓她們做就好。」

　　沙耶沒有說話，靜靜在他身邊坐下，院子裡面的花大多數都落了，唯有一株紅梅在寒風中挺立

　　她喜歡花團錦簇的庭院，之前生完颯回來新裝修過宅子，院子裡面也加種了許多花花草草

　　「.........在害怕？」

　　悟把眼睛閉上都感覺到她的氣息不穩，她的目光看向院子的紅梅，輕聲道：「當然會害怕。」

　　「但是你是最強，還是他們的老師，你能退嗎？」

　　不能，所以她不會阻止對方

　　「好啦，別不開心。」五條悟從後面攬住她的腰，往自己這邊摟了摟，「笑一個？」

　　「.......不要。」

　　她靠著結實的臂膀，拒絕道，感受到他把下巴擱在頭頂

　　「如果我明天真的......」

　　「那我就，把颯養大，然後找一百個男寵。」

　　話音剛落下，他的手就下意識的多用了些力，把她拉進到自己面前：「.....我還沒死呢，現在說這些。」

　　「是嗎？我就是要你知道，沒有你我也能過的很好。」

　　她眨眼，表情不似說謊，五條幾乎一瞬間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好，我會回來的。」五條悟咬牙，憤怒改過了其他：「休想考慮別的男人。」

　　「好。」

　　「.......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傑一次。」

　　「嗯，他這幾天在高專裡面，早就察覺到了異常。」

　　問到她這裡，她如實說了，然後問對方要不要和五條悟見一面

　　對方說好，問過悟的意見，她就讓雙方見了一面

　　「他說你的不安都快溢出來了，」

　　「哈哈，這麼明顯？」

　　他攬著對方腰的手已經繞到她面前，被她摩挲著手指，整個人松懈下來：「但是越靠近明天，我好像越來越不害怕了。」

　　不是因為不在意，而是相信對方

　　「明天讓颯留在家裡，你......」

　　「我留一個式神在這裡守著他，和你一起去。」

　　她現在手上只有三個式神，一個是早早簽下契約的蛛女，第二個是可以幻化成不同人的狸，第三個是最強大的騰蛇靈

　　自從拿到加茂家主給她的匣子後，就掌握了收服式神的方法，能夠自保，但是咒力卻很少

　　悟說她的術式其實很強大，只不過咒力方面拉了後腿。她對此看得很開，有失就有得，月滿則盈虧，世間萬物都是這樣，現在就很好

　　「好，別讓颯知道。」

　　「他這幾天都在高專吧......早知道就把他帶到我那裡去了。」

　　「他現在是愛玩的年紀，要說的話是我沒有太多陪他的時間。」

　　「說什麼呢，你每天都爭取早點完成任務回來，有心了。」

　　兩人貼在一起說了會話，兜兜轉轉話題又回到明天的決戰

　　「我明天會拼盡全力的，」五條悟笑著說，「就算失敗，我也相信他們能夠打敗宿儺。」

　　「.......好........」

　　「.....我答應了颯，明年陪他一起去迪斯尼。」

　　「好。」

　　「等我回來。」

　　「.......好。」

　　他側頭，吻落在她的額發上，發覺對方把頭發放了下來，柔滑的黑發垂在腦後

　　之前生育減掉了一直留著的長發，四年過去，也長到這個程度了，這兩天她要出去，都是讓侍女幫忙梳了發髻

　　總監會眾人表示：穿的這麼正式，威嚴和距離一下子就出來了，壓力很大啊！

　　「......早點休息吧。」

　　兩人睡得很早，第二天起床，他換了一套衣服，去房間看兒子，他還縮在被窩裡面，喜歡把腦袋埋在被子裡面，睡姿和媽媽真是一脈相傳

　　俯下身親了颯一口，他不打算叫醒對方，幫他掖了被子就走出去

　　沙耶換好衣服，在門口等他：「告別完了？」

　　「嗯，走吧。」

　　咒術師們會在距離涉谷有一段距離的地方進行觀戰，和其他人彙合後，歌姬和樂嚴寺說現在就可以出發去大樓了

　　學生們聚在一起，討論怎麼給五條悟打氣，說是覺得那個人會贏已經是理所當然的事，乙骨表示，五條老師聽到這些話就會很開心了

　　討論之中，五條悟和歌姬和樂嚴寺校長從樓上走下來，他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幾人都感覺到了壓迫感

　　虎杖出聲，打破了冷凝的氣氛：「老師，解除一下術式吧！」

　　他舉起手，五條悟隨即明白他的意思，把外套一脫轉過身體：「來吧！」

　　由虎杖開始，學生們紛紛給了他激勵的一擊，臉上帶著笑意，氣氛也變得燥熱起來

　　「去吧，眼罩笨蛋！」

　　「去證明自己不是個只有臉的男人吧！」

　　「撐不下去的話，讓我來替你。」

　　「要贏啊！五條桑！！」

　　五條悟自信應了一聲：「好！」

　　走過沙耶面前，他停下身子，輕聲道：「等我回來。」

　　沒等她回應，就俯身親了對方一口，又伸手捏捏她的臉

　　「.......好，願您武運昌隆。」

　　也顧不得學生們有沒有看到，她感覺眼前有些濕潤，皺著鼻子笑了起來

　　他們在這裡通過冥冥小姐的烏野共享視野觀戰，她神色如常，一旁已經出現了式神蛛女

　　在場的只有會上場戰鬥的和醫療隊若干，看著直播裡面的畫面在分析討論戰鬥現狀

　　她有時看不太清畫面裡他的表情，但大概也是自信張揚，意氣風發，就算被領域裡面的斬擊劃花了臉，血噴湧而出

　　她以為，自從十六歲瀕死領悟反轉術式的那一瞬後，再也沒有人能夠傷他分毫，其實也只有事後聽聞，完全不知道他是在如何凶險的情況下領悟這一咒力操作

　　他的背影、動作、表情，都無一例外表明現在正處於極端地狂熱之中，難得有實力相當的對手，他打算全力以赴，不留一點遺憾

　　蛛女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努力壓著對方不讓她跳起來，四次領域比拼，最後雙方都落得個大腦受創，無法展開領域的後果

　　她的腦袋閃過一絲刺痛，慢慢的，夢裡面的場景越來越相似，一直到——

　　巨大的茈完美掩蓋了新宿戰場，五條悟的首次自曝，魔虛羅被擊退，然後.......

　　那一瞬間，所有碎片都拼在了一切，前幾個月每天都在做的夢變成了現實，她驀地站起身，在五條悟占上風的那一瞬間控制不住叫出聲，卻忘記他們這裡距離戰場相隔甚遠

　　「.......」蛛女沒來得及詢問她的異常，戰況直轉急下，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死死地握住沙耶的手，其他人眼中均是不可置信

　　她是最快反應過來的人，拜托其他人去拖時間，然後把五條悟的身體帶回來

　　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狼藉，她沒辦法表述現在的心情，只是感覺眼前血紅一片

　　奇怪，這是什麼感覺？

　　沙耶冷靜地可怕，無意識摸到了無名指上的戒指，她記得對方說今天戰鬥怕把戒指弄丟，就串了繩掛在脖子上

　　「什麼時候還管戒指。」沒有他們再買一副就是了

　　「不行。」

　　五條悟對這一對戒指很是執著，寶貝般的收起來

　　你在最後那一刻.......想的是什麼呢？

　　屬於五條悟的咒力消散在新宿的天空，她的腦袋也好像被東扯西扯一般的疼痛，蛛女在一旁扶住她，小聲問沒事吧

　　「沒事。」她回了神，鼓足勇氣前往醫務室

　　接下來的作戰沙耶並沒有留意，五條悟的身體被送了回來，已經斷成兩截，鮮血淋淋的場面她看了一貫惡心，下意識屏住呼吸，卻又想起這是五條悟的血

　　硝子帶上手套已經准備處理，臉色可以算得上是蒼白了，她看向沙耶詢問道：「首先是拼起來嗎？」

　　「是的......」沙耶走近兩步，伸手擦掉了他臉上的血跡

　　真不好看，對吧

　　「還有咒力的氣息.......他的大腦應該沒問題！」

　　蛛女感受到之後連忙道，讓沙耶趕快動手

　　「好。」

　　手擦過他的臉頰，她想再次看到那雙深邃的眼眸

　　一般來說，對別人使用的反轉術式往往會的效果低於自己使用反轉術式，而且，往往反轉術式的咒力使用要比遭受的攻擊還要高才能有治愈效果

　　前幾日蛛女便一直吸收咒靈來給她補充咒力，這是蛛女的能力，但是消化咒力這個任務就只能交給她

　　一下子負面情緒太多，很可能會造成暴走，這也是五條悟為什麼不同意她吸收宿儺的手指的緣故

　　收服式神靈的時候吸收太多咒力就失去了意識，失去意識之後，身體就會開啟自動防御機制，這也是她為了保護周圍的人，否則以她的求生意志，肯定會源源不斷地吸收周圍人的生命力

　　但是，現在她要拼一把

　　剩下的手指的咒力已經被吸取干淨，她閉上眼睛，龐大的咒力噴薄而出

　　身體已經在慢慢痊愈，□□不斷生長，硝子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似乎要把整個過程銘記在腦海中

　　如果她成功了，那就是反轉術式史上最偉大的創舉

　　活死人，肉白骨


第40章 決戰第二天

　　生與死，僅是視一步之遙

　　五條悟曾經兩次直面過死亡的威脅，第一次讓他領悟了反轉術式，第二次，他在一片虛空中醒來

　　不是現實，他站起身，在純白中張望

　　這裡是哪裡.....太像以前陪著沙耶看重啟人生裡面的那個死亡之後到的地方

　　他死了嗎？......好像是，最後被宿儺擊中了，來不及疼痛就失去了意識

　　啊，還真是，也不知道會不會給她留下陰影

　　他漫無目的地亂走，純白的空間一望無際，不知道走了多久，有一個小男孩正在遠處無聊地踢著石塊，見到他來，目光一亮：「父親！」

　　五條悟睜大了眼睛，還好沙耶不在這裡：「別亂叫，我可沒有背叛我老婆！」

　　這孩子怎麼回事？他都不認得對方，但是這張臉怎麼看怎麼都像......縮小版的沙耶啊

　　介於藍色和綠色之間的眼睛，烏黑的頭發，標准的桃花眼——

　　「父親？」

　　他蹲下身子，仔細看過這孩子的樣貌，手摸著下巴：「你不會是.......律？」

　　「嗯！」男孩點頭，上挑的桃花眼眯著，笑起來和沙耶一模一樣

　　「真像啊。」他喃喃道，如果他能夠出生，自己一定會很疼愛的，只憑他這張臉

　　「父親，來這邊。」

　　律拉著他的手，小小一個才到他的膝蓋高，但是律不應該還在沙耶肚子裡面嗎？怎麼會長成小孩的模樣？

　　還是說，她也見到了這個小孩，才知道他們的孩子叫律

　　「律，你多大了？」

　　「我嗎？這個身體已經五歲了哦。」

　　「你為什麼在這裡？」

　　「因為現在我們是在以靈魂的模式進行對話，」律的手一揮，他們面前就出現了現實中的場景，悟沉默了，是沙耶在醫務室給他治療的場景

　　許久，他才出聲：「這裡是哪裡？」

　　「我也不知道，媽媽受傷後我就一直待在這裡了。」

　　「那我接下來，可以回去嗎？」

　　律眨巴著眼睛，認真地說：「父親，你一定會回去的。」

　　「.......律，你講話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小孩呢。」

　　悟指出，他見面的那一刻就開始懷疑了

　　「.......抱歉，」被戳破虛報年齡的律反而露出了一個笑容，「我已經重復過無數次了。」

　　「你的術式......」六眼在這裡並沒有用

　　「嗯，我的術式是時間回溯。」

　　意味著......能夠一次又一次回到過去

　　五條悟來不及細想，接下來的對話就在一問一答中簡單描繪出了他所想了解的情況

　　「多少次了？」

　　「記不住了，過了一百次就沒有繼續數過，」律冷靜說道，「第一次的時候，是母親的死亡。」

　　「我死了嗎？」

　　「是的，您在新宿決戰中死亡，當時媽媽懷著我，是遺腹子。」

　　「她過的不好，是嗎？」

　　「……當然，憂思過慮，在我七歲的時候去世了。」

　　悟算了一下，那時候她才三十歲，正值壯年，身體不應該這麼虛弱才對

　　「我發現自己能夠回到過去，便發動了術式。」

　　律的神情低落下去:「但是……我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是大戰結束，無論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的。」

　　「那這次……」

　　「我猜，是執念。」律摸著下巴，像個小偵探那樣說，「是其他世界的母親的執念。」

　　五條悟蹲下身子，認真地看著他，律被看得有些害羞，但是卻直視著對方

　　「怎麼了？」

　　「沒事，只是覺得.......」連這種小習慣都一模一樣

　　「.......父親，是覺得我與母親很像嗎？」

　　律了然地笑笑，解釋說：「因為我是她親自帶大的。」

　　「.......發生了什麼？」

　　他一直堅信著沒有自己沙耶也能過的很好，但是聽他的表述，並不是這樣

　　「長老們和母親起了爭執，把颯哥帶走，我們就被他們保護在了後院。」

　　失去了丈夫又身懷六甲的母親根本沒有辦法抵抗，就這樣被全然收走了權力

　　因為那時候，已經沒人在乎他這個未出世的孩子

　　五條悟無法想像那個世界，她在經歷了重重打擊之後又撐了七年

　　「......抱歉。」

　　「不要道歉，父親。」

　　律走近幾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今天可以和你說上兩句話，我很高興。」

　　他以前只聽說過五條悟的威名，最強、六眼、性格張揚、容貌昳麗，無數個碎片拼湊出來的卻不是真實的他

　　母親講到他總是笑著的，律問她後悔嗎。她看著窗外，逼仄的院子光禿禿，沒有一點生機，側臉美的不似人類

　　她搖搖頭，說不後悔

　　冬天他們住的房子沒有地暖，炭火不足，他身子弱，經常著涼發熱，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母親總是一遍一遍給他換毛巾

　　然後說對不起

　　他拉著對方的手指，問媽媽為什麼要道歉，她說，都怪自己沒有答應他們的條件

　　律想了想，母親不答應有她的原因，如果是好的為什麼不答應呢？那一定是不好的

　　母親拍著他，輕聲說：「是啊，答應的話，我們就要分離了。」

　　她選擇了小兒子，沒有選颯，已經做好了被對方怨恨的准備

　　他當時說，不想母親離開自己

　　他看過母親年輕時候的照片，是一種侵略性的美麗，只是靜靜地站在照片邊緣，但卻成為了視覺的中心

　　但是現在女人眉眼間永遠是散不去的憂愁，像被繡進屏風中的美人面

　　五條悟慢慢地把他抱在懷裡，輕聲道：「你也很累了吧。」

　　「我也很高興。」

　　律那一瞬間眼睛就紅了，無意識間靠近他的懷抱，然後吸著鼻子說：「我，我一點都不辛苦。」

　　才怪，一次一次重蹈覆轍，看著家庭破裂，好像無論怎麼努力都不可能改變命運

　　「你做的很好呢。」

　　沒等律說話，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變得透明，隱隱失重感傳來，律的表情變得著急：「櫻姐姐！我還沒說完——爸爸，接下來你要走出[心魔]！」

　　懷裡面的觸感消失，五條悟最後一刻眨眼想到：櫻姐姐是誰？

　　他們難道還會有一個女兒嗎

　　「抱歉，小律，到時間了。」

　　「......知道了，謝謝姐姐，能讓我們見一面。……我一直很想和他說兩句話。」

　　「相信他吧，你們還會再見面的。」

　　「嗯，但是再見的時候，我就會失去現在的記憶了。」

　　「是你的執著，才換來了這一世的改變。這上萬次的回溯，你也累了吧？現在好好休息一下吧。」

　　女人清秀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牽住他的手往遠處走去

　　-

　　「這裡是……」

　　熟悉的場景再現，他穿著教師外套，坐在辦公室的躺椅上

　　「五條老師！我們來了。」

　　一年級的三人組站在他面前，五條悟眨眨眼睛，好像沒睡醒一般在發愣，被惠提醒今天不是有任務要布置給他們

　　「啊，是，是什麼來著呢.......？」

　　「五條老師你自己都不記得了嗎？！」

　　三人震驚，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臉上掛著笑容：「這很奇怪嗎？老師會忘記事情這很正常吧？」

　　他記得最近應該沒有什麼重要的任務吧？

　　「......搞什麼啊？」惠從心底裡發問，打算抬步離開，「那我們去找夏油老師好了。」

　　「.......誰？」他好像失去了聲音

　　「老師你今天怎麼了？」虎杖疑惑，他覺得今天的老師特別不正常

　　五條悟拿出手機，仔細查看了日期，2018年8月，嗯嗯，沒錯，宿儺的手指被虎杖吃下去後，成為一年級生的第一個暑假

　　雖然咒術師沒有暑假這些東西

　　「老師，你真的沒事嗎？」

　　「很精神哦！」五條悟比了個贊，長腿一跨，他記得今天自己特意把時間清出來就是為了......

　　奇怪，為了什麼呢？

　　「我記起來了，今天是要帶你們一起去做一個一級的任務啊！」

　　為了給後續他們升上一級做准備

　　他一拍手掌，讓三個學生跟著他往外走，出了門就撞到了另一個穿著教室制服的男人

　　「.......」

　　「夏油老師！」

　　「是你們啊。」半扎著頭發的小眼睛男人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怎麼了？」

　　「.......」

　　「夏油老師！五條老師好奇怪啊，他......」

　　三人七嘴八舌地講到，夏油俯下身耐心傾聽，然後手搭在他們肩上，笑眯眯地就能把人忽悠

　　「正好今天沒什麼事，我們一起去吧。」

　　夏油轉過身身招呼五條悟，卻發現他站在原地，臉上表情飄忽不定，別問他隔著眼罩怎麼看出來的

　　「悟，怎麼了？」

　　五條悟皺起眉頭，沉默了兩秒，回應：「沒什麼。」

　　「老師！快點！」

　　「好，你們先上車。」

　　夏油插著兜，對著那邊喊道，五條悟無奈：「傑，你也太寵學生了吧。」

　　「有嗎？畢竟學生們都很敬愛我這個老師啊。」夏油傑不嫌事大的拱火

　　「想出去單挑嗎？」

　　當然後面沒有打起來，被學生們再三催促，帶著他們出了任務，一級的強度也看到了，五條悟滿意道：「好，如果是評級的話不會和我一起出任務，期待你們的表現哦！」

　　他相信自己的學生可以的，奇怪，這種感覺怎麼似曾相識


第41章 番外一·天生一對ヾ

　　00

　　昏暗的禁閉室中，少年正蹲坐在椅子上，五條悟走進去的時候，他才緩緩抬起頭來

　　「這是什麼？乙骨同學？」

　　「這個原本是一把刀，我本來想自殺，卻被立香阻止了。」

　　五條悟評論：「真陰沉。」

　　他把刀一扔，語氣變得歡快：「今天要去新學校了哦。」

　　「我不去。」少年喃喃，「我不想再傷害任何人了，所以我不會離開這裡。」

　　「但是，一個人會很寂寞哦。」

　　五條悟這樣說，肯定有人這樣和他說了吧，真是，不安分的人怎麼這麼多

　　「你身上的詛咒，可以根據使用的方式幫助別人，學會怎麼使用自己的力量吧！」

　　而且，以他的眼光來看，這絕對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某些人愛才如命，肯定會同意他的意見

　　乙骨憂太在這種情況下與其他三位一年級學生合流

　　總監會要求乙骨可以出去，但必須穿著顯眼的白色制服，這樣方便他們監視

　　他們忌憚的不是乙骨，而是他身邊的特級怨靈，祈本裡香

　　高專學生除去日常上課，還要去處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任務，一開始由老師示範，在他的盯梢下完成三次直到熟練後就能與同伴一起出任務

　　教導他們一年級的是特級咒術師五條悟，乙骨聽說咒術師是分等級的，由低到高，特級便是最厲害的一類

　　如今咒術界只有三個特級，一個是五條老師，一個是不常出現的夏油老師，還有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前輩，現在多出一個自己

　　特級什麼的......只有看到老師親自下場才見識到特級的強大，乙骨內心想，自己真的能夠像老師這樣厲害嗎？

　　雖然是在學生證上表明了特級，但他完全不知道如何運用力量，在某次任務的途中還放出了裡香

　　任務結束，大家都沒收到什麼傷，五條悟讓乙骨跟著自己去一趟總監會

　　「又要去見那些......前輩嗎？」五條老師常常在他們面前說那些老不死的，差點就被帶偏了

　　五條悟否認：「這不是重點，有人想見你。」

　　乙骨觀察他的表情，發現老師心情非常好，遠遠不像之前被叫去開會的模樣

　　兩人去到會議室，發現這次的主座空著，沒過兩分鐘，就有一個女人進來，穿著一席西裝套裙，打扮得簡潔干練，空氣中的氣味都變得好聞起來

　　她快步走向主座，臉上還掛著笑容：「今天大家都到的挺早的，很好。」

　　乙骨不知道她是誰，但是感覺到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的緊張起來

　　「好，乙骨是嗎？坐下吧，站著看的人脖子酸。」

　　「是、是！」

　　措不及防被點名，乙骨連忙應道，在老師的默認中坐了下來

　　「沒害怕，今天主要是和你打個招呼，五條君說你的情況特殊，在咒術高專還習慣嗎？」

　　「是的，還算習慣。」

　　「那就好，我個人是贊同乙骨留在高專學習的，畢竟潛力很大，就像我之前在視頻通話裡面說的那樣。」

　　女人往其他人臉上掃了一眼，微笑道：「還有誰有意見嗎？」

　　就連之前喊得最歡的頭目都閉嘴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她現在這樣說，就是在明目張膽地打他的臉，大家都覺得他害怕乙骨憂太了

　　「那就散會。」

　　五條老師沒動，乙骨也沒動，直到人走光了，五條悟才站起身，在學生的注視下來到她身邊

　　「出差怎麼樣？」

　　「很不錯，之後會在總監會裡面細說，乙骨君，來。」

　　她招呼乙骨過去，等乙骨站定在身前才出言：「關於你身上都詛咒，下次再給你看看，今天辛苦了，以後總監會不會再有人找你麻煩。」

　　「.....啊，是。」乙骨應答，聽到五條悟讓他回去，便拿著武器離開，想到明天的安排，准備折返回去找老師。卻撞破了老師和女人親密的畫面

　　名為最強的男人從後面抱住對方，撒嬌一般地在說話，她也縱容地依著對方

　　「老師......啊！」

　　「憂太，怎麼了？」

　　被她推了一下的五條老師直起身，臉沉著問道，心情好像很不好的樣子，乙骨一邊在心裡說這遭了遭了一邊問明天的安排

　　「輔助監督給你們上課，憂太最近不需要出任務。」

　　「好，我知道了。」說完就一溜煙跑了

　　「你嚇到他了，悟。」

　　「嘁。」

　　「你說沙耶小姐？她是個好人，我的術師評級是她敲定的，而且還給了我很多機會。」

　　「鮭魚子，大芥，腌魚子。」

　　「沙耶小姐？她是五年前就坐上總監的位置，幫助過我們。」

　　「沙耶小姐？是很好的人哦。」

　　同級和輔助監督都對沙耶小姐的印像很好，但沒有人提起五條老師和沙耶小姐的關系

　　「乙骨君，你怎麼了？」

　　去醫務室找家入小姐了解反轉術式，對面看出他心事重重詢問道，他搖搖頭，說沒什麼

　　「家入小姐，之前認識沙耶小姐嗎？」

　　硝子對她的評價當然也和上面的一樣，同時還多了一句：「人不能以好壞來區分，你可以和她先接觸再來判斷。」

　　「家入小姐，你們關系很好嗎？」

　　「可以算吧，你想聽的話我就簡單說一下。」硝子撐著腦袋，反正現在清閑著，「你之後和她接觸的機會多著呢。」

　　她點燃一只煙，緩緩開口

　　01

　　五條悟是在14歲的時候和她見第一面

　　好不容易回京都本家一趟，被長老們喊去參加加茂家的婚禮，他揉揉耳朵，說加茂家主的女兒不是才三歲嗎？這麼早就嫁出去了？

　　長老被他的問題一噎，解釋不是家主女兒，是前些日子旁支的女兒，擁有珍貴的反轉術式

　　「那為什麼要我去啊，一個旁支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吧？」他不以為意，長老們好說歹說才讓對方紆尊降貴地前去參加

　　樹大招風，五條家也想和這個會反轉術式的人打好關系，為五條悟以後做打算

　　婚禮在加茂家本家舉行，新郎是小世家，比不得御三家，只是在總監會扎根多年，影響力很大

　　「真不知道加茂家怎麼會選擇這麼一個人，也不是什麼出色的，還真是不上心啊。」

　　「噓，小聲點，之前加茂家與原夫人關系惡化，現在不得不重新找別的助力，不然以後總監會哪能聽得到他們的話語啊。」

　　「不是自己的女兒就不心疼，要我說干脆嫁給一個年輕的，現在這男方都快四十了吧？」

　　「哼哼，年輕的哪有這麼厲害。」

　　他無所事事，又聽了一耳朵別人的閑話，心裡正覺得煩悶就想離席，旁邊的五條家管事連忙拉住他：「悟大人！再等一會吧，看完儀式我們就可以走了。」

　　這位大人一定要冷靜啊！

　　好煩。五條悟坐回去，沒等多久，儀式就開始了，都是一些老套的，沒有半點新意

　　一直到新娘出場，她穿著一身橙紅色的禮服出場，美艷張揚，不顧旁人驚奇的目光走到神使面前

　　反叛。這是她給五條悟的第一印像，然後才是美貌，難怪能讓加茂家作為拉攏高層的工具

　　神前式的新娘需著白無垢出場，她並不喜歡一身白的出現，也不喜歡那頂醜的要死的發髻和帽子，就選了這麼一身登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錯啊，這個人。」

　　他很感興趣，一旁跟著的五條家的人犯難了，悟大人喜歡，那應該是要去幫忙了解的，但她已經成婚了.......

　　儀式結束，五條悟反而不想離開了，後續還有宴會，反正是交際的性質，他以往最不喜歡的

　　「悟大人......」

　　「別跟著我，我要去廁所。」

　　五條悟遣退跟在身邊的人，漫步在加茂家的庭院，亭台樓閣，和五條家基本是一比一刻畫，沒什麼不一樣

　　「.......小姐，客人們還等你回去呢。」

　　侍女的聲音傳來，應該在宴會上的新娘甩掉鞋子，皺著眉頭說：「急什麼？反正去也只是講些閑話。」

　　「小姐，您今天穿這套衣服已經........」

　　「不合禮數？原來那些醜死了，而且，義兄應該很滿意吧？」

　　她讓下人把鞋子拿來，不要這雙，勒的腳疼

　　「這樣對面不能說什麼，還能表示出我的態度，一舉多得的好事。」

　　她閑來無事就和侍女解釋了兩句，突然警戒回頭：「誰在哪？！」

　　五條悟才從角落走出來，面上沉靜如水：「不好意思，我好像迷路了。」

　　「........五條先生，我現在讓人帶你回去。」

　　她不需要別人提醒都認得他，帶著不出錯的笑容，怎麼看怎麼都覺得虛偽

　　「你知道我？」

　　「我把來的客人名單都記下來了。」這些事情對她來說輕而易舉，五條悟這個名字她在加茂家的時候就如雷貫耳，她當然知道對方的性格

　　「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加茂沙耶。」

　　沒有改姓，五條悟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對她來說不會犯這種低等錯誤

　　「五條悟。」神子露出罕見的興奮的眼神，在侍女的行禮中緩步離開，走之前還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冷下臉，沒了剛剛的輕松姿態，不負神子的盛名，在他面前的壓力比面對一百個家主還要強

　　「管好嘴巴。」

　　院中閑人不少，都低下頭應答，沙耶換了被汗浸濕的底衣，重新補過妝才出現在眾人面前

　　02

　　「這位......勇士，要不咱們聊聊。」

　　「可以啊。」男人無所謂笑笑，沙耶的喉間與刀尖就距離近在咫尺，她面不改色地笑道：「你全身上下沒有咒力，是天予咒縛吧？」

　　「你懂得還挺多的嘛，只會反轉術式的小鬼。」

　　她沒有否認，繼續說道：「天予咒縛也有許多類型，結合你的外貌和年齡，再排除其他條件，我猜你是禪院甚爾，對嗎？」

　　「答對了，我是不是應該給你獎勵？那就讓你死的痛快一些，如何？」

　　男人無所謂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份，補充道

　　下一瞬間，威脅襲來，他下意識地閃身躲過一次襲擊，不，不是她動手，那是誰？

　　「阿珠，回來。」

　　女人氣定悠閑地坐在位置上，把他看不到的生物招了回去，笑眯眯地看向伏黑甚爾：「禪院君，請坐吧。」

　　對於這個發展無力吐槽，伏黑甚爾想著任務完成不了便下次再說，被對方一句想長久的雇佣自己激起了興趣，停下腳步

　　「我的價格可是很高的。」

　　「價格都好說。」

　　「你就不怕我背後捅你一刀？」

　　「這個嗎？當然怕呀，但是怕不意味著不能做吧？」

　　伏黑甚爾眼前一亮，一屁股坐下，臉上掛著笑容：「不錯，本來以為你也是那種無聊的家伙，來聊聊工作的事情吧。」

　　她的要求很簡單，主要就是幫忙處理一些暗地裡面的事情，不過需要隨叫隨到，偶爾也要充當一下保鏢

　　談到薪資，她伸出手比了個手勢，見伏黑甚爾眼都直了，滿意道：「這是基礎底薪，完成一次任務給一次獎金，年底再加一次大紅包。」

　　「好！」

　　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這個數字比他辛苦接任務工作一年還要多，被錢打動的男人決定跟著她干

　　「這就太好了，以後請多指教了哦。」

　　她掛著溫和的笑臉，朝著他伸出手

　　成婚後，她憑著對方的寵愛，成功躋身成為總監會的一份子，短短一年之內就升到高位，在其他人看來，她的手段不容小覷，才會動了雇人暗殺的心思，但派過去的殺手無一例外都消失不見

　　這下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寄希望於能夠控制她的夫家

　　沒等多久，消息傳來，沙耶的丈夫於今日凌晨逝世，形勢又要變化了

　　03

　　五條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和她見了第二面

　　五條悟其實自知和她接觸的途徑少的可憐，那日相見不過是給心底裡埋了一顆種子

　　她在京都，自己在東京，又在高專上學，每日不是做任務就是上課，想見面都難

　　被安排去參加告別儀式，五條悟原是不滿，後來想想，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告別儀式來了很多人，穿著黑色服裝烏泱泱的，她站在眾人之前，眼底發紅，美人垂淚，好不可憐。

　　有多少做戲的成分尚且不知，五條悟是不相信僅成婚兩年的夫妻有如此深厚的情感，輪到他上前，旁邊站著的男人正是高專的校長

　　校長面上不乏悲痛，看到他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五條君？.......你是代表五條家來的吧？」

　　「啊，嗯。」

　　「有心了。」

　　十八歲成親，二十歲喪夫。短短兩年她的人生就變了個樣子，她還是照例去總監部上班，在夫家的助力下扶搖直上

　　她開始動手清理擋路的敵人，需要伏黑甚爾的動作，交往稍微密切了一些，總監會都知道她有個得力的手下，風言風語就這樣傳了起來

　　高專校長自然聽到這些聲音，就連續一段時間都把她叫去高專談話，意欲敲打對方

　　「你知道我為什麼在阿誠死後還讓你繼續待在總監會嗎？」

　　中年喪子，兩鬢斑白的男人正在泡茶，面上沒有表情，眼尾處的皺紋似乎又深了

　　「我不知道。」

　　沙耶垂著眼簾，乖巧道

　　「因為他說，想讓你後半輩子安然無恙。」男人把茶水倒在她面前的杯子裡，「沒有東西能夠保護你一輩子。」

　　「但是你自己可以。」

　　「我讓你爬得越高，你就越安全。」

　　「........是。」沙耶低眉順眼，她不是不知道對方想說什麼

　　「以後不要讓我再聽到這些話，我知道你有手段，該怎麼做你清楚。」

　　「我知道了。」

　　每隔三天就要被叫去一次，沙耶出入高專的次數也變得多了起來，一來二去，就和五條悟撞了正著

　　「......沙耶？」

　　她正躲在樹底下抽煙，今天被事煩得抽了大半包，見五條悟領頭，後面還有兩個穿著制服的學生走來，連忙熄滅了香煙

　　不能在未成年人面前抽煙

　　硝子看到她手上的包裝，眼神一亮，就香煙品牌開始了話題，夏油也加入話題，只剩下一個不懂香煙的大少爺

　　她其實並不愛抽煙，壓力大的時候抽兩根，和他們幾句就能聊起來

　　大少爺不滿地撇嘴，被她注意到，才把話題不聲不響移到他身上：「你們在這干嘛呢？」

　　「剛上完課。」

　　五條悟回答道，比往日裡要積極不少，引得同級生側目，平日三人在一起的話，這種應付事情都是交給夏油的

　　「是嗎，那我不打擾你們，先走了。」

　　沙耶笑著告辭，硝子叫住她說想留個聯系方式，就這樣和三人都交換了聯系方式

　　其實他們經常能看到她出入高專和總監會，難得有這麼年輕的面孔，同為可以使用反轉術式的術師，硝子早就想和對方進行交流了

　　有了聯系方式，五條悟時常盯著自己的手機，生怕錯過什麼消息，令人失望的是，她的郵箱好像死了一般躺在手機裡面，沒有任何動靜

　　硝子和夏油在一旁竊竊私語，說五條悟這個樣子好像懷春的少女，忐忑不安地等待心上人的告別回復那樣

　　但沙耶回答得中規中矩，既不過分熱絡，也不會讓他感到冷淡

　　兩個人之間的交往也變多了

　　04

　　某一天夜裡，門口突然響起了聲音，她迷迷糊糊起床，打開臥室的門

　　門口站著男人和一個小孩，男人隨意道：「呦，晚上好。」

　　「.......甚爾？」

　　沙耶打了個哈欠，定睛一看才發現他旁邊的小豆丁，看起來還不到他的膝蓋這麼高，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這是？.......」

　　「哦，這個，是我的兒子，惠。」甚爾換了鞋自顧自地往室內走，留下惠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我餓了，有吃的嗎？」

　　沙耶一邊說冰箱裡面有速凍的食品，一邊給惠找了一雙相對小一點的拖鞋：「來，惠，抱歉啊我這裡沒有兒童款的拖鞋，先用著這雙吧。」

　　惠聽話地穿上拖鞋，然後才跟著她往室內走去，甚爾已經翻完冰箱，把能吃的材料都拿了出來

　　「甚爾，這是怎麼回事呢？」

　　沙耶面上笑眯眯，但是語氣已經很危險了，男人毫不在意地解釋道：「最近你不是派我出差嗎？惠在家裡沒人照顧。」

　　「那你就放心放在我這裡？」

　　沙耶不知道是感到無奈還是無語，雖然他們關系已經從雇佣上升到朋友的性質，但她好歹也是出錢的人啊，這人拿著她的錢對她還真是不客氣啊

　　「惠呢，餓了嗎？」

　　她蹲下身和他對話，見惠不好意思地點頭，她才拉著對方到餐廳坐好

　　「明天讓人買些適合小孩子的，今天惠就將就一下。」

　　她一起坐在餐桌上，等甚爾把飯菜端上桌子，才說：「惠能吃這些嗎？你也不做些適合孩子吃的。」

　　還沒等甚爾回復，惠就點頭說自己都可以

　　「啊？他說都可以。」

　　雖然聽說過他有個兒子，但是這養法也太粗糙了吧.......

　　「算了，你們今天先住著吧，往後惠就和你一件房間。」

　　這一層都被打通作為她的活動場地，伏黑甚爾原來也有試過在她這裡留宿，以為會發生什麼，但是就算是裸著上半身在她面前晃悠都沒有分到半點余光

　　無往不利的優點此刻第一次遭到打擊，沙耶帶著藍光眼鏡正在看電腦，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不為所動，他隨便找了件短袖穿上，普通短袖都被他穿的像緊身衣的效果

　　後來她說，自己對已婚的男人沒什麼興趣，現在這樣和一灘肉在她面前沒什麼兩樣

　　真冷漠。甚爾這樣想著，他還以為對方事業上野心勃勃，感情上可能也會如此，但沒想到她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此後他心安理得，三頭兩日跑到她那裡留宿，而且她那裡的食材每天都有專人送來，她自己沒興趣烹飪，他去的話還能夠幫忙處理，簡直就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吃飽了。」惠很會看眼色，最後才吃飽，已經准備給她收拾碗筷了

　　「不用你，去玩吧。」沙耶拍拍他的腦袋，把餐具放進洗碗機，科技解放人類雙手，同時也教給對方怎麼使用這些機器

　　惠和她的聊天中也透露出自己的情況，快四歲，平日裡與父親相處的機會很少，吃的是他帶回來的熟食，每天在家裡就是無所事事的等待

　　她還以為對方有多會照顧自己的孩子，原來是根本沒有嗎......她蹲下身，小心地說道：「那接下來住在這裡，有需要的可以直接和我說哦。」

　　「姐姐上班的地方不可以帶小孩子去，你想去幼兒園嗎？」

　　原本惠說不用管他都可以，但是她還是不放心他一個人呆在家裡

　　和甚爾說的時候對方竟然說什麼要是喜歡惠的話給她當兒子養也可以。搞什麼啊這個人.......

　　在結婚三年後，她終於體驗上了帶娃的生活，惠算是性格好的天使寶寶，但還是要操心很多事情，這些原本明明不是她的事

　　一想到這裡就忿忿不平，沙耶看著伏黑甚爾目露凶光，對方是只要惠不死就這樣養著，她看不過去才插手，對方甚至還很滿意

　　到底誰是老板？不要倒反天罡了

　　05

　　惠第一次還以為眼前這個女人和之前的那些父親的對像都是一樣的，把他當做是拖油瓶看待，雖然給一口飯但不會對他態度很好

　　但是沙耶小姐溫柔耐心，對他很好，任何方面，也不會和名為「父親」的男人有著曖昧的話語和眼神，似乎真的是正經工作上司

　　她每天都是固定的上下班，回到家陪惠吃晚飯，然後還要處理很多事情，看上去比自己的父親要忙碌很多

　　畢竟他處理完任務能夠去賭馬、賽艇，反正就是不回家

　　在陽台接完電話的沙耶進來看到桌子上放著一杯熱可可，看向惠，他別過頭裝作不在意

　　「謝謝惠，你知道我喜歡喝這個嗎？」

　　「嗯......嗯。」

　　「惠很細心呢。」

　　她喝了兩口，電話又響起，完全沒有休息的時間，就連他這個孩子都感覺出異樣，肯定有事吧

　　沙耶對此毫無察覺，電話裡面打來的不是御三家就是總監會的高層，應付他們的祝賀都要費勁心思，對於剛升上總監的她來說，這些人首先都不能得罪

　　在上一次最後一次與高專校長見面，他說自己會在這兩年內從校長這個位置退下來，在那之前會幫她坐上總監會的位置

　　「我是能幫你坐上去，能不能坐穩就看你自己了。」

　　「是，我知道了。」

　　「之後，你不要回來了，美莘看到你就會想到自己的兒子.........如果你想的話就幫助一下那些後輩，阿誠交代的我都已經給他辦好了。」

　　「........是。」

　　失落一閃而過，她那天在高專站了很久，直到夕陽落下，感覺到了冷意，才垂下眼簾往外走去

　　走了一段路，便看到五條悟站在那裡，是避不開了，沙耶停下腳步和他打招呼

　　「五條君。」

　　他皺起眉頭，心情似乎不好：「你怎麼在這。」

　　「.......有些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五條悟和夏油傑現在名聲在外，已然成為了高專你最出名的二人組，以闖禍出名

　　今日忘記放賬，明日炸了學校，細數一樁樁都要告到總監會，她都能感覺到夜蛾老師的頭疼

　　「........」

　　兩個人恢復了沉默，五條悟本來有一籮筐的話想說，見她心情不算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那我先回去了，五條君，下次見。」

　　「啊，等等，你有空嗎？」

　　五條悟叫住對方，心裡七上八下，他想兩位同窗真的沒說錯

　　「......嗯？」

　　她最近出現的次數太少，貿然發去消息說不定會惹的對方厭煩，五條悟頭一次瞻前顧後，生怕讓對方感覺不舒服

　　頭幾次接觸，她應該都對自己印像不錯吧，五條悟對自己的樣貌和能力挑不出一點毛病，詢問別人也只是得到了一個「除了性格以外就是完美」的答復

　　只有繼續接觸他才能夠慢慢走到她身邊，他一定會耐心地，一步一個腳印地占據所有的位置

　　「抱歉，今晚有點事情要處理。」

　　今晚被夫家的長輩叫到郊外的住宅，她還奇怪著下午的時候，只身一人進去就發現門內站著一男一女

　　「加茂沙耶！你仗著我父親在總監會裡面左右逢源，真是不要臉！」

　　她衝上來，劈頭蓋臉地就指責一通，伸出手想一巴掌蓋在對方臉上，被沙耶抓住手腕

　　「你！」

　　「近藤雅子，別太過分了，再動手我不會忍讓的。」

　　她一把推開對方，掃過對面突然出現的一群人，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呵，看來是鴻門宴啊？」

　　「.......加茂沙耶，你覺得你出事了加茂家會追查真相嗎？」

　　男人推了推眼睛，目光像毒蛇一般纏上她的身體

　　「是嗎，你們是想在這裡殺了我？」

　　她站在那裡如松柏般挺立，抬眼那一瞬間眼神凌冽，兩人心裡提了起來，雅子看向旁邊的那人：「喂，你准備好了沒有的，我要讓她今天完完全全走不出這個門。」

　　「放心，我們還有加茂家的長老，他說家族秘術肯定能夠剝離她的血脈，這還能活嗎？」

　　「好啊，那我要把她做成洋娃娃。」後面一個女人說道，「那張臉毀壞可惜了。」

　　「那就上吧。」男人冷漠道，只剩下一雙陰翳的眼睛隱沒在黑暗中

　　「是。」有人上前，是熟面孔啊，沙耶挑眉：「新長老，你不待在加茂家，出來干活可是很辛苦的。」

　　「......死到臨頭還在挑釁，真是蠢啊！」

　　雅子在後面叫囂，艷麗的臉上盡是嘲諷，她和沙耶積怨已久，追溯大概就是她得知對方是自己的繼母的時候，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了她一巴掌

　　開什麼玩笑？父親是老糊塗了嗎？這個「繼母」和她一樣的年紀，怎麼可以？！

　　「雅子，你干什麼？！」

　　沙耶捂著半邊臉低頭，被父親護在身後，父親第一次衝著她發火，她是他唯一的孩子，是掌上明珠，現在竟然因為一個外人打她

　　「父親，她就是迷惑了你，她.......」

　　「閉嘴！」父親怒目，被她氣得咳嗽起來，沙耶趕緊扶住對方，「你不尊重長輩就給我滾！」

　　「哼！」她跑了出去，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給這個女人點顏色瞧瞧，兩人之間的梁子就這樣結下，之後每次見面，她都眼高於頭頂，堪堪維持表面的和平

　　「到底是誰蠢，還說不定呢。」

　　沙耶眯起眼睛，往後退了一步，下一秒，黑影已經迫近到他們跟前

　　「啊！」

　　「咳咳咳，怎麼回事，她不是獨自一人來的嗎？」

　　煙霧散去，他們發現自己反而被鎖在了結界之內，沙耶移步緩緩走近，那位新大人則是跟在她的身後

　　「我看看，新長老，結界術的掌握不減當年啊。」

　　她臉上笑容不變，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是鎮定的模樣，他們怎麼會覺得是成功暗算了對方......？

　　被人反過來算計了。男人臉色沉下來，心裡暗罵旁人蠢貨

　　「你怎麼找的人？連他們的關系都查不明白？」雅子先怪罪到他的頭上，他沒好氣地回復：「是你去調查的好不好？」

　　「別吵了，現在我們被她困在結界裡面，淪為魚肉了。」

　　新長老跟在她身邊，尊敬道：「沙耶大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人都聚集在這裡。」

　　「好，辛苦了。」

　　她話音剛落，突然一陣巨響傳來，心裡確信他們沒有留有後手，那來得是——

　　白色頭發的少年在月色中走來，發絲似乎都在發光，長身玉立，如天神下凡般

　　「沙耶！」

　　他直接打破了外面的那層帳闖進來，這荒郊野嶺的遇到危險可怎麼辦？從她的秘書那裡得到了今晚的行程信息就匆匆趕來，萬幸她安然站在自己面前

　　「.......五條君？」

　　「五條悟？！」

　　「你沒事吧？」他衝到對方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也不知道是不是做的誇張了一些，沙耶無奈，露出笑意

　　「我沒事，你怎麼來了？」

　　有事的是我們啊！在結界裡面的人無聲道，都說五條大少爺的性格不羈，沒想到是比他們這位大小姐還要眼高於頂的存在

　　「我啊，路過！」

　　五條悟篤定的模樣讓她沒有了問下去的必要，兩人站在一起面向結界

　　「要怎麼處理這些人？」

　　「你要幫忙代勞？」

　　「可以啊，反正出來一趟，就當做運動了。」

　　「那就殺了吧。」

　　她輕飄飄扔下這句話，絲毫不避諱他是未成年，挑眉看著他說：「害怕嗎？」

　　「......小瞧我？」

　　五條悟冷著臉，抬手起式，光點聚集在他的指尖，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來，預備—— 」

　　「不要！求求.....求求你！總監！沙耶小姐！」

　　有人已經忍不住匍匐求饒，沙耶按住五條悟的手，讓他稍等一下，輕聲說：「哦？」

　　「我可以說......他們這段日子籌謀的我都可以說......不要殺我！」

　　他顫抖著靠近，來到結界的邊緣，知道自己出不去，只見女人俯下身體，聲音溫溫柔柔，內容卻冷漠到極點

　　「可是這些我都已經知道了，你說的沒有價值，就等於你沒有生存的價值。」

　　「不是的！.......我，我還有證據，我能夠作證人！你想怎麼做我都可以配合！」

　　「識時務者，很好。」沙耶點頭，「還有人想求饒嗎？」

　　為了讓她今天栽在這裡，他們叫了好一群人，但其實都是烏合之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倒戈得毫不猶豫，也有堅定留在男人身邊的

　　「剩下的，殺。」

　　「你敢殺我？！」近藤涼子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向她，「我是......」

　　「你是誰和我有關系嗎？」

　　沙耶冷笑，踏步進入結界，一瞬間裡面的聲音全然消失，五條悟皺起眉頭想要跟上，卻被新長老攔住

　　「五條君......對吧，這個結界你是進不去的。」

　　「.......我知道。」只不過是下意識的動作

　　結界裡面還在叫囂：「呵，加茂沙耶，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父親才死了多久你就勾搭上了其他人，你對得起他嗎？」

　　「那不然呢，我要為他守寡嗎？」

　　「他怎麼對你的？！你不應該為他做嗎這些事情？」

　　「那你呢，你有為你的父親做什麼嗎？從他去世那一刻開始，哪些事情不是我親力親為做的？」

　　近藤涼子面色鐵青，論耍嘴皮的功夫是個她都比不上這個女人，否則她怎麼哄得自己父親失了神，執意要娶一個大家族裡面的女人，而且還野心勃勃

　　「涼子，你父親去世前讓我照顧你，所以以前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不追究。」

　　「你、你........」她這下子才真的怕了，下意識往後推，「你不能殺我！」

　　「你可以殺我，但我不能殺你？」她站定，真是可笑，「動手吧，給他們一個痛快。」

　　「我不覺得是我們輸了。」

　　男人身形狼狽地抬起頭，狠狠道：「這次只是操之過急，加茂總監，我們走著瞧！」

　　這句話當做是他的遺言，下一秒，人首分離，直接把一旁的近藤涼子嚇得尖叫起來

　　她轉過身往外走，對身後近藤涼子的求饒置若罔聞

　　「是什麼？！到底有什麼？你不是只會反轉術式嗎？」

　　當然，不止了

　　結界裡面的情況外面的人看不清楚，只看到她毫發無傷地出來，血腥味隱隱傳來

　　看來是已經解決了，五條悟略微失望，他想像中的英雄救美一點都沒發生啊......

　　「結束了，五條君，今晚我送你回去吧？」

　　她歪頭，臉上帶著盈盈笑意，聯系好車子，聽到對方發問：「今晚你早有准備了？」

　　「......對啊，他們的動作這麼明顯很難不察覺到呢。」

　　「你有多少把握能夠對付他們？剛剛我看到裡面有術式強大的。」

　　「當然有把握，別把我想得和你一樣。」她不輕不重地在對方腦袋上敲了一下，順便把後面的質問都敲了回去

　　「誒——怎麼還上手了——」他摸了摸被敲的地方，嘴上這麼說身體卻很誠實地沒有躲避

　　「現在已經凌晨了，好學生要回宿舍好好休息了。」

　　她裝作沒聽到一般往外走去，剩下的事情不需要他們留下來處理，已經安排了把這些人的屍體和名單遞到總監會眾人面前

　　現在就是要先下手為強，撕開這個和平的假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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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番外一·天生一對02

　　06

　　那日之後，沙耶就猜出五條悟似乎是對自己有意

　　但是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和他來往可以，但不能越過邊界，若即若離才是上策，以他六眼的資質肯定會登頂五條家，她不希望把兩個人的關系搞壞

　　很快她的心思被總監會的事情給纏住，無暇再顧及五條悟，他那邊等不及，才會不斷地給她來電

　　好死不死，這通電話被伏黑甚爾接到了，在惠近乎鄙視的眼神中，男人開口：「喂？誰。」

　　聽到那頭傳來男人的聲音，五條悟遲疑了一秒，瞬間沉下臉色：「你是誰？」

　　「我？你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知道她沒空。」

　　甚爾不管那頭質問的聲音，就掛斷了電話，惠說：「你隨便掛姐姐的電話，她會不高興的。」

　　平時有一些電話實在很煩，都是下面的人揣摩她的心意送過來的人，電話裡面像是粘人的牛皮糖，她受不了才讓甚爾幫忙處理

　　「這一看就是同一類人，她巴不得讓我處理呢。」

　　或許在這時兩個人就結下了第一個梁子

　　沙耶當然因為他隨便掛自己的電話感到生氣，半夜趕他出門睡大街，回頭看到惠擔憂的目光，以為他是擔心自己父親，沒想到開口是說讓她別這麼生氣

　　惠，沒白養你啊。沙耶抱著他揉揉捏捏了一會，才摸著頭讓他自己去玩

　　她要想想怎麼哄這位大少爺了

　　至於外出的甚爾如何和孔時雨遇見被勸說接下星漿體的任務又是另外一回事

　　沙耶再撥回去的時候，那邊的電話已經變成了忙音

　　好吧......那就先放著，明天再解釋吧。沙耶這樣想著，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

　　第二天在總監會收到通知，護送星漿體的任務交由東京高專二年級的五條悟和夏油傑，沙耶聽到彙報冷言道：「這是誰派下去的？」

　　「......是松本先生......」

　　「我不是說關於天元大人的事情是要經過我的允許才能下傳嗎？！」

　　「但是.......」

　　「沒有但是，村雨，我不在的時候，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不用害怕他。」

　　「我知道了。」

　　她和松本這個副總監的爭鬥明裡暗裡從來沒停過，誰讓對方年齡比她大，待在總監會的時間比較久呢？這樣她也不願落於下風

　　眼前的戴眼鏡的下屬是她的秘書，村雨，被她從窗選進來的能夠看到詛咒卻沒有術式的普通人

　　「小雨，下次這種事情要機靈一點。」茶水間裡面的同事提醒道，「你明知道總監和副總監之間的矛盾，最好不要出聲。」

　　「.......」村雨沒有說話，正在為總監泡著茶水，旁邊的人還在喋喋不休地勸導：「他們那些人的爭鬥，我們混進去就是死啊。」

　　「下次別這樣說總監，她雖然不在意，但是這種話說出來，有站隊的嫌疑。」

　　村雨拿著茶壺離開，憑心而論，沙耶是最和氣的領導了，不為難人，除了原則問題以外犯了錯也不要緊，記住就好

　　認真工作半日，總監突然叫來她，說調查一下對於星漿體動手的詛咒師集團，還有，幫她調查一下盤星教的蹤跡

　　好的。她應到就退出辦公室，星漿體遇襲的消息已經傳到她耳邊了

　　「Q的詛咒師已經被高專的二年級消滅，至於盤星教，似乎還沒有動靜」村雨正在和她介紹盤星教的歷史和現況，「沙耶小姐，有什麼異常嗎？」

　　「他們應該也收到了消息才對，查他們最近接觸的人，尤其是會長。」

　　「好。」

　　第二天村雨報告，說是會長只解除了一個人，那個人是個中介，專門給別人介紹適合的任務對像

　　「那他找的是誰？」沙耶沒有認真聽，正在寫著什麼，村雨沒了下文才抬頭看她

　　「.......是.......甚爾君。」

　　「誰？」

　　沙耶皺起眉頭，面色沉了下去：「確定嗎？」

　　「確定。」

　　村雨的黑客能力毋庸置疑，入侵大大小小的信息網和攝像頭數據，查找一個人很容易

　　「.......他們現在在哪能查到嗎？」

　　「嗯，根據銀行卡信息，在......」

　　沙耶二話不說就拿起外套往外走，村雨緊跟其後，開了車載著她往高專那邊開去

　　「沙耶小姐，我們不走另一條路，這邊還要繞去高專.....」

　　「去高專，天內他們是今天的航班回來吧？就算甚爾要動手也只會在結界裡面動手。」

　　「啊，是，他們是現在應該差不多到高專了。」

　　她與五條悟一行人前後腳抵達，伏黑甚爾早就混進高專，埋伏了起來

　　「阿珠，幫我找到他。」

　　他沒有咒力，但是身上有氣息，突然從她身上式神很輕易就發現了甚爾在哪裡

　　「.......」

　　被揪出來的男人絲毫沒有心虛的表現，與她四目相對，她沒說話，眼神裡面帶著些許惱怒

　　「違約要給錢的。」

　　「你接這個任務，只是為了錢？」

　　他會缺錢？沙耶一開始覺得荒謬，但結合了他的賭運，又覺得合理

　　以後一定不能讓惠染上賭癮

　　「我賠，你不能動星漿體。」

　　等會就用你的工資補上去，沙耶磨牙，攔住他的去路

　　「........知道了。」

　　甚爾嘆氣，在她的注視下把武器收回去，伸了個懶腰說道：「怕了你了。」

　　「怕了我還私底下接任務？」沙耶面無表情，「之前你背著我接任務我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這次我很生氣。」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他不在意地掏了掏耳朵，似乎並沒有把這句話聽進去，心裡卻在訝然對方的直言不諱

　　畢竟在那種地方的人，全部都是說話繞著彎，她是第一個敞開話題來說的，和她這樣的人相處，就是會很舒服

　　「現在，去買點東西給惠拿回去，他估計在害怕你又丟下他跑了。」

　　「........」

　　兩人往下走的時候看到了正在上來的以五條悟和夏油傑領頭的四人，跟在他們身後的少女就是星漿體

　　五條悟的眼睛還泛著奇異的光芒，看到他們愣了半秒，眼神已經變了

　　沙耶揚起笑容，和他們打招呼，目光落在星漿體身上：「你就是，理子是嗎？」

　　「是的。」眼前的女人笑容親切，又是在高專結界內，還與五條夏油相識，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其實我之前就想和你見一面。」

　　她之前去過天元那裡和她聊過許久，原本這個任務應該是被停在她這裡，然後她先去詢問過星漿體的意見，再來和天元商量要不要同化

　　「我嗎？.......可是一會就要去......」

　　「不要緊，我們可以去那裡好好聊，」沙耶溫和道，「夏油君，接下來理子交給我帶過去就行。」

　　「噢，好。」

　　總監發話，夏油也不能說什麼，反正現在在高專結界之內，沒有人能夠再對理子下手，他轉過頭去看五條悟，發覺他的表情很正常

　　不，或許是很不正常。

　　「悟……？」

　　「沒事，交給她吧。」

　　鬧別扭了嗎？還是悟表白被拒絕了？兩個都沒有聽說吧，夏油在心中想到，讓理子走到她身邊

　　話說，總監會什麼時候有這樣一個男人了，臉上還有疤

　　07

　　沙耶帶著理子往薨星宮走去，剩下三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氣氛微妙

　　「你就是那天掛我電話的人吧？」

　　某種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男人就是糾纏在沙耶身邊的蟲子，五條悟不滿道，一開口就是找茬的意味

　　「悟。」夏油在旁邊提醒，這男人是跟在總監旁邊的，搞不好是她的手下，貿然衝撞可能不好

　　「啊？不記得了，你是誰啊？」

　　甚爾偏過頭思考兩秒隨即答道，打了個哈欠就要越過他們離開

　　「站住！」五條悟上上下下掃視了一圈，發現對方沒有半點咒力，是天予咒縛？身形是高大，一身腱子肉，臉長得沒有他的帥氣還有疤，沙耶怎麼會喜歡這種類型？

　　「我對男人可沒興趣。」

　　「哈？你以為我對你有興趣啊？」

　　夏油只是晃了晃神，沒想到兩個人就要打起來了，喂！這裡是學校啊不能動手！

　　「二打一？我不介意。你們一起來吧。」

　　什麼時候他身上出現了一個咒靈啊，咒靈突出一個武器被他接住，五條悟攔住夏油說：「傑，你退後。」

　　「？......悟，你要動手？」

　　「都挑釁到臉上了，我倒是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

　　兩人交手，所到之處片瓦不留，如此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正在薨星宮和天元交談的幾人

　　在天元選擇了不同化後，沙耶帶著理子和黑井離開，迅速來到事發場地

　　還好她不是老師，不然看到這一幕真是要心梗了

　　不對，這件事也會上報到總監會的......

　　「你們兩個，打完了嗎？」

　　她的聲音不重，卻像終止符，給這場兒戲的鬥爭畫上了句號

　　「........」先收手的是甚爾，果斷脫離戰場回到她身邊，五條悟的表情從一開始對戰的狂妄稍稍收斂，他已經全然忘記自己身處於高專地帶，滿腦子都是剛剛的戰鬥

　　搞什麼，才剛打到興頭上。見戰場旁邊的夏油不見，只有她一個人站在原地，面色冷凝

　　「......哼。」五條悟嘟囔，「沒骨氣的家伙。」

　　沙耶不看他，除了一開始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後續都有意忽視對方

　　「.......呼，賠償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和我走。」

　　看來這次是真的氣壞了，都深呼吸來壓抑自己怒火。

　　「沙耶。」

　　「五條君，今天的事總監會不會追究，任務你和夏油君完成的很好。」

　　沙耶回過頭，公事公辦說道，被他拉住：「等一下，沙耶。」

　　「........五條君，有事嗎？」

　　她這才轉過頭和他直視，他第一次讀懂對方眼底的情緒，是生氣了吧

　　「......不要緊的話我們下次再找時間聊聊，現在總監會還有事情。」

　　天元選擇不與星漿體同化這件事事關重大，總監會估計不會坐以待斃

　　她不動聲色地掙脫開對方的手，背影顯得冷靜絕情

　　「甚爾，我們走。」

　　男人露出了一個笑容，似乎是在嘲笑他一般

　　村雨的車已經停在山腳下了，兩人上車，沙耶靠著枕頭開口：「就一定要馬上動手？」

　　「.......」

　　「還是說，你覺得挑戰了他，你就圓滿了？」

　　如此尖銳的話語讓坐在前面的村雨都感覺到奇怪，總監平日裡都是和和氣氣的，就連面對松本副總監都話留三分余地

　　「........」

　　車廂內變得死寂，男人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沙耶閉目養神，村雨打破安靜：「總監，剛剛有人打電話來說要把天內理子帶回去。」

　　「帶回去干什麼？」

　　「說是星漿體的處理還需要商議。」

　　「知道了，不用管他們。」

　　她疲憊地回話，從座位旁邊摸出了一個粉底，把妝面補了一下，余光掃到他正側頭看著自己

　　「.......如果要說我這張臉的壞話，我會反擊的。」

　　她最寶貝自己的臉，之前隔兩天就會去一趟美容院保養，用她的話來講，這是回報最高的事情

　　「嘛，這句話本來不應該我說的。」甚爾放松身體靠在旁邊，「六眼那小子可不是和之前的人一樣。」

　　「那你還上趕著找死？」她故意扭曲對方的意思

　　「這個嘛，倒不一定是我死。」他翹起嘴角，若有所思道，「一對一的話，我還是有勝算的。」

　　「別想了，以後要切磋也不能一時興起賭命......」

　　沙耶目光一言難盡，這個莫非是基因？還是咒術師自帶的瘋狂因子？她可要盯緊小惠不要讓他成長成這樣的人

　　甚爾被她在半路趕下車，讓他回去先看看兒子，這個女人真的是，對於孩子太溺愛了吧？

　　不過，也不壞。他手裡攥著她交給自己的附屬卡，洋洋灑灑地往老地方走去

　　08

　　其實甚爾一開始真的只是看中了對方雄厚的財力

　　在妻子死後，存下來的錢財也所剩無多，他重操舊業，干起了殺手的工作

　　第一份便是被要求去殺一個女人，他掏掏耳朵，以為是出現了幻覺，一個女人誰不能殺，需要重金請殺手嗎

　　「是術師，但應該只會反轉術式。」

　　接觸過之後發覺她是個很厲害的女人，真不愧是御三家出來的，在她身上，美貌才是最不起眼的

　　他這三年幫對方暗地裡做的壞事不少，自己倒無所謂，買賣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不用動腦還能拿錢，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從某一刻開始，她竟然能因為足夠坦誠的態度得到自己的認可

　　以前，他對女人的分類只有兩種，可以利用的，和不可以利用的，無一例外都會和他有情感上面的鏈接

　　從上一個女人家裡接來惠，又把兒子扔到她的家裡，通過這些日子的接觸他知道發覺她有著某些泛濫的好心腸，對待惠肯定會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

　　某次閑聊，知道他有兒子的沙耶給他准備了不少禮物讓他帶回去，略感抱歉地說：「那孩子這幾天都沒見到你，會很難過吧？」

　　「......會嗎？」甚爾努力回想都想不出惠會感到難過，對於他的不著調，她說自己的兒子要照顧好，卻被對方一句「那就讓惠當你的兒子」給堵了回去

　　「反正你也沒有孩子嘛，你老公不能生了吧。」

　　他意有所指，提醒她首段倉促又短暫的婚姻，那時候丈夫已然病重

　　「甚爾，不可以拿他開玩笑哦。」

　　她面上表情很溫和，但眸子已經冷了下來，不再是溫暖的綠意，讓人想到晚上的森林

　　他識相的轉移話題，游走在女人間的人精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雖然他也不是靠著這些討好雇主

　　她也是一樣的，游走在不同的人之間，能夠完美處理任何關系，簡直不可思議

　　她偶爾也會抽出時間去陪惠出去玩，不管是去迪士尼還是去周圍的城市一日游，更多的時候會叫上甚爾一起

　　「去吧，惠也想和你一起去的。」

　　她勸對方，因為自己也不能夠充當孩子父母的角色，她經歷過的童年，不希望惠也變成這樣

　　「你去的話，有勞務費。」

　　好說歹說終於去了，惠很高興，工作人員把甚爾認成是她們兩個的父親，把她和惠認成是姐弟，引得他眉頭跳了跳

　　她和惠嘴角都在顫抖，可能是笑他年紀大了，甚爾挑眉，應下來：「說的沒錯，是我的女兒和兒子。」

　　「別占我便宜。」沙耶聽到之後反駁，抱著惠說：「我們是兄妹。」

　　也不是沒有說服力，一樣的黑發綠眼，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

　　工作人員臉上笑著，心裡卻在想這是什麼情趣嗎。

　　不靠譜的父親先去機器取出大筆現金，玩爽快輸精光了才悻悻離開，回到公寓樓下發現忘記給惠買了，在拐角處小賣部隨便買了個泡泡糖

　　惠得到父親給的泡泡糖，面無表情地道謝，然後把它放進櫃子裡面

　　他可不相信是這人主動買的

　　「姐姐呢？」

　　「在開會吧？」甚爾不確定道，兩人大眼瞪小眼，兒子先開口：「今天送來的食材都放在廚房了。」

　　「知道了。」

　　每日都有專人把吃食和用品送來她的公寓，說是公寓，其實這一棟樓都是她的，所以才能打通這頂樓的一整層

　　外面出錢都不一定能夠買到的好東西，這裡應有盡有，而且還能做到一周都不重樣

　　「你今晚在嗎？」

　　「應該不在。」他無所謂，自從她升職，自己也好像水漲船高，說的是任務，連詛咒師團體有時候都要自己處理，出現的時候並不多

　　父子倆又沒話說了，恢復了沉默

　　時針走過數字7，沙耶打來電話，說今晚會晚點回去

　　她回去馬上被拉去開會，都說這不符合規矩，對天元的決定頗有微詞

　　明明還在被對方保護著，真可笑

　　「這是天元大人的意見……」

　　「誰管這個！我是說，如果他沒有辦法維持結界，那不就咒靈肆虐了嗎？」

　　沙耶皺眉，壓下心頭的怒火，他們只是完全為了自己安全考慮，有沒有考慮過這樣做到底符不符合人倫

　　雖然這麼說很不可置信，在加茂家後宅廝殺出來的她竟然會去在乎一個普通人，但她並不覺得誰比誰高貴，他們確實是總監會的管理者，那又怎樣？可以高高在上隨意決定別人的生死嗎？

　　這是不對的，從一開始就不對。她發現這種想法已經根植在眾人的腦海裡，那就從現在開始清除

　　會議室大門發出響亮的聲音，門被人從外面踢開了，伴隨著「五條君你不能進去」的聲音，白毛墨鏡男子出現在門口

　　「老子支持的，你們有意見？」

　　「……五、五條！？」

　　「悟大人！你怎麼過來了？」

　　五條悟半露出眼睛，蒼藍之瞳盡顯威壓，重復道：「星漿體的處置，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沒人說話，對立方以松本副總監為首，都等著他先發聲，沙耶則是怔怔地看著對方

　　「……五條君，總監會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松本給旁邊的男人使了個眼神，他頓時回過神來，怒氣衝衝道

　　五條毫不畏懼地直視回去：「哈？你在說什麼，之前求著讓我們幫忙做任務的是誰啊？」

　　「你！」男人瞪著他，眼見說不過對方，把矛頭轉向沙耶，「 教唆學生，無視規紀，加茂總監你在這個位置上還做的下去？」

　　「規矩？」沙耶眯起眼，表情冷凝，「我看松本副總監已經想越過我決定總監會的事情，到底是誰沒有規劃？」

　　「星漿體和天元同化的任務事關重大，他直接越過我和總監會眾人下達，難道你以為你的一面之詞能夠左右大家的判斷嗎？」

　　這話一出，在場人臉色微變，隱沒在人群中有一人開口道：「加茂總監說的在理，此事確實是松本先生有失考慮。」

　　「是啊是啊......」

　　「我也覺得這件事應該大家商量一下。」

　　商量個屁！松本臉色黑了又黑，能夠拿出來討論的東西他根本做不了主

　　眼見聲音已經倒向她那一邊，男人接收到松本的訊號，咬牙說：「那放走星漿體一事不是你自作主張嗎？」

　　「第一，我沒放走她，她現在仍然在高專境內，第二，這也是天元大人的意思，」她好似整暇地看著對方，「我和星漿體見到了天元大人。」

　　「......什、什麼？」

　　天元深居在薨星宮，基本上謝絕見客，星漿體能夠見到他情有可原，她又是怎麼樣讓對方願意見自己呢？

　　「這件事情也是我之後想要說明的，情況有些特殊，稍後我會詳細做個報告。」

　　沙耶補充道，眼神和松本在空中相會，對方眼神晦暗，眼底藏著殺氣

　　「好，好啊，看來加茂總監是有備而來，真是太精彩了。」松本剛剛一直都沒說話，現在才開口緩解了僵局

　　他還是小瞧了對方，不，從一開始放人她坐上這個位置就是一個錯誤，他以為憑著自己在總監會浸淫多年，對方怎麼樣都不會翻出浪花來

　　「過獎了，松本副總監。」

　　兩人對視，笑意不達眼底

　　這個事情就算是過了，松本吃了個悶虧，沒必要繼續揪著不放

　　離開大樓，她深呼吸，五條悟還跟下身後，他從一開始發聲後續就再無開口

　　「.......五條君？」

　　突然，一陣輕響從他小腹傳來，五條悟的臉瞬間變紅了

　　09

　　啊，忘記吃飯了。得到消息馬上趕過來一直守著，沒注意到肚子空空

　　「餓了？先去吃飯吧。五條君想吃什麼？」

　　他搖頭，被對方帶去了一家烤肉店，考慮到他還在長身體階段，這裡大口大口吃肉也更適合吧

　　她很會照顧人，一頓晚餐下來吃進去的食物少的可憐，大多數是看著他在進食

　　「.......我不太餓。」

　　面對他的詢問，女人只是這樣說，他有些不高興，是對著自己吃不下嗎？對著那個男人就吃的下了？

　　奇怪的嫉妒心讓他臉色一變，筷子也放到了一旁

　　「沙耶，你現在和他在一起嗎？」

　　他輕輕開口，摘下墨鏡的藍色眼睛一眨不眨，似波光粼粼的海面

　　「......沒有。」她平靜回答，「五條君，這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事情。」

　　「哈，這確實不是我應該關心的事情，因為我只在乎你。」

　　他頭一次在二人相處之間表露出自己的心意，沙耶和他對視，輕輕笑了

　　「謝謝五條君，心意我領了。」

　　見招拆招，只要他不直白地說到那個地步，她照樣可以把話題給圓過去

　　比起詞不達意的試探，現在這樣更好應付

　　「沙耶，你是在我面前才裝傻嗎？」

　　他皺起眉頭，表情一下子碎了，略帶委屈質問的意味，她搖頭，說沒有

　　「五條君，身份有別，這些話不能亂說。」

　　她抬手招呼服務員，結好賬後帶著五條悟離開，他原本想把自己的卡拿出來都沒有機會

　　五條悟微微低頭，就能看到她在自己身前，在女性中算是拔萃的身高，在他身邊也不過耳耳。臉很小，好像自己一個巴掌就能蓋住，露出來的手腕和脖子也是纖細的，吃的這麼少，當然會瘦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五條悟在她喚了兩聲才回神，有些茫然低頭：「啊，嗯？」

　　「五條君，我給你打打了個回高專吧。」

　　行至路口，她想起兩人不同路，提議道

　　「不要。」

　　「嗯？」

　　他的低聲沒有聽清楚，沙耶抬頭，被對方攥住手腕

　　「我喜歡你，沙耶。」

　　他垂下頭，低聲說，尾音柔軟：「我是認真的。」

　　高傲者低頭，神子愛慕蜉蝣，她慢慢伸出另一只手，摸著他的臉頰說道：「謝謝你，悟君。」

　　「但是，你還是學生，我不會和你交往。」

　　她還是有點道德的人，不會對未成年人下手

　　「我已經17歲了。」五條悟強調，「年後我就會接手家主之位。」

　　「是嗎，恭喜。」她對前面那句話置若罔聞，「你現在還不到可以喝酒的年紀說自己長大了？」

　　所以不行。他皺起眉頭，氣息撲在她的臉上

　　「……你擔心五條家的人？」

　　「不是。」沙耶想都不想就回答道，「那些都是你需要搞定的事情，和我沒關系哦。」

　　「哦。」五條悟低低應了一聲，另一只手順勢覆蓋住她的手，「那你等我。」

　　「這種事情，說不准呢。」

　　嘴裡說著這種話，但沒有掙開自己的手。五條悟眼神一亮，拉近了點距離被她的手擋住

　　「不過今天很晚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好嗎？」

　　10

　　五條悟稀裡糊塗就被對方哄得回到了學校，後知後覺發現她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翌日，最強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病殃殃的模樣一反常態，夜蛾老師問他是不是生病了

　　「啊？沒有.......」

　　「沒有？正好，我這裡有一份總監會發下來的通告，有關於高專一學生昨天和男子損毀學校公物......」

　　失算了，他怎麼沒把這件事賴到傑的頭上？如果夏油傑知道摯友內心所想，肯定是要好好的交流一番感情

　　在師長譴責目光中乖乖認錯，原本已經做好了被處罰的准備，沒想到老師話鋒一轉，又說念在他是初犯，他們不追究，把五條悟交給高專處理

　　夜蛾老師的鐵拳自然沒什麼大不了的，左不過等他走了之後和同窗蛐蛐一下，但是他現在卻盯著手機發呆

　　「五條已經從思春期變成怨婦了嗎？」

　　硝子評價，等老師走了之後就明目張膽地點燃了一根煙，夏油搖搖頭，心裡大致猜到了情況

　　昨天雖然在半路被沙耶叫去護送理子離開，但是也看飽了他和那個黑衣男人的戰鬥，頭一回有這種想法：再繼續下去，說不定悟會輸

　　這個男人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雖然隱隱聽說沙耶小姐有厲害的手下，但是他作為沒有咒力的普通人也能和他們打得不相上下

　　「硝子，悟在為情所困呢。」

　　「哈？你說誰啊傑？」

　　五條悟哈氣，不滿地看向兩個好友，對方剛還在交頭接耳交換情報，在他的目光中坐好

　　「沙耶小姐拒絕你了？意料之中。」硝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才沒有！.......」

　　「悟，這樣可不好，你們昨天一起去吃飯了吧？」

　　同年級的二人發現他有喜歡的人有一段日子了，五條悟一向討厭總監會裡面的高層，沒想到心卻落在了這位新任總監身上

　　「嗯。她覺得我年紀太小，傑，你說我小嗎？硝子，你覺得我小嗎？」

　　「年齡方面，你確實挺小的。」硝子補充，「其他方面我就不知道了。」

　　「硝子，不要說的這麼直白啊。」夏油偷笑著，被五條悟鎖喉，連忙拍了拍五條悟的臂膀，「咳咳，悟，你先聽我說。」先聽我給你吹

　　「她這樣說，肯定沒想著直接拒絕你。」

　　「嗯嗯。」

　　「而且這種理由只要到成年就沒有了吧？死纏爛打吧悟，用你的美色誘惑對方！」

　　「.......？傑，難道我沒有別的優點了嗎？」

　　「額.......」

　　硝子呼出一口煙，無語地看著兩個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人在交流，五條這家伙真的相信啊......

　　男人，真是沒救了

　　星漿體的任務就這樣結束了，不知道沙耶和天元進行了怎樣的密談，而後天元決定不同化，這個決定到底會給咒術界帶來怎樣的影響，不是他們應該考慮的事情

　　被任命為下任校長的夜蛾應該知道什麼內情，但對他們卻什麼都不說，總監會如今被她管得和鐵桶一般，如何都打探不出消息

　　就這樣，迎來了三年級的夏天

　　五條發現最近夏油有些沒精神，他們兩個沒有一起做任務，詢問他也是說苦夏

　　「涼面吃多了嗎？」五條悟站在樹蔭底下說道，「說到午餐......」

　　他說接下來會有幾天小假期，要不要考慮出去玩

　　「……放假？」

　　「嗯，總監會下令讓學生減負，說是之前換季的時候給我們加了太多任務。」

　　硝子的手都在顫抖：「那我呢？」

　　「……應該放吧？這個是針對所有高專學生。」

　　硝子的表情如釋重負，又聽到他說：「以後夜蛾老師的咒骸會用在各地的巡查之中，任務量就可以下來了。」

　　「誒？所以夜蛾老師最近都不見人影嗎？」

　　「是啊，估計他手都快綸出火星子了吧？......傑，上次JUPPON大賽你不是收獲了一大堆的咒骸嗎？」

　　「你提醒我了悟，我可以捐給總監會。」

　　夏油的憂思被一言一語中煙消雲散，露出熟悉的笑容，有心思開玩笑了：「這些都堆在我的房間，每天夜裡感覺被監視著一樣。」

　　「以前沒這種感覺嗎？」五條悟笑道，「傑之前不是很喜歡校長的咒骸嗎？」

　　「無福消受。」夏油一副饒了我吧的表情，站起身說下午就要把這些咒骸送到總監會，可以看得出很想快點脫手了

　　「我也要去，硝子呢？」五條悟舉手，反正今天沒有任務也沒有課

　　「我約了人，拜拜。」

　　三人解散，五條悟和夏油傑先回宿舍一趟，把咒骸全部都拿下，在半路遇到了拿著一大堆咒骸的學弟

　　「夏油前輩！五條前輩。」灰原看到夏油之後眼睛一亮，興高采烈地打招呼，五條吐槽：「你這語氣前後差異也太大了吧！」

　　「嘿嘿。」灰原笑笑，一旁的七海臉色很正常，隱隱能看到喜悅

　　兩位學長對視一眼，讀懂了對方眼底的意思：原來七海對於放假也會高興啊......

　　「接下來幾天學長們怎麼安排啊？」

　　「嗯，可能出去旅游？傑你覺得呢？」

　　「有想去的地方嗎？我倒是無所謂哦。七海呢？」

　　「待在宿舍休息。」

　　「好無趣哦∼」五條銳評，「七海真是個無聊的男人。」

　　「.......」七海回了沉默，但是他現在心都已經飛到假期那裡了

　　在夏油和灰原不間斷的交流聲中，四人到達了總監會的大樓，一掃過去的場景，如今每層都換了又大又透亮的玻璃窗，幾乎看不到有陰影存在，乘坐電梯上到頂樓

　　「這個任務前天布置下去的，為什麼還沒進展？」

　　「不用解釋了，這個理由我已經聽過三遍了，這一次是最後機會。」

　　伴隨著什麼東西被丟出來的聲音，有人灰溜溜從辦公室出來，臉色灰白

　　「你們好，請問是有什麼事情嗎？」

　　女人走近，不動聲色掃過他們的校服，溫和道：「是夜蛾先生讓你們過來的麼？」

　　「啊，是的。夜蛾校長讓我們幫忙把咒骸拿過來。」

　　女人微笑：「好的，謝謝你們，之後我會和總監通報。」

　　四人站在那裡，感覺和整個緊張繁忙的總監會格格不入

　　明明之前還是老久腐朽的味道，坐在這裡的高層都半死不活，或者是根本不干事

　　現在不僅裝飾變了，連年輕的面孔都變多了。總監會的給工作人員來來往往，甚至沒有空來觀察這幾個高專學生

　　「這個方案不行，重做。」

　　「......麻煩你們下一次能不能考慮實際情況？下次再做出這種方案就去做半年任務再回來。」

　　辦公室傳來女人的聲音，擲地有聲，五條悟猜她現在臉上肯定是冷冰冰的

　　「小惠，今天你就先待在休息室哦。」

　　一個黑色的小蘿蔔從電梯出來，朝著送他上來的姐姐點點頭，道謝之後走進來，五條悟恍惚間似乎看到了滿身腱子肉的男人

　　惠看到出現的新面孔也沒有感覺奇怪，安安靜靜地走到休息室，剛剛接待他們的女人幫他打開門，溫聲叮囑：「小惠來了，今天總監比較忙，你在這裡先看看書自己玩會。」

　　「需要什麼就和我說哦。」

　　「這個小鬼！.......」五條拉著夏油，讓他確認一下，「不會是.....的兒子吧？」

　　「節哀吧，悟。」

　　夏油看了看那個孩子，黑發綠眼，眉眼疏離冷淡，但是卻長得很漂亮

　　「啊，絕對不可能！」

　　「前輩.......」

　　兩個前輩正在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什麼，灰原臉上掛著的笑容都要維持不住了，他們是不是該離開了啊？

　　「請問你們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我們現在就離開！」

　　七海嘆氣，抓住灰原的衣領：「夜蛾校長不是還有交代說哪幾個咒骸還不穩定嗎？」

　　「哦哦！沒錯。」被剛剛的氣氛弄得只想逃跑的灰原終於回想起正事，「我們可以和總監說明嗎？」

　　「啊，可以的，稍等一下，我去報告給總監。」

　　女人敲了敲門，朝著裡面說了一聲就回來讓他們先去休息室坐著等待

　　「抱歉，總監現在還在處理其他地區的事情。」女人打開休息室的門，讓他們進去，「裡面有茶和咖啡，還有一些新鮮的點心都是可以吃的，不用客氣。」

　　真是大不一樣了，七海和灰原沒怎麼來過所以沒感覺，但夏油和五條是真的感覺到了明顯的變化

　　偌大的休息室裡面各種茶飲咖啡一應俱全，旁邊的櫃子放著新鮮買回來的和果子等點心，牆面重新粉刷過，塗成暖色，看上去很溫馨

　　剛進來的男孩坐在不遠處，只在他們進來的時候抬了下眼，而後又安靜地看著手頭的繪本

　　不過半小時，沙耶就過來敲了敲門，嗓子有些沙啞道：「抱歉，久等了吧。」

　　灰原原以為站立在總監會頂點的女人會是嚴肅具有威嚴的人，沒想到眼前出現的總監如此的.......親切？

　　第一眼的印像確實是親切，是特殊的氣質傳遞給眾人的消息，她微笑，然後拉了張椅子坐下

　　「夜蛾校長讓你們把咒骸帶過來，辛苦了。」

　　「是，不辛苦！」幾人下意識站起來回話，不知道為什麼隱隱有一種緊張感，也許是聽到剛剛她訓話的原因

　　「坐著吧，別緊張。」她淺笑

　　「這幾個咒骸還不穩定，校長的意思是不要讓他們遠離高專，那些可以.......」

　　事無巨細地交代完校長的話，高專四人就打算告辭了，沙耶讓外面的女人把四人送下去，女人應答

　　「對了，汐裡，今天中午想吃什麼？」

　　「我要○吉家的豬扒飯！」

　　「好，等會讓小螢去訂餐。」

　　坐電梯下去的時候灰原已經和這個女人聊上了，真不知道灰原的自來熟技能這麼熟練，交流中得知女人其實和他們年紀相仿

　　「.......怎麼了？」她的眼神掃過這幾個男生的表情，不怒自威，「感覺你們在想什麼很失禮的事。」

　　「沒有。」一下子距離就拉近了不少，灰原好奇道，「那你怎麼沒進入高專讀書？」

　　「.......我沒有術式，而且還是御三家的人，不可能進入高專的。」

　　電梯到了一樓，在幾乎凝滯的氣氛中汐裡按住按鍵，嘴角卻咧開了笑容：「但是現在我在總監會很開心，對了，如果你們之後想跳槽不當咒術師，可以考慮來當同事哦。」

　　「待遇怎麼樣？」七海突然開口

　　「現在人手不夠比較忙，但是福利待遇和咒術師不相上下，還有餐補房補各種補貼。」

　　七海心動了

　　「……？七海，你想去總監會？」

　　汐裡從口袋掏出一張名片，說是如果未來有興趣可以聯系她

　　七海收下，在眾人的目光中妥帖放好


第43章 番外一·天生一對03

　　11

　　放假出去玩了一頓爽的，高專幾個學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假期綜合症的威力

　　「啊，不想上學！」

　　「啊，不想做任務！」

　　「好想出去玩——」

　　幾人坐在樹蔭底下，一人一句感嘆，懶洋洋地不想動彈

　　「誰不想做任務呀？」

　　「沙耶桑！」

　　沙耶出現在他們身後，手上提著一大袋的冰飲和冰棒，五條悟最先轉過頭站起身，馬上就和見到主人的小狗一樣跟在她的身後

　　「沒有，是他們說假期回來不適應。」

　　沙耶含笑點頭，把袋子遞過去又自然地摸了摸五條悟的腦袋，他感覺耳朵有些發熱，詢問道：「沙耶，你過來找我的嗎？」

　　「不是哦，我是來找夏油君的。」

　　「.......誒？」

　　三人懵逼，五條的目光越過她落在夏油身上，如果能夠具像化都能看到大大的問好

　　「我嗎？」夏油恍惚了一瞬反應過來，臉上掛上笑容

　　「嗯，過來一下吧。」

　　她今天穿了淺色的職業套裝，走起來婀娜生姿，身邊的夏油傑怎麼看怎麼礙眼

　　「五條，節哀。」硝子吐出一口煙說道，翻出袋子裡面的雪糕，撕開包裝塞進嘴裡

　　啊，涼快了

　　「硝子，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皺眉，找到一個哈○達斯

　　「這樣看上去，還是夏油站在沙耶桑身邊比較般配呢。」

　　「哈？你說什麼？傑哪裡比我好了？」

　　他用藍幽幽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夏油傑，別誤會，他對任何一個可能有機會上位的男人估計都是這個動作

　　哼，臉沒有他的可愛，眼睛也沒有他的大，腿（看起來）沒有他的長，根本不可能啊

　　啊？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啊？到底說了什麼？可惡，離得這麼遠什麼都看不到，只能看到表情嘛！

　　「.......那就這樣，你先考慮一下。」

　　結束了交談，兩人回到原地，五條悟哼了一聲，已經把手裡的甜筒消滅干淨

　　雖然生著氣，但吃的一個都沒落下

　　她眨眨眼睛，開口的話語帶有打趣的意味：「五條君，好吃嗎？」

　　「啊？.......味道不錯。」他坦然道，對方買來的都是他們喜歡的口味，很難挑到不喜歡的

　　「那就好，下次我來再給你們帶。」

　　沙耶看了看時間，「時候不早了，等會我還有會，先走了。」

　　「沙耶，我要和你一起去。」

　　五條悟亦步亦趨地跟上去，把兩個同期摔在身後，夏油莫名其妙地問硝子：「他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他把僅剩的雪糕拿出來，硝子搖頭，說不知道

　　「.......沙耶，怎麼我最近都沒有任務啊？」

　　五條撇嘴，他正准備在實戰中嘗試把領域加進去呢，沒想到通知只表明了明天有任務，接下來連續幾天都是閑著的

　　「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在抱怨很累嗎？」

　　沙耶走在前面，步履很快，這樣他還要正經走路才趕得上

　　五條悟一臉正色：「只是想體驗一下這種感覺。」

　　「........那我手頭上還有兩個，你去？」

　　其實是因為她把之前坐在總監會辦公窒裡面的那些高層都踢出去做任務，甚至安排了御三家的年輕咒術師一起分擔，什麼？你說御三家的人不受總監會使喚？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在她從松本副總監那完整接過所有的權力之後，就把這些規矩全部都改了

　　御三家的地位不可動搖，所以她與三家家主做了交涉，讓他們批准自家青年前來歷練，語言自然要帶上些許藝術，比如先說五條家同意，這樣禪院家就會同意，然後再和加茂家說其他兩個都同意了

　　其余高層，完成任務才能留在總監會，位置越高，做的任務數量和質量就要越高，達不到就下去兢兢業業地當咒術師，另一種方式是考試，達到多少分就可以留下

　　沙耶決定以後主要靠著這兩個方式來選拔總監會的成員，可以慢慢完善，畢竟總監會應該是用來服務廣大咒術師的，所有的政策都是為了咒術界的未來

　　當然，她的理想沒有這麼偉大，人前是這樣說的，人後自己的心思自己知道

　　「才不要。」五條悟果斷回答

　　沙耶停下腳步，轉身看他，挑眉道：「五條君，有話直說吧。」

　　「好熱啊，我們先去辦公室吧。」他答非所問

　　在雙方的交往中，她一貫是比較縱容對方的，就這樣被拉到辦公室，坐在空調房裡面了，五條悟才活過來一般，白色的發絲都在空氣中飛舞

　　「五條君？」

　　「什麼事情不能找我，一定要找傑呢？」

　　他耿耿於懷，好吧，不應該在意的，夏油得到青睞他一樣高興，但是如果是她的話又是另一回事

　　「這個事情目前還不能透露給第三個人知道。」

　　她公事公辦的口吻，手撐在扶手上看著他，眼睛微微彎起好似狐狸在笑，仔細一看她眼中並無笑意

　　她生了一雙多情的眼睛，看著他的時候總以為柔情似水

　　「........好吧，有事要和我說。」

　　雖然之前在改革方面兩人一拍即合，相處時間多了他也自認為關系近了，但是某些方面似乎還是不對他開放權限，一講到那裡就緊急剎車移開話題

　　「嗯，會的。如果要想把領域運用於實戰，可以去挑幾個等級低一點的。」

　　他是特級，選特級的任務或者一級的任務沒有什麼區別

　　「特權？」五條悟勾起嘴角，心情已經變好，「這種感覺真不錯。」

　　沙耶心裡感嘆他心情變化得真快，和過山車一樣，任由對方在辦公室裡面癱著，晃著椅子逗留了許久

　　「姐姐.......」惠打開門，看到的就是一個帶著墨鏡的白發男人，好可疑

　　「你好啊，小惠∼」他還朝著自己招手，更可疑了

　　「這是五條悟，你可以叫哥哥。」沙耶介紹道，惠點點頭，和他問好

　　惠是個很乖的孩子，不大會直接表達心裡的想法，大概是之前甚爾流連在各個女人家裡帶來的後遺症

　　「五條君，如果有空的話你就帶著小惠在休息室看看繪本。」

　　被這樣安排了，後面有工作會議的沙耶把兩人都趕出辦公室，惠輕車熟路進入休息室，把繪本拿出來

　　「小惠，你今年多大了？」

　　五條悟湊過去和他套近乎，因為是沙耶介紹的人，所以他都回應了，平淡的聲音聽不出不耐煩的感覺

　　「那你父親......他現在在哪？」

　　他這幾個月的術式有所進步，還從之前那一戰中領悟到了反轉術式

　　「.......他最近兩個月都在出差。」

　　惠回答，甚爾不著家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他住進來後父親就經常被沙耶派出去，多則一兩個月，少都有兩周

　　「啊，真是.......」五條悟不滿地嘁了一聲，「惠你自己玩吧，我先回高專了，和你姐姐說一聲。」

　　「啊，好。」

　　五條悟插著兜往外走，路過汐裡的時候聽到她正在打電話

　　「......啊，好，我安排......是嗎，那我和總監說一下，對，後天上午，是的，是的，好的我會通知她。」

　　汐裡掛斷電話，就發現五條悟站在自己面前，她問：「五條先生，怎麼了？」

　　12

　　「……你怎麼在這？」

　　沙耶略微驚訝，今天她要去查看松本總監被監視的獨棟房子，下屬傳回來的報告表明有問題

　　「嘛，硬要說的話，應該是surprise？」

　　「.......好了，不耍寶了。」沙耶手指落在他的額頭，一點都不痛，「走吧。」

　　「啊，等等我！」

　　他一貫是拖長了尾音，撒嬌一般跟上去

　　在松本副總監被數罪齊發關押起來後，就一直在這棟獨棟別墅裡面，離市區遠，周圍荒無人煙，還有專人看守，完完全全切斷了他和外界的聯系

　　奇怪，怎麼會突然消失呢？

　　結界沒有闖入的痕跡，但是也有遺留下來的線索，上報到她那裡，也只能由她親自來調查

　　兩人走到房子四周，都看過了，發覺沒有什麼異常，線索顯得十分零散單調，沙耶抱著手臂思索了兩秒，正打算說先出去的這句話，五條悟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不對勁，有其他的咒力氣息。」他把對方拉到自己的保護範圍內，「而且，外面有一層帳蓋了下來。」

　　「什麼？帳.......？」

　　下一秒，屋頂傳來巨響，碎石墜落，有人突襲？

　　「抓住我！」他下意識抬手起式要迎敵，那一瞬間就松開了對方的手，碎石被他的無下限擋住，煙塵散去，他發現他們已然被隔開

　　沙耶安然站在不遠處，身旁出現了一個長發穿著一席華麗和服的女人，令人感到驚奇的是女人有著如血一般的紅瞳，頭發密密麻麻如蛛網一般擴散出去

　　「誰？」

　　原來她就是一直守護在沙耶身邊的.......類似與式神的存在

　　「沙耶總監，幾日不見，你就忘了我嗎？」

　　「.......松本？.....不，你不是吧。」

　　五條悟被詛咒師纏住一時無法靠近，隨後走進來的男人雖然和松本相差無幾，但是額頭上有著一條縫紉線

　　「不愧是你。」他臉上帶著奇怪的笑意，「初次見面，你好。」

　　面前這人絕對不是松本，應該是被控制了。看到對方現身之後沙耶微微放心下來，未知的敵人會更加恐怖

　　「線索是故意留下引誘我過來的吧，目的呢？」

　　「因為，我想要你的身體啊。」

　　身體？.......他也想控制自己嗎？「松本」活動了一下手腕，對她所發動的攻擊抬手擋了下來

　　「阿珠，回來。」

　　女子回到她身邊，輕聲說：「應該是用咒力強化了身體。」

　　那邊詛咒師術式不弱，難道只有這一個戰力嗎？還是.......有後手？

　　「先試探一下。」

　　「好。」

　　旁邊的五條悟招式威力不減，不過都被對方躲過去了，還纏著不讓他速戰速決

　　茈對他也沒用，最快的應該是開領域，但是現在他還沒有把握

　　「松本」的目標是沙耶，他這邊不能拖太久，要盡快回到她身邊才行

　　「沒用的哦，你的這些把戲。」「松本」眯了眯眼睛，兩邊都膠著，他需要趕在六眼過來之前解決掉這個煩人的式神

　　蛛女在攻擊中發現了他近身搏鬥的漏洞，憑著靈活的身形逼得他後退了半米

　　「.......這具身體真是太弱了。」他低聲說，重新站起身，在蛛女逼近的那一瞬間伸出手動用了赤血操術

　　「......？！」

　　血液如劍一般射出，轉眼間已經來到她眼前，旁邊也出現了一只手，擋住了這一發

　　「赤血操術.......？」

　　沙耶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她應該是最熟悉這個術式又仔細研究過的人，不是說沒有除了加茂家以外的人出現赤血操術的例子

　　「沙耶，要殺了他嗎？」

　　女人浮現在半空中，下半身似蛇狀纏繞在沙耶身上

　　「不，活抓。」

　　據她所知，松本不可能有這個術式，就算被控制了也不可能用出赤血操術，排除掉易容，就只能是換了裡芯了吧

　　那不能讓對方直接死了，抓住好好研究一番再說

　　「好。」

　　「你要輸了。」他側頭看了看旁邊的情況，然後下結論，沙耶偏頭，發覺五條悟和詛咒師都已經被領域包裹住

　　被拉進敵人的領域後，有兩種應對方式，一是逃出對方的領域，二是施展出更強大的領域

　　她對五條悟有信心

　　13

　　三十秒，領域的圓球發生了變化，開始碎裂，然後被另外一層領域覆蓋

　　「我贏了。」

　　沙耶看到此景，挑眉笑道，『松本』臉色微變，一聲微不可聞地嘆息傳來

　　「六眼啊.......那就沒辦法了，下次再見。」

　　「阿珠，抓住他。」

　　他的身形在夜色中瞬間消失，蛛女嘁了一聲，說他大概用了瞬間移動類似的術式，氣息已經消失了

　　「算了。」她有些疲憊，果然現在的咒力還是不能支撐兩個式神活動啊

　　五條悟也出來了，一旁男人已經靜靜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發呆一般，雙眼一眨不眨

　　「沙耶！我可以成功展開領域了！」

　　他興奮地說道，隨即臉色一變，快步上前接住她，「怎麼了？受傷了？」

　　「.......沒事，就是體力有些不支、等下，你放我下來。」

　　他先一步把對方抱了起來，一口回絕：「不行，等會你腿軟摔倒了怎麼辦？」

　　「我才不會，嘶——」

　　「怎麼了？又不舒服了？」

　　「你抱的太緊了！很痛啊！」

　　五條悟眯起眼睛笑得很暢快：「是嗎？我沒什麼經驗啦。」

　　由她把帳給破解，兩人走出去就看到外面來了許多輔助監督和負責監督松本的總監會人員

　　「來的正好，讓輔助監督送你去醫院吧，後續我留下來處理就行。」

　　「我沒事。」

　　「那好吧，你在外面休息一下。」

　　沙耶被放在椅子上，有人遞過來毯子，五條悟接過來之後把她裹得嚴嚴實實

　　她表情雖然是無奈的，但沒有不耐煩，任由著對方動作，一旁的輔助監督都偷偷把好奇的目光投過去

　　看來之前的傳聞也不全是假的，五條君對總監傾心什麼的.......

　　「我去了，不用擔心我！」

　　.......都掌握領域了還需要怎麼擔心啊？最強這個名號已經當之無愧了

　　旁邊的兩位輔助監督對視一眼，明白對方所想

　　【可以磕？】

　　【磕到了！】

　　「沙耶小姐，這是茶。」有輔助監督把物資拿過來，沙耶抬眼，溫和道謝

　　「謝謝......你是汐裡之前推薦過來的嗎？」

　　「.......啊，是的！沙耶小姐還記得我嗎？」

　　「嗯，也是她讓你來的吧？」

　　「.......是的，沙耶小姐這是我的請求，她只是被我拜托了而已。」

　　「這個我倒不在意，如果你想進總監會直接去參加考試就行了，目前是每個月都有一次。」

　　「好！」

　　「就算是汐裡推薦的，也要達到分數才行哦。」

　　「是！」

　　她站起身，把毯子放在一邊，看到五條悟出來的身影：「怎麼樣？」

　　「跑了，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之前果然是故意的。」

　　「你看的出那個是真人嗎？」

　　「是，不是偽裝和變身的術式。」

　　「有意思，把他列為通緝對像，繼續找。」

　　「好。」

　　兩日後，在河流下游發現了松本的屍體，奇怪的是，他的腦袋裡面的器官都消失不見，包括大腦

　　松本死亡，如今總監會完全由她掌控，方方面面都換了人，咒術界的代言人也換成了她，加強了與各方之間的聯系

　　夏日的太陽愈發毒辣，五條悟和同級往校門口走去，他抱怨著熱死了這個天氣

　　「對了傑，你今天就一個任務嗎？」

　　「嗯，是啊。」

　　「那一會要不要去之前說的那家甜品店？有新品哦！」

　　「悟想去的話，可以哦。」

　　夏油垂下眼眸，笑容有些寂寥，被好友察覺出異常：「傑，你怎麼了？」

　　「.......沒什麼。」

　　「真的嗎？」五條悟並沒有放在心上，拿出手機說，「那我順便叫上七海和灰原，他們也在那裡附近，早的話還可以幫我們先買好！」

　　「好。」

　　兩人在校門口分別，坐上不同的輔助監督的車子，夏油上車前還回頭看了五條悟一眼，說道：「悟，如果我沒趕得及回來，要給我留哦。」

　　「放心啦，不過你不是不喜歡吃甜的麼？」

　　「嘛，說不定呢。」

　　14

　　「哈？」

　　僅僅半天時間，天翻地覆，五條悟看著眼前的報告，愣愣地發出疑問聲

　　「傑他......叛逃了。」

　　「所以我才說哈啊？！為什麼？不對，他今天早上還好好的！」

　　「輔助監督說他做完任務就聯系不上了，而且還對村民動手了........傑的老家已經沒有人，但是以血跡和殘穢來判斷，估計........」

　　「絕對不可能！！」

　　他明明上午分開的時候還說給他留一份蛋糕回來的，怎麼可能會叛逃？這是他認識的夏油傑嗎？

　　五條悟衝出去，來到總監會大樓，直衝沙耶的辦公室，不顧外面人的阻攔

　　「五條君，總監正在忙.......」

　　他一把推開門，裡面女人正在聽著電話寫著什麼，見他來了也沒說什麼，只是讓他關上門

　　「好，就這樣先，我會把那個人介紹給你。」

　　掛斷了電話，她揉揉眉心，面無表情地說道：「五條君，有事嗎？」

　　「傑那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如你所知，他選擇離開我們，去做一名詛咒師。」

　　「不可能，一定有什麼是搞錯了！」五條悟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他之前和你說過什麼嗎？！」

　　她換了一副表情，有些不忍道：「我知道你們關系好，但是......夏油君的叛逃已成事實。」

　　「接受事實吧，五條君。」

　　「.......我知道了。」

　　他們同窗三年，怎麼也想不到夏油傑叛逃的原因，教室只剩下硝子和他兩個人

　　「硝子，你覺得傑是怎麼想的？」

　　「啊，完全不知道的.......」

　　教室恢復了平靜

　　沒有了夏油傑的身影，也只是少了一個人，原本高專人就不多，現在少了兩個高年級學長玩樂後，變得更加靜謐

　　「什麼？夏油學長他會叛逃？」

　　灰原感到不可置信，七海除了眼睛睜大了些以表驚訝，其余表情像是意料之中的感受

　　「嘛，這可能就是特級咒術師吧。」

　　比他們更加瘋的瘋子

　　「但是夏油學長不是.......」

　　不是最常把保護非咒術師掛在嘴邊的人嗎？

　　木已成舟，夏油傑叛逃一事板上釘釘，通緝也已經下來，讓他們如果遇到的話絕對不能手軟

　　不過直到高專畢業，他們都沒能再見到夏油一面，五條和硝子率先畢業，兩個人都選擇留在學校

　　硝子沒什麼意外，但是五條悟這個出身御三家的竟然不打算回去要留在學校做老師，實在是讓大家大跌眼鏡

　　「七海，你怎麼把眼睛閉上了？」

　　「......我在為未來後輩們默哀。」

　　「喂——娜娜米——這樣說也太過分了吧，我會成為一個好老師的。」

　　「那到底是為什麼要做老師啊？」

　　「.......啊，只是想為某人分擔一下。」

　　咒術界正在平穩地轉化著，她之前有多辛苦自己也是看在眼裡，咒術高專是輸入人才的重鎮，有他在前面把關的話她會輕松一些吧？

　　「你想留在高專做老師.....可以哦。」

　　沙耶放下筆，端起一旁的杯子喝水，思索著說：「不過這件事不應該由我做主吧？」

　　「之前說的甄選老師的規則條例還沒有下發執行。現在只需要夜蛾點頭就行。」

　　「不過既然你喜歡和年輕人交往，我贊成哦，做老師也不容易的。」

　　就這樣，在畢業第二年的春天，五條悟正式成為東京咒術高專一年級班主任

　　15

　　「夏油.....夏油老師是？」

　　「嗯，當時我們都以為他變成了詛咒師，但其實是沙耶讓他去接受盤星教，發展為最大的詛咒師集團。」

　　「誒？！」

　　「真不愧是夏油這家伙，竟然真的給他做到了，只用了八年的時間。」

　　「然後夏油老師就......」

　　「嗯，回來了.......啊，五條？」

　　「呦，下午好∼」五條悟帶著墨鏡走進來，笑眯眯開口，「憂太，你還在這呢？」

　　「啊，是的！」乙骨站起身，正要脫口而出，被硝子打斷，「這孩子比較好奇，你不才是沙耶最親近的人嗎？怎麼不好好介紹啊？」

　　「誒，我沒有嗎？」五條悟摸著下巴看向乙骨，得到對方的否定那個後才一拍手，「啊，都怪他們老是抱怨這件事啦，我才忘記了。」

　　「那我現在介紹一下，加茂沙耶，咒術總監，咒術總監會最高負責人，同是還是我的老婆。」

　　「啊，嗯，嗯？」

　　「我想想，結婚已經六年了哦。」他的手掌在乙骨眼前晃了晃，低調的銀戒在無名指處閃耀

　　五條悟今年27歲，那就是......21歲的時候就結婚了啊！

　　沒有管所謂英年早婚的稱號，五條悟巴不得早點和她定下關系，好震懾其他人，正宮的位置現在已經是他占住了

　　「又來了，那你們先聊著。」

　　一炫耀起自己老婆就開啟了長篇大論的模式，硝子見怪不怪地讓出位置，出門關門一氣呵成，留下乙骨在那裡聽故事

　　第二天，乙骨頂著黑眼圈出現，他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走近教室

　　「怎麼了，憂太，睡眠不足哦。」熊貓關心道

　　「沒什麼，就是聽五條老師說了一個晚上。」

　　「啊，我已經猜到他說什麼了。」

　　「嗯嗯。」

　　「大芥。」

　　「我沒事的，狗卷君，就是.......哈......」

　　有打了個哈欠，真希提醒道：「今天是輔助監督上的常識課，在課上睡覺會被她罰站的。」

　　「誒？......我努力不睡著.......」

　　這黑眼圈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吧.......？

　　未來遇到乙骨帶著黑眼圈也能遇神殺神的強大模樣他們再也不會有這種錯覺了

　　「今天下午的訓練是兩兩一組。訓練結束憂太過來找我。」

　　「哦，哦，好！」

　　乙骨現在已經不會緊張了，連日在高專的學習和訓練讓他有所成長

　　傍晚兩個人坐著輔助監督的車開往市中心的公寓，在五條悟的帶領上，電梯直接上到最高層

　　「憂太，進來吧。」

　　電梯門打開便是綠意盎然的玄關，五條悟按了一下旁邊的按鈕，輸入指紋之後面前的牆壁變成了透明玻璃，然後慢慢打開

　　「憂太先坐一下，她還沒有回來。」

　　老師今天帶他來就是為了裡香的事情，他自己也清楚，在沙發上正經威坐片刻，五條悟突然出聲：「啊，我都忘了，憂太你沒吃晚飯吧？」

　　「還沒有......」

　　「我看看今天有什麼食材，憂太有忌口的嗎？」

　　「老師你來做嗎？......我也來幫忙吧！」

　　「沒關系啦，那你幫忙把東西拿出來就行。」

　　其實老師很好相處嘛，而且並沒有同窗他們描述得這麼的不靠譜

　　乙骨在一旁給老師打下手，老師褪去了人類最強的外衣，日常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老師會經常.....下廚嗎？」

　　「啊，周末有請阿姨，平日晚上的話我們會自己下廚。」五條悟處理食材的手法很熟練，一看就是經常下廚的人

　　「這樣啊。」

　　門外傳來聲音，女孩進來的時候打招呼道：「晚上好，悟先生.......？你是......」

　　「晚上好，花音，這是我的學生哦。」

　　加茂花音，是沙耶小姐家裡的晚輩吧

　　五條悟給兩人互相介紹了一下就回廚房了，乙骨被對方不友善的目光盯著，冒出了冷汗

　　「.......哼。」

　　「啊？」

　　好尷尬，他現在是不是應該回廚房會比較好？

　　又有人進來了，和他發型相似的男生......嗯？

　　「.......你好。」竟然就這麼接受了他的存在？好強大的適應力

　　男生在他的震驚目光中進廚房和五條悟打了個招呼：「五條先生。」

　　「啊，惠也回來了！我的菜快好了哦，幫忙端出去吧。」

　　「嗯。」

　　刺蝟頭男生名叫惠，是沙耶小姐的弟子，同時也是咒術高專的預備役

　　他洗了個手就把菜端出來，身後的影子裡跳出一黑一白的小狗，迫不及待地跑到被枕頭和被褥鋪滿的角落

　　這是術式.......？

　　對方對他還是很友好的態度，讓他坐在餐桌上就行，剩下他和花音會負責把碗筷擺出來，乙骨點點頭，坐在那裡承受每一次花音進出時候刀子一般的視線

　　啊——比真希同學的還要恐怖啊——

　　「我回來了∼」

　　聽到熟悉的女聲，花音頓時變了一副神情，惠見怪不怪，手放下餐具就跟著花音一起上去，像是迎接晚歸的主人小狗，不......從廚房裡面衝出來的五條老師更像吧？

　　「花音、惠，你們都來啦，」女人把外套一脫，掛在臂彎那裡，看到乙骨笑道，「憂太也來了，歡迎哦。」

　　「嗯！」

　　「悟，今天做了什麼？」

　　「之前送過來的海鮮和牛肉，還燉了咖喱。」

　　「好，先開飯吧，我都餓了呢。」

　　今天難得很熱鬧，五人分別坐在長桌的兩邊，她一邊讓憂太不用客氣，一邊督促旁邊的惠不許挑食

　　乙骨發現他很喜歡面前的那疊生姜燒肉，已經被吃了大半了，之前嘗了一口，不太符合他的口味

　　「嗯。」惠乖乖地接受了一大盤的蔬菜

　　「花音，今天中午沒吃飯吧？」

　　「.......嗯，我現在補回來！」

　　「不行，一下子吃太多胃會受不了，下次中午也要按時吃飯。」

　　「好！」

　　哇，完全換了一個人啊......為什麼對我就好像有仇一樣啊？！

　　「好啦你也吃點，別管他們，他們都十幾歲了。」

　　五條悟抱怨道，把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快，試試我的手藝。」

　　「知道了。」

　　她無奈道，開始認真吃飯

　　沙耶小姐和描述以及他想像中的都有差異，終於明白硝子小姐說的意思了

　　在總監會是高高在上，冷靜威嚴，私底下溫和友善，平易近人

　　晚飯結束，惠和花音把盤子收拾進去，乙骨被拉到沙發上，聽到她問：「那你現在能自主讓裡香出來嗎？」

　　「......可以，但是我沒有辦法控制她。」

　　「讓她出來吧。」

　　「誒？在這裡嗎.......」

　　「嗯，沒事的。」

　　他閉上眼睛，叫了一聲裡香，對方就出現了

　　特級咒靈的出現，讓整個房屋籠罩起一股莫名強大的詛咒感，花音皺起眉頭出來：「怎麼回事？」

　　「是特級咒靈哦。」

　　「........啊？」

　　特級咒靈對於他們幾個來說還是很少見的，以前是見過夏油先生手裡的特級咒靈，但第一次感受到這麼恐怖的威壓

　　「沒事，阿珠。」

　　「來了，我看看.......」聞言突然出現的蛛女把乙骨嚇了一跳，她湊近看了看，然後說，「是被詛咒了哦。」

　　「憂太嗎？」

　　「不，是這位小妹妹。」蛛女回到她身邊，眼睛恢復黑色，「你們是青梅竹馬嗎？」

　　「......也，算吧。」

　　「你的意思是，憂太詛咒了裡香？」

　　「對的。」

　　「竟然是我詛咒了裡香.....我、我」

　　乙骨不知所措地看向他們，老師這個時候給了他最堅強的支持：「沒事的，憂太。」

　　「我們會幫助你讓裡香解禁。」

　　「怎麼了，站在這裡。」伏黑惠開口問女生，她剛剛出來看過情況之後也沒走過去，靜靜地站在原地沒說話

　　「我只是在想.......現在阿姐不會這麼累真是太好了。」

　　「.......」

　　「你記得三年前的事情嗎。」

　　他清楚記得三年前的場景

　　16

　　快三十歲的咒術總監坐在辦公室，僅是一個眼神都能讓底下的人感覺被看得一清二楚

　　「總監，大概情況就是這樣，南邊的消息還沒有傳回來，跟著五條先生的輔助監督說情況比較復雜。」

　　「......嗯，知道了。」

　　不知道是汐裡的錯覺與否，感覺總監今天的臉色稍微有些蒼白，等其他人離開之後低聲詢問：「總監，沒事吧？」

　　「沒事……」

　　她強撐起精神，從早上開始就一直覺得小腹脹痛，難道是生理期要到了嗎

　　「等會還有一個會議……約了內閣那邊的要員。」

　　「我知道，我先……」

　　她正要站起來，整個人動作一滯，然後在汐裡的驚呼聲中倒下，發出了悶聲

　　「.......總監！」

　　汐裡馬上過去扶住她，發現她滿面冷汗，已然陷入了昏迷

　　「快叫救護車......！」

　　不是受傷生病，而是.......

　　她的身體底下暈出暗色，顯得格外刺眼

　　汐裡冷靜地通知今天的會議取消，然後告知出差的五條悟，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

　　五條悟趕回來的時候只看到她躺在純白之中，昏迷中也是緊蹙著眉頭

　　「醫生說是身體不適合妊娠......」

　　「我知道了。」

　　五條悟直接打斷了汐裡的話語，自顧自地進去握住她的手

　　他並不那麼在乎孩子，只是她很喜歡孩子才贊成備孕的舉措，如果這樣會讓她的身體收到傷害，那還不如不做

　　「很痛吧？.......不在你身邊，我這個丈夫做的也太失職了。」

　　咒力源源不斷傳送到她的身體裡，肉眼可見的臉色好轉起來

　　她清醒的時候，他就在身邊，輕輕移動就驚醒了對方

　　「......悟？」

　　「嗯，我在這，還有不舒服嗎？」

　　她在對方的幫助下支撐起身體：「反轉術式應該已經啟動了........」

　　「那就好，只要你沒事就好。」

　　「........我看到那個孩子了........他和我說對不起，為什麼要道歉呢？.......明明我才是那個對不起他的人。」

　　「......我知道，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感覺到她眼睛裡面的濕意，五條悟心疼地摟住她的頭，讓她往自己懷裡靠

　　「休息一下吧。」

　　連軸轉這麼久，休息一下吧

　　「.......嗯。」

　　她垂下眼睫，身體軟軟地靠在他的懷裡，享受著溫存時刻，語氣不知覺中帶上了疲憊

　　「悟……我想你了。」

　　「我們心有靈犀，所以我回來了。」

　　「......油嘴滑舌。」

　　沙耶笑了，眉頭舒展開，伸手過去和他十指相扣，他目光落在她的無名指上，那是一個用咒力凝聚戒指

　　第一次做的時候還不熟練，他找七海尋求經驗，但對方只凝聚成了一把大刀，對於他所要求的這麼袖珍的咒具無能為力

　　「.......這個戒指沒有破，如果破了我第一時間能夠回到你身邊。」

　　「破了多可惜........我倒希望它不要破。」

　　打算求婚開始，他就去首飾店，幾圈下來把心儀的或覺得對方喜歡的都打包下來送到她面前，忙碌的女人抽空看了一眼，評價道：「毫無新意。」

　　「悟君，還需要動腦筋哦。」

　　削破腦袋都沒辦法的五條君打算求助，第一個是硝子，彼時她正受著學醫的苦，帶著厚厚的黑眼圈說道:「啊？如果有人願意幫我背十本書然後去考試的話我就嫁給他。」

　　冥冥表示：有錢就行，戒指啊？要最大那個

　　歌姬：什麼？......肯定是要用心的才行啊？等下，你要求婚？.......啊？！

　　身邊女性沒有一個有參考價值，五條悟泄氣地蹲在小學門口，等到有一個男孩站在他面前才抬起頭來

　　惠平靜地開口：「五條桑，我們走吧。」

　　仿佛沒看出對方心事重重，惠走在前面，五條悟跟在後面，故意放慢了腳步才這樣的吧，惠這樣想著，轉過身問道：「五條桑，你們吵架了？」

　　「啊？才沒有！惠你不能盼著我們點好的嗎？」

　　「那怎麼了？」不是吵架就好，惠為自己免遭於難的耳朵和心靈所感到高興

　　五條悟找了個咖啡廳，給對方點了一杯飲料，給自己點了一份芭菲加招牌蛋糕加蘇打飲料，半桌子甜品下肚，五條悟的煩惱也傾吐完了

　　「.......五條先生，這個問題，我也不清楚。」惠聽完之後靜靜開口，「但是如果是親手制作的，她會很開心吧。」

　　之前他手工課上做出來的送給她的仿生花朵她就很喜歡

　　「......啊，我想到了！惠，我們走吧！」

　　「唉.......走吧。」

　　「糟糕，剛剛吃的有點飽，一會回去不會被說吧？」

　　「絕對會被看出來的。」

　　「完蛋了！——惠，抓緊了！」

　　「五條桑？放我下來——」


第44章 決戰第三天

　　學生們各自散去，只有伏黑說想跟著伊地知先生的車回高專，兩人坐上車，夏油傑擺擺手：「我要去看看美美子她們。」

　　「美美子.......」

　　惠看著五條悟念出這句話，然後聽到對方問道：「是誰啊？」

　　「五條老師你不要開玩笑了！」惠一臉無語，「是什麼新型的惡作劇嗎？」

　　五條悟有些委屈地摸了摸下巴，惠怎麼一副受害者的模樣，轉移話題習慣性脫口而出：「伊地知，先送我回家吧。」

　　「回家？......五條先生，請問是有新的地址嗎？」

　　伊地知疑惑問道，五條悟理所當然地說：「回住宅啊，郊區那個。」

　　「.......是？」伊地知額頭滲出薄汗，「五條先生好像一直都住在高專吧。」

　　「.......啊，是嗎？」五條悟隨口應道，「伊地知。」

　　「是、是！」

　　伊地知戰戰兢兢回答道，生怕對方又說出什麼恐嚇的話語

　　「今天是……什麼日子？」

　　「8月8日，怎麼了嗎，五條老師。」

　　惠看出他的異常，開口詢問，冷淡的語氣聽不出關心的意味

　　「……今天好像是誰的生日。」

　　是誰呢……他怎麼也想不起來，推掉了日程就是為了早點回去給對方過生日

　　「……沒有。」惠挑眉，他和五條悟認識的久，自然知道他的事，更知道往年8月8日他身邊沒有人生日

　　「……是嗎。」

　　五條悟無所謂笑笑，他怎麼會想著為了對方推掉今天的安排呢

　　「惠，你剛剛動作，是不是有點奇怪？」

　　「.......五條老師，你現在連我術式的起手式都要開始挑毛病了嗎？」

　　「這樣說太過分啦！我哪有這樣。」

　　車內恢復平靜，五條悟總感覺怪怪的，一直到回到高專的房間，只有自己的感覺真的太安靜了

　　應該有人在他耳邊講話才對，他並不會覺得煩躁，反而很喜歡這種感覺

　　但是沒有人，就連身邊的夏油都不是這種性格的人，或許早些時候還會說得多一些，自從當上老師之後就成熟了不少，至少不會在學生面前沒有老師的樣子

　　他奇跡般感覺到有點無聊，不對啊，這種時候他應該是好好休息或者出去掃蕩甜品的，為什麼剛剛有一種很想回家的感覺

　　「五條老師，你真的沒事嗎？」

　　惠從床上被拉起來的時候還迷糊著，拿來床頭的鬧鐘一看，凌晨三點，老天，他在做夢吧！

　　「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惠揉著眼睛說道，語氣裡面已經有了不耐煩

　　「惠，你真的沒有覺得忘記了什麼嗎？」五條悟琢磨著，大半夜睡不著就開始思索，想來想去還是感覺惠會知道

　　惠：「......沒有，我的腦袋沒有收到衝擊，不可能失憶的。」

　　第二天，五條悟恢復了正常，一樣的和學生們打岔，和夏油傑聊天出任務，日子過得平淡，他時常會有這樣的錯覺

　　現在的生活不好嗎？

　　當然是好的，總監會沒有給他使絆子，任務有夏油和乙骨分擔，給他的並不多，學生們都能力很強，根本不需要他擔心

　　對啊，這麼好的生活，為什麼他卻沒有歸屬感呢？

　　應該有一個人陪著他同出同進，他還能感受到對方手心的溫度，和他一起笑一起難過，在月光下許下永遠在一起的承諾

　　高專任憑誰都看出五條悟最近心情不好，學生們不敢觸怒他，便拜托了夏油傑去和他聊聊

　　「哈？高專什麼時候這麼人性化了？」五條悟不屑，手老實地伸向了夏油拿回來的甜品袋子

　　「你忘了？」夏油一愣，「幾年前總監會上任了一個新的咒術總監，把整個咒術界上上下下都換了個遍。」

　　「.......」五條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那個咒術總監是誰？」

　　「......她好像已經去世了。」

　　「什麼？！」奇怪的是，五條悟並不認識這位咒術總監，心髒卻揪了起來

　　夏油怔怔地看著對方：「你怎麼了？」

　　「......我想見一下她長什麼樣子。」

　　直覺告訴他，只要見到對方，一切問題都有了答案

　　兩個人跑去總監會，卻被告知上一位總監的信息無可奉告，去調查，對方沒有留下一點信息，動用御三家的力量也查不到只言片語，更別提照片或者影像

　　夏油苦笑：「傳言說這位總監大人深入簡出，看來不是噱頭啊。」

　　最後還是總監會副總監——一個年紀與他們差不多的女人，叫住了五條悟

　　「五條君，你們想見總監嗎？」

　　她只讓五條悟一個人跟著她走，夏油沒跟上去，站在原地看著五條悟，臉上分明帶著笑容

　　「悟。」他開口叫了摯友一聲，「早點回來。」

　　「我們都等著你。」

　　「好。」五條悟一門心思都在即將見面的總監上，絲毫沒注意到他話語中的深意

　　女人領著他左拐右拐來到一個小房間門口，他並不擔心對方對自己動手，房間裡面暗沉沉的，只有一盞小台燈，把大燈一打開，五條悟看到了一旁的牆上掛著一幅油畫

　　油畫上面是一個女人，濃厚色彩的花朵並沒有奪走她眉眼的艷麗，花顏月貌，明眸皓齒，特別是那一雙眼睛，美麗得驚人

　　五條悟不自覺地往後退一步，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花，聲音干澀：「......她叫什麼名字？」

　　「她，沒有名字。」

　　腦海中驀然出現了一個名字，五條悟說：「我好像知道她叫什麼了。」

　　沙耶，我怎麼會忘了你呢？一切的一切，他們的曾經，涉谷，新宿決戰，他全部都記起來了，包括最後那一刻

　　現在你是不是在哭泣？

　　女人轉過頭去，臉上卻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五條悟，你應該醒了。」

　　「如果一直沉溺於幻境，你永遠都無法打敗自己的心魔。」

　　身旁的一切都在碎裂，五條悟打開門，注意到夏油傑站在門外，只是腦海中已經多出了一條縫合線

　　和記憶中一樣的穿著袈裟，他正要抬起右手，下一秒，頭顱應聲落地

　　五條悟伸出手，明明手上並沒有沾上血跡，但是卻是血一般的濕熱

　　這是第二次，兩秒之後，他周圍的世界開始崩塌，五條悟不受控制地墜落，一直回到了原來的純白空間

　　「爸爸！」他耳邊出現了律的聲音，斷斷續續不太真切，「現在突破你的潛意識，回到現實之中吧！」

　　「律！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會的，」聲音停頓了兩秒，歡快道：「一定會的。」

　　說完之後，律在女人的視線中淡然一笑，她說：「騙他，真的好嗎？」

　　「你失敗了這麼多次，怎麼知道這一次會成功？」

　　「不知道啊，但是我相信他。」

　　律的身上盡是光亮，他的咒力為了維持這個空間已經用盡了，甚至這一次的機會還是拼上了性命

　　他不後悔

　　-

　　現世最強咒術師五條悟，於十二月二十四日十三時零二分被宿儺殺死，其心髒停止跳動

　　十三時三十二分，運用反轉術式恢復其身體

　　十三時四十分，心髒回復跳動，恢復生命體征

　　十三時四十五分，咒力恢復正常狀態

　　十三時五十分，五條悟睜開眼睛，復活成功


第45章 結尾第一天

　　湛藍之瞳再次睜開，五條悟動了動手指，身體似乎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慢慢恢復著知覺

　　手指是溫熱的，沙耶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看到他醒，簇簇落下淚來

　　「別哭。」最強咒術師也抵擋不住心愛之人的眼淚攻勢，他心疼的用手指擦去淚水，注意到自己手指都是痕跡，之前打鬥留下的，以及她掐出來的

　　「......我這是......太高興了。」她毫無知覺，眼淚是直接掉下去的，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她不僅是復活了咒術界的最強，更是把反轉術式推向了一個頂峰

　　如釋重負地卸了力氣，她一個釀蹌差點就倒下，硝子在後面扶住她，眼睛裡罕見地露出光芒

　　和五條對上視線，她莞爾：「歡迎回來，我已經檢查過了，沒問題。」

　　就連腦子的損傷都重新修復好，像是剛出廠的一樣

　　五條點點頭，打算重新加入戰鬥，就穿了個衣服的功夫，沙耶已經陷入了沉睡，因為過於緊張導致疲勞過度，硝子把她放在另一邊的床上

　　「硝子，沒有副作用吧？」

　　硝子點點頭，開戰前五條悟拜托她看著點沙耶，不要讓她為了復活自己連命都不要了

　　之前他想，他的生死倒是無所謂，如果為了這場與詛咒之王的對決燃燒殆盡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自己離開後她過的並不好.......

　　那就死也要爬回來

　　這一頭，五條悟重新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另一頭，沙耶又一次進入了夢境之中

　　又是這個熟悉的夢境，夢裡面的男人有一雙清澈見底的藍眸，臉上經常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他穿著白色的狩衣，拿著輕巧的扇子，是全平安京最富盛名的貴公子

　　「阿華。」他從樹上跳下來叫她，「這個是給你帶的。」

　　他把簪子插在她的發絲上，輕撫過上面的珠翠，露出滿意的笑容：「華，很漂亮。」

　　「給我帶吃的了嘛？」她氣呼呼地伸手，得到了兩個點心，一邊吃一邊和他吐槽：「父親說我長大了，要修習貴族禮儀，還說以後見男性都要待在簾子後面。」

　　她氣不過，扯了扯衣擺，繁瑣復雜的衣服，壓抑的規矩讓她變成了人偶了無生趣，除了他偶爾能過來見上一面以外，再無別的樂子

　　他摸摸她的腦袋：「等我，我去你們家提親，成親之後你想干什麼就干什麼。」

　　她笑了，點心落在嘴裡甜滋滋，這句話落在心裡美滋滋

　　但是......他要提親又談何容易？父親深受天皇寵信，身份地位自然不低，她作為父親的獨女，婚事又能夠自己做主嗎？

　　果不其然，十六歲，他們家和右大臣接親，父親把她關在房間之中，再無回旋的余地

　　一別數日，她都沒有收到對方的信息，直到某天夜裡，窗外響起暗號，她躡手躡腳起來，只穿著襪子的腳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華，我帶你走吧。」

　　男人朝她伸出手，清冷的眸子像是月光落在她身上

　　「去哪？」

　　「去哪裡不重要，只要和你在一起。」

　　她知道對方家族雖然不如自己，但大小也是有分量的，拋下家主之位和她一起離開，就等於放棄了男子所追逐的一切事情

　　他們私奔了，跑到荒無人煙的山村中定居下來，過了一段平淡安穩的日子，也許是十年也許是十五年

　　直到戰火再一次席卷而來，家族中的人分別找上他們，說是現在遇上了棘手的事情，有一個不祥之子——四只手兩張臉的家伙，把平安京攪得天翻地覆

　　「大人，我們派出去的幾家精銳都被對方殺了。」

　　她回到家，甚至已經不能夠叫家了，剩余的斷壁殘垣四處零散，迷茫地站在余燼之中，雨水落在她的身上臉上，她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或者說，兩者已經混合在一起

　　他來找她，靜靜站在一旁沒有上前，等她收拾好情緒了，他才開口：「我會帶著剩余的人走，留兩個保護你？」

　　「不用，我能保護好自己。」

　　已然學會召喚式神的她不再是深居閨中的世家小姐，已經有了能夠自保的力量

　　如果不是這裡需要有人留守，她也想一起去

　　不曾想，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面

　　-

　　「.......」大夢一場，她沒在經歷萬箭穿心的痛苦，緩緩起身

　　五條悟已經換下了戰鬥服，穿著白色的浴衣，沒有帶墨鏡和眼罩，臉看上去很是年輕

　　「沙耶，你醒了？」

　　「我們......贏了？」

　　他露出一個笑臉，手握住她的手，點頭說：「是啊。」

　　他們已經回到家裡了，屋外陽光燦爛，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她也安穩睡了一夜，五條悟時不時去探查她的氣息，發覺她有呼吸才放心下來，守了一夜

　　「.......我想起來。」

　　她被五條悟扶著起身，身上披著他的外套，走到長廊面向院子，白茫茫一片，真干淨

　　「其實，從懷上律開始，我就一直在做一個夢。」

　　仔細算算，確實是從四個月前開始的，只不過一開始只是夢裡面那個男人的死亡，慢慢的，變成了五條悟的死亡

　　「......我知道。」那段時間她夢中驚醒次數明顯上升，他忙得腳不沾地，也就一直沒問她

　　她的腳步先往颯的房間去，看著兒子熟睡的小臉，憐愛的摸了摸他的腦袋才出去，放下心來

　　五條站在門口，垂眸看她，目光溫和地落在她身上，如月之初

　　「......還有不舒服嗎？」

　　「沒有了，你呢？」

　　五條悟揚起笑容，揣著雙手說道：「我也沒有了。」

　　甚至之前多次用反轉術式作用於大腦地副作用了沒有了，現在能夠流暢地運用咒力和術式，沒有後遺症

　　「這樣我就放心了。」

　　他伸出手，摟住對方往房間走去，沙耶眨眨眼，把自己肩膀上的外套披到男人的肩膀上，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服

　　「我不冷。」五條悟伸手，把她攬到自己懷裡，直接完全包裹住了小小的一個人

　　兩人親親密密地回到房間，一夜好夢，第二天一大早，她按時起床了

　　動靜吵醒了身旁的人，還未清醒的某人埋頭進對方的懷抱裡面，狠狠深吸一口，鼻子尖充斥著她柔和的氣息

　　大概好幾年沒這樣休息過了，之前每次都是被催促著離開溫柔鄉，五條悟雖然不滿煩躁，但也只能臭著臉起床，認命地去做任務

　　現在好了，總監會那群老家伙也全部都死的死，幽禁的幽禁，沒有人再在他的頭上命令來命令去的，這種感覺真好

　　沙耶溫柔地摸了摸他的發絲，撐著腦袋沒說話，四周靜謐得讓人昏昏欲睡

　　「......家主大人，夫人，颯少爺說想要見你們。」

　　管家佐藤在門口恭敬道，他嘖了一聲，被沙耶拍拍背才起身

　　還是臭著臉呢。沙耶看著他的表情笑，讓佐藤帶著孩子進來，颯看到父母馬上就跑過來，爬進他們的被子裡面

　　「爸爸！你之前說要帶我去玩的！」颯撇撇嘴，都拖延好久了，「爸爸說話不算數！」

　　「我是這種人嗎？」五條悟沒好氣地反駁，颯點點頭，毫不猶豫的模樣把他氣笑了

　　「哥哥姐姐們說你.....」

　　五條悟活動了一下手腕，看來今天有的忙了

　　沙耶打斷了氣氛，抱著颯問道：「寶貝，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因為想看到爸爸媽媽。」颯的睫毛又長又密，像兩把刷子上下掃過，「佐藤管家說爸爸昨天去打壞蛋了。」

　　颯雖然不懂，但也知道家裡的氣氛很是低沉，昨天一整天佐藤管家在家裡嚴陣以待，許久不見的式神靈也陪伴在他身邊，每個行為都標榜著處境危險

　　今天他們還要去一趟高專，戰後的總結以及津美紀體內受肉的那個家伙該怎麼辦......這些事情都等著他們去處理

　　五條悟再三承諾這一周就帶著他去迪斯尼，颯才放過他，心滿意足地吃完早飯之後和他們揮手告別

　　兩人坐上汽車，他才開口：「他的術式不是無下限？」

　　「不是.....？」

　　「嗯，感覺應該是......靜止。」

　　不管是絕對靜止還是相對靜止，都要比沒有六眼的無下限術式要好，五條悟對兒子的天賦很滿意，以後操練起來自己可不會放水

　　來到高專，沙耶想先去看看惠和津美紀，兩人先往惠的房間走去，發現裡面已經沒人了

　　「惠這麼快就醒了？」她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想著他也不會離開高專，就和五條悟分開了

　　她先去了禁閉室，「津美紀」還是一如既往地被困在裡面，綁住雙手雙腳，面容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憔悴

　　「......」察覺到她進來，「津美紀」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一下，又低下了頭

　　「早上好。」沙耶溫和一笑，「萬，我今天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

　　「.......」

　　「詛咒之王——兩面宿儺，已經被我們消滅了。」

　　「不可能——」萬抬頭，臉上表情驚恐，那個人怎麼會死？！不會有人能夠殺掉他的！他可是能夠一擊殺了自己的人

　　「他俯身在我們的學生上，但是很巧的是，我們之中恰好有人會分開靈魂的術式。」沙耶故意在巧和恰好之中讀了重音，見她表情沉下去中說道：「以及和你敲定協議的羂索也已經身亡。」

　　「你想說什麼？」

　　沙耶看著她問道：「津美紀還活著嗎？」

　　「活不活著，她都回不來了。」萬嘲諷，聽聞宿儺死亡的消息，她也沒了趣味，「我有選擇嗎？」

　　沙耶豎起手指：「一，乖乖聽從安排讓人把你們分離開來；二，被我們殺死。」

　　「.......」


第46章 結尾第二天

　　五條悟在半路上見到了惠，一見到他，惠垂下眼簾，他什麼都知道

　　包括宿儺操縱著自己的身體對沙耶老師動手，如果不是他大意，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

　　「惠！」五條走過去，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說道：「還好傷疤不是很大，這樣看起來完全沒問題哦！」

　　他的語氣輕松，根本聽不出昨天經歷了一場惡戰

　　惠怔愣住，他看著眼前人輕松姿態，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對不起，五條老師。」

　　「......不怪你，惠。」五條悟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追究他做過的事情，「先去開會吧。」

　　「你去看過津美紀了嗎？」

　　「嗯，醒過來就去看了，然後才走過來的。」

　　和他們正好錯過了，五條悟點頭，帶著他往會議室走去，裡面已經站了不少人，一二三年級的學生，京都校和東京校，基本上參與和沒參與決戰的人都到齊了

　　「五條老師/先生！」

　　見五條悟進來，眾人皆是熱烈的打招呼，他這個決戰中出了百分之八十力量的大功臣可謂是勞心勞力，死了之後都被成功復活，再次加入戰鬥，連續幾次讓宿儺失去了領域

　　「沙耶小姐呢？」

　　「對啊，沙耶小姐.....」

　　要說出力，沙耶復活五條悟的舉動簡直就是驚天動地，前無古人往後應該也不會有來者了

　　咒術史上，擁有反轉術式的人極多，但她是唯一一個成功復活他人的咒術師

　　死人復活，是有多麼大誘惑力的一件事

　　五條悟：「......」一群人怎麼對待他老婆的態度似乎更加熱切呢？

　　「她去看津美紀了。」

　　此話一出，惠的眼神顫抖，雖然面上還是面無表情，但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他的歉意：「首先，我先要給大家道歉。」

　　這個話頭一開，眾人也開始自我反省，一個接著一個地要攬過錯誤，氣氛開始變得沉重，直到門再次被人拉開

　　沙耶站在門口，入眼便是惠的表情，微微一笑道：「怎麼站在門口，惠。」

　　「......老師。」惠轉過身背對著眾人，垂著頭和她道歉，目光卻閃躲了，這是他小時候的習慣

　　現在她也要抬頭去看他了啊，是長大了。沙耶有時候也有在反省，是不是因為她才導致了現在惠的性格

　　「嗯，沒事。」她拍拍惠的肩膀，不甚在意地說道，對於之前的事情輕描淡寫地帶過了

　　對上她依舊溫柔的話語，惠的心裡滿是酸澀，平心而論，她對自己的好已經遠遠超過未曾謀面的母親和音訊全無的父親，多年陪伴早就成為了更重要的角色

　　「人挺齊的，那就好。」沙耶來到五條悟身旁坐下，溫聲開口：「好消息，津美紀的靈魂應該還在她的身體裡面。」

　　「辛苦了，沙耶。」五條悟把位置分了大部分給她，一米九的大男人明明有別的位置可以坐，偏偏是要縮在她旁邊，這個畫面怎麼看怎麼喜感

　　「老師......要不你坐過來吧？」乙骨開口，老好人為對方著想，五條悟搖搖頭，死都要黏在她旁邊

　　「嘁，憂太，和笨蛋在一起待久了也會變成笨蛋的！」真希見怪不怪地移開視線

　　在場人大多數都是單身，就連唯一結過婚的校長也離了婚，對於五條悟的膩歪真是沒眼看

　　「你們還是太年輕了......」五條悟搖搖頭感慨，用一如既往的欠揍說道，「等你們有老婆就懂了。」

　　眾人：你有老婆了不起啊！

　　被這麼一打岔，話題總算是輕松了一些

　　京都校的學生有些還是第一次見到傳聞中的沙耶小姐，忍不住多看兩眼，聽說她是新一任的咒術總監

　　「好了，悟比較活潑，辛苦你們包容。」沙耶給他打圓場，

　　活潑？誰活潑？五條悟活潑？！這句話是他們今年聽過最像笑話的話

　　「總監會那邊會根據你們的受傷程度給你們放假。」

　　「什麼？！」

　　「可以放假！！」

　　眾人大驚，齊齊望向沙耶，就連硝子都露出了一個驚喜的眼神

　　「要放假了？什麼時候？」

　　沙耶清清嗓門：「當然是即日起，帶薪休假啊！」

　　「好耶！沙耶小姐太棒了！」野薔薇第一個跳起來，剛剛還感覺沙耶不是眼睛有問題就是腦子有問題，竟然覺得五條悟活潑，轉眼就自己調理好了

　　嗯，沙耶小姐這麼好的人這麼會有問題呢！

　　三輪後知後覺，心裡馬上給她打上了一個好人的標簽，天吶，沙耶小姐好大方！

　　「......哪來這麼多錢？」五條悟奇怪道，他怎麼不知道總監會這麼富

　　沙耶溫柔一笑：「畢竟清理了很多老鼠，發現了不少被藏起來的錢，全部都充公了。」

　　「.......」

　　干得好啊.......

　　感受到大家無法言喻的敬佩之情，五條悟翹起嘴角，像是只滿足的大貓咪

　　五條家和五條悟都不缺錢，自然不需要靠著任務的工資來生活，但是咒術界為了賺錢而做任務的人大有人在，這麼做是件好事

　　「沙耶小姐！那之後我們的任務安排......」

　　「噢，之前那個安排不合理，總監會會重新評估分配方式和對像。」沙耶想這次的戰鬥之後總歸是有一段時間的平靜，可以好好休整一下

　　乙骨舉起手：「沙耶小姐，我想問一下關於羂索的處理。」

　　之前沙耶丟給他一個玻璃匣子，上面慢慢的咒力，是她根據獄門疆讓忍冬做出來的簡易版「獄門疆」，沙耶表示如果可以活捉羂索的話就把他的腦子放在這裡，和他打得很困難的話就直接滅掉對方也行

　　有高羽的存在，乙骨解決羂索比想像中的要容易許多，他的真身也被關在了玻璃匣子之中，被乙骨帶了回來

　　「我知道，一會我要把羂索帶去總監會，經過商榷再決定是否要進行計劃。」

　　關於天元的結界和咒術界明暗之間的力量平衡，她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想法

　　雖然總監會那邊現在有花音和中村總監坐鎮，但還是需要她過去商討許多事情

　　「好的。」乙骨乖巧道，果然還是有長輩在頭頂撐著的感覺好啊

　　以後沙耶小姐上位做了總監，就不會把他派出國外工作了吧？比起一人待在外面，他還是更想和同學朋友一起學習生活

　　沙耶想起什麼似的，站起身說：「如果有人想要加入總監會，我們很歡迎。」

　　總監會需要多多的新鮮血液，雖然現在的晉升機制比起過去要難上許多，但對於他們這些在前線拼命的學生來說是非常容易

　　五條悟呆了，皺起眉頭不滿：「喂喂，老婆，本來高專的生源就已經很少了，能不能不要再搶人啊！」

　　「問問而已，總監會很缺人手，難道你想幫我分擔一點？」沙耶這句話一出直接就讓五條悟閉嘴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五條老師被人威脅，只有乙骨和惠見怪不怪

　　後者是從小到大看的多了，前者是決戰之前就被夫妻倆夾在中間吵了一架，對於沙耶的戰鬥力可是有目共睹的

　　「總結好了吧，可以解散了，都別聚在這了，受傷的就早點回去休息。」沙耶輕而易舉就掌握了會議的主動權，把大家都趕了回去，只把惠，乙骨，五條和虎杖留了下來

　　有了惠這個成功例子，津美紀體內的萬不足擔心，但不是沒有風險，她問惠要不要賭一把

　　最壞的打算也是津美紀永遠醒不過來，這個結果再怎麼樣比她的身體裡面有另外一個人更好接受，惠點點頭，同意了這個方案

　　沙耶讓他湊近點，好方便看看他臉上的傷疤，再怎麼笨也是自家孩子，心疼還是有的：「我看看，到時候讓千春拿點祛疤的藥膏過來。」

　　惠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目光中似乎有不解，她真的一點都不生氣嗎？

　　「好了，別這麼難過，」沙耶以為他是擔心津美紀，安慰道：「如果沒成功的話還是有辦法的。」

　　五條悟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拉過學生道：「好了好了，悠仁和憂太，你們先過來一下。」

　　現在室內只剩下惠和沙耶，惠在她身旁，不顧對方的阻攔執意俯下身，把額頭貼在手背上，行了一個大禮

　　「……對不起，老師，真的很抱歉。」

　　沙耶定定地看著他，惠一直伏在地上，聽不到她說話就不起來一般，轉而輕嘆：「起來吧。」

　　「沒事的，惠，你也是我的孩子。」她伸出手，把惠扶起來，手指撫上他的臉頰幫他擦掉眼角的濕潤，「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放棄你的。」

　　「老師……」這話一出，惠先前的不解和些許的不安都煙消雲散了

　　「好了，如果你想彌補錯誤就去幫我去處理總監會的文件。」

　　惠當然不會拒絕。白得一個免費勞動力，沙耶在心裡暗暗點了個贊

　　「好了，我們去總監會吧。」


第47章 結尾第三天

　　花音坐在辦公桌前，感覺焦頭爛額

　　「這個也要彙報？是不是還要我幫你做啊？！」

　　「那個的限期是昨天截止吧？為什麼現在還沒做出來？！」

　　被數落的眾人基本上都是過去在總監會養尊處優太久的高層，做事是沒有的，早就過上了養老的生活

　　所以現在做出來的事情簡直就慘不忍睹，被花音訓得臉紅耳赤的正要發作：「你這個臭丫頭！！.......」

　　「.......山下先生，這麼大聲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女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山下微微一顫，轉過身來露出諂媚的笑容：「沙、沙耶小姐！」

　　看清楚她後面跟著的五條悟和乙骨憂太之後更是兩腿顫顫，見到她屁都不敢放一個，一旁的花音鄙夷地看著山下

　　「沒、沒什麼事，哈哈哈哈哈哈，我現在先去工作了。」

　　乙骨對這個山下有印像，上次在總監會見到對方的時候，他對自己的態度還是不可一世，甚至都沒個正眼

　　現在這反差......

　　山下屬實是總監會的聰明人，見沙耶清掃頑固派毫不留情的架勢，馬上就見風使舵給她遞了投名狀，被留了一命

　　花音撲到她的懷裡：「阿姐阿姐，你昨天沒事吧！」

　　「沒事。」

　　昨天花音必須得在總監會這邊盯著情況，不能親臨現場，聽說她用反轉術式救活了五條悟，連忙開始左看右看

　　五條悟不滿，一掌隔開花音：「干什麼呢！」

　　「我看看阿姐有沒有副作用，沒有受傷嗎？」

　　「我沒事。」沙耶安慰地拍拍她，花音現在是在副總監的辦公室，而真正的副總監中村......正在和政府內閣那邊交涉

　　總監辦公室在隔壁，沙耶帶著一眾人先進去，裡面早就煥然一新，大而明亮的落地窗，長軟的沙發以及溫馨樣式的落地燈，還有毛絨絨的地毯，看上去溫暖明亮

　　沙耶說：「你們先在這休息一下，還有十分鐘開會。」

　　「悟，你看看報告，如果有補充的就補充一下。」

　　沙耶遞過去一個報告就匆忙走出去，五條悟看了兩眼，又遞給了乙骨，乙骨看兩眼，頓時倍感局促，不忍心多看又遞給了虎杖

　　虎杖：「.......啊.....這個寫的.......」

　　不知道是誰寫的，采用的句式都是「六眼神子五條悟和宿儺這個千年老妖打得難舍難分」、「乙骨憂太身兼重任，不僅再次化身純愛戰神，更是讓宿儺體會到了愛的力量」、「虎杖悠仁英勇不凡，黑閃拳頭堪比龍卷風突擊」......

　　「......」好孩子虎杖也看不下去了，把它丟給了一旁的伏黑惠

　　「.......」

　　惠忍得很艱難，終於把報告看完了，不過他完全不記得決戰的時候的經過啊......他看完也沒有用

　　「五條老師，這個是不是寫的太.....」浮誇了

　　五條悟沒感覺不好意思，不過那個形容詞倒是讓他覺得晦氣：「本來是讓我寫的，但是.......」

　　「五條老師不會寫這種東西的吧。」虎杖悠仁用一種「我看錯你了」的眼神盯著一直尊敬的老師

　　「當然不是我寫的，我忙著呢。」五條悟急忙否認，解釋道：「冥冥不是直播著嗎？讓一個輔助監督寫的。」

　　沙耶走進來：「這個沒問題了吧？我要復印多幾分發下去的。」

　　眾人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好意思說出口，沙耶只當他們看過報告之後覺得沒問題，一把拿過惠手裡的報告就走了

　　她走後不久，就有人來請他們去會議室，會議室也重新改過，以前那些讓空間變得狹窄逼仄的屏風全部都扔掉了，現在是一排排的桌椅，前面一個大屏幕和白板，很是明亮

　　他們這一群人打敗了宿儺，已然是人群中最閃耀的幾顆星，進來一個人就要來和他們打招呼，態度不能說是一般，只能說是太好了

　　就連五條悟都沒受過這種優待，而且還是在總監部，誰信啊，反正他不信

　　等沙耶和花音兩人進來的時候，眾人都已經在位置上坐好了，花音今天是代替中村副總監的位置主持會議，坐在最前面八風不動的沉穩架勢可是把底下的人都唬住了

　　畢竟一坐下就把刀插在桌子上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五條悟在底下點頭，不錯，這個舉止很好

　　虎杖小聲問伏黑：「這位姐真的只比我們大兩歲嗎？」

　　見伏黑點頭，他不由得想起了同樣戰鬥力彪悍的釘崎，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好像看到了她的未來一樣

　　花音先是總結昨天的新宿戰鬥，朗讀遞上來的作戰報告，她讀得一本正經，似乎沒察覺出來不對，坐在下面的乙骨和虎杖坐立難安，伏黑紅著耳朵往旁邊移了移，低下頭縮小存在感

　　只有五條悟，聽完之後鼓起掌來，非常捧場

　　三位學生：「.......」老師的臉皮好厚，好想學習！

　　在煎熬之中會議終於結束了，虎杖彈起身，和旁邊走過的一個女人撞了個正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沒事，你就是虎杖？」女人上上下下打量過他，「看起來也沒什麼不一樣嘛。」

　　她湊得不是很近，但濃郁的香水味還是飄到虎杖的附近，他結結巴巴地回復：「嗯嗯.....額......」

　　這，這個大姐姐真是長在自己的審美點上啊，眉眼間似乎有幾分異域風情，身材又玲瓏有致，標准的濃顏大美人

　　「小弟弟，我又不會吃人。」女人勾唇一笑，給他拋了個媚眼，正准備說什麼，被沙耶一聲命令：「蓮華，讓你給我的報告怎麼還沒交過來？！」

　　蓮華皺了皺鼻子：「知道了！還不是你這麼大方給他們放帶薪假，給我添加工作量。」

　　她一襲紅衣鄙人，走到沙耶隔壁先親了她一口：「大美女，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

　　五條悟先跳了起來：「喂！你怎麼回事！！」

　　女人抬眼，眼角眉梢都是風情：「小沙耶，這就是你老公？看著像傻帽。」

　　說出來的話倒是挑撥離間，五條悟氣得牙癢癢，恨不得一發茈把她轟到牆上去

　　「老師，冷靜啊老師。」

　　「老師，算了算了。」

　　乙骨和虎杖連忙一邊一個拉住他，生怕血濺總監會，花音在一旁也被親了一下，見怪不怪了

　　「蓮華，悟很聰明，不是傻帽。」沙耶先是正經解釋，彎了彎眼眸，「比起他你的前男友好像更傻帽。」

　　蓮華一噎，沙耶看起來溫溫柔柔，其實最懂得怎麼一擊斃命，傻帽前男友是她此生最不想提起來的事情

　　「哼。」五條悟得意洋洋地看了她一眼，獲得了蓮華一個鄙夷的眼神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蓮華一甩袖子就走人了，留下一室濃郁的玫瑰花香味

　　沙耶搖搖頭嘆息：「悟，你知道她的前男友是誰嗎？」

　　「肯定不是我。」五條悟極快反應，恨不得表忠心一般，被她白了一眼，清楚自己是在說廢話，「那是誰……我認識的人……」

　　能讓沙耶說出傻帽的……嗯……

　　五條悟臉色頓時灰白了下來了，不是吧不是吧，不是他想的那個人吧……

　　「老師，怎麼了？」

　　「沒，沒事……」

　　乙骨抬眼去看他，發覺他的表情有些便秘，驚覺：「老師你是不是不舒服，臉都白了。」

　　「老師你沒事吧？」虎杖關切道，只有伏黑惠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憂太你帶著虎杖先回高專，惠留下幫我處理文件。」沙耶安排好了眾人，唯獨漏了丈夫，五條悟不滿：「我也要留下來。」

　　「悟……你回家吧。」

　　沙耶無奈，呆在這裡很無聊的，對方儼然不是一個坐的住的人，眼見五條悟油鹽不進，她開口：「憂太，把你老師給我帶走。」

　　憂太在聽老師的還是聽沙耶小姐的選擇中糾結了一秒鐘，馬上就選擇：「老師，得罪了。」

　　「……」

　　五條悟：我這個老師毫無威信

　　乙骨：討好師娘比討好老師有用啊！

　　沙耶直接把她的辦公室讓出來了，還有堆積的公文資料，都需要惠幫忙處理，她還要聽中村的彙報，決定下一步和官方合作

　　她很有責任心，像過去總監會高高在上的做法是不行的，必須要從根源上開始改

　　總之，在她的帶領下，總監會煥然一新，咒術界欣欣向榮

　　七海有時候想，早知道沙耶小姐上台過的這麼好，他就……

　　豬野：就什麼？

　　七海默，轉而輕聲吐出兩個字，豬野笑得前俯後仰，眼淚都出來了

　　「沒，沒想到七海先生也會這麼說啊！」

　　今天兩人進行的是一級術師的考核，現在的考核是需要在同級術師的監督下完成這一等級的任務，如果過於危險就讓監督者出手，那就挑戰失敗了

　　而且現在增加了高科技的全息錄像，摒棄過去單靠推薦的模式，上升機制變得更加公開透明，給底層咒術師更多機會

　　豬野完成了一級術師的考核，把材料都交給總監會那邊之後就拉著七海一起去吃烤肉了，當然是他請客，今天七海可是他的監管者，有他在自己放心多了

　　七海一絲不苟的系著圍裙，袖子挽到手肘，得益於沙耶的新政策，現在工作量大幅度降低，明天才有假期

　　要知道過去的咒術師是全年無休的，想放假？做夢吧

　　一年前，他們用羂索重新與天元的結界混合形成了新的結界，現在還在研究如何生產能夠自動吸收普通人產生的咒力的裝置，未來大概會越來越好

　　手機聲音響起，七海瞄了一眼，是虎杖發來的信息：「娜娜米——明天別忘了一起去五條老師那！」


第48章 完結章：關於未來

　　虎杖和七海進來的時候，宅邸裡面正熱鬧著，伴隨著孩子的哭聲，少女埋怨的聲音，叮叮當當，乒乒乓乓

　　「喂，伏黑！你不要干站著啊！」花音埋怨道，她一邊給奶瓶裡面倒奶粉一邊拿著熱水，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一旁的伏黑身體僵硬，抱著襁褓中的嬰兒和他大眼瞪小眼，嬰兒扯著嗓子大哭，惠只好抱著他小心地晃悠兩下

　　花音：「.......」

　　她接過孩子，試過了奶的溫度，沒問題之後才喂給對方，聞到奶香味了，孩子馬上止住了哭啼，大口大口地吞咽起來

　　「呦，伏黑。」虎杖二人輕車熟路地來到室內，這一個大房間正是他們每次聚會的時候常待著的地方，一出去就是庭院以及繁花似錦的花園，風景非常好

　　七海的目光落在那個嬰兒身上，烏黑的頭發色澤光亮，面色紅潤，絲毫看不出來是早產兒

　　他推了推眼鏡，還沒說話，外面就傳來了幾個女聲：「硝子前輩，是在這裡嗎？」

　　「是這裡，真希前輩。」

　　「剛剛那個管家只是說了在這邊，這裡房間超級多的。」

　　真希打頭，硝子和野薔薇跟在後面，進來之後就和他們打招呼：「七海先生！」

　　「虎杖？你這麼來的這麼快？」

　　「惠，你這麼和個木頭一樣站在這裡？」真希瞥了一眼伏黑，不解問道

　　惠：「......真希前輩。」他勉強和對方打了個招呼，野薔薇在一旁不甚在意：「真希前輩，伏黑這家伙什麼時候都是木頭一樣的了。」

　　真希：「也是。」

　　硝子好奇地湊過去看已經喝完奶在花音懷裡眼珠子滴溜溜轉的小孩，開口問道：「取名了嗎？這小子叫什麼？」

　　「律，五條律。」花音介紹道，把律遞給硝子，對方連連擺手，不願意接這個燙手山芋

　　逗弄一下還行，真要帶孩子她可沒這種耐心

　　還好律長著的是沙耶的臉，像五條的話也不是不好，就是......會有些欠揍

　　五條：我兒子怎麼你們了！

　　律眨著眼睛，也不哭鬧，就是看著好奇地看著他們

　　「我要抱我要抱。」虎杖舉起手，花音手把手教給對方姿勢，他也能像模像樣的，不會弄得律不舒服

　　律已經三個多月了，會抬頭，被虎杖抱著面向眾人也不會感覺無聊，笑起來和五條悟有些像，嘴角還有梨渦

　　等乙骨和日車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虎杖興衝衝地抱著律和他們打招呼，抱了半個小時孩子的手臂一點都不累

　　日車點點頭，想先和主人家打聲招呼，沒在人群中見到沙耶和五條悟，惠說道：「老師和五條老師在後院。」

　　前院是專門給他們玩耍的，沙耶兩人躲到後院去了，正好孩子有人帶，沒人打攪他們的二人世界

　　沙耶披著外套在院子裡面散步，庭院擴建了一倍，在這裡走一圈的運動量就已經夠了

　　她側頭看著扶著她的男人，有些無奈：「悟，不要把我當成是瓷器。」

　　她可沒這麼脆弱。男人露出纖長的眼睫毛，蒼天之瞳落在她的身上，仔仔細細地看完之後說道：「不行，萬一有什麼石子呢？」

　　都檢查三遍了哪裡還會有石子……

　　五條悟絮絮叨叨：「早產說不定就是因為踩到了什麼石頭，我都說了翻新之後可以先去前院院子散步……」

　　啰嗦的像是一個老爺爺，她無奈地靠在對方身上，任由他擺弄自己，走了兩圈之後停在長廊處，她感覺有些熱了，把外套脫了下來

　　「不行！現在還不能吹風！」五條悟緊張地裹住她

　　「……」把正常的五條悟還給我！！

　　距離涉谷事變和新宿之戰已經過去了四年，五條悟依舊是特級咒術師和高專一年級的班主任，但是現在任務量的減少和高專教學方式的更改，他比過去要清閑許多，除了要出差的時候，基本上都能夠每天睡到自然醒

　　與之相比，沙耶一開始忙得腳不沾地，待到全部走上正途才把手上的工作大部分都交給花音和新提拔上來的副手

　　「聽聲音，好像都來了。」沙耶轉移話題，把外套拿到手裡，「我們也過去吧。」

　　「好∼」

　　兩人牽著手往前院走去，在夫妻倆出現之前，夜蛾校長以及狗卷和熊貓都已經到了，房間裡面很熱鬧

　　律在哥哥姐姐之中笑得流口水，都流到了虎杖的手臂上，花音連忙拿著手帕給他擦掉

　　見到母親來了，律馬上就拋棄抱了他這麼久的虎杖，啊啊的叫著要回到沙耶的懷裡

　　「小子，我來抱你。」五條悟伸出手接過律，熟稔地把他抱在懷裡，「見到老爸怎麼就沒笑這麼開心？」

　　沙耶和眾人打了個招呼，溫溫柔柔地說：「大家都餓了吧？可以准備開飯了！」

　　「好！」

　　「日車也來了，別客氣，有需要的和虎杖說就行了。」

　　這幾年來總監會或者是咒術界經常要和司法部門打交道，這些事情都是交給了日車幫忙打理，她和日車打交道的次數也就變多了

　　「謝謝沙耶桑的邀請，一直以來承蒙關照！」日車還是一本正經的，他和七海倒是很聊得來

　　颯聽到動靜才從一旁的房間裡面出來，他被五條悟丟去訓練場練了快半年，回來倒頭就睡，叫都叫不醒

　　眾人幫忙把桌子搬來，然後有兩個下人端著爐子和菜進來，放在長方形桌子的兩邊，進出幾次之後，桌子上都擺滿了豐盛的菜肴，看得人食指大動

　　「哦！還有我的丸子！」聽說今天吃火鍋的虎杖專門露了一手，這幾年大家聚在一起吃火鍋吃的都是他的手藝

　　「啊！有我喜歡的牛扒欸！」野薔薇興奮道，她還記得第一次在這裡吃到驚為天人的牛扒的時候失態的模樣

　　在那之後，只要沙耶說來他們這吃飯，她有空的話總是第二個贊成，第一個是虎杖，一旁的伏黑溫吞的點頭

　　來這裡吃飯一是沙耶會根據每個人的口味特意給他們准備菜式，二是氛圍很好，大家說說笑笑的，一頓飯就這麼過去了

　　野薔薇想到這裡就咬牙切齒：原來伏黑以前都是過這種好日子啊！可惡！

　　律在五條悟的懷裡睡著了，他把孩子交給了侍女，專門請來照顧律的，讓她帶著對方去房間裡睡覺

　　他回去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做好了，沙耶旁邊的位置是留給他的，五條悟盤腿坐下，虎杖和乙骨在兩邊拿出一個東西，隨著小型爆炸的聲音，禮花落下了五條悟的腦袋上

　　眾人朗聲道：「老師/五條，生日快樂——！！」

　　五條悟猝不及防被禮花帶滿了發頂，稀稀拉拉地落在眼前，配上驚訝的表情看起來傻氣十足

　　「欸？......今天已經是我的生日了嗎？」他伸手把絲帶都拿了下來，眾人才發現他解除了無下限

　　在這種令人安心的氛圍裡面，他當然不會持續地開啟無下限，偶爾也要休息一下腦子嘛

　　先是謝過了眾人，他偏頭看向含笑的女人，這人也幫忙瞞著自己呢，略帶撒嬌地和她說：「你就站在他們那邊。」

　　「你的學生們要給你驚喜，我可只是給他們提供了場地。」當然還幫忙把他拉走，預留充足的時間給他們准備

　　那些絲帶在五條悟的手裡幾乎過了兩分鐘就消失殆盡了，他還覺得神奇，乙骨解釋道：「這個是忍冬姐研發出來的，這些彩帶其實都是咒力，過幾分鐘之後就消掉了。」

　　忍冬這些年給他們做了不少的咒具，雖然做不出游雲逐月這種頂級咒具，但也是品質上乘的

　　「謝謝大家——這麼說，今天有蛋糕吃了！」

　　好久沒吃甜的了，還有點想念呢

　　「有，先吃完飯。」沙耶笑笑，給他舀了一勺肉和湯，五條悟禮尚往來，也給她夾了一筷子的壽司

　　旁人看了只覺得牙酸，這兩人還真是甜蜜，都結婚十年了還和熱戀時候一樣黏糊糊的

　　颯混到虎杖和伏黑中間，有虎杖這個貼心的大哥在，一頓飯下來都開始稱兄道弟了；硝子坐在夜蛾旁邊安靜地啃著牛肉干，這是之前戒煙的時候沙耶給她帶的，一直吃到現在；日車和七海坐在一起的時候看上去比對方年輕，但其實他比五條悟還要大一些；曾經的一二年級生湊在一起說話，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

　　五條悟問夜蛾要不要給他上個酒喝兩杯，夜蛾擺手，說你們家的酒都太甜了，他喝了一口之後再也沒吃下一口飯，還是算了

　　「......」五條悟撇撇嘴，他們家的酒是專門弄得甜口低度數，這樣自己也能小酌一杯，不然只看著沙耶喝的話有什麼意思？

　　吃完飯收拾好，伏黑和虎杖幫忙把餐具都搬到廚房，回去的時候看到颯正站在院子裡

　　他瘦了，也高了，甚至壯實了不少，笑起來的時候像沙耶，還有一個小虎牙，見到他們回來叫虎杖：「大哥！」

　　伏黑：「.......颯，這樣會差輩的。」

　　虎杖摸著後腦勺飄飄然了：「好好好，大哥一定罩著你。」

　　被伏黑的死亡眼神一瞥，他感覺後背一涼，伏黑怎麼了？誰又惹他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准備切蛋糕了，五條悟翹首以待，侍從把大燈關了，只有一盞幽幽的壁燈，借著月光，他看見門外有人捧著蛋糕進來的身影

　　「五條先生，生日快樂！」

　　津美紀抱著她和惠做的蛋糕進來，蠟燭明明暗暗映照在她的臉上，襯得她很溫柔

　　五條悟驚訝：「津美紀回來了？！」

　　津美紀在三年前驅除了身體裡面的術師之後成功清醒過來，她對成為咒術師沒什麼興趣，開始了漫長的學醫道路，目前在國外深造

　　「五條先生，這個是我和惠一起做的！」津美紀捧著蛋糕放到他面前，「快許願吧！」

　　五條悟環視在場的人一圈，和沙耶對視後輕笑著閉上眼，在場的無一不是和他過去息息相關的人

　　現在的他，很幸福

　　他許完願望之後睜開漂亮的眼睛，一口氣全部吹滅了蠟燭

　　「五條悟！生日快樂——！」

　　END


第49章 番外一·天生一對04（完結）

　　17

　　後來他自己用咒力凝聚成戒指的形狀，嘗試了很多次才得出這個最終的荊棘戒指，某種角度看過去也像一朵玫瑰花纏繞在她的手指

　　很漂亮，她也很滿意，沒有表現得很明顯，但基本沒有摘下來

　　第二天惠出來的時候看到五條悟春風得意地靠著牆，與前面簡直判若兩人啊

　　「惠，出來啦！」

　　今天又是五條先生來接他，這種情況已經連續一周了

　　「嗯。」

　　「禪院君，拜拜。」

　　他現在叫禪院惠，在六歲覺醒十影法術式後，就被沙耶告知了咒術界相關的和御三家的所有事情

　　不著調的父親說：「有必要告訴這個小鬼嗎？」

　　「有哦，甚爾君，惠現在已經是一個可以自己選擇的小大人了。」

　　「......我無所謂，現在......也挺好的。」

　　「都說把惠送給你做兒子了。」甚爾擺擺手，見對方真的喜歡自己的兒子，非常大方的說道，惠已經習慣了，倒是她不輕不淡地說：「惠長大了，以後不能在他面前這麼說。」

　　「是是。」他不在意地掏了掏耳朵，但是惠知道對方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也不全是嘴上說的毫不在意

　　「我看看，惠穿這套制服真可愛！就去這間學校怎麼樣？」沙耶幫他整理著領子，讓他轉了兩圈，「不是很遠，環境很好，課程什麼的都很豐富。」

　　「學費會很貴吧？」

　　「你少賭兩次，明知道自己手氣差。」

　　也就只有沙耶姐能夠這樣光明正大地戳他的痛腳，甚爾臉色果然一黑，嘁了一聲

　　「下午好∼我來了哦∼」

　　五條悟輕車熟路進來，看到甚爾的時候臉色突然變得很差，像被侵犯領域的貓咪：「你怎麼在這裡？」

　　「我兒子在這，我為什麼不能在這？」

　　又要打起來了嗎？惠捂住耳朵，眉毛都沒有皺一下

　　「好了，停戰哈。」沙耶挺身而出抓住兩個人的後衣領，往沙發上一丟，「在我家裡需要好好相處，不然的話就要請你們出去了。」

　　之前把高專拆了這件事還歷歷在目，她最近可沒有搬家的打算

　　惠和父親一直都住在樓下那一層，蹭飯的話就會跑上來，整棟樓都是沙耶的，把下面那一層空出來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哼。」

　　「悟，今晚的宴會你需要的衣服我已經准備好了，去試試吧。」

　　沙耶無奈，只好先支走其中一個人，臨走前兩個人還在拌嘴，是小孩子嗎？惠都比他們成熟

　　等五條悟換好西服出來，父子倆已經不見了蹤影，當然他現在也無暇顧及，沙耶正在給他耐心地整理襯衫，近得能聞到她身上傳來的馨香

　　今天沒有噴香水吧……因為沒有出門，也沒有化妝，皮膚這麼近來看也超好，簡直是完美

　　「好了，長得高就是好啊。」

　　她感嘆道，和他對視，見他直勾勾盯著自己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

　　他扯了扯領子，這套衣服沒有配套領帶，她的想法也是不戴領帶會好看一點

　　「也不算是很正式，所以沒有給你配領帶，你想要的話現在讓人送過來。」

　　「算了，這樣就好。」反正這是她搭配的衣服，怎麼樣都不會醜的，五條悟美滋滋想到

　　「對了，悟君。」沙耶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也打算進去換衣服，「今晚是半舞會性質，你會跳舞吧？」

　　「.......啊？」

　　她換完衣服出來就看到對方正抓著手機不知道看什麼，十分入神，直到自己站在他旁邊才堪堪抬頭，然後愣愣地發呆

　　「回神，怎麼呆呆的？」

　　「......很漂亮。」他彎彎嘴角，眼神是亮的，起身給她行了個禮，牽住她搭上來的手，「我的榮幸。」

　　五條悟還是第一次來這種私人會所，比想像中的要低調。他不是適合應酬的性格，成為最強之後也不需要他去玩這些虛與委蛇的游戲

　　「......加茂桑，晚上好。」

　　「晚上好。」

　　「沙耶小姐！晚上好∼」

　　「晚上好，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呢∼」

　　簡直是個超人，不僅記得每一個和她打招呼的人，甚至還能准確到背景和喜好

　　「啊呀，這位是......」

　　「是五條君，我的男伴。」

　　他在人群中屬於顯眼得不能再顯眼的存在，沒帶墨鏡的眼睛如天般遼闊清澈，和男模相差無異的身材，站在那裡等待沙耶補妝回來的時候都收到了兩個搭訕的邀約

　　「這位帥哥，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嗎？」

　　「我嗎？」五條悟放下手中的蛋糕，笑著回復，「我有伴了哦。」

　　「那一會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不可以呢。」

　　語氣不算強硬卻果斷拒絕了，讓人無法繼續問下去，搭訕者訕訕離開

　　「怎麼了？」沙耶姍姍來遲，重新塗過口脂的嘴唇顯得格外艷麗，「好像剛好到跳舞的時間了。」

　　「先說好，我不......擅長。」他耳尖紅了起來，被沙耶安慰沒關系，她可以帶領他慢慢來

　　只提前在手機上粗略看過一次的要點現在腦海裡怎麼也不記得，他只記得被她牽著的手熱熱的，自然是踩了對方兩腳，還好自己用了無下限，這樣才沒讓她受傷

　　「對，就是這樣，很好。」

　　交際舞還好，但華爾茲是真的讓人眼花繚亂，好在他學習能力夠強，後面已經逐步跟上她的節奏

　　換著她旋轉的過程中終於有余力和她對視了，而不是只看著雙方的腳和步伐

　　「……真難。」

　　他覺得這樣比做任務難多了，對方卻得心應手，簡直挑不出任何錯處

　　18

　　在五條悟心裡，她比所有人都要厲害，包括自己

　　光是應付那些老頭子就已經令人作嘔了，她還能周旋其中，達到自己所想要的結果

　　咒術界上下在變革下煥然一新，高專學生的待遇也逐步上升，她忙得腳不沾地，五條悟無聊得不行

　　明明都答應成為男女朋友了，但是現在呢？這是談戀愛的樣子嗎？

　　學生都很聽話，開學第一天就得知自己老師是最強，充滿星星眼地看過去：「老師！老師！」

　　今年新生只有兩人，一男一女，都是好相處的性格，五條悟當老師當得非常有成就感

　　閑聊時聊起，男生說自己是被沙耶小姐介紹來的，女生說我也是

　　提到熟悉的名字，五條悟的耳朵一下子就豎了起來

　　「沙耶小姐是個超好的人呢，我以後要進總監會給她打下手∼」

　　「你還是別了吧，你的才能應該用在拯救世界上面。」

　　兩個人的插話打諢讓五條悟心情都輕松了不少，笑著加入話題：「什麼，剛剛不是才說到沙耶嗎？」

　　「老師認識沙耶小姐嗎？」

　　「認識啊。」

　　他們是男女朋友

　　五條悟笑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在下一次學生見到沙耶的時候，她和自家老師手牽手站在一起

　　學生們：誒？！！！

　　原來老師和總監是情、情侶？

　　沙耶和他們打招呼，親切地笑容讓他們心下安穩了一些，又詢問他們在高專學習適應與否

　　聽說高專的教學安排需要根據他們的反應實時調整，現在他們出的任務大多數是簡單的消滅小咒靈，有一定的報酬但主要還是在學校裡面學習

　　每個月有一到兩次的高級任務見習，但還不被允許自己去接受高自己一級以上的任務，為了保護和培養有限的學生資源，這是總監會於月前發布的公告

　　沙耶總監每個月至少會來學校兩到三次，京都和東京兩所學校都會去，忙得幾乎一周才能和他見一次

　　五條悟：好無聊，去做兩個任務吧

　　特級任務有了御三家其他人分擔，五條悟挑挑揀揀，終於找到一個感興趣的

　　正好來試試領域，之前用過兩次，但還是不是很熟練

　　19

　　在五條悟21歲的時候，他們兩個結婚了

　　因為沙耶忙碌，他原來沒准備儀式，五條家眾人敢怒不敢言，在那裡像蒼蠅一樣今天悟大人不行明天悟大人我幫你們操辦儀式的，把他煩得不行

　　「那就辦吧，我們也辦個婚禮。」沙耶眨眨眼，她還怕對方吃醋呢

　　「真的？……這，這樣怎麼准備？！……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同意嫁給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都要蜷縮起來，抱著肚子說真的應該把他剛剛的表情和動作拍下來

　　「沙耶！……還笑？……哼！」

　　大少爺臉上掛不住了，一把摘下墨鏡就要把她制服住，漂亮的眼睛就在咫尺之間，她忍住笑意，摸了一把對方的臉蛋

　　「好好，我們就辦儀式，你也別為難他們。」

　　「啊？」五條悟最近被家裡煩得不行，「那就聽你的，我們是舉辦西式還是傳統的？其實我想看你穿婚紗……」

　　沙耶沒說話，撐著腦袋看他，意思不言而喻

　　惠放學出來，看到高個子的白毛正在門口晃悠，時不時和其他家長搭話

　　「……五條先生。」

　　「小惠！你出來了，我們走吧∼」

　　今天既然是五條先生來接他，那就說明姐姐又沒空了

　　她今天確實沒空，從總監會出來之後就被拉去度量裁衣，五條悟說要辦兩場，神前式也要辦，西式的婚宴也要辦

　　白無垢定制就行了，然後又被五條家的人拉去試婚紗，穿到第二件的時候五條悟帶著惠進來了

　　「......惠，來啦？」

　　她對著鏡子裡面的惠招呼，被盤起來的長發，完美無瑕的妝面，以及潔白如雪的婚紗，碎鑽襯得她璀璨華麗

　　美麗且不似真人

　　「姐姐。」惠乖乖地叫她，然後安靜坐在一邊，五條悟見到第二套禮服就已經滿眼驚艷了，迫不及待想要定下來這套

　　「悟大人，還有兩套呢！」

　　跟過來的五條家的人無奈道，見他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連忙讓店員幫忙換下一套

　　第三套比起前一套有些平淡，雖然也很好看，但總覺得缺點什麼，直到第四套的出場，修身長裙，露出美麗的脖頸和鎖骨，下身像是魚尾一樣，完美展示出了她的身材

　　「.......我選四號。」五條悟紅了耳尖，捂住鼻子說道，原因當然是這一件是至今為止第一件讓他有衝動的，買！

　　五條大少爺非常豪橫，大手一揮又七七八八買了不少東西，導購都快樂瘋了，送他們離開的時候態度殷切得讓惠都有些害怕

　　「惠要不要做花童？」沙耶問他，惠抿著唇，有些害羞的低垂下眼瞼

　　五條悟看著他，哼了一聲：「勉為其難讓這小子當吧，不過我們的婚禮可不打算讓那家伙進。」

　　現在他和甚爾兩人還不對付，三天兩頭就在掐架，雖然每次的理由都很無聊

　　惠無奈，他們兩個都比自己像小學生

　　兩人打算搞草坪婚禮，需要的花童來送戒指，惠沒有推辭，領下了這個任務

　　日程還是很趕的，一切的事宜都由五條家來准備，加茂家後來才收到消息，氣得一向溫和的加茂家主摔了手中的杯子

　　氣歸氣，但還是給她送去了很多東西，順帶著問要不要幫忙

　　旁人都覺得是他利用了沙耶的婚事，才讓加茂家重新與總監會高層重新連起姻親，但其實嫁給對方的決定是沙耶自己提出來的

　　他怎麼會逼對方呢？她手握反轉術式這個珍貴的能力，自己把她供著還差不多呢！

　　沙耶那邊回復說不用，一切都五條家搞定，簡單說了一下他們的安排之後問起花音最近怎麼樣，加茂家主思索了片刻，寫下這句話：你把花音帶走吧

　　不帶走，花音或許就是下一個沙耶，她的婚事安排連自己都插不了手

　　他為花音做的，只有這些事了

　　20

　　伏黑惠第一次見到花音是在婚禮上，萬裡無雲，艷陽高照，陽光撒在草坪上，露水漸漸消散，鼻子一嗅就是草香和花香

　　惠穿著小西裝，領結一絲不苟，炸毛的海膽發型在發型師的努力下看起來規整了一些，但不多，正在化妝師那裡看著沙耶拍照

　　在這之前，沙耶已經換了兩套衣服，拍了好多張照片，體力好得令人咋舌

　　加茂家主憑借著女方親友的身份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姑娘，長得偏瘦弱，但是臉卻很精致

　　「去吧。」他把小姑娘往前一推，自己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阿姐。」她怯生生的開口，面對這個過去保護了自己許多卻很久沒見的女人有些害怕，沙耶招手讓她走過來，摸了摸她的身體

　　「有點瘦，你爸爸都和我說了，從今以後就先跟著我一起生活，好嗎？」

　　「.......好！」

　　她信任對方，畢竟是在後院護著她到現在的守護神

　　沙耶讓惠先帶著她去吃點什麼點心，或者去玩玩，儀式還沒這麼快開始呢

　　下午的時候舉辦儀式，然後大家吃自助餐，再到晚上開派對，這一場大多數都是年輕人，御三家的老古董們都沒出現

　　迎賓一套禮服，儀式的時候一套禮服，再到後面派對一套禮服，一天下來光是做造型都已經讓她精疲力竭，而且五條悟對此還樂此不疲，似乎把她當成了真人換裝游戲裡面的模特

　　每次見她換了一身出來都是那句話：「老婆你真美。」都懷疑他有沒有認真思考過的，不過熱情的親吻讓她打消了這個疑慮

　　五條悟的同學、老師都到場了，見到今天意氣風發的新郎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喂，五條，能夠嫁給沙耶你真是走運啊！」歌姬也被請來現場，她和硝子一塊走進來

　　五條悟：「.......」他噎了一下，「喂！什麼叫嫁給沙耶啊！是她嫁給我好不好！」

　　歌姬：「不是嗎？我還以為你要入贅呢！」

　　之前沙耶的第一個婚禮就是在加茂家舉行的，當時流傳出來的說法就是男方入贅，所以她理所當然地覺得五條悟也是.......

　　大少爺今天沒帶墨鏡，眼神中的鄙夷一覽無余：「歌姬，如果再不治一下腦子的話，我很擔心你未來學生能不能接受你的教育。」

　　「你這家伙——給我尊重一點啊！！」歌姬生氣，前輩說話他就聽著！

　　沙耶在一旁輕笑：「悟嫁給我也不虧嘛。」

　　「你說得對！」五條悟的態度馬上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歌姬看著嘆為觀止

　　完了完了，五條悟這家伙變得更加惡心了！

　　夜蛾老師過來，拍拍五條悟的肩膀語重心長說：「結婚成家，以後就不要不著調了。」

　　作為高專問題兒童之一，他總是給對方那個更多的關注，也理解他作為實力最強的人其中種種的心理，他和沙耶走到一起，自己是很贊成的

　　咒術界的人來來去去都是熟悉的面孔，來的更多的是沙耶遍及各行各業的朋友，五條悟這下是第一次對她的好性格有了具體的感觸

　　說到朋友，總是有那麼一絲遺憾所在，如果現在人群中也有那個熟悉的丸子頭眯眯眼的話，他一定會這麼和自己說：「悟，恭喜走進愛情的墳墓哦！」

　　自己也一定會反駁，兩人熱鬧地吵兩句嘴，但也許在婚禮上一直笑著的也是他，會和他說不要緊張，今天你穿得人模人樣不會嚇跑沙耶小姐的

　　21

　　結婚之後，五條悟簡直就是把戒指焊在了自己的手上，回到高專第一件事就是炫耀

　　夜蛾：「......悟，最近學生們說你上課老是舉起手，是抽筋了嗎？」

　　五條悟：........

　　下班回到家，沙耶已經在客廳那裡坐著看書，見他回來說道：「悟，歡迎回家。」

　　「沙耶——！」五條悟死死抱住對方不撒手，對方溫柔地哄哄對方，等五條悟滿足了才放開他

　　「今晚有不少食材，讓惠和甚爾還有花音上來吃飯吧。」

　　頂樓是他們的家，其他人並不住在這裡，而是在樓下有各自的房間

　　這一整棟大樓都是她的產業，一開始甚爾就是找了件樓下的房子住著，然後是惠也一起住了進去，該說不說，這裡的環境可比之前他們住的地方好太多了

　　而後是花音，在樓下有單獨的一套房子，但大多數時候都喜歡住在樓上，也是唯一一個沙耶留了房間的

　　五條悟撇撇嘴，沒有拒絕：「行吧，我去叫他們上來。」

　　肯定又是去和甚爾放些垃圾話了，沙耶搖搖頭，任由對方去了

　　兩人打了這麼久，還沒分個勝負，更重要的是五條悟覺得如果一下子把對方打死的話就沒意思了

　　甚爾：我看你就是欠扁了！

　　不過甚爾還是有些用處的，像是處理肉和菜，都是一把好手，拿慣了各類咒具的手拿著菜刀都要揮出殘影了，最後的成品也兼顧了美觀和味道

　　兩個男人帶著惠在廚房忙活，花音就陪著她坐在客廳那裡，最近沙耶在抽查她的功課，壓力不輕

　　甚爾把惠拎進去的目的主要是給自己分擔一點，被五條悟嘲諷兩句之後差點就把刀給扔了過去，自然被無下限擋住了，兩分鐘後，廚房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

　　沙耶涼涼地往廚房裡面說一句「打碎碗扣錢」的話，裡面馬上就老實了

　　花音敬佩地看著她，仿佛是在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五條悟是咒術界最強又怎麼樣？一物降一物，總有人能治得了他

　　兩個人老老實實還是能把飯菜都做出來，色香味俱全，主要是她提供的食材新鮮，吃完飯後惠就收拾了碗筷去洗碗，沙耶把一份文件遞給甚爾

　　「任務？」男人挑眉，「這次有多少錢？」

　　「錢錢錢，我給你的工資還不夠？」沙耶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回復

　　「錢總是不嫌少的。」甚爾摸到裡面有一張卡，滿意地笑了，只要是卡那肯定不少佣金

　　平心而論，他並不缺錢，只是存不下來，所以現在工資一分為二，大頭的給了甚爾，小頭的給了惠

　　關於甚爾和惠的姓氏，在沙耶結婚之前曾經有過這種討論

　　甚爾實在不喜歡禪院這個姓氏，又三番兩次攛掇她收了自己兒子，被沙耶頂了一句：「怎麼，難道你想姓加茂？」

　　「.......」好吧，御三家都是一個模子出來的，他也對加茂嗤之以鼻，「那怎麼辦？」

　　沙耶已經給他們准備好了，自己名下可以掛靠戶口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姓氏給他們選擇，惠的意見並不在他的預料範圍之內，隨手指了一個

　　「哦.....伏黑......這個姓氏也可以吧。」

　　而且還挺好弄的，沙耶點點頭，同意了，至於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變成了伏黑惠

　　22

　　時間回到2017年

　　乙骨在高專過的很充實，體術方面大大提升，就連身體素質都上去了，和真希對戰的時候也沒有再一直被壓著打了

　　某天上學，五條老師突然和他說想不想見識一下屬於咒術頂點的戰鬥，乙骨點了頭之後就被對方一把拉到了奇形怪相的咒靈跟前

　　「……好像富士山哦。」乙骨實誠開口，逗的五條悟笑了，眼前的咒靈怒了，頭頂火山噴發

　　「你竟然看不起我！——領域展開！」

　　這一天，乙骨徹底領悟到了什麼叫咒術界的最強

　　祓除完這個特級咒靈，五條悟拍拍學生：「憂太，報告就交給你了，記得點名這個咒靈會語言。」

　　「噢噢，好……」

　　傻乎乎的乙骨還沒意識到，對方就已經走了，他後知後覺：五條老師這是把他的報告推給自己了？

　　五條悟心情很好地跑去總監會，大咧咧地打開辦公室的門：「老婆！——」

　　看到夏油傑之後臉頓時垮了下來，沒好氣問：「傑你怎麼在這裡？」

　　夏油傑拿著咖啡杯優雅地品嘗著下午茶，悠哉地和他打招呼：「下午好，悟。我給沙耶提供了最近一個月詛咒師的動態，以及咒靈情況。」

　　說話間五條悟已經走到了她旁邊，一屁股坐在她的桌子上，還好她的辦公桌夠大

　　沙耶溫和道：「辛苦你了，傑，之後如果能夠找到另外兩個咒靈的地點馬上通知我們。」

　　夏油傑點點頭，乘坐著咒靈離開了。他目前明面上是盤星教的教主頭子，詛咒師這個行業的老大，實則是咒術界派過去的臥底

　　沙耶自知在咒術界的高壓環境以及咒力的特殊情況下，咒術師個個精神都不太正常，所以特別邀請了以前出差的時候遇見的一位尤其會寬慰人心的大師來給他們進行的定期話聊

　　夏油就是一個非常成功的案例，帶著他和對方聊了五個小時，他出來的時候感覺整個人的氣質都沒有這麼陰郁了

　　他評價：「除了聲音有些讓人出戲以外，效果還不錯。」

　　沙耶贊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僅憑聲音她還以為夏油也來了，但對方截然相反，只是一個普通人，什麼咒力都沒有

　　而夏油現在也從一開始的極端想法變成現在的曲線救國，沙耶給了他很大的權力和空間，讓他可以一邊實踐一邊調整自己的計劃

　　閑暇時候去高專和老同學見個面，灰原一聽說他回來保准馬上出現，他現在在總監會任職，比起七海有更多的自主性選擇工作的時間

　　他有時候覺得這個世界雖然大多數人都很糟糕，但總是有幸福的時刻出現在生活之中

　　夏油傑走了，五條悟的小貓臉才重新亮起來，抱著她撒嬌：「老婆∼我剛剛才殺掉了一個特級咒靈，是不是很厲害？」

　　在邀功呢，沙耶摸摸他的腦袋誇對方厲害，溫存了一會，她才放開五條悟：「好了，晚上我還要和幾個議員吃飯，你和我一起去？」

　　今晚本來她就是有應酬的，現在五條悟來了她就隨口問一句，這種應酬不適合五條悟，大家都是喝酒聊天，吃菜的反而比較少

　　這種情況沙耶一般是帶副總監去，副總監是外交的一把好手，她只需要坐一會就可以退場了，剩下的都交給對方

　　五條悟點頭，他今天就像纏著對方，去哪裡都不分開

　　兩人來到會所，被裝扮得體的侍女帶到了房間門口，五條悟打量著周遭的裝潢，鼻子裡冒出一聲冷哼

　　沙耶含笑看著他沒說話，帶著他走進去和在座的幾位男性打招呼：「沒來遲吧？」

　　「加茂小姐，就等你了！.......這位是？」

　　「是我的丈夫，五條悟。」

　　沙耶介紹完之後兩人就落座了，五條悟面色有些冷淡，話不多，旁人自然不敢和他搭話，只覺得她有一個挺厲害的丈夫，還目中無人

　　多了一個人也氣氛照常，酒過三巡之後有個已經上頭的大叔不懷好意地開口問：「對了，五條先生，剛剛看你非常照顧加茂小姐，莫非在家裡都是她做主嗎？」

　　這話一出，席間霎時安靜下來，其余人的目光掃過沙耶的表情，她嘴角帶著笑容，眼神卻已經冷了下來

　　這麼顯而易見又拙劣的挑撥話語，還當著她的面說，真是太給他們臉了

　　五條悟把墨鏡拉下，和對方對視了兩秒，莫名地笑了一聲，懶洋洋開口：「是啊，我聽我老婆的，怎麼了，你很羨慕？」

　　「難道你沒有老婆嗎？」

　　中村副總監忍住翹起的嘴角，五條悟這張嘴啊......你說惹誰不好偏要惹他，這個就連過去的高層都不放在眼裡的男人

　　男人愣了一下，嘴蠕動幾下沒發出聲音來，他當然有老婆，但是對方一副驕傲為榮的模樣是什麼意思？

　　他傻了嗎？家裡不應該都由丈夫做主嗎？

　　「哦∼原來是沒有老婆啊，那還真是可憐啊！畢竟你的能力比我老婆還差，沒哪個女的能看上你吧？」

　　沙耶溫和開口：「西田先生，悟的脾氣不太好，請見諒。」

　　夫妻倆一唱一和，把對方堵得啞口無言

　　西田面色鐵青，被五條這一通輸出，約等於把他的臉面踩在地上摩擦，更生氣的是他竟然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反駁

　　中村連忙開口打圓場，輕巧地揭過這一場風波，之後一切正常，其他人再也不敢對五條悟和沙耶的相處模式多說一句話

　　23

　　沒過多久，高專那邊傳來消息，乙骨撞了一個特級咒靈，在戰鬥中成功接觸了對裡香的戰鬥，並且祓除了這個特級咒靈

　　沙耶看著呈上來的報告有些頭疼：「又是特級......還是會說話的......」

　　為什麼感覺這麼奇怪？她是不是漏了什麼？

　　花音抱著資料進來，她目前是沙耶的副手，也是她培養的下一任總監，很多事情沙耶都沒瞞著對方

　　「阿姐，是不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沙耶點頭，把兩份報告都擺在她面前：「你看啊，特級咒靈一般都是有登記的，現在一下子冒出來兩個會說話的沒登記的特級，這件事就已經很奇怪了。」

　　「而且，他為什麼獨獨找上了乙骨？聽描述似乎是專門等到他落單，難道是知道乙骨也在第一個咒靈的現場？」

　　「特級咒靈只有兩個嗎？還有沒有更多的？」沙耶說完這幾個問題之後拋下筆，靠在椅子上放松了身體，「我總感覺我們再被人推著走。」

　　花音點點頭，把資料拿出來說道：「阿姐，我覺得總監會裡面也有一些問題，之前關於那個主張要判乙骨死刑的.........」

　　沙耶的神情一點點嚴肅起來，她聽完後沉吟片刻，讓花音跟著她去一個地方

　　新一年來臨，過了三月份，伏黑惠成為咒術高專一年級學生，據五條悟所說，他們這一屆就只有兩個人

　　對此伏黑惠表示正常，不過另外一個人都還沒來，他就被總監會下派了一個任務

　　不是什麼高級別的任務，只是回收一個咒物，對於目前已經大致掌握十影法的他來說不算很難

　　他按照地點來到仙台的一個學校，根據指示並沒有找到咒物，現在有兩個可以詢問的人，他思索了片刻，打給了五條悟

　　五條悟在那頭很驚奇，還在沒個正經地開玩笑，並且說如果拿不到的話就不能夠回來

　　他只好根據殘穢找到了一個男高中生頭上，對方只遞給他一個盒子，他後知後覺，自己竟然追查錯了！馬上和那個男生回到了學校

　　男生名叫虎杖悠仁，這所高中的一年級生，長相清秀，身手不凡，在赤手空拳跳上二樓並且一拳打飛了咒靈之後，伏黑惠目瞪口呆

　　不對，他那個老爸好像也能做到這樣，難道是天予咒縛？

　　拿到了那個咒物之後，伏黑惠心下也穩定了一些，和虎杖一塊出去的時候發覺頭頂被人下了帳

　　......還有別的人在！！惠頓時警戒，把虎杖護在身後

　　一個咒力龐大的章魚出現在上空，單看的話確實是挺可愛的，虎杖好奇地問：「這個也是咒靈？」

　　「是啊，這個是特級，不會錯的。」惠心下有了考量，背後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現在還打不過特級

　　「殺了你們！殺了你們！！」從可愛外殼裡面脫胎而出一個章魚人，攻擊被惠一一擋了下來，他拉過虎杖：「別傻站著！」

　　「噢噢！」今晚過多的信息量讓虎杖的腦子有些超載，他撓撓腦袋，跟著他四處躲閃

　　見伏黑拿著式神和他打得有來有回，咒靈似乎惱羞成怒了，要做出一個手勢，惠讓鵺過去制止，還是晚了一步

　　他們已經被拉進了對方的領域之中

　　惠咬牙，該死，他現在還開不出領域，這樣進來，領域的必中效果會直接作用在他們身上的！

　　虎杖：「哇！海灘？！這是哪啊？」

　　難道真的要在這裡栽了嗎？惠臉色很不爽，已經能夠想像到那個無良父親會怎麼嘲笑自己，但知道自己無能為力也要最後博一把

　　虎杖緊握著咒物：「它也是為了這個手指而來的嗎？」

　　伏黑搖頭，他也不知道，但手指肯定不能交出去，見虎杖盯著手指，他連忙說：「一會我能撕開空間的話你馬上逃！」

　　快想啊，構建領域的公式，所運用的結界術，還有自身的咒力以及咒術，這些早已深植於他腦海中的知識都結合起來，在即將要迸發出靈感的上一秒，一把刀刺穿了面前咒靈的身體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勢下，咒靈被祓除了，甚至他們都還沒看清楚那個人是誰，等到腳重新回到大地，伏黑惠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人：「.......爸？！」

　　甚爾肩上扛著大刀，嘴角是桀驁不馴的笑容，見到兒子嫌棄道：「你也太慢了，走吧，吃完宵夜再回去。」

　　「你、你這麼在這？」惠瞳孔地震，他怎麼不記得父親今天是有任務的？

　　甚爾把咒具收到醜寶體內，伸了個懶腰：「老板讓我來的，你還真以為她會讓你單獨來回收咒物嗎？」

　　惠想到什麼，表情終於不是撲克臉了：「這是一個.....圈套？」

　　甚爾掏耳朵：「都說不能和五條悟待太久，總算是察覺了。」

　　24

　　他和五條悟分頭行動，一個解決了咒靈一個解決了詛咒師，五條悟拎著詛咒師回來的時候臉上表情滿是嫌棄

　　「這個人腦袋上竟然還有一圈縫合線，真惡心啊！」

　　伏黑父子和虎杖站在操場上看他，大少爺上上下下都干淨得不行，與甚爾滿是血漬和惠滿是傷痕形成了鮮明對比

　　「那個.......這個東西......」虎杖弱弱舉手，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帶著墨鏡（在晚上帶墨鏡？）的男人一出現之後，壓迫感十足

　　五條悟對他一笑：「把這個給我就行！」

　　宿儺的手指交給他保管，非常合適

　　虎杖沒懂，但還是跟著對方去了總監會，五條悟說這個是個好苗子，而且能看到咒靈，應該好好培養

　　在那裡虎杖第一次見到站在咒術頂點上的女人，穿著藍襯衫白色魚尾裙，看起來很溫柔可親，與想像中嚴厲冷漠的形像完全不符

　　「你就是虎杖君？坐吧！」

　　虎杖在她面前坐定，被沙耶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好，我叫虎杖悠仁。」

　　「好，那我就不廢話了，」沙耶掛著如沐春風的笑容，「虎杖君有沒有興趣加入咒術高專？以後可以當咒術師，這個負責和咒靈戰鬥，或者來我這裡，負責為咒術師服務。」

　　虎杖暈乎乎地，沒問什麼就同意了入學高專，出來的時候才想起：咦，那他和伏黑......是同學了？！

　　高專一年級新生又新增一人，雖然是比不上二年級的人數，但可喜可賀

　　五條悟和虎杖沒兩天就混熟了，回去在沙耶面前感嘆：「悠仁的性格太好了，我還怕今年高專沒有一個活潑的呢！」

　　直到後面野薔薇的到來，一年級的三人組才算是與對方打了個見面

　　高專的學習很豐富，除了日常輔助監督會給他們上課，還有擬態訓練，對戰課，見習課等等......如果學生能力足夠也可以提前去接任務賺錢

　　野薔薇只在高專的時候見過一次沙耶，她那天正好來旁聽他們的課程，坐在課室裡面十足的吸睛

　　虎杖和伏黑都認識她，虎杖好心和她介紹道：「這個是咒術總監，沙耶小姐。」

　　總監竟然是這麼美麗又溫柔的姐姐啊！野薔薇是不會對她有什麼偏見的，只是單純的驚訝，能坐到這個位子的人肯定不簡單

　　上完課，沙耶叫住三人，想問問他們的感受，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惠直言不諱：「上課的時候講得有些浮於表面，有些地方太啰嗦.......」

　　野薔薇和虎杖竊竊私語：「原來伏黑一直是這樣的人設嗎？.....」

　　「就是這樣的啦，他第一次的時候還.......」

　　伏黑惠頭頂出現了兩個井字，狠狠地咳了兩聲，把話題遞給他們：「你們說吧。」

　　虎杖：「額......那個......」

　　野薔薇說：「我們也要學習這些知識嗎？」

　　沙耶點頭回答她的問題：「野薔薇同學，我可以這麼叫你嗎？」得到對方的許可之後才說道，「需要的，因為就算一些人進入高專學習了咒術相關的知識之後未來可能不會選擇從事這一行業的工作，以及需要進入總監會的話也要一定的知識儲備，文化課的比例大概和咒術相比是三比七。」

　　目前任務量留有余地，在分了一部分任務給御三家之後，咒術界並不缺人手

　　「惠，你的意見我會反應給輔助監督那邊。」

　　之後他們就很少見到沙耶了，因為她忙，正好抓住了一個行跡詭異的詛咒師，正在想方設法從對方口中套出點什麼

　　兩個月後，暑假，沙耶出現在高專門口，與二年級學生打了個見面，二年級生欣喜道：「沙耶小姐！」

　　「大家上午好，是要去訓練嗎？」沙耶穿著一席長裙，看上去略顯休閑，乙骨回應道：「是的，過幾周就是交流會了。」

　　「好的，加油。」她今天來一趟高專是去找天元的，順勢見到惠就喊他今晚回家吃飯

　　惠答應完轉過頭就看到同期兩臉八卦地看著自己，不停問著沙耶小姐和他是什麼關系

　　伏黑惠徑直往前走，被兩人一把拉住，扭過他的臉追問道，他是不耐煩但也沒有掙脫開兩人，只是解釋道：「算是......把我養大的人吧。」

　　「誒？她是你媽媽？」

　　「確實是長得有一點像哦。」

　　「......不是啦！」伏黑惠無奈，他就知道會變成這樣，「她不是我親媽！」

　　「後、後媽？」沒想到伏黑家情況這麼復雜，虎杖想起那天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評價道：「伏黑，你的體格一點都不像你老爸誒！」

　　「當然啦，他那個是天予咒縛。」

　　這下伏黑被陷入了十萬個為什麼之中，虎杖是剛入門的不了解，沒想到釘崎也了解頗少，只好逐個逐個解釋了

　　交流會的那兩天，一年級生也去圍觀了，坐在休息室看著前輩和京都學校的學生打得有來有回，據說下一年就輪到他們參加了

　　京都學校的校長是一個看不清楚眼神的老頭子，見到沙耶和五條悟進來的時候嘖了一聲，轉而坐在原地不去看他們

　　「呦，老頭子，你還沒死呢？」

　　五條悟出言不遜，反正對方一直看自己不順眼，他不說點什麼豈不是讓對方失望了

　　「........夜蛾！你的學生你也不管管！」

　　「悟，怎麼和樂嚴寺校長說話的呢！」沙耶表面責怪實則維護，她開口夜蛾也不好再說什麼，「這樣嚇到校長，一會就沒心思看他們學校同學的優異表現了！」

　　「.......」這一對夫妻，真是好氣人啊！沙耶助紂為虐，絲毫不顧及他是一個老人家

　　她轉頭和冥冥打了個招呼，今天的團體戰還需要對方的烏鴉作為視野，冥冥才不會和錢過不去，他們兩人都出手大方，而且還是合作已久的關系

　　歌姬也和她打了個招呼，安靜地坐在一旁，她知道為什麼五條悟要像校長發難，因為他們京都校竟然有一個內應，和詛咒師咒靈勾搭在了一起

　　五條悟大發雷霆，把那位學生直接扣留起來，對待樂嚴寺也是懷疑態度

　　但是這件事樂嚴寺是真的不知情，機械丸的情況他也清楚，沒想到對方竟然會為了恢復天予咒縛的身體而與咒靈做了交易

　　難道他一直固執的想法，是錯的？

　　最後交流會成功結束，東京校有乙骨的存在，恐怖如斯

　　這可是個解禁裡香之後重回特級只花了四個月的狠人啊，沙耶宣布，東京校再次贏得今年的交流會勝利

　　25

　　在她的帶領下，咒術界正在往樂觀的方向發展著

　　虎杖這一屆升學，畢業，前輩和後輩來來往往，高專有一天竟然也熱鬧起來了，眾人習慣在交流會的時候拍合照，這個傳統似乎就是從虎杖那一屆流傳下來的

　　一排排照片放在了校長室，夜蛾有時候看看，心情就已經變好了

　　沙耶和五條悟在快四十歲的時候就把自己的工作全然交了出去，兩人游山玩水，說是要到處巡查新的結界性能，但其實就是公費旅游

　　五條悟的任務都落在了惠的頭上，他拍著惠的肩膀說：「哎呀，惠都長這麼高了，以前還是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的，給你喂了不少好東西。」

　　惠看著眼前的男人，眼神中帶著無奈，五條老師年紀雖然上去了，但依然是這麼不靠譜

　　無良親爹早就拿走大筆錢不知道跑去哪裡瀟灑，一個月大概回來一次，惠現在不住在家裡，一般都是住在高專

　　虎杖、釘崎，二三年級的前輩和後輩都有很好的發展，在沙耶搗鼓出來新的結界之後，特級或一級咒靈產生的頻率正在持續下降

　　現任的咒術總監是加茂花音，她上位有人歡喜有人愁，因為她是沙耶一手帶出來的，所以並不害怕對方會做出什麼錯事

　　當然，咒術界也有風言風語，說是加茂家如何沙耶如何的話語，都在花音上台之後用雷厲風行的手段清理干淨了

　　空閑下來的時候，惠會給沙耶發去消息問候，對自己老爸屁都不放一個，倒是對她很關切

　　沙耶和五條悟，現在並沒有孩子，他們也不打算要孩子了，沙耶說自己養了好多人，也算是無痛當媽的人了

　　惠當時聽著沒有反駁，早在他心裡，對方就已經是自己母親一樣的角色了

　　每到一個地方，他們總是給自己寄了慢慢一大袋的土特產，沙耶親筆寫的明信片都被他收藏起來

　　時光一點點流逝，他也步入了中年甚至是老年，背部不再挺直，臉上也出現了皺紋

　　一個人的日子，總是變得很長了，惠只是經常翻看一些老的物件，他雖然不說，但都珍藏在心裡

　　現在就很好，真的很好，他想著自己的童年，青年，一直到現在，往事歷歷在目

　　迷糊間，似乎見到了那些長輩在對著自己揮手，他眨眨眼，朝著他們走去

　　END


第50章 番外二·涉谷新生1

　　時光荏苒，颯也長成了大孩子，年過十八，從高專畢業之後就變成了一名咒術師，現在正在周巡於各地做任務，用五條悟的話來說：「使不完的牛勁。」

　　好不容易回來家一趟，卻被告知父母齊齊去了國外度假，留下了弟弟律在家裡百無聊賴地拆家

　　律比他小時候要皮很多，不管是回到本家把長老們弄得人仰馬翻還是在家裡偷雞摸狗，就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每次五條悟一抓到這個闖禍的搗蛋鬼，正要提溜起來好好教訓一番的時候，看到律那恰似妻子的臉之後又無奈放下

　　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沙耶在一旁搖搖頭，自己拿著個長尺來讓兒子長記性，兩人的角色換了過來，面對颯的時候悟就能很嚴厲

　　「哥哥！哥哥！」律見到颯回來，拋下一旁的侍女撲到他的腿上，「哥哥，你帶我出去玩吧！」

　　颯點點他的鼻子：「不行，媽媽是不是不讓你亂跑？」

　　律從四五歲被打到現在，已經不害怕她動用「武力」了，但熊孩子的各種闖禍一點都沒少

　　「.......」沙耶和律大眼瞪小眼，最後彈了一下對方的腦門，「你一個人待在家裡反省！」

　　夫妻倆就這麼美美走了，除了留下一個不許律出門的命令，不用擔心本家那邊，因為他們現在怕極了律

　　颯在外聽說這件事後都不知道應該哭還是笑，這個弟弟呦......

　　「但是我能陪你在院子裡面玩。」颯這樣和弟弟說，有人陪著玩也好，律點點頭，被他帶到前院

　　律前些年覺醒了術式，關於時間操控的，五條悟是這樣說的：「小律可以操控自己的時間，也可以操控別人的時間，如果以後再厲害一點，那就可以.....」

　　說明他的術式上限很高

　　兄弟倆在院子裡玩，律玩著玩著說想給兄長展示自己最近新練習的咒力操控，轉而在颯沒反應過來之時就對著他使用了術式

　　颯周身被白光所包圍，下一秒憑空消失在了院子裡，律呆了片刻，哇哇大哭起來

　　-

　　並沒有感覺什麼異常，颯就直接空降到了街道上

　　第一感覺是氣溫怎麼有些涼涼的，第二是天怎麼黑了

　　難道律直接把他的時間調到今天晚上了嗎？他環視一圈發覺不對，這裡像是在......街頭？

　　颯滿腹疑問，眨眼間就看到頭上有著一層層的帳，旁邊走過的人都穿著奇裝異服，打扮得像是.....萬聖節

　　他拉住一個人問今天的日期，對面的人看他不似開玩笑說道：「今天是2018年的10月31號。」

　　2018年......不就是十幾年前？萬聖節......他知道是什麼事情了

　　關於幾個咒靈和詛咒師在涉谷設計困住五條悟從而實行死滅回游的大事件，他記得自己看過完整的事件報告，父親會一個人先出現在帳內被封印，之後對方的詛咒師成功發動了死滅回游

　　來都來了，先過去看看吧！最好是能阻止對方，這樣媽媽也不會在那段時間這麼忙了！颯想到，看到街上有掉落的染發劑，心生一計

　　20點31分，五條悟現身涉谷大廈，與特級咒靈激戰

　　21點17分，五條悟被假夏油獄門疆封印

　　颯被這迷宮一般的建築弄得頭暈，找來找去終於找到了地下五層，他知道這裡是父親和咒靈激戰的地方

　　但他還是晚了一步，因為趕到的時候，就只剩下了一個穿著袈裟的男人坐在地上，盯著面前的小方塊

　　颯的出現悄無聲息，但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有些驚訝：「咒術師......不，你是怎麼進這兩個帳的？」

　　外面有一層困住五條悟的帳和禁止術師進入的帳，眼前這個有咒力的人是如何在這兩種情況下進來的？

　　颯握緊了逐月，長鞭一甩直接擊向對方的正臉：「好啊，等你死了我就告訴你！」

　　「咒具？」袈裟男躲過這一擊，正要開口就被上面的咒力吸附過去，頭上的縫合線狠狠被抽了一下，直接就斷了，本體自然也就露了出來，他頓時大驚，下意識要與颯拉開距離

　　這是蒼？！眼前的這個少年是誰？！若不是剛剛親眼所見把五條悟鎖進獄門疆裡了，他還真的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眼了

　　颯冷哼，一手鞭子甩得出神入化，在他十五歲入學的時候，花音把「逐月」送給他當做是禮物

　　特級咒具「逐月」，與游雲一樣有兩種形態，而且每個形態上面都可以儲存一種術式，鞭子形態上面是蒼

　　袈裟男盡管使出了咒靈招數，但是卻無法觸碰到面前的少年，甚至於那些咒靈靠近他一些都動彈不了

　　相似的容貌和術式，他神情凝重，難道五條家還有別的厲害的人嗎？

　　颯找准時機，這次是直接在咒具上附上自己的咒力和術式，觸碰到面前人的那一刻對方完全靜止了

　　颯的術式——絕對靜止，作用對像包括他選擇的任何事物，在空間中會處於靜止狀態

　　這是一個相當作弊的術式，別人把你靜止了就可以隨便攻擊了，而且還不需要六眼操縱，與五條悟相比青出於藍

　　但是所作用的物體也會消耗同樣的咒力，颯現在對於解放父親很著急，生怕再晚一秒就誤事

　　從胳膊上的內層掏出一個玻璃瓶，往裡面注入咒力之後就能放大縮小，颯直接把袈裟男的腦殼打開，忍住惡心把腦子放到玻璃瓶裡面

　　這個玻璃瓶是他們咒術界的黑科技，前些年研發出來給他們做任務的時候方便攜帶

　　做完這些事，颯拿著逐月變化了形態，往獄門疆一刺，直接解開了封印

　　逐月的劍形態附著的是天使來棲華的術式，雅各布天梯，可以使一切術式無效化

　　他剛剛就是使用這個才能夠在結界內外進出自由，現在只慶幸自己留了一手保命的後招

　　去年他到處跑去做任務的時候，沙耶處於關懷，讓來棲幫忙給他上了一層保險，父親在一旁哼哼：「想當初老子一開學就去做任務也沒.......」在母親的微笑下禁聲了

　　要說天底下有誰能制服得了父親唯我獨尊的性子，母親大概是唯一一個

　　「颯，我不要求你一定要強大，但希望你會保護自己，有時候不要硬抗。」

　　媽媽的話語還殘留在耳邊，獄門疆也直接被打開了，三下兩下把五條悟給丟了出來，巴不得他趕快走一樣

　　「......你是誰啊？」五條悟盯著這個出現在眼前的少年，神色有些凝重

　　這個和他長得有八分相似的人，是誰？

　　-

　　剛剛得知了五條悟封印的眾人已經開始了行動，剛解決完第一個阻止普通術師的帳留守的幾個詛咒師，伏黑和虎杖正在商量說要分頭行動

　　下一秒，虎杖的耳邊機械丸的聲音許久終於響起了：「虎杖，伏黑，有一個奇怪的事情——」

　　兩人的心高高提起，難道說情況變得更糟糕了？

　　「什麼事？」虎杖立刻問道，只聽見機械丸說：「五條悟出來了，而且，大廈裡面還有一股不知名的咒力湧現。」

　　颯跟在五條悟的身後，不知道如何和他說自己的身份

　　剛剛他原本是想撲過去抱住他的大腿和他說：「爸爸你看我現在這麼厲害我還救了你回家之後一定要讓媽媽獎勵我」這種話，觸及對方眼底的防備，他頓時愣住了

　　為什麼感覺這個爸爸，和自己的爸爸不一樣呢？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沙耶的女人？」

　　在颯沉默的片刻對方也在打量著他，頭發，眼睛，鼻子，和自己竟然很像，但是他沒有這個年紀的兄弟啊......是分家的人嗎？但也不像，如果分家有術式這麼強的早就彙報到他這裡了

　　聽到對方發問，這個陌生的名字他下意識反駁：「當然不認識啊......她讓你來救我？」

　　「......」

　　颯沒有否認，決定先把自己的身份壓下來：「總之，是我救了你，這個人腦袋裡面的東西，你們想怎麼處理？」

　　不僅解救了他還活抓了傑身體裡的怪物？五條悟這下是真的對對方刮目相看了

　　「那幾個咒靈呢？」

　　「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只有這個和尚。」

　　五條悟點點頭，那就是跑了，看來自己還是要去清理掉他們才好，轉而馬上起身離開了

　　颯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他走東對方絕對不走西，五條悟想了想，停下腳步：「我們分頭行動吧。」

　　他的戰鬥力如果利用起來絕對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解決這場動亂

　　颯點點頭，走了兩步又折回來：「我不認得路。」

　　「......」五條悟看著他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奇怪，這麼理直氣壯地說出口是怎麼回事？

　　「你去對付那個有赤血操術的，我去解決火山頭和縫合臉。」

　　颯數了數，應該還有一個特級咒靈才對啊：「不，好像還有一個......」

　　難道五條悟沒見到過這個章魚咒靈嗎？這個咒靈似乎是被一個降靈後的男人消滅的

　　任務報告沒有詳細說明，颯糾結了一下，打算還是先去把虎杖帶走，要是沒猜錯的話，就是因為悠仁哥哥失去意識被喂了手指，宿儺才掌控這具身體在涉谷大開殺戒

　　兩人兵分兩路，五條悟一路跟著殘穢一路擊殺著改造人，颯則是來到虎杖和脹相所在的地方，脹相已經不見了，只有虎杖身下一大攤血跡，昏迷著

　　他俯下身子，在虎杖身上用了反轉術式，傷口漸漸愈合，虎杖還沒清醒就被他背了起來

　　哇——重啊——颯感嘆，突然意識到虎杖現在比他還要小一點，但是他的肌肉真是非常恐怖

　　背著虎杖來到井之頭線的涉谷站，颯親眼看到在五條悟的攻擊下，兩個咒靈煙消雲散的場景，不由得感嘆：爸爸還是爸爸啊

　　一旁站著的估計就是禪院家當時的家主，惠哥、七海叔叔以及真希姐了吧，颯好奇地看過去，惠哥這時候真狼狽啊

　　「你們好，虎杖我給帶回來了，受的傷我也用反轉術式治好了。」

　　颯把虎杖放到地上，對方終於睜開眼睛，看到五條悟的時候驚訝道：「啊！五條老師你怎麼在這裡？難道我死了？」

　　「......」其他人看到五條悟的時候也是這種反應，好像見鬼了

　　剛剛幾人被拉進章魚頭的領域，正當要全軍覆沒的時候，更大的領域直接就擊碎了他們所在的領域，一出來就看到了五條悟

　　伏黑惠震驚：「五條、老師.......？」

　　聽說的消息不如自己親眼見到的，他的心大起大落，現在終於可以安定了

　　五條老師真的被解封了？誰干的？一旁的七海和禪院直毘人松了口氣，經此一對比，更加能夠體會到五條悟的強大

　　「虎杖，五條老師解封了！」伏黑惠提醒道，虎杖一拍腦門：「對哦，我聽機械丸講過......誒，機械丸不見了。」

　　機械丸早就消耗完全部的能量消失了

　　虎杖看著五條悟，心裡的擔子也放了下來：「那老師，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

　　「清除掉所有的改造人和詛咒師，以及......」五條悟臉上露出森然的笑容，「我要去把那個縫合臉給滅掉。」

　　輕松秒殺特級咒靈，實力太恐怖了。他們或許從前看到他的能力都只是冰山一角

　　「七海，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五條悟讓七海負責，安排好之後颯舉起手乖巧道：「那個，你們有受傷的需要我用反轉術式嗎？」


第51章 番外二·涉谷新生2

　　眾人看著這個與五條悟容貌相似的少年有些沉默

　　七海想，自己好像見到了少年時期的五條悟臉上一片乖覺，這個世界是不是要毀滅了

　　「你會反轉術式？」

　　颯點點頭，理所當然：「因為我很聰明嘛。」

　　「……」這一句話把其他人都拉踩了個遍

　　「行，比我聰明。」五條悟難得翹了翹嘴角，眉間的郁氣微微消散

　　颯露出一個笑容，對他們說：「老爺子，我的咒力沒辦法支撐修復你的整只手，您可能需要去外面，應該已經有支援點了。」

　　禪院直毘人看著自己空蕩蕩的右手，再怎麼不甘也不能逞強，還是命比較重要

　　「那颯你……」

　　颯躍躍欲試，他剛剛沒趕上赤血操術的咒靈，想去打真人：「我要去解決真人。」

　　虎杖舉手表示他也想去，這樣就各分兩路了，五條說想讓他跟著颯行動，他們從兩邊搜尋真人的足跡

　　「悠仁，你的傷都好了嗎？」

　　「好了。」虎杖動動身體，感覺自己剛剛被脹相攻擊出的傷口全部都痊愈了

　　颯盯著五條悟，哼了一聲，自顧自地往前走了，混蛋老爸，也不關心一下他

　　虎杖見他腳步飛快連忙跟了上去，走了一會他才停住，虎杖也停了下來

　　「……有危險？」虎杖已經擺好了姿勢，颯面色鐵青，似如臨大敵，轉過去小聲說：「我們應該往哪走？」

　　「……」虎杖看著他撓撓頭，「我也不知道真人在哪，我們隨便找找吧？」

　　兩人往道玄阪方向走去，一路上解決了許多改造人，旅途中改造人只多不少，虎杖說這家伙也許在這裡

　　「那個……你叫什麼？」虎杖想叫他才發現自己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颯。」

　　颯沒有說自己的姓氏，還是不說先好，這個世界和自己的世界似乎有差異，本來以為律是把自己送到了過去，現在看來應該是去了不知道哪一個時空，他故意准備的頭發也沒派上用場，還想給老爸一個「驚喜」呢！

　　虎杖自來熟的性子很快就和他聊上了，除了身份以外基本上都了解得七七八八，颯覺得他是好人，也就沒瞞著什麼

　　一直走到檢票口，看到一個灰藍色頭發的詛咒正在玩弄人類，虎杖看到之後整個人的毛孔都豎了起來，身上爆發出強烈的戰意

　　「真人——！！」

　　「虎杖悠仁！等你很久了！」詛咒轉過來，除了臉上有著兩條縫合線以外，其余與人類並無差別

　　颯記得任務報告上對它的描述，成長飛快，戰鬥靈活狡猾，擅長逃跑

　　「哦，還帶了幫手啊……」真人眯眼，朝著他們丟去兩個改造人，打算試探一些虎杖身旁那人的等級

　　如果是那名三七分術師的能力等級，那確實有些棘手

　　改造人在他們面前突然變形，鋪天蓋地朝他們襲來，颯一甩鞭子化成劍，三下兩下就斬斷了襲來的攻擊

　　「你們有仇？」颯還抽空詢問虎杖，見虎杖點頭，他就退居輔助位，給他報仇的機會

　　「你不用顧及我，受傷了就過來我給你療傷。」颯認真說：「這樣你們就能公平戰鬥了。」

　　虎杖點頭，隨即與真人開始了顫抖，但還是會有幾個改造人持續不斷地被丟給颯那裡，他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改造人在咫尺之間的距離停了下來，無法觸碰到他

　　無下限？！真人心裡一驚，有一個五條悟已經難對付了，這個又是哪裡冒出來的？！

　　無所謂，先解決掉虎杖再解決他，真人用改造人把虎杖吞噬進去，在它體內可以自由變化著形態，虎杖不僅要閃開四周環境給他的攻擊，還要提防真人的尖刀利刃

　　颯在一旁算是看到了真人攻擊的百變形態，摸著下巴想原來當年的都是這種檔次的咒靈啊，現如今都很難再出現特級咒靈了

　　在體術方面還是虎杖的控制能力比較強，颯自己能夠在他手下撐五分鐘，五分鐘以內，對方一定能夠打出黑閃

　　連續幾次暴擊真人後，虎杖把他垂到柱子上，一拳過去，真人分散撐了六個小部分

　　「分裂了！是哪個？！」正在虎杖四處確定之時，颯站起身，用劍點地

　　「定身、鎮壓、諸惡不動。」

　　咒力轟然朝著真人的幾個分身湧去，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全部停在了半空

　　至此，虎杖總算明白剛剛他為什麼讓出來了，因為如果颯動手的話，直接就能把對方秒殺

　　「我看看，分身在哪個呢？」颯比劃了兩下劍身，最後還是說全部都滅掉好了

　　他好像還有一個分身吧？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正在往這邊跑過來

　　說時遲來時快，入口另一頭跑過來一個藍色的身影，身後是緊追不舍的釘崎，她看到虎杖和颯之後吃了一驚：「虎杖？！」

　　「有兩個真人？！」

　　虎杖已經伸出拳頭，狠狠地揍在另一個真人的臉上，它就飛到一旁的牆上，滿臉是血的倒下了

　　「這、這個是......」

　　「應該是他的分身吧，剛剛你們兩個一起戰鬥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影響。」颯仔細查看了之後說道，讓虎杖直接祓除了被靜止住的真人，「虎杖......咳，你可以動手了。」

　　「哦，哦！」

　　祓除了真人之後，虎杖似乎還沒有什麼實感，這麼說來，颯這個術式不是無敵了嗎？

　　「別傻站著了，我們任務完成了。」颯帥氣地收起了劍，把它轉化成鞭子重新纏繞在手臂處

　　他能夠感覺到這個地方的改造人已經咒靈都已經被清理得七七八八，終於可以回去休息了.....不對啊，他在這裡沒有家啊！

　　想到這裡，颯的表情頓時灰暗了，別人看上去是非常嚴肅，釘崎和虎杖跟在後面，她小聲問：「虎杖，他是誰啊？」

　　「.......不知道，好像是救了五條老師的人。」

　　「他的表情好沉重哦。」

　　「這個，可能是.......」

　　沒等虎杖說完，颯轉過頭問道：「我們怎麼出去啊？」

　　可能是因為不認識路

　　-

　　三人正要朝著輔助監督所在的地方走去，釘崎知道在哪，半路上遇到了七海

　　對方看著他們毫發不損似乎松了一口氣：「聽說你們遇見了真人。」

　　「沒錯，我們已經成功祓除掉他了哦。」解決掉真人的虎杖笑了笑，但順平，這個少年再也不能夠回來了吧

　　自己能夠為他做的也就只有殺了真人來報仇而已

　　釘崎不知道為什麼他身上縈繞著一股悲傷，七海和他們說外面的改造人都已經清理干淨了，非術師的幸存者也全部都離開了涉谷

　　之後是戰場的打掃清理，傷員治療，處理颯活捉的那個.....腦子

　　颯來到醫務室，大喇喇地找了張椅子坐下，旁若無人道：「你們怎麼了？都盯著我看，我臉上有灰嗎？」

　　「.......那個，颯君.....你長得好像和五條老師有點像啊......」

　　京都學校的老師和學生也過來支援了，雖然來的時候戰局都已經結束了

　　歌姬指著颯大喊：「不是有點像吧！這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一想到世界上有兩個五條悟，她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五條悟處理好了事情掀開簾子進來，這裡是夜蛾給硝子搭的簡易帳篷，也方便防守

　　「怎麼了歌姬？有兩個我不好嗎？」

　　歌姬聞言怒道：「當然不好啊！這不是噩夢嗎？！」

　　颯喝完兩杯水才說道：「歌姬......老師，請不要把我和五條悟相提並論。」

　　「你是他的親戚嗎？」

　　颯盯著五條悟，見對方也在看著自己，坦然搖頭：「不是。」

　　歌姬拍拍颯的肩膀，對著他的表情頓時拐了一百八十度，和五條悟那家伙沒關系就好，再看他的性格多好啊

　　五條悟看得出他沒有在撒謊，那就說明不是五條家出來的人......突如其來出現在涉谷的咒術師，並且手握特級咒具，術式是絕對靜止，他的等級絕對是一級往上

　　接下來打掃完戰場就可以回高專了，颯決定跟著他們，如果能住進高專最好，不行的話就賴在「爸爸」那，他可是救命恩人誒，不應該什麼要求都答應嗎？

　　回到高專的結界，眾人明顯的松懈下來，紛紛往自己的宿舍走去，五條悟站在原地和颯大眼瞪小眼

　　「.....你不走？」

　　「咳咳，這個......」颯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可憐一點，「我說我（在這裡）沒有家，你信嗎？」

　　五條悟抱著雙臂：「不信。」

　　一米八五的高大男子，有手有腳，別和他說什麼無家可歸啊

　　「真的......家人出了點意外，導致現在我也沒能回家了，你不能收留我嗎？」颯的睫毛上下飛舞，這一張臉帥氣得無可非議，但是五條悟是誰啊，每天在鏡子裡面都看膩了自己的臉的人

　　「我對男人沒興趣。」他往後退了一步，冷漠道，「高專有空的房間，你可以住下。」

　　「好冷漠哦，我再怎麼說也是救了你的人，不說讓你給錢了，起碼得讓我住好一點的房間吧？」

　　在記憶裡，颯從十二歲就開始和父親扯皮了，沙耶不管他們怎麼吵，反正吵到最後都能握手和好，在數次的交鋒之中，他已經掌握了父親的性格

　　五條悟啞口了，這人怎麼回事，還倒打一耙？他不是說了高專有空房間嗎？

　　「那你想住哪？我把我的房間讓出來給你住唄？」

　　颯忙不應點頭：「好啊好啊！實不相瞞，我認床。」

　　「.......哈。」氣極反笑，五條悟點頭，對這件事妥協了，反正他也沒想著休息，剛剛總監會那邊已經坐不住要跳出來了

　　颯假裝沒聽到他咬牙切齒地應答聲，揮揮手就來到了五條悟所在高專的宿舍，這個倒是和他的世界一模一樣

　　以前他去過好幾次，後來在高專上學，他也經常跑去這個宿舍睡覺，原因無他，他只有躺在這個床墊上才能睡得好

　　說來也是奇怪，他後來睡的床墊是當年母親用過的後來搬到了他的房間，睡了很多年還是很舒服，他也只在這個床墊上面才會睡得特別熟

　　家裡一個，另一個就是在五條悟的宿舍裡，颯登堂入室，左右掃視一圈，嗯，干淨是很干淨，甚至是看上去很寡淡，一眼過去都是黑白灰的簡單色系

　　洗漱完，颯倒頭就睡在五條悟的大床上，確實，這個床的長度非常適合他，不多時就進入了夢鄉

　　翌日，叫醒他的並不是陽光，而是急促的敲門聲


第52章 番外二·涉谷新生3

　　「五條老師？.....五條老師在嗎？」

　　颯一覺睡到下午兩點，被餓醒了，坐在床上回神，沒一會就聽見門口有人急促地敲門

　　他打著哈欠開門，門口站著虎杖和伏黑，露出疑惑表情問：「怎麼了？」

　　「老師不在嗎？」

　　「不在，一晚上沒回來，大概。」颯揉揉頭發，打開門讓他們進來，「進來坐吧。」

　　兩人沒有問他為什麼會在五條悟的宿舍中而且一副主人模樣，自然而然地把颯和五條老師有關系這個想法植入進腦海裡了

　　劣質染發劑在他昨晚洗過一次頭之後就掉了大半，露出黑色的發根，這個發型很新潮哦，虎杖感嘆

　　「哦，謝謝。」颯喝完大半杯冰茶才清醒過來，「餓了，我要去吃飯，你們一起去嗎？」

　　「你一直睡到現在？」惠問，他插著兜站在一旁，面上冷淡

　　「嗯，我的睡眠質量很好的。」颯看著他們兩個，昨天顧著戰鬥沒認真看，現在發覺悠仁哥和惠哥都好嫩哦！臉上滿滿膠原蛋白

　　「為什麼用這樣的眼光看著我們？」惠起了一身惡寒

　　「沒事，我餓了。」颯收住傻笑，站起身來，比他們要高出不少，感嘆自己終於體會了一把對方的感受

　　虎杖和伏黑是來找五條悟的，他不在自然就跟著颯走了，虎杖問他知不知道哪裡有吃的，颯回答當然知道

　　原本高專也是有地方可以自己做飯的，但五條悟什麼食材都沒有，颯也不喜歡做飯

　　他無聊地在高專溜達，在轉角遇見了伏黑站在自動販賣機前面挑選飲料：「.....伏黑？」

　　「......你好。」

　　颯眼前一亮，也點了一杯喝的之後跟在伏黑身後：「伏黑，你小時候是跟著五條悟長大的嗎？」

　　「.......？」這個問題是不是有些過於私人了，伏黑看了他一眼，抿著唇：「不是。」

　　他並沒有和五條老師經常在一起，更多是和在對方給他們找的公寓裡面和津美紀相依為命

　　颯看著伏黑惠，感覺他身上的那種幽深寂靜的感覺比自己所認識的惠哥要更濃郁

　　「哦，我只是聽說伏黑是禪院家的人吧？」

　　伏黑定定看著他：「你從哪裡聽說的？」

　　「我從昨天開始就覺得很奇怪，你甚至不需要我們介紹都能知道我們的名字，一副非常了解高專的樣子。」

　　「.......你是誰？」

　　颯喝了一口蜜瓜牛奶，甜滋滋的味道蔓延在他的味蕾，這個口味好好喝，但是他那個時候已經停產了

　　「伏黑覺得我是壞人嗎？」

　　他彎起眼眸，笑起來的模樣不像五條悟，但是看上去很甜蜜，伏黑觸及他的笑容，怎麼也說不出來對方是壞人這句話

　　昨天他在涉谷出的力可不少，如果真的是壞人還不如把他們一網打盡，為什麼還要把五條悟救出來呢？

　　「.......不是。」話雖如此，他眼底戒備沒有減少，端坐在颯的對面如青松般挺拔，「你站在咒術師一方。」

　　「那當然啊，我也是咒術師嘛.......」颯誠實道，「絕對的好人。」

　　「但是你的目的？跟著我們回高專是為了什麼？」

　　颯攤手，無辜道：「因為我無家可歸嘛。」

　　「怎麼可能.......」伏黑睜大眼，他從對方身上只感覺出溫暖又強大的氣息，貧瘠的土地養不出嬌嫩的花，颯身上有著自己都沒察覺出來的淡然與游刃有余

　　「嘿嘿，世事無常啊。」颯搖搖頭，確實也沒說錯，他被弟弟投放到這個與自己的世界完全不一樣的地方，認識的人除了名字一樣以外還有別的相似之處嘛？

　　而且還沒媽媽......以為可以見到年輕時候的母親的颯沒了興趣，開始想辦法回去了

　　他笑著和伏黑對視，對方先受不了了，移開視線

　　繼續在這裡也沒意思了，他站起身，還沒走遠就被突然闖進高專的一隊人給擋住了去路

　　「這位先生，您好，總監會請你去一趟。」

　　颯冷眼看著眼前的一隊人，怎麼，如果他不配合還要動用武力？

　　去就去吧，他記得總監會好像有幾個牛鬼蛇神，正好去了會會他們，待在高專果然還是太無聊了，他都待了三年

　　颯跟著他們回去了總監會，果不其然，被拉進了小黑屋談話

　　說是小黑屋，主要是這個房間裡面都是暗暗的，沒有燈，只有幾個屏風，以及被圍住審判的小圓圈

　　這是總監會？颯倒吸一口涼氣，他從有記憶以來的總監會就已經明亮的落地窗，清晰整潔的空氣，又大又干淨的白板以及打扮得正式得體的溫柔輔助監督姐姐

　　這個總監會怎麼如此的......迂腐黑暗啊？

　　颯撇撇嘴，站在中間地方，隨著暗黃色的燈明明滅滅，屏風後面傳來蒼老的聲音：「你叫什麼名字？」

　　「管你屁事。」颯直接沒好氣地回復，「能告訴你們的早就告訴你們了。」

　　「大膽！怎麼說話的？！簡直是無法無天！目無尊上！」

　　「我看你們年紀也不小了，當爹還沒當夠啊？」颯這張嘴師承五條悟，甚至比他還要氣人

　　颯直接繞道屏風後面，看到剛剛說話人的真面目——醜陋而渾濁的眼睛，白發蒼蒼的面容，原來咒術界的高層就是這樣一批人嗎？

　　「你.....你......你就不怕被我們處以死刑嗎？！」

　　面前的老人正怒目而視，颯都害怕自己把對方給氣死了，這樣不會產生咒靈吧？

　　「死刑？」颯做出一個鬼臉，「我真是太害怕了哦！」

　　高層指著他，顫顫巍巍地說道：「你、你一定是五條悟的親戚，死刑！死刑！五條家也得一並受罰！」

　　只有在五條悟的臉上看到過相似的表情，高層如今斷定颯是五條家的人，自然也會把這一筆賬推到五條悟頭上

　　「誒？好隨便哦，你們讓別人死刑的時候也是這麼輕飄飄就說一句話就行了嘛？」

　　颯歪著腦袋，他十五歲進入的高專，學習咒術以及咒術界的一切知識，他那個時候的關於咒術總監對刑罰的判定是有白紙黑字寫明的

　　和存在的法律一樣，咒術界也有屬於自己的「法律」

　　對方被颯不以為然的態度氣得五顏六色，嘴裡嚷嚷著要把他處以死刑，這個大爺有沒有搞錯，他覺得他們能夠殺了自己？

　　颯搖搖頭，解開手臂上的武器，狠狠地抽向高層身邊：「你說什麼？」

　　他歪歪頭好奇道：「我好像聽錯了，是要我動手給你們上死刑嗎？」

　　高層們頓時傻眼了，啊？這人怎麼不按照常理出牌？一般不應該是誠惶誠恐求饒嗎？再不濟也應該是對他們恭恭敬敬的，怎麼比五條悟還猖狂？

　　「還說你們的蠢呢還是蠢呢？」颯揮舞著手上的鞭子，打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如高層們的心跳聲一致，「你們竟然會毫無准備的把一個咒術師放到身邊。」

　　「是料定我一定不會殺你們？」

　　颯可沒有這種顧慮，反正這些也不是他那個世界的總監會成員，而且還仗著自己手裡有那麼一丁點權力就大肆抹殺一切不合他們預期發展的東西

　　來之前，他就有了猜測，猜測總監會是馬上殺掉自己呢，還是延緩一段時間再殺掉自己。突然出現一個超常甚至能夠與五條悟比肩的戰力，高層的第一想法肯定是抹殺掉的

　　他們不會允許有新的力量冒出頭來

　　不過颯真的很失望，現在他們不應該先請查一下總監會裡面到底有沒有被敵人滲透嗎？涉谷明顯就是針對五條悟的死局啊！哦，原來是一致對外之後就能夠忽略掉內在的矛盾嗎？

　　真是太.......無聊了，颯手起刀落，面前的高層就已經沒了氣息，血跡噴灑在他的側臉，美得妖冶

　　「繼續，下一個。」

　　颯的劍直到最後一個人面前才停下來，對方匍匐在地上，懇求他放過自己：「我......我知道，我知道有哪些人勾結了詛咒師！」

　　「......好，你不用死。」颯一甩劍上面的液體，臉上以及身上的斑駁血跡看起來宛如地獄爬上來的修羅，「寫，把名單一一寫下來。」

　　識時務者為俊傑，母親教導他說做人最好留一手

　　早就有人聽到屋內的動靜，五條悟被叫來，一走進就聞到了裡面濃濃的血腥味，就算不打開他也能知悉裡面的咒力情況，他輕輕打開了一條縫，把內室的狀一覽無余

　　室內屍體七零八落，穿著淺色衛衣以及長褲的少年正站在一旁注視著奮筆疾書的幸存者，注意到五條悟來了，他抬頭微笑：「下午好。」

　　「這是，什麼情況？」

　　五條悟自詡經歷過大風大浪，上一次驚訝還是看到夏油傑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這一次對方給了他好大的「驚喜」

　　「......這個嘛，說來話長。」颯眨眨眼，面上一派無辜純良，「他們說要殺我，那我就先下手了唄。」

　　五條悟看著他，心情復雜，因為颯干了他一直想干的事情，但是現在的情況特殊，殺人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底下發生的，要包庇嗎？

　　「你去，和五條悟說說你們的打算。」

　　颯把幸存的高層提溜到五條悟面前，對方倒豆子一般把所有計劃都說了個遍，從一開始的交流會到涉谷，五條悟這才把一切都聯系起來

　　「他們……他們說要把五條悟封印，然後就能除掉包括夜蛾正道以內的被五條悟庇佑的人……」

　　「……呵。」

　　五條悟聽著感覺太陽穴的青筋突突地跳動，他知道高層們迂腐狠毒，但也只限於對內和手底下的咒術師，沒想到……

　　沒想到他們這麼蠢！

　　他的冷笑把跪在地上的高層嚇得瑟瑟發抖，颯放過了他，但是不見得五條悟會放過他啊！

　　「……」

　　颯勾勾嘴角：「說完了？東西也寫完了？」

　　對方忙不應地點頭，颯的劍落在他的頭頂，聲音甜美地倒計時：「那我就送你上路咯，三，二——」

　　「等一下。」

　　五條悟用無下限抓住了他的手腕，這個人他還有用，不能被殺掉，而且看颯現在精神不太正常的樣子，竟然是這樣笑著把這裡所有人解決的嗎？

　　「……好吧，我打不過無下限。」颯收手，非常有眼力見地問道：「你要把我抓起來嗎？」

　　「……需要。」

　　現在騰不出手來看著颯，萬一他對高專的學生們動手……

　　「可是我不想誒。」他看著五條悟，手裡已經把劍拿起來了，「有別的選擇嗎？」

　　沒有的話，他就只好拼命一下了

　　五條悟承諾：「很快就把你放出來，我清理完這上面的其他人。」他揚揚手上的名單，颯盯著他看了片刻，覺得對方應該不會騙他吧？


第53章 番外二·涉谷新生4

　　大洋彼岸，高級酒店的套房，浴室裡的水聲淅淅瀝瀝，聲音漸漸低下去，五條悟抱著女人出來

　　他把懷裡的人放上席夢思，自己也一同躺了進去，手指給她耐心地梳順頭發，蒼天之瞳裡是一覽無余的滿足與愛意

　　沙耶在對方的服侍中迷迷糊糊犯困，直到一通電話打破房間裡的寂靜，她馬上睜開眼睛

　　是她的電話鈴聲，不是家裡有事就是總監會有事，沙耶正要起身拿手機，被五條悟制止了

　　「我去，你躺著。」

　　手機在外面，他拿著進來，幫她接通了之後才放到她耳邊，只見她的表情逐漸凝重起來，掛斷了電話，她也不躺著了，坐起身來看著他

　　被對方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虛，五條悟把最近的大事小事都過了一次，嗯，自己最近肯定沒做錯事

　　「悟。」沙耶看著他，嘆息道：「你兒子闖禍了。」

　　「颯嗎？很嚴重嗎？沒出人命就行。」

　　「……是律。」

　　五條悟頓時開心起來：「律沒受傷吧？他小子又干什麼大事了？」

　　之前把律丟給本家長老們照顧，結果他第一天給長老把胡子拔了，第二天把安眠藥加進了他們的酒裡，第三天直接把長老所住的地方給用墨水塗的亂七八糟

　　他當時看到長老們的表情都快要笑死了，偏偏他們還不能對律做什麼，這可是百年難能一遇的操控時間的術式

　　沙耶沒好氣：「都是你一直慣著他，他要是被養歪了看我打不打他。」

　　每次闖了禍要教育的時候五條悟就在一旁扮和事佬和稀泥，她本來就感覺對律有些虧欠已經寵愛他頗多了，家裡其他人更過分

　　「怎麼會養歪呢，我看著。」五條悟保證，溫聲哄著她，「十二歲之後我們就把他送到源家，讓他們教導。」

　　「律把颯弄不見了。」沙耶開始穿衣服，「我們要馬上趕回去。」

　　有五條悟在，瞬移也是分分鐘的事，兩地有時差，他們回來的時候日本還是傍晚

　　「悟大人！夫人！」管家佐藤等著他們，一邊帶著他們往院子走一邊敘述當時的情況，「是的，當時律少爺就和颯少爺在院子裡玩，然後颯少爺就憑空消失了！」

　　「律呢？」沙耶讓他把律帶過來，可憐巴巴地過來了，眼睛紅紅的，一見到她就撲到她的懷裡哇哇大哭

　　「嗚哇哇哇！媽媽我不是故意的！」律被嚇壞了，他只是想向兄長展示一下自己這段時間的成長，沒想到沒控制好，一下子過頭了

　　「哥哥是不是回媽媽肚子裡了？他不見了嗚嗚嗚……」律眼淚汪汪地問道，沙耶也不好再訓斥他，瞪了滿眼心疼的五條悟一眼，「哥哥不在我肚子裡，別怕，我們會把哥哥找回來的。」

　　她擺擺手，五條悟才上來把律抱在懷裡：「好了好了，爸爸看看，眼睛都腫了哦。」

　　律精疲力竭了，很快就在他懷裡睡著了

　　「……悟，我猜颯應該是被傳送到其他時空了。」

　　沙耶揉揉眉心，讓一直守護著宅邸的蛛女出來：「阿珠，當時律的咒力很龐大？」

　　蛛女在她身邊現形：「是啊，當時確實是這樣，然後颯瞬間就消失了，他的氣息完全消失了。」

　　不然但凡有一點氣息，不管天涯海角她都能找到對方

　　「那就是了……」

　　沙耶抿唇：「讓律對我再施展一次術式，看能不能找到颯。」

　　蛛女沉吟片刻：「這個方法可行，但是律的咒力可能需要一樣，他現在能控制嗎？」

　　對此沙耶表示，他不能控制就自己控制，辦法總比困難多

　　被忽略的五條悟：「喂你們兩個，不要自說自話！」

　　「有你什麼事？！」蛛女白了他一眼，「我聽沙耶的。」

　　「……你這老妖怪……」五條悟咬牙切齒，他和對方一貫不對付

　　沙耶在中間拉架：「別吵了，吵的我頭疼。」各打五十大板

　　五條悟的意見不予采用，他想也跟著一起去，但是律現在還沒辦法把咒力作用在兩個人身上，他的咒力不夠

　　第二天早上，等律醒了他們就開始實驗，由蛛女感受咒力大小程度，沙耶在他面前蹲下，溫聲和律說：「回想一下昨天的感覺，慢慢把咒力聚集在手上，然後對著我使用。」

　　蛛女在一旁仔細著，一感受到咒力波動範圍靠近後馬上出聲：「就是現在！」

　　沙耶松開了律的手，身上布滿了白光，在蛛女回到她身體裡面之前就在院子裡面消失了

　　「成功了？！」蛛女皺眉，扶住腳步虛浮的律，兩天連續使用了術式之後所帶來的後果就是要脫力了

　　「......媽媽......」律困頓著閉上眼睛，下一秒，他連帶著蛛女也消失了，只剩下五條悟一個人站在院子裡：「......？！！！....」

　　不是，怎麼就留下他一個人了？！

　　老婆兒子都消失了，怎麼辦！！

　　-

　　颯百般無賴地坐在禁閉室裡，連個窗戶都沒有，也不知道已經過去多久了

　　五條悟說話不算數，說好半天的，現在都過了兩天了吧？

　　在這裡幾乎兩天沒合眼，颯焦慮地咬著手指，心裡估算了一下禁閉室周圍的咒力，自己突圍的話大概需要用幾分力氣

　　用劍形態肯定可以來去自如，就是不知道門口還有沒有守著，颯拿出逐月，輕而易舉就突破了結界

　　總監會裡很安靜，颯出來之後就要找回去的方法了，總不能真的等媽媽來找他吧？回去說不定會被老爸揍一頓

　　關於這個世界與自己的世界處處差異所體現出來的結果，颯思索自己也許是來到了平行時空也不一定，那這個時空的媽媽呢？

　　時空相關的能力.......颯想到了什麼，他知道要去找誰了！

　　回家、回家.......額.....颯歡快的腳步在看見面前的伏黑惠那一瞬間頓時停了下來，他沉著臉召喚出式神：「停下。」

　　「是伏黑啊.......我有事要忙，先走了。」颯無奈攤手，「我不想和你動手，麻煩讓一下。」

　　「.......」某些時候眼前這個少年竟然意外的講禮貌，伏黑不知道應該吐槽還是沉默，但是寸步不讓

　　這個動作颯是看懂了，他嘆了口氣，把鞭子甩了出來，動作干淨利落：「那就來吧，先說好，快死的時候要說出口，我會用反轉術式給你.......」

　　下一秒，蟾蜍的舌頭就已經突入面前，颯側頭閃過，熟悉且輕松，忍不住想道：他現在是重回新手村了？

　　記得剛開始訓練的時候，惠哥也是用蟾蜍來給他練習身法的，他對每一種式神都很愛惜，自己還是不要破壞掉好了

　　颯一甩鞭子，縈繞著藍色咒力的長鞭徑直抽向伏黑身側，他還奇怪之余就感受到了強大的吸力，颯只要在那頭輕輕揮舞一下，鞭子就會如同水蛇一般把他纏繞起來

　　伏黑用脫兔打算脫身，他想起之前在涉谷和他對戰的那個男人，沒有術式只用單純的體術都能夠壓他一頭

　　他能夠看得出颯的體術不弱，那個咒具上面的術式是......蒼？！還有，聽虎杖說他的術式是靜止，要不要趁著他使用出術式前就先用領域困住對方呢？

　　「兔子啊........」颯覺得如果全部都靜止就有些浪費咒力了，這兩天都沒休息好，咒力沒怎麼補充，起身追過去逼近伏黑的身影

　　伏黑體術自認為不弱，但在他的手下還是被壓著打，對方似乎特別了解自己的習慣，輕松看穿他的下一步動作，次次進攻都被成功擋下

　　近戰沒優勢，伏黑抬手讓蟾蜍牽制住颯，自己拉遠距離，還要分心留神他的術式

　　似乎是看出他心中所想，颯掙脫了蟾蜍後說道：「放心吧，我不用術式，如果你能在這種情況下打敗我，那我就老實呆這唄。」

　　他有這樣的自信，就算不動用術式也能對付得了沒有魔虛羅的惠哥，有魔虛羅的話他贏得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伏黑惠擺出手勢，召喚出玉犬·渾，一人一狗配合默契，加上蟾蜍的協助，也能夠在颯的攻擊下不落下風

　　颯的身手靈活，再加上一手出神入化的鞭子，他傷不了對方，倒是自己受了點輕傷

　　颯說：「我記得你能夠使出三種式神吧？兩個是不夠的哦∼」

　　伏黑沒說話，只是從自己的影子裡又拿出了另外的咒具，颯看了一眼，嗯，普通一級咒具

　　伏黑拿出咒具之後沒有動，反而問道：「.....你到底是誰？」

　　颯有些苦惱：「伏黑，你相信平行時空嗎？」

　　「......」

　　「愛因斯坦相對論表示，我們所處的這個時空之外，還有許多個和我們一樣的時空，裡面也會有一樣的人。」

　　伏黑打斷他的解釋問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是這個時空的人？」

　　颯但笑不語，眨眼之間已經如同鬼魅般逼近，鞭子化成劍直指眉心，伏黑在玉犬的幫助下快速後退拉開距離，與他四目相對

　　眼前少年眉眼彎彎：「恭喜你，答對了呦∼」

　　-

　　伏黑倒在地上粗喘著氣，颯沒有動作了，靠在一旁的牆上說：「真的不用我幫你治療？」

　　他輸了。伏黑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和對方之間的差距，就算開領域也不可能控制得住他，更別提之後的術式熔斷期

　　伏黑坐起身，清秀的臉上星星點點分布著血跡，看起來確實比衣服皺了一些的颯要狼狽

　　「那我走了，伏黑君。」颯笑笑，抱著劍一身輕松地往外走，伏黑惠叫住他：「.......颯，你要去哪？」

　　「我也不知道呢，也許是森林，大山，荒郊野林吧∼」他要去找到源家的居所，以前去過一兩次，只記得大概的方向

　　傳說平安時期的大將源賴光與他的麾下在「酒吞童子退治戰」中大放異彩，由此身名遠揚，是武門名將的代表，但隨著時間推移逐漸沒落

　　自此源氏族人深居簡出，輕易不在眾人面前活動，他所認識的唯一一個源家的人便是媽媽的好友，蓮華阿姨

　　嘶，這個世界蓮華阿姨估計不會來總監會任職的，他還是得自己找

　　「……」伏黑看著他無所謂的態度很無語，這種不著調的地方又意外地和五條老師很像：「我和你去。」

　　「……真的？」

　　「真的。」

　　颯眼前一亮，拉起伏黑就跑，生怕對方反悔，伏黑動動手腕，發現自己竟然掙脫不開，他是什麼大猩猩嗎？！

　　「我需要用你的鵺，咱們飛過去，在空中視野更好。」

　　說干就干，伏黑召喚出式神把他們都抓住，一直飛向東邊的茂密樹林


第54章 番外二·涉谷新生5

　　五條悟聽說伏黑和颯都不見了的時候，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

　　他看著彙報的人，半晌才問：「不見了？」

　　「有打鬥的痕跡，咒力的殘穢，看起來都是伏黑君的。」輔助監督補充道，五條悟剛剛從天元那裡出來，聽完他們的報告後打算去現場看看

　　他不相信惠被殺了，另外一種可能就是......被颯帶走了？

　　瞬移到總監會大樓前面，五條悟看到樓下站著一個小男孩，黑發黑衣，唯一的色彩便是那雙如綠松石一般的眼睛

　　他低頭，沒有錯過對方見到自己的時候一閃而過的欣喜，蹲下身把語氣放緩道：「小弟弟，這裡可不能亂跑。」

　　「.......」被降落在總監會門口的是律，他使用術式的時候一不小心連同自己一起傳送了，都說了他現在的控制能力還不好嘛......

　　律看著這個顯得格外年輕的父親，搖搖頭沒說話

　　「......你是迷路了嗎？」五條悟耐心地詢問著對方，他從對方身上只看到很少的咒力，就以為他只是普通孩子

　　律看看周圍，他認得這裡是總監會，搖搖頭

　　五條悟打量著他，好奇問：「你不會說話？」

　　「.......」律猶豫著，先是搖頭最後點點頭，五條悟沒看懂他的意思，全當對方是不能說話了，一問三不知，現在人手不夠，就先自己帶著，一會再帶回高專

　　-

　　颯被鵺帶著在東北處的森林繞了兩圈都沒看到源家的蹤跡，便也放棄了，和伏黑落到地上之後掏出地圖

　　「不是在這......難道他們完全避世了？」

　　颯把周圍都找了一遍，這裡已經是最有可能隱居的地方了，源蓮華曾經說過，源氏一族自遠離了武家後就落定扎根在奧多摩深處，已有將近千年歷史

　　找不到，那回家的可能性就減小了，颯整個人都灰暗了

　　伏黑惠在一旁盯著他，心裡微微訝然，原來他也會露出這種情緒啊

　　由於颯過於游刃有余，甚至都想像不到他會有什麼煩惱，伏黑不知不覺已經忘記他的年紀只比自己大三歲

　　「算了，伏黑，我們先回高專吧。」颯眼裡是溢於言表的失落，剛說完他又改口：「哦不對，我們先去吃點什麼……」

　　颯沒有錢，只好盯著伏黑看，讓他想起了之前虎杖和釘崎兩個人搞怪時候的表情有些無奈：「知道了，我有錢。」

　　「謝謝你！伏黑！」颯開開心心地帶著伏黑惠去到一家普通巷子裡的老店，「這邊的生姜燒超好吃的！」

　　而且還有秘制辣椒，吃得人舌尖不停跳動，忍不住斯哈斯哈的，又要繼續吃，上癮一般

　　颯和惠一直都是在這家店吃飯，這次把它介紹給這個世界的伏黑

　　伏黑將信將疑吃進去第一口，馬上就被這個味道折服了，颯見他表情不錯就笑道：「好吃吧？」

　　「嗯......你所在的時空的伏黑惠，也喜歡吃嗎？」

　　「喜歡啊，這家店還是他帶我來的。」

　　伏黑發覺他並沒有回避這個話題，便延伸下去，試探著問道：「『我們』的關系，可以說嗎？」

　　颯眨眨眼：「很好奇？」對伏黑說是無所謂啦，不管是哪個世界的惠哥都很聰明呢

　　「......和兄弟差不多吧，我叫你惠哥。」

　　這就能夠解釋為什麼對方對自己的術式和體術那麼熟悉了，伏黑惠點點頭，沉吟片刻問道：「......那，那個世界.......？」

　　「已經距離18年過去很久了哦，現在我們那裡都挺好的。」

　　現在咒術界風平浪靜，欣欣向榮，成長起來的年輕術師水平都不低，不然五條悟和沙耶怎麼會早早就把擔子交給年輕人去過二人世界呢？

　　「......這樣啊。」伏黑垂下眼瞼，不知道那個世界的自己現在是在做什麼，「挺好的。」

　　「是啊，說實話，關於涉谷一戰的知識我都是從檔案卷宗上看來的，實際上見到這幾個特級咒靈還是會有一點壓迫感。」

　　畢竟他那個時期就再也沒什麼強大的特級出現了，見到那個縫合臉咒靈的時候還興奮了一小下

　　伏黑惠在心裡想，憑著他的術式還不是可以輕松解決？雖然還不清楚他手上那個咒具有什麼名堂，但是上面的咒力很古怪

　　颯的話鋒一轉，回到兩人之前的對決上：「伏黑，假如你一定不能讓我離開，戰鬥的時候會使用出魔虛羅嗎？」

　　「.....你知道魔虛羅？」

　　「唔，打過一兩次吧，不過......」颯的話沒有說完，自己當時的情況可能能夠趕在他沒適應自己術式之前先下手為強？

　　這種事情很難說

　　「.......召喚魔虛羅的降服儀式也只是最後的方法。」伏黑惠看著自己的雙手說道，「我會先開領域。」

　　成功開出兩次領域後的伏黑惠對此熟練許多，但是他沒辦法確認領域一定能夠制服住對方，所以需要根據當時的情況來進行權衡

　　颯聽到他的領域後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嘁，真討厭你們這些會開領域的人。」

　　這麼多年都沒人能夠打破他的記錄，就連颯這種天才也沒辦法開出領域，沙耶說有可能是因為他的術式特殊，也可能是有其他原因

　　總之他和領域估計是沒有緣分了

　　伏黑被他埋怨得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心裡那種感覺越發強烈，從第一眼看見颯開始，他就一直覺得對方和五條老師應該有某種關系

　　「......你和五條老師，在你的世界應該是有關系的吧？」

　　颯沒否認，從兜裡掏出一個小巧的金元寶投擲給對方：「這個是我的餐費和路費。」

　　沙耶之前新年的時候給家裡人打造的小金元寶，看起來喜慶可愛，颯隨便抓了一把塞進兜裡，有多少就是多少

　　伏黑抓住小物件，攤開手一開，金燦燦的正在手掌心裡發光，不像是假的

　　「是真金哦，我沒帶錢，不過金子是通用的貨幣吧？」

　　「.....是這樣的沒錯，但是我......」

　　「沒關系沒關系，我們回高專吧，想睡覺了。」

　　颯站起身走在前面，背影莫名和五條悟重合了，伏黑愣了兩秒連忙跟上去

　　「對了，剛剛我和你說的我不介意你分享出去，比如說，告訴五條悟。」

　　兩人走回高專，在通往學校的彎曲林蔭公路上，有一個女人正站在那裡，淺色和服，烏黑柔亮的發髻以及漂亮的頭飾

　　伏黑惠正疑惑高專怎麼會出現這種打扮的小姐，身旁的颯已經馬不停蹄地撲過去，嘴裡喊道：「媽媽——！」

　　女人轉過身，看清她臉的那一刻，伏黑惠只感覺到呼吸一窒，他第一次體會到三島由紀夫所描述的看到美人時候那種令人目眩神迷的驚艷絕絕

　　「颯，沒事吧？」沙耶摟住兒子，摸了摸他的臉，見他搖頭好笑道：「沒事就好，起來吧，讓別人看笑話。」

　　見到母親的安心感可不是兩句話能夠表達出來的，颯埋頭汲取夠了沙耶身上的暖意，才放開她

　　「......惠君，我可以這麼叫你嗎？」沙耶對著眼前的少年微微一笑，這麼青蔥稚嫩的惠真的好久都沒見到了

　　伏黑惠感受到對方釋放的善意，眼前女人給人的感覺並不壞，或者說是氣質？屬於第一眼見到就會心生好感

　　他沒有拒絕，點點頭，沙耶笑容愈發溫和：「你好，惠君，我是沙耶。」

　　「你好。」惠乖乖地打招呼，颯問她：「你什麼時候來的呀？也是律把你送過來的？我們要怎麼回去？」

　　這一連串炮彈似的問題扔給沙耶，對方並不想馬上回答，手指點了一下颯的腦門，止住了他的問題

　　「惠，我們可能需要進去高專，我要見五條悟。」

　　沒等伏黑開口，颯就癟嘴：「啊？為什麼？」

　　「......五條悟現在已經掌握了整個總監會了吧？」沙耶看了兒子一眼，「你在涉谷干了什麼？」

　　「額.....我也沒干什麼呀。」

　　颯老老實實道，對著惠眨眨眼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你以為你在涉谷出手之後總監會不會盯上你？被帶過去審判了吧？」沙耶更懷疑他動手了，看他現在這乖巧模樣

　　「我可是干了好事，把那些勾結詛咒的人都爆出來了誒。」颯自我辯解

　　「總之先見一面，麻煩惠找一下五條先生吧。」

　　伏黑點點頭，視線移向她身後佇立著的不容忽視的詛咒氣息的男子：「這位是.......」

　　「是脹相，就是那位會赤血操術的九相圖受肉，不過他站在虎杖一這邊。」

　　說是想進去看看弟弟，弟弟是誰？虎杖？！伏黑感覺自己的腦袋不太夠用，那之前和虎杖打架的人是誰？

　　但是相信眼前這個女人也沒關系吧？如果他們真的還來自未來的相同世界的人，會不會知道拯救津美紀的方法？

　　伏黑惠心亂如麻，把他們帶進高專，中途撞見了虎杖，他看到脹相之後立馬如同刺蝟一般豎起毛來，表情凶狠：「你來干什麼？！」

　　「悠仁！我是哥哥啊！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脹相情緒激動要上前，虎杖下意識地往後退

　　這家伙說什麼呢？前兩天見面的時候還振振有詞說要給弟弟報仇，把他打得眼冒金星，現在精神錯亂了？

　　「雖然這麼說感覺很不可能，但我真的是你的哥哥，我的術式赤血操術，會感覺到弟弟瀕死的狀態，那個時候從你身上我感受到了強烈的......」

　　脹相精神錯亂，思考了很久，等想清楚了虎杖的屍體也不見了，不僅如此，高專眾人都已經結束戰鬥，打掃戰場

　　他只能趕來咒術高專，找來找去才找到這裡

　　對此虎杖持懷疑的態度，上下打量過脹相：「如果你在高專內動手，樂意奉陪。」

　　「沒事的，虎杖。」沙耶溫和開口，手搭在脹相的肩膀上，「他不會動手的。」

　　「至於他的話，是真是假，全看你認為是真的還是假的。」

　　虎杖：「.....這位女士是誰啊？」

　　「我是沙耶，是.....颯的監護人。」

　　「噢，沙耶小姐好！」虎杖對她的態度與對脹相的形成了鮮明對比，再怎麼說颯也是救過他的人，他們一定不是壞人吧？

　　「虎杖，五條老師在學校嗎？」

　　伏黑站在最後面，看到他之後虎杖才想起颯被關起來這件事，奇怪，他們怎麼一起回來了

　　「不在，他在總監會，你們出來沒見到他？」


第55章 番外二·涉谷新生6

　　「......」

　　伏黑抿唇，看來五條老師沒說他們一起跑出去的事情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先去總監會找五條老師。」

　　虎杖糾結地看看伏黑：「……行，那你去吧，我留下來看著他。」

　　「……」脹相聞言雙眼一亮，虎杖沒好氣地說道：「我會盯著你的，一旦發現你有什麼動作我會馬上制止。」

　　伏黑：不是很懂，但還是尊重

　　虎杖帶著剩下幾人找了個教室坐著，脹相一直想和他說話，沙耶直接坐在椅子上，颯也乖乖跪坐在他正下方反省

　　「先說說你做了什麼吧。」沙耶垂眸，看向兒子還有著泛白的發尾，「老實點？」

　　「……唔，有幾個高層說要給我處死刑，他們算什麼玩意？我就動手了。」

　　「……」

　　「真的，媽媽，是他們想先動手，我只是正當防衛而已。」

　　颯睜著眼睛可憐巴巴地在她腳邊解釋，如果不是房間裡面還有其他人他早就上前抱住她大腿撒嬌了，颯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如果把五條悟的眼睛比作天空，那他的眼睛就是夏日的深邃海洋

　　「算了，這件事我也不想追究你，你大了，別動不動就和小時候一樣。」

　　「媽媽不生氣？」颯瞬間換了一副表情，「那就好，生氣對身體不好。」

　　沒等沙耶開口，一旁靜悄悄看戲的虎杖臉上出現了一張嘴：「小鬼，你現在這幅喪家之犬的模樣可真難看，明明你內心不是這樣想的吧？」

　　「……宿儺。」沙耶反應過來，也一並會想起十幾年前新宿的對決，那個時候真的是……

　　「女人，不知道你吃起來……」還未說完，虎杖一巴掌拍下去手動閉嘴，訕笑道：「別聽他胡說。」

　　宿儺的嘴沒有再出現了，室內一陣安靜，颯好奇：「這個就是兩面宿儺，你真的把他的手指吃下去了嗎？」

　　「他的手指甲是不是很長，會不會喇嗓子？」

　　「……額……」虎杖面對他的十萬個為什麼，思索著回答，「是的，我把手指吃下去了……確實有指甲，嗓子沒什麼感覺……」

　　「好厲害！下次我能親眼看到你吃手指嗎？」

　　「……」

　　「颯。」沙耶無奈，越說越離譜了，「別逗他。」

　　虎杖臉色微紅，帶著感激看了一眼溫和笑意的沙耶，對方回以微笑

　　過了一會，有一股強大的咒力靠近，來人穿著白色制服，背著自己的刀，利落打開了門

　　「……」他看向室內，好，沒有一個認識的，這些都是一年級新生？

　　虎杖：這誰？

　　沙耶：「……乙骨君，你好。」

　　「你好，請問你們是？」乙骨手抓著肩帶，面無表情問道

　　「那個，我是一年級的新生，虎杖悠仁。」虎杖自我介紹道，目光看向乙骨，對方聽到他的名字之後點點頭，表示認得他

　　「哦？」虎杖不解，他並不認得對方

　　「我是二年級學生，乙骨憂太。」乙骨自我介紹，這個就是五條老師拜托他幫忙照看的宿儺容器一年級新生了吧？

　　聽說和他當時的情況是一樣的

　　沙耶介紹了自己和颯，乙骨目光落在他身上，對方並不是高專的人，但實力不容小覷，身邊還有一個……詛咒氣息濃郁的非人？

　　颯突然動了，跑到窗外往下看，驚訝回頭看著沙耶，她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律，好像也來了。」

　　完了，家不會被悟炸掉吧？

　　-

　　律上樓梯的時候跑的太快，狠狠摔了個狗啃屎，五條悟在後面看著感覺好笑，提溜著他的領子讓他站起來

　　「……跑慢一點。」

　　律點頭，等他松手馬上又一溜煙走了，身後兩人對視一眼，沒有阻止他的動作

　　「媽媽！」

　　律一把打開門，精准地撲到沙耶懷裡：「媽媽！我終於找到你了嗚嗚嗚……」

　　「……」她感覺自己被撞了好大一下，差點沒栽倒，還好颯在後面撐著她

　　「嗚哇哇哇我好害怕啊！！只有我一個人，這裡還不一樣……」

　　五條悟在後面看得目瞪口呆，原來不是不會說話或者膽小啊？這反差可不異於伏黑惠大聲朝他哭訴種種

　　「阿珠姐姐沒跟著你嗎？」沙耶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他的腦袋，蛛女沒跟過來？

　　「沒，沒有……」

　　律打著嗝，手指向身後的男人：「是這個和爸爸長得很像的叔叔把我帶到了總監會。」

　　「總監會也不一樣，都沒有我的小房間嗚嗚嗚……」

　　這幾句話信息量有點太大，跟在五條悟身後的伏黑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

　　「……」五條悟的目光落在沙耶身上，感受到她身上的咒力後一愣，「你……」

　　剛剛惠已經和他說了，颯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應該是在某一個平行時空和他有些關系

　　他應該早有察覺，畢竟颯用的鞭子上面就有自己的「蒼」的氣息，而面前這個女人，她無名指上的戒指滿滿都是自己的咒力氣息

　　要說沒關系，誰信啊？

　　「你好，五條先生。」

　　女人彎起眼眸，眼底是生機盎然的綠色，語氣溫柔平緩，烏發黑壓壓的，垂在白皙的脖頸旁邊，對比鮮明；她身上穿著的是御三家裡最常見的和服，淺紫色的和服上面繡著漂亮的鈴蘭，銀色的絲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五條悟想，這種絕對不會是他喜歡的類型，像她這樣柔順的女人，身邊一抓一大把

　　那個世界的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好。」五條悟正經道，嘴角勾起露出一個禮貌笑容，「怎麼稱呼？」

　　「沙耶。」

　　介紹完情況，五條悟把學生們和颯都趕了出去，沙耶說想單獨和他談談

　　脹相走過他身邊的時候被他盯了好一會，發出意味不明的哼笑聲

　　室內現在只剩下他們兩人，沙耶拉開椅子坐下，開門見山：「颯在總監會做的事情，確實是他的不對。」

　　「關他兩天禁閉也就算了，如果是要對他動手的話，我想他不會顧及你們的身份。」

　　沙耶是在警告自己？五條悟看向對方，卻思考不出對方這麼說的目的

　　「他也算是幫了我的忙，我只是像征性地表達一下，沒有想過要找颯算賬。」五條悟靠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說道

　　沙耶看著穿著深色高專制服的五條悟，感覺有些恍然隔世

　　哦，她也很久沒有和五條悟正要面對面的坐著，看到對方姿勢中的防備之意了

　　「......那就好，我們回去的日期並不確定，但是因為颯昨天動手改變了歷史的發展，我需要總監會或者御三家的資料來找到一個人。」

　　「哦？......颯這樣做，會有什麼影響嗎？」

　　「......不清楚，有可能會使某些事情的結果發生偏差，也可能會.....被抹殺。」沙耶記起從蓮華那聽來的關於這方面的可能性，「......抹殺是指，原本既定死亡卻因為颯的介入而活下來的人，會死掉。」

　　五條悟意識到什麼：「我也會被封印？」

　　「......不清楚，但可能會讓你失去活動能力。」

　　「這樣啊，行，我們幫你找。」五條悟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其實他更想知道之後的事情，「你們那邊，一切都已經解決了嗎？」

　　「.....是啊，解決了。」

　　「宿儺......是怎麼解決的？」

　　沙耶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好幾秒，然後輕輕笑著垂下眼簾

　　「被大家努力一起消滅了。」

　　「.....那就好。」

　　「嗯，總監會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幫上一點。」沙耶抬眼看著他，「畢竟我也做了一段時間的代理總監。」

　　五條悟看著她，嘴角的笑容不自覺擴大了，他就說嘛，能吸引到他注意的果然是有點能力的人

　　正愁現在沒人到總監會和那群老橘子扯皮呢，真是打瞌睡就馬上有人送枕頭了，沙耶來得很及時

　　只不過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壓得住那些高層了

　　結束談話，沙耶先行出教室，颯抱著弟弟站在門口乖乖等待，見她出來才露出笑容：「媽媽。」

　　「颯，你這兩天看著律，不要讓他亂跑。」

　　「好的，我們還要在這裡待幾天？」

　　「.....可能需要等律的咒力恢復吧......」沙耶無奈地摸了一把律的柔軟頭發，他已經在颯的懷裡睡熟了

　　連續兩次抽調了全身的咒力來控制術式，估計身體也負荷不了的吧？如果沒有其他方式回去的話，就只能等律恢復了再說

　　不過她猜，悟才不會坐以待斃呢

　　至於她們現在的住址，五條悟把教師宿舍分了一間給他們，沙耶看著只有一米五的床，轉頭便指使著颯從隔壁的空房間再搬過來一個床墊

　　兩個床墊拼在一起，不要床架子就這樣睡也行，颯搬東西的時候伏黑和虎杖也來了，虎杖輕輕松松就把床夾子給搬出去了，颯提著床墊好像提著購物袋，伏黑不禁想到：這個到底是他們的問題還是自己的問題？

　　「辛苦你們了。」沙耶笑眯眯道謝，私底下放松下來後整個人氣質更加溫婉了，「悠仁君，惠君。」

　　「不客氣......我們今天是來，咳咳，伏黑！」虎杖示意伏黑惠開口，身旁人表情略微有些波動，他接過話頭：「我是想來問一下，津美紀的事情。」

　　沙耶其實在他開口之前就猜到了他的目的，她沒說話，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請問，你有辦法救下津美紀嗎？」

　　「......這個是你的請求嗎？惠君。」沙耶溫和地問道，語氣中是不易察覺的鼓勵，「說說心裡話吧，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有辦法拯救津美紀？」


第56章 番外二·涉谷新生7

　　伏黑惠說不清楚內心的感覺，或者說，他並沒有抱著要對方一定答應的結果說出這句話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是非對錯在真相面前一點都不重要，對於身為親生父母都不曾肩負起責任，他並不能奢求一個無親無故的人能夠伸以援手

　　「......颯說，那個世界的津美紀已經成為了一名醫生，正在幸福的生活著，」伏黑惠清秀的臉上表情溫柔下來，「我想沙耶小姐應該知道津美紀所受到的詛咒的真面目。」

　　「這個只是我的請求，為了津美紀，我不會放棄任何希望。」

　　而且，沙耶小姐是個溫柔的人，給人的感覺和津美紀一樣

　　「......」沙耶笑了，拉過椅子讓他坐在自己面前，「坐吧，虎杖也一起坐下來。」

　　「津美紀是被受肉了。」她直接告訴了他們真相，「被一個平安時期的術式『萬』受肉了，操縱這一切的是羂索，它的術式是可以把自己的腦子換到其他人的身上來打到操控他人身體的目的。」

　　伏黑惠聽著聽著，後背已經冒出冷汗：「意思是，津美紀現在就已經被受肉了？」

　　「嗯，那個術師大概已經在她的身體裡，如果羂索沒有被抓的話，現在大概已經開啟了死滅洄游，津美紀身體裡面的術師會蘇醒。」

　　說到這裡，沙耶才有閑心思問道：「宿儺，你能聽到吧？萬這個人你認識嗎？」

　　虎杖的臉上出現了一張嘴：「啊？我怎麼知道？」

　　「它可是對你一往情深，聽說你死掉之後迫不及待地要下去見你。」

　　雖然是被迫迫不及待

　　虎杖和伏黑不約而同露出了一個惡寒的表情，有沒有搞錯，這個世界上竟然有喜歡宿儺的.....術師嗎？千年前的人這麼開放？

　　沙耶見宿儺不再回應了也沒管，繼續說道：「虎杖的攻擊是能直接觸碰到靈魂的對吧？」

　　「可以用來受□□與本體，只要擊中兩者之間的靈魂分界即可。」

　　伏黑聞言雙眼一亮，這個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難以實現的辦法，但是.....

　　「一般這種把受肉從受□□身上剝離的情況，不是也會導致本體死亡嗎？」

　　「我可以保證津美紀不會死亡。」

　　虎杖聽到後也放心了，絲毫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這就好了啊，伏黑！你姐姐有救了！」

　　伏黑是驚喜，但也注意到了對方的意思，這麼說虎杖是不是也……

　　離開了沙耶那，虎杖和伏黑一前一後走著，伏黑問對方：「你沒聽明白沙耶小姐的意思嗎？」

　　「欸？她有其他意思嗎？」虎杖回想著她的話語，吐槽道，「我不至於笨到這都聽不出來吧？」

　　「你還真的……你不也是受□□嗎？」

　　虎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身上去，或者說，他已經接受了這個死亡方式，帶著宿儺一起死去，就是正確的死亡方式吧？

　　「聽著，虎杖，現在已經沒有人會處以你死刑了。」因為那些人都已經死亡或者被五條悟壓下

　　「……是嗎，伏黑，我今天聽颯說了一句話，我才發覺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太弱了。」

　　「之前的事情也是，都是因為我太自以為是了。」

　　「虎杖……」

　　雖然不清楚他假死那段時間經歷了什麼，但他回來之後伏黑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有什麼變了

　　-

　　第二日，把頭發隨意盤上去的沙耶衣著整潔地出現在五條悟身邊，他把對方帶到總監會後說：「就交給你了。」

　　他在外面房間坐著，伊地知把查出來的結果給他看，他看完後搖搖頭：「再去找一下吧。」

　　不知道沙耶做了什麼，出來的時候總監會眾人都對她妥妥帖帖，十分恭敬

　　五條悟驚訝地看著她，內心對她的評價不知不覺又上了一個高度：「你做了什麼？」

　　沙耶微微一笑：「只是用了一點小手段。」

　　總監會的人比想像中怕死，而且那些刺頭或者最為自私的已經被清理了，剩下的都是無頭蒼蠅或者是觀望情況的中立派

　　但是五條悟不喜歡和他們玩心眼，他們嘴上說的好聽，心裡的想法令他作嘔，與其假惺惺和他們虛以委蛇，還不如在根源上整治

　　「最晚今天下午，你就會收到投名狀。」沙耶淡淡說道，「我比較建議你放一個信任的人坐到人事的位置。」

　　控制了總監會人員的上升流通，就等於控制了它的命脈

　　五條悟點頭，但是有些犯難：「這個位置，有要求嗎？」

　　「……能夠堅守本心的，如果沒人用，用輔助監督也是一樣的。」她提醒道，自己當時是早就插了這枚棋子進去

　　「……好，我知道了。」五條悟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去，「還有？」

　　沙耶坐上車子，放松了腰背：「當然啊……颯的做法反而開了一道口子，那些人現在都不敢再輕舉妄動。」

　　「……颯有些……」

　　「我知道，颯可能是聽說過太多總監會的所作所為，有些應激了，但他殺死的確實是和羂索有勾結的高層。」沙耶嘆息，從他進入高專開始，自己就再也不會干涉他的選擇

　　「嗯，這個是我們調查出來的結果，源氏一族早在江戶年間就消失匿跡了，你要找的……源蓮華的簡歷。」

　　沙耶接過資料，上面的大致和自己世界發展地沒差，蓮華在兩年前從國外回來，現在正在一家外企工作

　　「好的，麻煩你們了。」

　　「禮尚往來嘛。」五條悟笑著也靠在座椅上，語氣輕松：「現在送你去這間公司，需要我和你一起上去嗎？」

　　「不需要，謝謝。」

　　她對自己很客氣，五條悟重新帶上了眼罩，也沒有繼續說話了

　　車子開到樓下，他看著沙耶上去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野裡，伊地知問他要不要先離開，他搖搖頭說等一下吧

　　沙耶很快就下來了，見到他有些意外，五條悟休息到身後還跟著一個衣著張揚鮮艷的女人

　　「……五條先生，怎麼了嗎？」伊地知感覺他的笑容一瞬間擴大了，疑惑道

　　「不，沒事。」

　　她站定在他們面前，溫聲問：「五條先生，你不是先走了嗎？」

　　「嗯，我這邊的事已經結束了。」

　　五條悟睜眼說瞎話，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介紹道：「這位是源蓮華。」

　　「你們好，五條悟，久聞大名。」源蓮華原本不想和他們咒術界的人接觸的，按照她的理解，不管是詛咒師還是咒術師，精神都不正常

　　「是嗎，那可真是榮幸。」五條悟挑眉，很有紳士風度地打開車門讓她們進去

　　「蓮華帶路，我們直接去源家，要讓颯一起去嗎？」

　　「不用，我們先回去問問家主。」源蓮華撕開一顆薄荷糖塞進嘴裡，口齒含糊：「就算是世界有它修正規則，也是有辦法的。」

　　沙耶彎眸笑了笑，被蓮華摟住手臂：「小沙耶，你真的看起來好年輕哦，有什麼保養秘訣嗎？」

　　「保養秘訣啊……」她拉長了尾音，像把小鉤子一樣，「少操心，多睡覺。」

　　不管是哪個世界的蓮華都一樣的活潑呢

　　「真的？」源蓮華摸著下巴思索道：「那我干脆辭了這個工作？事多鬧心，反正我也不缺錢。」

　　「......」前座的伊地知聽到這句話後在心裡淚流滿面，他也好想說出這種話哦

　　「那你為什麼要出來工作？」

　　「回家就得當巫女了啊，好無聊的。」源蓮華推著下巴百無聊賴回復，她是真的不想待在家裡遵守那些規矩

　　可惜沙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然自己就跟著她混了

　　「沙耶，你就不能留下來嗎？」

　　沙耶挑眉：「不可以呀。」

　　她全當是蓮華隨口的抱怨，並沒有放在心上

　　車子很快就駛入了北邊的茂密森林，穿過隧道進入深山，越是裡面越是人煙罕至

　　在一處斷橋前，伊地知把車停了下來，蓮華下車，掐了一個咒語，面前的景色如同多出了一層遮蓋的布，出現了褶皺

　　「這是.....結界術？」五條悟饒有興趣地看著被蓮華掀開的簾子一腳，裡面是截然不同的景像

　　「嗯，要說的話應該和你們那個天元所在的薨星宮差不多，一起進來吧。」

　　伊地知有些局促：「我也一起進去嗎？」

　　「……一起來吧，伊地知先生。」

　　五條頷首，沒有阻止，證明裡面沒有危險，伊地知放心地跟著他們進去

　　穿過布滿流水聲的木橋，幽靜的林間小路，兩邊茂密竹子似乎知道他們要前進一般往兩邊散開，裡面藏著一棟巍峨的建築物，身著黑衣的女人正站在樓梯上看著他們，神情恭敬：「蓮華小姐，您回來了。」

　　「……嗯，椿姬大人傳召我們了嗎？」

　　「是的。」

　　在一間染著素香的和室內，沙耶再次見到了當代源家家主——源椿姬，她是一個目盲的女人，漂亮的臉蛋卻配著無神的眼睛

　　源家世代家主都會有一些奇特的能力，源椿姬雖然看不到東西，但卻可以通過接觸別人獲取一定的信息

　　可以說，所有人在她面前都無處遁形

　　「你們好，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沙耶小姐，以及六眼神子五條先生，還有勇敢的伊地知先生。」椿姬空靈的聲音傳來，她端坐在上位，明明沒有看著他們卻有著被審視的感覺

　　「椿姬，你好。」

　　「沙耶，我們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面，蓮華承蒙你的關照，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關於你的孩子颯插手了這個世界的事情......」

　　她沒說話了，身旁的侍女走過來垂著頭說道：「蓮花小姐，伊地知先生，請你們先離開。」

　　五條悟只是充當看客而已，關於源家，他只從家裡收藏的古籍裡面掃過一眼

　　如果是只能和沙耶說的事情，他們出去便是了，不知道為什麼把他留下來

　　「......沙耶，之前颯所插手的事情，不會對未來有所改變。」

　　「世界不會抹殺你們，也不會修改這個過程，但是你們不能夠再往這邊插手了。」

　　「.......我曾經和一個人做了交易，這段時間我會幫忙尋找讓你們回去的方法，記住，不能再改變歷史。」

　　「那，津美紀呢？」

　　「你只能對他施加咒語，其余.......」椿姬沒有說下去，這個話題在沉默中結束，她微微側頭對五條悟說道：「五條先生，我想現在應該重拾咒術界和源氏的合作了。


第57章 番外二·涉谷新生8

　　往後兩日，沙耶除了每日去看看躺在硝子那裡的津美紀以外，沒有出過房門

　　颯倒是每天往外跑，有時候還會帶著弟弟一起，把律消耗得筋疲力竭的，回來倒頭就睡

　　伊地知每天會送來幾分文件，沙耶一一寫下解決策略，然後讓他給五條悟看，伊地知下一次過來的時候就給她帶了一盤棋子，說是五條先生給她解悶的

　　白玉棋子觸手生涼，她摸過圓滑的弧度，想起擺在院子裡被律一把推倒打亂的棋局，慢慢地擺了起來

　　颯跑回來叫她的時候，感覺好像回到了小時候，除了沒有紛紛落下的花瓣雨，手指與指尖的棋子都是玉色，美好得不真實

　　他收到母親的影響更深，她喜歡溫潤一點的性格，自己便學著那些繁復枯燥的禮儀知識，把自己裝扮得溫和紳士，在她面前

　　「媽媽。」他乖巧地喊道，「伏黑說想請你去一趟津美紀那。」

　　「......好，颯，不要讓律又把我的局給推倒了。」

　　「保證完成任務。」

　　津美紀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冒冷汗，身體好像有什麼要衝出來，伏黑惠在一旁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

　　「......把她帶到禁閉室吧。」

　　沙耶又念了一個咒語，點在津美紀的眉心，她的情況穩定下來

　　「下一次，她體內的術師就會清醒……虎杖的實驗如何了？」

　　「.......好，正在嘗試觸碰到靈魂分界處。」伏黑惠抿著唇把津美紀帶到了禁閉室，她看著對方清瘦的背影，安慰道：「津美紀會沒事的。」

　　「……謝謝沙耶小姐。」

　　「叫我一聲姐姐吧，惠。」

　　這一刻，眼前小少年與過去無數次的惠的臉重合了，她走近兩步，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惠。」

　　這句話讓伏黑眼前一熱，急忙低下頭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她摸摸伏黑的後腦勺，手掌溫暖干燥，輕輕用了點力氣，給對方一個擁抱

　　「津美紀會沒事的。」

　　在對方還怔愣的同時，她已經放開他，淺笑著離開了

　　伏黑惠摸摸鼻子，感覺淺淡的香味縈繞在自己身旁，這個氣味像是被陽光照過的棉被，很溫暖

　　回去的時候見到了颯，他正在和虎杖訓練，一拳一腿間動作優美利落，露出爆發力十足的手臂和小腿

　　沙耶站在一旁觀看，兩個來回結束，颯停下來休息，見到她後換了一副表情湊過去：「媽媽！」

　　「嗯，一會和我回去？」

　　「好！」颯馬上回復，和虎杖說下次再繼續，在接觸到沙耶的眼神後突然改口：「.....有機會的話。」

　　「你們要離開了嗎？」虎杖下意識地問道，沙耶點點頭，走近兩步詢問道：「虎杖君，你知道當時宿儺復活你的條件是什麼嗎？」

　　「條件啊.......我不記得了......」

　　「因為他的條件之一，就是讓你忘記你答應了這個條件吧。」

　　宿儺的嘴出現在虎杖的臉上：「真是聒噪啊，你這個女人。」

　　「......呵，宿儺，你害怕了？」沙耶和他對上視線，「被一個小鬼壓制住不好受吧？」

　　「哼。」宿儺哼笑，視線停留在她明亮的眼睛上面，自顧自地說道，「你這雙眼睛，讓我想起了千年前的那個女人，味道還真不錯呢。」

　　沙耶面色不變，對於他的挑釁微笑道：「是嗎？那可真是.....太惡心了。」

　　「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虎杖君，宿儺是宿儺，你是你；他作惡多端，但你是個好孩子。」

　　「......謝謝你，沙耶小姐。」虎杖隨即笑著道謝，

　　她有預感，這兩天就要回去了

　　-

　　翌日陽光普照，難得十一月份有這樣好的天氣，沙耶把桌子搬到有陽光的地方，披著外套坐在那裡琢磨破局之法

　　五條悟走進來的時候就是看到她專心地摩挲著棋子，試探性地落在棋盤上，陽光半撒在她的眼角，發絲，看上去十分美好

　　他一直以為對方只是一個聽從家族命令像傀儡一樣美麗卻死板的女人，但這幾天接觸下來，對她完全改觀了

　　五條悟好像知道，為什麼那個世界的自己會愛上對方

　　「......五條君？」她抬眼，頭發垂在腦後，不梳發髻看起來更顯年輕，「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你們要離開了嗎？」

　　「應該快了吧，這段時間多有打擾。」

　　五條悟在她旁邊盤腿坐下，坐下了才問：「我可以坐在這裡吧？」

　　「......你都坐下了，我能怎麼回答？」

　　他笑了，舒展了身體，斜斜坐著，姿勢倒是沒什麼不同，沉默了一會，他說道：「這裡真不錯。」

　　沙耶嗯了一聲，沒聽清楚他說什麼，只覺得對方今天有些反常：「......出事了？需要我幫忙？」

　　還以為是他遇到了麻煩不好意思開口，沙耶秉承著能幫就幫，不能幫也會提點他怎麼做的原則，這種事情本來是應該由五條家來做的嘛

　　這個世界的五條家真是不怎麼干活啊，如果是她的話怎麼樣也得榨干他們最後一點價值

　　「......呼，沒事。」他摘下眼罩，藍色眼睛微微黯淡下去，撐著腦袋歪著頭看她：「感覺在這裡，腦袋都可以休息一下了。」

　　「可以呀，」沙耶把注意力又放在棋局上了，並沒有留意他的話語，「經常開著反轉術式治療腦袋，也會很累的吧？」

　　「.......」

　　五條悟看著她，先前在總監會還郁悶的心情蕩然無存，她身邊難道真的有魔力嗎？

　　他低低地笑了，朝著她伸出手：「你會反轉術式嗎？」

　　「.......會啊，你想試試？」

　　見五條悟肯定，她抬眼，指揮對方把一個枕頭拿出來，然後躺在上面，五條悟雖然乖乖照做，但並不清楚她的意思

　　「閉上眼睛。」她的聲音在頭頂游蕩，五條悟就算閉上眼睛依然能感覺到她的動靜，手掌落在他額頭往上五釐米的地方，隨即感覺有一股力量慢慢地滲進他的腦袋

　　這幾日高速運轉的腦子使用過度還是會有疲憊的感覺，他只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大腦裡蔓延開來，像是炎炎夏日吃下了一條冰棍般舒爽，不自覺會放松下來

　　感覺到她的動作有抽離的意思，五條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對方愣了一下問怎麼了

　　「.......感覺不錯，可以繼續嗎？」

　　「好，但是你得先放開我。」沙耶語調輕柔，就算是五條悟做出了略顯出格的行為也沒有說什麼，他半是玩笑半是真心地說：「要不留下來吧？」

　　沙耶沒有說話，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不想回答，綿軟的袖子在他腦袋上打轉，他能嗅到上面很淺很淺的香味

　　「......」

　　他漸漸在陣陣浪潮中放松下來，眼皮像是被灌了鉛一般再也抬不起來，緩緩地陷入沉睡

　　這一覺足足睡到了傍晚

　　他再次睜開眼，眼前被蓋上了自己的眼罩，起身感覺身上有一件毯子，他坐定了一會，低下頭從毯子那嗅到了一樣的氣息

　　好像很久都沒睡這麼久了

　　站起身往房間裡面走，她正斜靠在沙發上，素手落在頭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按著額頭，聽到動靜了沒回頭就遞過來一個梳子

　　「......颯？.......幫我梳一下頭......」

　　發覺身後人沒說話，她正要轉頭，手上的木頭梳子已經被人拿走了，男人沒說話，手上拿著的梳子像是拿著小孩的玩具，和她對視後輕笑道：「我沒做過，盡量輕一點哦。」

　　「.......怎麼進來了？」

　　沙耶以為他醒了就會趕著去忙自己的事，做足了對方不告而別的准備

　　「不知道，就是感覺可以偷一下懶。」

　　五條悟讓她重新做好，手拿著梳子輕輕放在她的頭頂，順著發絲順暢無阻地滑下，直到發尾，一下兩下，思緒與煩惱似乎都被梳走了

　　她從一開始的僵硬變得放松下來，也是順著他的動作，五條悟安安分分地梳了兩下，不知道是扯到了哪裡，頭皮上有明顯的感覺

　　「......抱歉，手重了點。」他的語氣中聽不出多少抱歉，沙耶一手把頭發全都攏到肩膀前面，溫和地說沒關系

　　「別站著了，坐吧。」

　　他站在身後不說話，壓迫感還是很強的，沙耶不喜歡抬頭看人，更不喜歡仰著脖子的酸痛

　　五條悟想，她總是對自己一副照顧包容的模樣，怎麼，是習慣了嗎？對待那個世界的自己也是這樣的嗎？

　　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但是又會不自覺地依賴，這是一種本能，像是在感覺到安心的環境裡不知不覺就會解開無下限

　　「沙耶，」五條悟勾起嘴角，壓低身子湊近她問，「如果我想讓你留下來呢？」

　　「......五條君，這件事情不是你想就能夠做成的呢。」

　　「不可以嗎？......但是你什麼都順著，我會產生這種錯覺的哦。」

　　「......」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會很寂寞的呢。」他壓低聲音，拉長的音調像是盛滿了蜜糖，過於甜膩，另一只手落在椅背上，把她困囿在這一方天地之間

　　「為了我，留下來吧。」

　　吃准了對方會因為自己是「五條悟」而心軟，因為知道她對自己的態度甚至算得上的縱然，是真心為了「五條悟」好的人

　　霎那間，天空一聲轟鳴，震耳欲聾，大地為之顫抖，反常的天氣讓眾人都探出頭來

　　奇就奇怪在，只有高專這一小範圍的天空烏雲密布

　　「.......」五條悟眯起眼睛，那一瞬間也重新開啟了無下限，腦袋裡瘋狂思索著詛咒反攻高專的可能性，低頭一看，她正看著窗外，神色莫名有些激動

　　沙耶一把推開了眼前的男人，跑到陽台的窗戶上，看到了如天神般降臨的男人，忍不住笑了

　　他是直接撕開了一個口子過來的嗎？悟身後的蓮華神色驚恐又生氣，肯定又是在心裡罵人了

　　正如沙耶所想，在鏡子裡看到和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所待在一起並且感覺自己正宮地位被撼動的丈夫大人很是生氣，簡單粗暴地打開了兩個世界之間的連通口

　　蓮華氣急敗壞：「你這家伙，把鏡子打碎了怎麼辦？」

　　「那就讓律重新把它拼起來。」悟冷冷地說道，說時遲那時快，直接就跳到了老婆孩子所在的這個世界

　　開玩笑，再晚一點老婆都要被黑心老師給騙跑了

　　悟落在高專宿舍，沙耶早早就在他面前等著了，他落地那一剎那就抱住了對方，緊緊的，生怕她又消失在自己眼前

　　「.......老婆，一日一夜沒見面了，我想你。」

　　沙耶習以為常，溫柔地抱著他拍拍背拍拍肩膀，總算是被放下了

　　她就算是一米七的身高放在五條悟身邊也是顯得嬌小的存在，感覺到對方的手掌戀戀不舍地落在她的後腰，她看見對方的臉色瞬間變了，表情也帶了幾分挑釁與不屑

　　「......」

　　身後也有一個人走近，兩人站在一起，樣貌不分伯仲，四十多歲的五條悟看起來和二十八歲沒什麼變化，只是用發膠把前面的頭發都往後梳了，露出漂亮的額頭和眼睛，穿著深色和服，身姿挺拔

　　打扮得比較成熟，但也更有味道了

　　學生們趕到的時候驚呼：「有兩個五條老師。」

　　「嘁，不要把我和這個小鬼混為一談。」

　　悟露出和印像中一模一樣的嫌棄表情，眼前這個「五條悟」哪裡好了，腦子都快要忙得冒煙了好吧！怎麼過得這麼差？

　　「這個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五條老師？」虎杖驚呼，悟心情很好地和眾人打了個招呼，見到大兒子混跡在學生中毫不違和，心情頓時五味雜陳

　　一不注意颯就已經這麼大了？他可沒感覺自己變老了

　　「你小子過來給我看看，這也能被律使用到術式？你弟弟呢？」

　　他直接把鍋丟到了大兒子頭上，被沙耶拍了拍腦袋，瞪了一眼，律從兄長身後跑出來，到悟跟前被他抱了起來

　　「要走了嗎？」

　　「對，蓮華說會帶我們回去的。」悟把小兒子單手抱著，另一只手牢牢牽著老婆不放，還得意地看了五條一眼

　　這個幼稚的行為當然被沙耶戳了一下，她轉過頭對眾人告別，然後和五條說：「今天下午的事情我都幫你處理好了，下不為例。」

　　「祝你以後開心，幸福。」

　　在她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一家四口被白光籠罩，轉眼就在原地消失了

　　五條悟看著消失的身影，手指摸到褲兜裡放著的頭發絲，忍不住呢喃：「幸福嗎.......」

　　異世界的老師出現這一件事就像是石頭投入海洋，只掀起了一點漣漪，五條悟為了之後的事情又陷入忙碌之中

　　某天坐著車，伊地知在前面遞過來一份文件，說是之前沙耶處理好的結果，一直放在他那裡忘記拿了

　　五條悟隨手一番，手指像是摸到了什麼痕跡，再往下翻，背後貼著一個便利貼

　　「特殊時期，多吃多睡，勞逸結合，笑臉。」

　　他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發自內心的羨慕起了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END

　　小劇場-關於五條一家回到去原來的時空

　　一家四口降落在他們家的前院，從哪裡來的就回哪裡去，院子裡一如往常，管家看到他們回來之後松了口氣

　　五條悟把小兒子放下，馬上就攬住沙耶的腰，開啟兩人旁若無人的親密

　　颯：「……」急忙把弟弟的眼睛遮住了

　　父母感情太好了也不好，對孩子不好！


第58章 番外三·愛欲煎人壽

　　觀前提示：重要角色死亡

　　00

　　「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01

　　沙耶的身體在三十歲那一年極速衰退，短短一年時間，只能困囿在床榻，再無走路的力氣

　　她自己感覺得到，身體已經不受控制了，五條悟請了一批又一批醫生，查不出什麼症狀，無名的病症即將帶走她的生命，她對此看得很開，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很淡然

　　熬過了三十歲這一年的冬天，雪下的很大，五條悟抱著她坐在露台邊，不許她離自己太遠，兩個人依偎在一起賞雪

　　「悟，今年冬天冷嗎？」

　　「不冷。」

　　她這句話也是白問，五條悟有咒力護體，溫度對他沒什麼影響，他抱緊懷裡的妻子，聲音只在二人之間

　　「有你在，就不冷。」

　　他把臉藏在對方的頸窩，呼吸著熟悉的氣息，被她摸了摸腦袋

　　她現在就連抬手都沒力氣了，垂眸心裡嘆息

　　能多留一日便一日吧

　　很多人都來看望她，五條悟的學生們，受過她幫助的後輩，都在開春陸陸續續來過

　　她有精神的時候還能靠著軟枕說兩句，也沒幾分鐘就會被五條悟打斷，說是讓她先休息

　　他總是很緊張，沙耶沒有拒絕，由著對方張羅

　　自她病後，他也不再去高專任教，平時不出任務，更多是陪在她旁邊，實在有無法解決的特級才讓五條悟出馬

　　新宿決戰後，咒術界煥然一新，總監部上上下下都清理過，不會再發生之前那種事情

　　「悟，咳咳......我給你准備了一套衣服，想看你穿上。」不知道合不合尺寸

　　沙耶的目光溫柔繾綣，看著五條悟似乎要把他的臉印刻在心裡

　　五條悟都不知道這個禮物，被她指使去了臥室，把新衣服穿過來，只剩下颯在身邊

　　今天是難得一家三口的碰面，颯前段時間被丟給了虎杖去練體術，回來整個人都黑了不少

　　她仔細看了看兒子，越來越像五條悟了這張臉，特別是露出桀驁表情的時候，把頭發染白簡直就是五條悟的復制體

　　「媽媽？」察覺到母親的視線，颯側頭詢問

　　「沒事，我想再看看你。」

　　「之前摔了一下，臉上沒有留疤吧？」

　　「你不是會反轉術式嗎？」

　　颯繼承了她的好腦子，反轉術式的領悟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話是這麼說，但沙耶還是仔細摸了摸他的臉，說什麼都沒有

　　「嘿嘿。」颯笑了起來，「看來我的反轉術式很成功嘛。」

　　沙耶看向屋外，庭院裡的那顆海棠樹開花了，一夜之間開得爛漫，如若仙境

　　現在應該.....到時間了......

　　對不起……悟，我果然還是想和你們繼續一起生活下去……

　　02

　　五條悟剛換好衣服，正快步走回來，心裡隱隱有著不詳的預感，莫名心跳得很快

　　他拐過這個彎，突然聽到了颯的痛哭聲

　　「媽媽——」

　　他已經忘記自己是怎麼趕到她面前的，只是看到沙耶已經躺在兒子的懷裡，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趕上最後一面

　　兩邊的侍女都跪在原地，面上悲傷一覽無余，颯在那裡一抽一抽，眼淚滴落在她的胸襟上，痛哭流涕

　　「把她給我。」

　　五條悟木然開口，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颯沒有動作

　　「給我！」

　　他從颯手裡搶過已經沒有氣息的沙耶，往自己屋內走去

　　自己是不是太用力了？她怎麼會這麼安靜，平常應該是會笑著打他，力度不大卻很甜蜜，會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輕輕地吻他的嘴角

　　「.......你睡著了嗎？」

　　她沒有說話，表情很安詳，說明已經沒有任何牽掛了

　　不是的，昨天你還和我說沒喝到幾個孩子的酒，說還放不下自己和兒子，怎麼會沒有牽掛呢？

　　「你只是睡著了吧？.......那不要睡太久哦，你知道的，我沒什麼耐心......」

　　他絮絮叨叨說了許久，才沉默了，室內安靜得詭異

　　不清楚自己在室內待了多久，五條悟滴水不沾，不允許其他人進來，自己也不出去，就連颯闖進來都被他打了出去

　　用術式赫攻擊，很小心地回避了屋內的裝潢，把颯打到庭院那裡，嚇壞了屋外的侍從

　　等伏黑惠趕到五條宅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沙耶去世的時候他在最遠的地方做任務，第一時間就趕回來

　　「惠少爺您來了.......悟大人一直把自己和夫人關在房間裡面，不吃不喝的......」

　　管家佐藤把他帶進去，一邊走一邊說：「而且颯少爺去勸還和悟大人動手了。」

　　如今就看伏黑惠能不能勸動對方了，他畢竟和夫人關系很好，又是看著長大的，在佐藤心裡很有分量

　　惠心裡也有考量，如果五條老師執意......那他肯定是要叫上乙骨前輩一起，這樣還有些勝算能夠把老師奪回來

　　早在她身體開始走下坡路的時候，她就和惠聊過，說是如果她死了一定要阻止五條悟做傻事，要把她下葬

　　伏黑惠當時還很生氣她說這些不吉利的東西，好像在交代後事一樣

　　「也不是哦，因為我很信任惠，惠一定能做到的對不對？」

　　只要是她的願望，他一定努力達成

　　03

　　花音還有津美紀前後腳趕回來，兩人眼眶都是紅的

　　沙耶已經收拾好了，兩人幫她換了一身衣服，放在能看到庭院的房間，光能照進來，落在她身上宛如天使般干淨純潔

　　花音聽說國外有著相似的案例便跑出國，沒見到她的最後一面，津美紀也在國外進修醫學，兩人收到消息馬上就趕回來了

　　房間裡只有她們吸鼻子的聲音，偶爾兩句交談都是低著音量，生怕驚醒睡在正中間的女人

　　她被收拾得很干淨，穿著黑色且帶著繁復花紋的禮服，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帶上喜愛的珠翠花簪，眼尾描了漂亮的金線，被好好的打扮過

　　以前她說，要漂漂亮亮的離開，花音便給她上妝，其實她的面容還是一樣的，就是比之前要瘦了點

　　等她們整理好遺容，五條悟出現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她

　　「辛苦你們了。」

　　五條悟揣著手，面色冷凝，只有在看向她的時候帶有一些溫度，她們一致覺得，五條先生變了

　　不，或許這才是他原來的樣子，目空一切，無悲無喜，像是俯瞰眾生高高在上的神明

　　「明天舉行正式的告別儀式。」

　　今天舉行的是通夜，一般是在死後第二天，因為五條悟搞了這麼一出才耽擱了，但她的身體也沒有腐爛，一直保持著原樣

　　在場的也只有非常熟悉的後輩，他們幾個可以算是兒女的，加上乙骨、黑川、弟弟等人

　　站在他們面前的颯嘴角還腫著，沒有用反轉術式來治療自己，他們幾人讀經，上香，死者家屬回禮，和她見一面，就結束了

　　結束了，颯站在院子裡，看著那顆開的燦爛的海棠樹，等惠到身邊說道：「多謝了。」

　　他們關系並不親密，就算是有沙耶這個人在中間做紐帶，他是她的兒子，是她血脈的延續，而眼前這個瘦高的男人是享受了她偏愛的孩子

　　颯在完美的家庭中成長，強大的父親，溫柔的母親，父母給了他充盈富足的愛，讓他可以被托舉著往上走

　　他知道怎麼愛人，也知道母親的愛對他們幾個孩子都是一樣的

　　惠哥是母親的學生，和他們都不一樣，颯承認，他以前有過對對方的嫉妒

　　吃味於母親態度的差別，小時候她為了救對方還被傷到了身體，他記得清清楚楚，記仇也好不記仇也罷，他長大後也就不再和惠親近了

　　04

　　「.......沒事。」

　　伏黑淡淡地應答，穿著黑色衣服的他顯得更加清減，青春期長高後就一直保持著身形，看上去是比較柔弱，但其實是能夠和五條悟過上幾招的狠人

　　和五條老師交手，對方顧及著沙耶的身體不能使出全力，所以他很輕易就搶過了老師的身體

　　沒有腐壞，靜靜的躺在他懷裡的身體保持在最後一刻，不是五條悟的術式，而是颯的

　　大概是颯無意識發動的術式，扭曲了她身邊的空間，讓她處於絕對靜止的狀態

　　惠和老師聊天的時候曾經說起過颯的術式，沒想到能做到這個地步

　　他果然很厲害，絕非池中之物，老師當時是這麼說的：如果沒有六眼，悟可能打不過颯

　　和自己是不一樣的人，颯。伏黑這樣想著，垂下眼瞼，他是老師深愛的孩子

　　他的童年一直在漂泊，直到被五條老師帶回家，和姐姐在這安頓下來，老師在那時候出現，比他們大不了幾歲卻一直細心照顧，是第一個讓他感覺到長輩一樣的關愛

　　她帶著自己看書，學習，手把手教自己術式，無形之中，自己把她當成了家人一般依賴，或者說，是母親一樣的角色，直到他們結婚後，颯的出生

　　那段時間又正好是國中，他和津美紀搬出去住，見面的時間就少了許多，她又初為人母，經常因為颯而推掉了他們相處的時間

　　他萌生出了不甘的想法，卻沒辦法表達出來，伏黑從來不是能夠暢談內心的人，只能別扭的等著對方來發現

　　但是老師被搶走了，沒有人再能耐心靠近他傾聽和回答她的問題，罪魁禍首還是她的孩子

　　他只是外人，一點都不重要。惠是這樣想的，在看到他們一個扶著颯走路，一個舉著照相機記錄的樣子時候默默退了出去

　　和老師就這樣生分了，加上青春期想得又比較多，惠自顧自地把自己劃分在不重要的位置，把交流的大門關上

　　和津美紀相依為命的日子，似乎又回來了

　　一直到沙耶沒有責怪自己，反而摸著他的腦袋安慰的時候，她鄭重其事道：「惠，你也是我的孩子。」

　　原來自己早就已經被她當成是自己的孩子了嗎？惠感到羞恥，他那些因為颯而冒出的嫉妒或不甘都在這一句話中煙消雲散了

　　生母離開的時候他尚沒有意識，大概只是感覺一直溫暖的懷抱都消失不見了，現在沙耶的離去，讓他感覺嗓子悶悶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他應該掉眼淚嗎？但是人在極度悲傷的時候，是沒有眼淚的

　　就好像五條老師現在，無悲無喜，定定地看著沙耶的模樣不動彈

　　沙耶的身體，按照要求應該交給硝子銷毀，這樣才不會發生之前的屍體被詛咒師竊取的事情，五條悟不會同意的，沙耶之前和他說，把她的身體火化了吧

　　五條悟在她身邊坐了一整夜，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也不知道他做出了什麼決定

　　第二天，告別儀式，五條悟穿著一襲白衣，站在她的屍體前面，在她的額頭上落下溫柔的一吻

　　「你會活過來的。」

　　05

　　咒術界現在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五條家家主，咒術界最強，是一個瘋子

　　津美紀結束學業回來的那天，是一個寒冬，她一下飛機就被惠給接了回家

　　「好冷。」津美紀裹著風衣上車，注意到後座放著她的厚外套忍不住一笑，「惠，很溫柔呢。」

　　「還不是怕你感冒。」惠沒好氣地回復，手打了個方向盤往另一條路開去

　　津美紀看著這條路，突然問道：「我們現在是去五條先生那嗎？」

　　惠表情凝重：「......津美紀，可能需要你去勸一下五條老師。」

　　「他快要把颯給打死了。」

　　熟悉的宅邸映入眼簾，伸長著手的枝干平添幾分蕭瑟，姐弟倆走進去，屋內氣氛冰冷，靜得只能聽到他們腳落在木質地板上面的聲音

　　很快，他們兩個人就走到了前院的庭院旁，津美紀看到院子裡的景像頓時一驚：黑發少年挺直著背脊跪在庭院，身上的衣服已經浸滿了血跡，甚至有些都已經干涸了，臉上掛了不少青紫，神情冷淡

　　「颯？你這麼在這.......」

　　「津美紀姐姐.......」颯開口，聲音沙啞干澀，嗓子像是被砂紙磨礪過一般，「我.......」

　　他並沒有力氣解釋，只是跪在這裡都已經耗盡了全部的力量

　　「津美紀小姐，麻煩您去勸勸悟大人吧！」管家佐藤站在院子裡，面色不忍，「颯少爺被要求在這裡罰跪，已經跪了一天一夜了！」

　　花音最近在各地出差趕不回來，伏黑惠的話在五條悟那裡有用但不多，佐藤只能寄希望於津美紀身上

　　「那五條先生在.......」

　　「我在這，津美紀，」五條悟從一旁的房間走出來，穿著潔白的和服，披著黑色羽織外套，上面用金線繡著大片大片的海棠，他輕巧地開口：「回來怎麼不通知一下我們？」

　　閑庭信步的模樣與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津美紀溫和一笑，但明顯眸子裡帶著焦急：「剛剛才下的飛機，五條先生，颯他到底做錯什麼了？」

　　五條悟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他睨了一眼跪在院子中的小少年，冷聲道：「他啊，不知天高地厚。」

　　「五條老師，颯的身體........」惠皺起眉頭想要勸道，被他看了一眼之後頓時音量減低了

　　「如果你們是來看沙耶的，我很歡迎，要是來就是為了這些不重要的事情，不要怪我不看以前的情分。」

　　五條悟下了最後通牒，轉身徑直離開了，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在院子中的兒子

　　津美紀想到那個傳聞，難以把他和以前那個笑眯眯且溫柔的男人聯系在一起，五條先生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問惠，惠沉默了片刻說道：「可能他一直都是這樣的。」

　　沙耶的離開，把他最後屬於人類的一面也帶走了，他本來就是高處不勝寒的神子，不應該擁有人類的情感

　　他們只是恰好看到了五條悟的情感，沒看到他的本性

　　又過了一個小時，颯搖搖晃晃地，終於體力不支倒了下去

　　「颯少爺！」佐藤把他攙扶起來，著急命令侍女：「快去找悟大人過來！」

　　五條悟施施然走過來，近乎冷漠地命令道：「來人，把他架住，用冷水潑醒他。」

　　在他的命令中，兩個身形矯健的人直接擠開了佐藤，把颯抓在手裡，另一個人往他頭上倒了很多水，直到把對方喚醒

　　「......咳咳咳......」颯虛弱地垂倒著腦袋，抬眼去看這個如神祗一般的男人，嘲諷地笑道，「我看他們說的還是太輕了，你何止是個瘋子，你就是個......」

　　「是個克妻的怪胎。」

　　不愧是親父子，總知道對方最疼的地方在哪裡，五條悟手上暴起青筋，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捏碎在手裡

　　不行啊，沙耶會不開心的，他不能這麼做，最終五條悟沒有繼續讓他跪著，一揮手讓人帶著他從眼前消失

　　他不要再看到和自己長得有七分相似的孩子，這個孩子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他過去的美好生活

　　時常會在午夜驚醒，他開始埋怨對方，為什麼要自顧自地闖入自己的生活，轉頭拍拍屁股不負責任的離開，丟下一個爛攤子讓他處理

　　這四年，他一直在四處搜尋能夠讓人死而復生的咒術，超能力，靈能力，異能，魔法，一個都不放過

　　次次失望而歸，他把先前信誓旦旦一定可以成功的人全部都殺掉了

　　見到對方人頭落地的那一刻，他並沒有什麼想法，什麼都無所謂了，因為現在已經沒有人會訓斥他

　　深夜，他來到沙耶沉睡的房間，拖著沾滿鮮血的衣擺，輕輕地，輕輕地把腦袋埋在她的懷裡，開始給對方講今天的事，大到任務，小到見了幾個人都說的一親二楚

　　「在這裡躺著，很無聊吧？」

　　床上的人一言不發，禁閉著雙眼，身體各方面都維持在斷氣前一刻，臉上依舊有血色，除了沒了呼吸意外看不出已經死亡

　　周圍是繡得繁復秀美的屏風，五條悟看著屏風，想到過去她的話，站起身來

　　下一秒，他把這些浮世繪風格的屏風都推到在地上，用蒼把它們都丟了出去，上面繡著的雀鳥被蹂躪得不成樣子，其他都碎成一地

　　他才滿意地回到對方身邊：「你看，我把它們都放走了，是不是做得很好？」

　　06

　　第二天五條悟照常出現在伏黑姐弟面前，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津美紀，你去看看她吧，她最放心不下你和花音。」

　　津美紀點頭，她來到後院的一個房間，沙耶靜靜地躺在裡面

　　一般沒有五條悟的允許，誰也不能進入這個房間，他還從本家調了一隊守衛過來，日夜守著沙耶所在的地方

　　沙耶臨死前，讓律師給自己名下的財產做了個公證，把有商鋪的地段給了兩個女孩，名下的房子給了一套給惠，現在住這一套留給颯

　　五條悟不知道，他沒怪對方沒留給自己什麼，畢竟沙耶現在整個人都是他的了，錢財商鋪，這些都是身外之物

　　津美紀走近兩步，看到她絲毫沒有變化的臉，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忍不住會心一笑

　　小時候她被五條先生帶著進來，心下覺得不安，她知道五條先生是看在惠的面子上才一並把她帶來照顧，但是這個高大的宅邸裡面有沙耶姐姐這樣溫暖的人，她也不覺得冰冷了

　　「姐姐，我來看你了。畢業後，我打算回來這邊做一個醫生，姐姐一定也會支持我的決定的吧？」

　　「......」

　　「謝謝你，沙耶姐姐。」津美紀彎著眼眸，俯身下去久久地鞠了一躬，眼睛紅紅地抬起頭來，「我知道自己要干什麼事，我也會為了理想奮鬥終身。」

　　「所以，不要擔心我。」

　　說完話的津美紀出門，見到五條悟揣著手站在門口，眼神的焦點空蕩蕩想必是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五條先生，」津美紀看著他，她並不害怕對方，或者說，就算害怕她也會說出口的，「請不要再這樣對小颯了。」

　　「她也會傷心的。」

　　「......」

　　五條悟的眼神聽到這句話後莫名軟了下來，沒有回答：「今晚我還有事，就不留你們了。」

　　「……好的，五條先生。」

　　五條悟沒有生氣，帶著一隊人出去，惠換了一身黑色的和服站在院子裡等津美紀，看見她出來微微頷首

　　津美紀點頭，確認情況是這樣，姐弟倆去颯的房間看他，颯已經可以起身了，身上的傷疤都用反轉術式治愈好，稚嫩的臉上是滿滿的疲憊

　　「惠哥，津美紀姐姐。」

　　颯扯扯嘴角，現在他已經可以活蹦亂跳了，但疼痛如影隨形地伴著他，五條悟大概就是想這樣，讓他記住疼痛

　　「颯，你還好嗎？」

　　「托五條悟的福，我死不了。」颯嘲諷道，他口中對這個父親一點尊重都沒有，「我還要多謝他，留我一命。」

　　「……」

　　津美紀溫柔地摸摸他的腦袋，「颯，你也別這樣和他說話啊。」

　　颯有些動容，垂下眸子道：「不是的，姐姐，你知道他要干什麼嗎？」

　　「他要復活媽媽。」

　　07

　　五條悟發覺咒術界沒有可以讓人死而復活的方法，便把主意打到了邪術鬼法，甚至國外的巫術也在考慮範圍之內

　　颯不認為這個是對的，他和五條悟說了那麼一句「媽媽已經死了，要讓她入土為安。」就被對方罰跪在院子裡面

　　男人冷漠地看著颯，如果不是說他是沙耶的孩子，早就已經人頭落地了

　　不要再讓我聽到第二次。五條悟下命令，有下一次，你就給我滾

　　颯看著他，父子倆站在一起的時候，身型和臉十足的相像，颯和他少年時期一樣聰慧，一樣早熟，就連那性格也大差不差，但在沙耶逝去後，颯就變了

　　五條悟想，他果然不適合養孩子

　　冬去春來，五條悟的心口開始灼灼地疼，他討厭的季節又來了

　　院子裡海棠花開了，他把沙耶放在軟椅上，又墊了幾個軟墊在她身下，把她支撐起來

　　「你看，春天到了哦……」五條悟溫柔地拂過她的眼尾，眉目繾綣，「我帶你出來曬曬太陽。」

　　「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在這裡？……」

　　女人沒有回應，靜靜地躺在那裡，嘴角微微翹起，裡面是粉色和服，外面是綠色外套，看起來很適合春天

　　五條悟仔細地把她的發髻散下來，黑發如同絲綢富有光澤，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花瓣悄悄落下，等給她梳好頭發，發現花瓣已經漂流在她的發間

　　「……你喜歡這個花，我就不拿走了。」

　　這棵海棠是她栽的，院子裡所有的花花草草都是她在打理，五條悟在這兩年專門請了兩個人負責養護她這些金貴的寶貝

　　「秋月，把點心和茶都端上來。」

　　秋月自她死後就一直守在她所處的房間，如果不是五條悟沒有安葬沙耶，她早就青燈古佛，安守此生了

　　「是。」

　　五條悟盤腿坐在一旁，手指眷戀地與她十指相扣，低聲溫柔道：「明天我就要去歐洲了，我一定能夠找到喚醒你的方法。」

　　管家佐藤看著他的神色上前彙報：「家主大人，五條家的長老來了。」

　　「不見，讓他們滾。」

　　「......是。」佐藤低著頭退下去，悟大人看起來心情不佳，他昨天已經觸及過一次對方的霉頭，幫著颯少爺說話了，再有下次，自己大概也會被送回本家

　　五條家的人氣的跳腳，在沙耶死後四次三番地派人來傳話說想要五條悟回本家，按照他們的安排娶下一任妻子，因五條悟的態度決絕打算對她的屍體動手

　　這些人的下場都很慘，基本上是躺著出去，更甚者被五條悟一發茈給轟走了，生死不明，五條家的長老們氣得兩眼昏黑，不敢相信五條悟真的會對自家人動手

　　見時間差不多了，他伸出手打橫抱起沙耶，見她還是禁閉著眼睛，無奈笑著說：「睡吧，再好好休息。」

　　聽說歐洲有一個很古老的女巫集體，她們就有著讓死者復生的巫術

　　他會去的，談不攏，就把對方給綁回來

　　08

　　五條悟出門後，颯終於有了出來喘口氣的機會

　　家主嚴令禁止不讓颯出房間，嚴加看管，防止對方在他離開的時候對著沙耶的屍體進行什麼動作

　　站在院子裡沒多久，颯就被僕人們「請著」回房間了，他冷冷掃視過去，對方默默低下頭，不說話了

　　沒有搭理對方，颯轉過身，往母親的房間走去，他好久都沒見過母親了

　　「颯少爺！您不往這邊去！」

　　他置若罔聞，一路朝著最裡面的幽深房間走去

　　「颯少爺，您不能進去！」

　　守在門口的秋月跪下，匍匐在地上急急祈求道，五條悟臨走前千叮囑萬叮囑就是不讓颯進入房間，她不能違背對方的命令

　　「.......滾。」

　　颯冷著臉，眉眼淡漠，睥睨眾生的樣子和五條悟仿佛一個模板刻出來的一樣

　　「........」秋月沒有說話，跪在原地挺直著背部

　　「.......我不想對你動手，秋姐姐。」

　　秋月是母親所信任的人，也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

　　秋月承受著他的威壓，始終不肯後退一步讓開房門入口，如果颯真的進去了，那五條悟回來不得大發雷霆？

　　「颯少爺，請不要違背家主大人的話，這樣你會喪命的。」

　　颯沒有說話，腳步直直往房間裡面走去，他要去的地方，誰都不能阻攔

　　五條悟也不可以

　　他一把拉開樟子門，母親靜靜地躺在正中央，依舊是那麼寧靜美麗

　　「媽媽......我來了.......」

　　他終於回到了母親的身邊，走前兩步，欲抬腳又恐懼打破了這幅景像，躊躇在原地不肯動彈

　　「.......」

　　他並不能理解父親對於復活母親的強烈欲望，母親明明是想好好被安葬的，這個男人罔顧她的願望一意孤行，已經夠令人火大了

　　五條悟也說過，復活她不好嗎？明明你是我的兒子，為什麼不能理解呢？

　　他想，就是因為自己的媽媽的孩子，所以才不能同意

　　沙耶一直想讓他成為一個正直勇敢的人，他會如她所願

　　佐藤匆匆趕來，第一句話便是勸他離開：「颯少爺！......您先回房間吧！家主要是知道.......」

　　「知道就知道了，怕什麼？」

　　颯把臉輕輕貼在沙耶的小腹處，觸及她冰冷的手背，呢喃道：「大不了就把我殺了，我倒是想看看他敢不敢在媽媽面前動手。」

　　「........」

　　瘋了，父子倆都瘋了。此時佐藤在瑟瑟發抖，心裡無比想念過去有著沙耶這根「定海神針」的日子

　　不敢想像五條悟回來有多麼的生氣

　　09

　　五條悟回來了

　　同時回來的，還有一個金發碧眼的年輕女人，身穿黑色長袍，黑紗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眼裡恐懼大於好奇

　　真的被五條悟找到了，復活死人的巫術

　　不知道對方采取了什麼樣的方式令她們同意幫忙，五條悟解開寬松的黑色外套，帶著客人往內室裡面走

　　這件衣服還是

　　不出意外地在房間門口看到了颯，他也只是一掃而過，轉頭打開了禁閉著的房門，沙耶還是安靜地躺在裡面

　　「.......是個美人。」金發女人評價道，她在五條悟的默許下靠近了沙耶，雙手捧著對方的臉頰，閉上眼感覺了一下

　　「我可以復活她。」

　　他眉頭的陰郁聽到這句話總算是消散了一些，抱著雙臂靠在一旁看著她：「動手吧。」

　　颯聞言震驚道：「你要做什麼？！五條悟！你不許復活媽媽！」

　　「媽媽不會同意的！！......你會後悔的！！」

　　死過一次的人，怎麼可能復活？

　　後悔？五條悟垂下眼簾，面無表情地想道他確實是後悔了，後悔當時怎麼就讓對方離他而去

　　颯要阻止他們，被他輕輕抬起手指打飛了，直衝院子的圍牆，他不允許有任何人阻止沙耶的復活

　　這個女巫的能力他很清楚，在他把對方所在的屋子轟得稀巴爛，殺掉了那個為首對付他的女人的時候，她拯救了所有人

　　女巫用手捧著沙耶的臉，閉上眼睛，五秒鐘，她松開一只手，轉而移到對方的腹部

　　三秒鐘，手裡的女人猝然睜開了眼睛，淺綠色的眼睛裡淨是迷茫無措

　　成功了

　　五條悟怔怔地看著醒過來的女人，嘴角卻在無意識地擴大，臉上的笑容看的人毛骨悚然，瘋狂卻溫柔

　　「.......歡迎回家，老婆。」

　　10

　　「什麼？！」

　　花音下飛機的那一刻就接收到了五條家的消息，她看著彙報的人，不可置信

　　「......他怎麼回去歐洲？......傷情很嚴重？......算了，我們這邊出面給他處理吧。」

　　她遲疑了一會，反過來問道：「.......復活誰？」

　　迅速趕到了五條家門口，她看到伏黑惠也站在那，下車後連忙問道：「那個消息......是真的嗎？」

　　見他表情一言難盡，花音推開惠跑進去，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欣喜？驚恐？五味雜陳

　　「阿姐！阿姐......阿、」花音下半句話堵在了嗓子處，她看見五條悟溫柔地抱著一個女人，輕聲細語說著什麼

　　除卻那個女人一動不動，安靜得異常以外，像是一幅美麗的畫卷

　　「花音來了？」五條悟抬眼，表情依舊是溫柔的，「你親愛的養女來看你了。」

　　女人還是一動不動，臉上平靜無波，往日應該盛滿寧靜笑意的眼眸此刻無悲無喜，甚至可以說是麻木得瘆人

　　「........」

　　花音張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麼來打破這荒謬的一幕

　　伏黑惠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的身後，冷淡的聲音響起：「你看到了？」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如你所見，她復活了。」

　　「但是她.......」她根本沒有反應

　　「.......那個女巫說，她只復活成功了老師的□□，她的靈魂......消失了。」

　　五條悟大發雷霆，差點沒把對方給殺死，但是女巫會復生術，無論死亡多少次都能夠重新活過來

　　他把耳朵貼在她的胸口，聽到心髒強烈的跳動聲，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呼吸、脈搏，心髒，她確實是復活了，也醒過來了，只是沒有意識

　　大概只過了兩天，她就可以自己走路了，雖然需要別人領著，但比之前又進步了

　　五條悟堅信，總有一天，她會清醒的

　　他牽著沙耶的手，緩緩地在院子裡散步，恢復了以前的模樣：「你以前最喜歡散步了，來看看你的寶貝，我可是都精心照顧著呢。」

　　女人安靜地站在他身旁，沒有回應，目光虛虛落在遠處，沒有焦點

　　他也覺得奇怪，繼續和對方絮絮叨叨地說話，旁邊等候的僕從都不敢言語，垂著頭趴在地上

　　「......悟大人，颯少爺回來了，說想見見夫人。」

　　管家佐藤身影出現在走廊，院子裡的人置若罔聞，繼續走了半圈之後才說道：「讓他滾回本家。」

　　「.......」

　　「沒聽到我的話嗎？讓他滾回京都去，你看著他，一起回去。」

　　佐藤低低應了句是，不敢忤逆對方的話語

　　颯當然是鬧了，大聲叫囂著讓他出來，之前被打得只剩下最後一口氣被送去硝子那救助，看來硝子是用盡了力氣，否則現在怎麼會生龍活虎的

　　「.......」

　　院子裡恢復了安寧，女人垂著頭站在旁邊，目光虛虛落在五條悟身上，卻又像是透過他看著遠處

　　五條悟靜靜把她攬入懷中，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沒事的，沒事的，有我在。」

　　「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所以，你也不能離開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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