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轉貼]
《(綜漫)都說了不是大魔王!》作者:奶牛非牛【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11-22 14:05
標題:
《(綜漫)都說了不是大魔王!》作者:奶牛非牛【完結】
文案:
「候鳥」一族人生中注定的穿越如期而至。
從時空縫隙中狼狽跌出的蒔花站起來拍拍衣角。
小問題,不慌。
這個世界有咒靈?
蒔花搖出術式,扛起大錘。
沒事的,我打。
好容易生活走上了正軌,正夢想升級為特級咒術師,過上吃吃喝喝,偶爾打打咒靈拯救一下弱小的悠閑生活時,卻得知暗中有老鼠意圖顛覆世界。
……啊,不怕的,還能再苟苟。
但,同期想要叛逃?這必須——不能忍。
蒔花常年面癱的臉上難得有了正色。默默掏出了武器——親愛的,你是想要這跟金繩子,還是想要這根銀繩子,或者是……
夏油看著掏出了標志釘錘,對著自己的腿比劃蒔花,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蒔花溫柔安撫:「沒事的,以後你在家,我養你就好。」
夏油炸毛:「啊!不叛了不叛了!說了不叛了!!」
蒔花收起武器,雙手捧起被她堵在牆角的夏油傑的臉,踮起腳尖溫柔貼貼:「嗯,好乖。」
夏油傑瞬間消聲,強端冷靜,耳朵爆紅。
早就,不想逃啦。
身後傳來破壞氣氛的大叫:「偷腥貓!傑!蒔花!你們都是偷腥貓!!」
夏油再度炸毛:「你不要偷看啊!!」
硝子點煙:好看,愛看。再來億點。
奮鬥多年,蒔花終成咒術界不可說。
「噓,她來了。」
「誰?誰來了?」
「內個啊,就是內個內個。」
「啊…她。」
「快快快低頭,她看過來了!」
蒔花路過的腳步一頓,認真解釋道:「我不是大魔王。」想了想,還是又加了一句:「也不是小矮子。」
幾人瞬間臉漲的通紅,誠惶誠恐彎腰鞠躬:「是……是,對不起!蒔花大人!」
蒔花張張嘴,想說什麼,最後放棄了。
算了,習慣了。
內容標簽: 少年漫 甜文 成長 咒回 沙雕 日常
主角視角: 蒔花 夏油
配角: 五條,硝子
一句話簡介:異世界來客掀翻腦花改革咒術界
立意:勇於創新才會保持生命力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11-22 14:06
第1章 初來乍到,美麗的人渣少年
「你叫什麼名字?」
「……蒔花。」
「你是哪裡人?父母叫什麼名字?」
「……」
神奈川縣警察總署,溫柔的女警無奈地看著面前聽到她的詢問後面露茫然的小姑娘,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
蒔花努力睜大眼睛,展示著她的無辜與不知所措: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什麼也想不起來。
蒔花有個小秘密,她是穿越的。
半途來到這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找的出過去生活的痕跡呢?
看著眼前溫柔發問的女警,她在心裡悄悄地想著。隨即微微抿緊嘴唇,低下頭去,黑色的長發從耳後輕輕滑落,越過肩膀,輕輕劃過手背。
女警看著眼前雖然面無表情,但仍然能感受到失落與傷心的女孩子,有些不忍心繼續問下去了。
這個女孩是被好心的路人送過來的,她被人發現餓暈在離警署不遠處的街角,身上還有被虐打過後的痕跡。
她的同事正在努力尋找小女孩的個人信息,但是希望渺茫,特別是這孩子除了名字其他已經什麼信息都想不起來了,更是增添難度。
日本的戶籍制度雖然逐漸完善,但還是有很多並未登記在冊的黑戶兒童,他們的父母大多數是非法滯留日本境內的外國人士,要是這孩子父母……
女警又想到女孩身上的傷痕,微微嘆了一口氣,將同事剛剛端過來的牛奶塞進蒔花手裡,暫時停止了詢問,等待同事的調查結果。
蒔花手裡握著熱氣騰騰的牛奶,水蒸氣模糊了她大而無神地雙眼,眼睫毛也微微濕潤。
她小小地啜飲了一口,聽著女警和同事討論工作,發起了呆。
其實她的傷嚴格來說不算是被人打的,算是互毆。
她才剛剛到這個世界三天而已。
倒霉的她剛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時間就撞上了凶殺現場,是一個自稱是詛咒師,名為粟阪二良的中年男人,還有一個通靈婆打扮的老婦人——蒔花聽見粟阪二良稱呼她為尾神婆婆。
蒔花順手救下了那個差點被粟阪二良活體解剖嚇得有些神志不清的少年,把被打暈的尾神婆婆和這個少年丟在警署門口後,蒔花抽身而退,沒有毫無准備地貿然求助,想要先自己探尋一下新世界的信息。
至於中年男人?他已經倒霉地跌進了時空縫隙中,現在應該早就在空間亂流裡,化作宇宙的塵埃了吧。
傷是在那個時候和中年男人戰鬥留下的。
蒔花是生活在時空夾縫中的「候鳥」一族,天生注定穿越。
因為種族特性,每個族人從出生就配備了可以查閱資料的系統。
啊,雖然它叫系統。有點智能,但不多。
這幾天根據她收集到的資料以及在系統內的對應檢索,得到了一些信息。
現在是公元2003年,所處的位置是日本神奈川縣。表面看起來是普普通通的現代社會,但有一點蒔花比較在意,蒔花邊思考邊順手捏死了一只路過的「蒼蠅」。
這「蒼蠅」弱小,長相抽像。飯團一樣的頭,有四肢,有翅膀,弱小,散發著陰暗的能量。捏碎後如霧一般消散在空氣裡,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是咒靈。
這個世界很危險,有著特殊的能量體系。
從系統資料顯示,有一位疑似到過這個時代的前輩,留下了力量的相關資料,只是前輩到過的時代名為平安京,距今已有1000多年。
在跨越時空的來到這裡的第一天,與粟阪戰鬥後覺醒的能量叫做咒力,而這些普通人看不見的抽像怪物叫咒靈,誕生於人類的負面情緒。
大部分人看不到咒靈,卻會被咒靈影響,而看得到咒靈的蒔花,經常在與咒靈視線對上時,被咒靈纏上。煩不勝煩的蒔花只能選擇進行物理超度。
想到這裡,蒔花面無表情的臉顯的更加死寂了一點——啊,想要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除了經濟危機,還要面對這樣嚴峻的生存挑戰呢。
思考只是瞬間的事。
蒔花在牛奶冷透之前一口氣喝光了它,在唇邊留下一圈奶胡子,在她准備找垃圾桶將空杯子扔了時,有人伸手過來拿走了杯子,遞上了一張餐巾紙——是好心的女警小姐。
蒔花頓了頓,稍微挺直脊背,想要掩飾自己一點點的不好意思——其實以她面無表情的臉其實很容易做到。她伸出手輕輕抽走了紙巾,小聲說謝謝。
女警小姐微笑著對她說不用客氣。
*
兒童福利院。
今天的兒童福利院來了一個特別的客人。
一個大約十歲出頭年紀的女孩被警視廳工作人員送到了這裡,疑似遭受虐待後創傷性失憶,警視廳的工作人員經過信息比對過後,並未找到少女的人員信息,也無法找到與少女相識的人,討論過後決定將少女送往當地的兒童福利機構,由當地的福利機構代為照管,解決少女的生活及教育問題。
是的,這就是蒔花了。
兒童福利院院長佐藤女士是一位面相嚴肅的的女性,她的動作一板一眼卻力度輕柔,她摸了摸蒔花的頭,對她表示:「請安心地住下來吧,這裡在你成年前能夠給你提供最基本的保障。」
蒔花面無表情地輕輕點頭,眼睛大而無神,似乎有些不太擅長社交,也像是遭受傷害後對外界有著本能的戒備和排斥。
院長帶著蒔花去住宿的地方安頓,她跟在院長的身後,捏了捏手心的東西,一顆糖,是臨走前那位好心的女警小姐塞給她的。
……忘了問名字,蒔花有點遺憾。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第一個對她釋放出毫無保留善意地人。
夜深了。
蒔花在鋪好的簡陋的床上睡得深沉。
福利院的住宿條件想也不會很好,四人間,上下床,翻身時還會嘎吱作響。
可蒔花實在太疲憊了,穿越實在來的突然,什麼都來不及准備,她再能干如今也只是十二歲而已,這個年紀在族裡也算是穿越比較早的。這三天她一直神經緊繃,只有在黑夜中,被窩支撐起的這方小小天地裡,才稍微放松了下來,露出疲態。
來到新世界的蒔花安慰自己,沒關系,「候鳥」已經習慣別離。
她已經盡她所能在新世界做了她可以做的,其他的事情就等她醒來之後再說吧。
可這點小小的願望好像也難以達成。
蒔花在被窩裡握緊拳頭,無機質的雙眼直視前方黑暗,額頭的青筋一個接一個蹦出來。
為什麼、不讓她、好好睡一覺!
掙扎再三,蒔花還是決定起來看一看。她能感受到一股陰郁濃稠的力量在快速地朝著這邊靠近,她怕有野生的咒靈,影響到福利院裡大家的安危。
蒔花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盡量不發出響動吵醒同住的人。
打開門,站在庭院中,仰頭。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濃稠的夜色。空氣在可怕的咒力威壓下有一瞬的凝滯,隨後開始緩緩流轉。蒔花鬢邊發絲輕輕揚起,一團亮藍的咒力光芒如同一陣輕柔的風,於無聲間掠過蒔花身旁。
驚鴻一瞥間,是一雙剔透到極致的冰藍眼眸,像是秋日的晴空,又像是最通透的帕拉伊巴寶石,在黑暗中下仿佛隱隱散發著幽光。
好美。
蒔花的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已經越過蒔花朝前奔去的眼瞳主人,輕輕的「咦」了一聲,敏捷地止住身形,回轉,又輕巧地落在蒔花面前,微微彎下腰,直視著蒔花的眼睛。就像一只靈巧的貓,仿佛地球地物理法則已經對他失去作用了一般,引力與慣性無法對他產生絲毫束縛。
蒔花正盯著藍色眼瞳中倒影出的自己的身影出神,慢半拍聽見他在問自己:「你看得見?」
「……嗯?」
蒔花還沒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就見眼前這個擁有漂亮眼睛的白發少年輕輕牽起了自己的手臂,亮藍色的咒力瞬間覆蓋了蒔花的右手,咒力引導著蒔花握住了拳頭,少年帶著蒔花揮出揮出了勢不可擋的一拳——
「轟。」
瞬間,咒力與咒力對衝的暴鳴聲轟然炸響。
此時蒔花眼前沒有了遮擋,她才看清楚,緊隨白發少年而來的是一個巨型咒靈。
看清咒靈長相的一瞬間,蒔花控制不住胃部的翻湧。
咒靈扭曲的身形像是融化的蠟一樣,不停地往下滴落粘液,嘀嗒間,隱隱露出液體皮膚後密密麻麻的眼睛,眼神有的是興奮的,有的是悲傷的,有的是瘋狂的,但無一例外都是混濁並透著怨念的。
救命,密恐。
救命,黏糊糊。
一時間蒔花不知道是先害怕哪一個,只覺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干淨了。
身體僵在原地,恨不能在她與咒靈之間用意念構築一道高牆。
可現在,她的手。
正,深深地,深深地陷在咒靈黏糊糊的身體裡面。無數的眼睛此時正受到刺激般瘋狂眨動,眼睫毛——它居然還有眼睫毛!如同小刷子一般,來回刷過蒔花的手臂皮膚。
刷刷刷,刷刷刷。
蒔花一向缺少表情的臉難得有了表情,她緩緩瞪大了眼睛。就在此時,在她的僵硬注視中,一坨大大的粘液從咒靈頭頂掉落下來,正好砸到因為粘液向下流淌,而露出的,蒔花的手腕上。
此時的蒔花開始輕輕顫抖,渾身的咒力如同被風吹皺的海面一般,開始翻湧,無法保持平靜。
少年的缺乏情緒,平靜到顯的格外欠揍的聲音慢一步響起來:「啊,抱歉。咒靈有點惡心,借你的手用一用。」
啊。
啊!
人渣啊——!!
第2章 蒔花的搖搖樂
聽到少年的話,蒔花還在微微湧動的咒力徹底繃不住了,就如同點燃的爆竹一般,瞬間爆發,在黑夜中閃爍著靡靡的七彩虹光。
白發少年的身形如同一片葉子,隨著咒力帶起的風暴,順勢向後飄去,他伸出手,擋在額前,稍稍擋了下被咒力風暴吹起的頭發,讓眼睛能在風暴中看的更清楚些,嘴裡發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棒讀感嘆:「哇哦,七彩的也。」
七彩咒力在暴風中心漸漸彙聚成型,凝成一個中心鑲著指針的圓形轉盤,轉盤閃爍著博、彩行業用來招攬顧客的熱鬧虹光,詮釋著什麼是紙醉金迷,享樂至死,放到眼下的情形卻莫名帶了一些戲謔意味。
術式,蒔花的搖搖樂。
術式是與生俱來的。一種刻印在大腦中、融入身體裡的自身特質的體現。
這是蒔花在知道術式相關信息之後,第一次使用出來。在看到自己的術式形態顯現後,她從來不懷疑自己的心有那麼一瞬間動搖,難道我的內心深處其實是個賭鬼?
轉盤在凝聚成型的一瞬間飛快地轉了起來,幾息過後,速度漸漸慢下來,指針指向了其中一個格子。
這個轉盤總共有五個選項,其中兩個是亮起的,另外三個是灰暗的,代表不可使用的狀態。指針現在指向的是亮起的格子中的一個。
被指中的地方閃了兩下,似乎在做最終確認,隨即定格。格子倏爾散落成光點,又在蒔花手上聚合,漸漸凝成武器的樣子。
風暴止息,光芒漸漸散去,武器的樣貌顯現出來——
一個巨型的,晨星錘。
這是一種球形鐵錘,密布尖刺,看起來極具殺傷力,小小的蒔花握著大大的錘子,看起來視覺畫面極度不和諧。
白發少年沒有絲毫危機感,完全不覺得自己被討厭了,這是衝自己來的。事不關己地站在蒔花幾米開外,鼓掌並發出了看樂子的聲音:「很狂野嘛。看起來就很痛耶。」
蒔花試著掄了掄,發現確實挺趁手的。便愉快地接受了自己的新武器。
她緩緩轉頭,鎖定白發少年的位置。
看到蒔花動作,白發少年正在鼓掌的動作遲疑地慢了下來,小海豹般鼓掌的頻率逐漸變得稀稀落落。
豆豆眼貓貓歪頭.JPG。
蒔花在白發少年遲疑間,已經一個爆衝,出現在白發少年面前,掄起鐵錘,毫不猶豫伸手就砸。
少年腳步踉蹌險險躲開,回頭看去。剛才站立的地方地面已經凹陷,龜裂紋以鐵錘為圓心向八方蔓延。他站定後拍拍胸口:「好險好險。」
哐,哐,哐。
蒔花接連攻擊,揮舞著大錘的動作如同打地鼠般,把白發少年當做冒頭的老鼠狠命地錘。
少年回過神後好像把這個當做什麼躲貓貓之類的游戲,玩的不亦樂乎,輕松躲避間還不忘挑釁蒔花:「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嘛,這樣根本打不到啦∼」
蒔花面無表情,額頭青筋卻突突直跳,十分後悔自己為什麼半夜跑出來看這個熱鬧,結果自己變成了一個熱鬧。
明明很累不是嗎!半夜在被窩好好睡覺不香嗎?
憤怒已極。正在這時,蒔花感受到手中的錘子微微顫動了起來,手中握著的手柄突然斷了開來,不等蒔花嫌棄武器質量,便發現斷裂的地方連接著長長的鎖鏈,近攻武器瞬間變成遠攻武器!攻擊範圍擴大了十倍不止!
蒔花無波的眼神微動,當機立斷,揮舞著鎖鏈,讓鐵球從一個刁鑽的角度攻了過去。
「誒?」
少年發出了微微驚訝的聲音,因著意料之外變故躲閃不及,眼看就要被擊中。
能行!
然而蒔花的攻擊卻在擊中少年前的0.001秒被靜止在空中,再不得寸進。
幾秒過後,脫力的鐵球砸向地面,發出沉悶的響聲,伴隨著零星鎖鏈發出的細碎聲響。
細想起來,少年之前抓她手臂的時候也並沒有皮膚接觸,她的手臂與他的掌心間,仿佛隔著一層無形的空氣,看似無限接近的距離,卻是永遠也無法相貼的無限遠。
蒔花發現她根本沒辦發攻擊到少年,完全打不贏之後,反而冷靜了下來。只覺得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簡直莫名其妙。
明明一開始只是想好好休息一下的不是嗎?
她木著臉發出了本該在一開始就問出的問題:「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
白發少年對蒔花的突然平靜情緒變化感到少許疑惑,但還是回答了問題:「悟哦。五條悟。」
說著,就開始絮絮叨叨起來,「老橘子安排的課實在太無聊了,不想上了哦。我聽說這裡的蜂蜜蛋糕和鴿子餅干不錯誒,想來嘗一嘗,你聽說過嗎?害怕買不到連夜趕過來的也,明天一早就去排隊……」
蒔花在自稱五條悟的少年蒼蠅般吵嚷的嗡嗡聲中,面無表情地閉了閉眼睛,只覺得腦瓜子也嗡嗡的。忽然間更加迷茫今晚這一遭到底是為了啥。
她收了咒力,緩緩轉身,向著不遠處的房間走去。
五條悟還在跟在後面嘰嘰喳喳:「你呢,你叫什麼名字?術式呢?術式叫什麼名字?還蠻有趣的誒∼」
見蒔花沒有理會,五條悟不滿地鼓鼓臉頰:「你好沒禮貌哦,你的家長沒教過你別人報上名字的時候你也應該回答你自己的名字嗎?」
回應他的只有面前十分堅定地關上的房門,以及一聲平靜到冷漠的:「滾。」
「……」
五條看著眼前緊緊關閉的門扉,撇了撇嘴,不滿地小聲嗶嗶:「小氣,不說就不說嘛。」
話音還沒有落,眼前的門突然又打開,還不等五條悟臭屁地說點什麼,就見蒔花指著庭院裡的一片狼藉,對他說:「今天的咒靈是你帶來的。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請把它回恢復原樣。」
蒔花想了想,不等五條悟反駁,又加上一句:「就當作你,使用我手的報酬。」
最後這句,雖然從蒔花的面癱臉上看不出什麼,但恍惚聽著確實是有點咬牙切齒的。
「……哦。」
於是門又在五條貓貓的眼前關上了,緊緊的,如同蒔花冷硬的心門。
五條貓貓看著兩次對自己訴說拒絕的門,撇撇嘴,不滿地「哼」了一聲。
蒔花在室友被關門聲吵醒的小聲的不滿中,歉意地道了歉,快速爬上床,再次將自己狠狠地埋進被子裡,非常慶幸自己出門之前為了預防可能有戰鬥,已經提前設下了帳,他們沒有聽到外面發生了什麼。
閉上眼睛,一夜無夢。
早起打開門,看到庭院的一瞬間,蒔花怔了一下。提要求的時候其實也沒有抱太大希望。但院子居然真的被恢復成原樣了,毫無破綻。雖然不知道五條悟是怎麼做到的,總歸是讓蒔花小小的松了一口氣,趕緊收拾好去領自己的早餐。
福利院的孩子們除了日常的學習生活,還需要幫助裡面的工作人員做一點力所能及的工作。比如幫工作人員分發餐具,輪流打掃衛生等等。
早餐過後,院長佐藤女士叫了蒔花,和她說明了接下來對她的安排。
她這個年紀在日本是正好上國中的年紀,但由於她目前是沒有戶籍資料的,所以接下來的一個月,福利院會先幫她補辦戶籍資料,以及准備入學材料,如果順利的話剛好能趕上今年四月新生入學。
算起來也就兩個多月而已。
兩個月正好作為適應的緩衝期,讓蒔花可以安心對這個新世界進行更深入的探索。
「候鳥」一族每個曾經穿越的前輩因為自身磁場的特性緣故,去的世界不一定相同。有的是普通的日常世界,有的是全員運動的世界,還有案件頻發的世界,還有的就和蒔花到達的地方一樣,有著特殊能量體系的世界。
一般有特殊能力體系的世界因著武力較高,都被定為高危。
因為世界磁場與自身磁場相性較好的緣故,倒不用擔心沒辦法學會這個世界特有的力量,只是生存難度較之其他世界難度節節攀升。
歷史上也不是沒有穿越前輩一到新世界就被卷入異能力事件,結果無辜喪命的情況出現過。
所以候鳥一族從會走路就開始參與各種提高生存能力的課程,比如世界通用常識、體術、特殊世界應對技巧等等。
這些都只是一些基礎的教學,具體的情況還是得等穿越之後根據實際情況去判斷。
蒔花覺得在這個存在「咒術界」的世界,提升自己的咒力運用是很必要的,根據她最近對新聞的關注以及一些歷史事件的報道,很多定性為「意外事件」的離奇案件其實多數可能都有咒靈的影子。
再結合近年來「意外事件」暴增的數量,蒔花明白,想要生存下去,唯一能自己掌握的,就是變得更強。
咒靈,恰好是最合適的磨刀石。
最近蒔花晚上都會偷偷出去,循著咒力殘穢濃郁的地方,找幾個咒靈練練手。
咒力總量提升困難,但是咒力操控精細度還是可以訓練的。
蒔花今日份的訓練量也已經完成,回到福利院休息了。
而此時,蒔花戰鬥後留下的建築殘骸前,站著一個黑西裝的人,正在拿著手機進行彙報:「咒靈已經被人祓除,是並未見過的咒力殘穢。」
黑西裝旁邊是一個穿著風衣手握日本刀的男人,他長著一張社畜厭世臉,對眼下的出行是毫不掩飾的消極怠工,但嘴上卻還裝裝子:「欸?來晚了,那我們下次動作快一點吧。」
黑西裝對他恭敬回道:「麻煩您跑一趟了日下部先生,我這就送您回去,後續的收尾工作我這邊會負責的。」
被稱作日下部的男人聞言,嘴上沒忘了客氣:「辛苦了,那後面就拜托你了。」但轉身上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猶豫。
汽車駛離現場,閃爍的尾燈彙入車流,隨後逐漸淹沒在濃重的夜色裡。
第3章 人形的咒靈
「佐藤女士……佐藤女士?」
蒔花看著正在倒水的院長,水流已經漫過杯口,沿著杯壁流到桌面上,輕聲提醒道。
院長如同驚醒一般回過神來,趕忙收拾好桌面:「抱歉,請問有什麼事嗎?」
蒔花將手上的東西遞過去,是一個祈福御守,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這是您剛剛在找的東西。」
院長好似才想起來一般,接了過去:「多謝,今天的工作就先到這裡吧,蒔花可以回去休息了。」
蒔花看著院長的狀態,頓了頓,還是出聲道:「您沒事嗎?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請盡管使喚我。」
看著蒔花神色認真地板著一張臉,院長嚴肅的臉上扯出一點笑容,安撫道:「沒事的,可能這幾天工作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在她看來,蒔花只是一個孩子,自己還不至於因為自己的私事去麻煩一個小孩子,小孩子只需要好好學習就夠了。
蒔花沒辦法放下擔憂,但是院長不願意說出來,她也沒辦法逼迫她,只能叮囑院長多休息,不要太過操勞。
院長的狀態實在太不對勁了,濃重的負面情緒是快要生出咒靈的程度。
去年的4月的時候,蒔花的戶籍以及入學的手續在福利院和警署的幫助下准備就緒,成功入學當地的一所普通國中一年級,至此她的生活變得規律起來——上學,放學,打咒靈。
剩余的時間便是按照福利院的值班表,輪流幫這裡的工作人員打打下手,做一些零碎的工作。
為了節省開支,一些孩子能夠擔任的輕松工作是不會專門聘請工作人員的,比如打掃、洗碗、收拾庭院等等,偶爾也會輪流擔任不同工作人員的助理,聽他們的吩咐幫他們打打下手,這樣在節省開支的同時也可以幫助訓練這裡的孩子,給他們增加一些生活或者社會經驗,不至於再長大後一無所知,無法生活,無法謀生。
今天便是蒔花輪到擔任院長佐藤女士的助理。
佐藤女士雖然長相十分嚴肅,但其實是個很溫柔且極有原則的人。
福利院並不是烏托邦,這裡生活的是一群孤兒,無父無母。這裡沒有人像正常家庭的長輩那般,無條件地對某一個人全心全意的付出,大家都難免為自己多考慮幾分,福利院資源有限,這個人多了,其他人就少了,那免不了一番明爭暗鬥。
是佐藤女士一直在努力給這裡每個孩子相對公平的環境,盡量帶著孩子在福利院這方小天地裡看到更多的世界,給予所有的孩子未來更多的可能性。
即使是福利院,一個聽上去總與愛心、奉獻之類被賦予正向意義的的詞彙聯系起來的地方,對於這裡的大部分工作人員來說其實也僅僅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只要完成份內的事情就好。但佐藤女士看著這些鮮活的生命,善良與責任心讓她沒辦法忽視這些孩子的未來,總忍不住為他們多考慮一點。
蒔花也很感激佐藤女士。
初到這個世界其實也是惶惶不安的。即便一些常識曾經都有學過,剛來到這裡的她也有好好的執行。
但她只有十二歲,是第一次與族人分開。「候鳥」族一生一次的遠行,於族人來說即是永別。但沒關系的,就如同一開始說的那樣,「候鳥」已經習慣別離,更重要的是未來。
對這個世界最初始的鮮活記憶是熱牛奶的香氣和水果糖的甜味,但目前為止最濃墨重彩的一筆則是院長佐藤女士。是她毫無芥蒂的接納和認真負責的幫助,讓蒔花安心地度過了最開始的適應期,有精力去好好探索新世界,也對這個陌生的世界開始產生歸屬感。
她認真的考慮過。
等她畢業之後她可以回來幫佐藤女士打理福利院。這個世界並沒有普通人想像中的那麼安全,咒術界的存在一直是蒔花心中的隱憂。在平安京時期的那位前輩留下的資料描述中,咒術界實在是一個危險的地方,死亡率居高不下,鬥爭永不止息,並與政界高層聯系緊密。
所有事情一但涉及政治就會變得復雜起來,高武力摻雜也會讓本就血腥的政治鬥爭更加針鋒相對、衝突激烈。
而普通人並非能夠置身事外。
普通人也許無意間就會卷入莫名其妙的咒靈事件,丟失性命。弱勢的一方始終被動。
蒔花想,也許自己的能力沒辦法庇護所有的普通人,但應該可以做到好好守護這個在穿越之初,給了自己一個容身之地的地方。這樣也許能夠報答佐藤女士的善良。
蒔花離開,轉身將門帶上。
門漸漸合攏,將佐藤女士又不知不覺走神的面容隱在門後。
蒔花在走回宿舍的路上認真思考著自己可以做點什麼。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能做的太有限了。自己在這個世界只是一個無親無故的孤兒而已,沒有金錢,沒有人脈,若說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的話,就是空有一身蠻力,在遭受暴力事件時不至於毫無反抗之力,但現在的情況好似也派不上什麼大用場。
……啊,不對。好像也不是什麼都做不了。
蒔花的眸色漸漸深沉起來,無機質的眼瞳顯的更黑了。
要是院長是有仇家報復,她可以去把她的仇家綁起來威脅一通;要是不是仇家,是需要金錢解決的問題,也許她可以去搶……不不不,還是要遵紀守法。違法亂紀後患無窮,遵紀守法才會有光明未來。
問:除了搶怎麼用武力快速變現?答:特殊保鏢,地下鬥場。
特殊保鏢現在她沒有路子,地下鬥場卻還是可以打聽打聽的。也許以後在地下鬥場打出一些名氣之後,需要特殊保鏢的人自己就會找上門來,長期的保鏢任務不方便接,但是短期的特殊護衛任務也不是不能考慮。
越想越覺得可行。可以在鍛煉武技的同時還可以賺點外快。
要是不屬於這兩種……
算了,眼下要解決院長的問題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打聽一下她最近到底是遇到什麼事了。
蒔花決定明天早起一點,先幫院長整理下工作文件,打掃下辦公室衛生——工作少一點、工作環境整潔一點,總是會讓人更開心一點吧。
順便,也可以找機會向福利院其他的工作人員打聽一下,也許他們知道什麼也說不定。
*
「你說佐藤女士?確實很可憐呢。」
第二天一大早,蒔花幫院長整理的時候,碰到了福利院的其他早起上班的工作人員,在對方詢問自己怎麼起這麼早的時候,她順理成章說出了她覺得佐藤女士最近精神不太好,想要幫助她多少減輕一點工作量。
「畢竟身體還是比較重要。」
誰知對方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開始跟蒔花談論起院長,像是憋了很久,不吐不快,讓蒔花暗道順利。
「說實話佐藤女士真的是一個工作上很認真負責的人呢,大家都很佩服。但是工作上投入了太多精力的話,兼顧不了家庭也是難免的事情吧。」
蒔花手上那些抹布,慢慢地擦著桌子,邊聽她說著。
「聽說佐藤女士家裡面對她也不太理解呢,會累也是在所難免的吧。」
蒔花正准備繼續聽,卻發現對方不再開口了,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跟一個小孩在背後議論同事的家事可能不太妥當。
看她沒有再繼續說了,蒔花意識到在她應該不會聽到更多信息了,於是加快手上動作,想要趕緊完成工作,先去學校,等後面繼續想辦法。
今天的上學路上一如既往。
只是天氣有些陰沉,下著毛毛細雨。零星有行人打著透明的雨傘。上班族穿著黑色的套裝,面色麻木,腳步匆匆。相比之下孩子們顯得更有生氣一點,偶爾有小學生帶著黃色的帽子從身邊輕快跑過,招呼著同伴,在蒙蒙雨幕裡晃過一瞬的亮色。
可能是這裡的能量體系於負面能量關聯比較深地緣故,來自於人們負面情緒的咒靈也會反向影響著人類,整個世界像是一個巨大的罐頭,充斥在其間的的陰郁能量將一切都腌漬入味。
每一個人仿佛都在壓抑著什麼,籠罩著郁氣的國家像是一個生病的、遲暮的野獸,哀哀地,陰陰地,每一天都在掙扎著活著。
驀地,一陣莫名的感覺湧上蒔花心頭。
剛剛沉郁卻散漫的氛圍仿佛有一瞬間真空,蒔花汗毛直立,從到了這個世界開始從未有過危機感瞬間布滿蒔花的每個毛孔,讓她精神高度集中。
可眼前的景像卻和身體的感受截然相反。
蒔花大而無神地眼瞳中倒映出一個從雨幕中踏著水,快樂奔跑而來的少年——身量不高。藍色長發的扎成三股辮,右側那一股散漫地搭在肩頭,正如他好像什麼都不在意地性格。
他的臉上布滿縫合線,神情卻是輕松愉悅的,有著孩子般對世界地好奇與天真。
過於單純直白的的面部表情淡化了猙獰的縫合線,鮮活的舉動讓人不自覺將視線聚集到他身上,不知不覺想要放松警惕。
可是,不對勁。
蒔花看著那個少年像個小孩子一樣跑跳玩耍著,對路過的每一個感興趣的人都駐足觀察。要是興致來了還會扯一扯他們的衣袖,或是摸一摸行人身上背著的包包,偶爾輕巧地跳到走路的人面前,面對面倒退著跟他們走著,認真觀察他們臉上的神情。
但被觀察的路人卻都像是什麼都沒看見一般,神色如常地朝前走去,沒有分給那個藍發少年一丁點注意力。
是咒靈。
普通人無法看見的咒靈。
人類形態、有智慧、沒有任何資料記載的咒靈。
少年此時仿佛是被蒔花的視線吸引一般,慢慢轉頭,往她這邊看來。
在確認蒔花的眼神確實是看向自己的時候,他的眼神一亮,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站到蒔花面前。
「你看得見我?」
仿若歷史重演,又一次聽見熟悉的話語,讓蒔花的警惕有了一瞬間的空當,但緊接著豎起的是更深的防備。
還記得上一次聽見這個話之後她莫名其妙地在半夜打了莫名其妙地兩架。
「你認識涼太嗎?」縫合臉少年突然突然問道。
涼太?是誰?蒔花斟酌著要怎麼回復比較合適。
沒等她想好怎麼回答的時候,少年又補充了一句:「你身上有涼太的氣息。」
蒔花腦子飛快地過了一遍自己認識的人,確認自己確實是沒有叫涼太的人後,試探地問道:「涼太是……誰?」
縫合臉的少年定定地看了蒔花幾秒,突然笑眯眯地歪頭:「涼太就是涼太哦。」
看著蒔花沒有表情變化的臉,他反而好像開來了點興趣一樣,稍稍往前湊了一點,興味的問蒔花:「吶,我說,要來一起玩嗎?」
玩?和咒靈?
「沒興趣。」蒔花冷漠拒絕,不想作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咒靈有智慧,為什麼它對人類這麼有興趣,有耐心。但她並不想去深入了解,她不覺得和一個咒靈糾纏不清是一件好事。
蒔花繞過縫合臉少年,想要離開,卻在下一瞬間猛地頓住腳步。
「讓我想想……涼太的媽媽是叫什麼來著?近藤?還是佐藤來著?」
蒔花緩緩回身,盯住了少年咒靈。
第4章 游戲
縫合臉少年正手指點著下巴,做出一副思索回憶的表情,並沒有看向蒔花這邊,仿佛剛才的話並不是對著蒔花說的,只是自言自語。
半晌,右手握拳敲擊左手掌心,恍然大悟:「是佐藤女士噠。」
蒔花心裡有些發緊,很難相信這只是一個單純的巧合。
想要離開的腳步再也邁不出去了,心情也微微發沉。她發現院長遇到的問題可能比她想像的還要棘手。
少年忽然轉頭,看到蒔花還在原地,露出驚訝的表情:「咦?你還沒走嗎?」
蒔花站在原地,將嘴角的肌肉緩緩向上拉,露出一個可以稱之為微笑的表情:「不是要一起玩嗎?」
可能因為太久沒有做笑的表情,蒔花的臉微微有些僵硬,顯的有些有些皮笑肉不笑。
那個少年卻一點都不在意,開心地蹦了起來,眼神亮晶晶的,就像是個最普通的、得到父母獎勵的孩子,單純地感受到了快樂那樣。
少年帶著她來的地方是醫院。
透過開著的病房門,蒔花看到了一個蒼白瘦弱的孩子,年齡大概比自己要小一些,也有可能是因為病痛而顯得格外小。
他臉上的神情是久病的郁郁,在蒔花與縫合臉少年到的時候正微微偏著頭,看著窗外的風景發呆。
病房裡的人聽到門口的響動,向門口看過來,在看到咒靈少年的一瞬間,他的臉上露出了驚喜的模樣,對著咒靈少年快樂地說:「真人,你來啦!昨天你教我的……」
他的視線在觸及蒔花的一瞬間瞬間警惕起來,神色倏然變得冷漠戒備:「你是誰?」
他大概就是真人口中的涼太了。
蒔花不知道要如何介紹自己的身份,那個叫真人的咒靈少年已經替她開口回答:「是新玩伴哦。」
涼太聽到真人的話,神情並沒有放松下來,反而更加警惕,對蒔花散發著隱隱的敵意。
蒔花默然,覺得自己來的可能有點唐突。但這裡的事情可能與院長有關,還牽扯到危險的咒靈,她不想錯過,導致發生讓自己後悔的事。
蒔花跟著真人走進病房,涼太直接無視了蒔花的存在,然後轉頭和真人不停地說話,像是要占據那個少年咒靈的全部注意力。
蒔花想要看看這個叫真人的咒靈少年到底想要做什麼,也想找機會單獨和涼太見一面。
眼下的情形說什麼都不太合適。
蒔花仔細聽了聽,發現他們竟然在談論生理構造的差異對咒力作用的影響以及靈魂塑造對身體反向影響之類的話題。
怪科學的。
聽了一會兒,真人忽然湊過來,一副被忽視的不滿表情:「誒,你怎麼都不說話呢。」
他的眼睛微微睜大,眼裡全是控訴的表情,仿佛真的就是被朋友忽略了一般表達不開心,顯得有些幼稚。
「還是說,是有什麼不想說給我聽的呢?」真人笑眯眯。
蒔花心裡警惕,面無異色。
她抬起眼,對真人說:「我在想,學校那邊我還沒有請假。」
真人直起身,食指搭上下巴,露出一個可愛的思索表情:「咦?這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嗎?」
不理會真人的問題,蒔花轉身徑直出了病房門:「我去打個電話。」
真人鼓了鼓臉,露出不滿的表情,卻意外的沒有表達反對,或者做出什麼限制。
涼太更不會不在乎蒔花的去留。
蒔花需要出去稍微思考一下,也是真的要打個電話請假,不然要是學校那邊聯系福利院的話她不太好解釋。
回來的時候蒔花手裡拿著一副撲克牌,是她路過便利店的時候買的。
不是要玩嗎?來,玩。
明知對方不對勁,沉默不語沒辦法打聽到有用的消息,索性明牌好了。
真心話大冒險,誰慫誰是狗。
「來玩游戲吧。」
蒔花的提議得到了真人熱烈的贊成和涼太的想拒絕又礙於真人的原因勉強同意。
於是游戲順理成章地開始了。
54張牌,輪流摸牌,摸到大王的人為發問或者提要求的人,摸到小王的人為回答或是執行的人,要是同時摸到大小王,那就可以任意指定一人為執行者,完成大冒險或者回答問題。
第一輪,真人摸到大王,涼太是小王,蒔花輪空。
「誒,是涼太呀?讓我想想選什麼好呢?」真人把玩著手裡的大王牌,露出饒有興致的思索表情。
「真心話提問!我最喜歡的是什麼!」
「是研究!」
「不是哦。」
真人的否認讓涼太很驚訝:「不是嗎,可是真人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都在做一些咒力靈魂之類的研究,還以為你很喜歡呢。」
真人笑眯眯地擺擺手指:「答錯了哦。」
涼太泄氣地撇撇嘴:「好吧。」
「那作為補償,涼太讓我試試那個吧,我一直很好奇,生理構造的改變對咒力的運行有沒有影響呢。」
「好啊。」涼太答應的很爽快,毫無戒心地坐到真人旁邊:「需要我怎麼做呢?」
真人伸出手,示意涼太將手放上來。
涼太毫不猶豫就伸出手,就要放上去。
「每次真心話大冒險只能選一樣,剛剛真心話已經……」
蒔花下意識想要阻攔,卻對上了涼太排斥的神情,他微微側身擋了一下蒔花伸過來的手,就在這個當口,涼太與真人的手掌已經相接了。
涼太的手在與真人手掌接觸的一瞬間,手的形狀瞬間變成一個貓爪,他瞪大眼睛,好奇地舉起自己的手仔細觀察。
「好厲害啊,真的和貓爪一模一樣!」
真人好心情地捏了捏肉墊,對涼太說:「咒力運轉試試看呢?」
涼太聽話地運轉起咒力,變形的部分咒力運轉通順但生疏,倒像是不熟悉身體新構造一般。
「真的和原本就長這樣一樣呢。」
涼太稀奇的看著覆著咒力微光的手。
蒔花也看到了身體構造的改變,思考這是不是與真人的術式相關。
如果可以隨意改變接觸物體的形態,那確實有點危險。蒔花想像了一下,要是真人把她變成蟑螂……
呃,總之,蒔花對真人的肢體接觸有了十足的警惕。
真人不一會兒玩夠了又把涼太的手恢復原狀,說:「讓我們繼續來抽牌吧。」
第二輪,涼太抽到了大王,蒔花抽到了小王。
涼太看著蒔花,興致缺缺:「雖然我不是特別好奇,但是既然抽到了,那姑且請你回答一下好了。」
「你是誰?以及,」涼太將自己手上的牌放回牌堆,「你來找我干什麼?」
蒔花好奇:「你這麼確定我是來找你的嗎?」
「喂喂,現在抽到大王牌的可是我不是你啊。」
「好吧。」蒔花願賭服輸。「我叫蒔花,來自神奈川兒童福利院,佐藤女士是我們的院長,我來這裡是因為對你比較好奇。」
真人用牌微微擋嘴:「誒?竟然說出來了。」
蒔花無機質的眼瞳看向真人,露出一點點疑惑:「這是什麼不能說的東西嗎?」
真人定定地看了蒔花幾秒,輕笑了一聲,心情頗好的樣子,再次笑眯眯:「沒有哦,很有趣。」
可讓蒔花微微驚訝的是,涼太一副我就知道樣子,冷笑一聲:「早就猜到了。說是來看我都果然都是騙人的鬼話。」
說完,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壓下失望的情緒,但是失敗了,隨後狠狠捶了一下地板。
卻被地板反震的力道震痛,臉上不自覺露出委屈的神色,眼睛裡有淚光漫上來,卻咬著牙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
蒔花有些不明所以。
「每天只知道福利院福利院。我難道不是她的孩子嗎?爸爸走了,她也不回來。我生病了,她也總不在家。說好的今天陪我過生日……」
說到這裡,涼太還是忍不住用衣袖狠狠擦了把眼睛,過重的力道把眼睛周圍的皮膚蹭的通紅。
哽咽聲沒忍住漏了一聲出來,又被涼太趕緊憋回去。
剛才的話沒能繼續接下去,涼太惡狠狠地道:「我才不在乎她呢!她愛呆哪裡呆哪裡。」
涼太通紅的眼睛瞪著蒔花:「但是她讓你來是什麼意思呢?示威嗎?是不想和我說話非得讓你來轉達嗎?」
聽到這裡蒔花有點明白了,她看了真人一眼,發現他正好奇地看著正在發泄不滿的涼太,就像在看一個新奇的小玩具。
蒔花暫時沒空理會他。對著涼太解釋:「不是的。佐藤女士並沒有叫我幫她做什麼,來這裡是真人邀請,我臨時決定,讓你誤會了,抱歉。」
想了想,蒔花又添上一句:「不要難過了。總之,生日快樂。」
「才不要你假惺惺。」
涼太的情緒並沒有因為蒔花的解釋而好一點,也許他的情緒本來失控本來也不是因為蒔花的到來,只是借由蒔花當做發泄的口子而已。
在他看來,福利院的孤兒們是搶走媽媽的人,媽媽總把福利院的事情看的比他重。
媽媽把她的家庭和福利院,擺到了天平上。天平這邊只有搖搖晃晃的爸爸和自己,天平那邊卻又那麼多人。
而現在爸爸也走了,不要這個家,消失了。自己,可能也快「走了」。
現在天平這邊只剩下一個不太完整的自己,要怎麼和另外一邊爭呢?
蒔花只不過是「那邊的」那麼多砝碼中微不足道的一個而已。
「我們要繼續玩嗎?」
真人的聲音打斷了氛圍,面對真人這不合時宜的打斷,涼太卻一點也不介意,伸手擦干臉上的水漬,賭氣道:「玩,為什麼不玩。」
隨後一人摸了一張牌,然後齊刷刷地看向蒔花。
蒔花頓了一下,也跟著摸了一張牌。
這一次,蒔花同時抽到了大小王。
第5章 朋友
同時抽到大小王的人任意指定一人完成真心話或者大冒險。
蒔花當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看向真人。
真人毫不意外,臉上是一貫的好奇神色,他好像總是對這世界的一切充滿了探索欲望。
但是蒔花並沒有馬上發問,反而先將手伸進自己的背包掏了掏。
掏出一盒堅果巧克力。
最近蒔花會幫同學寫寫作業跑跑腿,給自己攢點零花錢,偶爾會買點小零嘴解解饞。
這款巧克力之前她買過,味道還不錯,裡面的榛子也很新鮮,所以她再想吃零食的時候果斷再次回購了。
她將巧克力遞給了涼太。
在涼太伸手想要將巧克力的盒子拍開的時候,蒔花像是知道他會這麼做一樣提前一避,涼太拍了個空。
又在他還沒有來得及縮回去之前握住他的手,無視他抗拒的力道,用自己天生比常人大的力氣翻過他的手掌,掌心向上,把巧克力的盒子強硬地塞進去,再用兩只手包裹住,讓他的手掌被動的握住盒子。
涼太的臉都氣紅了。
蒔花就著雙手握住涼太手的姿勢,不舍掙扎的神情一閃而過,但最後還是堅定了神色,真誠地看著他:「我想了一下空口祝福的話還是太過敷衍,這是我手裡最後的零花錢買的,要是你覺得好吃的話,這個月可能有點難,但是下個月還可以給你買。」
說完蒔花將涼太握成拳頭的手歸置回他盤起的腿上,還禮貌地幫他扯一扯剛剛因為掙扎而有些亂的衣袖。
涼太將手裡的盒子捏的哢哢作響,臉色漲紅,十分想要說些什麼的樣子。
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將手裡的巧克力盒子扔出去。
看著蒔花有點擔憂的神色望著他——手裡的盒子,他剛有點緩和的神色再次變得不忿,重重的「哼」了一聲,迅速將手裡的盒子塞進了寬大的病號服口袋。
蒔花見涼太有好好的將東西收起來,就轉回了注意力,不再關注那邊,繼續剛剛被打斷的事。
蒔花看向真人,真人看熱鬧看的正開心。
「好了,來繼續我們的問題。你想要做什麼?」
蒔花想了想,換了一個說辭:「你的目的是什麼呢?」
「欸,好過分,哪有什麼目的,只是在真誠地交朋友而已。」
「交朋友?咒靈和人類?」
「嗯哼,這可算是第二個問題了哦。」
「可是你剛剛不止問了涼太問題還讓他做了其他事。」蒔花認真地反駁。
真人一把摟過涼太的脖子,用臉貼貼:「那是屬於朋友之間的友情大放送哦∼對吧,涼太。」
「真人是朋友。」這次涼太回答的格外痛快堅定。
「你說的,我也是伙伴。」
「誒,有嗎?」這是思索的真人。
「才不是!!」這是炸毛的涼太。
「要是朋友的話,那也沒辦法了。」真人做出無奈妥協的樣子。
「真人…」涼太不可置信,眼睛包淚。
「雖然有點苦惱,但畢竟說出口了也沒有辦法的嘛。」真人攤了攤手。
涼太表情隱忍。
蒔花雖然面無表情,但緊盯著真人的視線讓人不難看出催促的意味。
「怎麼說呢,」真人露出思索回憶的表情:「人類總是讓我感到有趣啊。」
「明明就是弱小的樣子,卻總是掙扎著想要活下去。我不是很明白,這有什麼好堅持的呢。活到該死的時候就去死……唔,不管怎麼說,總之挺有趣的。」
沒等蒔花回答,反而是涼太認真地看著真人:「不是的,真人。只要還有一點活下去的希望,就總要活下去的。」
涼太的話讓蒔花多看了她一眼,又摸出一顆水果糖,揣到了他兜裡。
涼太不明所以:「你干嘛?剛剛不是說是最後的吃的了嗎?」
蒔花認真地糾正:「是最後的零花錢,不是最後的零食。」
真人盯著蒔花兩次遞東西的手,介意地問道:「為什麼沒有我的?」
蒔花一頓,有些遲疑:「……咒靈可以吃人類的食物嗎?」
真人也一頓:「……啊。」
蒔花稀奇地看著真人。
真人的話讓她對人形咒靈是真的有點好奇了,她打量著真人,腦子裡思索真人的生理構造。
真人莫名感到有點惡寒,冥冥之中感受到一點冒犯。
他扭頭盯著蒔花,蒔花面無表情的臉配著無機質的大眼睛,在這個時候莫名讓人覺得有些瘆人:「你在想什麼。」
蒔花的視線仍在真人身上停了兩秒才移開:「沒什麼。」
正在這時,病房門被敲響了,隨後門被推開。
是護士小姐來進行今日的治療了。
護士小姐推著醫療推車走了過來。車輪骨碌碌的聲音由遠及近,毫無滯阻地穿過了真人,停在了涼太身旁。
空氣中流淌的咒力似乎躁動了一瞬間,泄露出出星點惡意。
「咦?」
護士小姐驚訝的聲音響起來。
她剛剛進來的時候視線被病床阻隔,沒有看見被擋住的蒔花,直到停到涼太身邊的時候才看到。
「今天有朋友來探望嗎?但不可以玩太久哦,最近你抵抗力不太好,還是得多注意休息。」
護士小姐手上熟練地調配著藥水,用細細的針管抽取。
她衝蒔花笑了一下,一邊嘴裡熟稔地和涼太交談:「最近天氣都不錯哦,一會兒休息好了可以去院子轉轉,不要總悶在房間裡自言自語啦。」
涼太唇緊緊地抿著,沒有回話,在護士看不見的角度向著真人露出歉意的神色。
護士小姐仿佛並不意外涼太不搭話,動作流暢地做完自己的工作,再次推著推車走了出去,走之前元氣滿滿地向涼太告別,順便叮囑其他注意事項。
「記得睡前把藥吃了,紅色兩粒,白色一粒,已經分裝好放在床頭了。」
涼太沉默的點頭。
護士小姐看到涼太回應,放心地關門離去。
「嘭。」
隨著關門的輕響,房間裡安靜下來。
蒔花張口想要問點什麼,涼太不等她張口,神色郁郁的站起來,仿佛又回到了早上她和真人剛剛踏進病房時的那個樣子。
他自顧自地說道:「算了,不想玩了,今天就這樣吧。」
然後轉身將自己埋進被窩,用被子連頭裹成一團。
真人也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樣子,站起身,散漫地伸了一個懶腰,走到窗邊,拉開窗子。
漏進來的風微微吹散了滯悶的空氣,吹起蒔花的劉海。
蒔花看見真人用胳膊撐起身體,越過窗台,直直向下墜去。
涼太的病房在5樓。
隔了幾秒空氣中才傳來真人被風吹得有些散的聲音:「拜拜咯∼」
蒔花探頭向下看去,只見真人幾個起落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蒔花轉頭看向病床上鼓起得一坨白色。
沒想到她想的單獨見面這麼快就實現了。
蒔花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最終決定還是直接詢問:「你知道真人是什麼嗎?」
被子包悶悶地沒有聲音。
其實蒔花也不確定涼太和真人這樣相處到底有沒有問題,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智慧與人類接近的人形咒靈,不知道這樣的存在算不算一種生物。
但總的來說,蒔花對於這樣有智慧能思考的存在總歸沒辦法像之前遇到的那些抽像的咒靈一樣直接否定,下手毫不猶豫。
她曾經見過很多元的世界,那些世界上除了人類,還存在妖、鬼等等很多不同的智慧生物,不同的生物種族之間都存在文化交流,貿易往來,大家只是存在形式不同,都只是世界生物中的一部分而已。
只是蒔花的直覺告訴她真人很危險,她想要提醒一下涼太要注意保護自己的安全。
被包裡還是一直沒有聲音,可能涼太也不是很想理會她。
蒔花也不太介意,只是想要將自己的擔憂傳達到位。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咒靈,是一種人類從負面情緒裡誕生的生物。他們對人類本能的懷有惡意。不論怎樣,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說完,蒔花轉身,准備走了。
身後慢半拍地想起涼太地聲音:「……是希望。」
蒔花愣了愣:「什麼?」
回過頭,涼太已經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看著蒔花的方向。
「我說,真人是希望。」
「不知道你有沒有體會過那種絕望無助的感受。」涼太臉上還帶著小孩子的稚氣,神色卻是不太符合年紀的平靜成熟。
「其實我從小見到媽媽的次數很少,她總是很忙。後面他們離婚了,見面就更少了,平時都是爸爸在照顧我。」
蒔花聽到涼太開口說話,已經回過身來。
「他不會做飯,但是沒有關系,他給了我買飯的錢。學校親子活動來不了也沒有關系,我可以和朋友的爸爸媽媽一起搭伴做任務……
雖然有時候沒有那麼精心,但總歸是在照顧我的,回家後家裡還有我和爸爸。我現在也理解不了為什麼他會一聲不吭的就消失了。」
說到這裡,涼太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算了,沒關系,我自己一個人生活也可以的。後來媽媽把我接過來照顧,雖然她還是很忙,但我總歸不是一個人了。我以為事情終於要向好的方向發展了,可是我又生病了,絕症。」
「為什麼是偏偏是我啊。」涼太抬起頭,眼睛裡面有不解。
「他們說是基因突變,很難治。媽媽打聽了很久,才打聽到這裡,說這有醫生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這方面的病症,所以就把我送到這裡碰碰運氣。」
「然後我每天不停地打針,吃大把地藥,可是我還是能感受到身體逐漸變得虛弱。」
涼太看著自己的手,然後抬起頭來,說:「是真人的出現給了我希望。
原本我是看不到的,咒靈。但是突然有一天就能看到了,看到的時候真人就站在我旁邊,問我要不要試一試。」
「是他,賦予了我咒力。」
第6章 這才是真實
涼太的身上散發出咒力運轉的微光。
「很神奇的力量不是嗎?」涼太操縱著咒力凝聚成各種各樣的形狀。
「真人說我原本就擁有術式,但是因為身體沒有咒力運行的回路,所以沒有辦法擁有咒力。於是他幫我改造了身體。
「我能感受到咒力對我的身體全方位的加強,即使我這輩子都沒辦法治愈疾病,也許能靠著咒力這樣活下去也說不定。」
涼太臉上的神色是認真的:「不論怎麼說,我真的很感激他。」
所以,真人是朋友,也是希望。
如果是這樣的話,蒔花倒也無話可說,最好是自己敏感過頭。
她表示理解。
在她走出病房前,聽到後面傳來涼太小小聲的;「謝謝。」
謝謝提醒,也謝謝你的巧克力。
*
時間還早,要是現在回去學校的話還能趕上下午的課,但是蒔花不是很想回學校,她本來就請了一天的假。
蒔花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曬著太陽,看著周圍沒人,取出一個金屬球,輕輕喚醒:「系統。」
「在呢。」
金屬球在啟動後發出了微微嗡鳴的聲音,細看才發現金屬球還長著一雙透明的昆蟲翅膀,在被喚醒的時候微微煽動起來,懸停在半空中。
「查詢人形咒靈信息。」
「正在查詢中,請稍候……抱歉,沒有符合條件的查詢記錄。」
算了。
蒔花還是有點不死心,想要看看之前有沒有看資料的時候有沒有遺漏什麼,結果還是什麼也查詢不到。
收起系統,蒔花思考這難得的休閑時光用來干點什麼。
不期然間,蒔花身邊卷起了一陣風。
猝不及防被風刮起來的頭發糊了滿臉,蒔花趕緊伸手擋了擋,發現是一個看起來個子挺高的少年,看起來比她大幾歲,可能是高中生的樣子。丸子頭,眯眯眼,佛耳,表情冷淡,神色稍顯成熟,打扮個性。
他剛剛以極快的速度出現,卻在此時突兀的止住了身體,驟然變化的身形讓空氣加速流動。
他仿佛感受到了蒔花的盯視,順著視線看了過來,視線與蒔花觸及的一瞬間,沒有表情時顯得有些冷淡漠然的臉,熟練地揚起一個親切的眯眯眼笑容:「抱歉,沒有嚇到你吧?」
說話間,手裡一個使勁,將手裡剛剛捉到的低級咒靈瞬間捏爆,咒靈瞬間爆出紫色的污濁血液,又在片刻漸漸彌散,消失不見。
「……啊。」蒔花一時忘了接話。
丸子頭少年見蒔花盯著他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後笑容不變地解釋道:「我偶爾喜歡這樣鍛煉一下手勁呢。」說著,抬起手,用干淨的手掌做了幾下手指開合的動作,解釋道:「對訓練手指靈活度蠻有幫助的呢。」
見蒔花回過神來,就又問了一遍:「你沒事吧?」
看見蒔花搖了搖頭,他用手遮擋在額前,抬頭看了看天色,嘴裡說著:「那就好。我有點趕時間,沒有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哦。」
禮貌,疏離,略帶敷衍。
親切的笑容也遮掩不了他難以接近的本質。
沒等蒔花回他什麼,少年自顧自地雙手插兜離開了。
蒔花看著少年離去地背影,有些出神。
這算什麼,咒術師大放送?今天的咒力濃度過高了吧?
蒔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擺,拿起背包,准備回去福利院算了。她不想在外面繼續閑逛,再遇到什麼計劃外的事件。
回去時間還早,她主動去幫院長打下手了。最近院長總是工作到很晚,像是要把工作都集中處理完一樣,蒔花想能分擔一點是一點,另外還有那個叫真人的咒靈對院長母子莫名其妙的關注也讓她隱隱有點不安,想有時間就多在院長身邊照看一下。
涼太那邊……就等再買了巧克力就再去一次吧。
*
傍晚,醫院。
最近已經入冬了,天氣轉涼,天色也黑的比較早。在下了幾場雨後,更是溫度驟降。
涼太沒有什麼胃口吃飯,他披上衣服,准備先下樓轉轉。
將被冷空氣激的有些發紅的手揣進兜裡,呼出一口氣,蒸騰而起的水霧有一瞬間模糊了視線。
那天生日,媽媽最後還是沒有來。算了,是忘了也說不定,反正之前也沒有過過幾次,這次不過是和之前一樣而已。
醫生說明天要開始進行新的治療療程,會嘗試新的療法,可能會有些辛苦,但總歸是希望不是?
涼太走到庭院中,因為天氣變冷了,願意出來的人也變得少了,現在是晚餐時間,更是沒有幾個人。路燈早早開啟,在冬天濕冷的空氣中暈出蒙蒙的光暈,順便在池塘的在池塘的水面上灑下幾點碎金。
他走了一圈,找了個長椅休息椅坐了下來,看著水面的倒影發了一會兒呆。
運轉起來的咒力大大增加了他抵御寒冷的能力,坐一會兒也什麼沒有大礙,只是護士小姐看見又要嘮叨了。
想起護士小姐活力滿滿地數落他地樣子,有點抱歉,但被人關心的感覺總歸不差。涼太准備稍微再呆一會兒就回,趕在護士小姐來查房之前。
這個時候,涼太眼角余光瞥見背光處的綠化景觀出有一道人影一晃而過,他下意識地抬起頭,視線順著人影追逐而去。
咒力加強過地視線在黑夜中看地很清晰,基本不受光線地影響,並且他對那個咒力已經很熟悉了,是真人。
想到真人可能又來找他玩了,他有一點開心。
自從真人改造了他的身體,之後偶爾就會來找他玩,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配合他做一些關於咒力之類的小實驗,但是涼太還是覺得真人給他枯燥的養病生涯增添了很多樂趣。
涼太想,這應該就是朋友了。即便,你是咒靈,我是人類,但那又有什麼關系。
他腳步輕快,向那邊走去。
「真……」
話還沒完全出口,他就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嚨一般,再也出不了口。
真人感受到了涼太的氣息,回過頭來,抬手打招呼:「喲∼晚上好啊,涼太。」語氣輕柔,臉上是他一貫的笑眯眯的神色,偶爾不笑,睜大眼睛,就是孩童般天真好奇的神色。
涼太很喜歡看真人的表情,他覺得那樣的真人是成熟理智的,深入地思考著世界,偶爾展露的旺盛探索欲、望,更他顯得更加生動有趣。
可現在,他看著真人一貫的笑容,心髒漏跳了一拍,有些微微發寒。
「你……」他再次開口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嗓音微微發啞,清了清喉嚨,才把自己的問題繼續下去:「這是什麼新的實驗,或者什麼新游戲嗎?」
他看到,一個不明生物的屍體倒在草坪上,屍體穿著護士服,殘缺不全,周圍輻射的血跡訴說著這裡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慘狀。
他心裡有了一點不詳的預感。
屍體胸前的布料還算完整,那裡別著一個名牌。
井上美裡。
是他剛剛還想到過的護士小姐的名字,那個平常負責照看他,給他換藥打針的護士小姐的名字。
真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毫不在意,輕描淡寫:「哦,你說的這個吧?是哦,新試驗呢。」
涼太多少松了一口氣,趕緊說道:「那快把她變回來吧,護士小姐挺忙的,也不好再耽誤她的工作,有什麼實驗我來陪你做吧。」
真人看過來的視線帶著微微的疑惑:「變不回來的哦,畢竟失敗了也沒有什麼辦法呢。」
涼太腦子霎時空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語無倫次,本能地表達著自己地疑惑與慌亂:「開、開什麼玩笑?怎麼會呢,明明之前那麼多次都變回來了不是嗎?假、假的吧?」
真人歪頭,看了一會兒涼太地表情,然後開口打斷了他的自我欺騙:「變不回來了,死了哦。」
涼太瞬間僵硬,再也思考不能。
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涼太。涼太?是你嗎?」
是媽媽!涼太驚惶回神,猛地回頭,聲音裡透著慌亂,本能的不想讓媽媽靠近這邊:「快跑!!」
蒔花跟著院長來到這裡,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因為真人特殊關注的緣故,最近下班蒔花都會悄悄跟著院長,確認她平安到家後,再來醫院這邊看一眼,確認這邊也沒有什麼特殊情況。
今天她看見院長提前將工作都安排清楚後,請了一個月的假,回家收拾了東西就來到醫院,理由是生病兒子明天開始治療,需要有人照顧陪同。請假的時候,最近郁郁的眉頭總算舒展了些,可能是涼太的那邊的病情有了治療方向了吧,蒔花猜想。
她想著自己也可以過來順便確認一下涼太的狀態,於是正好護送院長一起過來,她們已經去過病房了,房間裡並沒有人,於是找了下來。
院長佐藤女士聽到涼太的聲音,感受到他不安驚慌的情緒,沒有轉身逃跑,反而上前了兩步,擔憂地問道:「涼太?你怎麼了?」
佐藤女士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只是看到了自己的兒子陡然瞪大地雙眼,以及無助害怕地表情。
她感到耳朵嗡鳴一瞬,隨即世界靜默無聲。
這一刻,時間仿佛被無限拖長,世界好像被按下了慢放按鈕,她只看到了涼太嘴唇張張合合,好像在說著什麼,以及,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掠過。
她想告訴他,不怕的,媽媽在。
以及,醫生那邊剛剛聯系她,最近研究成果有些進展,新的療程雖然有些辛苦,但是預後效果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提升。
但是她張了張口,發現說話變成了一件很費力的事。
她發不出聲音了。
第7章 邀請入學。
發現不對只在一瞬間。
真人伸出了手。
蒔花第一時間運轉咒力,握住自己具現的武器就衝了上去。
可是沒有來得及。
她就看到院長的身形在自己面前扭曲,變形,隨即爆裂倒地。
心裡來不及生出什麼情緒,蒔花衝勢未止,攔在涼太和真人之間。衝真人揮出飽含憤怒的一錘。
真人輕飄飄地後退閃避開了。
涼太整個人已經失去思考能力,盯著自己母親倒地的身形,瞳孔緊縮,無法反應。
真人看著神情凝重,警惕自己的蒔花,不解的歪了歪頭:「哎呀?生氣了?」
蒔花在這一刻,深深的感受到了,是不一樣的。
咒靈,和她曾經見到過的智慧生物,絕對是不一樣的!
是了,本來就是從人類負面情緒誕生的東西,凝聚了人類內心之惡,自己怎麼會這麼天真,會對這種東西抱有期望,放松警惕。
「為……為什麼。」
蒔花身後的涼太本能地問出了口。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也許並不是真的想要尋求一個具體的答案,只是變故太過突然,顛覆認知,心中堆積的情緒需要有一個發泄的口子。
「為什麼?」真人聽見後,卻真的給了答復:「當然是因為有趣拉。」
「涼太明明快死了,卻那樣想活下去。你掙扎的樣子很有趣,以為交到朋友的樣子也很有趣,配合做實驗的樣子也很有趣……」
蒔花不等真人繼續說下去,握住錘子就攻了過去,打斷真人惡劣的言語。
「垃圾,去死吧。」
「你才是不該存在於這世上之物。」
真人的表情沒有變,眼中卻沒有笑意。
「真自大呢,你們人類擅自把我創造出來,卻又說我不該存在。」
「果然,人類就是這樣,讓人厭煩。」
真人將注意力放了更多在戰鬥上,身形更加靈活,攻擊的力道更重,咒力輸出也更大。
蒔花並未被真人的言語所影響,心中的目標前所未有的堅定。
打敗他!!
可是這應該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以來,遇到過最強大的咒靈了。
不論是咒力總量,還是戰鬥中的應變,都遠不是蒔花之前遇到的那些沒有智慧只靠本能戰鬥的咒靈可比的。
再加上蒔花對記得真人的術式疑似和肢體接觸有關,不確定是只有手掌還是其他接觸也算,打的總有些束手束腳。
不一會兒身上就布滿了傷痕。
蒔花心知這樣下去不行,得找破局的方法。
戰況陷入了膠著。
這時,蒔花的身後傳來了涼太的聲音。
「術式,延續。」
一瞬間,身後涼太原本平平的咒力總量,飆升。
蒔花心中隱隱不安。
驟然加大的咒力輸出讓涼太的身體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持,速度快得拉出了殘影,一時讓蒔花有些追趕不及。
「咦?涼太要將因我才能使用的術式,對我使用嗎?」
「閉嘴!」
涼太的咒力像不要錢一樣,使勁地往真人身上砸。
蒔花看到涼太只避開了真人的手掌,毫不避諱其他部位的肢體接觸,瞬間懂了。
於是放開了手腳,和涼太配合著進行攻擊。
涼太已經幾近失去理智,只能蒔花來主動配合他,牽引住真人的注意力,讓涼太的攻擊盡量成為有效攻擊。
咒力不斷疊加。情緒不斷累積。
終於,在達到某個峰值的時候,蒔花感受到涼太咒力的運行方式稍有改變。
咒力微光中生出黑紅的閃電,不詳,卻帶有攝人的氣息。
「轟。」
前所未有的強力一擊,殺傷性也是前所未有的大。
咒力轟起的煙塵四散開去後,地皮已經被轟飛一塊,樹木殘骸四散,原地沒看見真人的身形,只有涼太倒地的身影。
蒔花來不及查看真人是否真的被擊敗了,趕緊上前,確認涼太的情況。
形容枯槁,生命力微弱,幾近於無。
蒔花趕緊抱起他,穿過被戰鬥的聲響吸引出來,驚慌失措人群。
他們看不見咒靈,感受不到咒力,自以為是遭受了莫名的炸、彈襲擊,尖叫的尖叫,報警的報警。
蒔花帶著涼太走進了醫院大廳,醫護人員只以為是在襲擊中受傷的人,很快就有人接手了涼太進行急救治療。
這時,剛剛戰鬥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矮矮小小的不明生物,臉上有些縫合線,偷偷摸摸地從殘余的灌木叢中謹慎探頭,隨後松了一口氣,拍拍胸口:「好險好險,以為死定了呢。」
感受到有咒力往這邊接近,它趕緊快跑了幾步,隱沒在了土地裡,消失不見。
蒔花站在混亂的走廊裡,低垂著眉眼,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身後忽然傳來了腳步聲,不疾不徐,向著自己的方向接近,最終在自己身邊站定。
蒔花慢半拍抬起頭望去。
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但是臉上的深情疲憊厭倦,一看就像個資深的社畜,讓他看起來格外顯老。腰間別著武士刀——難以想像這個樣子是怎麼大搖大擺走進來而沒人阻攔的。
「哢噠。」
青年無視走廊上的禁煙標志,點燃了一只煙。看著蒔花無神的瞳孔盯著手上的香煙,於是揚了揚手,後知後覺問道:「介意嗎?」
蒔花停頓了幾秒,才默默點了下頭。
青年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擼了把頭發,掐滅了煙頭。
將空出來的手散漫地插進兜裡,慢悠悠地開口。
「那個小鬼沒救了。」
蒔花沒有什麼反應。
「他的術式,推測應該是可以將生命力和咒力相互轉化的術式。可能是因為那小鬼格外強烈的求生欲,術式也這麼與眾不同。」
「但因為咒力總量不多,身體也弱的可以,有些雞肋,總的來說也就是一個四級咒術師的程度。」
四級咒術師?蒔花的耳朵捕捉到了陌生的名詞,但她沒有打斷那個青年的話語,繼續聽他說下去。
「要是只是維持正常生活,活到老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在他急於殺了那個咒靈,給自己定下了『束縛』。」
束縛,用失去什麼,來獲得什麼的一種特殊約定。
「獻祭自己的生命力,來獲取咒力短時間內的大量提升,用來打敗敵人。」
蒔花默然。
一個求生欲如此強烈的人,卻在這些時候獻祭了自己全部的生命力。
如果只是事關自己,涼太願意嘗試所有努力,來獲取一線生機,但是一但涉及到了別人,他再也無法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那小子,是個合格的咒術師啊。」
蒔花聽到那個青年這樣感嘆。
「咒術師沒有無悔的死亡,道路的盡頭只會是孤身一人。ヾ」
這才是咒術師,這才是咒術界。
啊,領教了。這個糟糕的世界。
這一刻,蒔花徹底看清了咒術的本質,明白了咒靈代表的意義。
哼。蒔花在心裡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那就讓我,給這個糟糕的世界,鑿一個透氣的洞吧。
「你什麼時候來的?」蒔花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到。
那個青年聞言頓了一下,敏感的回答:「喂喂,小孩子不要這麼陰暗啊。我剛到,是』窗』檢測到了這邊有異常的咒力波動,我才過來的啊,到的時候你們都結束了。」
停了一下,他繼續說道:「那個咒靈跑了,沒有追上。」
沒關系,蒔花想,沒關系的。我記住你了,真人。你等著,總有一天!!
「你又是誰?」後知後覺的,蒔花終於想起來問來人的身份。
「啊,」對方一副終於說到正題上的模樣,「介紹一下,我是東京高專的老師,日下部篤也。你要來東京高專上學嗎?」
東京高專?
沒等蒔花疑惑太久,日下部繼續介紹下去:「是一個高等咒術專門學校,用來培養有咒術才能的孩子,為咒術界輸送人才。鑒於明年四月新學期才開始,你可以等明年入學東京高專,但鑒於你的特殊情況,可以給你另外一個選擇。」
「你可以提前入學,與高年級一起進行集訓,等明年4月的時候再正式作為新生入學。」
「怎麼樣,要來嗎?」
蒔花沒有思考太久,斬釘截鐵的回答:「要,什麼時候出發。」
干脆的回答讓日下部側目:「稍等,不慌,還有一點收尾工作要完成。」
蒔花果斷的站到了日下部,哦不,應該稱呼為日下部老師。
站到了日下部老師的側後方,表達了聽從安排的意願。日下部老師看著蒔花的動作,撓了撓頭,隨即放棄,一副「愛怎樣就隨她去吧」的神色,開始作為官方身份與已經到達的警方開始交涉,處理後續問題。
醫院這邊塵埃落定已經是深夜了,涼太最後果然然沒能救回來,蒔花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知道作何反應。
只是在沉默了一會兒後,拉開了隨身帶著的包,將新買的巧克力盒子塞到了躺著的涼太兜裡,隨即轉身離去。
日下部看著蒔花做完這一切,帶著她離開。
等天亮了,福利院那邊也有手續要走。
也許是因為有官方身份的介入,福利院那邊的手續走的格外順利,對外的說法是,蒔花符合政府的特殊人才培養計劃,要去進行封閉的專門培養。
只是一個上午的時間就一切手續都已經就緒了。
蒔花拎著自己少的可憐的東西,回望這個自己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思緒萬千。
「走吧,這邊會有專門的人員來處理後續,會安排好的。」日下部懶散的扛著那把武士刀,叼著煙,站在蒔花身後,對蒔花說道。
於是蒔花轉身離開,不再回頭。
第8章 開學
」滴滴滴滴……」
早上早晨6:30,鬧鐘響了。
一只纖瘦的手從被窩裡伸了出來,果斷地按掉了鬧鐘。床上鼓起地被包掙扎著動了動,隨即,被子掀開,蒔花木著臉坐了起來。
沒有高光地眼神此時更是顯得有些飄忽,半晌,她克制著打了個小小地哈欠,下床洗漱。
今天是東京高專開學的第一天,日下部老師難得大發慈悲,免了這天的早課,因為作為這一屆新生班主任的夜蛾正道要帶提前進入東京高專進行訓練的蒔花,去迎接今天新入學的同學。
夜蛾正道是一個長相粗獷的墨鏡大叔,但意外的是個內心與外表極度不匹配的溫柔細膩的人,注重儀式感。平時酷愛編織玩偶,據說這和他的術式息息相關。
他認為今天是一個非常值得紀念的日子,需要正式一點。同一屆的新生,不只是同班同學,還是以後一起出任務的同伴,也是可以交托後背的戰友,正式的相識能讓彼此對對方的態度也更加鄭重。
柔軟的白襯衫、加寬的黑色制服上衣、裙擺弧度完美的制服裙——是高專用耐咒力材料制作的定制校服,專門應蒔花要求做的寬松一點。不得不說工作人員的審美十分在線,最後的成品兼具了美觀與實用。
蒔花最後一次確認自己的著裝後,出門到了與夜蛾老師集合的地點,由輔助監督開車一起前往車站。
路上順便聽夜蛾老師介紹自己的同期。
一位是御三家之一的五條家繼承人,擁有罕見的六眼與家族傳承古老的術式無下限,前途不可限量。
唔,大少爺。五條家也有印像,穿越前輩留下的資料力看,五條家在平安京時代已經很強大了,那個時候好像還不叫五條,是什麼來著?菅原?
一個是擁有無上限調服咒靈為己用的咒靈操使,平民出身,術式強大,總監部十分看好的咒術界未來預定特級咒術師。
這個介紹讓蒔花稍稍在意了一下,所有的咒靈嗎?真人那樣的也可以嗎?聽起來真是強大的天賦。
最後一位是後天覺醒罕見的反轉術式的女性咒術師,治療效果極好。不僅可以治療自身,還可以治愈其他人,一般情況下反轉術式用來治愈他人效果會大打折扣,但這位女性咒術師的治療不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效果基本一致,是咒術界嚴密保護的特殊人才。
聽到這裡蒔花心中頓時升起濃濃的敬畏之情,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是醫生啊!絕對是要討好的存在!
說起來,蒔花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武鬥派,體術天賦相當出眾。可能是因為需要在漂泊中生存,候鳥一族及其尚武,審美也偏向高挑健美。蒔花在武鬥風氣十分濃厚的族中學校也可稱為一霸,常因鬥、毆負傷進校醫室,是個提起來會讓老師同學頭疼的刺頭般的存在。
但,這絕對不是蒔花的本意。
蒔花的體型在候鳥族裡算是嬌小的,總比同齡人矮上一截。上課的桌子永遠在第一排,排方隊的時候永遠站最前面,為了嘗試長高她私底下偷偷試了很多偏方,成效甚微。她看似孱弱的外表常常會被真正挑事的刺頭當作軟柿子捏,但在蒔花剛上過一堂體術課後,用還稍顯生疏的招式一舉掀翻聽說是頗有天賦的一個挑事的高年級學長之後,她的體術天賦便漸漸傳了開來。
之後便是絡繹不絕的挑戰,以及蒔花越來越熟練的應戰。
當回過神的時候,蒔花發現她已經打遍學校無敵手,大家看她的眼神都變了,不再因為她嬌小的個子而忽略她,是在提起高武世界生存率最高的人選時毫不猶豫被選擇的人。
說回醫生。
要說當時學校無敵手的蒔花最害怕的是什麼,除了長不高,她絕對斬釘截鐵地告訴你是醫生。
常常因為負傷進校醫室,蒔花對校醫已經十分熟悉。
那是個可以微笑著單手把你制住,然後在你動彈不得的時候將你進行絕對會讓你後悔受傷的噩夢般治療的存在。
具體怎麼治療?
蒔花打了個寒戰,汗毛微微炸起,然後她趕緊安慰自己:好了好了,一切都過去了。
總之,在蒔花的心裡,醫生是絕對不可以得罪的存在!
夜蛾老師將同期的大致都介紹完畢之後,看到蒔花正在思考,以為她正在思考同期們的術式,怕她覺得厚此薄彼,趕緊對蒔花分析起來:「蒔花你的術式代表了多變、未知、以及無數的可能性。目前雖然還不知道剩下未覺醒的幾格具體是什麼,但是從已經覺醒的部分來推測的話,可能也是類似於咒具的具現化。從術式來看,你是一個對自己能力十分自信的人,術式的類型並不是類似於超能力的特殊能力,而是能將自身能力最大限度發揮的輔助類型工具。這很好。」
「覺醒的就是最適合你的,最適合你的就是最好的。另外,我還有一個推測,你剩下的幾個沒有開發的格子,可能不是一成不變的。咒術界擁有術式的咒術師,從術式覺醒的那一刻,能力效果就已經固定,像你這樣術式覺醒時能力效果不固定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術式可能存在一定的成長空間,即,准備越充分,鍛煉越充足,可能最終覺醒時效果越強大。還有……」
即便覺醒的是實物武器,也並非沒有具有特殊效果的可能。參考那些咒具,很多都是除了本身作為武器使用之外,還有其它特別的效果,那類似於咒具具現化的能力,為什麼不可能像咒具一樣具有特殊能力呢?
但最後一個猜測他沒有說出口,因為並沒有另外一個猜測那麼確定,並且如果每個覺醒的格子都具有特殊能力的話……夜蛾正道頓了頓,相當於用了五種術式也說不定。雖然可能因為效果多而分散了強度,卻增加了應敵靈活度,關鍵時刻可以出奇制勝。
蒔花感受到了夜蛾老師的好意,心裡微微發暖,雖然實際她並不是特別在意自己的術式是強是弱,因為她有信心不論是什麼樣的術式她都能用好,她堅信沒有無用的術式,只有用不好的人。
但看著認真分析的夜蛾老師,她認真的點了點頭,對他道:「好的,夜蛾老師,非常感謝您的分析,我會好好探索我的術式開發。」
說話間,車站已經到了。同期們從不同的地方來,購買的車次時間相差不遠,距離到達大概只剩十幾分鐘,時間卡的剛剛好。
當車站的廣播播報響起了熟悉的車次到達的提示,沒等幾分鐘,就等到了第一位同學。
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一個醒目的女生,白皙,高挑,眼角有淚痣。長相絕對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甜美,臉上的神情理智平和,表情淡淡,看起來是個安靜的女生,有種隨波逐流的安定感,但嘴裡叼著一根棒棒糖,糖棍隨著牙齒漫不經心的咬動散漫地晃動著,小動作泄露了一點內心——雖然看起來溫柔無爭,但這絕對不是一個在意外界評價內心堅定地女生。
她出站後向四處張望了一下,很快鎖定了同樣穿著高專制服的蒔花的方向,推著行李箱慢慢走了過來。
蒔花心裡有些小小的緊張。
女生在夜蛾正道和蒔花面前站定,說:「我是家入硝子,你們是通知上說會來接站的人嗎?」
夜蛾正道正色介紹:「你好,我是夜蛾正道,你的班主任。」
隨後介紹蒔花:「你的同期,蒔花。」
蒔花不自覺稍稍站直了一點身體。
對這未來班主任問過好後,家入硝子注意到蒔花看向自己的方向,稍稍思索了一下,另一只插在兜裡的手掏了出來,握著另外一根棒棒糖,問道:「要吃嗎?」
蒔花沒有高光的大眼睛居然有了一點亮晶晶。
不是因為糖,而是因為,這是——一個醫生!主動遞出的!代表著友好的信號!
蒔花雙手接過,鄭重地道謝:「謝謝,我會好好吃的。」
家入硝子對蒔花地鄭重其事稍稍有些不解,但隨便想了一下就丟到一邊,懶得深究,只覺得這位同期應該挺好相處的。她想到通知上說的是四位學生,那加上自己這裡已經有兩個了,於是問道:「夜蛾老師,另外兩位同學還沒有到嗎?」
「快了。」夜蛾正道看了下時間,距離之前他們報備的時間差不多了。
正在這時,廣播聲音響起,又有列車進站了。
三人一起轉頭向出站口看去,不一會兒就在一波出站的人中精准地找到了自己的同學。
好認的高專制服,較之周圍人更高的個子,狐狸眼,丸子頭,頰邊兩縷飄逸的劉海……咦?
這個同學我見過。
公園,咒靈,一面之緣。
這人也在人群中准確地找到了他們,快步走了過來,熟練揚起親切禮貌的笑容:「不好意思來晚了,我是今年入學的一年級生,我叫夏油傑。」
第9章 是熟人啊&天塌啦
原來他也是這次入學的新生。
只是才知道他居然和自己同歲,之前還以為是高中生。
隨後大家互相做了自我介紹。
正在這時,蒔花聽到車站內傳來此起彼伏的小聲驚呼。大家都轉頭衝著驚呼聲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瞬間被一抹純粹的白晃花了眼睛。人群中間或想起「哇!好帥!」「是模特嗎?好高?」「外國人?」的驚呼聲。
來人有著模特般的身高,白發,帶著墨鏡,雙手插兜,邁著顯得格外囂張的大步沒有絲毫猶豫地向著蒔花幾人走來,有些滑稽的圓圓墨鏡戴在他臉上卻顯得格外個性帥氣。
隨著那名男生地走動,擁擠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騰出一條稍顯空曠的路,路的盡頭正是蒔花幾人的方向。
蒔花、家入硝子動作齊齊地退了一步。
太、太高調啦!
白發少年早已習慣成為人群目光的焦點,絲毫不在意大家的視線和討論,理所當然地踏上大家為他讓出來的路,走到了等待的眾人身邊,毫不吝嗇燦爛的笑容,語氣卻囂張:『你們就是老子的同學?老子是五條悟。」
熟悉的名字以及發色突然戳到了蒔花埋在記憶深處的一個點,讓她瞬間打了個激靈,想要趕緊移開快要對上的視線。
快跑,會變得不幸。
可是來不及了,白發少年敏銳地感到了蒔花突然變得躲閃的肢體語言,轉頭看了過來。
一秒鐘後,驚喜地叫出了聲:「啊,是你!」
蒔花躲閃的視線就這麼僵在半路。
夜蛾老師與另外兩位同學側目:「你們之前認識?」
「不認識。」
「認識啊,我們一起打過咒靈!」
蒔花和五條悟的回答同時響了起來。
五條悟聽到後迅速轉頭:「誒好過分,以前不告訴老子名字就算了,現在還說不認識,我們可是同學誒。」
蒔花感受到了熟悉的無力感,想要趕緊轉移話題,於是停止閃躲,正色回應:「你好,我叫蒔花,這位是我們的班主任夜蛾老師,以及兩位同期,家入硝子和夏油傑。」
於是五條悟迅速被同是同學的其他人吸引了注意力,繼續剛剛被打斷的互相介紹環節。
他的注意力主要被同是男生的夏油傑吸引。
「咒靈操使?老子聽說過你!聽說你很強,不過老子才是最強的!」五條悟感興趣地問夏油傑,他覺得同為強者的他們一定超——有共同語言的!
夏油傑:「……」超不爽!剛剛認識就收到挑釁,這個白毛過分囂張了!
五條悟才不覺得自己是在挑釁呢,這明明是對強者的認可,發出的友好交流的訊號!
蒔花看著幾年不見,行為舉止變得更加囂張的少年,滿口「老子」的他活脫脫一個中二少年。
夏油傑臉上依舊掛著禮貌的微笑,好像一點都不為五條悟囂張的話語生氣,依舊溫和有禮:「那有時間我們來比試一下吧,但是今天可能不太合適。」
蒔花躲到同學身後,悄悄松了一口氣,只有家入硝子注意到了,瞥了她一眼,沒有戳穿。
夜蛾老師打斷了大家的交談,可靠的成年人熟練地把控局面,阻止了新生們的偏題的嘰嘰喳喳,看了看時間:「好了,人都已經到齊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去聚餐吧。大家盡快熟悉起來,以後還要一起度過三年的時間。」
幾名新生此起彼伏應是,稀稀拉拉,沒有一點默契。
總之,大家的第一次見面,差不多算是維持了表面的友好,總體還算圓滿。
行李已經提前拜托輔助監督送回去了,所有人中只有蒔花和五條悟沒有帶行李,蒔花是因為提前入學,五條悟據說是家裡的僕人已經提前去學校幫他安頓好了,眾人後知後覺想起來,哦對,這人是個大少爺,咒術界御三家之一的少主來著。
今天除了師生間的初步的熟悉,還有一系列新生入學的流程要走。
除了蒔花,幾人都將自己的咒力信息錄入學校的防御系統,以防今後進出受到攻擊和發出警報,蒔花已經在之前錄過了。
錄完咒力信息的眾人都坐到了教室裡,領到了自己的學生證,以及一張有特殊標記的銀行卡。
大家都好奇地打量自己的學生證。
五條悟首先大聲叫嚷:「老子是一級咒術師欸。」說完,偏頭想要去看夏油傑的學生證:「傑,傑!你的呢?」
傑什麼傑,我和你很熟嗎?我允許你叫我名字了嗎?一見面就挑釁我你是忘了嗎?
夏油傑在五條悟頭伸過來之前將學生證正面扣到桌面上:「五條同學,未經允許擅自看他人私人信息是很失禮的事,」他伸手將五條悟快要靠到他肩膀上的、很不見外的腦袋往旁邊推了推,「另外,請叫我夏油。」
五條悟也不在意,嘟嘟囔囔:「這麼古板,和老橘子一樣無趣。沒用的啦,老子早就看到了,和老子一樣的一級咒術師哦∼」
五條悟坐在椅子上,以椅子腿為支點開心地搖晃著,無視夏油傑無語的神情,圓圓的墨鏡半掛在鼻梁上,露出一點藍色的瞳孔,平靜地眨巴眼睛,看著自己的同學:「硝子沒有寫等級,蒔花是三級。」
正在支著下巴看自己學生證的家入硝子聽見五條悟毫不顧忌張口就爆同學的隱私,側目,發出嫌棄的聲音,蛐蛐他:「噫。」
五條悟毫不介意。
夏油傑關注的重點卻在蒔花身上,他看著蒔花和他差不多的咒力總量,不可置信地問道:「為什麼?怎麼才三級?」
回答他的卻不是蒔花。
五條悟將墨鏡往上推了推,不屑地撇撇嘴,解釋道:「正常啦,蒔花的術式是新術式,老橘子們很保守的。新興的術式他們一點也不重視,他們更喜歡傳統一點的,即使咒力總量比較高,一個平民咒術師剛入學的時候也不可能給太高的等級的,三級已經是看在不錯的咒力總量上給予的優待,原本一般是沒有等級或者四級的呢∼我們才是特例啦,特例。」
說著自己是特例,神情卻並不是很開心,反而語氣有滿滿的嫌棄。
眾人只覺得不愧是御三家的少爺,這些都是在他主動說出來之前根本接觸不到的消息。
蒔花對等級的事倒不是很在意,關於咒術師等級等常識,在她提前入學訓練這段時間已經被科普過了,這是近現代咒術界為了管理咒術師設立的等級評定,遠在平安京的時候根本沒有相關的說法,所以在平安京的那位前輩留下來的資料中並沒有提及,所以她之前也不知道。
不過不論對方怎麼評定等級,反正實力是自己的,並不會因為評定的等級是多少而有所改變,那等級之於她就沒有太大的意義。
她反而更在意那張銀行卡,舉起銀行卡,問自己的班主任:「夜蛾老師,為什麼還有銀行卡?銀行卡是干什麼用的?」
夜蛾老師回答:「銀行卡是用來發放任務酬金的,另外根據咒術師等級的評定,每個月會有一定的等級補貼,但比起任務酬金來說,不是很多。」
「什麼?!」這是震驚於祓除咒靈還有錢拿的蒔花。
少有表情的臉難得的有些空白,半晌,不太抱希望的開口:「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以前祓除的咒靈,可以補領酬金嗎?」
夜蛾正道想了想,說:「按理說是沒有的,如果沒有以任務的形式發放,總監部也不會有對應的酬金撥款;如果任務在發放前,或者已經發放但是在任務者完成任務之前咒靈被其他人祓除,相應的酬金也不會再發放。」
蒔花的眼神死了。
她覺得天都塌了。
硝子看著自己沒有填寫咒術師等級的學生證,舉手問:「那我的補貼怎麼算呢?」
「硝子不算,你領的特殊人才補貼,出治療任務的時候也會另算酬金。」
硝子放下手:「好的那我沒問題了。」
蒔花又想了想自己三級的咒術師等級評定,感覺更難過了。
誰說咒術師等級不重要!明明超重要!她馬上就要去考!馬上!!
但總的來說,報酬還是較普通的社會人士來說是很豐厚的,畢竟咒術師其實是一個高危的職業,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平均壽命較普通人來說更是短的可憐,所以與高風險對應的就是高報酬。
另外兩位男同學倒是對金錢方面的事情不是特別在意,夏油傑主要是因為他來東京高專的目的是尋找同伴,因為原本生活的環境能看得見咒靈的人太少了,可以說他根本沒有遇見過,能看見咒靈的他反而是人群中的異類。
曾經他也懷疑過咒靈是不是他生出的幻覺,可是在發現受到的傷害是實打實的,並沒有因為他的無視而消失,他就確認了這絕對不是他的幻覺,而是他看到了大多數人所不能看到的真實!
所以當得到東京高專的邀請入學的時候他是很開心的,至少在這裡,他不是異類,同學們都可以是同伴。
至於五條悟,唔,算了,略過吧,問就是大少爺就是想體驗生活了。
總之,忙忙亂亂的新生入學差不多就結束了,第一天並沒有安排具體的課程,夜蛾老師說完注意事項和通知完明天早課的集合時間就給他們提前放學,回宿舍收拾東西去了。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是在相鄰的兩個院子,院子裡有獨立的一棟樓。建築風格都是古老的和風建築與傳統的日式庭院,再結合現代的便利設施,居住條件是很不錯的。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房間,帶廚房,可以自己做飯。
蒔花已經在幾個月之前提前入住了,所以不需要收拾什麼。
硝子在逛了一圈後將宿舍選在了與蒔花隔了一間的位置,蒔花鼓起勇氣問硝子,需不需要幫忙,硝子想了想後,樂得有人幫忙,大方地表示:「那就拜托你了!」
大家收拾好之後又聚在了一起,是分開前夏油傑提議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五條悟舉雙手贊成,興致勃勃,蒔花和硝子想了想也同意了,畢竟以後還要相處很久,互相熟悉很有必要,只是大家加在一起後都傻眼了,不知道晚飯吃什麼。
東京高專並沒有食堂,咒術師是人群中極為稀少地存在,咒術高專學生相應地也十分稀少,他們這一屆總共就他們四個學生,甚至整所學校加他們四個也才六個學生,另外兩個是今年開學三年級,面臨畢業的兩位學姐,冥冥與庵歌姬。
於是蒔花提議不如自己做或者叫外賣?
反正這段時間她是一直是跟著日下部老師蹭飯。
四人一合計發現所有人都不會做飯,於是悟少爺大手一揮表示,我點!
最後大家有幸嘗到了高級餐廳的外送料理。
酒足飯飽後大家放空休息,暫時不想收拾,蒔花坐在地毯上,頭靠著沙發扶手休息,看著幾個各自養神的同期,覺得也這樣挺好的。
具體說不上來,反正,就,挺好的。
就像是,有了第二個可以安心落腳的家一樣。
第10章 出任務&小矮子
集合的時間依舊是早晨6點半,也是蒔花之前和日下部老師一起晨練的時間。
眾人陸續到了集合地點,夜蛾老師已經提前在訓練場地等待了。
早上的晨練一般都是一些基礎的體能訓練,訓練之後的早課是咒術界通識,下午的時間通常是一些實戰課程的訓練。
蒔花在得知這所學校的一般課程安排後,深感咒術界與普通世界的脫節,曾經就此詢問過日下部老師,高專裡沒有普通課程的教學嗎?
日下部老師慢悠悠點燃一根香煙,吸了一口,撣了撣煙灰,平靜回問:「啥玩意兒?為什麼要學那個?」
好吧,咒術高專只是為了向咒術界輸送人才,培養的單純戰鬥人員而已。
第一天的訓練只是摸底熱身,增進了解,沒有什麼太特殊的內容。
不過讓蒔花驚訝的是夏油傑,明明看起來並不強壯,咒術也是偏重於召喚系,但是體術卻意外的超——強。
蒔花不知道的是,夏油傑也對她的天生神力暗暗吃驚,看起來那麼嬌小的一個女孩子,不過他胸口的高度而已,卻那麼輕松的舉起了他都感覺有些吃力的鐵。
五條悟雖然跳脫,但作為五條加的少主,千年一遇的六眼,在家裡所有的的東西都是安排的最好的,包括教學課程,再加上本身天賦出眾,實力也是極為優秀的。
三名戰鬥人員還好,雖然對同期的實力有些許吃驚,但因為自身本來戰鬥力都不弱,對同樣很強的同學只是稍微吃驚一下就坦然接受了。
只有硝子側目,深覺自己的同期都是大猩猩,這根本不是正常的實力水平好嗎?大多數人都不是這樣子的!
硝子深覺惹不起,身形一動想要往後撤一點,害怕被戰鬥人員誤傷,卻被蒔花余光不小心瞄到,以為硝子是不小心沒站穩,伸手托了一把,幫她在原地穩住身形。
「小心!」
「……謝謝你啊。」
得到感謝的蒔花嘴角幾不可察地翹了一下,今天又是拉近關系的一小步!
早上的課程都順利結束了 ,下午實踐課的時候,夜蛾老師臨時通知,因為正好有任務,實踐課改為校外進行。
眾人興致勃勃,討論著一會要吃什麼,任務結束後要去哪裡玩。
夜蛾老師黑線:「都嚴肅一點,是任務不是春游啊。」
五條悟用下巴無聊地磕在桌子上,墨鏡後露出一點透藍的眼瞳,看著自己的班主任不以為意道:「沒有關系啦,反正只是二級咒靈,小意思啦。」
夜蛾老師看蒔花和夏油傑也一副贊同的樣子,又想了一下,好像事實確實是這樣沒錯,也就隨他們去了。
只是他轉頭看向家入硝子,特意問道:「硝子,你要一起嗎?畢竟你是非戰鬥人員,可以自由選擇要不要一起出外勤。」
「嗯……」家入硝子思考了幾秒,轉頭被三顆面朝自己的頭嚇了一跳:「去……吧。」於是三顆腦袋又齊刷刷轉了回去。
反正自己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事情,出去一起玩也不錯。
夜蛾老師在大家出發之前囑咐:「早點回來,不要在外面鬧出太大動靜。」
「是。」大家稀稀拉拉應了。
夜蛾目前對這一屆的新生期望還是很高的,天賦高,也不算刺頭,以為最難管教的五條家少主,其實也沒有那麼難以溝通。
夜蛾正道看著四人離去的背影,滿意地點頭。
*
到達任務地點,蒔花抬頭向上看去,入目是一座天橋,天橋下車流如織,天橋上行人卻寥寥無幾。
「欸?這就是最近很有名的那個『殺人天橋啊』。」
任務介紹上說,事情最開始是一個月前有一個為情所困的青年在這裡跳橋了,後面莫名其妙自、殺事件就變得越來越多,直到最近愈演愈烈,演變成有路人經過這裡的時候失去理智,控制不住身體,向橋下墜落的靈異攻擊事件。
經過窗的觀測,根據咒力的波動,推測是一只二級咒靈,隨機攻擊路過的行人。
高專四人順著台階走了上去,最近這裡因為跳橋的靈異傳說,已經少有人經過這裡,大家都選擇了其他路線繞行,還有路人看到四人這麼大搖大擺走了上去,想要出聲阻攔,夏油傑轉頭安撫地對路人笑笑:「沒事的。」
好心的路人是個高中生打扮的少女,聞言頓時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到:「好……好的。」然後試圖問他要電話號碼,被溫柔地拒絕後也一點氣也生不起來,暈暈乎乎地轉身離去了。
「夏油君真受歡迎啊。」硝子看著女孩子的背影,慢悠悠的感慨道。
五條悟不服氣地「哼」了一聲。
夏油傑轉頭,微笑。
在五條悟收到挑釁想要炸毛的時候,蒔花從兩人中間穿了過去,走向前方。
「有人。」
眾人順著蒔花走過去的方向看去,卻發現是幾個小學生。
他們突然看到有人走上來也嚇了一跳,看到來人是幾個高年級也不敢造次,繞過他們跑走了。
幾人對找刺激的小學生也不甚在意,反正他們已經走了,而這裡從今天他們來過之後,「靈異事件」也會消失不見。
幾人准備繼續向前走去,探查咒靈的蹤跡。
突然,跑在最後的那個小學生身體不正常地歪斜了一下,然後以一個絕對超脫物理法則地角度,向著天橋地安全扶手直直地衝了過去。
「啊——」
「俊介!」
那群小孩子「嗡」的一下驚慌開來。
首先察覺不對的是擁有六眼的五條悟,他注意到了那縷細微的咒力波動同時就移動過去,在那名小學生墜落之前把他拎了回來,同時右手揮出,果斷地向空氣揮出蓄滿咒力地一拐。
小學生不受控制向著天橋圍欄傾斜地身體瞬間恢復正常。
五條悟將他放了下來,他瞬間癱倒在地,在五條悟不帶感情地一瞥之後,又顫顫巍巍鼓起勇氣,踉蹌著跑遠了。
於是現在沒有普通人在場了,眾人專心應敵,硝子找了一個安全的角落旁觀。
在五條悟揮出一擊之後,那個咒靈有一瞬間顯形,躲開攻擊後卻又在幾息過後消失不見,眾人再度失去它的蹤跡。
竟是一個極度擅長隱匿蹤跡的咒靈,怪不得「窗」那邊觀測了這麼久才抓到它的蹤跡。
眾人警惕,蒔花護在硝子的身前。
咒靈靠著它擅長的隱匿進行偷襲,它這個能力確實給蒔花三人帶來了一定的困擾,即便及人都有一擊消滅咒靈的能力,可是找不到蹤跡就沒有辦法進行攻擊。
一時間兩方有些僵持。
時間流逝,反而是咒靈那邊按捺不住,率先進行攻擊。它十分惱怒自己的地盤闖進來的陌生人,胡亂留下咒力殘穢,還要打斷它的「游戲」,它要給這些人一個教訓。
它先衝著咒力最弱的硝子攻擊了過去,被蒔花擋下也毫不戀戰,轉頭向著背對它的夏油傑攻擊,蒔花在咒靈調轉身形的第一時間也跟著衝了出去,想要擋住攻擊。
蒔花速度稍快,擋在了咒靈的必經之路上。
蒔花拉開了架勢,准備迎戰。
咒靈卻在快要碰到蒔花的前一瞬間停下身形,掏出了一個附滿咒力的咒具匕首,無視了沒有它腰高的蒔花,直直衝著夏油傑扔了出去,破空聲頓起。
蒔花萬萬沒想到這咒靈玩陰的,他還丟暗器。
匕首就這麼水靈靈地從蒔花頭頂飛了過去,毫無滯阻地飛向了夏油傑地後腦勺。
那自由飛舞的匕首襯得蒔花僵在原地的應戰姿勢顯得格外蕭瑟。
一切只發生在電光火石間。
下一刻夏油傑伸出了手,在匕首打中自己之前用兩根手指穩穩地接住了,咒力強化過地手指與兵刃碰撞時有嗡鳴的聲音響起。
「噗。」這是憋不住的硝子。
「噗。」這是也沒憋住的夏油傑。
「噗哈哈哈哈哈小矮子!」這是直接開了嘲諷的五條悟。
蒔花慢慢收回應戰的姿勢,雙手隱忍握拳,下一瞬間,咒力爆發。
她從五彩的咒力漩渦裡掏出那柄巨大的錘子,向著咒靈揮出包含意志的攻擊。
飽含情緒的攻擊讓咒靈再沒有機會進行下一次偷襲就被祓除了。
失去了目標的蒔花頓時失去所有手段和力氣。
蒔花解除了術式,被咒力帶起的風吹得微揚的發絲回落,遮住蒔花臉上所有表情。
硝子正了正神色,過來摸了一把蒔花的頭:「算了算了。」
夏油過來拍了拍肩膀:「算了算了,噗。」
五條悟也跟著過來,伸出手,在碰到蒔花之前被她狠狠拍開。
雖然開著無下限,沒辦法拍實在,但五條悟不滿了,五條悟委屈了:「你區別對待!」
蒔花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硝子在旁邊解釋:「可你笑得最大聲。」
五條悟無法反駁,可他還是想笑。
蒔花扭頭就走。
回頭後突然發現,剛剛他們動靜鬧得有點大,路上好些人都在望著他們。
剩下三人也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剛剛他們,似乎忘了放「帳」。
三人心虛,硝子無所謂。
「應該,問題不大吧。」
「嗯嗯其實動靜也還好。」
「走啦走啦沒問題的,會有人收尾的。」
四人趕緊開溜。
第11章 出任務真好啊&請注意,前方詛咒師出沒。
偷溜的四人來到的市區最繁華的商場。
四人一踏上街道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同系列的制服,風格不一的搶眼外表,舉手投足間自帶強者的自信,放在哪裡都能輕易地成為人群矚目的焦點,四人組團效果震撼翻倍。
偶爾有上前來搭話的人,問他們是不是出來參加什麼活動的明星。
得到否認後收獲對方一臉「欸,居然不是嗎?」的表情。
硝子看著街上無數向這邊打量的目光,揣在兜裡的手指動了動,忽然想要來一根煙。
思考幾秒鐘後放棄了,問道:「去哪兒?」
蒔花也有些不適應,雖然她不懼旁人目光,但她以前從來沒這麼張揚過,路人的目光灼灼像是要把他們拆吃了,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四人中正在囂張地散發魅力地五條大少爺。
「老子想吃冰淇淋啦。」
另外幾人想了想,覺得也沒有什麼不可以,於是都同意了。
十分鐘後四人每人手捧一杯冰淇淋,並排蹲在一家貓咖的玻璃櫥窗前,將上面的裝飾餅干嚼的「嘎吱」作響。
「喂……我說。我們為什麼不進去坐,要這麼丟臉地蹲在這裡。」硝子黑線,隨即站了起來。
夏油傑也拒絕干這麼丟臉地事,站起身,倚靠在玻璃櫥窗上,兩條大長腿輕松寫意的支撐起身體,是落拓耍帥地高中生模樣:「別看我,不是我要求的。」
蒔花改蹲為坐,覺得這樣的姿勢更省力,一邊面無表情地嚼著餅干,一邊用吃的引誘窗戶那邊的貓咪,逗得貓咪急得喵喵叫,將玻璃撓的「嗒嗒」聲不斷。
此時他們周圍圍繞的視線已經少了很多,偶爾有人想要上前搭話又擔憂於這幾人看起來不太正常的行為不敢上前。
「你們不要這樣嘛,你們看蒔花就不像你們這樣。」五條大少爺不滿。
蒔花聞言趕緊往旁邊挪了挪,示意她跟這人完全不是一伙的。
「喂!你們都針對老子!」五條悟不滿地嚷嚷。
眾人看天,看地,埋頭吃冰淇淋,就是不看他。
就在五條悟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
「五條。」蒔花打斷他的施法。
五條悟的注意力馬上又被轉移了,歪頭朝蒔花看去。
另外兩個人卻朝著蒔花視線看的方向看過去。
玻璃櫥窗前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只通體雪白的貓咪,巧的是它也擁有一雙湛藍的眼瞳。
此時它也正好隔著玻璃歪頭看向蒔花,玻璃裡面的白毛生物和玻璃外的白毛生物奇妙地同步了。
五條悟後知後覺的也朝著蒔花的視線方向看去,剛好和同時轉頭的真·貓貓對視了。
「啊……」這是感慨好巧的硝子。
「啊,對視了呢。」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夏油傑。
五條悟猛地轉頭抬手,想要開麥,不料裡面的貓咪大約煩膩了對視,調轉腦袋,抬手洗臉,於是兩邊再一次同步。
眾人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連蒔花少有表情的臉都稍稍松動了幾分,看得出她的放松與愉快。
五條少爺臉都氣紅了,鼓起臉頰,眼睛在憤怒的加持下顯得格外明亮。
「原來如此。」夏油傑點頭。
「是貓貓呢。」蒔花右手握拳敲擊左手掌心,恍然大悟。
「這就可以說得通了。」硝子慢悠悠感慨。
他們發現將自己的同期泥塑成貓貓的時候,五條大少爺偶爾欠欠的舉動就變得格外好接受了。
夏油傑甚至走了過去,用靈活的伸手飛快地在五條悟下巴撓了撓:「好了好了,不要生氣了。」
雖然開著無下限,沒有辦法真的撓到,但是這樣的舉動已經足夠讓五條大少爺炸毛了。
他一把揪住了夏油傑的衣領,威脅道:「傑,你是不是想打架?」
夏油傑根本不帶怕的,兩個人扭打成一團,都沒有用咒力,但已經足夠讓人退避三舍。
路上經過的行人瞬間避讓得更遠了一些,快速走遠,生怕卷入是非。
硝子端著冰淇淋碗,感概萬千:「高中生啊。」
蒔花在她身邊,咬著勺子,十分贊同地點點頭。
隨後兩人也站遠了一點,用勺子挖著冰淇淋,用真人武打片下著吃。
「要去逛時裝店嗎?」冰淇淋吃完的硝子問蒔花。
蒔花果斷點頭。
於是JK們拋棄了活潑好動的DK們,去進行女孩子之間的團建了。
當五條悟和夏油傑找到自己同期的時候,她們已經試了一套又一套。夏油傑和五條悟果斷加入了他們。
都是愛打扮的年紀,女孩子不必說了,夏油傑也是一個很注重自己外表的人。
高專的校服並不是統一制式,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提出需求,所以夏油傑樣式特別的燈籠褲校服是他自己設計的,即使不穿校服,私服出行的時候,也是經過精心搭配的。
五條少爺純粹是享受和同學一起購物的樂趣,他的衣服都是家族裡每季按照他的最新尺碼定制,精心搭配好後定期直接填進他的衣櫃,這樣自己搭配自己嘗試的購物經歷對於他也是一個新奇的體驗。
四人在時裝店玩high了,每嘗試一套衣服都來個即興走秀,小小的時裝店就是他們的秀場,試衣間門簾拉開的那一刻即閃亮登場。
幾人在店員一聲聲「卡哇伊」、「卡扣伊」中逐漸迷失自我,瘋狂拍照留念。
最後出來的時候四人手裡都拎著大包小包。
隨後幾人先叫車將東西送回去,幾人轉頭又去打電動,吃東西,玩到天都黑透了,才想起今天還得回學校。
四人心滿意足地坐上了返程的車。
「出任務真好啊……」蒔花不禁發出感慨。
換來另外三人的點頭附和。
出租車載著他們漸漸駛離了東京市區,朝著郊區的方向駛去。
當車離城後不久,剛開到城郊的主路上,司機看見前方突然出現的人影,猛地踩下了剎車。
幾人快速穩住身形,朝前面看去。
來者不善。
蒔花看著前方的人,第一時間得出了結論。
來的不是一人,是一群人。渾身都散發著亡命之徒的氣息,典型的黑暗生物的做派。
司機快嚇傻了,本來他接到這一單的時候,高興於今天接到了一個路程超遠的大訂單,准備今天送完這一單就早點下班回家。
誰知半路遇上這種事。
一瞬間,攔路搶、劫,殺、人拋、屍等等社會新聞不受控制地往腦袋裡面鑽。
索性他還有一點理智,抖著手想要鎖死車門,腳下也微微用力踩踏油門,准備下一瞬間就立馬掉頭原路返回。
卻在下一瞬間,聽見坐在副駕駛的那個白發男高中生語調平靜地開口:「開門,老子要下車。」
司機猛地轉頭,以為自己聽錯了,腳下的油門都忘了踩下去。
他一臉「你瘋了吧」的表情,以為遇到了青春期不可一世的叛逆中二少年,好心提醒道:「外邊那些人很危險,可能是裡世界的亡命徒,他們可能有qiang,很危險的,你不要衝動啊。」
「沒事,放老子下去,你走你的。」
說完,見司機沒有動作,於是越過司機,徑自按了開鎖鍵,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蒔花他們見狀也跟著下了車,夏油傑還好心地將車費放在了車後坐上——原價,作為對司機今晚收到驚嚇的補償。
司機不可置信地看著所有人都這麼下了車,幫他將車門關好,他感到有些惋惜,這些少年少女的下場可能不太好。
但是他已經盡到了提示的義務,他們不聽他也沒辦法阻攔,於是他踩下了油門,順著來時的方向離開了,開出了生死時速。
而那些攔路的人也並沒有再阻攔他離去。
來人是詛咒師,目標是五條悟。
五條悟從出生起就被掛到了咒術界暗網懸賞上,賞金高達一億日元,至此無數詛咒師開始不斷地嘗試暗殺,卻始終沒能破開御三家的防御,曾經也有被幼年的五條悟超高咒術天賦嚇破膽的詛咒師,從此銷聲匿跡,不敢再冒犯,但總有那麼些人不信邪,不認為一個孩子而已,即便再怎麼天賦出眾也還未長成,不足為慮。
「聽說六眼終於走出家門上學了,我還不信,他怎麼敢的。」
「真以為我們詛咒師沒人了嗎?竟然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市中心逛街。」
「喂,小子。你怎麼敢跑出來的?在家裡防護重重,我們拿你沒辦法,不代表你出來我們就拿你沒辦法。」
囂張至極,對著五條悟騎臉輸出。
夏油傑皺眉,側目,看向五條悟:「這你都能忍?」
五條悟不爽,當然不能。
「喂,太孤陋寡聞了吧。之前那些手下敗將們沒有給你們說過嗎?」
「哈哈,大言不慚。」
「那就來試試吧。」
「你的賞金我要定了。」
那群詛咒師七嘴八舌的吵嚷起來,發表戰前宣言之後,就衝著蒔花三人的方向叫道:「喂,劉海男,淚痣女,小矮子。你們站開一點,不要插手,我們可以饒你們一命!」
一根青筋蹦起:「劉海男?」
兩根青筋蹦起:「小矮子?」
硝子站在原地輕輕拍手:「哦豁,漂亮。」
說罷,輕輕退後一步,夏油傑和蒔花同時上前一步。
很好,你們死定了。
第12章 蒔花的搖搖樂2.0
那群咒術師看到蒔花和夏油傑不僅沒有避開,反而上前了,再次出聲,語帶警告:「小鬼,再說一遍,這不是開玩笑的。不走就連你們一起殺了。」
夏油傑手裡的咒力漩渦開始旋轉:「這麼講武德?你們可真善良。別廢話了,你直接上來試試好了。」
出聲的咒術師見這群小鬼這麼不聽勸,也不再多話,直接向著挑釁的傑衝了過去。
蒔花緊盯剛剛出聲叫她「小矮子」的那個人,直接無視了其他人,向著那人開始攻擊。
那人不以為意,隨意擺出一個應戰的姿勢。
六眼和咒靈操使有所耳聞,聽說天賦很高,他們尚且不懼。他們自認為不是弱者,作為詛咒師出道多年,他們在詛咒師團體中也不是籍籍無名的人。
蒔花?沒聽說過。一個無名無姓的小孩子罷了,天賦再高能高過咒靈操使和六眼?不足為慮。
他怎麼想蒔花才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那句「小矮子」。
這可戳到她的痛處了。
其實她有一個小小的夢想,就是長大後能變成和媽媽一樣的高挑健美的美人,但不知道什麼原因,蒔花的發育一直較同族人更為遲緩,是同齡人中醒目的矮小存在,雖然大家安慰她有的人確實會發育比較遲緩,不要心急,等到該長的時候自然就會生長了。
但她依舊很在意這點。
自從來了這個世界之後已經很久沒有人拿她的身高說過事了,無它,這個世界的人比族人普遍矮小,雖然蒔花在其中也不見得高,但絕對是在正常範圍內的身高。
但今天,她一天之內久違的收獲了兩次明晃晃的嘲諷。
不可原諒,絕對,不能原諒!
蒔花運轉起術式,熟練地從彩光中一撈,握住她已經很熟悉的大……錘。
大錘。
咦?手感不對,我的錘呢?
蒔花向自己手上看去,發現自從自己的術式覺醒之後,亮起的兩格中的另外一格的武器,就這麼猝不及防地首次亮相了。
一把qiang。
形狀酷似經典的大口徑手qiang**,以巨大的威力和流暢漂亮的外形深受歡迎。
正值交戰的關鍵時刻,蒔花來不及思考,出於對自己術式的信任,想,qiang也行吧。
於是蒔花端qiang,瞄准,發射。
不太了解蒔花術式的詛咒師心中更是鄙夷,以為蒔花是想用普通人的武器對付他。他不認為普通人的武器能對他造成什麼傷害,咒力強化過的身體即使是正面挨上一擊最多也只會是不痛不癢的皮外傷罷了。
那個小鬼輸定了。
蒔花決絕地按下了扳機。
她的咒力有一瞬間地加強,隨即如同漣漪一般朝外擴散,逐漸波及正在展開攻擊的詛咒師,然後,無事發生。
眾人正在愣神當中。
緊接著,戰場上響起了一陣歡快的音樂。
來自蒔花手中的槍。
被扣下扳機的槍並沒有發出子彈,而是彈出了一個小醜的頭,嘴裡還吐著彩色的絲帶。頭裡不知道是不是安裝著什麼播放器,正在播放最近電視台大受好評的子供向動畫片的片頭曲。
「小羊∼小羊∼你快快跑∼你的好朋友小豬豬∼正在等你分蛋糕∼oh∼」
就在這一瞬間,蒔花失去了所有力氣和手段。
她的眼神死了,身影也在逐漸褪色。她開始思考,今天之前她是不是做過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不然為什麼要用這樣地手段來懲罰她?抑或是今天自己運勢不佳,本來就不應該出門?
術式。
我的術式。
你為什麼要,背刺我。
即將火熱交火的戰場有一瞬間的寂靜,隨即「哄」地一聲吵嚷開來。
夏油憋笑,五條爆笑,硝子已經眼疾手快地掏出手機打開攝像頭,開始錄像。
即便是她的對手詛咒師,也是一臉「你是來搞笑的吧」的表情,他以為蒔花想用普通人的武器對付他,結果比他想的還不如,她直接自我放棄用玩具來對付他,是以為能把他笑死嗎?
他笑得氣都沒喘勻,自認為好心地對蒔花說道:「小矮子,算了,饒你一命,要是實在不想戰鬥,你先走吧,我們的目標本來也不是你。」
正在原地傷心地蒔花再次被又一聲「小矮子」觸動了敏感的神經,抬起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繼續衝了過去。情緒起伏下的她爆發了前所未有的高速,在站在原地的殘影還沒有消失之前,已然出現在了那個膽敢嘲笑她的詛咒師面前,附滿咒力的槍托狠狠地砸向了他的腦袋。
事發突然,那名詛咒師甚至來不及運轉咒力升起防御,顱骨與槍托相撞的巨響已經響徹眾人耳邊。
一擊,KO。
脆弱的跟一名和普通人也沒有什麼兩樣。
「小矮子也可以把你打得滿地找牙。」蒔花憤憤。
當詛咒師干脆地倒下去之後,眾人仿佛才回過神來,想起現在正在交戰之中,趕緊繼續拉起了剛剛被打斷地攻擊,可接下來地結果是毫無懸念的一邊倒,戰局的結束只花了不到兩分鐘,大放厥詞的詛咒師們已經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
戰鬥結束的他們撥通了白天被他們甩開的輔助監督的電話,輔助監督怨念卻又不得不過來收拾殘局,並順便將他們帶回學校。
回去的路上,五條悟興致勃勃地想要和蒔花討論一下那個有趣地術式,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猜到他想說什麼的蒔花用眼神逼退。
她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想說。
她只想好好地洗漱完,平靜地躺在床上,忘記一切煩惱,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回到高專已經很晚了,四人准備回去休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任務也可以留到明天再反饋。
可四人走到宿舍樓下的時候,發現宿舍外面站著一個人。
是渾身散發著黑氣的夜蛾老師。
眾人心裡不約而同地「咯噔」了一聲,如同被卡住脖子的小雞仔,喧鬧聲頓時一靜。
糟糕,今天玩的太開心,忘了白天任務時候沒有放「帳」的事了。
「回來了啊。玩的開心嗎?」
夜蛾老師地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怪溫柔的,卻讓四人後背一瞬間發涼。
四人心中暗暗警惕,斟酌著該怎麼回話,不敢輕易開口。
「你們出發之前我說了什麼?」夜蛾正道問道。
見沒人說話,夜蛾正道掃視了一圈,開始點名:「傑,你來說。」
夏油傑硬著頭皮開了口:「不……不要鬧出太大動靜。」從來會裝好學生的他輕易不會當面駁老師的面子。
「還有呢?」嚴肅的班主任並沒有輕易放過他。
夏油傑心裡暗暗叫苦,為什麼不讓五條來回答!
可是嘴裡不敢不說:「還有完成任務早點回來。」
「那你們今天是怎麼做的?還有,現在幾點了?」夜蛾老師終於放過了夏油傑,轉頭問五條悟,對女同學稍稍寬容。
五條貓貓心虛,隨即理直氣壯:「忘記了嘛,第一次出任務,忘記是難免的嘛。」說完,還委屈地補充:「我們回來還遇到詛咒師襲擊,可多人了。」
夜蛾正道暗中運氣,心裡不斷地安撫自己,不要跟小崽子一般見識,先回答關於詛咒師的問題:「關於詛咒師已經上報總監部,那邊會進行處理,也通知了五條家,畢竟這次他們的目標是你。後續應該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了。」
天知道他白天接到輔助監督的電話之後他有多頭疼,幾人竟然在人來人往的地方鬧出這麼大動靜,還隨意甩開輔助監督開溜,覺得他放心的還是太早了!這就是一群刺頭!毫無疑問的刺頭!
這一瞬間他對未來的三年時光產生了滿滿的憂慮,他有預感,這可能只是一個開始。
他在心中默念:「不生氣,他們還只是個孩子。」試圖喚醒心中對學生的師長之愛。
半晌,還是忍不住咆哮:「跑圈!全部給我去跑圈!每人一百圈!」
無視眾人頓住的身形,又補充道:「跑不完今天不許睡。」
眾人在原地磨蹭了一下,最後不情不願地轉身去了操場,剛轉身,夜蛾正道叫住了硝子:「硝子不算。」
硝子想了想,畢竟今天玩的還是很開心,同期受罰她回去睡覺,感覺還是有點於心不忍,於是她對夜蛾老師說道:「我去等他們吧,懲罰完成後還可以順便給他們治療一下。」
言畢收獲了三雙感激的大眼睛。
「硝子是好人啊。」五條少爺大聲誇贊。
不知道為什麼聽見這句話並沒有很開心,反而有點手癢的她克制地搓了搓手指。
夜蛾正道聞言也不再反駁。同期關系親密他樂見其成,這本就是可以信任地同伴,更是以後在咒術界能夠守望相助地存在,本來今天也不是非得他們受苦,一百圈對於三個戰鬥人員來說絕對是承受範圍內地懲罰,完成也要不了多長時間。
今天地目的本就是小懲大戒,壓一壓新生囂張地氣焰,讓他們漲漲記性,不要隨意無視師長的教導,他怕今天輕飄飄的放過去之後,這群刺頭不知道會多囂張。
幾人今天囂張地玩了一整天,也不想在暴怒邊緣的夜蛾老師頭上再澆一把油,於是都老老實實的完成了懲罰任務,在硝子的友情治療過後,回去休息了。
第13章 」雪女「的傳言
夜深人靜,蒔花躺到了床上。
一百圈跑圈對於如今的她來說只是不痛不癢,更別說還經過硝子治療,更是滿血復活,連白天戰鬥玩耍導致的身體負面狀態都一並消失不見。
突然從吵吵鬧鬧的氛圍中脫離,蒔花覺得耳邊太過安靜,還稍微有點不適應。
她開始想點什麼,想要轉移一下注意力。
她首先想到的,是她的術式。
想到這裡,她的思維突然卡殼了一下,本能的有點抗拒去回想讓她覺得丟臉的事。
臉有點熱的蒔花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了半張臉,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才繼續往下想下去。
首先是術式的觸發機制。
距離她第一次使用出術式已經兩年多了。在術式第一次出現時,轉盤的五個格子中就已經亮起了兩個,但是因為每次使用術式的時候出現的都是錘子,她已經習慣性地想到術式就直接默認為錘子了。
剛開始她也很好奇另外一個格子到底是什麼,但無數次嘗試之後,出現的也只有錘子,另外一格的東西就從來沒有出現過,漸漸的她就不再探究了,反正該出現的時候總會出現的。
但在今天的戰鬥時它猝不及防就出現了,圍繞著無數敵人的情況下。
這個術式的第二種形態,出現的機制是什麼呢?
這次戰鬥和以往的區別在哪裡?
以前是咒靈,今天是人類?還是說,是因為人數?
現在的樣本太少,還沒有辦法得出准確的結論,這個還得找機會好好實驗一下。
其次是術式的效果。
當扣下扳機那一刻,蒔花是很明顯感受到咒力的運行是有變化的,但是變化結束之後卻好像什麼效果都沒有。
蒔花可以確定,絕對是有效果的,但是效果不是那種能夠一眼看出的類型,所以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她心裡隱隱有個猜想。但需要去驗證。
這些都是暫時急不來的事。時間已經很晚了,蒔花也感受到了一點困意,於是眼睛一閉,安心地睡了過去。
最近的日子過得波瀾無驚,除了第一天上課他們出了一個集體外勤任務,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在進行訓練,偶爾也出一個難度不大的任務。
夜蛾老師也仿佛吸取了教訓,出外勤的時候盡量將他們幾個隔開,要知道熊孩子聚堆的威力絕對不止翻倍那麼簡單。
即便這樣——
「傑!你好遜哦。」
「……你是想打架嗎?」
「來就來怕你哦!」
緊接著就是兩種不同的咒力交織爆發,然後是肢體相接的「乒乒乓乓」的聲音,間或摻雜著瓦礫碎裂,樹木斷裂的聲音。
夜蛾正道手裡拿著這個月報送上來的修繕費賬單,看著上面激增的數額,耳朵裡聽著兩個精力旺盛的DK打鬥的聲音,覺得頭「突突」地疼。
他深吸一口氣,捏了捏額角,隱忍地閉眼平復了兩秒的情緒,開口:「別打了。」
兩名DK充耳不聞。
忍無可忍地夜蛾正道起身,暴力插手戰場。
五秒鐘後,兩人頭上頂著新鮮出爐的大包,站在教室門外老實聽訓領罰。
最後挨完罵兩人一人領了5000字檢討的懲罰,灰溜溜地離開了。
路上五條悟試圖歪歪纏纏地靠近夏油傑,仿佛剛剛的打鬥從來不存在一樣:「傑,檢討怎麼寫,我不會欸∼」
夏油傑將五條悟像貓貓一樣拉長靠過來的身體往旁邊推了推,發現沒用,推走了又會像水一樣流了回來。
夏油傑嘴角抽了抽,放棄了。
最近兩人仿佛有點不對盤,幾句話說不起來就開始打架。
五天一大打,三天一小鬧。
但有時候男高中生的友誼來的就是那麼莫名其妙。
兩人都算是對方生命中第一次接觸的實力相當的同齡人,雖然老是吵架,也愛打架,但是這也能算是一種交流方式,交流過程中雙方都對彼此的實力很認可,覺得一定程度上有了默契。
雖然看似水火不容,針鋒相對,但是早就認可了彼此是朋友一般的存在了。
「幫我寫吧傑。」五條貓貓理所當然的提出無理要求
「做夢。」夏油傑也拒絕的毫不猶豫。
夏油傑瞬間收回前言,朋友什麼的,不要也不是可以。
*
蒔花最近一直在研究自己的新術式效果,但成效甚微。
最近的祓除任務都比較簡單,沒有什麼太過耗費時間和精力的。
她也在空閑時間拜托過自己的兩名同期男生,進行過友誼賽對練,但轉盤術式的第二個格子就像是死了一樣,毫無動靜,自那天遇到詛咒師之後就再沒有出現過。
五條貓貓是很想再看一次啦,但是術式老是不出來,熱情也是會被消耗的。最近他有點躲著蒔花走,覺得干巴巴的打鬥有點沒有激情了。
他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找傑玩吧!
還是傑的術式最有意思!寶可夢咒術界限定版!
只有夜蛾老師最近面對越來越頻繁報上來的維修費賬單,開始思考要不要去五條家拉一點贊助?或者去總監部申請一點專項資金?想來他們看在御三家少主的面子上,也不至於直接駁回請求?
嗯……那再多修一棟訓練樓吧,畢竟咒術界最有天賦的孩子都聚集到一起了,需要更加用。心。訓。練呢。
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夜蛾正道妥善收拾好最近的賬單,准備到時候帶著這些一起去,然後繼續編織著玩偶。醜萌醜萌地玩偶在他手下漸漸成型,他編織的很用心,很開心,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
又是愉快美好的一天。
傑出任務了,五條悟最近不知道為什麼也有點躲著她,這邊逮不到人陪練的蒔花又接了一個咒靈祓除的任務,准備先去打咒靈練練手。
這次的任務地點在白川鄉,位於日本岐阜縣,是著名的「雪鄉」。當下雪的時候這裡就會變成一個童話世界,吸引著游客前來觀賞。
時值五月,現在的白川鄉沒有雪,但是還有晚櫻。
蒔花到的時候,正看到街道上洋洋灑灑飄落的櫻花花瓣,就像是下了一場夢幻的雨,帶著些微的香氣,如夢般輕軟地給旅客打過招呼,然後又順著水流搖晃著遠去,殘留一點若即若離地曖昧氣息。
是過去的人生中鮮少見的美麗景色。
蒔花最近有點浮躁的心漸漸安定下來,緊繃的神經也微微放松。
自院長的那件事發生以來,蒔花的心情總是難以完全地放晴,即使再開心,心中某個角落也像是一直壓著一塊石頭。
她一直認為對院長和涼太的死她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要是再警惕一點,或者再加緊變強、更有危機感一點,是不是結局會變得不一樣?至少不會像那個時候一樣,什麼都來不及阻止。
日下部老師已經將人形咒靈出現的事情上報了,聽說咒術界都很重視,這確實是最近幾百年都沒有遇到過的情況。
原本特級咒靈都很少,但現在竟然有了智慧不亞於人類的人形特級,大家都不知道這是不是預示著一個不好的開端。
聽說咒術界的人都有一個共識,就是「六眼」的出現打破了咒術界的平衡。因為自從「六眼」誕生以來,曾經少見的咒靈,出現的頻率都開始加快,實力也越來越強。
曾經很多咒術師一生都難遇到的特級咒靈,在如今的時代也不再是睡前故事中虛幻的存在。
更別說竟然不聲不響地誕生了人形智慧咒靈,這絕對是一個值得警惕的信號。
雖然不知道這樣的說法依據是什麼,但是蒔花嗤之以鼻。
這樣的說法間接的肯定了六眼的強大,但是一個人類個體,怎麼去影響客觀的自然環境。
別開玩笑了,再強大的人類也只是人類而已,憑什麼一個人類的誕生能左右自然世界的咒力環境的變化?
蒔花覺得是因為時代咒力環境的改變,「六眼」和特級應運而生,這樣邏輯上才更說得通。
曾經咒力稀薄的環境沒辦法孕育出強大的特級咒靈和咒術師,當客觀環境條件達到一定的水平時,特級自然而然就誕生了。
蒔花很不喜歡咒術界一些約定俗成的認知,就好像人剛出生還什麼都沒做就被人莫名其妙地扣上了根本不是自己責任的帽子。
蒔花想了想自己同期白毛囂張地樣子,更是深深地覺得,就他?算了,小蛋糕更適合他。
這次的任務是關於「雪女」的傳言。
五月份,天氣已經回暖了。白川鄉的雪季一般是十二月至來年三月,五月份已經是晚春了,再過一個多月就會開始進入夏季了。
最近兩個月來這邊賞櫻的游客絡繹不絕,但是最近發生了幾起詭異的事件,讓這邊游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事情的的開端是一家當地民宿的老板,早起的時候在民宿不遠的山林間,發現了昨天一夜未歸、一直聯系不上的客人。
被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凍死了,屍、體上甚至結著冰晶。
老板根本不知道這樣的天氣哪裡來的冰!死去的人呈現的狀態,就像是在冷庫裡凍久之後,慢慢失溫而死的樣子。
人群議論紛紛,說他們是惹怒了「雪女」,「雪女」降下了懲罰。
他趕緊報了警。
但是這個事件就像是打開了某種奇怪的封印一般,怪事接二連三的發生,讓本該在旅游季節的白鄉川游客銳減。
警察廳經過調查過後也毫無頭緒,詭異的現像繼而被上報給了總監部,經過「窗」的探查之後,初步鎖定,「雪女」,應該是一只一級咒靈。
第14章 活捉!咒靈寶可夢!
蒔花准備先去那間民宿看看情況。
民宿建築是白川鄉典型的合掌造,因為房頂酷似雙手合十的樣式而得名。尖尖的房頂猶如童話世界在現實世界的具現,蒔花都能想像到等到冬天,房頂落滿了雪,將會是怎樣憨態可掬的形像。
民宿的經營者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先生,除了這家民宿,他還經營著一家湯屋,就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最開始那位被凍死的客人,就是在去泡湯泉回來的路上失去了蹤跡的。
接待蒔花的老先生愁容慘淡,聽說她是上面特派來調查的人員,強擠出禮貌的笑容,也並不因為蒔花看起來年幼而在態度上有所怠慢。
「叫我渡邊就好。」老先生對蒔花說。
能看的出來最近這一系列的事件對他的生意有很大的影響,本來就是靠旅游的人來賺錢的,發生了這種事之後,游客都跑光了,哪裡掙得到什麼錢。
蒔花摸不准要在這裡呆多久,於是想先住下來,於是請渡邊先生幫她安排房間。
「您放心,房費會照付的。」反正任務相關費用都可以報銷。
「小姐您說笑了,您安心住下來就好,不用擔心這些。」
蒔花帶著行李去房間之前,渡邊先生又提醒她:「蒔花小姐,晚餐時間是五點鐘,您可以去餐廳點菜。餐廳就在二樓走廊盡頭右手邊的房間。今天剛好有新制的麥面和剛剛送到的飛驒牛肉,很新鮮,味道都很不錯,推薦您可以嘗試一下。」
蒔花謝過渡邊先生的安排之後,帶著行李上樓安頓了。
晚餐時間,蒔花准時下樓,准備去餐廳吃飯,卻在剛到二樓的時候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形剛剛拐進了餐廳。
咦?夏油傑?他為什麼在這裡。
蒔花快走幾步,趕上前面的人影。
夏油傑被人拍了肩膀的時候,他正在跟餐廳的服務員點餐。
感受到肩膀上被人刻意招呼的力道後,他維持著溫文禮貌的微笑轉過身去,想要問對方有什麼事,也剛好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對方拍打他肩膀的手。
看見身後站著的人是蒔花之後驚訝了一瞬,隨即了然。
「原來是你接了這邊的任務啊。」
夏油傑是在他之前接的任務途中遇到的從白川鄉這邊旅游回去的人,從他們口中聽聞了「雪女」的傳聞。
剛好他的任務地點距離白川鄉這邊不算遠,想著任務結束之後剛好可以過來這邊看一下。
只是沒想到這次總監部那邊的家伙動作還算快,已經將任務發布下去了,接任務的剛好還是自己的同期。
「既然遇到了我們就一起吧。」夏油傑對蒔花說道。
蒔花拍打夏油傑肩膀的第二下落了個空,她也不在意,沒什麼猶豫就點了頭,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探查的時候會更有效率,蒔花樂得輕松。
不過,要先說好:「咒靈找到之後交給我來對付吧。」
本來就是來找咒靈練手的,祓除咒靈不是最主要的目的,沒道理讓自己的同期一並幫自己將咒靈也祓除了。
夏油傑爽快地同意了。
他的目的本來也和蒔花不一樣,他聽到這邊傳聞之後害怕是咒靈在作祟,有些擔憂這邊的普通人,所以想著趕緊過來探查一下。
如果真的是咒靈,那早一日將咒靈祓除,受害普通人就會少一些,無所謂咒靈具體是誰干掉的。
於是兩個人愉快地達成了共識。
這幾天入住的人很少,餐廳的人也寥寥無幾,於是晚餐很快端上來了。
除了渡邊先生推薦的麥面和飛驒牛肉料理蒲葉味增燒,還點了這邊的特色豆糊砂鍋,雖然量比較大,但是兩人的運動量都很大,胃口也不錯,根本不用擔心吃不完浪費。
而食物的味道也絕對對得起民宿老板的特意推薦,非常不錯,新鮮的高品質食材,再加上水平在線的廚師精心料理,很難不好吃。
蒔花發現夏油傑對麥面情有獨鐘。吃完一碗,還非常意猶未盡,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相當克制,並沒有再加一份,好像不太想讓別人發現自己的喜好。
真別扭啊,蒔花想。但還是尊重他的意願假裝沒有發現。
吃完晚餐之後,蒔花和夏油傑一起去事發地點轉了一圈,沒有找到什麼咒力殘穢,對於怎麼找到「雪女」也暫時毫無頭緒。
但根據幾次事件發生的時間來說,「雪女」一般喜歡夜間出沒,挑獨行的人下手。
於是兩人決定先回去休息一會兒,等夜晚到來再做打算。
兩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間,等待黑夜的降臨。
*
天漸漸黑的沉了。
溫度比白天些微的降了一點,但也只是需要披件外套的成程度。
最近因為「雪女」事件的發生,晚上少有人出來閑逛,附近空無一人,只有零星的路燈閃著一點昏黃的光暈,不至於漆黑一片。
蚊蟲因為趨光性,正環繞著路燈飛舞,在地面上、牆壁上印出一個個虛偽的魁梧身影。
半晌,周圍的溫度好像降了一點。
是漸進的,不易察覺的。
玻璃燈罩上因為溫差漸漸凝上一層水霧,讓昏黃的燈光顯的更加氤氳起來,剛剛還活潑好動的蟲子,在不知不覺間停止了煽動翅膀,原地掉落。
它們不清楚溫度什麼時候變的,只是當他們反應過來時已經逃不出去了,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失去了生命。
樹梢上也不知什麼時候凝結了一點冰晶,在路燈的反射下像是黃色的晶體,並且還在隨著時間流逝不斷地變多。
「雪女」來了。
在咒靈來的第一時間,察覺咒力波動的蒔花和夏油傑就已經聚到了一起。
但是因為咒靈還沒有冒頭,所以兩人決定先觀察一下,等咒靈出現的時候再去把它一舉拿下。
在確認外面已經沒有普通人之後,蒔花和夏油傑找了一個便於觀察的地點,靜待時機。
當樹梢的冰晶越結越多,將葉子向下垂的弧度又往下壓了一度時,咒靈有些按耐不住了。
咒力的波動不再變的平緩,而是變的有些不穩定,正如咒靈此時焦躁的情緒。
在哪?
在哪?!
為什麼沒有人?!
低智的咒靈不明白為什麼人都不見了,它只知道最近已經連續幾天出來狩獵碰不到獵物了。
今天的它准備再往前走一點。
冰凍的區域隨著咒靈的移動而緩慢移動。
往前一點,再一點。很快了,它已經聞到了新鮮血肉的氣息。
還有,咒力的氣息!
「哐!」
咒靈剛反應來,順著陌生咒力的方向看過去時,看到的就是一柄大錘兜頭砸下。
是冷空氣的流動的方向暴露了它!
當確定咒靈所在的位置的時候,蒔花毫不猶豫就進行了攻擊。
面對蒔花的突襲,咒靈加大了咒力輸出。
咒靈在身前樹立了一道冰牆,周遭的溫度也急劇下降,就像是進了冰箱的急凍室一般。
蒔花的身形一頓,身周迅速凝結出細小的冰晶。
但愣神也只有一瞬。
蒔花也加大了咒力輸出,冰晶迅速溶解,滯澀的身形運轉也再度流暢起來,攻擊毫無阻礙地落到了「雪女」凝出的冰牆上。
幾息過後,冰裂紋以錘為圓心,裂紋四散蔓延,隨即爆碎開來。
無數的碎冰風雪中,「雪女」的身形漸漸顯露出來。
是,呃,一只白色的球。
細痩伶仃的四肢,軀干是一團巨大蓬松的白色長絨球,眼睛的地方是兩顆黑黑圓圓的空洞。見自己周圍沒了任何阻擋,身形毫無遮掩地暴露出來後,急急忙忙往碎冰屑堆中一藏,毫無一級咒靈的風範。
生動形像的詮釋了何為又凶又慫。
只敢躲在暗處偷襲普通人,真正與咒術師交鋒的時候只會躲藏。
蒔花嘴角抽了抽,覺得錘子再也砸不下去了,再打都覺得自己有點掉價。
原地思考一秒鐘,決定還是活捉好了。
這咒靈躲藏可太拿手了,蒔花和它你追我趕,創飛無數的可憐小樹苗才終於逮到那個球,隨後揍暈了那團球。
單手拎著球形咒靈長長的毛發,任由它巨大的身體在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蜿蜒痕跡,向夏油傑的方向走過去。
夏油傑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就被塞了一手的毛。
滑滑的,涼涼的。
他條件反射地握緊了之後,才反應過來蒔花是把那個被揍暈的毛球塞他手裡了。
平時冷靜自持的成熟表情有一瞬間茫然,以眼神示意蒔花,這是在做什麼?
蒔花:「快要夏天了,這冰……」
夏油傑有一瞬間的無言,但想了想,好像,也是有點道理的。
這只咒靈咒力總量不錯,不然也不會被判定為一級咒靈,雖說慫了點不太耐打,但是術式好像很有用啊。
想想燥熱煩悶的夏天要是可以要是可以隨身攜帶一個制冷空調……
夏油傑狠狠地心動了。
蒔花其實也好奇夏油傑的術式很久了!寶可夢欸,酷斃了。
見夏油傑遲遲沒有動靜,蒔花死死地盯著他,用眼神催促他趕緊行動。
夏油傑猶豫了一瞬,還是就地將白毛團搓成了咒靈玉,生吞了下去。
蒔花看得喉嚨隱隱作痛,十分想要去摸一摸夏油傑因為吞咽而上下滾動的喉結,看看他的嗓子眼到底是有多大。
——那麼大一個咒靈玉,他到底是怎麼吞下去的!
第15章 會下雪的咒靈
夏油傑被蒔花看的略略不自在,想要轉身躲避她的目光,有點後悔直接在同期面前直接表演收服咒靈,應該帶到房間去再吞的。
還沒來得及動,手裡就被蒔花塞了個東西,一看,是顆薄荷檸檬糖。
是蒔花來白川鄉時,坐車太久,覺得有點悶,買來醒神用的。
「壓壓味道,那玩意兒肯定很不好吃吧。滿滿的負面情緒,平時光靠近就覺得很不適了,更別說直接吞下去了,想想就絕對很難。」
說著還認真地拍拍夏油傑的手臂,夏油傑一愣,隨即攥緊了糖,原本想要說「不用」的話,頓時開不了口了,猶豫了一瞬,還是沒有拒絕同期的好意。
半晌,他松了一口氣,面無異色地開口:「謝謝。」
蒔花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夏油傑見蒔花沒有注意到自己情緒地波動,放松了下來,上前兩步與蒔花並肩。
「走吧,回去休息了。」
蒔花點點頭,和夏油傑一起踏著月色,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至於外面的殘局……
蒔花再次聯系了輔助監督。
輔助監督很是怨念:任務任務不帶我,收拾爛攤子就第一個想到我,我是什麼保姆嗎?到底是怎麼養成的壞習慣啊啊啊啊!!
*
早上起來,任勞任怨的輔助監督還是已經將後續事情處理的妥妥貼貼了。
蒔花心裡給輔助監督比了一個大大的贊,覺得還是要對輔助監督好一點,決定回去的時候給她帶伴手禮,再幫她完善任務報告細節吧!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第二天,因為還在任務中,蒔花難得偷懶沒有早起晨練,一覺睡醒已經是快吃午飯的時間點了。
今天的天氣也很不錯,是個晴天,溫度適宜。蒔花在早晨溫和的陽光中伸了個懶腰,磨磨蹭蹭在在被窩裡翻滾了一會兒,終於起床了。
收拾好下樓,發現夏油傑已經坐在客廳了,看起來已經呆了好一會兒,正捧著手機百無聊賴地曬著太陽。
聽見樓梯傳來動靜,轉頭向這邊看來,看到下來的是蒔花,就打了聲招呼。
「早!」
蒔花走到他身邊,拉開他旁邊的椅子也坐了下來,懶懶的回應:「早啊。」
「今天准備什麼時候走?一起?」夏油傑打算問下同期接下來的計劃。
他揚了揚手機:「悟在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面前的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對白發同期的稱呼換成了悟,明明矜持地糾正別叫這麼親密也才是不久前才發生的事情。
男高中生啊。
蒔花想了想:「要不明天再走?好不容易來一趟,任務也完成了,放松一下吧。正好這裡最近人也不是很多。」
夏油傑想到悟得知今天他不回來不滿炸毛地樣子,心裡偷笑,愉快地同意了蒔花的建議。
就這麼辦!
這個時候,他們邊上又坐下來一個人,一邊打著哈欠,一邊並對他們打招呼:「蒔花醬,夏油桑,早上好啊!」
蒔花和夏油傑同時一驚,轉頭一看,然後異口同聲道:「你怎麼在這裡!」
來人是經常負責他們一年級出任務的輔助監督上野合子小姐。
上野小姐一聽兩人的話,神情頓時變得陰森森的,背後冒出的黑氣將蒔花和夏油傑死死地包裹起來,開口的語氣也變得咬牙切齒:「你問我為什麼會在這?你說我為什麼會在這?出任務不等我先跑了的人是誰?大半夜打電話叫我起來收拾殘局的人又是誰?怎麼,是覺得我半夜收拾完爛攤子的我不配就近好好休息一下嗎?」
蒔花覺得她只要是敢說「是」,上野小姐會毫不猶豫刀了她。
蒔花心虛低頭,立馬認慫、滑跪、道歉一條龍:「對不起!」
態度誠懇,姿勢標准。
夏油傑想到自己平時也差不多的行動作風,也心虛不出聲,害怕戰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上野小姐聽到蒔花真誠的道歉,嘆了一口氣:「唉,算了。」
倒也不是非要找誰麻煩,畢竟咒術師都是一群任性自我的家伙,不可能乖乖聽指揮的。只是一個作為一個資深社畜,牛馬當久了,面對咒術界高負荷的工作壓榨,以及一群是時不時任性給工作增添難度的家伙,偶爾有時候會控制不住情緒小小地爆發一下。
算了,習慣就好。
三人人一起吃過飯,決定一起出去逛街,先買帶給老師和同期的伴手禮。
作為給上野小姐工作增添麻煩的補償,她今天的開銷蒔花全部包了!如今的她再也不是剛到這個世界兜裡空空的狀態啦!
上野小姐根本不會客氣,摩拳擦掌,一定要將自己的精神補償賺回來!
三人品嘗了當地特色零食,賞了這個春天最後一茬晚櫻。還買了當地一個有名的老字號鋪子的春日限定和果子,以及獨具代表性的合掌造掛件作為伴手禮,帶回去送給自己的同學和老師。
蒔花中途還悄悄去買了一條帶著櫻花圖案的圍巾,送給了上野小姐,得到了上野小姐驚喜的驚呼和愛的抱抱。
等到三人玩開心了,往回走了,在住宿地點的大堂裡,三人看到了兩張熟悉的面孔正等著他們。
聽見有人回來的響動,那兩人一起轉過臉。
眼角有淚痣的女生清清淡淡地抬手打招呼:「喲。回來了。」
白發的少年不滿地鼓著臉頰,衝他們的方向抱怨:「好狡猾!」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是悟和硝子。
硝子聳聳肩膀,說:「悟知道你們任務完成還不回來,非要拖著我來找你們。」
夏油傑一點也沒有拋下同學自己出來玩的心虛感,揚起笑臉在五條悟身邊坐下,說著出任務時發生的事,還把自己新收的咒靈放給悟看。
不出所料,毛茸茸的還會飄雪花的咒靈立即吸引了同學的目光,眾人都圍上去觀賞。那團巨大的毛球可以自由變換身形,如今已經縮小了,不然體型太大的話即便是術式再好用,總歸是不太方便攜帶。
「快快快,讓它下一個雪!」
夏油傑給咒靈下了指令,這個咒靈有一些簡單的思考能力,可能不忿於自已從自由身變成受制於人,它別扭了幾秒,但終究為抗不了命令,細痩伶仃的手握緊雙拳,用力一憋,於是咒力彙聚,就在夏油傑捧著它的掌心下了一場洋洋灑灑的雪花。
「哇!」
頓時驚呼四起。
「快快快,再來一個!」眾人意猶未盡,紛紛起哄再來一場。
於是那團毛團再次重復,握拳,努力一憋,咒力彙聚,又是一場小型雪景。
「哇!」
「好厲害!」
「真好看!」
於是咒靈在一聲聲誇贊中逐漸迷失了自我,下了一場又一場雪,最後咒力耗盡,回咒靈空間靜臥修養了。
看完春日飄雪奇景的眾人十分盡興,決定去泡個溫泉,於是先回房間收拾,約定半小時後湯屋見。
臨走前蒔花將買給他們的伴手禮分發了。
硝子十分爽快地將合掌造掛件掛到了自己的隨身小包上,掛好後隨手撥弄了一下,欣賞了了一番,對蒔花說:「謝謝。」
「不客氣。」你們喜歡,我很開心。
五條悟拿到了自己的和果子,馬上拆開嘗了一個,嘴裡嚼著,還不忘對蒔花憤憤:「別以為一盒和果子就能收買我。任務完成不趕緊回學校,卻偷跑出去玩!我和硝子還在學校裡面等你們欸!太過分了。偷腥貓,蒔花,傑,你們都是偷腥貓!」
夏油傑黑線:「喂喂,偷腥貓放在這裡不太合適吧,不要亂用詞彙啊。」
「偷腥貓。」五條悟加重語氣,以示不滿,以及自己的死不改正。
夏油傑無奈放棄,算了。
眾人打打鬧鬧的回房間了,收拾好之後一起去了湯屋。
這裡的湯屋是室外溫泉,並不是男女混浴,是分開的,不過兩邊只隔著一道木牆,可以清晰地聽到對面的聲音。
因為最近咒靈作祟,來游玩的人肉眼可見的變少,今晚這裡就只有他們一行人。
於是眾人愉快地獨占了這裡的湯泉,漫無邊際聊著天。
「要是冬天就更好了啊。」不知是誰這麼感嘆了一句。
「是啊是啊。」馬上有人接話。
「要不……」
「傑,你……」
眾人馬上想到了剛剛給他們表演下雪的咒靈,蠢蠢欲動地提議,
夏油傑黑線:「真的下不出來了,讓它休息休息吧。」
眾人遺憾作罷。
算了,春天也還行。
「冬天的時候再一起來吧。」
眾人紛紛響應。
庭院外剛好有一棵粗壯的櫻花樹,一看就生長了不短的年份,如今仿佛是要把一冬積蓄起來的能量一次釋放一樣,這最後一茬櫻花開得極度熱烈。
在他們這個角度剛好就能看到。
風一吹,花瓣就紛紛落下。有幾瓣飄得遠了些,飄過了牆頭,飄進了院子,顫顫巍巍地落在了池子裡。
蒔花輕輕一吹,花瓣就像一艘小小的船,快速劃遠了。
眾人還沒有可以飲酒的年齡,於是都叫了冰牛奶。
在熱氣將腦袋熏得發暈的時候,一口氣喝光,瞬間就清醒了。
也算是泡溫泉時值得一試的感受。
眾人就在這樣輕松的氛圍裡,慢慢消磨時間,這應該是咒術界最後的輕松時間了吧。
馬上就快要入夏了。
第16章 頭頂縫合線的女人
六月,正式入夏。
燥熱的空氣取代了最後一絲春天的涼意,吵鬧的蟬鳴漸漸席卷了整個國家。
逐漸升高的溫度讓整個日本的社會環境更加浮躁,耐心也急劇消減。就像個標著易燃易爆炸提示的危險品,只需要一點火星,就會急速膨脹,炸的人屍骨無存。
與之對應的,咒靈的數量也在快速增長。
自從入夏以來,咒術界像是一個上緊了發條的機器一般快速運轉起來。「窗」的聯絡終端響個不停,不斷報告咒力波動異常地點,總監部的任務通知像雪片一樣飛往勢力範圍內的咒術師手中。
御三家也各自組成了咒靈滅殺小隊,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消滅作亂的咒靈。
新入學的一年級們,在入學不到兩個月,就提前體會到了何為「社畜」。
剛出完一個任務的蒔花往課桌上一趴,任憑長發鋪了滿桌,糊了一臉。她現在一點也不想動彈了,平日裡本來就沒有高光的眼睛現在顯得更死了。
耳邊是五條貓貓的活力滿滿的吵嚷聲:「總監部的爛橘子太過分了!我們還是高中生呢,太壓榨了!咒術界是沒有人了嗎?」雖然嘴上這麼說,但精神滿滿抱怨的樣子一點也看不出才出了連軸任務。
蒔花聞言依舊如同死了般一動不動。
夏油傑後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聽見五條悟的聲音後用強撐精神的語氣說了一聲:「悟,安靜點。」
自入夏以來這位的反應是最大的,黑眼圈濃重,人也瘦了一圈,即便強打精神也能看得出他的疲憊,問就是說因為他夏天一般胃口不太好。
五條悟聽到傑搭話,根本不管話語內容是什麼,瞬間來勁了:「傑你好虛柔弱哦,我完成的任務數量比你多,可是我一點都不累!才不像你!」
夏油傑聽到這裡,眼睛瞬間睜開,即便是累到不行,也絕對不可能在五條悟面前認輸!
「怎麼可能,我也不累。」而且任務數量也絕對不可能比他多!
「那就來比比,我現在還能大戰三百回合!」
「比就比,誰怕誰!」
硝子看著依舊吵吵鬧鬧的男高中生,精力依舊還是很旺盛的樣子。
想了想還是問道:「真的不用我幫你們治療一下嗎?」
正在針鋒相對的兩名同期男生馬上異口同聲:「不需要。」仿佛誰說慢了一秒就意味著柔弱不能自理。
蒔花也癱在課桌上搖了搖頭:「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
硝子最近也很累,任務變多,受傷的人也變多了,咒術界會反轉術式的人本來就少,能夠治療他人的反轉術式更是不多。
所以即便不用出外勤,硝子的工作量也是很大的,這種休息休息就能恢復的小事,還是盡量不麻煩硝子好了。
這是入夏以來四名同期第一次齊聚。
四人都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經歷咒術界的夏天,但已經心有余悸。
他們都感受到了咒術界相當缺人的現狀,以至於他們僅僅只是高中生而已,卻已經承擔起繁多的任務量,甚至最近都不怎麼有時間上課,全在外面奔波。
其實對於三人的實力來說,任務復雜程度倒還好,難的是去往各個任務地點的路程往返。
永遠在路上奔波,是一件很消磨精力的事情,是一種一直安定不下來的忙碌感,再加上整日面對人類的負面情緒,以及負面情緒中誕生的咒靈,心情絕對不會很好。
說話間,夜蛾老師又拿著一沓任務資料走進教室,眾人齊齊一頓,又強自裝作鎮定,不願認輸。各自領了任務,去找自己的輔助監督了。
*
宮城縣,仙台市。
一處居民樓裡。
一個剛剛學會走路不久的孩子,正張著手臂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去,嘴裡不停地叫著:「媽……媽媽。」
他走去的方向有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黑色算短發,笑容明媚卻顯得沉靜憂郁,細看原來是那雙眼睛的緣故。明媚的笑意沾染不到黑色眼底,幽暗的底色總是帶著幾分漫不經心,若有所思。
但最顯眼的不是她的神情,而是額頭上猙獰的縫合線,長長的一條,如同蜈蚣般盤踞在原本姣好秀美的臉龐上,讓人無法忽略。
她正坐在書桌邊,擺弄著接收信息的手機,她一邊思索著什麼,一邊漫不經心地回應到:「悠仁,慢一點哦∼」
粉色頭發的小孩子正為自己母親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而有些著急,忽然聽到母親在叫自己的名字,頓時開心起來,無憂無慮地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咧開地嘴巴露出了牙齒還沒有長全的牙床,漏風的牙床包不住口水,一笑就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他加速快走幾步,走到了女人跟前,一個踉蹌,正好撲了女人滿懷,流出來地口水一滴都沒有浪費,全都塗在了女人地連衣裙上。
女人身形頓時一僵。
她可以忍受生孩子的痛楚,去沒辦法忍受親自帶孩子的繁瑣。
她嘆口氣,決定搖人來幫忙。
「仁?仁!快過來把悠仁帶走。」
「香織?」聞言走進房間的是一名粉發的青年,粉發是少見的發色,他與小小孩童相同的發色和相似的面部輪廓無一不說明了他們之間的血緣關系。
他走進來,抱起了悠仁,握住了在他懷裡,還拼命往母親方向夠的小手,溫柔地說道:「悠仁?和爸爸去玩好不好,我們不要打擾媽媽了。」
悠仁在爸爸懷裡著急地扭頭,口齒不清,越著急越沒辦法說出完整的句子:「爸……啊啊……媽……」
香織坐在原位並未起身,手掌拄著下巴,偏頭朝著粉發青年的方向溫柔地笑:「仁,虎杖就拜托你了哦,真是辛苦你了呢∼」
粉發青年聞言也回應了無懈可擊的笑容:「香織,你好好休息,悠仁我就帶走了。」
香織笑眯眯地點頭,一臉「仁真是個好爸爸」的神情。
粉發青年抱著兒子走出書房,輕輕帶上了門。
門發出的鎖舌彈動,輕微的「哢噠」聲,將香織關在門內,他站在陽光的明暗交界處,神情不甚分明。
真情?假意?他不在乎,只要他的目的達到就可以了。
看著他和香織留下的血脈,他真心實意地掛起了寵溺的神情。
這是我們的兒子。
門內的香織在門關上後,愉快地輕笑了一聲。
她從沒想過掩飾自己,所有的一切不過因為所求一致。如今演員已經就位,幕布即將拉開。
故事才剛剛進入有無數可能支線的開端。
這真有趣。
*
這個夏天快過去吧。
蒔花在任務中轉的間隙。忍不住碎碎念。
自那天蒔花和同期短暫地聚集了一下,又各自領了任務出發後,已經很久沒有回去了,
這次這個任務是在東京,這個任務也完成之後,繁忙的咒術界夏季暫時告一段落,後續暫時沒有什麼新的任務安排了,完成這個任務可以回東京高專休息幾天。
蒔花帶著發熱眼罩,縮在輔助監督的車後排,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
這次的任務等級不太高,三級任務,咒靈大概是准二級的強度,對於蒔花來說並不難解決。
到達任務地點,輔助監督幫忙放下了帳,對蒔花說:「請注意安全,平安歸來。」
看著蒔花停住動作,轉頭看來的視線,輔助監督突然意識到什麼,趕緊解釋道:「抱歉抱歉,這次任務對蒔花小姐你開說肯定沒有什麼難度了,只是習慣這麼對出任務的咒術師這麼說了而已。畢竟……」她笑了笑,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蒔花頓了頓,說:「不是的,我明白的,謝謝你。」
輔助監督笑著對蒔花應答:「是。」
解決這次任務只花了不到十分鐘,蒔花回來的時候輔助監督還在等在車邊,見蒔花安全返回,就撤了帳,問:「蒔花小姐是要會學校嗎?」
蒔花想了下,還是決定先去個地方。
她報了一個地址,示意輔助監督將她送到這裡。
半小時後。
輔助監督看著面前明顯廢棄的大樓,以及進出的人群,明白這一定不是什麼正經地方。
蒔花見到地方了,於是推開車門,走了下去。輔助監督從車窗探出頭來,有些擔憂地問道:「需要我再這裡等你嗎?」
「不用,我不確定需要多久,你先回去吧。」
確定蒔花不會再回轉心意,於是她嘆了一口氣,補充道:「我會和夜蛾校長報告的哦。」
蒔花身形稍微僵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說:「沒關系,你先回去吧,任務細節我回去後也會補充提供的。」
蒔花目送車子遠去,轉身向那棟廢棄的大樓走去。
那邊守門的凶惡壯漢,早就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見到蒔花向著這邊走了過來,就從原地站起了身,站起來才發現他們真的高,像是鐵塔一般的身形往蒔花面前一站,能夠完完全全地遮擋住她。
蒔花就在鐵塔壯漢灑下的陰影裡,面無異色抬頭向他們看去,看他們張口對她說:
「小鬼,回去,這不是你該來地地方。」
第17章 地下拳場
這是一間地下拳場。
蒔花是在任務中偶然聽到關於這個地方的存在。
曾經在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蒔花身上沒有錢,空有一身武力,還曾經想過來這裡賺錢。
如今她有了任務酬金和咒術師等級補貼,已經不缺錢用了,但她還是想來這裡看一看。
族內的通識課程曾經教導過,一些地下的裡世界場所是消息的集散地,只要出的起價碼,你可以知道任何你想知道的信息。
作為咒術界的平民咒術師,很多信息是沒有獲取渠道的,明面上的官方消息渠道是總監部公告。
總監部是咒術界的最高權利機構,它的最高長官由御三家提名,最終由日本政府的內閣大臣進行最終任命。ヾ他們對所有經由總監部評定的咒術師擁有絕對的指揮權和執法權。
總監部的存在與御三家相互制約又相互倚仗,明面上是維護咒術界的安定和平穩。
當然,在一定程度上總監部和御三家地存在確實是維護了咒術界和平,畢竟咒靈的存在是他們一直在組織消滅的。對於普通人社會來說,咒術界的最高權力機構是有其存在的必要的。
但是,作為最高權利機構的組成成員來說,他們有自己的勢力歸屬,他們的根本目的是維護自身所代表的階級利益。
維護和平安定的權利本身就是一種階級權利的體現。
所以,當有利益衝突的時候,不論是總監部,還是御三家,首先考慮的絕對不是什麼大義,或者什麼普通人、咒術師的安危和利益,他們第一時間做出的選擇一定是將自身能攫取的利益最大化的決定。
至於那些被犧牲的普通人和咒術師?抱歉,為了「大眾」的利益,我們很惋惜您對咒術界做出的貢獻,但是在無能為力……
所以蒔花覺得,絕對不能盡信總監部,這絕對不是什麼為了咒術師,為了咒術界能夠犧牲自我的慈善機構。
來自於總監部的消息可信度也得大打折扣,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會擅自增減些什麼信息,誤導接收消息的咒術師,導致咒術師不可遏制地走向不可控的結局。
要有自己的消息來源,以及必要時候的反擊能力。
地下拳廠,就是蒔花選擇的切入點,發展自己消息網和人脈網的第一步。
她絕對不要做任人宰割的砧板魚肉!
蒔花看著面前試圖用身高給自己造成壓迫感的守門人,面無異色,渾然不懼。
「從來沒有聽說這裡有年齡限制,不是能打就可以上嗎?」
其中一個守門人嗤嗤發笑:「能打?說自己能打的人多了。」
「人總是對自己的實力認知不太客觀的。」另一個壯漢慢條斯理接話。
「是嗎?那看來說再多也無用,你們那直接上吧。」
蒔花看壯漢對視了一眼,好像在交流誰先,於是補充了一句:「你們一起。」
兩名壯漢被蒔花挑釁一臉,當然不會再跟她客氣:「打輸了可別哭著叫媽媽哦∼」
蒔花的回應是對他們挑挑下巴,示意盡管放馬過來。
一分鐘後,蒔花將被揍暈的壯漢拖到牆角擺放端正,以防躺在門口造成交通堵塞。
收拾好現場的蒔花拍了拍手上的灰,徑直向建築內部走去。
往前走了沒幾步,就看見一個身穿黑西裝的侍者等在走廊前方,看到蒔花注意到他了,於是恭敬行禮:「小姐隨我來,我帶您去內場。」
此處拳場分內外場,區分的標准是有無咒力。
明面上的拳場是普通人的拳場,但亥有一個沒有普通人知道的「內場」,只有擁有咒力才能知道的隱藏信息。
畢竟咒術界的存在是對普通世界保密的,擁有咒力的咒術師與普通人戰鬥也太過勝之不武,當然,這不是這裡的人會在意的東西,他們在意的只是打鬥不夠精彩,不能吸引觀眾。
東京作為日本首府,能在這裡開展裡世界產業而至今安然無恙,這背後的老板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裡世界關於他的傳言有很多,有說他曾經是御三家的家族叛徒,因不滿家族決策叛逃的詛咒師,也有說他是平民咒術師,實力足以媲美特級,但是因為一直沒有做等級評定,所以咒術界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
蒔花敏銳地察覺到有視線在盯著自己,轉頭一看,是攝像頭閃爍著紅光,正對著她這邊。
*
樓頂,一處房間。
室內沒有窗戶,牆面上密密麻麻全是監視屏,屏幕散發的藍光微微照亮了沒有開燈的房間,讓人窺視到暗室的一點面貌。
室內裝修極盡奢華,卻到處布滿了啤酒罐,外賣盒。大大小小的煙蒂隨處亂丟,混亂是能讓潔癖一眼發瘋的程度。
一個青年正坐在沙發上,腳囂張地交疊放在面前地茶幾上,手裡正捏著一根剛點燃的香煙,透過彌散的煙霧,剛剛才與蒔花隔著屏幕對視了一眼。
青年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說道:「高專。」
說罷,又深深地吸了一口,隨後將煙霧吐出。
旁邊地黑暗中突然伸出來一只手,將一團煙霧打散——原來他旁邊還坐著一個人。
「喂喂,不要對我吐啊。」
青年絲毫不在意那人對他的嫌棄,轉而說起了別的話題:「聽說最近多了一個很厲害的殺、手?專殺咒術師?」
「是啊,那家伙簡直強的可怕,像個怪物一樣。」
青年感興趣地笑起來。
坐他旁邊那人繼續說道:「任務完成效率也高的可怕。只是不太接單,只是偶爾接一單,跟做著玩兒似的。」
青年有意想要多了解一點那人的信息,但坐在他旁邊那人也就說到這裡,再多的信息卻不肯透露了。
青年微微不滿:「看來你和那人關系很好啊,一點消息也不肯透露。」
「啊,沒辦法的嘛。畢竟靠他吃了不少的單子。但想知道也可以,價碼給夠。」
「那就要看他值不值了,畢竟你的消息總不是那麼便宜的。」
坐他旁邊那人笑了笑,也不回話。
最後起身,說:「走了。」
青年也不起身,隨意地擺擺手,只在他出門之前提醒了一聲:「我的事情別忘了哦∼」
「放心吧。」走出去之前還被啤酒罐子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換來了青年低低的笑聲:「你也該鍛煉一下啦,實在太弱了。」
「明明是因為你自己亂扔東西。」面對青年地倒打一耙,他不客氣地回敬,拒絕找自己原因,反正不可能是他的錯。
門關上之前,他聽到青年的道別聲:「下次見啦,孔時雨。」
*
蒔花跟著侍者走過了長長的走廊,進了一處暗門,暗門之後是是更加復雜的路線。
在蒔花快要是去方向感之前,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形似羅馬鬥獸場一般的拳場,聚光燈全部彙聚在凹陷的舞台中央,那裡正在進行一場比鬥。
澎湃躁動的咒力,眼花繚亂的術式,拳拳到肉的肉搏,無一不讓觀者腎上腺素飆升。
四周的觀眾看台的設置遠高於戰鬥的舞台,階梯狀的座位,居高臨下的視角保證每一個人都能清楚地看到場中的情形。
觀眾席地光線遠不如舞台明亮,只有舞台上的光微弱地反射著觀眾席地眾人臉上狂熱的表情。
人們在昏暗的光線種盡情釋放自己的欲、望,仿佛這樣就可以擺脫一切規則束縛,釋放原始的天性。
蒔花冷眼看著。
侍者帶她繞過觀眾席,來到了類似場地後台的地方,然後請蒔花稍作等候。
不一會兒,侍者去而復返,拿來了蒔花的號碼牌,36號。
今天是蒔花的第一場比賽,不會安排太難的對手,如果贏了就可以按照實力等級一一向上挑戰,可以越級,但生死不論。
這裡的實力等級簡單粗暴地分為一至五級,一級最末,五級最高,要是出現能夠超出等級上限的強者,還可以繼續往上單加等級,實力越強,等級越高。
阿拉伯數字號碼牌是新人專屬,要是贏了就第一場就能拿到屬於自己的一級勛章。
規則簡單粗暴,實力為尊,勝者為王。
場上的比賽已經進行到34號了,下一場就會輪到蒔花。
蒔花發現新手場的比賽安排規則是按照號碼牌的順序來的,於是問帶她進來的侍者:「新人是根據實力來安排號碼排的嗎?」
侍者詫異:「怎麼會,剛開始我們也不知道各位選手的實力到底如何啊。」
蒔花也詫異:「那實力弱的贏了新手場之後,進到一級比賽中不會一輪游嗎?輸了怎麼辦?」
侍者笑得意味深長:「小姐,生死不論,後果自負。」
蒔花默然。
侍者提醒:「小姐,現在推出還來得及哦,一旦站到比賽場上,就沒有退路啦。」
蒔花謝絕了侍者的好意。
正在此時,比賽場地已經決出了勝負,解說員正情緒飽滿地宣布勝利地一方,舉起他的手向四周觀眾示意,戰敗的一方倒在光線照不到的角落裡,有一隊人出現,迅速的將他抬走了。
另外有人趁著中場間隙,趕緊打掃戰場,為下一場比賽做准備。
蒔花站起身,恰巧在此時,唱名聲起。
該蒔花上場了。
第18章 夏季尾聲
站到舞台上,蒔花感覺到一陣眩暈。
燈光太強了,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燈光的熱度。
過於強烈的光線讓人根本看不清觀眾席上的情形,只能聽到山呼海嘯般的呼喊聲從四面八方傳遞過來,卻好像隔著一個世界,顯得不甚真實。
世界好像就剩下了舞台這方小小的天地,天地間只余兩人,自己,和對手。
舞台周圍設置了特殊的結界,以防咒力外溢,傷害到觀眾席的人。
原本狂熱就尚未平息的觀眾席,在看到蒔花上來時,更是響起了一陣嘈雜的喧鬧。
咒術界是一個普遍看不起女性咒術的地方。平民咒術師還好一些,御三家和咒術界上層,還遵循著古老守舊的「男尊女卑」的傳統。
對於女性咒術師,最大的價值就是用來聯姻,誕下具有強大咒術師天賦的孩子,或者用來拉攏有咒術天賦的平民咒術師。
當蒔花一個在對手襯托下,顯的格外嬌小的女性初登台時,觀眾台先是明顯地一靜,隨後響起的是更大的聲音。
看好戲聲、質疑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哄聲。
蒔花在人們的起哄聲中、強烈的光線下,恍惚了一瞬,才慢半拍看向自己的對手。
一個中年男人,身上有著蒔花剛剛穿越的第一天,遇到的那個叫做粟阪二良的詛咒師身上一樣的法外狂徒氣息。
當他看到他的對手是蒔花的時候,露出了「真幸運」的神情,對著蒔花亮出肌肉,炫耀武力,做出挑釁。
即便是咒術師,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注重體術的鍛煉,因為咒術界普遍更看重「術式」,術式的強弱是判斷咒術師強弱的絕對標准。
御三家中的禪院家,更是將這一信條踐行到了極致。
只以術式論強弱,新生術式得到的重視也遠不如古老傳承的術式。
在她看來這只是一群封建老古董,固守在自己的舒適區,小心翼翼地維護著自己傳承而來的權力,不容僭越。對其他的可能性只要出現一點苗頭就極盡打壓之能事。
蒔花覺得咒術界要完蛋。
五條同學說得對,果然都是一群老橘子。腐敗、發霉、氣味難聞。
蒔花搖出術式,大錘在手。
對方感受到蒔花的咒力氣息之後,明顯地一愣,臉色明顯變得鄭重起來。
咒力很強,比他強。
在意識到這件事的第一時間,中年男人搶先進行了攻擊——咒力拼不過,那就拼速度好了。
看對手瘦弱的樣子不太像專門鍛煉過反應能力的,那就趁她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打敗她!
於是在比賽開始的指令發出的第一時間,他搶先動了。
不怪中年男人想拼速度,他的速度確實是值得一看的。
眾人看到他在決定攻擊的一瞬間,已然出現在蒔花身邊,蘊含咒力的攻擊毫不留情地向蒔花傾瀉而去。
隨即在下一瞬間,毫無緩衝地裝上了一個鐵疙瘩。
蒔花,在他身形動作的一瞬間,就舉起了滿是尖刺的鐵錘,在攻擊下來的一剎那,施加了對抗的力道。
因為是與中年男人動作的時同一時間舉起的武器,看起來就像是中年男人主動往武器上撞上來似的。
中年男人對蒔花的力氣判斷失誤,瞬間被武器反震的力道狠狠甩了出去,撞到了賽台周圍的結界上。
結實的結界漾開了圈圈漣漪,隨即卸去了身體往外飛力道,於是中年男人就貼著結界,砸到了賽台之外的地板上,沒有再起身。
整個過程干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有著熟練到極致的簡潔美感。
意料之外的發展讓觀眾台齊齊一靜,隨即響起了巨大的喧鬧聲。
觀眾對利落的攻擊喝彩,為前後的反轉而興奮,同時也為戰鬥太快結束而不滿。
場面一時有些混亂,下一場比賽遲遲無法開啟。
新人場很少進行解說的評論人員緊急控場:「多謝各位支持,選手的新手選拔已經通過,接下來更多精彩戰鬥,請移步等級守擂賽進行觀看∼」
鬧哄哄持續了很久後才漸漸平息,蒔花也通過了新人場,得到了真正的入場券。
蒔花進入了守擂賽。從今天守擂的人中挑選要挑戰的人,贏了就繼續,輸了的就下台。
規則簡單粗暴。
這裡實行的是積分制,積分夠了,就往上升級,到更高等級的舞台。連勝積分會翻倍,輸比賽會倒扣積分。
不同的等級每個月要求的基本戰鬥場數不同,級別越高限制越少。
蒔花第一天在這裡亮相,就以黑馬之資,強硬地殺進了觀眾的視線,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剛結束一場戰鬥的蒔花將咒力散去,覺得今天差不多了,於是收拾東西准備直接回高專。
剛出來,就碰到之前帶她進來的侍者。
侍者禮貌地微微躬身:「小姐,請慢走。」
蒔花對他微微點頭,然後出了大樓。
出大樓的時候還看到一個金發的小男孩被這裡其他侍從扔了出來,小男孩四五歲左右地樣子,後衣領還在侍者手中拎著,四肢仍在張牙舞爪地揮動著,嘴裡不停地喊著:「可惡,你放我下來。」
侍者身邊還跟著黑色長發的孩子,貌似是金色頭發孩子的同伴,正一本正經地勸說金發的孩子:「小金,都說了不要亂跑了。」
說話間,金發男孩已經被侍者丟到了地上,黑發的同伴趕緊上去攙扶。
被稱作「小金」的男孩子活力滿滿地站起來,拍拍褲子,說道:「可惡,早晚有一天我要開一個自己的場子,然後都不讓你們進來。」
黑發同伴滿眼信任的看著小金:「嗯嗯,小金一定可以的!」
蒔花側目,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麼有「夢想」的嗎?
忽然間,那個叫「小金」的孩子仿佛是察覺到了蒔花的目光,轉頭朝這邊看來,隨即不可置信地轉頭衝剛剛扔他的那個侍者大聲叫嚷:「為什麼她可以進去!她也未成年!」
手指的方向正是蒔花在的方向。
蒔花一頓,默默收回了視線。
那個侍者當然也不會跟他說什麼,只是說:「小鬼,你太小了,還是等大些再來吧。」
小金聽罷,氣的頭發都快立起來了,轉身氣衝衝跑走了,身邊黑色長發的小孩猶豫地往蒔花地方向看了一眼,還是跟著同伴一起跑走了。
鬧劇結束的很快,蒔花也准備回去了。
最近任務太過密集,任務結束還打了一天的比賽,蒔花就是再好的體能也有些扛不住,回到學校洗漱完就直接睡下了,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收拾好之後來到了晨訓場地,果不其然受到了夜蛾老師的召喚。
蒔花跟著夜蛾老師進了辦公室,看著他關上了房門,然後和她說:「咒術師和普通人不太一樣,你實力也很強,我也不擔心你會遇到什麼無法應對的危險,我也不會以要求普通高中生的規矩來約束你。但是還是希望你小心謹慎。那樣的場合魚龍混雜,普通人、咒術師、詛咒師,什麼樣的身份都有,疏忽大意就可能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夜蛾老師說完這些,話鋒一轉,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但,我想知道,你想做什麼。」
蒔花抬起頭,與自己的班主任對視。
*
蒔花坐在教室裡,看著正在打打鬧鬧的同期們,神情不禁有些放松。
他們也出完任務陸續回到學校了。
以這周為分界點,咒靈出現的高峰期已經漸漸過去,任務量也驟減,忙碌的眾人終於有機會喘口氣,這個夏天終於快要過去了。
過幾天學校就要放屬於他們的「暑假」了。
高專的假期安排和日本其他中學的放假時間安排不太一致,比其他學校稍晚一些。畢竟其他學校的暑假正值咒靈爆發的高峰期,咒術界所有人在這個時候都得加班,高專的學生也不例外。
等忙碌的季節過去,高專會給學生補上他們應有的假期。
幾人正在嘰嘰喳喳地商量過兩天放假的時候去哪裡放松,眾人一致認為海邊是很不錯的選擇。
「夏天都快過去了,居然一次都沒有去過海邊,不行,說什麼也要去玩一次!」五條貓貓吵吵嚷嚷,對整個夏季的繁忙工作擠占了玩耍時間表示不開心。
「傑,硝子,蒔花?一起嗎?一起嘛一起嘛。」
「我沒意見。」夏油傑舉手。
「可以哦。」硝子撐著下頜,淡淡回應。
蒔花臉埋在課桌上,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其實蒔花對於嬌生慣養的五條少爺能在忙碌的夏季能夠堅持下來還是覺得刮目相看,雖然少不了抱怨,但交給他的任務都有好好的在完成,是個有責任心的人啊……雖然因為忘了放帳夜蛾老師沒少生氣就是了。
「好耶!」五條貓貓開心了,愉快地給家裡人打電話,准備定機票。
蒔花也默默地松了一口氣,夏天真的要過去了啊……
用海邊旅行來給夏季畫上一個句點,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呢。
想到最近的經歷,蒔花腦海中不期然又浮現那天與夜蛾老師的談話。
第19章 「夜蛾老師是值得信任的好老師。」
從夜蛾老師嚴肅的神情不難看出他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那裡身份不明的人很多,一旦讓總監部知道你私底下接觸了什麼人,或者根本不需要實際接觸,只要他們認為你有危險——你很聰明,你知道等待你的下場會是什麼。」
被認定為叛逃的詛咒師,通、緝,和追、殺。
蒔花想了想,決定對負責任的夜蛾老師說實話:「其實,我想多一點了解咒術界的渠道。我曾經從不曾聽聞過咒術界的存在,一直到日下部老師邀請我入學之後,才慢慢了解咒術界相關事情。」
「但,我對總監部的行事作風很有疑慮。」
「整個咒術界都由總監部和御三家實際掌控,但我對他們的很多理念都不是特別認同。他們迂腐、守舊,視權力為畢生最高追求。」
「我作為一個沒有沒有背景的平民女性咒術師,對身處這樣的環境感到很不安。我不想無知無覺的時候成為上層鬥爭的犧牲品,或者被毫無價值消耗掉的消耗品。我想擁有在局勢不利我的時候,能夠翻盤的人脈和力量。」
「不止是我,還有硝子和傑。五條不算,出身御三家,他才是那個特例吧。但是因為少主的身份和他本身的能力,應該也少有人可以算計到他。」
「如果我沒有猜錯,硝子身邊一直有監視她的人吧?畢竟是咒術界只要有一口氣,就能將人救活的神醫般的存在,總監部一定不會放這張好用的牌脫離自己的掌控。」
「還有傑……總監部對他的關注太過了。」
蒔花是最近才發現的,平時不明顯,在夏季任務密集的時候小小的異常彙集得多了,也會變得顯眼起來。
作為一個平民咒術師,總監部給他的待遇在很多地方甚至與御三家出身、少主身份的五條悟齊平。
在出任務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特殊關注,可以解釋為對傑能力的看重,但是想到總監部日常的作風,蒔花總對這樣的關照抱有疑慮。
還是那句話,總監部不是做慈善的,對你付出的,它一定是會加倍拿回去的。
被總監部看中的平民,要麼同流合污,變成他們手中的刀;不然就是被打壓,被舍棄,被用過即丟。
他們絕對不會允許平民出現能壓自己一頭的存在。
咒術界和普通高中不太一樣,但傑不會考慮那麼多。並且他本身就是一個極其優秀的人,驕傲的性格讓他下意識覺得學校裡面給他什麼樣的優待都理所應當,他不認為自己比五條悟差哪裡了。
他不會去想現在給他的東西背後隱含什麼樣的算計,如果有一天要還的時候代價是否能夠承擔的起。
而高傲的傑如果某一天被咒術界高層背刺,那打擊一定是巨大的。
蒔花很喜歡自己的同期們,她願意在規劃自己未來道路的時候,為他們多考慮一些,排除一些不安定因素,讓己方陣營多一些保障。
夜蛾老師嚴厲的口吻並沒有放松的意思:「你知道咒術高專也是屬於總監部勢力範圍內的人才培養基地吧?」
「正是這樣,我才更加覺得時間緊迫。總監部和高專培養了我們,我們為總監部和高專工作,我認為很公平。」
「但也僅此而已。這並不意味著我整個人的歸屬就屬於總監部,他們可以憑自己的意願對我隨意支配,我不放心將我的安危完全交由總監部,聽著他們發布的消息,干著他們讓我想干的事——也不是不能干,但至少我得知道,是為的什麼吧?」
「那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會把你的打算和計劃上報給總監部呢?畢竟這與總監部對你們的期待相差甚遠,並且很有可能損害到他們未來的利益。」夜蛾正道正色問道。
「而我,作為咒術高專的人,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會把你出賣給總監部,換取我能得到的更多利益呢?」
蒔花聽到這裡,認真地看著夜蛾正道,說:「夜蛾老師,您不一樣,我相信您。」
夜蛾正道看著自己學生認真地看著自己的眼睛,聽著她鄭重地對自己說著:
「您是值得信任的師長,您和那群人不一樣。」
夜蛾正道感受到話語裡的真誠和信任,不由地默然。
他的確不會出賣自己的學生,相反他會盡自己所能保護學生。況且她所做的並不是會危害咒術界,或者危害平民的事情,她只是想要擁有更多的自保力量,那他更不可能給自己的學生制造障礙。
但當收到了學生真誠又熾熱的信任的時候,他還是會為此感到動容,他想,他絕對不會辜負這份信任。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夜蛾正道鄭重說道。
同樣的,他也不希望自己學生辜負自己的信任。如果有一天,蒔花話做出了危害咒術界,危害普通人的事,他一定會親手處置她。
他會愛護自己的學生,同時也會約束學生的行為。這是作為一個師長,理應承擔的責任。
蒔花臨走前對自己的班主任行了禮,退出了房間,順便將門帶上了。
獨留夜蛾老師坐在辦公室。
半晌,他嘆了一口氣:「這些小鬼,都不讓人省心。」
*
離出行還有幾天,但所有人都開始蠢蠢欲動。
硝子問蒔花:「逛街,走嗎?」
蒔花當然是答應啦。
於是兩名JK手挽手出去逛街了。
五條悟看著兩名女同學的背影,轉身盯住夏油傑。
蒼藍的瞳孔從圓圓的墨鏡後露出一點。
夏油傑黑線,看什麼,我反正是不可能和你手挽手去逛街的。
五條悟盯著夏油傑不放,推了推墨鏡,遮住眼睛:「傑,你剛剛是不是在想什麼失禮的事情?」
夏油傑趕緊轉移話題:「要不我們去打電動吧,反正一會兒也沒有課。」
五條悟故作嚴肅的臉瞬間笑開,上前勾肩搭背:「走!」
夏油傑嘆了口氣,但是沒有把五條悟的手甩開,縱容了朋友的動手動腳,臉上的神情無奈卻透著幾分笑意。
——他也慶幸於能夠結識可以並肩而立的友人。
他已經獨行太久了。
*
硝子和蒔花一起來到市中心的泳裝店,頓時被款式繁多的商品晃花了眼。
兩人精心挑選,泳裝、遮陽帽、外披、防曬、墨鏡,誓要做沙灘上最靚的那個崽!
兩人買的不亦樂乎,連日來持續工作的萎靡被一掃而空。
另外一邊夏油傑和五條悟兩人在電動游戲廳裡大殺四方。
一些需要技巧的游戲對於他們來說太過簡單,就像是在新手村虐菜,玩了沒幾次就失去興趣。反而對考驗運氣的游戲有濃厚的興趣。
兩人莫名奇妙開始拼誰的運氣比較好。
反正所有人借著出游前准備的借口,都玩的挺開心的。
最後在商場兩邊一起不期而遇了,於是順理成章地一起去吃晚飯。
回校的時候,路過便利店,硝子提議:「喝酒嗎?」
夏油傑側目:「啊……這應該不行的吧。」
硝子詫異:「原來傑是乖寶寶?」
夏油傑黑線:「喂!」
五條貓貓好奇:「好耶,我還沒有喝過呢。但是店員會賣給我們嗎。」
蒔花的視線不由落在夏油傑的身上:「啊。可以讓傑去買,傑很像成熟的大人哦。」
五條貓貓認真打量了一番,點頭認同:「仔細一看,傑確實長的比較滄桑,像是被生活摧殘過的樣子呢。」
夏油傑握拳:「悟,又想打架嗎?」
五條悟做鬼臉:「略略略,怪劉海。怪劉海是滄桑怪大叔。」
聽著同學給自起的新外號,夏油傑只想立馬打一架,作為一個注重外表的DK,他不容許自己精心打理的發型被無辜誣蔑!
還有他今天出門明明照過鏡子了!夏日的疲憊這幾天已經休養過來了,怎麼看都年輕帥氣的臉哪裡滄桑了!明明前兩天還有女生問他要電話!
可惡!
可惡的五條貓貓看到同學的拳頭捏緊了,轉身就跑。優越的速度被他用來用來惡作劇後逃跑,五條家的人看見了會哭的,絕對會哭的!
夏油傑不想在大街上追逐打鬧,覺得顯得有點蠢,有損自己帥氣的形像,所以只是用強行平靜下來的溫柔語氣,對著自己的白毛同學說:「你等回到學校的。」
夜蛾老師又要頭疼了吧,蒔花想。
硝子平靜地點了一根煙:「還要不要買呢。」
最終還是傑佯裝熟練,走進店裡,拿了幾個口味,順利地結賬出來了。
出來後的夏油傑微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氣,畢竟第一次干這種事,還是稍微有點心虛的,結賬的時候很怕被店員攔下來要求查看身份證件。
硝子扒拉著袋子,看了一圈:「行吧,勉勉強強。」然後自己走進便利店,拿了幾瓶飲料和氣泡水,以及冰塊杯。
幾人回了學校,隨便在操場找了一塊空地坐下來,硝子熟練地調了幾杯果味氣泡酒,擺到了幾人面前。
蒔花:「硝子好熟練呢。」
硝子平靜做出「嘗嘗吧」的示意動作,一點不懼調侃:「還行吧。」
五條悟好奇地看著自己面前這杯藍色的調制酒,好奇地嘗了一點,回味了一下味道後,正准備說點什麼,另外三人就看見他的臉上肉眼可見地爬上了紅暈,然後下一秒立即不省人事。
硝子感慨:「哇哦。」然後順手接住了差點掉地的酒。
蒔花感慨:「哇哦。」然後順手扶了一把快要狠狠砸到地上的男同學,讓他安穩地躺下。
夏油傑……夏油傑掏出了手機,瘋狂地拍照錄像,這都是證據!證據!這什麼一口即倒!
哈哈哈哈哈哈明天他一定要狠狠地嘲笑悟!
第20章 假期開始
暑假正式開始了。
四人坐上了前往衝繩的飛機。
雖然五條家的人致力於想讓他們的少主乘坐家族為他准備的專機,但是被悟以「想要和同學一起體驗普通出游」的理由拒絕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安排一些家族的侍衛暗中跟隨。
雖然知道悟少爺是很強沒錯啦,但是這些人在悟少爺有需要的時候還可以承擔一些跑腿工作不是嗎?要知道為了競爭這份工作家族裡的侍衛可是打破了頭呢。
高專四人坐在候機室,看著隱藏在人群中,但注意力明顯放在這邊幾個人,在注意到他們的視線後,看天的看天,吹口哨的吹口哨,玩手指的玩手指。
高專四人:「……」
這也太明顯了。
悟少爺輕輕「嘁」了一聲,扶了扶墨鏡,將蒼藍的瞳孔隱藏在墨鏡後面,對同期們說道:「不用管他們。」
但也沒有說要讓他們回去的話。
於是高專四人也不再將注意力放在那邊,按照指示登機,隨後找到座位補眠去了。
——前一天晚上大家實在鬧得太晚了。
最近任務不再密集,因為臨近期末課程安排也不是很多,於是幾名精力旺盛的高中生開始放飛自我。
一杯倒事件發生的第二天,不出意外,夏油傑和五條悟還是打了一架。
夜蛾老師看著再度送上來的報修單,頭又開始痛了,深覺拜訪五條家的行程絕對不能拖了,一定要盡快提上日程。
為了消耗這群小鬼過度旺盛的精力,夜蛾正道將他們丟到了高專專門的訓練場地,讓他們消耗那無處散發的精力。
高專作為歷史悠久的人才培養基地,以及背後總監部的支持,自然是有底蘊的。
他們有自己的針對咒力操控及體術兵器的場所和教研人員。
三名戰鬥人員針對自己目前的情況,找到了感興趣的訓練內容,進行幾天短期的針對性培訓。
硝子在每天訓練結束的時候給他們友情治療,消除疲勞。
昨天大家嘗試了一下不用咒力的純體術戰鬥,大家都對看似不太強壯的夏油傑的體術水平以及蒔花的天生怪力有了更新的認識。
硝子再次堅定了自己的認知:同期都是大猩猩啊!
一覺醒來,飛機已經落地,四人踏上了這片充滿度假氣息的土地。
他們運氣很好,這幾天這邊的天氣都是陽光明媚。
陽光、沙灘,少年少女。
四人這一刻真正享受到了青春日常的快樂。
蒔花曾經時常幻想,穿越之後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她會遇到怎樣的人?
這是她閑暇時候固定的娛樂項目了。
「候鳥」一族的族人自出生起就注定別離,種族特性讓他們比常人更加看重未來。
他們是灑脫的。
他們珍惜現在,卻也不曾傷感於離別。
他們從不因離別而拖泥帶水,從不因困難而裹足不前,從不因失去而彷徨猶豫,也不因得到而自滿不知珍惜。
他們會因擁有而欣喜,卻不會因失去而喪失再次嘗試的勇氣。
他們珍惜與族人在一起的時光,把每一天都當作離別前的最後一天來過;也對未來抱有十足的期待,從出生起就為未來做充足的准備。
所有的穿越前輩都說過,穿越並不可怕。它只是帶你到了新的世界,看到了新的風景,那只是開啟一段新的人生旅程,你必將在新的旅程中遇到新的友人與家人。
蒔花一直是這樣期待著的。
她幻想過無數次新世界可以並肩而行的人是什麼樣的。
然而當真正遇到的時候,卻發現,幻想一萬次,都不及真正見到的那一刻的驚艷。
蒔花欣喜於這樣的相遇。
不論是對人懷抱善意的女警小姐、院長女士;還是看似害怕麻煩,其實超有責任感的日下部老師;或者是從一開始就讓蒔花感到可靠信任的夜蛾老師,都是蒔花在新世界遇到的「領路人」,帶領蒔花度過新世界漫長的適應期。
看似跳脫不羈其實關鍵時刻很靠譜的悟,看似成熟穩重其實最敏感細膩的傑,以及表面冷淡內心卻超溫柔的硝子,蒔花則慶幸能與之同行。
他們看上去截然不同,但有一點蒔花絕對可以肯定,他們都是一樣的。
那就是對美好人性的向往與期待。
咒術界太爛了。
傳承了千年,一成不變,整日與人的負面情緒打交道,不思改變,利益為先,以爛為爛。
高層位置被牢牢把控在固定的人群手裡,新生血液永遠得不到話語權。
被打壓、被埋沒、被犧牲。
永遠遵循同一套規則,永遠為同樣的一群人服務。
蒔花覺得需要一些改變。
她不想未來舍棄咒力,遠離咒術界,做一個平凡的、同時也是無能為力的普通人;也不想向咒術界高層妥協,作為一把沒有思想、只為維護高層利益的一把刀;更不想叛離咒術界,人人喊打,終日面對隨時可能有人追殺的過街老鼠。
而剛好,她的同期,都是擁有劃時代潛力的咒術師,未來上限為特級,而她,她有信心未來絕對不輸給他們!
他們絕對有能力,在未來改變咒術界的格局!
蒔花在這一刻,無比清晰地看到了未來要走的路。
蒔花看著正在幼稚打水仗的同學們,輕輕地呼出一口氣,覺得真是太好了,一切都剛剛好,就如同命中注定。
「嘩啦——」
正在出神地蒔花被飛來地水花澆得滿頭滿臉,也握緊拳頭加入了混戰。
可惡!她剛剛塗的防曬!
玩累的眾人回到之前租的場地,發現場地上已經擺滿了吃的喝的。
眾人一愣,環視一圈,果然發現了附近探頭探腦的五條家侍衛,注意到他們看過來的視線,馬上把頭又縮了回去。
蒔花還隱隱聽到有人激動啜泣:「悟少爺好久沒有這麼開心地笑了。」
眾人:「……」
五條悟炸毛:「喂!不要給老子亂講話啊!」
夏油傑:「噗。」
五條悟趁著夏油傑沒有笑開之前趕緊去捂他的嘴。
剛剛說話的那名侍衛也被他的同伴胖揍了一頓:「都是你,害悟少爺被嘲笑了!」
那個侍衛抱頭流淚不還手:「嗚嗚嗚悟少爺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五條悟炸毛的更厲害了:「啊啊啊啊啊啊你們不要再說話了!」
最後鬧劇結束於蒔花邀請他們過來一起吃作為結束。
旅行結束的時候,大家各回各家。
蒔花和硝子沒有另外的地方可以去,一起返回東京高專,准備假期期間也住在學校裡。
五條貓貓羨慕流淚,他也想住在學校離和同學每天在一起玩。
可是沒辦法,家裡面在催他,族裡最近有祭祀,他作為少主不得不出席。
他在心裡恨恨地想著:「爛橘子。老子早晚把你們都換了!」
夏油傑走之前仿佛有些猶豫,在蒔花問起來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什麼,只說:「沒事,只是有點太累了。」
蒔花看他不想說也就不再勉強,只是對他揮了揮手:「那,下學期見。」
夏油傑溫柔淺笑回應:「嗯,下學期見。」
*
放假了,學校歸於平靜。
沒有兩名男同學的每天一架,整個校園顯得格外平靜。
夜蛾老師聽說最近頻繁地在拜訪五條家和總監部,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只知道他拜訪後不久,學校裡就入駐了施工隊,聽說是要擴建訓練場還是什麼。
整個施工隊加班加點,據說下學期開始的時候就能投入使用。
蒔花再次感嘆,夜蛾老師真的太可靠了。
蒔花的生活也重回規律,晨練,拳場打比賽,和硝子逛街,偶爾去出一個任務。
對了最近蒔花還在和日下部老師一起學習劍法。
她曾經有幸與日下部老師出過一次任務,干脆利落的劍法看的蒔花無機質的眼睛都難得有了高光。
在她向日下部老師表達了想學的意願之後,日下部老師一如既往地喪喪地,撓著頭,嘴裡一邊說著:「真麻煩。」一邊勉強同意了蒔花的請求。
於是蒔花就多了一門劍術課程。
雖然日下部老師常常標榜自己弱的不行,本人也因為沒有術式的緣故,被咒術界高層所看輕,但在蒔花看來,日下部老師超——行的好嗎?
她覺得咒術界評判強弱的標准太過狹隘。
指定這樣標准的人要麼是瞎,要麼是裝瞎。
強弱的標准絕對不是這麼簡單就能劃分的。在蒔花看來咒術界高層這麼劃分只是為了維護術式的至高地位罷了,甚至所謂的「更重視傳統術式」也只是因為他們身上出現傳統術式的概率更大罷了,最終目的還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
但沒關系。
客觀的強大從不因為他們的意志為轉移,即便他們不承認,等拳頭打在他們身上的時候他們一樣會疼就是了。
他們怎麼想的,蒔花不在乎,她只要知道她要做什麼就足夠了。
蒔花揮劍,收劍。
完成今天日下部老師布置的基礎練習任務。
整個訓練場重復著單調的劈砍聲,破空聲,一直持續了很久,並將一直持續下去。
第21章 代號!零三六!
「零三六!零三六!零三六!」
觀眾席上傳來整齊劃一的呼喊聲,現場的氣氛極度熱烈。
蒔花再次打敗了對手,收起武器。
自從暑假開始,蒔花除了日常訓練,大部分時間都泡在這裡打比賽。
畢竟拳場是有最低參與場次要求的。
這幾周來蒔花以極快的速度創下了連勝的記錄,積攢的積分讓她順利從一級升到了二級,也成功在這裡打響了名號。
所有人都知道最近出了一個很有潛力的新人,勝率極高,下手干脆利落。雖然有時候不太具有你來我往的戰鬥觀賞性,但是會帶給觀眾一種熟練順暢的解壓感。
有不少觀眾都挺喜歡這個風格,作為觀看激烈戰鬥的情緒調劑,所以蒔花的場次也一票難求。
為此拳場還提高了一點蒔花的待遇,讓蒔花還多了一些額外的收入。
也算是意外收獲。
至於零三六?
當比賽選手通過新人場後,都會給自己取一個代號,作為記錄在案的正式稱謂,在地下拳場通行。
蒔花思考良久,最終木著臉說出了:「零三六。」
負責登記的工作人員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是哪幾個字,作為詞彙這樣的發音顯得有些陌生了。
帶她來的侍者倒是反應很快,對登記人員示意了一下蒔花腰間別著的新人場隨機號碼牌。
登記人員有些無語,一臉「你真省事」的表情,但還是幫她將這個名字記錄在冊。
於是,超人氣新人王就此誕生。
代號,零三六。
剛剛打完一場的蒔花跟隨等在休息室的侍者,前往一處隱蔽的電梯,電梯直達頂樓。
侍者告訴她,老板想和她談談接下來的比賽場次安排。
雖然不知道比賽場次有什麼好安排的,但蒔花當然不會拒絕。
這與她原本的目的本就不謀而合,原本就計劃結識這邊的高層,這麼順利還是有些出乎意料,但省了她不少的事,她何樂而不為。
蒔花沒有試圖在路上打聽老板信息,先不說侍者知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也不一定會對自己說,反正等一下就要見到了,她可以自己觀察。
電梯不在其他樓層停留,很快就到達頂層。
「叮——」
隨著電梯的到達指示音響起,電梯門在蒔花面前緩緩打開了。入目是一條空曠的走廊,昏暗無光。
侍者帶著蒔花向走廊深處走去,在盡頭的一面牆上摸索了一會兒,不知按到了哪裡,牆面上亮起了一塊顯示屏,顯示屏上漆黑一片,卻傳來了玩世不恭的散漫男聲:「來了?進來吧。」
隨著男子的話音落下,面前看似毫無縫隙的牆忽然微微顫動了起來,隨即露出足夠一人通過的寬度。
可真夠隱蔽的,蒔花想。
蒔花在侍者微微躬身示意下,先行一步走了進去。
進去的一瞬間,被氣味熏了個倒仰。
煙味、酒味、食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格外精彩,加上室內不通風,整個室內的味道像是要被悶得發酵了一般。
蒔花頓時屏住呼吸。
「BOSS您又不開換氣扇。」
隨後進來的侍者面無異色地越過蒔花,走到玄關側面牆壁上,按下一個按鈕,打開室內的通風扇,室內霎時響起風扇高速運轉的「呼呼」聲。
「好吵。」
毫無形像癱坐在沙發上的青年不滿地小聲抱怨。
侍者絲毫不懼:「空氣清新有利於身體健康。BOSS。」
被稱作BOSS地青年毫不在意侍者小小的自作主張,一邊小聲嘟嘟囔囔,一邊艱難地從沙發上爬起來。
然後又興致勃勃地叫蒔花過來看。
蒔花繞過玄關,向青年走了過去,瞬間被震了今天的二大驚。
剛剛進門的時候因為視角問題沒有看到,以繞過去瞬間被牆壁上密密麻麻的監控屏幕震撼到了。
屏幕的熒光照射著黑暗的房間中,青年的臉龐。
青年還在舉著手中的本子,微笑地對蒔花招手。
屏幕藍光照射得青年的臉龐半明半暗,隱再在黑暗中的嘴角笑意幽微。
救命,媽媽。有變態。
蒔花看了一眼屏幕上無死角的大樓監控,再看一眼陰暗角落的青年,覺得腳步有點邁不出去了。
最後青年見蒔花腳步遲遲不動,露出了微微疑惑的神情時,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青年見蒔花走了過來,舉起剛剛就拿在手中的本子,對蒔花說:「快來快來,我請人設計了好幾套衣服,你看你喜歡哪一套?」
語氣熟稔,內容親昵。
蒔花腳步一頓,這劇本是不是拿的有點不對勁?
蒔花定睛往他手上看去,就見青年手中的本子上正是厚厚的一沓設計圖。
貓耳娘、水手服、兔女郎……
TMD。
蒔花身上開始散發黑氣,你想對一個才十五歲的高中少女做些什麼!
你這個掌控欲超強有窺視癖的陰暗的穴居老鼠!
蒔花發誓他要是敢說出什麼不尊重的話她馬上就掏出錘子砸爆他的頭然後再砸了他的場子!
青年感受到了蒔花身上的低氣壓,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見蒔花無機質的眼睛在死死地盯著他,表達著無聲的質問,他趕緊解釋。
「是這樣的,最近你的人氣高,我覺得可以趁熱加兩場對抗表演賽,一定很受歡迎。咒術界的女性咒術師比較少,再加上你身材嬌小裝扮起來與強壯對手對戰的話一定超級吸引眼球!到時候一定有很多觀眾買賬,可以一舉把你打造成明星選手!我們拳場的又一塊招牌!」
青年語速很快,越說越興奮,仿佛已經看到無數的錢再向他湧來。轉頭眼神晶亮地盯著蒔花,仿佛自己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期待地等著蒔花的回應。
他想了想,對蒔花加了一句:「待遇好商量。」
蒔花對他的目的很感興趣,但是對這些衣服很不感興趣,感覺又哪裡怪怪的:「為什麼非得穿這些?」
青年收聲,一咳:「他們都喜歡這樣的調調拉。」
是嗎?
蒔花用眼神表示疑惑。
青年肯定點頭。
蒔花結果他手上的設計圖紙,開始翻看起來。
太過緊繃,影響戰鬥,不要。
暴露太多,打起架來不太雅觀,不選。
貓耳朵……嗯,這個挺可愛的,可以留下。
青年看著蒔花一張一張往外拿著設計圖,表示這些不要時,眼神也越來越不舍心痛,看到蒔花拿著貓耳朵猶豫了一瞬,他呼吸都摒住了,當蒔花放回去的時候,青年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
最後蒔花將太過奇形怪狀的款式都剔除出去了,留下了一些相對正常的。
挑完之後,蒔花說:「還有什麼其他事嗎?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青年揮手表示:「你走吧,沒別的了。」
蒔花於是向著房間門外走去。
快要出去的時候青年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對蒔花說道:「對了,你可以叫我佐間,我們合作愉快。」
蒔花離開的腳步一頓,微微點頭:「蒔花。」
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走之前還聽到佐間在詢問侍者:「我的炸雞還沒有到嗎?」
侍者無奈回應:「快了快了,已經在上樓了。」
蒔花覺得他真不像個經營地下場所的幕後BOSS,怕不是個替身?蒔花漫無邊際地揣測著。
「叮——」
電梯到達的提示音響起,電梯門再度在蒔花面前打開,蒔花與正要出電梯的風衣中年男人走了一個面對面,兩人不由地對視了一眼,但均未在意,與彼此擦肩而過,然後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電梯門慢慢關上了,載著蒔花向下而去。
今天時間還早,蒔花決定去市區隨便逛逛。
硝子前兩天還提到過有一家新開的蛋糕店造型都很可愛,等會兒回去的時候可以帶一份給她。
蒔花下了公交車,離目的地還有一段距離,打算自己走過去算了。
蒔花順著記憶中的方向走過去,拐彎,進入了一條小巷。這裡相比於大路要近一些,也更安靜一點,要穿過一個居民小區。
在路過其中一棟一戶建時,面對街面的房門忽然打開了,蒔花下意識地轉頭看去,和同樣愣住的夏油傑對視了一個正著。
蒔花:「啊……」
沒等蒔花說出什麼,夏油傑瞬間換掉怔愣的表情,換上得體的微笑:「你來啦?時間正好。」
然後回頭衝著身後說道:「媽媽,我的同學來找我了,我出去了,晚飯不回家吃。」
身後絮絮叨叨的聲音女聲戛然而止:「傑君的同學,不進來坐坐嗎?」
說著,往門邊走近。
夏油傑趕緊阻止:「不用了,媽媽,我們已經約好了。」
說著,將他的媽媽推了回去,然後關上了房門。
隱隱的還聽得到抱怨聲:「這孩子……」
未盡的話語已經聽不清了,隱沒在房門後,吞沒在了喉嚨裡。
夏油傑關好了門,向蒔花走了過來,在蒔花面前站定。
高大的身影在蒔花面前灑下一片陰影,蒔花在他的影子裡抬頭,發現背光的他讓她不太看得清楚神情,然後她聽見他問。
「我們去哪裡?」
第22章 善良的傑&情、情侶?!
去哪裡?
「去給硝子買小蛋糕。」蒔花誠實地回答道,然後就體貼地問他:「不想呆在家裡嗎?要不要一起?」
蒔花能明白的,孩子長大了總是不愛總跟父母膩在一起的。以前在族裡,鄰居家的哥哥也老愛往外面跑。
夏油傑轉身率先走出去:「走吧。」
蒔花提醒:「你走錯方向啦,在這邊。」
夏油傑一頓,默默轉身回來,讓蒔花先行帶路。
兩人錯著半步的距離,一前一後地前行了一段路,蒔花微微放慢了一點速度,讓兩人並肩而行。
——這很容易做到。
身旁的男生身高太過優越,比同齡人高出不少,要不是他刻意壓低步速,他早就走到蒔花的前面去了。
「去吃午飯嗎?」當兩人並排的時候,蒔花問道。
夏油傑詫異地看過來:「你還沒吃嗎?」說著,他了眼時間,然後一頓。
確實是午飯時間。
他忽然意識到剛才媽媽來找他可能是因為午飯的事情,但是不知怎麼的聊了沒兩句,話題跑偏,兩人又吵了起來。
於是他也沒有吃午飯。
蒔花默默地搖了下頭。今天比賽結束的比較早,想著出來逛街的時候順便把午飯解決了,所以就沒有在比賽場地那邊的餐廳吃。
「有什麼想吃的嗎?」夏油傑一如既往地表現體貼得體。
蒔花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她從不挑食,她堅信沒有不好吃的食材,只有不好吃的做法,以及,做的不好吃的廚子。
於是她決定照顧同期的喜好。
「蕎麥面吧。」
夏油傑聽到回答,有些松口氣。要是對方說的不是他喜歡的食物,他也會同意的,不過是蕎麥面的話實在是太好了。
他的語氣有些輕松,說:「蕎麥面的話,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錯。那個大叔已經在這裡開了有20年了,很有口碑。」
蒔花欣然應允。
這家的蕎麥面確實很不錯,清淡爽口。
兩人將自己的那份吃的干干淨淨,謝過了店長大叔,走出了店面。
飯飽神虛,兩人決定先去消消食。
十分鐘後,兩人出現在射擊攤子前,五分鐘後,又被老板像是送瘟神一般送走。
感到自己強烈的不被歡迎的兩人撓了撓臉頰,覺得還是去逛街吧。
小游戲可能不太適合他們。
兩人轉身向原本的目的地走去。
期間傑還不動聲色地順手將附著在路人身上的低級咒靈祓除了。
蒔花看著做白工的傑,覺得他格外的偉大:「傑是個溫柔的人呢。」
夏油傑被誇也不見得特別開心,只是理所當然地回應道:「這沒什麼。生來便身負咒力的咒術師,本來就有保護普通人的義務啊。」
蒔花側目。
夏油傑疑惑回望:「怎麼了,難道不是這樣嗎?」
蒔花搖搖頭:「不是的,只是覺得,傑你是真的很偉大啊。」
夏油傑不解:「為什麼?偉大什麼的,也太過了吧。世界有咒靈,咒術師有能力消滅咒靈,普通人沒有,那咒術師理所應當有保護普通人的義務啊,不然普通人遇到危險的時候他們要怎麼辦呢?」
蒔花轉頭,認真地盯著夏油傑。
夏油傑被盯得有點發毛,後知後覺的感覺到剛剛的發言略微羞恥,語氣開始變的結結巴巴:「怎……怎麼了?」
「不是的。」
「什麼?」
「不是這樣的。」蒔花再次重復了一遍自己的答案。
「像傑你這樣想的人才是少數吧。擁有超凡力量後大多數人想到的是怎麼用這份力量為自己謀取更多的利益吧。」
想了想,她補充了一句:「就像那群……老橘子一樣。」她用了白發同學經常掛在嘴邊的稱謂,覺得這份形容恰如其分。
御三家中的禪院家,甚至有一句口口相傳的信條甚為出名:非禪院者非術士,非術士者非人ヾ。
他們毫不避諱對普通人,甚至是無術士的咒術師的鄙夷和輕賤。
「傑這樣把普通人的生命安全,視作自己的責任,是真的很了不起。換作那群老橘子絕對做不到,所以傑很了不起。」
「但是,傑這樣會很累的吧。」
夏油傑一愣,沒有想到蒔花會這麼說似的。
「正常人只要肩負自己的生命,尋找自己的道路就已經筋疲力盡了,傑你卻把那麼多人的安全都背負在自己身上,視作自己的責任,一定會很累的吧。」
夏油傑徹底愣住了:「其實,也……」他想說其實他根本沒想那麼多,他只是覺得自己能做,就直接去做了,從來沒有考慮得這麼深過。
雖然因為自己擁有咒力,看得見咒靈,常與周圍的人顯的格格不入,無法融入,在同齡人的話題都是作業、新劇、漫畫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苦惱於怎麼將那些周圍虎視眈眈的咒靈干掉,不要讓他們影響到自己和周圍人的正常生活。
他曾在很小的時候對父母說過,但是父母只把這些當做小孩子過於豐富的想像力下的胡言亂語,並沒有相信,於是他從此學會了閉嘴,獨自承擔一切,到現在都已經很習慣了。
但是同時他也為自己生而不凡而驕傲。
擁有咒力的人萬裡挑一,是獨特的才能和天賦。咒力於普通人的世界來說,是如同超能力一般的存在,有著無限的可能,能做到大部分人都沒有辦法做到的事。
更別說他的術式,咒靈操術。
能夠無上限調服咒靈為己用,有巨大的成長空間,即便在咒術界也是排的上號的強大術式。
他怎麼能不為這樣的自己而感到驕傲?
祓除咒靈,拯救普通人,於他來說只是順手的事情而已。但是,蒔花說這樣自己會很累,為什麼?
她應該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祓除咒靈於他來說從來不是難事。
「為什麼?」
他這樣想著,也這樣問出口的。
蒔花看到了夏油傑茫然的神態,認真地回答:「從來沒有人規定過誰應該干什麼,即便生而強大。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生命負責,這是最基本的東西。同時,人也決定不了別人會怎麼選擇,只能決定自己要怎麼選擇,所以也只能為自己負責。」
「但是,在自己有有余力的情況下,將他人的生命當做自己的責任,真的是很善良的選擇。可是,可能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你選擇背負上的東西,是多麼沉重的責任。所以說,傑真的很了不起的人。」
夏油傑有些茫然。
是……這樣嗎?
他不太明白,他只是需要祓除一下咒靈,順手拯救一下普通人,是這麼嚴重的事嗎?
到底是自己想的太少了,還是蒔花考慮的太多了?
他不知道。
蒔花……蒔花突然覺得憂心。
她原本以為自己的同期是想明白之後自己選擇背負上的責任,但看他這副茫然的樣子,好像根本沒意識到自己選擇的是一條什麼樣的路啊……
蒔花有點擔心,當傑明白這份責任之沉重時,如果自己的覺悟與之不匹配,那可能是……傑的崩潰之時。
自古以來,能承擔無數普通人性命責任者,無不是大賢者,能夠引領一個時代的先鋒者。
不過,這些都還太遠,自己也沒有必要現在開始杞人憂天,也許但那個時候傑已經成長到能夠承擔這份重任了也說不定。
傑本身就很優秀,未來有巨大的成長空間和無限可能。
這時,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請等一下……前面帥氣的先生和漂亮的小姐∼請等一下!」
蒔花和夏油傑意識到這是在喊自己的時候,同時聽停了下來,扭頭向出聲的地方看過去。
是一個打扮可愛的店員小姐,穿著動物擬人的玩偶套裝,帶著可愛的圓圓耳朵和毛茸茸手套,正向這邊跑過來。
「你們好哦∼我們店裡正在舉辦情侶活動呢。情侶參加只要一個甜蜜的kiss和擁抱,幫我們店裡寫下祝福賀卡,就可以免費領取限量版的噗嘰噗嘰熊哦∼」
情……情侶?!
店員小姐說完,舉起了手中確實很可愛的小熊玩偶,抬起玩偶胖胖的手臂,衝兩人打了個招呼。
但是蒔花僵住了。
夏油傑也停滯了。
哪裡來的情侶?哪裡像情侶了?!
這一刻,兩人心中吐槽空前同步。
然後兩人齊齊抬手,一起慌亂搖手:「不不不……」
店員小姐卻誤會了他們想要表達的意思,活力滿滿地打斷了兩人的話:「小情侶不要害羞啦,機會難得的。噗嘰噗嘰熊平時想買是要排隊的呢。」
在她看來兩位真的十分登對,是一對外表實在優秀的搶眼情侶,她私心很想看這對一看就很好嗑的情侶貼貼,才趕緊追上來的呢。
夏油傑和蒔花語塞一時,趕緊澄清:「不是情侶。我們只是同學。」
「啊……」店員小姐失望的神色溢於言表,欲言又止:「還以為……」
然後她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魯莽,趕緊鞠躬為自己的草率道歉:「實在對不起。你們看起來真的十分登對,把你們錯認成情侶。真的十分抱歉!」
夏油傑和蒔花也不至於為這點小事責怪於她,趕緊表示沒關系,他們並不在意。
但是略微有些不自在。
他們轉身想要趕緊離開,腳步略顯倉促和慌亂。
這時,店員小姐又叫住了他們。
他們離開的腳步猶豫了一下,看得出來其實也不是很想回去,但是教養讓他們還是停了下來。等待店員小姐的話語。
「真的很抱歉。這對鑰匙扣送給你們,當做我魯莽的賠禮吧。」
兩人定睛一看,發現店員小姐遞過來的是是和那個限量款的噗嘰噗嘰熊一個系列的鑰匙扣。
兩人接過了鑰匙扣,終於順利離開。
離得遠了,咒力加持過的優秀聽力還是能聽到店員小姐遺憾滿滿的小聲嘀咕:「誒,好可惜……」
兩人離開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同時加快了。
徒留店員小姐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遺憾嘆氣。
第23章 新任務來啦
兩人直到遠遠的離開了那裡才將腳步慢了下來。
慢下來的瞬間兩人不由自主地對視了一眼, 又在下一瞬間移開了視線。
「走吧,不是要買小蛋糕嗎?」夏油傑主動轉移話題。
蒔花點點頭,帶夏油傑一起去了硝子提起的那家店。
買好了蛋糕, 蒔花想了想,問夏油傑:「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夏油傑思索了下,搖了搖頭。
他本來就是為了避開家裡的人,臨時起意出來的,並沒有什麼特定的目的地,遇到蒔花是個意外。
「我打算回高專了,你現在怎麼辦?要一起嗎?」
夏油傑不由自主地愣了下,然後迅速發現,是個好主意哎。
於是趕緊打了個電話回家裡, 告知父母,學校那邊臨時臨時通知有一個暑期調研活動,活動可能會持續一段時間,所以要回學校住。
說完,不等對面多問,就將電話掛了, 把對方抱怨學校怎麼這個時候搞活動的抱怨聲關在了電話那頭。
於是兩人一起回了學校。
剛回到學校就碰上了夜蛾老師。夜蛾老師看到了暑期回校的夏油傑還愣了下,然後說:「啊, 正好,總監部那邊剛派下來一個任務,就交給你和蒔花一起去吧。」
「跟我來。」夜蛾老師對兩人說道。
然後轉身走去了辦公室, 從一沓資料中抽出幾頁紙,遞給兩人。
夏油傑率先接了過來, 蒔花湊過頭一看,是任務介紹。
「你們收拾一下, 明天出發吧。」
夜蛾老師對低頭看資料的兩人大手一揮,表示你們可以走了。
「這次任務硝子可以去嗎?」看這次任務等級不算高,蒔花試圖帶上自己的女同學一起出去玩。
但出乎意料的夜蛾老師拒絕了她,說:「硝子那邊另有安排。」
蒔花只能遺憾作罷。
這次的任務地點比較遠,兩人得收拾行李。
第二天一早,在約定的時間地點,兩人見到了這次一起出任務的輔助監督。
「喲!」
身穿黑西裝的干練女性伸手打招呼。
是老熟人上野合子小姐。
「這次還是由我帶兩位出任務哦∼」
上野小姐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身邊車子的車門,請兩人上去,自己則繞到駕駛座,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系好安全帶,車子緩緩啟動。
「這次的任務在渚玉村,距離東京大概3個小時車程,你們可以先休息一會兒。」
蒔花和夏油傑上車後閉目養神。
蒔花開始思索這次的任務介紹。
渚玉村,是一個閉塞的小鄉村。這裡的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很少有外人進來,大都是熟面孔。
最近渚玉村開始頻繁發生失蹤案件。
起初是一個小孩子。
這裡的小孩子大都是散養的,大孩子帶著小孩子,每天瘋玩跑跳,山林裡,田野間。因為這裡的人互相之間都認識,所以也很放心。
孩子們一般只要和大人說一聲就出去玩耍,到了飯點自己就會回來。
可是有一天,其中一個孩子的父母等了很久也不見自己的孩子回家,起初以為是玩鬧忘了時間,或者去玩伴家留飯了也說不定,以前也發生過。
所以就自行吃了晚飯,休息去了。
半夜的時候,這家的媽媽起來上衛生間,路過孩子的房間,想去看看孩子有沒有踢被子,結果進去才發現,自己的孩子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她這才意識到不對勁,趕緊搖醒丈夫,找遍了孩子可能會去的地方,依然一無所獲。
問了一起出去玩的孩子,得到的答案卻是一致的:他早就回去了,在吃晚飯的時候,他們就在村口的橋上分手的。
好心的村民幫這對夫妻尋找了一整夜,依然一點蹤影都找不到。
終於有人報了警。
警察來的時候,首先懷疑的是人口拐賣。鑒於最近沒有生人來過村子,他們考慮的是熟人作案。
在警察到來的當晚,有一個平時沉默寡言的青年也失蹤了。
眾人陡然將懷疑的方向對准了這名失蹤的青年,幾乎認為這就是青年做的,只是警察的到來驚動了他,心慌意亂之下決定趁著夜色畏罪潛逃。
就連警察也開始往這個方向懷疑並調查的時候,緊接著是失蹤的第三人,第四人……直至昨天任務發布的時候,失蹤的人數已經達到了六人,包括最開始失蹤的那名孩子。
意識到不對勁的警察趕緊將案件向上彙報。
於是消息經過層層傳遞後到了總監部手中。
經過「窗」的工作人員觀測,確定確實有咒力波動的殘穢,初步評定等級為,二級。
蒔花覺得這次的任務不太難,咒靈也只是二級的水准,夜蛾老師為什麼要安排自己和傑兩個人去呢?
是任務另有玄機,還是……
蒔花突然想起來夜蛾老師在看到自己和傑的一瞬間有一個不太明顯的躲閃動作。
蒔花摸了摸下巴,閉著眼睛眼睛仔細回想了一下。
唔……好像是往兜裡塞了什麼東西?
太快了,而且很自然,她當時沒有注意,也就沒有看清。
想著想著,蒔花無機質的眼瞳也越來越黑。
好奇呢。
「醒了?」身邊突然傳來夏油傑的聲音。
今天出發有點早,他剛剛睡了一個回籠覺,醒來就發現蒔花靠在椅背上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手機都快掉到地上了也沒有注意。
他順手用手指將手機往蒔花兜裡推了一下,把手機再次妥善地放回衣兜裡,順便和她搭話。
蒔花回過神來,也注意到了傑的動作,和他道了謝。
「兩位休息好了?後座儲物箱裡有我准備的三明治,可以先墊一墊,到那裡後可能就沒有什麼吃飯的時間了。」
上野小姐也注意到了後排座上的動靜,於是出聲示意道。
「粉紅色的是蒔花小姐的,藍色的那個是夏油先生的。」
兩人聽話地拿出儲物箱,取出裡面的便當盒,發現上野小姐不僅准備了便當,還准備了喝的。
打開有著可愛花紋的便當盒,蒔花再度被裡面的內容精致到了,除了三明治,裡面還准備了適量的水果與小零食,營養均衡,葷素搭配。
蒔花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隨後用無神的大眼睛動情地看著上野小姐挺拔的背影。
上野小姐正在開著車,忽然感覺後背毛毛的,就從後視鏡向後看了一眼。
就被蒔花嚇了一跳。
「你……你別哭出來啊,工作職責所在嘛。」
蒔花庫庫地吃,也沒有回答,腮幫子被塞得鼓鼓的。
才不是呢,誰職責所在還包愛心手作便當的!上野小姐,你最最好了。
上野合子覺得很有壓力,解釋道:「平時蒔花小姐你也幫了我很多,任務報告都是你幫我補充的呢。」
「這才不算什麼。」蒔花真切的這麼覺得。
自己隨手的幫助換來這麼用心的愛心便當,蒔花覺得自己賺大了。
爸爸,媽媽。
今天是穿越的第三年七個月零二十五天,我遇到一個天使,天使親手給我做了愛心便當。
旁邊的夏油傑……手裡捧著要多敷衍有多敷衍的便當和瓶裝白水,無語,但不敢說。
三明治的標簽都還沒有撕!明顯是從便利店裡買來的好嗎?
差別待遇不要太明顯了!
他本來想吐槽一下的,但是被上野小姐的眼神殺了回來。
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和悟平日裡在任務中不受控制的如同脫韁野馬般的姿態,頓時咽下了所有想說的話。
打開三明治,咬了一口,嚼嚼嚼。
算了,能填飽肚子肚子就行。
隨後車子在路上行駛了不到半小時,就拐進了一條鄉間小路。
路途愈發顛簸起來。
還好沒一會兒,就能大致看到村子的輪廓了,不過接下來就沒有路了,只能步行走過去。
上野小姐將車停穩,三人下了車,正巧站在第一個失蹤的孩子與同伴分別的橋邊。
蒔花兩人稍微探查了一下,發現確實有咒力殘穢,也確實不是很強。
他們決定先進村看看情況。
幾人往前走了一段路,發現這個村子實在是很安靜,即便是白天,也少有人出來活動。偶爾有孩子好奇,探頭探腦地朝這邊看過來,也馬上會被大人喝止。
這個村的村長就等在前面,上野小姐先行過去與他交涉。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啦。大家有些疑神疑鬼,不是故意針對你們的,平時大家都很熱情的。」
村長說著,就嘆了一口氣。
真相不找出來,失蹤還在繼續,村裡的人白天都不敢出門了。
已經有好幾家有能力的人在商量著是不是要搬走了。
村長愁眉苦臉。
他已經在這裡生活了一輩子了,對這裡很有感情,不忍心見這個村子就這麼沒落下去。
他眼帶希冀地看向蒔花幾人。
「你們會解決的吧?」
他們對視了一眼,夏油傑笑著溫聲安撫:「村長,放心吧,交給我們。」
村長看著這幾個明顯還很年輕的少年少女,之前警局告訴他們後續會有專業人員來處理這邊的失蹤案件,只是沒想到來人年紀這麼小。他有疑慮,但,自己不得不相信。
——因為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啊。
第24章 笑話集錦&村中禁地。
幾人准備先去失蹤的幾人家裡去看看。
失蹤的人家中卻半點都看不到異常, 甚至是連剛剛進村的時候那點微弱的咒力殘穢也找不到一點。
房間整整齊齊沒有掙扎過的痕跡,就像是屋主人自行出去的一樣。
「失蹤一般發生在什麼時候?」蒔花突然問道。
村長回想了一下,說:「除了第一個孩子應該是晚飯時間失蹤的, 其余的人都是半夜不見的。具體時間沒辦法估計,都是第二天沒有看到人才發現人已經不見了的。」
蒔花若有所思。
夏油傑看了她一眼:「是有什麼頭緒了嗎?」
蒔花回道:「不確定,再看看。」
幾人找了一圈,暫時沒有發現什麼線索,於是決定去附近看看,或許能發現什麼也說不定。
村長已經年邁,沒辦法走太遠的路,於是幾人決定問清楚附近的情況後,自己去探索, 順便謝絕了村長讓村裡的青壯年帶路的好意。
他們都是普通人,萬一遇到什麼沒法顧及情況,可能給他們帶來致命的危險,所以他們自己去就好了。
臨行前,村長千萬囑咐,村後林子裡有一處古時候的祭祀用地, 已經荒廢很久,但是祖輩口口相傳, 那裡很危險,住著吃人的妖怪,一定不能靠近。
「雖然從來沒有人見過誰在那裡出事, 但是我們這裡的人已經習慣了繞開那裡,那裡本來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遠遠的看上去就感覺陰森森的。」
說著,他自己也遲疑起來。
「不會這次的失蹤案件就和那裡有關吧?」
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都多少年沒有出過事了, 而且村裡的人也絕對不會往那邊去的,絕對不可能和那裡有關!
「總之,你們千萬不要往那邊去。」
村長最後又囑托了一句,怕外地人不知輕重,最後在村裡出了事。
蒔花幾人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點頭:「當然。」
這麼危險的地方,當然是……一定要去了!
這一聽就很可疑啦。
*
總監部。
這裡剛剛完成一場例行會議。
眾位長老們矜持地隱匿在障子門後,幽微地燭光將他們努力挺直卻依舊佝僂的身形投映在障子門上。影影綽綽,隨著燭光的躍動不斷變換著輪廓形狀。
他們就將自己隱藏在半暗的光線中,肆無忌憚地釋放著自己的欲、望。
像是蒼老師腐朽的身軀裡裝的其實是一群聞到了血腥味的鬣狗,聞到了利益的血腥味,就開始蠢蠢欲動。半透的障子門遮掩住了他們猙獰的表情,如同蓋上了一層遮羞布。
特意拖長的貴族腔調也絲毫沒辦法掩蓋他們的急不可耐,眼神閃爍著算計的光。
爭執到正酣處,脖頸都微微前傾,又在討論告一段落後意識到了些許不妥,微微調整身形,撫平衣擺,仿佛再度變回了高高在上的精致貴族模樣。
你來我往,爭執不休。
終於,新的一輪利益瓜分完畢。
眾人饜足地起身,在侍女的服侍下款步離去。
每個障子門後都有一個通道,所有的長老們每次例行會議都得以在黑暗中靜悄悄地來,再悄無聲息地離去。
不照面,不攀談,不知一同與會之人陽光下真正的身份,只知障子門後所代表的一方勢力。
御三家,政府,以及,皇家。
即便是在皇權沒落的現代社會,皇家依舊在上流階層占據一席之地。
例行會議結束了,眾人熄滅了蠟燭,在黑暗中緩緩退場。
誰也不知道誰去往了哪裡。
*
一處暗室。
原本安靜的室內忽然響起了機擴啟動的聲響,緊接著是石牆微微抖動、摩擦的聲音。伴隨著聲音的持續,牆面裂開了一條縫隙,微弱的燭光從打開的縫隙透了進來。
燭光一明一暗之間,有一個人影從外面閃了進來。
他手裡的燭光映亮了他的面容與著裝——那赫然是剛剛參加會議的長老其中的一位。
此時的他早已沒了剛才那副矜持傲慢的樣子。
他謙卑地走了進來,將手中的燭台放到了暗室之中唯一的桌子上,再恭敬地退了下去。
在離桌子幾步遠的地方,他微微彎腰,輕聲喚道:「香織夫人。」
暗室裡居然還有一個人。
桌面的燭火微微照亮了桌邊一圈,照出了一個女人的輪廓。
女人之前正在看著什麼,全神貫注,饒有興致。
聽見有人喚她,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微微側過頭,眼睛卻還盯著原來地位置,渾不在意的敷衍招呼道:「啊,你來啦。」
那名長老卻一點不在意這種怠慢的態度,只是恭敬地回話道:「按您的意思,任務已經派發下去了。」
「嗯——」名喚香織的女人拖長音調,半晌,好似沒聽清般問了句:「什麼?」
長老卻是好耐性,不急不徐地重復了一遍剛剛的話。
女人這次聽清了,終於分了他一個眼神。
在她臉轉過來的一瞬間,燭光照亮了女人剛剛因為角度問題看不清的臉——一條猙獰的傷疤橫亙在額頭,上面布滿了猙獰的縫合線,是讓人一眼就越能注意到的醒目。
長老卻像是一點也沒有注意到一般,神色都不曾動一下。
見女人注意力終於拉回自己這裡,長老開始繼續彙報:「但是出了一點岔子,咒靈操使跟著一起去了。」
香織夫人聽罷,終於將手上的書合上了:「那可有點麻煩了。」
慢悠悠的語調,一點也看不出她覺得這件事情是個麻煩,就只是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
長老被書頁合上的聲音轉移了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向女人地手上看去,在角度正對燭光地一瞬間看清楚了書名——《甄選笑話集錦》。
長老的內心開始吐槽,卻在抬頭的一瞬間都對上了女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趕緊收斂心神,再次恭敬地垂下頭去。
香織夫人也沒有揪著不放,繼續說下去:「現在還不是讓他們碰面的時候,剛好最近在家帶孩子太無聊了,我去一趟吧。」
「多有意思。」一切超出「她」預計的事情都太有趣了。
突然冒出來的查不到過去的高專新生,比預計提早很多出現的人形咒靈。
但沒關系,這些都無法影響大局,都只是正餐之前開胃的小小甜品,計劃依然在穩步進行。
星漿體,咒靈操使,六眼,天與咒縛,人形咒靈。
只差了一個十種影法術。
這個時代聚集了歷史上記載過的那麼多種特別的體質和優秀的術式,這怎麼不算一種天意呢?
來吧,越多越好。
亂吧,越亂越有趣。
就看看這個時代,能帶給我,多大的樂子吧。
香織夫人起身,往外走去。
長老抬起臉,注視著香織夫人的背影,眼睛裡面寫滿了狂熱。
「對了。」香織夫人忽然轉過身。
長老一驚,趕緊低下頭去。
香織夫人輕笑一聲,用手裡的東西拍拍長老的臉,然後塞進了長老懷裡。
「加茂長老,送給你了,看你很感興趣的樣子。」
長老,不,現在應該稱呼為加茂長老,手慢腳亂地接住了香織夫人塞過來的東西,定睛一看,正是剛剛他看到的那本笑話集錦。
加茂長老的臉瞬間漲的通紅,張嘴想解釋:「香、香織夫人——」
香織夫人擺擺手,打斷了加茂長老的話,不想聽那些無聊的東西。
說話間,女人已經走遠了,只在空氣裡留下輕輕的尾音:「加茂長老,不要心急,承諾過的,都會有的。」
加茂長老瞬間拉回注意力,再次恭敬低頭,微微傾身:「是,香織夫人。」
直到女人走遠了,他才直起身,踏上了本該早就走上的歸途。
難以想像,一個御三家的長老,竟然會對一位女性如此恭敬,這大概是他的家人看到也是會大吃一驚的程度。
*
另一邊,蒔花幾人進了山就直奔村長口中「絕對不能去的地方」方向,絲毫沒有猶豫。
就像是游戲裡的關鍵NPC已經說出了任務提示一樣,不去看一眼簡直是犯罪!
三人根據村長說的方向,走了不過一刻鐘,就遠遠地看到了一個破敗的鳥居。
蒔花和夏油傑當先走了過去。
越靠近那個地方,空氣中的咒力波動就越來越明顯。於是眾人愈發確定這裡絕對有貓膩。
在鳥居前,蒔花和夏油傑示意再往前就由他們兩個進去就行,上野小姐在外面等候接應。
上野小姐明白自己的職責所在,自己並不是一線戰鬥人員,干脆地答應了:「放心吧,外面就交給我了。」
蒔花和夏油傑放心地踏進了鳥居,同一時刻,上野小姐再周圍布好了「帳」。
蒔花踏進鳥居的第一時間,就感到了微妙的時空錯位感,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般。
她心裡一驚,正想轉頭提醒傑,轉頭卻發現,明明剛才還在她身邊的傑,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已經不見了!
蒔花扭頭,看到明明應該只是幾步之遙的上野小姐,也早就失去了蹤跡。
蒔花試探著往鳥居外面走去,卻發現走出去也已經不再是剛剛進來的地方了。
蒔花心道,果然如此。
看來就自己慢慢探索了。
第25章 「真、人。」
發現進入了異空間結界的蒔花轉身繼續朝鳥居裡看去。
原本破敗的地方在空間變換的一瞬間好像活了過來, 破敗依舊,卻好似多了其他東西存在的痕跡。
已經長滿雜草的殘垣瓦礫上隱隱散發著不詳的咒力殘穢。
蒔花順著咒力殘穢,向祭祀地的深處走去。
她全神戒備著, 調動起全身的肌肉,咒力也處於隨時能爆發的狀態,以便遇到危險能夠及時應對。
咒力增強了五感,不放過一點可疑的動靜。
荒郊野外,聽不到一點其他人的動靜,腳步聲也被茂盛的草叢吞沒,只剩下行動時鞋底與雜草摩擦時帶起的輕微「沙沙」聲響。
蒔花猜測傑可能被傳送到另外的地點了,對方應該不想讓他們呆在一起,可能對兩人聯手比較忌憚,
換言之,敵人的實力可能沒辦法同時打敗他們兩個人,這讓蒔花稍稍有點安心。
敵人的術式可能與「空間」有關。
細想起來,其實剛剛踏進鳥居結界的時候蒔花確實是感受到了空間的異常波動,可是在最開始的時候她以為那時鳥居那裡是結界門,結界也只是提前設下的隔離鳥居內外的類似於「賬」的存在。
沒想到在隔離鳥居內外的同時, 也將自己和傑傳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蒔花暗道自己大意,應該再謹慎一點的。
蒔花對空間的波動其實很敏感。
這是因為「候鳥」一族的種族特性。
這個族群仿佛天生被自己所生存的世界所排斥厭棄, 從出生起便磁場紊亂,混亂的磁場會導致「候鳥」一族的人經常非自主穿越時空。
短則幾日,長則數月, 然後在某一時刻磁場變化與族地相呼應時再次返回族地。
但磁場的混亂程度會隨著年齡增強不斷增強,當最終超過了時空壁可以承載的最大限度時, 就會導致永久的時空穿越。這於族人來說,便是永別的時點。
穿越後在相性較好的世界磁場會趨於穩定, 最終失去穿越時空的能力,不會再返回族地。
蒔花在族中就是有名的磁場格外不穩定的存在,於是她穿越的年齡在族群歷史中絕對是數據最小的那一個梯隊。
由於從小不斷地穿越時空,「候鳥」一族地人對時空的理解比常人要深刻些,對空間的異常變化也本來應該更敏感。
今天卻沒有及時察覺到異常,蒔花暗暗告誡自己以後任務一定要更加謹慎一點。
往前走了一段路,蒔花看到了古老的祭台,想必這就是古時祭祀用的地方,此時已經坍塌了一半。
蒔花走了過去,仔細探查。
她感到了這裡散發的咒力要比其他地方更加濃郁。
當蒔花轉過坍塌的碎石,轉到相對完好的半面祭台時,她突然感到身邊傳來了異常的咒力波動。
蒔花警惕的朝旁邊看去,卻在下一瞬間,瞬間被一股吸力吸進了石台裡。
蒔花明白她可能又要換地方了,但是她沒有掙扎,由著這股吸力將她帶走。
她知道,她可能要見到罪魁禍首了。
當蒔花落地的時候,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個醜東西。
但她早已習慣,她早就知道這種彙聚了人們負面情緒而生的怪物絕對不可能好看。
於是蒔花只是平靜地掏出了自己的錘子,平靜地解決了這個醜東西。
可是,當錘子落下去的那一刻,蒔花卻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錘子已經砸在了對著蒔花進行攻擊的咒靈身上,咒靈沒有來得及掙扎,就已經被消滅了。
蒔花頓時僵在了原地。
這個時候,忽然有接二連三的形狀怪異的咒靈衝著蒔花湧了過來。
蒔花抬起武器的手卻顯得有些遲疑,只阻擋了一些快要落到她身上的攻擊,並沒有再主動攻擊這些咒靈,戰鬥顯得有些束手束腳。
她看見了,就在消滅咒靈的那一瞬間。
那個「咒靈」,在哭。
「它」在痛苦,「它」在掙扎,為什麼?
咒靈有這樣人性化的情緒嗎?這一瞬間她想到了真人,那個人形的咒靈,他也很人性化。
但蒔花知道,這是不一樣的。
真人雖然有著與人類相似的智慧和思考能力,但他對人類時懷抱惡意的,一種純粹的、原始的惡意與天生的對立,這與其他低智的咒靈一般無二。
但是剛剛的咒靈不一樣。
「它」在哭,「它」的眼睛仿佛在對蒔花說:「好痛苦,殺了我吧,讓我解脫。」
這樣軟弱的近乎善良的情緒,蒔花覺得,這絕不可能在咒靈這樣的生物身上出現。
她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用大錘帶出的咒力風暴,將周遭各異的怪物掃開,讓他們暫時失去行動能力。隨後覷准了機會,靈活地跳出了包圍圈,想著隱隱感應到的方位疾馳而去。
身後的怪物穩住身形在之後,又跟著蒔花跑了起來,於是蒔花身後帶著一群尾巴,就這樣奔跑在黑暗的甬道裡。
*
一處空曠時石室內,氣氛卻截然不同。
一個銀發編成了三股辮的少年,正在不滿地推拒這身邊地大個頭咒靈。
大個頭咒靈不滿地嘟嘟囔囔:「吃……吃……」邊說邊努力地向青年身後靠近。
即便被推開,也一直執著的向前,就這樣一直重復著向前——被推開——繼續向前的步驟。
「吃吃吃,就知道吃。」少年說罷一個用力,將大個頭推得更遠了些。
突如其來的用力仿佛將大個頭激怒了似的,張嘴向少年的方向咬去。
少年面不改色地避開了,避開的同時順便賞了大個頭一腳。
大個子咒靈頭瞬間被踢得頭歪了過去,口水撒了一地,少年嫌惡地「惡」了一聲。
「先讓我做實驗啦,實驗之後你再吃啊。又不影響,一起滿足你我。」
大個頭才不聽他說什麼呢,只知道:「吃……吃……」
三股辮少年:「……算了。」
隨後掏出不知道哪裡來的繩子,將咒靈死死困住。
不知道這繩子是什麼材質做的,竟然如此牢固,被困住的咒靈拼命掙扎,卻動彈不了一點。
少年拍拍手,站起身,說:「要不是你的術式有點用處……哼。」
然後繼續先前正在做的事。
他向黑暗覆蓋住的角落走過去,那裡赫然關著眾多的怪物,以及,活人。
要是蒔花在這裡,她一定可以馬上認出,這個三股辮少年,就是曾經的老熟人——真人。
而那群怪物,就和剛剛襲擊蒔花的那群一模一樣。
真人走向那群活人,人們麻木的眼神在他在走過來的時候逐漸升起恐懼。
隨著距離越拉越近,顫抖變得越來越明顯。終於有一個中年人扛不住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將頭深深地埋在地上:「求……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家裡還有孩子要照顧,他只剩我一個親人了,沒有我他要怎麼辦啊,放過我吧……」
說到最後,中年男人哽咽不成聲。
真人的腳步頓住了,微微歪頭,似乎對中年男人的反應感到有些詫異。
中年男人見真人沒有再繼續向前,忽然生出了一點希冀,抬起頭來。
透過模糊的淚眼,他看到了正在歪頭的少年。
他臉上的表情平靜且無辜,眼眸睜大,清澈至極。就在他抬起頭來的一瞬間,少年的眼睛慢慢彎了起來,竟是露出了一個笑容。
中年男人微微有些茫然,但還是條件反射地想要露出一個笑容來回應,心裡也微微一松。
但他卻聽到正在對他笑的少年輕輕開口:「抱歉,不可以呢。」
中年男人的笑臉瞬間僵硬在了臉上。
真人緩緩將手伸過去,刻意放慢了速度,享受著中年男人在升起希望後,希望又陡然破碎而變成的絕望。
其他的人在看到這一幕後,徹底歇了想要求饒的心,陡然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絕望。
就在真人的手即將碰到那個求饒的中年男人的時候,巨大地爆碎聲驟然響起。
有一面石壁就這麼突然破碎了。
斷裂的石塊盡數砸到了剛剛被捆起來的大個子咒靈身上,咒靈頓時掙扎地更厲害了,嘴裡也不再重復叫著「吃」了。
真人微微詫異:「咦?」
外面地的線透過碎裂的石壁照進來一些,蒔花就站在光束裡,手握巨錘,面色平靜,語氣平和卻一字一頓:「真、人。」
好久不見。
*
另一邊,夏油傑發現進來後就與蒔花分開了也是一驚,也猜到了這可能是咒靈搞得鬼。
難怪了,這個咒靈等級雖然不高,卻擁有術式,還是罕見的空間系術式,怪不得可以這麼悄無聲息地隱匿這麼多人,如果是有空間系地術式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夏油傑感到隱隱頭痛。
空間系的能力比較少見,他之間都沒有接觸過,於是根本不太擅長應付這類能力。要是咒靈想要一直將他和蒔花隔開的話,自己要找到蒔花可能就有點難度,需要時間。
另外還有一個辦法就是直接找到咒靈,將施術的咒靈直接祓除,那術式自然就解除了。
但,這個難度和找到蒔花也差不多,理由同上。
夏油傑一時有點苦手,內心暗暗鄙視這個咒靈:你有本事捉人吃,就有本事直接來對線啊!
慫什麼!
好在他相信自己同期的能力,暫時應該能應付。不過還是趕緊彙合才是最好的。
第26章 英雄救美夏油傑
真人看著突然出現的蒔花, 伸手笑著打招呼:「喲,你來啦∼」
語氣熟稔,態度親昵。
搞得好像他們多熟一樣。
蒔花的回應是毫不留情的巨錘攻擊:「我和你不熟。」
真人頓時瞪大眼睛, 仿佛受到了傷害:「欸,怎麼會,明明還一起玩過游戲的!」
蒔花不再同他廢話,專心致志只是攻擊。
真人的身形依舊很靈活,蒔花感覺到稍顯吃力。
關於人形咒靈的事情,日下部老師後面跟她說過一些。
那天晚上醫院的事件過去之後,日下部老師已經將相關細節都上報給咒術界了。當有消息反饋的時候,日下部老師也在入學前訓練的時候和蒔花提過一下。
人形咒靈的存在很稀有,總監部那邊初步評級的結果是——特級。
特級是什麼概念呢?
咒術界目前也就只有一個特級咒術師而已, 名為九十九由基,常年呆在國外,不受咒術界支配。
雖然自己的同期未來擁有特級的潛力,但是現在畢竟也只是一級。咒術師的級別越往上升越困難,一級與特級之間,是有著巨大的鴻溝的。
而真人應該只是新生的咒靈, 但他術式的危險程度以及咒力的總量,已經足夠咒術界警惕重視, 將他的評級提高到最危險的等級。
還有另外一點,真人與其他普通的特級咒靈不一樣,那就是他有智慧。
擁有智慧, 那就說明他會思考,會學習, 以及,會進步。
他仍在成長。
至於人型咒靈為什麼會存在?咒術界高層給出的猜想卻空前一致。
「六眼」的誕生打破了咒術界的平衡, 未來可能會有更多的危險咒靈不斷地誕生,我們需得保持警惕。
蒔花就是在那個時候第一次知道這個咒術界約定俗成的「常識」的。
也是在那個時候,蒔花初步確定了咒術界高層是個什麼成色的。
如此統一的口徑,如此一致的說辭,是在轉移矛盾嗎?
是「六眼」的出生讓他們感到了威脅嗎?
渴望他的力量,卻懼怕於強大的他不受掌控,於是在「六眼」與普通人以及咒術師之間刻意制造矛盾。
當有一天因為咒靈暴動殃及無辜的時候,「六眼」不就是最好的背鍋的人以及轉移受害人仇恨的靶子不是嗎?
啊,畢竟是因為你的誕生才產生了這麼多危險的咒靈呀,你去消滅不是應該的嗎?
你這麼強,並且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頂在前面不是應該的嗎?
都怪你、都是你……
幫助換不來一點感謝,只有理所應當;失誤則要面對全世界的聲討與圍剿。
這是咒術界高層有志一同的,從出生起就給強大的「六眼」套上的籠頭與韁繩,繩子的另一端就握在他們手中。
——個人的實力無法與之匹敵,那就在其他地方來制衡他。
蒔花只要想一想就覺得自己的白毛同期好慘。
只要總監部需要,他們就可以稍加引導,成千上萬人的恨意就會衝著自己的白毛同期而來。一個人再怎麼強,但是要如何去應對如浩渺大海般的負面情緒呢?
結局會很可怕的。
啊,果然是爛橘子。
蒔花攻擊了幾輪,發現沒辦法對真人進行有效的傷害。
於是她暫停了下來。
真人也疑惑地跟著停下來,還問:「不打了嗎?」
蒔花不想跟他多話,專心蓄力。
真人卻仿佛來了談興:「就是嘛,我們不一定非要做敵人的,我認為我們相處還是很愉快的。說不定會很搭呢?」
饒是蒔花對咒靈的人性不報希望,也為他胡編亂造的能力真切地疑惑了。
雖然不期望你像一個人那樣充滿人性地思考,但:「我以為你有正常的邏輯思維能力?」
真人歪頭:「欸,沒有嗎?可是我很聰明的,最近我的研究都有了很大的進展。」
說著,還向蒔花展示了那群形狀各異的怪物:「看,最近靈魂改造成功率提高了耶。」
蒔花無神的眼神開始點亮了星點的怒火。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那群「咒靈」,絕對沒那麼簡單!
蒔花將巨錘置於身側,奔跑,助力,起跳。
手臂緩緩抬起,於傾斜的角度蓄力,然後狠狠地橫劈而出!
霎那間,咒力的湧動混亂了石室裡的氣流,閉塞的空間開始平地刮起了大風,風中的普通人開始有些站立不穩,彼此攙扶著緊靠在遠離戰圈的牆壁上,瑟瑟發抖,卻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逃跑。
蒔花的錘子上開始泛起黑紅的光,由點至面,逐漸擴大,最終向四周輻射開去。
錘子挾裹著豐沛的咒力,狠狠砸到了真人的身上,兩邊相接的一瞬間,戰場的咒力仿佛有一瞬間的凝滯,隨即響起的是雙方咒力互相用力而壓縮到極致後的震耳的爆炸聲響。
黑閃。
蒔花用出了黑閃,而真人徒手接下了這一記攻擊。
被爆炸的氣流掀翻的普通人已經顧不上擔心此時逃跑會不會被事後報復折磨,連滾帶爬地向蒔花剛剛砸出的破洞逃去。
會死的!這根本不是他們可以停留的戰場!
洞中的空氣漸漸平息,嘈雜的聲音也漸漸歸於沉寂,於是粗重的喘息聲,液體滴落在地上輕微的滴答聲就變得格外明顯起來。
真人扶著自己被轟碎的整條手臂以及半個肩膀,喘息著。
他注意力卻沒有放在自己的傷勢上,對著蒔花有點開心地說道:「哎呀,真不得了呢。感覺你變強了呢。」
蒔花平靜回道:「你也不賴。」
大半年之前的真人接一記黑閃都不敢正面對抗的。
並且……蒔花看到真人完好的那只手拂過受傷的位置,已經被炸沒的胳膊就重新長了出來,完好如初。
真人抬起手看了看,試著握了一下,隨後滿意地點點頭。
蒔花目光一凝。
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給對方休養的時間,於是抓緊時間,再度攻了上去。
第二擊,黑閃。
第三擊,黑閃。
第四擊,第五擊……
蒔花一連用出了八記黑閃。
在她接連用出黑閃的時候,她明顯看到了真人略微詫異的表情。
蒔花趁熱打鐵,黑閃連擊。
蒔花是最近發現的。之前她發不出黑閃,所以沒有看出區別,但當她用過一次黑閃之後,她就發現她的錘子,對黑閃攻擊具有增幅的作用。
使用錘子的時候用出黑閃的幾率明顯增加,每次使用黑閃攻擊消耗的咒力卻明顯變少。
真人那邊明顯應對得越來越吃力。
但蒔花這裡也不容樂觀。即便消耗咒力對比別人來說再少,那也是黑閃。
蒔花這邊攻擊的速度肉眼可見的慢了下來。
但是蒔花依舊沒有停下,她明白,一定不能給真人留出恢復的空檔,只能盡自己所能,搶占先機,然後,殺了他!
就在真人再一次躲過了蒔花的一記黑閃之後,他突然覷空想要握住蒔花的手腕。
蒔花想起真人的術士,一驚,千鈞一發之際強行扭轉了攻擊的路線,躲開了他的手。
「我說,一直都是你在攻擊,這不太公平吧。」
真人看蒔花躲開了,也不再繼續,只是順勢醞釀起了其他招式。
「該我了。」
他趁著蒔花剛剛收勢無法變招的時候,裹挾著巨大的咒力,第一次主動向蒔花攻擊而來。
「哐——」**與咒力的接觸發出巨大的聲響,蒔花躲避不及,被正面擊中!
又是一記黑閃!
更快!更強!
蒔花的身體不可遏制地向後飛去。
蒔花在空中調整姿勢,預備著即將到來的落地時的卸力。
可是預期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她安穩地落入了一個厚實的懷抱,寬厚的肩膀將她妥帖地護了起來,卸去了朝後的力道,把她穩穩地嵌在自己的懷抱中。
她於一片煙塵彌漫中看清楚了面前少年堅毅的下巴,以及,一撮醒目的、正在飄逸舞動仿佛有自己意識的劉海。
蒔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在所有事情快速發生的那一瞬間,印像最深的好像就剩下這兩樣了。
少年在護住她的同時,下意識微微調轉了身形,將後背就給了真人——他衝過來的一瞬間已經放了目前他收服的最強的一只一級咒靈,而他則在咒靈的掩護下過來接住了蒔花。
可是那只咒靈對於真人來說實在是有點不夠看,只是一個回合就喪命於真人的手下,阻擋了不到一秒的時間。
真人再度衝了過來,想要趁機攻擊。
夏油傑余光瞥見了真人的行動,可是雙手剛抱住了蒔花,咒靈也才剛放出去,還來不及調動第二只,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他只來得及調轉後背迎接接下來的攻擊,為自己的同期爭取一點時間。
蒔花也馬上回過神來。
她從夏油傑懷中直起身來,左手摟住夏油傑的脖子借力,小小的手掌張開,覆在了夏油傑的腦後——是一個保護的姿態。
而右手握著巨錘,徑直迎上了衝著夏油傑後心而來的攻擊。
「轟——」
雙方使出全力的招式相接,劇烈壓縮的空氣再度產生爆炸。
而後,蒔花的釘錘寸寸碎裂,變為齏粉,化為咒力,消散於空氣之中。
第27章 夜蛾老師的憤怒
夏油傑是感受到蒔花的咒力波動後順著找過來的。
他從鳥居進來後到的地方也與在鳥居外面看到的景像大同小異, 與蒔花看到的也區別不大。
探查不久後他也在祭台那邊發現了異樣。
正當他徘徊在迷宮般的石道中時,忽然感到稍遠處的地方傳來了蒔花戰鬥時的咒力波動,他就趕緊順著咒力殘香找過來了。
一趕到戰鬥現場, 就看到了蒔花被敵人揍飛的一幕。
他心中焦急,第一時間放出了咒靈阻擋一瞬,沒有多思考就衝上去護住了自己的同期。
緊接而來的敵人攻擊他只來得及用自己的後背擋下。
可是自己的同期在關鍵時刻用最後的力氣替自己擋住了攻擊——然後失去了自己的武器,筋疲力竭。
真人在一旁幸災樂禍地對蒔花說:「你沒武器了誒。」
蒔花沒力氣理他。
夏油傑的氣場沉沉,頭發因為剛剛的氣流衝擊顯的些微的凌亂。
他抱著蒔花。緩緩直起身:「我說你啊……」
真人疑惑看向夏油傑。
只聽他繼續說道:「是不是太小看我了啊。」
說話間,他已經轉過了身。
沉靜下來的表情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少年的某種覺悟。
他將蒔花輕輕放在剛剛召喚出的白色巨龍身上——是他的飛行咒靈,有比較強的防御屬性。
他命令虹龍將蒔花帶去安全的地方安置,他則轉身對上了真人。
蒔花在被放上虹龍的一瞬間就軟軟地耷拉下來了,在夏油傑轉身面對真人的時候, 她還是掙扎著起來提醒道:「小心不要被他的手碰到,他的術式能進行人體改造……」
夏油傑回應的聲音在石洞中的回聲下顯的格外溫柔:「我明白了,你放心吧。」
於是蒔花放心地軟下身體,任由虹龍將她馱走。
「人形的咒靈?我還沒有打過呢,想必一定會很有意思。」
「哎呀哎呀,是咒靈操使啊, 這可有點麻煩了……」嘴裡說著麻煩,神情卻一點也看不出他覺得完善的境況對於他來說是個麻煩。
他笑眯眯地當著夏油傑的年, 再次將自己的傷勢治愈如初。
夏油傑瞳孔一縮。
但很快他又冷靜了下來。也只是看起來如初,但經過一場戰鬥後絕不可能還完好無損。
於是他抓緊時間進行攻擊。
一人一咒靈快速過了幾招,正當戰鬥將要進入狀態的時候, 真人突然一愣,有些分神。
夏油傑反應很快。沒有放過這個機會, 快速進行了攻擊,卻被真人敏捷避開。
真人的的眼神沒有看向夏油傑的方向, 只是略帶思索神色,看著虛空中的某個方向:「她怎麼來了?這下真的麻煩啦……」
說著,他轉過身,笑著衝夏油傑的方向擺擺手:「我先走啦∼」
夏油傑怎麼可能就這樣放他離開,趕緊阻止。
卻看見真人忽的扔出了幾個長的像肉干一樣的東西,那幾個肉干落地便化成咒靈,幫真人阻擋了一瞬。
而真人的身形就趁著這個空檔開始變化,忽大忽小,避開了夏油傑所有的攻擊,在躲閃間忽然隱沒於地面,消失不見。
夏油傑趕緊去真人消失的地方查看,卻沒有看到一點蹤影,連真人的咒力都感受不到了。
他試探性地往真人消失的地方發出了一道攻擊,碎石飛濺,依舊看不到一點蹤影。
蒔花強撐著傷勢坐直了一些,對傑說:「算了,找不到了,先回去吧。」
夏油傑在原地懊惱了一會兒,轉身向蒔花走去。
蒔花已經被虹龍帶到了安全的角落,此時她正靠著牆壁,閉目養神,虹龍呈護衛的姿態纏繞在她身周。
虹龍見夏油傑走了過來,微微讓開了一點,露出了容夏油傑通過的空隙。
夏油傑徑直走了進去,在蒔花面前單膝蹲下,左手支撐在膝蓋上,右手抬起,不那麼溫柔地擦去了蒔花臉上濺上的血跡。
蒔花在他蹲下來的時候就已經睜開了眼,此時也任由他動作,只是對他說:「那個咒靈,術式是』空間』,快把它吸收了吧。」
蒔花掙扎著抬起來手,正好握住傑收回去的手,語氣虛弱,但表情認真,言辭懇切:「……快,不要白不要,不要浪費了。」
夏油傑:「……」
夏油傑聽話起身,轉身搓了一個咒靈玉。
蒔花看著傑吞了咒靈玉,才好像放心了一般,再次閉上眼休息。
由於制造空間結界的咒靈已經被夏油傑吸收了,所以困住他們的空間也不再是問題了,於是他帶著蒔花順利的走了出來。
出來卻看到上野小姐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夏油傑一驚,蒔花也在他懷裡掙扎了起來,想要去看看上野小姐的情況。
他趕緊制止了蒔花的動作,對她說:「我來。」
害怕蒔花擔心,他趕緊走過去,將蒔花放到旁邊,查看起來。
萬幸,上野小姐只是暈倒了,並沒有性命之憂。
但他卻樂觀不起來:「有人來過了。」
再聯想真人跑之前的表現,他想,是有人來過了。
好消息是,目前看起來不是敵人。
夏油傑將上野小姐救醒,詢問還記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上野小姐一臉茫然,說:「不知道,我當時看你們進入了就一直守在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暈過去了,更沒有看到什麼人。」
於是幾人暫時先不糾結這個事情了,先處理眼前的情況。
之前在蒔花戰鬥時逃出來的人還在裡面,得去帶他們出來。村裡失蹤的人應該就在這些人裡,而這群人應該不止是這個村子裡失蹤的人,還有其他地方的人。
而有的已經被改造過的人應該是再也回不來了。
蒔花想到這裡,心情有點沉重。
她的傷勢有點嚴重,在最後與真人交手的那一擊中,碎掉的不僅僅是她的武器,還有她的手臂和肩膀。
現在她的手臂已經軟軟的像面條一樣了,這邊的半個身體現在也有點不靈便。
還好她有咒力加持的身體非常強壯,要是普通人受了這樣的傷必然非死即殘,而她現在的精力還能支撐她面對上野小姐的擔憂時,從她揮揮另一只手,對她說句:「我還好。」
於是夏油傑帶著她乘坐虹龍先行回校,找硝子治病,與村子和官方交涉以及這些幸存的人後續安排等事宜就全權交給了上野小姐處理。
上野小姐也很擔心蒔花的傷勢,催促到:「交給我沒問題的,趕緊回去治療蒔花小姐的傷勢吧。」
於是夏油傑帶著蒔花先行返校了,到了學校就直奔硝子的醫務室。
到了地方卻沒有找到硝子的人。
夏油傑先將蒔花安置在醫務室,自己跑去找了夜蛾老師,卻得到了夜蛾老師說硝子出任務還沒有回來的消息。
夏油傑感覺不太對勁。硝子應該是提前他們一天走的,加上今天已經兩天沒有回來了。
從來沒有任務能讓硝子走這麼久。
他眉頭緊皺,問道:「什麼任務需要這麼久。」
「保密,總監部並未告知。」
「那硝子什麼時候能回來。」
「不知。」
硝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可是蒔花的傷勢不能再拖了,於是夜蛾老師聯系了與咒術界有合作的醫院,安排了蒔花先進行緊急處理,等硝子回來再進行後續治療。
安排好蒔花的夜蛾老師,聽了夏油傑的任務情況的粗略報告,也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特別是在聽到任務中出現了特級咒靈,更是覺得總監部總監部到底是在干什麼?
如此不嚴謹的任務調查,以及不合理的任務分配,在拿高專學生的性命當做什麼?!
他心中隱隱憤怒。
在安排好蒔花後,他就致電總監部,詢問自己的學生去向。
「夜蛾,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總監部對於夜蛾的質問非常不滿。
「我作為學生在學校的第一責任人,我有權知道我的學生現在的具體情況。」夜蛾正道面對總監部的不滿寸步不讓。
「她正在出保密任務,具體情況無從告知。」
「長老,我希望您能明白,硝子她還不是總監部的人,聽說五條家主現在對她也很感興趣,前兩天還專門問起,有招攬的意思。」
「……」對面對夜蛾隱隱威脅的話語感到非常不悅,但御三家的意願他們也不得不重視。再加上家入硝子是五條家「六眼」少主的同學,聽說他們關系還不錯,要是驚動了五條家也有點得不償失。
於是那邊回到:「很快。」
夜蛾老師不容對方回避:「具體時間呢?」
「……後天。」
「另外,我想請你們解釋一下,我其他學生的任務問題。」夜蛾正道聲音嚴肅。
「為什麼,明明定義是二級的任務,卻出現了特級咒靈,導致我的學生現在身受重傷。」
「……這是個意外。」
「而同時,我們的醫務人員被你們抽調,而今不知去向。」
對方的聲音陡然沉下去,充滿威嚴:「夜蛾。你到底想說什麼?總監部會刻意謀害任務人員性命嗎?」
夜蛾正道沒有猶豫地回答:「不敢。」
對面「哼」了一聲:「不敢?夜蛾,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任務的安排我想我不需要向你解釋。」
夜蛾正道半步不退:「抱歉,我只是關心學生心切。」
「哼。」對方憤怒地掛上了電話。
第28章 養病養病。
掛了電話的夜蛾老師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有些弊病他明白, 但他也經常無力於自己的無法改變。
他目前能做到的只有這些了。
他感到深深的自責,為自己的失職,無法保護學生的周全。
夏油傑正在醫院照顧蒔花, 他覺得他有責任,任務中什麼沒有做到,還沒有保護好同期。甚至自己趕到戰鬥現場的時候戰鬥已經瀕臨結束,最後由於自己的失誤還放跑了敵人。
對此,蒔花只是認真地看著他,問道:「傑,你又是在小看誰?」
蒔花牽動嘴角,露出一個笑的模樣,放在常年面癱的蒔花臉上, 真的很難得一見。
夏油傑不由得有些愣怔,好像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蒔花的笑。
「我也是可以保護你的。你可以更相信我一點,我會變得更強的。」
夏油傑正在愣神的時候猝不及防聽到了這樣的話,讓他更是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長到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這樣說,從小到大他都是在不被理解的環境中獨自承擔所有責任,保護著一無所知的大家。
看傑怔忪地看著她, 並未答話,蒔花也並不在意, 只是她的話並未說完,就聽見聽她繼續道:
「保護弱者從來不是需要你一個人獨自承擔的責任。而我、悟、硝子、夜蛾老師、高專那麼多人,我們是你的同伴。你不需要背負我們的安危, 我們可以並肩前行,你只需要把後背放心交給我們就好了。」
「任務如果失敗, 責任絕對不能單純地歸咎於某一個人身上,那一定是多方的失誤才彙聚最終失敗的結果。何況我們這次任務不是圓滿完成了嗎?」
蒔花伸出還能活動的那只手一件一件地數著:「活著的人已經救出來了, 造成村民失蹤的那只二級咒靈也被你調服了,而真人,」說話地蒔花抬起頭來,看向傑:「那是個意外,是總監部的責任。是他們沒有調查清楚,誤判了任務危險程度,讓我們沒有多余的准備時間,甚至這種危險級別出任務的原本就不該是我們一年級新生。」
「至於我的傷……」蒔花神色認真,忽然她的神情軟了下來,不像平時那樣呆呆的,看起來好像更符合她的年紀該有的活潑了:「不要擔心啦,這不是活著呢嘛。」
她在空中比了一個「OK」的手勢,受傷後疲憊的神情都顯得更有精神了一點:「只要硝子回來我馬上就活蹦亂跳啦∼」
傑低頭,久久無法言語。
蒔花見他一直不說話,稍微有點心慌:不是吧,不是哭了吧……話說傑是這種類型嗎?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言語,發現還好啊?只是看傑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感覺有必要說開來,阿這……不至於吧?
她一時間也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這個時候傑抬起頭來,蒔花瞬間緊張地盯著他的眼睛看。
夏油傑一抬起頭就看見蒔花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眼睛,疑惑了一瞬,想明白她可能在擔心什麼之後,瞬間無語。原本小小的細長眼睛,瞬間突破生理極限變成半月眼——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
他嫌棄地抱怨著:「你在說什麼啊,悟那個家伙這麼不靠譜,我怎麼可能放心他。」
蒔花知道他在說笑,他和悟明明才是早於她們成為朋友的,但她嘴裡配合地吐槽:「就是就是,交給我們就好啦。悟那麼不靠譜。」
說完就看見傑將一杯黑漆漆地東西送到了自己眼前,還散發著難聞的味道,她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傑,身體還不由自主地向後縮了縮。
傑不容拒絕的對蒔花說道:「喝了。」
蒔花抗拒皺眉,但夏油傑一點收回手的意思都沒有。
蒔花見實在躲不過去,只能伸手接過了藥,一口悶了,難喝得面癱臉都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心裡暗暗叫苦,硝子,硝子,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
遠在京都五條宅邸的悟忽然連打了幾個噴嚏。
他疑惑地看看外面的太陽,這還沒有入秋啊?即便入秋以老子的體質也不至於生病吧?奇怪。
忽然他又開心起來,那肯定就是傑在想老子啦,他就說,假期這麼長,傑沒有老子絕對會寂寞的,嘿嘿,等這盤游戲通關就去找自己的同學玩去吧,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於是他裹了裹身上披著的空調薄毯,繼續快樂地打起了游戲。
*
另一邊,渚玉村莊中。
上野小姐已經妥帖地處理好了這次任務的後續,與官方機構交接了資料,開車踏上了歸途。
車輪碾壓過滿是塵土的鄉間小路,留下一道道清晰的車轍印記。
不遠處的林中有兩人看著離去的車輛,眼神意味不明。
細聽下,兩人正在交談著什麼。
不對,說錯了,應該是一人、一咒靈。
「你怎麼來了?」藍發三股辮率先問道。
這赫然就是與夏油對戰時逃跑的真人,此時又出現在了這個村莊附近。
站在他對面的女人聞言回過頭,額頭上的縫合線在光線下格外醒目,正是香織夫人。
此時的她正漫不經心,笑意盈盈:「當然時來救你的命哦∼」
說著,她還裝模作樣地扶著額頭搖了搖:「你們這些孩子還真不讓人省心。」
真人心中嗤笑,面上卻配合地不滿抱怨:「香織夫人太小看我了,有危險的是誰還不一定呢。」
他從人對人的恐懼中誕生,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人類對人類的惡念。從香織夫人找上他的第一時間,他就明白面前這個人絕對不懷好意。
或者不是人?
看看那怪異的縫合線,還有眼前這具身體散發的如同腐爛屍體一般的臭味。
眼前的這個「人」,就如同寄生人體的臭蟲一樣,讓人見之作嘔。真人在心中不無惡意地想著。
「嗯?」此時香織夫人轉過頭來,發出了微微疑惑的聲音,不知是看透了真人心中的惡念,還是對真人剛剛的話有什麼疑惑。
真人已經在香織夫人轉過臉來的第一時間,掛上了明媚的笑意,輕快地說道:「沒什麼啦,不過還是感激香織夫人這麼關心我,特地跑到這邊來看我呢。」
香織夫人笑得比真人更加燦爛:「太客氣了,你可是我看好的孩子呢。」
兩人對望,互相微笑,氣氛和諧,仿佛時許久不見的知交好友一般,彼此惺惺相惜臭味相投,然後又在幾秒鐘之後一齊轉開視線。
這位香織夫人是在前段時間找到他的,她問他要不要加入她這邊,她說她想要創造一個只有咒靈和咒術師的世界,問他有沒有興趣。
「如果能有你的幫助那真是幫了大忙呢。」
她對他如是說到。
真人覺得她可真有意思。她的目的也很有意思。雖然她想要做什麼其實與他無關啦。
但,何樂而不為呢?
加入她就可以有數不盡的實驗材料,她還可以幫他在咒術界遮掩形跡,這樣就可以不受打擾地干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至於有一天也許會被她坑?畢竟這香織夫人看起來就不是個好東西,整天若有所思的樣子。
說笑了呢,咒靈有什麼恐懼?
他沒有恐懼,沒有愛,沒有恨,有的只是對人類無窮無盡的探究欲望。
他只要有趣就好啦。
「好哦。」他回答道。
然後他們就結為同盟,沆瀣一氣。
「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同伴呢。」香織夫人對他說道。
「我很期待呢。」他高興地對香織夫人說著。
兩邊看起來都很心滿意足。
此時的香織夫人還在安慰他:「沒事,換個地方就好了,這次咒靈操使參與是個意外,你現在還不適合和他見面。」
「還不是時候啊。」
真人乖乖點點頭:「好的呢。」
但他一點也不懼和咒靈操使直接對上,不明白為什麼香織夫人特意跑過來,覺得很是多此一舉。
香織夫人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麼,輕聲提醒他:「太過小看別人是會吃虧的哦。」
「只是可惜了這批實驗材料。」真人也不反駁,只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感嘆了一句,然後拍拍胸口,感受這那裡的東西支棱起來觸感,轉瞬又開心起來。
「還好還剩了一點,都是成功品。」
*
蒔花在醫院過了兩天極度無聊的日子之後,終於把硝子盼回來了。
傑得知硝子回來的第一時間就帶蒔花辦理出院手續返校,將她的傷治好了。
治好的一瞬間蒔花想要坐起來,卻被硝子無情地摁了下去:「靜養。」
硝子漂亮的紅唇吐出冰冷無情的話語。
傷是治好了,可是失去的精力還需要養回來,靜養絕對是有必要的。
蒔花這兩天憋在醫院已經覺得自己閑不住了,沒想到自己在醫院接受傑的制裁回來後還得接受硝子的制裁。
她蓋在被子底下的蠢蠢欲動地扭了扭,剛動了一下硝子的眼睛就看了過來。
蒔花瞬間就不敢動了。
她拉起被子,蓋住下巴,只留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硝子,沒有情緒的雙眼莫名可以看出一點可憐巴巴的意味。
硝子:才不心軟。
蒔花見硝子實在是鐵石心腸,終於放棄了,乖乖地閉上了眼。
那就,好好睡一覺吧。
第29章 任務復盤
蒔花一覺醒來, 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就對上了一張靠的極近的臉。
這張臉上帶著一副圓圓的滑稽墨鏡。
蒔花嚇了一跳,手反射性地握成了拳,揮了出去。
那張沒有瑕疵的臉順勢往後仰了仰, 拳風就擦著他鼻尖滑了過去。
「哎呀,一大早就這麼有精神呢。」
蒔花在他退後之後也坐了起來。
這時,五條悟的肩膀上忽然搭上了一只手,將他往後扒拉了一下,隨後夏油傑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悟,讓讓。」
他端著一杯熱水走了過來,動作自然地遞給了蒔花,蒔花順手接過,喝光後再遞還過去。
動作流暢自然, 默契十足。
五條悟戴在臉上的墨鏡往下劃了劃,露出一點蒼藍色的眼瞳。
他看著夏油傑和蒔花,突然產生了危機感。
——老子最好的朋友感覺快變成別人最好的朋友了!
——老子最受同期歡迎的人(?)的寶座快要坐不穩了!
不行,他要挽回同期們的注意力。
他清了清喉嚨。
兩人的目光確實被這點動靜吸引了過來。
蒔花剛好有問題想問這只五條貓貓:「你怎麼回來了?」
五條悟的注意力馬上就被轉移了,還有點委屈:「你們放假偷偷玩不帶老子!還問老子為什麼回來!要不是老子自己回來了是不是打算整個假期都背著老子自己去玩!」
蒔花的注意力全在「老子」上面,一時間沒有注意悟說的是什麼, 只是腦子裡回響著「老子」。
夏油傑無奈搖頭:「悟,和你解釋過了, 是意外情況。」
五條貓貓一臉心有余悸:「還好我回來了,你們這群偷偷摸摸的偷腥貓!」
兩人有點無奈,但是都已經習慣了悟有時候的自說自話, 也不再去糾正他偶爾的胡亂用詞了。
這時候硝子推門走了進來,嘴裡還叼著一根未點燃的香煙, 看所有人都向這邊看過來,她取出香煙, 朝眾人揮了揮。
「真熱鬧啊。」
「夜蛾老師讓我轉告大家,既然大家都回來了,即便是在假期也要遵守規矩哦,他說他不想再收到修繕費的賬單了。」
夏油傑和五條悟仰頭看天的看天,吹口哨的吹口哨,都假裝自己很忙。
蒔花乖乖點頭。
硝子走過來坐在病床前:「感覺怎麼樣?」
蒔花擼起袖子朝她展示了下肌肉:「身強力健,精神滿滿。」
硝子滿意點頭。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蒔花精神振奮起來,立即下了床。這幾天沒辦法自由活動,早就憋壞了,她要先回宿舍洗漱一番。
和自己的同期道了別,蒔花就先回去了。
溫熱的水從上方均勻灑下,在接觸到頭皮的一瞬間讓人的精神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來。
蒔花在讓人安心的氛圍裡精神漸漸集中起來,專心思考。
她思索著這次任務的細節。
顯而易見的,這次任務有很多問題。
首先是任務評級。這裡有一個巨大的失誤,任務的評級直接關聯任務派發的對像,評級錯誤直接關乎任務者的生命安全,應該不會這麼草率才是。
何況咒術界的運行經過了這麼多年已經是相對完善了,任務評級經驗應該已經很豐富了,讓蒔花相信是因為失誤所以評級錯誤她認為這概率相當的小。
當然也不是沒有失誤的可能,但這裡蒔花認為要先考慮完善事件所有可能的發展。
那假設任務評級不是失誤,而是刻意為之,針對的是誰呢?
任務是總監部直接派發至東京高專的,正值暑假期間,能接任務的是誰?
目前高專的學生只有一年級的自己與同期,還有三年級的冥冥學姐和庵歌姬學姐。但是兩位學姐現在正在做實習任務,據說是因為庵歌姬學姐正准備在畢業前升一級咒術師,所以冥冥學姐正在陪她在真正的考核前做一些任務來練手,所以她們目前不在學校,總監部應該不會不知道,所以目標應該不是他們。
剩下的人就是一年級的大家了。
現在放暑假,傑和悟已經回家了,傑會在學校出現也是臨時起意,所以針對的也不會是自己的兩名男同學;而硝子並不是戰鬥人員,這樣一排除,那答案就顯而易見了,總監部針對的是自己。
但是,為什麼?
蒔花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總監部針對自己的理由。
自己的術式在他們眼中應該不算強大,既是平民,又是女性,應該不會給予她太多關注才是,但,她就是被針對了。
難道是自己暗中防備總監部的事情被他們知道了?可是,夜蛾老師絕對不會去告密,而自己在地下拳場打比賽的事情其實也不算太出格。咒術師都有些這樣那樣的任性的小癖好,打比賽其實也可以看作是一種戰鬥能力的鍛煉,順便賺點外快——畢竟自己在他們眼中就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經濟來源只能靠補貼和任務酬金,想要更多的錢財只能自己想辦法。
只要不是自己做出了切實違背總監部利益的事或者自己存在的本身讓他們感到威脅,應該不會遭到他們如此明顯的針對,以他們傲慢的性格,絕對不會將自己放在眼裡,所以應該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總監部針對的不是自己本身,而是通過針對自己,要達成另外的目的。
那這個總監部想要達成的目的是什麼?
先回到任務本身。要是這次任務只有自己,傑沒有去,那自己很有可能在於真人的戰鬥中會直接喪命,或者身受重傷,在沒有得到及時治療的的情況下很有可能也就沒命了——他們甚至還提前將硝子調開了。
可是傑去了,在自己身受重傷的情況下接替自己與真人繼續進行戰鬥,事後自己得以以最快的速度回來接受治療。
蒔花抽絲剝繭地慢慢理順思路。
傑是變數,改變了自己的死局。但是想到這裡,蒔花的思路就有點斷了。
因為她想不明白自己如果死了能產生什麼嚴重的後果。
或許自己的老師和同學會為自己難過,但是自己的死能產生什麼影響局勢的變動嗎?沒有吧。
那就是想要通過針對自己去影響某個人嗎?
這個人是誰?
首先排除硝子,她是沒有戰鬥能力的珍貴醫療人員,在總監部看來硝子一直處於他們的掌控當中,不會再特意去做些什麼。
兩位學姐也不太可能,她與她們只是在正式入學高專之前一同訓練過幾次,對於自己的死他們可能會惋惜,會唏噓,但要說有什麼巨大打擊那就是說笑了,而且總監部也沒有什麼針對她們的理由。
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悟和傑了。
只有他們兩個人身份最特殊,一個是御三家少主,另一一個是千年一遇成長潛力無限的咒靈操使,平時總監部就對他頗多關注了。
兩人都是預定的未來特級咒術師。
因為悟出身御三家,總監部為了未來能與御三家旗鼓相當,不落下風,那必然是要拉攏咒靈操使,也絕不會樂於見到咒靈操使和六眼少主立場一致。
蒔花的思緒忽然飛了一下,想到悟平時一副缺少同齡人陪伴遇到實力相當的傑後黏黏糊糊的樣子,和傑表面嫌棄其實早就別別扭扭將悟當作同伴的日常,蒔花掩唇微咳——總監部大概急得跳腳了吧。
可是這關自己什麼事?
為什麼首先針對的是自己?不論是要拉攏傑或者是針對悟,先讓自己死這個思路怎麼想都莫名其妙吧?
蒔花想不通。
事件沒辦法串聯起來,那必然是還有什麼關鍵信息自己是不知道的,現在暫時沒有辦法,急也急不來。
目前只是可以確定,總監部有人要針對自己的兩位男同學,或是其中一人,或是兩人一起。
既然想不出來,蒔花就先將問題暫時拋之腦後,只是提醒自己以後任務都要多家小心,以及,總監部的任務評級要多防備,要是被他們用這樣的手段算計真的防不勝防,只能以後任務之前多做一些調查准備了。
思考的時間用的並不是很久,思考結束蒔花還沒有洗完。於是回過神的蒔花加快了速度,趕緊衝洗完成走出浴室。
今天她還想去拳場一趟,這個月的比賽任務還沒有完成,任務和養傷也耽擱了一些時間,她要去將進度補上。
另外她這次任務還有另外的收獲——她的搖搖樂,第三格終於出現啦!
當時自己的晨星錘在與真人對招的時候碎裂了,當時她就隱隱感應到,當錘子碎裂時自己的qiang就要順位出現了,而並非每次發動術式時的隨機出現。
但是因為咒力瀕臨枯竭所以最終是沒有出現——還好沒出現,蒔花事後捏了一把汗,她不知道那種情況下要是自己掏出一把玩具qiang來是想把敵人笑死,還是笑死。
於此同時,蒔花感受到自己的轉盤第三格亮了,影影綽綽依舊是個武器的形狀。
前幾天養傷不方便實驗,今天本來是想讓自己的男同學陪自己練一會兒的,但是她剛剛聽到悟約傑打游戲了。
反正不是什麼大事,等自己確定之後再來找他們當陪練吧。
於是蒔花收拾完之後,徑直去了佐間的地下拳場。
第30章 原來悟喜歡的是這個類型啊
蒔花到的時候正巧遇到上次帶她去佐間辦公室的那個侍者。
侍者見到蒔花也是眼睛一亮:「哎呀您來啦, 正好跟我去找一趟BOSS吧,他剛剛還問起你呢。」
蒔花不知道佐間找她有什麼事,於是只是跟著侍者再次去了頂層那個房間。
蒔花在踏進房間之前想起上次進去那讓人窒息的味道, 提前屏住一口氣,進去之後發現可能是剛剛清理過的緣故,小小地聞了一下,發現並沒有什麼太過刺鼻的味道後才恢復正常呼吸。
蒔花進去後才發現房間裡並不是只有佐間一個人,他對面的沙發上還坐著另外一個中年男人。
眼熟。她見過。
上次來這裡,在電梯口,有過一面之緣。
只不過不知道這位到底是什麼身份。
然後她聽見佐間叫他「孔時雨」。
蒔花一頓,隨後恢復了自然。
孔時雨,久仰大名。
在地下場所混的一段時間, 經常能聽到有人提起他的名字。
大名鼎鼎的地下情報販子,盤星教中介人。
聽說他曾是退役的韓國刑警,情報來源廣,質量有保證。
對應的,要價也高。
另外聽說他與最近裡世界聲名鵲起的咒術師殺手關系也不錯,最近他好像一直在幫那個殺手居中聯絡接單子。
蒔花覺得可以找機會認識一下, 不論是孔時雨,咒術殺手, 還是,盤星教。
但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機,她看向佐間, 對他說道:「是找我有什麼事嗎?」
佐間看到蒔花來了眼睛一亮,對她招手:「快來快來, 之前定做的衣服已經到了,你試試合不合身。」
孔時雨見佐間這邊有其他事情要忙, 正好自己這邊需要轉達的信息已經告知,自己也可以走了,於是順勢起身告辭。
孔時雨起身的時候,佐間對孔時雨說:「轉告甚爾,要是他改變主意了,我這裡隨時歡迎他。」
甚爾?這裡的老板是有拉攏這名咒術師殺手的意思嗎?
孔時雨揮手示意知道了,會如實轉達。然後拿起外套,大步走了出去,在路過蒔花的時候衝她微微點頭,蒔花也回禮。
佐間的注意力在孔時雨走了之後就轉回蒔花身上,興致勃勃讓蒔花去裡面試衣間,衣服都在那裡。
蒔花走進試衣間的時候還聽到佐間讓侍者打電話讓人過來拍海報:「表演賽已經定好了,預熱就在這幾天,可以將造型提前放出去,炒炒氣氛。」
侍者恭敬應是。
*
另一邊,兩人聯機游戲打的不過癮的五條貓貓,想要找自己的同期女同學一起,結果卻撲了個空,問了硝子,發現硝子也不知道蒔花去了哪裡。
把學校都找遍的他抱臂站在原地沉思。
他伸手摩挲下巴,墨鏡底下的藍色眼瞳深沉一片,郁郁開口:「傑,我覺得蒔花有秘密瞞著我們。」
夏油傑黑線:「有秘密不是很正常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悟你這樣追根究底不太好吧……」
「什麼?!」五條悟大驚,關注點有些偏:「傑你居然有秘密瞞著我!究竟是什麼!!」
夏油傑:「……喂!」悟能不能好好聽他講話!
五條貓貓表示,聽是不可能聽的,他只知道他的同期有秘密了!還瞞著他!
夏油傑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無語了一瞬,扭頭就走。
五條貓貓覺得不能好了,他都要氣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有秘密瞞著自己了,他都還沒有生氣,對方居然率先給他甩臉色!
他的墨鏡往下滑了一截,蒼藍的瞳孔直直盯著夏油傑的背影,臉都氣的鼓起來了。
他在心裡默默想,要是傑三秒鐘之內回頭過來給他道歉,並把瞞著他的秘密告訴他,他就大發慈悲地原諒他好了。
但盯了半天,見夏油傑一直都沒有回身的意思,他更氣了,他想不行就絕交算了。
這時候夏油傑忽然回過頭來,問他:「咦?你怎麼還不走,不是還要打游戲嗎?蒔花不在我們可以叫硝子一起。」
五條貓貓原地運了運氣,然後深深吐氣——算了,暫時先原諒他好了,今天可以先打游戲。
「……來了。」
說著調轉腳步,邁開長腿,幾步追了上去。
長手一伸,搭在了夏油傑的肩膀上。
夏油傑無語地拉下去,他又放上來,重復了幾次後,夏油傑就嘆了口氣,隨他去了。
五條貓貓得意地扶了扶墨鏡,夏油傑裝作沒看見。
他們去女生宿舍叫了硝子,硝子表示十分感動,然後干脆利落的拒絕了他們,對DK之間的游戲一點興趣也沒有。
於是兩人只能重新回到了悟的宿舍,繼續兩人打聯機游戲。
蒔花在傍晚得時候回來了,回來的時候還給同學們打包了吃的。
硝子說她晚上有點不想出門,問她能不能幫忙帶點吃的回來:「隨便來點什麼就行。」
蒔花想了一下還是問了自己得男同學要不要一起,沉迷打游戲的兩人都快忘了吃飯這回事了,蒔花一問也都欣然同意。
於是蒔花打包了四人的飯菜,准備今晚幾人一起吃。
蒔花在吃飯的時候問兩位男同學明天和後天有沒有空,她想拜托他們當她的陪練:「術式好像有了新的情況,想要確定一下。」
今天試完衣服,她就去繼續打比賽了,但是自己的武器依舊是隨機出現,並且晨星錘出現的概率依舊遙遙領先。
拳場那邊擂台挑戰的人水平還不足以將她的錘子打碎,所以也沒有辦法讓自己的新武器順位出現,於是她確定在拳場那邊實驗術式可能不太合適,所以她今天在那邊利落地完成了這個月規定的比賽場次,還是回來拜托自己的兩位同學了。
五條貓貓和夏油傑對她的術式新功能早就感興趣很久了,聞言立刻答應下來。
悟本來想在電話裡問問蒔花最近在干什麼,為什麼找不到她人,但是被身旁的夏油傑及時制止了。
「悟,萬一蒔花有什麼不想讓人知道的事,這樣問就太失禮了,還是應該給自己的同學一點個人的空間。」說這話的時候夏油傑暗搓搓的捎話給五條悟,暗示他太粘人了,雖然自己也不是討厭這樣啦,但有時候他也需要一點點個人空間的。
五條悟……五條貓貓當然是沒聽出他隱含的意思啦。
他無奈嘆氣,又靠在了夏油傑身上,感嘆道:「女同學好麻煩哦,傑,還是你好。我們繼續打游戲吧!」
夏油傑看著又攤成一團的五條貓貓,再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算了,習慣了。
蒔花才不知道今天自己地同學到處在找自己,其實要是他們直接來問蒔花,蒔花她也不是不能說啦。
他們不需要知道她到底想干什麼,這是自己的決定,不會輕易拖他們下水,但是只是告訴他們自己在地下拳場打比賽是沒有關系的。
另外佐間今天告訴她,初次登場的表演賽暫定這周五,今天已經是周二了,也就只剩兩天的時間。
之前她沒想過邀請自己的同學來看,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並且這本來也只是自己的事情。但是要是他們來問她了,她說不定直接告訴他們她正在打比賽的事情還會順便邀請他們來看比賽呢。
只能說……他們還不是太了解蒔花的性格,平時被蒔花的表面的冷淡迷惑,造成蒔花不是太熱心有點難以接近的假像,其實蒔花妥妥的是一個直球選手,不會當謎語人的啦。
吃完晚飯的他們再次邀請蒔花一起打游戲,蒔花同意了。於是幾人一起來到五條貓貓的宿舍——只能說五條家是真的很溺愛他們的「六眼」少主,這裡一切起居用具都是最時興的款式,娛樂設施也是最先進的技術,大大的屏幕用來打游戲實在是很盡興。
硝子對游戲不太感興趣,在旁邊翻看最新一期的時尚雜志——是的,五條貓貓這裡東西就是這麼齊全。他們家把一切青少年可能會感興趣的東西全都給他們少主搬過來了,以保證可以完美應對少主所有可能的需求,不讓少主在外面上學的時候受到一絲委屈。
傑來過很多次了,已經見怪不怪,但是蒔花和硝子這是第一次來,簡直開了眼了。
她們都能在這裡找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真好玩,還想來玩!
這哪裡是宿舍,簡直是高中生的天堂啊!
悟見幾人在他這裡流連忘返,得意地推了推墨鏡,他就說嘛,他就是這個年級裡最受歡迎的人沒錯的!
這天晚上幾人玩到很晚,才打著哈欠散去。
蒔花與悟和夏油傑約好了第二天訓練的時間,然後回宿舍休息了。
熄燈前,蒔花想起來在書架前看到的時尚雜志,有一本好像翻看的次數尤其多,她回想了一下封面上那個漂亮的女明星叫什麼來著?井上和香?應該是叫這個名字,她在佐間那裡也看到過。
——沒想到悟喜歡的是這個類型啊。
不過最後她很有禮貌地放回原位了,還偽裝成沒有看到的樣子,沒有戳破同期私底下的小小愛好。蒔花覺得自己超為同學著想的!
她滿意地關上了燈,拉起被子,閉上了眼睛。
等晚上五條貓貓想把自己最近很喜歡地雜志再次拿出來回味一下,走到書架前,六眼卻敏銳的發現雜志移動過了。
——糟糕,被發現了。
他臉紅了一瞬,瞬間又理直氣壯起來,怕什麼,我就是喜歡,怎麼了!!
第31章 深入探索,關於蒔花的搖搖樂2.0
第二天早上, 蒔花按照約定的時間到達學校的訓練場,發現兩名男同學已經在熱身了。
看到蒔花走過來,兩人伸手打招呼。
「早啊。」
蒔花邊回應, 邊將自己手裡的劍暫時放在場地邊上,想等一會切磋完再自己訓練一會兒。
日下部老師據說最近去國外出任務了,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了,但是在走之前給蒔花布置了訓練任務。前兩天因為受傷的緣故落下了進度,現在傷好了想補一下,日下部老師說過他回來會檢查的,蒔花不想到時候因為沒有進步而讓老師失望。
蒔花走過去加入了熱身的隊伍。
「一會兒傑先來吧?」蒔花一邊熱身,一邊和自己的同期商量。
五條悟聽到頓時不滿了:「為什麼不是老子?明明老子也很感興趣。」
蒔花認真地看著他,解釋道:「因為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你的』六眼』可以更好地觀察到咒力的運行方式和術式在不同情況下的變換規律, 我想委托你幫我好好看一下,這肯定能幫我更快地掌握術式地運用。」
蒔花見他仍沒答話,真摯地合掌低頭:「拜托了。」
五條悟原本想說,即便他直接參與對戰,「六眼」也可以分毫不差地觀測記錄到你想要的東西。但,既然自己的同學都這麼真誠地拜托自己了, 那:「好吧,老子答應你了。」
蒔花見悟答應了, 便將注意力轉向夏油傑,對他說:「請全力進攻吧,不要留手。」
夏油傑將手腕捏的「哢哢」作響:「那我就不客氣了。」他相信自己地同期可以應對。
蒔花搖出術式, 不出意外,還是她的標志釘錘。
其他武器出現概率太低, 看來還是只能走強行破壞順位出現的方法了。
蒔花擺出迎戰姿勢,雖然按理說只要將錘子打碎, 就可以將術式效果推到下一階段,但是難得的切磋機會蒔花覺得還是不要輕易浪費了。
於是兩人打的格外真情實感。
傑放出了身上的咒靈,他目前調服的咒靈的等級不太能給蒔花造成很有效的攻擊,畢竟特級很稀有,很難碰上,更別說有機會調服了。於是他放出具有術式的咒靈,給蒔花造成各種干擾和麻煩,然後自己用咒力強化過的身體直接上前進行體術攻擊。
兩人對戰掀起的咒力風暴頓時充斥了整個訓練場,場上回響的是強化後的肢體與武器相接的巨大聲響,光是聽聲音就能知道戰鬥有多激烈。
單純切磋的戰鬥時沒辦法用出黑閃的,但是單憑咒力強化過的**可能沒辦法破壞蒔花的武器,所以在下一瞬間,蒔花揮出去的攻擊陡然變得認真起來,沒有防備的夏油傑一驚,險險躲過直直衝他腦袋砸過來錘子。
雖然躲開了,但人還有點懵,這是想讓他死啊。
「哇哦。」五條悟在旁邊閑閑感嘆,「傑再不認真起來可能真的會死的哦。」
夏油傑突然有點後悔答應這個陪練的活了。
只是日常訓練而已有必要打成生死之戰嗎啊啊啊!!
但後悔已經沒用了,戰鬥已經開始,不可能中途喊停,並且蒔花也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想法,在說話間已經接連攻擊了好幾次了。
夏油傑躲得狼狽,但是他也不是臨戰怯懦的性格,既然已經開始,那就絕不認輸!
於是夏油傑也拿出全力,應對蒔花的攻擊。
現場戰鬥的危險程度驟然飆升,破壞力也大大加強,要不是入學的時候眾人都錄入過咒力,那此時警報聲一定早已響徹天際——還得是最高等級。
蒔花在戰鬥前有記得提前布下防止戰圈擴大的結界,防止事後夜蛾老師找他們算賬,所以現在更是打的放開手腳,毫無顧忌。
戰鬥在你來我往中持續了一會兒,終於,蒔花聽見自己的錘子響起了「哢擦」一聲,聲音在戰場上顯得尤為輕微,卻被蒔花在第一時間捕捉到了。
於是她立馬止住了攻擊的身形,跳出了戰圈,剛好避開了夏油傑剛剛打過來的攻擊。
於是夏油傑也意識到什麼,也看向了蒔花手裡的錘子。
錘子在他們的注視下就像那天一樣,緩緩碎裂成粉,化為咒力,漸漸消散。
但這並不是結束。
蒔花持續發動術式,於是消散的咒力漸漸再次彙聚成型,發出七彩的光芒,蒔花的搖搖樂再度出現。
這次與以往不同的是,亮起的格子不再是隨機停下,而是直接走到了第二個——那個代表著qiang的格子,於是眾人曾經見過一次的玩具槍再度出現在眾人面前。
蒔花原本今天想測試的術式並不是它,所以她准備先跳過這個,正准備拜托傑把這個武器也一並消滅時,悟開口了。
「蒔花,你再試一次呢?扣下那把qiang的扳機。」
蒔花原本以為是五條貓貓愛玩的天性又發作了,轉頭卻發現他的臉色格外認真嚴肅,並沒有玩笑的意思。
「它身上的咒力運行方式告訴老子,它絕對不是一個惡搞的玩具,它可能沒那麼簡單。不會有全然無用的術式,既然今天機會正好,那一並試一下吧。」
既然這麼說了,蒔花覺得試試也是不錯的選擇,並且她很認同這句話——沒有無用的術式。
於是蒔花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扳機。
於是場上再度出現了滑稽的音樂,以及跳動的小醜頭像。
蒔花和傑認真感受了下,依舊於第一次使用它時那樣,並沒有感到什麼異常,於是兩人一齊轉頭看向悟。
悟嚴肅著臉發出了感嘆:「蒔花,真不得了啊。」
蒔花和傑的不解快從眼睛裡溢出來了。
五條悟也不再賣關子,用蒼藍的瞳孔凝視著兩人,驚喜地對兩人笑道:「它居然可以打斷老子的無下限!不止如此,剛剛老子的六眼也有一瞬間暫停了捕捉信息,雖然時間短的可以忽略不計,不太容易察覺,但只要集中精神感受之後就會變得很明顯!」
蒔花和傑愣住了,自己確實什麼都沒有感受到啊?
「如果老子猜的沒錯的話,這把qiang的技能應該是』打斷』!類似於游戲中的眩暈技能,被打斷之後有一定時間內對手無法再進行任何操作。」
啊,懂了。
真是,好驚喜啊。蒔花原本無機質的眼睛都有了一點高光,讓人輕易可以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悟繼續說道:「也就意味著,咒術師被打斷咒力運行期間,他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一樣任人宰割也!」
蒔花想到可能是剛剛自己和傑沒有處於戰鬥狀態,也並未運轉咒力,所以什麼都沒有察覺,傑也同時想到了。
兩人對視一眼,隨後同時運行起咒力,然後蒔花再次伸手扣下了扳機。
毫無意外的,伴隨著可可愛愛的音樂再次響起,傑的咒力運行軌跡瞬間出現卡頓,正在醞釀的招式也頓時消散了。
蒔花卻毫無影響。想想也是,自己的術式總不能連自己也攻擊,如此「敵我通殺」吧。
原本是想看看自己術式的3.0版本,卻沒有想到出現許久的2.0版本給了自己這麼大的驚喜,這招在實戰中簡直防不勝防也。雖然影響的時間長短與咒術師個人的強弱有關系,但是在戰鬥中瞬息萬變的局勢下,即便是爭取到的只是微弱的時間優勢,也是增加己方勝率的砝碼。
但是這招更適合在己方人員少的時候使用,畢竟除了蒔花本人,其他人都會無差別地受到影響。
蒔花回想了一下第一次使用這個武器的情景,瞬間就了然了,當時為什麼誰都沒有察覺這個術式的作用。
因為當時無論敵我都被這把qiang展現地滑稽情形吸引了注意力,並沒有處於戰鬥狀態,即便是擁有「六眼」的悟也正在忙著笑,並且術式對他的影響實在是很微弱,所以一時也沒有注意。
好在現在為時不晚。
蒔花再次看向qiang的時候一點也不覺得它滑稽搞笑了。
什麼搞笑,這分明是智慧!以迷惑敵人的表像,掩蓋自己強大的本質!
看看這流暢的外形,低調華貴的金屬光澤,這分明就是寶藏!
蒔花瞬間就愛上了這把qiang,完全想不起自己之前是有多嫌棄它。
不過蒔花還是沒有忘記今天原本的目的。
3.0版本的搖搖樂還是得看的,所以即便2.0版本的搖搖樂猝不及防給了這麼大一個驚喜,蒔花還是拜托傑將它打碎了。
只是眼神裡充滿了不忍心。
但是現在她對她術式的3.0版本也充滿了期待。前兩個版本都陸續證明了它們並不是表面上的那樣簡單,他們都擁有一些特別的技能。
在蒔花的不舍與期待中,術式「蒔花的搖搖樂」再次運轉。
七彩的中護理再度顯現,轉盤再次出現在眾人眼前,上面亮起的格子順理成章地走到了第三格。
格子亮起,咒力運轉成型。
光斑在蒔花手上逐漸彙聚,蒔花順手握住了它。
它於光亮中逐漸顯露身形——是一把太刀。
第32章 貓耳的蒔花以及破碎的他他她。
刀身修長, 通體漆黑。
漆黑的太刀在這邊的文化中代表著妖刀,或者是受詛咒的刀。
蒔花也有點意外,3.0版本的武器竟然會是一把太刀, 或許是受了最近正在練習的劍道的影響?
蒔花雙手握住刀柄,試著揮了一下。
刀刃斜斜地劈開空氣,發出鋒銳的破空聲。漆黑的劍身像是吞沒了所有光線,沒有反射一點亮光,要是在深夜,必然能完美地隱匿在黑暗中。
「好刀!」她不禁感嘆道。
刀的長度、大小都十分貼合蒔花掌心的弧度,用起來竟是十分的趁手。
只是不知道這把刀有沒有什麼額外的術式效果。
但是蒔花並不打算讓自己的同學陪自己繼續實驗下去了,她總隱隱有種直覺,這把刀的效果搞不好跟「詛咒」有關, 她不想因為自已的緣故讓同學遭受莫名的詛咒。
於是她接下來准備自己去進行劍道的基礎練習了。
兩位男同學見蒔花開始收拾,准備離去的樣子,眼睛瞬間變成了不解的豆豆眼。
「咦?」
蒔花這才意識到好像還沒有和自己的同學道別。
於是她鄭重道了謝,表示接下來要自己訓練了。
五條貓貓鼓了鼓臉頰:「好過分,蒔花是要用過就丟嗎?」
蒔花意識到好像確實有點不妥,思考了一下, 撓撓臉頰:「那,毛豆生奶油喜久福?」她伸出手指想要比劃一個「二」的手勢, 在接觸到白發同學依舊鐵面無私的嚴肅表情時,及時撤回了快要伸出去的兩根手指,換成了一個巴掌。
五條貓貓用鼻子輕輕「哼」了一聲, 勉強說道:「馬馬虎虎吧。」
夏油傑正想要笑悟幼稚,就見蒔花轉頭看向了他, 鄭重承諾道:「傑,放心吧, 我不會厚此薄彼的,你這個月的蕎麥面我包了。」
蒔花大氣地揮手拍胸。
夏油傑黑線:「倒不必如此,我又不是悟……話說,吃一個月蕎麥面會吐的吧。」
蒔花想想確實有點不太行:「那就一個月的飯吧!」
夏油傑:「也不是……算了,多謝。」
蒔花揮了揮手,趕著去進行訓練。
她現在用的刀是日下部老師幫她從高專的忌庫裡借的,並不屬於自己。
按理來說現在自己的術式也有了可以用的劍之後應該是要把這個還回去的,但是現在自己的術式效果還不太穩定,沒辦法在需要的時候精准地召喚自己需要的武器,所以這個劍暫時還不能還回去,得等自己的術式規則全部摸透可以穩定使用的時候才能還回去了。
於是這兩天蒔花就在高專裡專心聯系自己的劍道基礎,以備日下部老師回來的考較。
周五這天,蒔花早起將日常訓練之後就直接去了佐間那邊,他之前和她說的表演賽就在今天。
另一邊的五條悟今天剛好有事想找蒔花,卻又撲了一個空。
於是他深深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們明明是同學!同學怎麼可以有秘密瞞著他!
被他找上的夏油傑對他的行為有點無語:「悟,你這樣很容易被當成變態的。還有,你對同學的定義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五條貓貓理直氣壯:「老子才不可能有什麼誤解!我們不只是同學,還是同伴,是可以交托後背的可以信任的人!我不明白有什麼秘密必須要瞞著我們!」
他直接借用了夜蛾老師曾經在課堂上跟他們說過的話,夏油傑覺得有哪裡不對,但是一時沒有合適的說辭反駁。
於是反對無效的他不情不願的被悟拖出了宿舍,拖出了高專。
與之同行的還有硝子。
站在高專的大門外,硝子無語半月眼:「我說,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五條貓貓神秘兮兮地對硝子說悄悄話,被墨鏡遮擋住一半的眼睛還發射著pikapika的精光:「蒔花有秘密了,硝子難道不好奇嗎?」
雙手插兜的硝子淡淡側目:「這跟你拉我出來又有什麼關系?」
「我們去悄悄跟去看看,她到底有什麼秘密瞞著我們吧∼」五條貓貓伸出手得意滿滿地做出了「出發」的手勢。
硝子扭頭就走:「無聊。」
可是沒走幾步就被五條按住了肩膀,炸毛道:「硝子不許走!」
夏油傑在旁邊攤手,擺出愛莫能助的模樣——他也是被強行拖來的呀。
硝子無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沒辦法,只能和他們一起了。
畢竟身為後勤人員的自己,是肯定打不過同期的大猩猩的。
因為蒔花剛剛出發不久,她是走著過去的。時間還早,她可以在路上順便消磨一下時間。
所以三人也並沒有乘坐交通工具,只是做了簡單的變裝,以防蒔花一眼就能看到他們。
於是幾人悄悄地掩藏身形,借助了傑調服咒靈的術式,小心翼翼地跟在蒔花身後。
說起來也巧,傑掏出的剛好是他和蒔花出任務時調服地那只具有「空間」屬性的咒靈。這個咒靈可以用微弱的咒力輸出扭曲人身周的空間,讓被它咒力包裹的人進入「異空間」,達到隱身的目的。
他們不敢用咒力波動太大的咒靈,害怕被蒔花發現不對勁。
這樣微弱的咒力輸出就剛剛好,在咒術師的感應中這就像是「蠅頭」一樣弱小,並且普通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點咒力,負面情緒彙集的時候這樣微弱的咒力集結就會很常見,這讓他們可以很好地隱匿在人群裡。
於是三人就這麼順利地跟著蒔花走到了地下拳場,再借助「空間」術式地隱身效果,順利地混進了場子。
「哇哦∼」幾人進去之後,齊齊感嘆了一聲,原來你是這樣的蒔花?
竟然背著我們來這種地方!
這裡其實是一個大型的地下娛樂場所,除了打拳,還有BO彩業務,幾人一進去就被熱鬧的氛圍包圍了。傑和硝子在進入高專之前都是過的普通人的生活,每天按時上下學,那裡到過這樣的場合,就連悟平時也是被五條家的人保護的十分嚴密,在上高中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人類之間親親是不會懷孕的。
只能說五條家的教育在某些方面還是有些缺失,有些過度保護了。
三人只覺得眼睛有點不夠看。
悟的「六眼」還敏銳地發現了有人在作弊出老、千。
但是權衡了一下還是沒有出面制止,他還記得他這次出來地主要目的是來找蒔花的,不想在達到目的前引起不必要的矚目。
於是幾人順著蒔花留下的微弱的咒力殘穢,朝著更深處走去。
走到盡頭發現這裡是一部電梯。
三人正在想怎麼上去才不會被發現,畢竟這裡實在太過空曠,乘坐電梯的人也極少——這部電梯其實是佐間的專用電梯,一般也不會有人過來就是了。
正在這時,三人發現電梯動了——有人乘坐電梯下來了。於是幾人趕緊找地方躲了起來。
三人剛剛藏好,才發現旁邊好像有一道隱蔽的門。門後隱隱傳來雜亂的咒力波動,還有嘈雜的歡呼聲一陣陣響起——跟一進來全是普通人的場合完全不一樣。
但是現在也來不及探索了,因為他們聽到電梯到了。
伴隨著「叮——」的一聲脆響,隨後是嘈雜的腳步聲,還有陌生的男聲,幾人的腳步正在向這邊走來。
於是三人趕緊往更深處躲了躲。
只聽到那個男聲說:「蒔花小姐,場地都已經布置好了,我帶您過去。」
三人心中一喜,蒔花!得來全不費功夫!居然這麼順利就找到她了!
「好。」一個女聲應道,聽起來確實是蒔花地聲音。
幾人只等著電梯下來那幾人走過來,再悄悄地墜上去,就可以跟過去看看他們到底是要干什麼。
然後三人就原地屏息等候,小心地收起了自己地咒力波動以免被發現。
然後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終於,有只腳踏出了走廊拐角,隨後來人的身形繞出了三人的視線盲區,終於在三人面前展露出來了。
三人掃過一眼——
「咦?蒔花呢?」沒看到。
眾人疑惑,再看一眼。
西裝侍者,套裙的工作女郎,以及——一個穿著超可愛洛麗塔裙子,還帶著毛茸茸耳的貓耳娘。
所以,蒔花呢?奇怪,剛剛明明聽見她的聲音了。
這個時候那個貓耳娘開口說話了,三人頓時瞳孔地震——這個貓耳娘,居然,用的是蒔花的聲音!!
三人不可置信,只見那個貓耳娘扯扯裙擺,好像並不習慣這麼穿著,低頭的時候毛茸茸的貓兒還輕輕地顫了一下,就像是原本就長在她頭上的真耳朵一樣——不得不說這仿真程度真的很絕,一看就知道肯定花了大價錢。
只聽那個貓耳娘偏頭問那個侍者:「這樣真的不會很奇怪嗎?」
侍者溫柔的笑在三人眼中簡直就是衣冠禽獸的化身:「蒔花小姐,不奇怪的,很合身。他們一定會很喜歡的。」
三人震驚到失語。
他們。很喜歡。
誰們?喜歡什麼?
啊!!他們純潔可愛的女同學!!這絕對是遇上社會渣滓的詐騙啦!!這絕是被騙了!!絕對!!
幾人太過震驚,以至於一時忘了反應,於是他們就這麼看著來人在他們面前走過,然後推開了剛剛他們看見的那道門,走了進去。
只有蒔花在路過他們的時候疑惑地偏了偏頭,奇怪,剛剛好像感受到了熟悉的咒力波動,是錯覺嗎?
但是那邊侍者已經在催促了,比賽快要開始了。
於是蒔花暫時收起了疑問,跟隨工作人員走了進去。
那個大門又慢慢地在高專三人組地面前關上了。
第33章 夏油:那就……拆了他的場子吧
「剛……剛剛那個是蒔花吧?」五條貓貓第一次懷疑自己的眼睛。
「顯而易見, 是的。」硝子看起來是他們當中最淡定的,然後她忍不住伸手掏了掏兜,掏出了一支煙, 想起現在不是時候,又強行放了回去,摩挲了下手指。
夏油傑……夏油傑的眼神有些空。
這,他萬萬沒想到,跟來看見的是這樣的場景啊?
地下場所,cosplay,以及剛剛聽到的侍者說的話。
一切的一切都讓他產生了不好的聯想。
回過神來的夏油傑心中一股怒火陡然衝天而上。
他們……他們怎麼敢的啊!蒔花她才是個高中生!他們就不怕……不對,這裡本來就不是什麼遵紀守法的場所,他們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那就……砸了他們的場子吧。
這個時候他完全忘了蒔花其實也是個大猩猩, 沒有誰能輕易在她這裡占到便宜。
心中下定決心的夏油傑,突然就平靜下來了,可是身上的氣勢卻比剛剛生氣的時候還要可怕。
硝子側目:「生氣了嗎?」
悟點頭:「生氣了呢。」
夏油傑扯動嘴角笑了一下,眼裡卻沒有笑意。
「走了,悟,硝子。」說完, 他當先越過了兩人,走在了前面。
兩人急忙跟了上去。
三人在「空間」術式的掩護下, 向場地深處走去。
另一邊的蒔花跟著侍者來到了擂台後的休息室。
「請您稍坐休息一會兒,比賽馬上開始。」
蒔花找了個沙發坐了下來。
外面的氣氛已經被炒熱了,今天不單獨有蒔花的表演賽, 前面還有其他場次,等現在正在進行的這場比賽結束才輪到蒔花。
蒔花還在腦內回想早上練習的感悟。
正在進行的比賽在蒔花到的時候及已經快接近尾聲, 所以她等了不算久,就聽到了主持人在叫她的代號。
她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挺直腰背,步履堅定地向比賽台走去。
此時的台下,喧鬧的人群中。
三人擠在陰暗的角落,盡量與推來搡去的人群隔開一段距離,以免有人碰到之後發現不對勁。
正當他們快要忍受不了的時候,他們就看到蒔花在觀眾的歡呼聲中走上台來。
一如他們剛剛看見的那個樣子。
貓耳,裙裝。
平靜無波的面癱臉,與甜美的裝扮形成極大的反差。
在她出場的一瞬間,原本就熱鬧的場子現在更加喧騰了。
三人震驚地發現觀眾席上有不少人甚至掏出了應援燈牌、巨幅海報,整齊劃一地喊道:「三六小姐放心錘!愛意永相隨!」
「大錘賽高!」
「貓耳賽高!」
不得了。高專三人組目瞪口呆地看著蒔花熟練地朝觀眾席揮了揮手,隨後面癱著臉朝觀眾做出一個略顯敷衍的飛吻的手勢,緊接著,飛吻的手收回,握拳擺到臉頰邊,做出招財貓的動作的同時輕輕歪頭。
一縷沒有綁好的散碎長發順著她柔和的臉頰弧度服帖地滑下,沒有表情的臉龐和深黑無機質的大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無知,且引誘。
觀眾席上瞬間爆發更加熱烈的叫喊聲,如海潮般一層層傳遞開來,淹沒了主持人介紹的話語。
略顯敷衍不耐的動作並沒有讓人感到不滿,反而讓人感到更加興奮了。
好吵。蒔花在台上面無表情地想著,應該可以了吧?
動作是佐間要求的,他說做完就可以開場了。
蒔花覺得應該是夠了,於是將手放下,轉頭看向主持人。
主持人心領神會,熟練地控場,宣布比賽開始。
而此時高專三人組已經沉默良久了。
夏油傑的臉黑了,悟推了推自己的墨鏡,硝子默默地掏出了手機,「哢擦哢擦」的聲音就一直沒有停過。
夏油傑此時心裡想的是:沒事的,蒔花,我馬上就把你解救出來,人生還可以重新來過,未來還是光輝璀璨的!
在他的認知中,蒔花是個孤兒,家裡沒有長輩教導保護,年齡小,涉世未深,可能因為急於賺錢或者急於提升實力走錯了路也說不定。
正在他腦內風暴的時候,場上的比賽已經結束了。
蒔花毫不意外地贏了比賽。
可是夏油傑心裡卻異常沉重。他覺得自己做的有些不夠好。
明明是同伴不是嗎?那為什麼蒔花遇到困難的時候沒有選擇向他們求助,反而自己來了這樣的地方?
是被威脅了嗎?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看著蒔花比賽結束之後向後台走去,夏油傑悄無聲息從人群中退出,向著蒔花的方向走去。
蒔花比賽結束後就准備去將身上的衣服換了,她很少穿這樣類型的衣服,覺得很不習慣。
然後就在快要走到休息室之前看到了站在走廊陰影中的夏油傑。她一愣,隨後看到了跟在夏油傑身後的悟和硝子。
她有點訝異,想到入場之前感受到的熟悉咒力波動,想來並不是錯覺。
「你們怎麼來啦?等……」她想說稍等幾分鐘,先等她換個衣服,但還沒有說完,就被自己的同期們打斷了。
夏油傑在暗影處認真地看著蒔花,開口說道:「蒔花,你要是有什麼困難,可以和我們說的。我們是同伴不是嗎?」
悟在他身後,此時的墨鏡稍稍滑下一截,露出一點蒼藍的瞳孔,平日裡嬉皮笑臉的神色也收了起來,整個人一下子顯得成熟可靠起來:「別怕,會幫你解決的。」
硝子思考了一會兒,好像該說的台詞已經被同期說完了,於是她抱臂立在原地:「附議。」
蒔花愣住了,不知道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麼劇情,怎麼同學們說的話她不太聽得懂呢?
正在她疑惑的時候,侍者剛好來接她去佐間的辦公室:「蒔花小姐……」話還沒說完他就被狹窄的空間內陡然飆升的咒力嚇得閉緊了嘴。
這、這是怎麼了?
侍者額頭漸漸滲出冷汗,他在夏油傑和五條悟兩人釋放的強力咒力威脅下感到了瀕臨死亡的戰栗。
敵襲!他們是什麼人?來尋仇的嗎?
他腦子飛快思索著最近得罪了什麼人,抖著手想要去按報警器,卻被突然靠近的夏油傑猛地攥住了手腕。
「別亂動,不想死的話。」
他用他常年訓練後格外優秀的腕力,死死地制住侍者,對他輕輕說道:「帶我去見你們老板。」
蒔花伸手想要阻止,示意有話好好說,卻在剛伸出手的時候被夏油傑一把拉到身後,示意他來解決。
蒔花:解決什麼?
侍者忠心耿耿,不想要在危險面前出賣老板的位置,掙扎著想要做出警示,卻被隨後過來的五條悟死死地捂住嘴。
他邊捂邊轉頭安撫蒔花:「放心,馬上就救你出去。」
蒔花:「救?」蒔花覺得不對勁了,意識到自己的同學可能是誤會什麼了。
侍者的用力掙扎在兩名大猩猩的手裡顯得格外微不足道。
他只能用憤恨的眼神死死盯著蒔花,我們對你還不夠優待嗎?你還有什麼不滿嗎?為什麼要勾結仇人出賣老板!
蒔花有口難言,主要她也不太清楚事情是怎麼發生到這個地步的。
蒔花趕緊上前制止自己同期,以防兩人真把這名侍者傷出好歹。
「你們先放開他,你們可能是誤會什麼了。」
幾名同期不敢大意,他們覺得蒔花太過單純,被人騙了還以為他們是好人。
他們沒有放開那名侍者,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說,你們老板在哪?」
侍者登時發出吃痛的悶哼聲。
這個時候,幾人頭上的攝像頭突然轉了一下,隨即發出話筒打開時微微的電流聲:「晝間,帶他們上來吧。」
被制住的侍者頓時掙扎的更厲害了,渾身上下寫滿了抗拒。
佐間在話筒中安撫道:「沒事的,不是敵人。」隨即對高專的幾人開口:「你們先放了我的人吧,他只是個有微弱咒力沒有術式的低級咒術師,我想他們對你們沒法造成威脅的。」
傑和悟探查了一下,發現這人確實是咒力微弱,於是將他放開了。
侍者整理了自己凌亂的衣服,聽話地帶著他們走去了他們剛剛下來地電梯,幫他們刷了卡,冷著臉公式化地說了一聲:「請。」隨後退出了電梯,沒等他們離開就轉身離去,只把他們放上去了。
電梯門緩緩合上。
蒔花現在才有空問自己地同期們:「你們怎麼在這裡?」
悟大聲蛐蛐:「你還好意思說,好幾次找你都不在,你瞞著我們有秘密了,我們還不能來看看嗎?」
蒔花:「啊?我沒有瞞著啊?只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們而已。」
五條悟:「欸?」
夏油傑臉上的神色卻並未緩和,他認真地看著蒔花:「蒔花,你真的沒有遭受什麼不名人士的詐騙嗎?你真的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嗎?」
啊?原來自己的同期以為自己被騙了嗎?
她趕緊解釋道:「不是的,是我自己要來的,我因為一些個人原因需要在這裡工作一段時間,並不是被騙了。」
可她發現,自己解釋之後,同期們的神色並沒有放松,反而更加凝重了。
工作?非得在這裡?
正在這時,電梯到了。
第34章 「來都來了,不如……吃個飯再走?」
夏油傑當仁不讓地率先踏出電梯, 其他幾人緊隨其後。
蒔花嘆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這個時候她突然發現了,同學們對她的誤會可能有點深。但是現在不是解釋的好時機, 有些話不適合放在外面說,畢竟總監部是咒術界明面上的官方機構,誰也不知道說出口的話會被誰聽到,並且特殊的術式效果很多,不是百分百能確定保守秘密還是不能輕易說出口。
既然他們想見佐間,那就見見好了,至少先讓他們放心,不然以後之後再來這裡是不是還要偷偷摸摸==。
走進佐間的辦公室,蒔花愣了一下。
這裡已經完全不像蒔花剛剛過來的時候那麼昏暗如同老鼠的洞穴, 已經收拾的窗明幾淨,燈火通明,那滿牆的監控屏幕也被一片精致的幕布遮擋了起來,如同一塊精致的窗簾一樣。
這什麼溫馨家居風格的辦公室。
蒔花難言的目光轉向佐間,佐間有點不好意思地握拳咳嗽了一聲,隨即理直氣壯回視。
怎麼啦怎麼啦?這可是未來的特級咒術師, 還有一個還是板上釘釘的御三家之一的家主,我鄭重點討好點怎麼啦?
就算不是為這個, 家入硝子可是有名的咒術界醫生誒,誰能保證一輩子不受傷呢?以後有個萬一還得靠醫生救命嘞。
這麼想著,臉上的神色就帶出一點諂媚, 蒔花不忍直視地轉過了臉,再次腹誹:這人果然是真正的boss推出來的擋槍替身吧?一定是的。
高專三人進來之後發現氣氛並不是他們想像中的劍拔弩張, 還怪友好的,突然反應過來了, 事情可能真的不是她們想的那樣。
於是三人齊刷刷地轉頭看蒔花,蒔花無辜回望:就說你們誤會了嘛。
三人啞然,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本來是懷著一腔鬥志來找茬的,結果卻發現是自己的誤會。飽滿的情緒沒來得及發泄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三人拔劍四顧心茫然。
佐間看出了這點尷尬的氣氛,有心緩和,試探地問道:「來都來了,不如……吃個飯再走?」
三人與佐間大眼瞪小眼。
於是半小時後,眾人坐到了佐間辦公室地餐桌上,面前擺著臨時叫來的餐點,揮舞著筷子,食不知味。
「都是交易啦。」佐間在吃飯的時候和眾人解釋道:「蒔花小姐幫我們這邊賺點錢,我幫蒔花小姐介紹一些人認識,偶爾還提供一點兼職賺點外快。蒔花小姐實力強大,和各位還是好友,生意人是不介意多交一點朋友啦。」
「兼職?」夏油傑關注的重點在這裡,邊說邊看向蒔花還未來得及換下的衣服。
蒔花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思索了一下,歪頭:「喵?」
夏油傑忽然炸毛:「你不要什麼都學啊!」
蒔花平靜放下手來:「剛剛就想問了,只是一個擬聲詞而已,為什麼你們反應這麼大?」
夏油傑突然卡住,不知道怎麼解釋,慌亂之下想起了罪魁禍首,用殺人的視線瞪向佐間。
佐間慌亂之下被剛剛咽下去的食物嗆得猛地咳嗽起來,旁邊的侍者——晝間貼心地遞上帕子,幫自己老板拍背,還抽空瞪了高專幾人。
話說晝間為什麼會在這?
他表示絕對不會放老板和這群危險的人呆在一起的!飯還是他幫忙叫的呢!
悟托著下巴,一臉深沉,語氣語重心長,假裝熟手:「那些糟老頭子壞的很嘞,就是有點這樣那樣的癖好,不要管他們啦。」絲毫看不出上高中前他才是最純潔的那個。
硝子給蒔花貼心夾菜:「吃飯,是他們太不純潔了。」
蒔花想了下,也是,「喵喵」有什麼好奇怪的,貓貓才是最可愛的,真的不看看假的,有毛病!
遂夾了硝子喜歡的食物回禮,一時間女孩子這邊氛圍其樂融融,男孩子那邊無語靜默。
飯畢,蒔花和幾人一同返回學校。
硝子嫌棄地對悟指指點點:「以後不要大驚小怪啦,有什麼問題直接問本人就好了,你看今天的大烏龍。」
五條貓貓才不會承認,走出六親不認的步伐,墨鏡遮眼,鼻孔朝天:「明明就很有趣!硝子你不是也玩的很開心?」
硝子不可置信都淡淡的,只是微微瞪大了一點眼睛,指著鼻子,咬著嘴裡的棒棒糖的棍子,看著悟,指著自己的鼻尖:「我?」
悟確信點頭,對著硝子淡淡的臉,胡言亂語:「硝子,你看你笑得多開心。」
家入硝子無語扭頭,算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另外這邊的蒔花和夏油傑卻有點沉默。
最後是蒔花先打破了寂靜:「以後如果有什麼想問的可以直接問我,會告訴你們的。」
「全部?」夏油傑反問。
蒔花想了想,還是誠實地回答:「一部分吧。」
夏油傑無語,那你還讓我問,說不說還不是取決於你的心情。
蒔花看出了朋友的不滿,解釋道:「其余的不是不想告訴你們,只是可能還不是時候,我不確定說了之後結果是好還是壞,那等可以確定的時候再和你們說吧。」
「現在的話,你們只需要知道,我是在為未來高專畢業後的就業方向做准備啦。」
就業方向?這可真是個陌生的話題,好像從來不適用於咒術師,只有普通學校的老師和家長才會對孩子提及相關的話題。
咒術師?畢業後的咒術師要麼隸屬總監部,要麼受雇於御三家,基本沒有其他可能。
另外還有一些小家族和小勢力,他們一般代代相傳,各自為營,相對排外,自己本身也是依附大勢力生存的,所以加入他們與加入總監部和受雇御三家本質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即便是所謂的「自由咒術師」,雖然不承接總監部日常任務的委派,但是因為等級評定等事物也是通過總監部評定,所以在一些關鍵時刻也是需要接受總監部的強制調令的。
至於完全不受總監部管轄的那群人?那就是「詛咒師」了。
由於是屬於咒術界規則的邊緣地帶,詛咒師的組成良莠不齊。
詛咒師這群人裡,是有單純不想受到約束的咒術師因為一些原因叛逃咒術界而成為詛咒師的,也有完全是仗著自己區別於普通的能力在咒術界的規則下不方便為非作歹而自願成為詛咒師的。這些人沒有咒術師會有的津貼,就常年在an網上接一些單子為生,干一些正規咒術師不會去干的髒活。
而這些地下場所,就是接觸這個地下網絡的途徑,只是蒔花剛好選擇了佐間這裡作為切入口,並且相處下來之後發現,佐間基本算是可以繼續交往的人,他不想其他類似身份的那樣沒有底線,所以蒔花覺得佐間這裡還能繼續呆下去,作為她了解更全面咒術界、找到在總監部和御三家的夾縫中獨立生存方式的突破口。
但話是不能這麼直說的啦。
自從知道總監部有人針對自己的同期男同學之後,蒔花就變得更加小心謹慎,害怕自己無意間戳到暗中針對的人哪根敏感的神經,暗中的針對變得更加不可捉摸難以預防,所以蒔花只是像個普通高中生一樣對朋友訴說自己的小小煩惱。
「可能是因為我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咒術界,在我知道咒術界存在之後,我對我作為咒術師的未來有些迷茫,我覺得現在的選擇太少了,畢業之後不是去總監部就是受雇御三家,我想看看有沒有其他的可能。」
白毛同期大驚失色:「你要叛逃?」
蒔花黑線,難得大聲反駁:「我不是!」緩了緩語氣,才接著說:「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我想找到真人的線索。總監部也是在日下部老師之前彙報之後才第一次知道這種人性咒靈的存在開始調查。但是顯而易見,即便他們有了什麼突破性的調查進展,也不會和我說,和特級咒靈相關的任務,也不會委派我一個三級咒術師去,所以相關的信息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但,這些場所不同,雖然我沒辦法得到官方的消息,但他們總不會攔著我自己找消息吧?」
這個理由是蒔花早就想好的,最不會惹總監懷疑的理由。非常合情合理,也為蒔花頻繁地接觸各種混雜人員套上一個最不會讓人警惕的動機。
因為有時候官方調查反而不如這種民間的蛛絲馬跡來的更加快捷。
總監部也很清楚自己過往的經歷,這個理由是真實的,雖然不是全部,但是這個理由足夠讓蒔花很多的行動變得合理,至於其他的原因?那就不是總監部需要知道的事了。只要這個理由能夠說服對她原本就不是很看重的總監部,還有,總監部那個暗中在針對自己同期的人就行了。
說到這個理由,眾人也有些沉默,他們對這段經歷其實也有所耳聞。更別說上次任務還和真人短暫地打過照面,蒔花明顯認識那個咒靈的樣子,所以眾人在事後也都對這些事情有過交流,所以蒔花一說他們馬上就明白了,於是三人都沉默了,只是覺得蒔花這麼做情有可原,不再就這個話題繼續深究下去,怕自己地同學想起傷心事。
抱歉。
蒔花在心底對自己的同期男同學默默道歉。
不是想拿你們冒險,但是請讓我再觀察一段時間,揪出背後的人使壞的尾巴。
也不是不信任你們,只是害怕你們的知情讓陰謀升級,我怕沒辦法保護你們。
第35章 圍裙夏油,洗手做羹湯?!
蒔花曾經考慮過總監部針對的到底是悟還是傑, 總覺得針對悟說的通一點。
總監部和御三家之間可能有利益糾葛,不想看到六眼太過突出,也是能夠理解的的想法。針對傑?沒必要呀, 一個平民出身天賦卓絕的咒術師,應該是他們最喜歡拉攏的對像了。
不過總監部應該是不願意看到傑和悟兩個未來的特級咒術師立場一致,會在他們之間制造矛盾也說不定。
蒔花悄悄警惕,暗自下決心,絕對不讓他們得逞!
和同學一起回到學校的蒔花恢復了訓練和比賽的日常,偶爾還與自己的兩名同期切磋一下。
說起自己同期,這兩位男同學像是對學校情有獨鐘一樣,明明有家卻不回,蒔花都撞見好幾次他們家裡人打電話來問候了。
「不要回去看你們的老橘子臉啦。」五條貓貓一如既往的拒絕的毫不客氣。
「抱歉媽媽。學校的暑期活動還沒有結束, 我們很忙。」夏油傑溫溫柔柔拒絕得滴水不漏。
搞得她們明明是在假期期間卻好像並沒有放假一樣,整天和同學一起訓練,一起玩耍,偶爾還一起出個小任務。
蒔花在訓練中很快發現,即便訓練的再多,也只能提升基礎的技能, 根本沒有辦法提升咒力和術式方面的能力。
之前佐間對待自己幾名同期的態度,讓她深刻意識到咒術界「特級咒術師」所代表的含義, 她想要提升實力等級的心願變得空前的明確起來。
只是在課堂上他們都對咒術的常識有所了解了,咒術師的成長曲線從來不是平緩的,是在遇到某個契機一夜之間成長起來的, 所以這方面的提升可能還需要耐心等待一點時機。
這天蒔花完成日常訓練後,出門就和悟撞了個正著。
白發男同學看起來正要來找她的樣子, 對她興致勃勃地發出了邀請。
「蒔花!要來海島一起玩嗎?我家裡人前幾天送了一個海島給我,正適合假期度假也!」
海、海島?!
不愧是你啊悟少爺!但。
「抱歉沒興趣。」
最近蒔花正在思考怎麼才能提升咒力開發術式, 不太有出去玩的心情。
她腦子裡一邊復盤著今天早上的訓練成果,一邊繞過白發同學向宿舍走去,准備休息一會兒下午繼續。
悟聽到蒔花的回答露出了「早猜到你會這麼說」的表情,盯著蒔花後腦勺的眼睛微微睜大,牽動的面部肌肉讓墨鏡稍稍滑下來一點點,露出了一點如同天空般的藍色眼睛。
悟慢悠悠地吐出後半句話。
「上面還有個訓練基地啦,另外專門准備了一個咒靈庫,裡面有很多術式類型很特別的咒靈,可以進行特訓哦。」
悟發現視野中漆黑的後腦勺瞬間轉變成蒔花白瑩瑩的臉,臉上的眼睛是視野中最後一點黑色的殘留。
蒔花認真地看著自己的同期:「細說。什麼時候出發?需要帶些什麼嗎?」
悟老神在在地將墨鏡推了回去,慢慢昂起了頭,抱住了手,拖長音調:「什麼∼都不用帶啦。」
然後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腰微微佝僂,頭朝前伸去,將臉懟到蒔花面前。
蒔花因為五條貓貓心血來潮的動作驚的往後仰了仰,就見悟像是說悄悄話一般嘀嘀咕咕小聲抱怨:「幫我叫上硝子啦,我給她發信息她都不理我欸,你要去的話她肯定就會一起去的!」
說完直起身,宣布:「好朋友就是要整整齊齊噠∼」
隨後邁著囂張的步子離開了。
心情很好嘛,悟。
總之出發那天,四個人整整齊齊地站在了機場,拎著行李箱,從專用通道進了候機室。
這次五條少爺終於沒有再抗拒家裡人的安排,准備和同學一起乘坐私人飛機——私人島嶼也沒有商業的航線啦。
眾人一起在島上修建的機場落地之後,就有駁接車直接將他們送到了島上的住處。
這是一幢坐落在島嶼西面的臨海別墅。
房子建立在一處懸崖之上,特別的涉及讓建築與錯落有致的的地形融為一體,仿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裝修雅致功能齊全,一樓大廳中經過設計的落地窗可以保證裡面的人能夠欣賞到最漂亮的日出和日落。
「哇哦。」
剛踏進房子的眾人發出了沒有見過世面的感慨。
悟揮手表示大家可以隨便挑選自己喜歡的房間。
於是眾人挑選完房間,收拾好自己之後在一樓客廳集合了。
此時正是晚飯時間,三人一齊看向悟:我們的晚飯怎麼辦。
五條貓貓一臉「你們終於問到關鍵問題了」的滿意笑容,引導他們繞過開放式廚房的島台,來到了一面牆壁前。
「當當當∼這是我專門為你們准備的驚喜!」
伴隨著悟的自行配樂,那面牆壁在眾人面前緩緩打開,一條金黃的光透過門縫映照在眾人臉上,隨著門打開的弧度,金光映照的範圍越來越大。
三人回想起今天從下飛機的時候一路看到的閃爍著金錢光輝的景像,不由得對今天的晚餐燃起濃厚的期待之情!
門後是餐廳嗎?也對,這個房子設計的這麼精巧,擁有一個品味獨特的餐廳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也許是像哈利波特中的破釜酒吧的那面牆壁一樣,門後就是另外一個世界呢?ヾ
眾人開始幻想門後的場景:會有什麼美味的晚餐在等待他們品嘗呢?
是私家廚師精心烹制的獨門菜肴?還是用今天新鮮打撈超級珍貴美味的海產,現場手作Omakase。
哇,超級期待的!
眾人的期待之色伴隨著開的越來越大的門,變得愈發閃亮起來。
終於,厚重的門再眾人面前轟然洞開。三人腦子裡已經開始自動播放小劇場,將此時的場景配上了中華小當家的背景,仿佛金黃的燈光是裡面的美味菜肴散發的絕對領域的光芒!ゝ
然後,他們在一片金光中,看到了,滿滿當當未經處理的,原生態的食材。
原來,這是一個,冰櫃啊。
此時有一顆土豆從上方掉了下來,慣性讓它滾出了冰櫃,「咕嚕嚕」地滾到了三人的腳邊,它的身上甚至還沾著濕潤的泥土,一看就是剛從地裡挖出來的。
三人的笑意從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就僵在了臉上,此時已經緩緩消失。
三人面色凝重。
蒔花掙扎了一下,還是有點不死心。
她撿起了滾落在地上的土豆,抬起來,問自己的白發男同學:「這是……?」
她死死地盯著他的嘴,期待他能說出自己開錯門或者是工作人員搞錯了之類的話。
只見白發男同學緩緩張口,蒔花無機質的黑眼睛不禁將他盯得更緊了點,面癱臉不知是不是因為幾人已經比較相熟了,竟然可以看出一點鼓勵之色:沒關系的,我們不會介意你的失誤,只要今天能順利吃到晚飯就可以。
然而現實卻如同一記重錘,敲在了三人發懵的腦袋上。
五條貓貓歪了歪頭,不解地回答:「這是土豆呀?」
蒔花表情頓了頓,接著說道:「我是說……它是用來做什麼的?」
五條貓貓持續不解,露出覺得他們真笨的纖細表情:「當然是用來做我們晚餐的啊!」
「……誰做?」
五條貓貓一臉理所當然:「你們啊!」
好了,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硝子試圖掙扎:「……島上或許有還在營業的餐廳?」
「沒有哦∼」
傑試圖破局:「島上的工作人員總有會做飯的吧,讓他們幫五條少爺做一頓飯他們應該會很願意?」
五條貓貓毫不留情碾碎眾人的希望:「沒有哦∼全部沒有哦。為了保證我們可以有一個完全不被人打擾的假期,我讓他們幫忙主備好一切後全部放假啦∼」
看眾人一時沒反應過來的樣子,還好心地補充了一句:「現在島上只有我們四個人啦∼」
悟臉上的表情是快樂得要唱出聲的模樣,與之對應的是另外三人面若死灰的樣子。
五條貓貓好心勸慰道:「開心點啦,你們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嗎?單獨欸。」
三人:心情更沉重了。
蒔花的聲音透著一點吃不上飯的絕望:「你難道忘了,我們沒有人會做飯嗎?」
悟聞言立刻地按了下手中的遙控按鈕,頓時另外一面牆亮了起來,竟然是一整塊堪比電影院屏幕的顯示器!
而上面的正是做菜的教學視頻。
此時視頻裡的磁性的男聲正在念著旁白:「切好的土豆裹上面粉,待油溫七成熱時……」
眾人無言以對。
忽然,在視頻旁白的襯托下顯得十分死寂的場面中,只聽見有人無奈地嘆息了一聲,然後越過眾人,走了出去。
是傑。
他從容的邁著長腿,路過眾人,走向了眾人來時路過的島台。拿起上面原本擺著的一條粉色的圍裙,系在了身上,然後走進冰櫃開始挑選食材。
粉色的圍裙襯托著他平日裡稍顯冷淡的表情都變得柔和了一些。
另外幾人隨著他的動作,表情漸漸變得有些吃驚起來,連悟都結結巴巴地問道:「傑、傑?你會做飯?!」
「嗯。」
第36章 蒔花:」我學會了。」
夏油傑簡短有力地回答頓時讓他在眾人心中的形像, 蒙上了一層如同掃地僧般不露聲色的神秘感。
硝子手指摸索下巴做思索狀:「我記得開學那天大家都說不會做飯來著?」然後目光灼灼地看向夏油傑。
夏油傑表情未變解釋道:「即便說了會做飯也沒有用啊,那個時候又沒有食材,說了還要說其他多余的解釋。」麻煩。
傑的身形在眾人眼中頓時高大起來, 三人崇拜地看向他。
傑在眾人地目光下有點點暗爽,但面上不動聲色,甚至還鐵面無私地抓了壯丁:「悟,來幫我剝蒜。」
五條貓貓在夏油傑威脅的眼神中不情不願地走過去,開始幫忙,嘴裡不忘嘀嘀咕咕:「老子不喜歡吃蒜。」
夏油傑在心裡默默地接話:嗯,我知道,所以專門做給你吃。
半個小時後,眾人看到了一桌不算精致但絕對在及格線以上的家常小菜, 正在餐桌上散發著讓人充滿食欲的熱氣。
四人分四個方向落座,同時抓起了筷子,伸向了盤子。
在食物送入口的一瞬間,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傑,眼睛都有點濕潤了。
好、好吃的。
傑,是好吃的。
你此時就是這座荒島, 能夠溫暖我們地唯一的太陽。
夏油傑沐浴在伙伴感動的目光中,淡定夾菜:「吃飯。」
於是眾人埋頭風卷殘雲。
飯畢, 放下碗的眾人齊齊打了一聲嗝。
蒔花和硝子主動起身收拾殘局,路過絲毫沒有動彈意思的悟時,順便揪著他的衣領將他強行拖過來。
五條貓貓懶洋洋地順著蒔花的力道倒退著走路, 比蒔花高出一大截的身高讓他在行動間不得不微微後仰彎腰配合,極度扭曲的姿勢他卻走得很穩。
「干嘛啦∼干嘛啦!」五條貓貓大聲抱怨, 卻也沒有見他反抗得太激烈。
衣領皺成一團勒著他的脖子,為了舒服一點頭也微微傾斜。
「別想偷懶哦。」硝子在一旁淡淡解釋。
貓貓不滿撇嘴, 小聲嘟嘟囔囔:「老子可是幫傑帶下手做飯了也。」
眾人有志一同忽略了他的小聲抱怨。
被揪到清洗台前的悟勉勉強強站直了身體,一副「好了好了,除了老子誰會對你們這麼好」得無奈妥協的表情,伸出手……拉開了鑲嵌在裡面的洗碗機。
幾人就看著白發男同學哼著歌,快樂地將所有弄髒的餐具放到了洗碗機裡,按下了清洗按鈕。
眾人:……對哦,差點忘了悟的少爺人設。
算了,收拾干淨就好。
今天天氣很晴朗,收拾好的眾人坐在露台上,欣賞著綴滿繁星的夜空,吹著海風,聽著夜晚顯得格外幽邃深沉的海浪聲。
在海浪拍打著懸崖石壁的聲聲轟響中,蒔花有心想問一下悟接下來有什麼計劃,但是想到他特意准備的「驚喜」晚餐,又害怕開口又被創死,猶豫著沒有說話。
倒是悟忽然神神秘秘開口:「米娜∼老子最近領悟了一個新招式欸,超酷的。」
可能是因為剛剛正在走神,蒔花被他突如其來說話的聲音陡然吸引了注意力,側目看向悟。
然後發現只有自己給出了反應,而硝子正在閑閑地看指甲,傑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精心打理的劉海隨著海風吹拂正在自由地飛舞。
蒔花好險把自己快要和悟對視上的視線趕緊拉了回來,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
大意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悟全方位無死角的六眼早就將蒔花的反應盡收眼底,腰一動,腿一擺,就將凳子挪到了蒔花的跟前,椅子腿和地板摩擦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蒔花垂眸看向地面,可是已經沒用了。
白發男同學已經拉起蒔花的手:「蒔花,你一定很好奇吧?」
並不。
蒔花這下不得不抬起眼睛,看著自己的同學,與他對視。在他灼灼的目光逼視下,猶豫了一瞬,才緩緩點了下頭。
蒔花:……總覺得不順著他說好像會發生什麼很可怕的事情。
五條貓貓在蒔花點頭的一順便眼睛亮了起來。
真,亮了,像個會發光的燈泡一樣,在濃重的夜色中散發著藍瑩瑩的亮光。
「老子就知道你會感興趣!要不要體驗一下?新招式限定版本哦。」
五條貓貓嘴裡說的是問句,但是他的咒力早已運轉,術式已經發動。
蒔花還來不及拒絕,就見她連同拉著她手的悟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只是在消失的前一瞬間,不知為何,蒔花明明是映照著蒼藍色微光的臉龐好似透著一點綠色。
「咦?」
閉目養神的傑和專心玩指甲的硝子在兩人消失的一瞬間終於將目光轉向剛剛兩人坐著的地方。
傑的眼神稍稍有點意外,真的是新技能啊。
正想運行咒力感應一下此時那兩人所在的方位,忽然聽見懸崖下方傳來水聲巨響,緊接著是超大的水花濺起。
不知道下面是發生怎樣激烈的衝撞,竟然還有幾滴水珠濺到了露台上。
傑和硝子趕緊從玻璃修建的護欄朝下望去,卻見又是一波衝天而起的水花。
兩人趕緊將伸出去的頭縮了回來,以免直接海水泡臉。
這次的水幕濺得比剛才還要高一些。
水幕散去,終於露出後面的人影來——正是剛剛在原地消失不見的兩人。
他們穿透水幕再次落到了露台上,只是與消失前相比,兩人身上都濕漉漉的,不一會兒就在腳邊彙聚起一灘小水窪。
蒔花伸手拂開糊在臉上潮濕的黑色長發,卻在撩開的一瞬間受到了來自身邊的白毛水珠攻擊。
「呼嚕嚕嚕……」
或許是覺得頭發濕漉漉的不太好受,落地之後就開始瘋狂甩頭,試圖想就這樣在夜風中風干頭發。
蒔花在密集的水珠鋪面而來的時候閉了閉眼,然後平靜地抹了一把臉,露出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白瑩瑩的臉來,漆黑的無機質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緒。
「哈哈哈哈……」悟看到蒔花狼狽的樣子,絲毫沒有心虛,反而暢快地大笑起來。
出乎意料的,蒔花並沒有生氣,也沒有說什麼指責的話,反而平靜的在原地思考了一下,說出讓眾人大跌眼鏡的話。
「悟,再來一次吧。」
「欸?」
傑&硝子:不是吧?氣傻了?!
悟很快反應了過來,開心地拉起了蒔花,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於是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兩人還來不及問什麼,就又被一頭霧水地丟在了原地,與一地殘留的水漬面面相覷。
這次去的時候要更久一點。
等兩人再次出現在傑和硝子面前時,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
兩人等的都快睡著了,要是蒔花他們再不回來兩人就回房間了。
此時見他們終於回來了,趕緊睜開迷糊的睡眼,像兩人看去。只見兩人像是從哪裡玩了一圈回來似的,已經換了一套衣服,手裡拎著大大小小的包裹。
悟臉上的笑容大大的,蒔花也能從面色上看出精神很不錯。
硝子好奇發問:「你們到底去哪裡了?」
五條貓貓聽到其他人終於發問,原本救開心昂起的頭瞬間昂得更高了。
看到兩人不斷地消失又出現,傑和硝子其實都猜到新技能可能和「空間」有關。
應該是最近新捕捉的「空間」術式的咒靈給了他一些靈感,然後新開發出來的技能吧。
傑在心中默默感嘆:悟,不愧是你,這等天賦。
同時也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定:不會落後你太久的!等著吧,我會很快趕上來,然後——超越你!
只是他真的好奇,兩人這幾個小時都去哪裡了。
就聽悟開始掰著手指頭開始算:「先去了東京高專換了一身衣服,然後去了京都買了毛豆生奶油喜久福,然後去了……」
傑聽他數出的一串地名,深深地震驚了,好奇問道:「悟,你去那麼多地方咒力都沒有損耗的嗎?」
五條貓貓得意地指著六眼:「放心啦老子操作很精細的,每次瞬移都不需要消耗太多咒力,很快就能補回來啦∼」
「那你最遠的瞬移距離是多少,你有計算過嗎?」
悟露出了思索地表情:「具體多少老子沒有計算過,但是去全國各地都不成問題哦∼出國的話就沒有試過了,畢竟涉及很多手續問題,要是直接闖過去被發現了大概會很麻煩啦。」
眾人震驚,這、這也太方便啦。
那豈不是以後會去哪裡都瞬間就到了,傑和硝子都真情實感地羨慕了。
悟故作雲淡風輕地托了托墨鏡,說出這個技能的缺點:「雖然咒力的損耗可以忽略不記,但是長距離的瞬移用多了大腦負擔會很大啦,所以一般也不會輕易用的。」
眾人看著他沉默,所以你為了炫耀居然一晚上跑了這麼多地方?
悟在眾人的目光中身板挺得更直了一點:小問題啦。有人這麼捧場喜歡,他超開心的。
絲毫看不出他現在腦子其實已經被大量的信息衝擊得要撐裂般隱隱作痛。
硝子好奇地問蒔花:「感覺怎麼樣?」
蒔花回憶了一**感:「確實很了不起,需要很精細的操作。不過感覺旅行的的平穩程度還可以再提升一點。」
她思索了一下,握拳捶掌:「我以後就朝這方面多加練習好了。」
「欸?」
眾人聽蒔花的話意思好像不太對,都有些詫異不解地看向她。
她放下了手,平靜地道:「是的,我學會了。」
「我說瞬移。」
第37章 用術式瘋狂造的蒔花&倒霉的黑衣人
「……啊?」悟慢半拍地轉頭看她。
硝子打了一半的哈欠頓住了。
傑:「……假的吧。」這空間瞬移是什麼很廉價的爛大街技能嗎?
這就學會了?
「原來你是在偷師!!」悟突然反應了過來, 衝著蒔花大聲嚷嚷:「老子不信!老子學的時候可辛苦了,腦子爆炸痛的!」
除非——
「除非你給老子看看!」
蒔花二話不說,就拉過了自己的白發男同學。
當悟感受到一陣和自己發動術式時相似卻也有不同的空間波動時, 兩人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又一次地。
被再度留在原地的傑和硝子面色平靜,反正已經習慣……
了?!
話還沒有想完的下一秒鐘,傑和硝子就被莫名出現在露台的巨物猛地擠到了牆邊,貼在了牆上,發出了「啪唧」一聲巨響。
一聲?
嗯,是的。
蒔花在將東西帶上來的一瞬間意識到這裡空間可能不是很夠,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東西已經放出去了,而她只來得及再次開啟空間瞬移閃現至戰鬥能力不太足夠的硝子身邊,將她帶離了不明物體的物理攻擊範圍。
而傑……此刻正扒在牆上, 艱難地從小山般高的物體上艱難地給自己扒拉出一點活動縫隙,同時還要面對五條貓貓地瘋狂嘲笑。
「哈哈哈怪劉海變成扁扁的鹹魚干拉哈哈哈!」
夏油傑氣的拳頭都攥緊了,怒到極致反而聲音更加平穩下來,一字一頓地喊出缺德同期的名字:「五、條、悟。」
蒔花心虛,她以為悟會救傑的。
對不起,是她高估了DK之間的摯友情了。
她趕緊過去, 用巨力將死死壓在傑身上的小山往露台外推了推,於是小山向露台範圍外動了動, 有三飛之一的部分耷拉到了露台之外。
傑終於能和牆壁分離了。
此時的他臉色不太好,蒔花心虛地將他頭發上掛著的一根海草撿掉,然後掏出紙巾想給他擦擦被海水浸濕、黏在臉上的劉海。
就在她拿著紙巾的手快要觸碰到他的額頭的時候, 手忽然就被握住了。
「算了,我自己來。」
不知為何夏油傑的神色忽然平靜了下來, 看起來不再怒氣衝天,平靜地接過蒔花手上的紙巾, 開始擦拭臉上的水珠。
蒔花小心地觀察他地神色,確定他應該不會再找自己麻煩後悄悄松了口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太好了呢。
將自己大致打理清爽後,夏油傑終於有時間看蒔花帶上來的是什麼東西。
一只巨大的深海生物。
硝子正蹲在這只……姑且稱作魚的生物面前,好奇地戳弄它的腹部位置。
「……你們到底去了哪?」夏油傑覺得就很離譜,這兩個人怕不是去掀了這深海生物的老巢?
說起這個五條貓貓就開始迫不及待地開始說話,卻沒有先回答傑的問題,反而問道:「這個做我們明天的食材怎麼樣?」
夏油傑:「……太高估我了啊,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做啊。」
「所以你們是去出海捕獵了嗎?」正蹲在地上研究的硝子抽空抬起頭來問了兩人一句。
蒔花解釋道:「悟第一次帶我瞬移的時候出了點差錯,落點定在了深海。剛好就落在這個魚的巢穴的得位置……」
「什麼差錯老子只是第一次帶人不太熟練而已!」悟在旁邊吵吵嚷嚷,不滿意蒔花對他使用的形容詞。
「所以你們不僅掀了人家的老巢,還將人家屍體帶回來企圖讓它死後不得安寧?」夏油傑犀利反問道。
其實帶回來的時候沒有想那麼多啦,但是此時聽見傑的反問感到確實有那麼點不對勁的蒔花心虛目移,但面癱臉依舊看不出太多表情:「就,好奇。」
夏油傑無奈嘆氣。
「沒有那麼大的冰箱可以放得下這大塊頭吧。」
聽出夏油傑話語下隱藏的妥協意味,悟瞬間開心:「有的有的!還有一個超∼大的地下冷庫!」
於是半小時後,被肢解的巨型魚類被傑操縱著咒靈全部送進了冷庫。
五條貓貓將冷庫關門落鎖,滿意地拍拍手。
夏油傑好奇:「你以前研究過類似的術式嗎?你為什麼學的這麼快?」
眾人聞言看向蒔花,他們也一樣好奇。
蒔花老實回答:「應該和我的種族特性有關。我們一族的人都對空間能量波動比較敏感,可能是因為從小接觸的緣故吧。」
說完,見自己同期三人都一臉問號地看著自己,她不禁頓了下,開始回憶:「我沒有說過嗎?」
三人齊齊搖頭。
蒔花就挑著重點將種族的特點和自己的來歷說了一下。
硝子:「怎麼說呢,原來穿越時空這種事情是真實存在的啊。」
傑好奇:「這麼說以後還會有其他類似的人來到這個世界嗎?」
蒔花解答:「概率非常小。這個宇宙有這麼多世界,有的世界還伴生了無數個平行世界。我的族人並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多,能夠遇上來到同世界的族人都是小概率事件,更別說即便同世界也可能來的是不同的時間線。」
「那我們有機會去其他世界旅行嗎?」
蒔花想了下:「很難,只能說概率不為零。畢竟這裡也有空間瞬移這類術式的存在,理論上說當空間瞬移無限強的時候,就能穿越時空。」
「但是必須考慮到坐標定位的問題,這個很難,因為世界太多了。穿越的時候可以隨機,但是回來的時候你如何從皓如繁星般的坐標點中找到你原本的世界和時間線呢?」
硝子抓到了盲點:「那你們以前穿越的時候,是怎麼回到故鄉的呢?」
蒔花:「時間到了自動就回去啦,那個時候我們磁場還會自動修復成與族地相同的頻率的。」
五條貓貓感興趣地湊過來:「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怪不得當時警局的人都沒辦法找到你的資料呢哈哈。」隨後他又高興起來:「那豈不是說明蒔花和我們相遇,是億萬分之一的概率啦?」
他看向蒔花:「遇到老子你賺大了,你超幸運的!」
這次蒔花並沒有反駁他的話,反而認真點頭:「嗯。」
是的,遇到你們,超幸運的。
此時傑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和蒔花出任務的時候捉到的空間咒靈,問道:「那那之前我的那個』空間『咒靈是不是也能做到差不多的事?」
說完,不等人回答他自己先否認了:「不對,感覺還是不太一樣。」
蒔花肯定了他的猜測。
她努力找到一個准確的比喻來形容二者的差別:「我和悟的術式原理差不多,就像是在兩個坐標之間開辟一個短距離通道。不同的是我是通過影響空間磁場去影響空間開口,而悟是通過無下限對空間進行直接操控。」
「而傑,你之前調服的咒靈,就像是在真實世界創建了一個虛擬世界,也不能說完全虛擬,大概就像是真實與幻境結合,在原本的空間只上創造出一個依附於真實世界存在的小世界,就像是……」蒔花絞盡腦汁想要尋找一個貼近咒術師日常能夠理解的形容來類比。
「領域。」
「領域?!」硝子和傑之前從未聽聞過。
蒔花眼睛一亮,看向接話的悟:「對,就是領域,一個簡易版的領域。雖然粗糙,但是已經有了領域的大致概念了。」
白發男同學看向蒔花,意味深長:「雖然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但是知道的不少嘛,蒔花。」
蒔花聞言想起什麼似的,伸手在自己的口袋裡掏掏掏。
悟轉頭對一頭霧水的傑和硝子解釋:「雖然沒有明確說過,但是一般來說特級咒術師都會掌握反轉術式和領域展開。」
以傑目前的等級和硝子非戰鬥人員的身份,一般來說應該接觸不到屬於咒術界頂級戰力的具體信息,但是目前他們有悟,悟少爺表示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告訴你們噠∼
「找到了。太久沒有用了,差點忘了它的存在。」從剛剛起就一直在找什麼的蒔花,終於掏出了一個圓球狀的物體,此時它就靜靜地躺在蒔花攤開的掌心。
「小花。」
圓形物體捕捉到了關鍵詞,小小的紅色顯示燈亮了起來,隨機響起了機械運轉的嗡鳴聲,一雙透明的昆蟲翅膀在身側展開,懸浮至半空中。
「在。系統HN0169號小花竭誠為您服務。」
「欸?」五條貓貓好奇地用手扒拉懸浮在半空中的小花,被小花敏捷地避開。
蒔花命令小花調出咒術界相關資料。
只見系統小花在虛空中投射出一塊虛擬屏幕,分門別類將咒術界相關資料羅列出來,供人挑選,甚至還可以觸屏點擊翻閱。
這對於如今的人來說妥妥的是黑科技了。
眾人感興趣地開始進行探索。
在高專四人被此間的熱鬧吸引的時候,在黑暗中也有一個人,狼狽地從海裡爬上了岸。
「咳……咳咳。」渾身濕透的他咳得像是要將肺都咳出來,又怕被人發現努力壓制著,悶悶的聲音聽的人也要跟著滯悶起來。
黑影喘過氣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檢查攜帶的東西封印是否完好。
待看到依舊干燥沒有浸到海水的封印時,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可是個危險的東西。
他覺得他今天倒霉透了。
大人挑選人來這個偏僻的海島執行任務,因為他的術式隱蔽性好而挑上了他。
可是帶他過來的快艇在離海島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將他扔下來了,理由是不能再靠近了,再近就要被「六眼」少主發現了。
於是他在漆黑的夜裡,冰冷的水中,望著絕塵而去的快艇,吃了一臉尾氣。
干!
他扭頭看看遠處隱約可以看到一點輪廓的小島,咬牙切齒:行,我游過去。
在大海裡的距離看似近,但其實游起來十分消耗體力。
終於在他氣喘吁吁快要撐不住的時候,他快要靠岸了。
就在他的手觸碰到岸邊礁石的那一瞬間,突然從天而降一個巨物,將他砸暈過去了。當他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順著海流又飄出了一段距離了。
他望著再次拉開距離的小島,心生絕望。
怕不是都還沒有到達任務地點,就要累死在半路上。
不行,這種死法太丟人了。
他暗暗給自己打氣。
暈過去都還沒有淹死,說明自己運氣還是不錯的嘛。不就是夜游?游!就當鍛煉身體了。
游他個昏天暗地日月無光。他恨恨地想。別讓他逮到今天砸暈他的是哪個孫子,不然要她好看!
此時正在日本各地和悟進行空間瞬移旅行的蒔花猛地打了一個噴嚏。白發貓貓難得正經關心:「感冒了嗎啊?」
蒔花感受了一下出了一個噴嚏之外並沒有感到其他的不適,於是搖了搖頭。
怕不是有人在罵我?算了,多想無益。還是眼下的開心最重要。於是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拋之腦後。
可能是黑影的倔強終於得到了老天的垂憐,他終於再次順利到了岸邊,也沒有再橫生什麼波折。
等恢復了體力之後,黑影就拿著咒力探測的特殊咒具,開始尋找起來。
可能是今晚的壞運氣終於用光了,沒過多久就順利找到了目的地。
他按照大人提前交代過的方法,先發動術式「隱匿」,設下屏蔽結界,然後打開了這處大門,將剛剛他檢查過的封印人為地撕開了一角,趕緊丟了進去,然後趕緊關閉了大門,順手再設置一個定時結界。
他不禁清醒還好提前發動了術式,不然封印被破壞的那一瞬間泄露的恐怖咒力,就要被發現了。
他謹慎地再次檢查了一遍大人交代地事情又餓米有遺漏,確認好後就悄悄的離去了。
只是在走之前,不止想到了什麼,身形一頓,頓時顯得有些滄桑起來。
啊,夜游還沒又結束呢。
第38章 特級咒物。
第二天大家醒的都不算早。
昨天大家都鬧到很晚, 臨睡前五條貓貓和夏油傑還打了一架,導致今天早上大家都起晚了。
傑簡單的准備了一些早餐,眾人准備吃完去五條家為他們少爺准備的訓練場地去看一下。
畢竟這次出行是以集訓的名義召集的, 會有訓練的日程安排也是理所當然。
悟帶著幾人走在去訓練場的路上。
那邊地下還有一個咒靈庫,等做完基礎訓練的時候可以去那裡練練手,聽說有很多術式比較奇妙的咒靈,用來增加臨戰應對經驗是很不錯的選擇。
突然,走在前面帶路的悟停住了腳步。
「六眼」敏銳的發現了不對勁。
有人來過!
他突然反應過來什麼,身形一閃就消失在了原地。
後面幾人趕緊跟上,順著悟留下的咒力殘香找到了悟的所在。
眾人趕過來的時候悟就站在一片狼藉之間。
他面前的的大門門扉洞開。
門後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像是欲擇人而噬的獸一般, 張開未知的巨口,殘破的封印在風中搖晃出「刺啦啦」的紙片聲響。
蒔花張口欲問發生了什麼事。
但下一瞬間,仿佛是延遲一般,剛剛還感知不到任何咒力波動的空間,瞬間湧現出龐大的、雜亂的咒力殘穢。
「隱匿」術式失效了。
混亂的情況明晃晃的昭示著有人入侵的事實。
而他們,沒有一人察覺。
入侵者、洞開的門、以及不詳的咒力殘穢, 這些詞彙組合到一起讓人心中都有了不太妙的猜想。
傑忽然出聲發問:「門後面原本是什麼。」
眾人其實根據現場的情況推斷隱約明白了什麼,但仍是不太願意相信, 還抱有一絲期望。
然而悟簡短的回答打碎了眾人的幻想。
「咒靈庫。」
眾人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馬上行動起來。
悟和家族聯系,傑打電話報告夜蛾老師, 請求學校出面與「窗」的工作人員聯系,請求那邊配合追蹤逃出去的咒靈。
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動了起來, 試圖在麻煩更進一步擴大之前將之解決。
蒔花來到硝子身邊,對她說道:「硝子, 我先送你回高專,這裡現在不太安全。」
家入硝子明白此時自己作為非戰鬥人員呆在高專的結節保護下才是最好的選擇,蒔花一說就馬上同意了。
於是她成為蒔花學會空間術式後,除了「老師」悟之外,第一個體驗的人。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硝子能感受到自己周圍的空間在很短的時間內產生了肉眼不可見的急劇變化,微小卻也蘊含某種強橫力量。隨後她眼睛一花,等視野再次清晰起來的時候,她人已經現在高專的房間裡了。
「唔……」硝子回味了一下剛剛空間旅行的感受,就覺得:「真不錯啊……」
蒔花秒懂:「明白,下次交給我吧!」
硝子的唇角扯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多謝。」
以後購物旅行再也不用擔心啦∼
蒔花送完硝子就再次趕回了傑和悟那邊。
當蒔花再次出現在原地時,傑和悟已經聯絡完畢,正在檢查現場。
她看到悟蹲在一個東西前,正在細細打量。
她往那邊走了過去,發現悟正在看的東西是一個纏著封印的盒子。此時的封印早已取下,盒子也已經空了。
但即便是空的,也能從上面殘留的可怖咒力殘穢得知,盒子裡面原本封印著的是什麼可怕的東西。
「這是什麼?」蒔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強大的咒物。
「兩面宿儺的手指。」白發同期用修長的手指將如同繃帶般的長長封印挑起來,輕佻地晃了晃,行動間不見多少敬畏之心:「是特級咒具哦。」
兩面宿儺的手指。
蒔花從曾經「候鳥」前輩留下來的資料裡面看到過有關兩面宿儺的存在。
對他的有關的形容很多。
怪胎、被詛咒之人,以及,強大得無可匹敵如同神鬼般的存在。
他有兩雙手臂,死後手指被用特殊方法制作成咒物,即便只是身體的一小部分,仍然擁有強大的力量。
此時在一邊查看的夏油傑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震驚發問:「特級?!」
「是的。」
「敵人費勁心機將特級咒具放到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呢?難道是為了吸引咒靈來爭奪然後自相殘殺?可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麼?悟,難道是你或者五條家得罪了什麼人,衝著你來的嗎?」夏油傑在一旁猜測著敵人這麼做的邏輯。
五條悟仰天做回憶狀:「不知道哦。那可就多了。」
蒔花和傑有一瞬間哽住。
瞬間想起來這位可是從出生起就被懸賞的存在,針對他的詛咒師數不勝數。要是為這個也不是不可能。
於是猜測就此卡住。
敵人扔了一個特級咒具在這裡,被吸引來的咒靈必然起爭奪,隨後互相吞噬。雖然這裡的咒靈等級不是特別高,這樣堪比養蠱的做法最終會催生出一個強大的咒靈,更別說這個咒靈還吞噬了宿儺的手指……
傑不禁有些焦急起來。
他不知道為什麼,進化的咒靈並沒有選擇先攻擊他們就在島上的人,而是去了不知道什麼地方。
他擔心咒靈去的地方全是手無寸鐵的普通人,遇到強大的咒靈根本沒有辦法應對,然要有生命危險……
不知道咒靈是什麼時候跑出去的,也不知道咒靈所在的地點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現在只能祈禱「窗」那邊快一點,再快一點。
可能是因為這次敵人有隱匿咒力的特殊方法的原因,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感知到逃出去咒靈都去了那裡,沒有辦法先進行追擊,只能等學校那邊的消息。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趕緊低頭查看。
恰好是夜蛾老師發來的信息。
夜蛾老師:西南,550km,錦和村。特級!速!!!
傳訊簡明扼要地列明了咒靈的關鍵信息。
咒靈是特級早有預料。
得到消息的幾人不再遲疑,馬上出發。
為了節省時間,蒔花和悟分別從左右兩邊同時握住了夏油傑的手。
空間瞬移,開啟。
三人在到達目的地的一瞬間,迎面而來的就是一陣強大的咒力掀起的氣流風暴。
三人同時瞳孔緊縮。
蒔花運轉咒力,發動術式。
竟然是那柄通體漆黑的詛咒之劍。
握住刀柄的一瞬間,蒔花不再遲疑,以最標准的姿態,將刀揮了出去。
動作已經很熟練了,她每天揮刀上萬次,仿佛已經將動作融進了肌肉的條件反射裡。
熟練到極致反而變得簡潔流暢的揮刀動作將面前的空氣仿佛斬斷一般,透明的刀痕有一瞬間的扭曲,隨即掀起的是不亞於朝他們襲來的風暴。
逆向掀起的風暴將衝他們而來的攻擊包裹、溶解,隨即消彌於無痕。
夏油傑和五條悟在蒔花抽刀對上攻擊的一瞬間已經放心地掉頭去往另一個方向,將後背交給了蒔花。
夏油傑心中沉重,不是因為敵人太強無法應對,而是他們出現的第一時間就看見剛剛遭受過攻擊的一片廢墟。
已經有人遭受危險了。
在蒔花替他們爭取來時間後,他就趕去了另外一個遭受咒靈攻擊地地方。險險救下一個差點被咒靈吞吃入腹的男孩。
這個男孩被嚇得涕淚橫流,雙股戰戰,在被救之後也是一副驚嚇過度緩不過神來的驚懼模樣。
在夏油傑詢問了幾聲「你還好嗎?」之後他才險險回過神來。
卻在回過神來的第一時間衝到了夏油傑的身後,緊緊揪住夏油傑的衣服,瑟瑟發抖,任憑傑怎麼拉都不出來。
夏油傑無奈,但此時已經沒有時間和他講道理,眼見著將他放到這裡也不太安全,於是夏油傑將他單手拎起來,不甚溫柔地將他抗在了肩膀上,對他說了一句:「抓穩。」
就繼續投入了戰場中。
悟在到達任務地點的時候,判斷出一開始攻擊他們的咒靈不是蒔花的對手,也和兩人分頭行動了。
咒靈的數量更多,三人都聚集在一起顯然不是什麼好的選擇。分開更有效率。
於是出到此地的幾人分別展開了行動。
不一會兒,三人都將正在作亂的咒靈斬殺,然後聚到了一起。
但是他們心中並不輕松。
——那個特級咒靈還沒有找到。這些雜魚應該是被特級咒物的氣息吸引過來的,找不到咒物的它們就開始四處攻擊。
五條家為他們少爺准備的咒靈庫並沒有那麼多的咒靈,畢竟咒靈的積累也是需要時間的,那裡的咒靈都是五條少爺從家族的咒靈庫中專門挑選的比較「有趣」的類型,用來和同學玩耍練習用的,此時這些咒靈早在前一天晚上混亂中被吞噬了。
千萬不要小看特級咒物對咒靈的吸引力。
那是可以讓他們增強實力的東西,在這些僅剩本能的咒靈嚴重那絕對可以算作是稀世美味!
任何阻礙他們增強實力的存在都必須消滅,那必然是不死不休!
要麼是一只咒靈吞噬了其他所有咒靈成為勝者,然後吞噬了宿儺的手指;要麼是搶先吞下宿儺手指的咒靈實力大增,吞噬了其他咒靈,沒有其他可能。
此時三人聚在一起,望著清理過咒靈只剩一片廢墟的戰場,不禁思考起來。
那只咒靈,去哪兒了?
第39章 「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謝謝』不會說?」
幾人找了一圈, 都沒有找到什麼那個咒靈的蹤影。
正在覺得一頭霧水的時候,突然,他們原本空無一物的身後, 空氣開始扭曲起來。
悟是第一個察覺不對勁的,在察覺到不對的第一時間他就與之拉開了距離。
蒔花稍微遲了一點,但也剛好避開了下一秒從空間扭曲處出現的鋒利鐮刀的橫掃攻擊。
正在撤退的蒔花余光卻看到,傑剛剛救下的那個小男孩,在攻擊出現的時候,仿佛有所預料。他下意識地躲到了傑的身後,還順手推了傑一把。
當然是沒有推動的。
只是傑似乎沒有想到被自己保護在身後的男孩在這種時候做出這種事。
只是愣怔的這一瞬間,傑就失去了了閃躲的時間,而他此時的站位角度也不太方便接下敵人這一次攻擊。
不好!
蒔花此時身體正滯留在半空中, 無法扭轉衝勢,來不及回身幫夏油擋住攻擊。
眼見鋒利的鐮刀就要落到夏油傑身上,下一秒就要身首異處。
蒔花和悟同時想要發動空間瞬移,卻在發動的前一秒,看到夏油傑在攻擊落到自己身上之前,冷靜地發動術式, 召喚咒靈,將剛剛襲擊他的男孩禁錮住, 同時帶離了戰場。
與此同時,他運轉起咒力,身體以一個柔軟到不可思議的弧度彎折, 用看似別扭的姿勢輕巧地避開了攻擊,手臂與那鐮刀短兵相接, 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整套動作快得不可思議,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看來傑的體術又進步了。
傑並不是赤手空拳迎戰那只偷襲的咒靈的,他接招的那只手反握住一柄修長的匕首,剛剛金屬的聲音就是它發出來的。
與咒靈短兵相接的傑在接下那一記攻擊之後用咒力將之推了出去,自己也順著向後的反作用力與它拉開距離。
而咒靈一擊不成之後快速撤退,再度隱匿起來。
但是他們可不會再輕易放過它了。
已經出現過一次的咒靈,它的隱匿方法已經在蒔花和悟這兩個剛剛學會空間術式的人面前失效了。
兩人敏銳地抓住了空氣中咒力殘穢的走向,悟利用「六眼」精准地發動「無下限」操縱空間走向,蒔花抓緊時機配合將空間撕裂,剛剛隱沒在空氣中的咒靈就這麼直直的從空間裂縫中退了出來。
空間的銜接太過絲滑,看起來就像是咒靈自己主動從藏身處走出來一樣。
它剛剛將腳踏出空間,就察覺到不對,敏捷地想要退回去。
它快,蒔花比它更快。
在咒靈流露出往回縮的意圖時,蒔花一把拉住了咒靈的手腕,用巨力對抗咒靈向後的動作。
那個長的像是螳螂似的、仿佛一座小山的巨大咒靈,向後的動作明顯頓住了,腿上的毛刺用力張開,深深地刮進地面,增大摩擦,想要對抗蒔花的力道。
眼見蒔花的力氣加重,它快要支撐不住時,它好像反應過來它其實還有另外一只手一樣,鋒利的鐮刀手猛地向蒔花揮刀砍去。
斜刺裡卻伸出一只指骨修長的手,穩穩地握住了咒靈揮刀而出的另一只爪子。
是夏油傑。
他握住咒靈的手隱隱用力,手背上的凸起的青筋顯示他並不輕松。
他在握住咒靈的一瞬間試圖發動術式。
咒靈操術。
咒靈在那一瞬間仿佛感到了危險,不再繼續後退。
它猛地向前衝出去,主動發起攻擊,試圖將兩個握住它爪子人類甩出去,然後用兩只裝備了刀鋒的利爪將他們砍成碎片!
在它改變方向,越過蒔花和傑的那一瞬間,卻直接對上了一道亮藍的光,它此生從未見過的絢麗蒼藍色,瞬間將它包圍、淹沒。
「術式,蒼。」
正是悟覷空發起了攻擊。
三人配合默契,合作無間,在咒靈露頭的幾息之內,就將之解決了。
巨大的咒靈哀嚎起來,不甘地掙扎著,胡亂的揮舞著雙臂的鐮刀,試圖拉一個墊背的。
可是它的捶死掙扎在幾人面前顯的是如此虛弱無力,沒有傷到他們分毫。
它逐漸在亮藍色的咒力火焰中消融、化為灰燼。
一根干枯醜陋的手指從咒靈剛剛呆的地方落了下來,於逐漸消散的亮藍色火焰中顯得格外顯眼。
悟上前一步,撿了起來。
蒔花和傑同時露出了略微嫌棄的表情。
傑委婉道:「悟,回去要記得洗手。」
五條貓貓把玩這剛剛到手的危險咒物,將它拋起,又接住。絲毫看不出是對待「珍貴又危險」之物的樣子。
悟若有所思地觀察著什麼,對於傑和蒔花的嫌棄並沒有什麼表示。
然後他走到了尚未閉合的空間裂縫前,伸手進去掏了掏。
掏出了一根……手指。
宿儺的手指,第二根。
一樣紫紅干癟的皮膚,漆黑的指甲,散發著強大的不詳咒力,吸引著附近本能地想要吞噬滿含咒力之物,想要變強地咒靈們。
只是這根手指上的封印相對完好,有一些松動,卻還是盡職盡責地封印著特級咒物的力量,只是已經不再那麼穩定。
先在情況很明了了。
這個在島上吞噬特級咒物的咒靈升級後,被第二根宿儺的手指氣息吸引,貪心地想要繼續吞噬,於是沒有攻擊在島上的高專眾人,而是選擇先來吞噬咒物。
顯然在它有限的智商思考中宿儺的手指比高專眾人要美味得多。
但是這個村子距離那裡不算近,它是怎麼感應到這邊的咒物的?
「有人故意用特級咒物將它吸引過來的。」悟篤定地說道。
「贊同。」夏油傑是一樣地看法。
蒔花也一起點點頭。
這邊地事情可以暫時告一段落,另外一邊還有一點事情沒有解決。
三人一起走向了那個被傑的咒靈束縛住的孩子。
那個男孩在看見他們走過來之後,正在掙扎的身體頓時僵住了,眼中隨著他們的接近逐漸流露出慌亂和恐懼。
他漸漸顫抖起來。
小男孩突然開口求饒,看得出來他努力想要壓下恐懼卻收效甚微,發出的聲音依然帶著明顯的顫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對……對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對,只是太害怕了。你們饒了我吧……拜托了……」
說著說著,他仿佛覺得是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理由一般,聲音逐漸變得大了起來:「就是這樣啊,畢竟那些怪物那麼大!它們還會吃人!畢竟我們只是普通人,根本打不過的啊……」
他大聲地辯解著自己的迫不得已,卻在發現蒔花幾人都無動於衷後,恐懼地情緒越堆越多,最後徹底失控了,變得歇斯底裡起來,仿佛之前的懼怕在達到某個閾值後都一下子不見了蹤影,他帶著哭腔的聲音變得愈發尖銳起來:
「我能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爸爸被吃掉了,媽媽也被咬成兩半,它本來也想吃掉我的。」說到這裡,他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開始放聲哭了起來。
「它讓我將你們引過來,幫它對付你們,這樣我才能活下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除了照做我有什麼辦法?」
說著說著,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睜大,哭泣聲也止住了,然後用還覆轍薄薄淚光的眼瞳用力地瞪向蒔花幾人,因為太過用力眼球上開始漸漸布滿猩紅的血絲。
「是你們吧?都是因為你們吧?他們原想要對付的就是你們,我們只是那個被你們牽連的倒霉蛋!」
說著,他開始絕望起來:「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們?該死的應該是你們才對!!為什麼死的不是你們?」
「你們為什麼不能早點來?明明有能力對付他們的是你們!為什麼付出代價的確實我們?你們真該死!」
「去死!去死!你們都去死!」那個男孩惡狠狠地詛咒著幾人。
蒔花從男孩開始說話之後就一直沒有回應,他們不知道要怎麼回應。這是他們進入高專開始出任務之後,第一次如此直接地面對普通人如此大的惡意。
被他在咒靈襲擊的時候推了一把的夏油傑更是處於極大的困惑中。
男孩子的行為等同於一種背叛,他明明想要保護他不是嗎?為什麼換來的卻不是感激,反而是背刺。
為什麼他想要保護的人是這個樣子?
當男孩開始大聲辯解甚至於惡毒地咒罵之時,他其實沒有太大感覺,他只是覺得荒謬。
男孩地話語之於他仿佛隔著一層膜,聽不真切,也不太想認真思考。
啊。爸爸媽媽死了?他對付不了咒靈,所以他選擇背叛?
好像很有道理啊。情有可原啊。
可是還是不爽,非常不爽。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男孩一張一合的嘴,情緒失控又哭又笑的臉龐。
真醜,他想。就像是一只未曾開化的、醜陋的、上躥下跳的猴子。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比喻真是妙極了。
太過貼切了。
想過去把他嘴巴捂上,頭給他擰斷。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清楚自己不會這麼做,只是心中有一股無法言說的戾氣,感覺無處發泄。
耳邊依舊嗡嗡地響著男孩地聲音,具體說了什麼已經聽不太清了,就是有點吵,像是蒼蠅。
突然,耳邊的嗡嗡聲戛然而止。
夏油傑一瞬間回過神來。
原來是蒔花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去,伸出手,用力捏住男孩哭的通紅的臉,一點也沒在意他糊了一臉的眼淚鼻涕,在男孩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的驚恐瞪視中,認真地、一字一頓地說道:「安靜點,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
「聽好了,殺了那些人的是它們,而救了你的人是我們。」
「你的教養,讓你連一句「謝謝」都不會說了嗎?」
第40章 世界上任何一份美好真誠的感情都應該被珍惜對待。
看著男孩在她手中變形的、無法再發聲的臉, 她強調:「聽懂了嗎?」
男孩被她一瞬間發出的氣勢震懾得忘了哭泣,遲疑著、猶豫地點了點頭。
——好像他只要說他聽不懂,就會馬上被一拳揍翻一樣。
於是蒔花放開了他的臉, 問道:「那你應該說點什麼?」收回手之前順便將上面沾上的濕漉漉的不明物體擦到了男孩的衣服上。
男孩屈辱的沉默著,他打不過那些叫做「咒靈」的怪物,但他也打不過他們啊!於是他選擇了屈服,小聲對蒔花說道:「謝、謝謝?」
「對我說嗎?」
那個男孩頓了一下,轉頭對著傑再次道了一遍謝。
——看來他也不是完全不明白是誰救了他啊。
蒔花並沒有因為他道了謝而這樣放過了他,神情嚴肅地繼續問道:「就這樣?還有呢?」
男孩這次沉默了良久,不想開口。
「嗯?」蒔花鼻音再次發出疑問的聲音
男孩顯而易見地抖了一下。
然後結結巴巴地開口:「對……對不起。」一邊說著,還一邊用眼角偷看蒔花的臉色。
蒔花並未給他什麼回應。
害怕蒔花不滿意的男孩再次思索了一下,繼續說道:「對不起不該為了貪生怕死做出想要傷害救命恩人的舉動。」但是說完, 他還是不滿地小小反抗了一下:「但你們明明也沒事不是嗎?」
這次,所有人都沒有再糾正他的想法了,沒有再糾纏下去的必要了,所有事情可以到此為止。蒔花覺得繼續再逼迫一個剛剛遭受災難的失去雙親的孩子也很不合適,況且不出意外以後和他再也不會有交集了,他怎麼想的其實也並不是很重要。
在她看來, 她只是單純地出了一個任務,消滅了為禍的咒靈, 被救的人是怎樣的態度態度並不會影響她想要做的事情,她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就好了。
只是唯獨傑不該被這樣對待。
他和他們不一樣,他是真的一直秉持著想要拯救弱者、保護普通人的心情去和咒靈戰鬥的。任務才是順帶的, 進入咒術界也是想要更好地完成目標,找到志同道合的同伴。
所以唯獨這樣的心意不該被這樣毫不珍惜地踐踏。
蒔花一直能夠看到傑與其他人甚至與自己的認知偏差, 也為傑並沒有看清這種差異感到隱憂,但這並不妨礙她十分欽佩, 且贊賞這樣的心意。雖然傑可能還沒有完全理解他在懵懂的時候就為自己背負上的東西真實的重量,但這並不能掩蓋傑本質上是一個善良的人。
她想要守護這份善良。
世界上任何一份美好真誠的感情都應該被珍惜對待。
也永遠值得被珍惜對待。
夏油傑聽到這聲謝謝。
但是得到了原本該得到的東西他也並沒有覺得很開心。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男孩並不是真的感到感謝,也未必真的是感到抱歉,他只是迫於比自己強大的人的意願不得不低頭示弱。
他只是有點不理解。
看到男孩因為威脅而前後變化的態度也只是感到可笑。
他們的任務其實到這裡也算完成了,後面的收尾處理會有更專業的人來交接。
完成任務的幾人並不想在這裡多呆,他們要回高專交任務,並將這次任務中得到的兩根宿儺手指上交高專。
確認了這邊後續沒有其他事情之後,傑扭頭就走,走之前將禁錮住那個男孩的咒靈收了回來。
面對那個男孩害怕又驚喜的神色也沒有絲毫反應。
他不會對他做什麼,但也並不想繼續看到他。
蒔花和悟趕了上去與傑肩並肩走著。
忽然,傑停了下來,問道:「我們怎麼回去?」他以為這倆要帶他一起空間瞬移,多方便呀。
但沒想到這兩個人趕上來也只是陪著他走著,絲毫沒有發動術式的意思。
奇怪,他們什麼時候約了輔助監督送他們回去嗎?這距離也不算近,開車不太容易吧,還是他們已經買了回程的機票了?
蒔花和悟面對傑的疑問,面面相覷。
確定傑好似確實沒怎麼受剛才事件的影響之後,悟恢復了吊兒郎當的姿態。
往前跨了一步大大咧咧地摟上了傑的肩膀:「當然是空間瞬移啦,傑還沒有體驗過老子的瞬移吧?超∼厲害的。」
「重死了,把手拿開,悟。」傑像往常一樣半真半假地抱怨著,一邊將他手推開,一邊說道:「那讓我來體驗一下吧,悟少爺。要是不厲害你就等著被嘲笑到死吧。」
五條貓貓把頭一仰,臭屁地說道:「老子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等著看吧,傑。」
說著,將剛剛被甩開的手再次拉上了夏油傑的胳膊,兩人就這樣拉拉扯扯打打鬧鬧的,下一秒就消失在了原地。
蒔花看了仿佛毫無異色的傑一眼,然後緊跟著也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眾人就回到了高專。
蒔花一回來就看到傑正抱著一棵樹狂吐,五條貓貓正在旁邊邊瘋狂嘲笑。
蒔花:「……這是怎麼了?」
五條貓貓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用抱怨的語氣說道:「都怪傑啦。老子發動空間瞬移帶人,必須有身體接觸,傑不給老子拉,又一直躲,所以回來的路上有點顛簸,誰想到,傑那家伙……哈哈哈他居然暈車哈哈哈。」
沒等說完悟又開始狂笑起來。
傑百忙之中顫顫巍巍舉起手臂,想要說些什麼,但沒來得及開口又是一聲響亮的:「嘔。」
於是沒出口的話被強行堵了回去。
蒔花也無語了一瞬。
終於幾人手忙腳亂地將任務順利交完,然後准備回宿舍休息了。
幾人的海島旅行剛剛開始就被迫結束了,但幾人都覺得很心累,暫時不太想繼續出遠門了,於是都准備開學之前就呆在學校算了,反正也沒幾天了。
於是蒔花和兩名男同學在宿舍門口到別,然後各自回了住處。
路過硝子宿舍的時候順便和硝子說了一聲,告知他們回來了,任務也順利解決了。
硝子表示知道了,然後體貼地催促蒔花趕緊回去休息,天色已經不早了。
「我這邊沒有什麼事,你快回去休息吧。」
躺在床上的蒔花卻有點不太睡得著。
整個白天感覺亂糟糟的發生了很多事,一時間思緒有些紛亂。
輾轉了很久蒔花依舊感覺不到多少困意,於是她決定不再繼續為難自己,強迫自己入睡。
反正也睡不著,不如起來去訓練場揮兩刀。
這次任務中難得出來的是刀,但是還沒派上用場戰鬥就結束了,以後還得找機會再試試看效果。
來到訓練場,卻發現此時的訓練場竟然還亮著燈。
居然還有人此時亦在訓練。
蒔花走了進去,意外卻又不是那麼意外地發現是傑。
此時的他好像剛剛完成了一輪訓練,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正坐在地上休息。
可能是因為此時只有他一個人的緣故,他沒有太過注重形像。上衣已經在訓練的時候脫去了,汗濕的衣服穿上身上並不是那麼舒服。
此時他光著的上半身肌肉線條流暢帶著力量感,汗珠隨著呼吸起伏的胸膛向下滑落,在訓練場的燈光下折射出一點亮光,又隨著位置變動角度變化不斷地隱沒不見。
此時他看到蒔花走進來,也微微有些詫異。
扯出一抹笑容笑著和她打招呼:「你怎麼也來啦?」
蒔花一邊走過來,一邊整理身上地練功服,順口回答:「睡不著,起來練一會兒。」
走到傑身邊的時候,蒔花對他誇贊道:「傑真努力啊,管不得體術進步得越來越快了。」
傑回她:「你不是也一樣?」這麼晚還來訓練。
蒔花在他面前站定:「要不要來打一場?」感覺好久沒有進行純體術切磋了,正好今天傑也在,不練習一下感覺有點浪費,劍術訓練等這邊結束再開始也不遲。
傑站起身:「來。」
一邊擺出應敵姿勢,一邊順口嘴賤挑釁:「要不要我讓你一點,打輸了不要哭哦。」說完反應過來好像有點不妥當,對方是蒔花不是悟,平時和悟打架順嘴挑釁習慣了,一時忘了自己現在是面對同期女同學。
於是在他想著著要不要解釋兩句,但特意解釋會不會顯得有點奇怪,有點刻意的糾結中,蒔花面無表情的回他,好似不太在意同期的挑釁:「小看我可是要吃虧的哦。說不定哭的是你呢?」
「打哭你哦。」笑話,論打架從出生以來她可從來沒有怵過呢。
原本只是想點到即止練習下的蒔花突然格外認真起來,她覺得不可以讓傑繼續這麼囂張。
傑哼笑一聲:「那就來試試好了。」
果然還是有點在意的吧,但,正合我意。
其實挑釁也只是開玩笑,他明白蒔花是與他不相上下的強大對手,絕對不是他可以輕輕松松贏下來的人。
在全力以赴的戰鬥中,拳拳到肉的盡興感中,白天擾人的復雜思緒、突如其來的迷茫和不快被他短暫地丟開了,他只需要盡情享受眼前地戰鬥就好了。
第41章 你就當這是一份工作好了
「呼……」
打完的兩人氣喘吁吁地躺在訓練室的地板上。
夏油傑覺得胸中的郁氣仿佛消散了不少。
劇烈運動過後的血液在血管中瘋狂流竄, 耳中似乎能夠聽到隨著心髒跳動時液體奔流而過的聲響。
恍惚間化作似近似遠的嗡鳴聲,讓周遭的一切聽不太真切。
恍惚間聽見蒔花好像對他說了什麼。
「什麼?」夏油傑問道。
蒔花轉過頭來看著他,重復了一遍:「我說, 傑,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傑不由得笑了,溫和有禮,一如往常。
「我沒有事,我說你們別太緊張了。」
蒔花才不聽傑說了什麼,他在想什麼大多數時候都不會說出來。
她只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傑你總是說想要保護普通人,把普通人地安危視作自己的責任。但是,我還是想跟你確認一下。」說到這裡,蒔花認真地看著傑, 問出了自己的問題:「你想保護的,是所有的普通人,還是普通人中的』好人『呢。」
傑一愣,仿佛奇怪蒔花為什麼會問出答案這麼明顯的問題,理所當然地回答道:「當然是所有普通人啊。」
蒔花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後接著往下說道。
「可是, 普通人裡有好人,也有壞人。打一個簡單的比方吧, 當有一天你出任務的時候,你救了一個人。但是後面你發現他剛剛殺了一個人,而咒靈就是他所殺害的那個人臨死之前的怨恨凝聚而成, 那你會不會覺得他不值得你保護,而後悔在咒靈手裡救下他呢?」
夏油傑一時無法回答。
殺死咒靈, 救下普通人,是他一直以來在做的事情, 好像直接殺死咒靈,救下普通人,更符合他的一貫標准。
但是這個人做下了錯事,讓他直接被咒靈殺死才是他罪有應得的報應。
可也不能就這麼放任咒靈這麼肆意妄為,因為咒靈想要殺人就不知局限與生前殺害它的那一個人而已。
他有些為難,猶豫地說道:「那我先讓咒靈將那個人殺死,然後再殺死咒靈?」
蒔花繼續問道:「那這個咒靈生前其實是害死這個人父母的幕後黑手,他殺死它只是走投無路為了替父母報仇呢?」
夏油傑語塞:「這……」
真難回答,他覺得蒔花在為難他。現實中哪裡有這麼多復雜的情況。
他有點無語地望著蒔花,試圖控訴她不靠譜的問題:「喂……」
蒔花卻打斷了他的話,對他說話,卻並沒有看向他:「可是傑你並不是法官,你不需要去判斷被你救的人做錯了什麼、值不值得救。你只需要明白你的任務是殺死咒靈,救下普通人就好了,普通人是否做錯什麼事,自有法律去判斷。」
夏油傑一時有些愣住。
欸,對啊,我為什麼出個任務還要去判斷任務裡面的人是對是錯啊?聽起來很不合理。
但是……要是救到一些討人厭的猴子的話,也還是很不甘心……
蒔花看他的神情又變得糾結起來。
「所以傑你別太給自己壓力了。咒術師也是普通人。」
咒術師?普通人?這兩個詞語是怎麼聯系在一起的?
傑感覺有些好笑。
他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問的。
「咒術師區別於普通人的天賦毋庸置疑。但是咒術師也有普通人的情緒。沒有什麼天生就應該承擔的責任,只有選擇去承擔責任的人。」
「雖然說自己的選擇與他人無關,但是,作為選擇這條道路的人,還是希望可以在這樣的一條路上走下去時,能得到正向反饋的吧?」
「可是,別對人性抱有太高期待了。世界上那麼多人,什麼樣的人都有,別人選擇選擇做什麼樣的人我們無法改變,我們只要清楚自己的選擇就好了。」
「不要為這些無法改變的事情,去質疑自己選擇的道路。」
傑突然笑了。
原來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是為了說這個。
但他心裡感覺很溫暖,他覺得有一個能夠看穿自己情緒然後想方設法來安慰自己的同伴,感覺很棒。
「謝謝。」他說。
質疑自己選擇的道路嗎?或許有一點吧。
在自己付出的善意得到的是惡意回饋的時候,自己是有那麼一瞬間動搖的。
會想自己每天冒著危險付出辛勞為的就是就這群猴子?
可是為了這群猴子輕易改變自己所下的決定感覺也很不值當就是了。
「你可以把這個看作是一份工作,完成自己的該做的部分就好了,剩下的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蒔花安慰著傑,想讓他盡量想的簡單一點,不是每件事都必須想的這麼沉重的。
在蒔花說完之後,兩人都沉默了良久,沒有再說些什麼。
「從小我就和周圍的普通人格格不入。」
在發現蒔花轉過臉來靜靜地看著他之後,夏油傑才恍然意識到,剛剛是自己說出聲來了。
他本不是愛傾訴的人,他從小就習慣了有什麼事情都自己默默消化。
但面對蒔花,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然後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了。
開口是最難的,一旦開了口,後面的話說出口就容易得多了。
「因為看見咒靈的緣故。其實剛開始看見咒靈的時候我是害怕的,可是他們都不相信。我的父母也是,我和他們表達我的恐懼,他們也只當是因為小孩子天馬行空的想像而說的胡言亂語。」
「所以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我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連所看到的世界都不同,怎麼可能成為同路人呢?」
「我是生而不凡的。我擁有常人所沒有的力量,輕易能做到他們做不到的事,看到他們從不知道的世界模樣。就像是……被世界選中的幸運兒一樣。」
「那生來就得到了更多的我,就稍微保護下那些普通人吧。不然他們就太可憐了。」
「可是受到保護的他們憑什麼這樣一臉無知無覺的做下醜陋的事,還要不停地生出新的咒靈。」
「那些惡心的咒靈因他們而生,卻要我們不停的消滅,去保護產生咒靈的他們。」
「有時候想想,真的是很不甘心啊。」
蒔花沒有出聲,靜靜地聽著他抱怨。
「要是世界上沒有咒靈就好了。」傑忽然發出感嘆,隨後抱怨著:「咒靈的味道好惡心啊,就像是沾了嘔吐物的抹布一樣。我討厭咒靈,討厭咒靈的味道,可是我想變強,就不得不吞下難吃的咒靈玉……」
蒔花突然好奇:「你知道沾了嘔吐物的抹布是什麼味道?」
看著蒔花一臉「難道你嘗過」的懷疑表情,夏油傑的抱怨聲忽然就哽住了,然後有些受不了地反駁。
「我是形容難吃啦!不是我真的吃過。……你那失望的表情怎麼回事。」
蒔花迅速調整臉上的微表情,再度恢復面無表情的樣子。
「沒什麼。」
夏油傑傾訴的情緒突然被斷,就有些續不上了。
「算了……」
蒔花突然起身,從隨身攜帶的包中掏出幾包檸檬薄荷糖,她最近剛買的,回宿舍的時候忘了整理,現在還在她隨身的包中。
正好先給傑吧,清新口腔超有用的。
她將糖遞給傑,對他說:「吃完咒靈玉可以吃一點。」
傑心情復雜地接了過來,突然想起曾經他們還不是特別熟地時候碰巧一起出了任務,她也給他遞過這個糖。
味道還不錯。
蒔花說:「難吃的話少吃點沒關系的,貴精不貴多啦。不到萬不得已不用以量取勝得,成群的低級咒靈可能都抗不過悟得一發』蒼『。不太有用啦。」
唉,也有道理。
說完,頓了下,蒔花又補充:「要是不想救的人也可以不救啦,沒有誰規定強者就必須保護弱者。」
只有強者選擇保護弱者,蒔花一直以來都這麼認為著。
自己的路只有自己能選擇,而不是從開始就被不知道誰去定義。
說完,她站起身,拿起劍,對傑說:「我還要再練一會兒,你呢?」
夏油傑回過神,拒絕道:「我今天差不多了,我這就准備回去了。」
於是蒔花轉身走到場地中央,繼續每天雷打不動劍術基礎練習。
單調,重復,卻也孜孜不倦。
夏油傑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然後回了宿舍。
蒔花專注練習,沒注意到他到底什麼時候走的。只是當她訓練結束的時候,訓練場已經只剩她一個人了。
她收拾好東西,回到宿舍快速衝了一個澡。
再次躺倒床上的時候,再也沒有入睡困難的困擾了,頭一沾到枕頭立馬人事不知。
之後的大家的日子就再度恢復了日常,沒有再發生什麼特別的事件。
緊接著就是開學。
開學後的眾人比放假的時候也就只多了每天的文化課學習。
開學後不久,日下部老師也出任務回來了,於是蒔花從自己練習變成偶爾和日下部老師一起訓練。
日子就這麼波瀾不驚地迅速滑了過去。
第42章 新生入學!社畜七海海vs元氣灰原雄!
時間過得很快, 不知不覺中他們竟然已經入學一年,高專四人組即將要升為二年級了。
這同樣也意味著,新生即將入學。
一年的時間足夠四人變得更加親密無間, 任務中的配合也更加默契。
要非說有什麼不和諧的話……
「怪劉海,還沒有學會嗎?好遜哦∼」五條貓貓看著出任務再次將自己弄得一身傷回來的夏油傑,日常嘴賤道。
一看就知道他又去嘗試開發威力強大的新招式了。
最近悟在原來的術式「蒼」的基礎上,領悟了「茈」與「赫」,威力比之「蒼」而言完全不在一個級別。導致原本勢均力敵的日常打鬥夏油傑經常落於下風。
雖然悟多半時候並不會在日常戰鬥中使用這兩個招式,因為破壞力度實在是太大了,他如果敢在校園中使用這招夜蛾老師就敢讓他寫兩萬字的檢討外加負責學校的修繕。
五條貓貓表示絕對不干這種虧本買賣。
但是傑的驕傲不允許他明知對方有他不敵招式只是沒有使用出來的情況下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與悟是平局,或者略占上風。
所以最近他逼自己逼得略微有些緊。
夏油傑聽到五條悟的垃圾話,額頭青筋蹦起, 眯眼扯出核善的笑容,回敬道:「悟,是想要打架嗎?」
五條悟會怕嗎?當然不了。有人挑釁當然是要應戰啦!
於是過了不久,訓練場內就又傳來乒乒乓乓的拆牆聲。
「唉。」家入硝子見怪不怪地嘆了一口氣,只覺得吵鬧。
再聯想等會兒還要面對夜蛾老師的黑臉,她想自己要不要一會兒請假回宿舍算了。
「唉。」
蒔花也跟著憂愁地嘆了一口氣。
「他們真的好吵啊。」
家入硝子聽到蒔花不由自主的感嘆後, 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五條貓貓有時候真的欠欠的,老愛撩撥傑吸引傑的注意, 最近傑已經因為研究術式不太順利的事情很頭痛了,他還總是挑釁傑,戳他痛腳。
白發同期對此的表示是:「老子是幫他放松心情脫敏治療啦。」
她們不懂, 可能這就是DK之間特殊的相處方式吧。
打完架回來的兩人看起來確實又和好如初,傑看起來也沒那麼郁郁了, 兩人正在興致勃勃地討論著什麼。
「今年有新生入學欸,老子終於變成學長了。」悟對此表現的格外感興趣。
「老子的零食有人幫忙跑腿了, 課業也不用老子親自去老師辦公室交了……」
夏油傑在旁邊聽得黑線:「悟,你這樣會被當成欺負後輩的吧?」
五條悟滿臉不解,顯得十分純潔無辜:「嗯?會嗎?我看電視劇裡的前輩都是這麼演的啊?」
夏油傑瞬間警覺:「你最近在看什麼電視劇?」
悟回答的坦坦蕩蕩:「霸道學長強制愛。」
夏油傑:「……」
「優秀完美的男主角讓看好的後輩幫忙跑腿鞭策她進步後輩尊敬他仰慕他這是多麼感天動地的同學情誼啊。」
夏油傑一時拿不准悟這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他有點不相信一個會偷偷看井上和香寫真集的高中生什麼都不懂。
也許這只是悟准備光明正大壓榨未來學弟學妹的一個拙劣的借口而已。
他這麼想著,沒有貿然開口接話,怕被當做悟想做什麼的借口,被他拖下水。
然後他一回頭,就看到了兩名女同學仿佛看人渣的目光。
……喂喂,說話的是悟不是我啊,為什麼我要被一起鄙視。
「人渣。」
「人渣。」
「嘖。」面對女同學的輪番指控,他懶得解釋,酷酷地將手插進了褲袋中,卻忘了剛剛打鬥中不小心傷到的手腕。
他整個人頓了一下,在同期定定的目光中,好懸撐住了風度,隨後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道:「不知道今年的新生有幾人,是男是女。」
雖然知道傑是在轉移話題,善良的女同學並沒有抓著他不放,畢竟悟才是那個主謀。
他們也的確對今年的新生比較好奇。
因為咒術高專新生並不一定每年都會有,就像他們上面也只有兩名學姐,冥冥和庵歌姬。
她們兩人在今年已經畢業了,畢業前兩位都取得了一級咒術師的認證。
他們剛剛入學的時候學姐們已經是處於忙碌的實習期,所以他們見面的次數很少。
但是即便見面的次數少,悟也將兩個學姐得罪了一個遍==。
脾氣火爆的庵歌姬學姐每次見五條必爆,久而久之庵歌姬學姐開始繞著悟走。
但悟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真心實意的認為自己一直都是整個學校最受歡迎的崽,包括所有學姐在內。
冥冥學姐曾經微笑地評價過:「不管怎麼說,悟君的這份自信,不論看幾次,都很令人動容呢。」
笑。
除開兩名大他們兩級的學姐,他們上一級就沒有學生。
所以當學姐們畢業之後,整個學校的學生就只剩下了他們四個。
如今這所學校即將醒來新鮮的血液,他們是真的挺好奇的。
「聽說是兩名男同學。」蒔花說些今天早上來上課的時候,路過校長辦公室偶然聽到的一嘴八卦。
他們也很快見到了新生。
「學長學姐好!我是灰原雄!是年入學的一年級新生。學長學姐的風姿真是令人向往!有那麼厲害的人做榜樣,我感覺干勁滿滿呢!今後我也會努力像各位學長學姐們看齊的!」元氣滿滿的話語伴隨著一個深深的鞠躬。
一看就是熱情直率的人啊。
因為學校新生很少的緣故,有一些共通的科目是所有年級一起聯合上課的,高年級的學長學姐有時候充當助教的角色,幫助老師來訓練新生。
他們就是在新生入學的第二天,這樣的一堂課上相遇的。
五條悟摸著下巴,深沉地打量著渾身閃爍著「pikapika」光芒的灰原雄,半晌認真開口:「灰原哀是你什麼人?」
夏油傑側目:悟!不要在學弟面前玩無聊的爛梗啊!!
五條悟假裝沒看到傑的目光,繼續深沉地看著學弟。
黑色短發的學弟站的筆直,是規規矩矩的姿態,聽見白發的學長問話,舉起手來:「報告學長,是妹妹!」
新同學接梗接的相當給學長面子。
悟邁步走過去,在灰原雄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很好。加油,我很看好你!」
灰原雄大聲應道:「是!」
隨後轉頭看向灰原雄身旁另外一個金色中長發的少年,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金發少年從剛剛起就看著學長學弟的親密互動,臉上顯出淡淡的抗拒。
表情真的十分好懂。
——「不要吧,非要這樣嗎?」「好丟臉。」「不這樣的話以後在學校會被排斥嗎?」「好麻煩。」
明明是充滿膠原蛋白青春的臉龐,不知為什麼冷淡的臉上總是充斥著淡淡的死感。
總有一種還沒步入社會,就已經成為社畜的一種莫名其妙的未老先衰既視感。
十分引人注目。
但少年聽到問話也還是端正態度,規規矩矩的回答了前輩的問題:「我叫七海建人。」
五條悟右手握拳,往左手掌心用力一錘:「七海海。」
七海建人剛剛入學,對前輩的性格還沒有深入了解,只以為是前輩沒有聽清,認真地解釋了一遍:「不是七海海,是七海建人。」
然後七海建人就發現,不靠譜的學長並不是沒有聽見,而是不想聽見。
接下來的一整天,他耳邊不斷回響著:「七海海、七海海、七海海……」
猶如緊箍咒。
直到晚上放學後回了宿舍,他耳邊還回想著猶如幻聽般的:「七海海……」
在嚇了一跳之後意識到是自己太過緊張了,松了一口氣後又有點無語,他開始懷疑自己放棄普通高中來到咒術界的決定到底正不正確。
這咒術高專,到底還能不能行了。
第43章 我們去找學弟玩吧∼
「誒?出任務了?這麼快?」
當蒔花再一次與一年級合上的武技課上沒有看到學弟們的身影時, 得到的是「兩人出任務了」的回答。
日下部老師懶散地蹲在看台上,盯著幾個不省心的學生,內心是對上班的極度抗拒與煩躁。
他悄悄吐槽自己哪裡能教的了五條家的大少爺, 一邊順嘴解答另一個學生的疑問。
今天的課程是由他來上,內容是劍術。
東京高專這邊的武技課程安排比較靈活,看目前的授課老師擅長什麼,學生也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和特長選擇喜歡的課程。
畢竟咒術師的戰鬥主要還是依靠咒力和咒術,武技這方面的學習又很看身體素質和個人意願,所以開設這門課程也只是為了學生有意向時不至於學習無門。
要是對當天課程不太感興趣的話,自己練習也是可以的。
此刻只有蒔花一人堅持不懈地練習劍術,另外一邊的悟和傑早就一言不合打起來了,整個訓練場都回蕩著五條貓貓囂張的挑釁聲和夏油傑不甘示弱的回敬。
硝子在見怪不怪地在吵鬧的背景音中找了個角落坐著, 翻看手中的醫學典籍。
最近蒔花給她推薦了一些某個東方古國的傳統醫學典籍。
相比於較為直接的西醫來說,這種傳統中醫的圓融和隱隱與自然相合的理念,當與本就奇妙的咒力相結合的時候,會擦出奇妙的火花也說不定。
反轉術式的治療效果與其說是類似於西醫「傷哪兒醫哪兒」的直接,不如說是更加靠近中醫這邊的「整體」的治療+調理的概念。
畢竟傷處直接治愈恢復如初,涉及到的應該不僅僅是傷口的愈合。
人的身體比最精密的儀器還要復雜, 這還僅僅是可以看得到的部分,還有很多沒辦法觀測和了解到的「黑箱操作」。
僅就人體經絡和穴位這些方面的學習, 硝子覺得這給了她挺多的啟發。
一些本能地使用術式達到的效果,以前不知道原由,到現在看來, 卻是很多都能對照上中醫的一些理論。
這讓她對於自己術式的理解開發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和方向。
正看她看進去的時候,手上的書本就被抽走了。
是剛剛和夏油打完架的五條悟。
還沒有等她說些什麼, 五條貓貓就不感興趣地將書遞還回來,還扶著她的手輔助她將書本捏的緊了些。
硝子輕輕「嘖」了一聲。。
算了, 打也打不過,罵他也不在意。
然後好脾氣地繼續看書了。
正是在這個時候,他們聽到了日下部老師關於新生出任務的回復。
眾人的話題忍不住歪了歪。
「話說我們那個時候是什麼時候開始出任務的?」
幾人回憶了一下。
「……好像,剛入學就出了吧。」
幾人都沉默了幾秒鐘。
「看來,咒術界是真的很缺人啊……」蒔花不由自主感慨道。
想他們在外面也只是才上高中的未成年,在這裡居然就已經開始給咒術界當牛做馬出任務了。
不過,任務酬金還是香的啦。
蒔花感受了一下放在貼身口袋裡的銀行卡,如是想到。
「呆在學校這麼無聊,不如我們去找學弟們玩吧∼」五條貓貓興致勃勃提議道,話題的跳躍程度也是無人能及。
「不要,沒興趣。」硝子翻了一頁書,閑閑答道,眼睛就沒離開過書本。
雙手插兜靠在牆上發呆的傑聞言,回過神來,委婉提醒:「學弟們可能不太想。」
蒔花:「……」
蒔花正在沉默揮刀,以行動表達自己想要認真上課的決心。
五條貓貓看著自己提議被無情駁回,居然就這麼安靜了下來,沒有再糾纏。
當眾人發現五條貓貓居然真的就不在繼續吵鬧,開始感到有些有些不對勁,心裡毛毛,想要看看悟到底在做什麼時,忽然平地刮起一陣風,幾人條件反射地微眯起眼睛。
眾人再度睜眼時,幾人早就不在東京高專的訓練場中了。
四人正站在建築物背面少有人經過的小巷,看著不遠處的前方車水馬龍人流如織的繁華街道,耳邊是五條貓貓活力滿滿大聲宣告:「Surprise∼」
三人沉默了半晌,忽然齊齊嘆了一口氣。
該怎麼說呢,應該誇獎悟落地還記得找人少的地方嗎?
五條貓貓對眾人的無語視而不見,得意地上揚著嘴角。
嘻嘻∼貓貓抿嘴仰頭笑.jpg
傑一臉深沉:「悟,你知道學弟們在哪裡出任務嗎?」
悟嘴角的笑容有一瞬間地凝滯,隨即迅速調整成若無其事的樣子,然後掏出了手機,一邊說著一邊毫不猶豫摁下了通話鍵:「問夜蛾老師吧∼他一定會知道的。」
眾人阻止不及。
電話在剛接通沒幾秒的時候就已經響起了夜蛾老師沉穩的聲音:「悟,有什麼事情嗎?」
聽完五條貓貓的訴求之後,幾人聽見電話那頭的夜蛾老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在用力壓制自己的情緒,然後用平穩的聲線總結道:「你是說,你們在要上課的今天,集體逃課,還要我告訴你們學弟的任務地點,讓你們帶學弟一起逃課?」
五條貓貓:「啊……」忘了自己這種行為其實叫做逃課。
另外三人心裡都「咯噔」了一下。
果不其然,夜蛾老師沒有等他們繼續解釋,語調平靜地宣布了他們的懲罰:「回來後都給我寫檢討,明天交給我。」
並在在眾人的吸氣聲中,無情補充道:「每人5000字。」
「夜……」
沒等他們之中的誰說出解釋的話,夜蛾老師說完就無情地掛斷了電話。
伴隨著電話中傳來「嘟——嘟——」的忙音,眾人靜默,隨後嘆了今天的第二口氣。
比第一口多了一道聲音。
眾人循聲扭頭。
五、條、悟!
五條貓貓看著三人射向他的死亡凝視,眼神微微漂移,想要望天吹口哨,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然後下一瞬間,被身邊的夏油傑鎖喉。
夏油傑右手狠狠勒住悟的脖子,左手合力施力,用十字鎖將悟牢牢鎖死。
五條貓貓氣若游絲,聲音沙啞,手掌小幅度高頻率拼命拍打傑的小臂:「傑……傑……松、松手……」
要死了,他要喘不過氣來啦!
*
另一邊的日下部老師在睜眼後發現自己這堂課的學生消失得無影無蹤。
拍拍屁股從看台上站了起來,嘴裡嘟嘟囔囔:「就說我怎麼可能管得住嘛……」
然後邁著和上課時死氣沉沉截然不同的歡快步伐,走出了訓練場。
「今天下班早,干點什麼好呢?嘛……去喝一杯吧。」
隨後哼著快活的小調,開始了今天的娛樂揮動。
另一邊,打打鬧鬧的四人組本著來都來了、不能被白罰的原則,決定今天一定要玩夠本再回去。
逛街、買衣服、打電動,老幾樣了。
可是每次他們都玩得樂此不疲。
至於學弟……
嗯……那是什麼?是超級馬裡奧裡的金幣吃了攢起來可以增加生命嗎?
最後還是娛樂的間隙,蒔花聯系了熟悉的輔助監督上野合子小姐,拜托她幫忙問了學弟們今天出任的地點,得知在離這邊不算遠之後,就拜托她轉告學弟們今天祓除任務完成之後,來這邊一起聚餐。
看著對方回過來的「OK」,蒔花收起了手機。
至於為什麼不直接聯系學弟們?
是因為學弟們第一次出任務,經驗不夠豐富,蒔花害怕直接聯系會讓他們分心受傷。
學弟們的咒術師等級不算高,還是第一次出任務,夜蛾老師一定不會安排太過高難度的祓除任務的。
所以學弟們完成的還算順利。
在約定的時間到了目標餐廳的時候,眾人發現學弟們已經到了有一會兒了。
看見他們走了過來,兩人敏銳地發現了他們一行人。
黑頭發的少年在發現他們的瞬間就舉起了雙臂熱情揮舞:「學長!學姐!在這邊!」
他旁邊的金發少年雖然表情冷淡,但十分禮貌地微微鞠了鞠躬,和前輩們問好,是慣常的招呼方式。
這邊五條貓貓也熱情回應:「灰原!七海海!我們來啦!久等了∼」
灰原雄依舊是很活潑直率的樣子:「並沒有,我們也是剛到,收到前輩們的邀請我和七海海都很開心呢。對吧,七海海。」
七海建人早已對這個昵稱免疫了,平靜地跟著點了點頭,順便轉移話題:「我們進去吧,人多起來了,一會兒沒有好位置了。」
眾人走進飯店,找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順便聊起了他們今天的任務情況。
這算是高專新生入學以來第一次這麼正式的聚餐,眾人挑選的是個比較有名氣的烤肉店。
聚餐嘛,當然是烤肉比較有氛圍啦。
這可能也是他們這個學期最後一次輕松的聚餐了,因為每當新學年開學,都意味著離夏季快要不遠了。
新生們即將迎來他們入學之後,第一個咒術界的夏天。
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夜蛾老師才會在每屆新生入學不久後就開始布置任務,從簡單的開始,早早適應。
畢竟任務不可避免,越早適應才可以最大限度地提高生存率。
畢竟咒術師,可是一直都是一個死亡率超高地高危行業啊。
在眾人快樂的舉杯中,空氣中隱隱有燥熱的氣息緩緩探頭,替代了春天還保留的一絲涼意。
那是夏天快要到來的訊息啊。
第44章 新任務!護送星漿體vs一個運氣超差的殺手!
在咒術界的地獄夏天到來之前, 咒術界另外有一件大事即將要發生。
——天元大人要同化星漿體了。
最近蒔花隱隱感覺咒術屆的氛圍有些躁動,不論是學校裡,還是學校外。
而這一切的變化都源於此, 這件事可以說是牽動著咒術界各方勢力的注意。
天元大人是咒術界的結界基石。
她活了上千年,精通結界術,她的結界遍布日本境內。可以說日本所有重要的的保護結界都是基於天元大人的結界張開的。
天元大人的術式為「不死」。
可以說她活了多少年,就維護了日本結界多少年。
她千年來對咒術界乃至於整個國家的貢獻功不可沒,但這一切是建立在其他人的犧牲上的。
天元大人不會死去,但肉身卻會老去。
所以每隔五百年,她就會更換一具肉、體,以維持身體的鮮活。
而適合與天元同化的肉、體,即為星漿體。
星漿體的生命, 就是諸方利益權衡下的犧牲品。
犧牲一人的生命,用來維護整個國家的結界穩定,在他們看來這可是一筆再劃算不過的買賣了。
而如今,五百年之期,即將再度到來,這是一件牽動著咒術界的大事件。
各方勢力蠢蠢欲動, 各有打算。
如同一顆石子投入了名為「咒術界」的水面,影響瞬間往四面八方擴散, 平靜不再。
這天蒔花和同期們如同往常一般結束了日常訓練,往訓練場外走去。
她的手機忽然響起了信息提示音。
她正准備掏出看是什麼,這時候突然想起了夜蛾老師的聲音。
「正好你們都在, 不用我單獨通知了。」
原來是夜蛾老師找了過來,看見幾人後他拿出了一份任務書遞給他們。
傑站在最前面, 於是他順手接了過來。
「這次任務比較特殊,總監部那邊點名要傑和悟參與這次任務。」
硝子:「誒?點名呢。」
蒔花看著夜蛾老師, 指了指自己,示意自己呢?
夜蛾正道看到了,於是他說:「這次蒔花不出任務,就在高專暫時待命吧。如果有需要再隨時接應。」
蒔花放下手。
「星漿體?!」
傑忽然驚訝發聲,吸引得眾人都湊頭過去,一時間任務書上齊刷刷地圍了四個腦袋。
悟還伸手推了推傑的腦袋:「傑你過去一點啦。」
其實他的六眼不用過來也能看到任務書上的內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也裝模作樣地湊過來湊熱鬧了。
夏油傑無語地退開了一點,另外三個人趕緊把頭再往前伸了伸,於是夏油傑徹底被擠出去了,無奈地托著手上地任務書給幾人看。
於是三人就看到任務書上的內容正是關於最近牽動著咒術界目光的「星漿體」。
「原來是星漿體護送任務啊。」悟大聲宣告。
關於「星漿體」的事情夏油傑最近也有所耳聞。他對咒術界為了維持結界安穩選擇犧牲一名無辜的少女感到有些不適。
他非常不贊同這樣的作法,對將要犧牲的這名少女抱有十分的同情。
只是沒想到護送星漿體去與天元大人同化的任務竟然落到了自己的頭上。
還是總監部特意點名要求的。
哈?開什麼玩笑?
讓自己親手去送一位無辜的少女走上死亡的不歸路?
他不知道總監部事處出於什麼考慮點名兩個高中生參與這個全咒術界都在關注的大事件。
……可能是考慮到自己和悟與星漿體年齡差距不大,比較好交流?
哈哈,那他們人還怪好的。
傑面上沒有波動,但心中的負面情緒開始不斷積壓。
「為什麼這次蒔花不去?」
其實夜蛾正道也不知道總監的任務安排是出於什麼考慮,但他思考了一下,說了一個比較說的通的理由:「可能是這次明面上的任務等級比較高吧,你們別忘了蒔花現在只是一個三級咒術師啊。」
所有人齊齊一頓:哎呀。
蒔花:……等過段時間沒事了我就去升級考核!
夜蛾正道看著自己學生的表情,嚴肅這一張臉拉回了學生的注意力。
「好了,護送任務兩天後才開始,在這之前我們還是正常上課。」
眾人臉上的笑鬧神色頓時收斂,恢復面無表情,一齊走向下一堂課的上課地點。
路上,蒔花終於有時間打開手機查看剛剛的訊息,一看之下不由得愣住了。
「聽說接了護送星漿體任務的是高專的人?」
發信人是佐間。
消息傳遞這麼快的嗎?他們也才剛剛接到任務而已。
不對,他發信息的時候他們還不知道任務。
「?」
蒔花打下一個問號,摁下了發送鍵。
那邊消息回的很快。
「一個新鮮出爐的消息。盤星教那邊雇佣了最近炙手可熱的那個咒術師殺手來刺殺星漿體,你們小心一點。那個人很強的。」
第二條消息也緊跟著發了過來:「記得告訴你的同學消息是我友情提供的哦。」
「。」
「就當你同意了。你這個月還有比賽場次沒有完成,記得抽空來打喲。」
「知道了。」
與佐間快速交流完信息,蒔花將手機收了起來與同期分享了這個消息。
「誰來都一樣,老子才是最強的。」白發同期不以為意,不認為對方強到哪裡去。從小到大還沒有遇到過能夠打敗他的人。
那些聲稱很強的人無一不在對戰之後敗在他手下。
傑也很好奇傳說中的術士殺手到底有多強:「盡管來吧,讓我試試他又多強。」
他不認為有誰能夠同時打敗悟和他兩個人。
蒔花也這麼認為的,她覺得能夠擊敗悟和傑聯手的人可能只有那個聽說在海外的特級咒術師了吧。
蒔花這麼想著。
然後等這天課程結束的時候,蒔花站到了東京賭馬場的門口,遙望著場地中那塊醒目巨型電子屏幕,對自己說道:嗯……我就是想先來確認一下,知彼知己,百戰不殆嘛。
才不是對天與咒縛好奇呢。
然後正當她准備從門口進去的時候,發現門口的工作人員正在一一檢查進去的人的身份證件。
她前面一個年輕人正磨磨蹭蹭地掏出自己的身份證件,工作人員查看之後果然義正言辭地拒絕他入內。
蒔花要上前的腳步頓時自然地拐了一個彎,假裝自己只是路過。
然後她繞過了正門,覷著一個人煙罕至的圍牆跳了進入。
so easy∼
落地的蒔花拍拍裙角上蹭到的灰,面無異色地向傳來嘈雜人聲的地方走去。
消息是佐間附贈的。他告訴蒔花那個咒術師日常酷愛賭馬,要是想找他的話可以來這裡碰碰運氣。
剛好今天這裡就有比賽,於是蒔花下課就過來了,剛好趕上廠子正熱鬧的時候。
大家正在情緒高漲地討論即將開始的比賽。
「6號!必然是6號!6號正值壯年,有過多次賽場經驗,也有過數次奪冠的履歷,是經驗豐富的老將。其他的賽馬名不見經傳!選6號必然穩當!」
「我不同意,9號賽馬看起來明顯更強壯,腿也筆直修長,肌肉線條流暢,一看就跑的快。」
大家為選擇哪匹馬下注討論的熱火朝天,蒔花不動聲色地混入了眾人之中,尋找著這次來這裡想要接觸的目標。
她不知道目標長什麼樣子。
「你遇到了就能知道了,那個人身上沒有一點咒力。」佐間在她詢問目標特征的時候,是這麼回答她的。
天與咒縛嗎?
真讓人好奇。即便是普通人都多多少少帶著一點咒力,沒有咒力的人在咒術師的咒力感知中就如同死物、如同空氣一般難以感知。
正在這時,蒔花的眼見余光處瞥見門口的光線一暗,有人進來了。
蒔花的視線即將劃過去的一瞬間,他突然感知到不對勁。
她意識到了什麼,不動聲色的繼續剛剛的意圖,將視線挪到別的地方,正好與門口進來的罵人敏銳地望過來的視線錯開。
她感知到那人的視線在她身上稍稍停駐了一秒不到,又轉移了。
蒔花知道,這必然就是這次來這裡的目標——那個術士殺手!
她在那人剛剛進來的一瞬間,視線捕捉到了他的身影,但是感知中那裡根本沒有人存在!
而正是這一瞬間強烈的違和感讓她確定了,這必然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她看著那人熟練地走了進來。
來人黑發綠眸,身材高大,肌肉結實,腳步輕巧,眼神冷漠。嘴角的那一道疤更是讓人覺得不好接近。
明明長相氣質皆是人群中十分搶眼的存在,卻似乎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的到來。
——真的是很優秀的殺手啊。
他走到正在交談的人身後,抱臂認真地聽著他們爭論。半晌,等得到自己想要地信息後,就在下注的地方買下了他看好的號碼,隨後便找了一個人少的角落,倚靠著牆壁,耐心地等待比賽結果。
等到比賽結果揭曉的那一刻,她看到他稍稍直起身來,掃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紙片,蒔花聽到他似乎輕輕地「嘁」了一聲,然後走到下注的地方繼續買。
然後繼續輸。
……蒔花想不同世界上怎麼會有運氣如此差的家伙。
一下午!整整一個下午!他都沒有贏過哪怕一次!
他試圖買熱門賽馬時比賽必出黑馬,他押寶沒有名氣的賽馬時熱門賽馬必贏得波瀾不驚毫無意外。
整個下午蒔花就看他重復著以上步驟,繼續買,繼續輸,輸到她都有些繃不住了。
於是她剛剛才因為那人身上的壓迫感和看不透的實力帶來的危機感突然碎掉了一點。
——這個家伙運氣那麼差勁,暗殺什麼的,根本不會成功的吧!!
第45章 反押!要贏!vs咒術界不信努力信天賦。
一直輸到口袋空空, 這位黑發眸的殺手才遺憾離場。
只是他臉上看不出什麼太大波動,好似早就習以為常。
這人如來時一般,獨自朝著門外走去。卻在經過蒔花身邊的時候, 停了下來。
莫名的危機感讓蒔花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他綠色的眸子斜睨著她:「小鬼,看什麼。」
他對人的視線格外敏感,他早就發現人群裡有個未成年模樣的小鬼一直在有意無意地注意他了。
當他准備離開的時候,他甚至發現那個小鬼注視他的目光開始變得肆無忌憚了起來,甚至還帶上了一絲同情,讓人不爽。
同情?嗤。
已經很久沒有敢用這種眼神看他了,於是他准備過去稍稍警告一下。
蒔花就看到那個黑發綠眸的術士殺手,臉上衝她扯出險惡的笑意,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她, 嘴裡百無禁忌地說著:「怎麼,是想包、養我?雖然你有點小,但要是很有錢的話我可以考慮考慮。」
什、什麼?!
蒔花懷疑自己聽錯了。
傳說中的術式殺手竟然是這個樣子的嗎?多沒節操啊。
聽聽他在對一個未成年女高中生說些什麼呢?這是什麼隨隨便便就能說出口的話嗎?
蒔花有點嫌棄地「嘖」了一聲,對傳說中強大的術士殺手的濾鏡頓時碎了一地。
「沒錢。」
蒔花語氣斬釘截鐵地回答道。誰也別想輕輕松松就從她手裡得到她辛苦賺到的錢。
被毫不留情黑發綠眸的殺手哼笑一聲,隨即收斂表情,玩世不恭的神態也收斂了, 氣質瞬間變得莫測起來。
讓人有點分不清他剛剛說的話到底是玩笑還是認真的。
「小鬼,你讓開點, 擋我道了。」
「嘖。」
下一秒,蒔花看著自己被那個術士殺手握住的手,嘴裡發出了失望聲音。
這個人的性格是真的很惡劣啊。
就在剛剛那個術士殺手囂張地讓蒔花讓路的時候, 蒔花出其不意地出拳攻擊了。
然後被對方敏捷地擋住了。
面對蒔花的天生巨力對方好似擋的並不是非常費力。
蒔花暗暗加重手上的力道,嘴裡不忘禮貌地招呼:「術士殺手?你跟囂張啊, 這麼大名聲,不會是靠被女人包、養得來的吧?你實際上不會虛弱得一戳就倒吧?」
「哼, 是不是真的,試試不就知道了?」說話間,對方回敬的力道也在加重。
兩人就在這方寸間暗暗地較量著。
卻在下一瞬,同時收了力道。
雙方都對對方的實力大致有了個底,意識到短時間內沒辦法拿對方怎麼樣。
蒔花只是來探個底。
伏黑甚爾覺得沒有錢不想做白工。當然,面前這個人要是再糾纏不休的話他也不介意解決掉她就是了。
咒術師,呵。
對方來找他什麼目的他不在意,要是給錢一切好說。
但直到他走出了賽馬場,他都沒有再一次被攔住了。
思考了一會兒,他果斷決定去找點其他樂子。
蒔花滿足了好奇之後也准備回學校了。
走之前她不信邪,去嘗試了下注。選擇號碼的時候特意避開了剛剛看到伏黑甚爾准備選的賽馬,於是最後勝負揭曉的時候,蒔花小賺一筆。
蒔花嘖嘖稱奇。
她覺得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可以和這位術士殺手做筆交易。跟他一起去賭場,然後和他反選下注,必然能贏,然後收益可以五五分成,多半也有得賺。
她這次來這裡就是為了會一會這位傳說中的術士殺手,她在佐間那邊已經聽說過他很多次了,一直都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佐間一直都很想拉攏他,但奈何這位殺手行蹤不定,也不愛受拘束,只是和裡世界一位有名的情報販子孔時雨關系比較好,聽說他的一直委托孔時雨幫忙篩選接單的。
佐間剛好也一直和孔時雨有聯系,所以也曾經請孔時雨幫忙從中傳話,表達對這位術士殺手的向往之情。
但被毫不留情拒絕了,佐間對此很是怨念,是提起一次就要抱怨一次的程度。
聽說這次刺殺星漿體也是孔時雨幫忙聯絡委托的。
委托方就是盤星教。
對於盤星教蒔花的感官一直比較復雜。
她雖然不信教,但是她本人對於個人信仰也從來沒有什麼偏見。
只是盤星教的一些教義和教眾行為總讓她覺得不敢苟同。
盤星教信仰的是天元大人,但教眾並不是咒術師,大部分是不知道咒術界存在的普通人。
這是可以理解的。
光是憑借天元大人的「不死」術士和活了上千年的經歷就足夠接近普通人心中對於「神明」的定義了。
他們認為天元大人是接近不死不滅的存在,是身心純潔的神明。同時認為和星漿體同化是玷污了天元大人「純潔」的「神性」,所以這個信仰天元大人的宗、教團體對天元大人與星漿體同化一直是持反對態度的。
對於不贊成同化這一點來說蒔花倒是觀點一致的。
因為在蒔花看來,要維持整個國家的保護結界不一定只能依靠天元大人,恰恰相反,維持結界安危只靠一個人是最不明智的選擇了。
結界術和其他咒術師與生俱來的術式不同,只要有咒力就可以學習。
「窗」的成員都是沒有生得術式,咒力低微的人。
他們輔助咒術師出任務的時候放出的「帳」也是結界術的一種。
雖然天元大人活了千年,對結界術的研究不可謂不精進,但是這種只要有咒力就能學會的術式,在天元大人上千年的生命時光中,真的研究不出一套成體系的傳承方式嗎?
或許不是每個人都有天賦,能夠學到精通,但那麼漫長的時光,那麼多的咒術師,總不可能一個有天賦的人都找不出來吧?
或者都不需要一個天才。只需要無數的擁有咒力的、但沒那麼有咒術師天賦的人,每個人學自己擅長的部分,眾多人的努力,難道擔不起守護國家結界的責任嗎?
即便沒有現成的多人一齊施展的結界術,但是那麼漫長的時光中難道不能集思廣益一同研究精進嗎?
唔。
說到底還是咒術界老橘子們鍋吧。
千年以來過分強調天賦,忽略學習與努力的作用;同時又過分看重戰力,不太重視智慧與思考,逐漸形成了這樣腐朽守舊的風氣。
他們對天賦與傳統術士的看重扭曲到了蒔花覺得匪夷所思的地步。
在蒔花看來他們這樣就是只想坐享其成一個從天掉下來的成熟果實也不願自己好好培養一個有無限可能的種子。
另外一方面蒔花覺得天元大人多少是有些私心的。或許她沒有害人的心思,但是事涉自己的利益的時候,即便是天元大人也難免為自己多考慮幾分。
獨特的才能有時候也是己身立足的籌碼。
為自己考量無可厚非,但是不該建立在無辜的人的犧牲上。
天元大人在同化星漿體這件事上就是沉默的共犯。
她沒有主動要求,但是沉默地看著咒術界高層為了「大義」而在漫長的歲月中為她准備星漿體以供她同化,在蒔花看來就是為了利益選擇了犧牲無辜的人,和那些老橘子們並沒有什麼區別。
還是一只活了最長時間的老橘子。
如果是為了守護結界而「不得不」同化星漿體,但她在那麼漫長的生命中為什麼從來沒有嘗試過其他守護結界的方法呢?難道不是下意識地選擇了最簡單的一條路嗎?
算了,現在再說這些也來不及了。
蒔花現在擔心的是自己的同期。
悟還好,平時雖然大大咧咧看起來不靠譜的樣子,偶爾還有一些很幼稚的舉動,但他的想法反而比外表看起來成熟的傑更加理智成熟些。
他對於這個任務不會投入太多私人感情。她對自己白毛同期的善良毫不懷疑,但這樣的善良是有距離感的。
如果星漿體不願意同化,他絕對不會做出強迫一名無辜的人去死的事情,但是如果星漿體自己願意,他也一定會選擇完成任務。
而傑不同。對於給自己擔起了「保護普通人」責任的傑來說,如果星漿體不想同化,傑會不惜一切去拯救星漿體,反之,傑也絕對不會放棄拯救那個無辜的人。
……即便這樣最後星漿體也犧牲了,蒔花不敢想像這對傑的打擊會有多大。
而這個時候,首先向對星漿體下手的居然不是咒術界的敵對勢力,而是信仰天元大人的盤星教。
真的是,好一個水靈靈的欺軟怕硬。
因為想保持信仰的「神明大人」身心純潔,不敢要求他們信仰的「神」,而是衝一個普通人下手。
這也是蒔花覺得別扭的地方。
他們不像是在信仰「神」,而是借信仰之名,實現自己對「神」隱秘的操控欲。
他們在規訓他們的「神」。
既然交戰不可避免,蒔花今天也是趁這個機會來了解下在她看來這次任務中最大的變數。
……當然也有好奇啦,畢竟是之前早就想接觸的人了。
就是接觸結果讓蒔花有點濾鏡破碎就是了。
倒也沒有天真地以為能夠避免交戰,畢竟作為最近聲名鵲起的殺手,基本的職業操守也是有的。
他很強,但是蒔花也很信任自己的同期。
他們不會退縮的,她也會為他們保駕護航的。
第46章 傑、悟。你們一定不要有事啊!
任務這天, 傑和悟早早就出發,去了星漿體在東京的住處。
他們要從今天開始,保護星漿體安全, 直到星漿體與天元大人成功同化即視為任務完成。
星漿體住在東京的一處公寓中,身邊只有一個從小照顧她長大的女僕。
為了安全起見,傑和悟商量將星漿體接到高專的宿舍,直到同化開始再將她送到天元大人所居住的薨星宮。
薨星宮就在高專地下,如果任務目標在高專一致待到同化開始就能最大程度地減少變數。
畢竟如果在高專交戰的話己方會更占主場優勢。
但是蒔花這邊一直等到了中午的時候也沒看到自己的兩位同期回來,她就隱隱地感覺到任務可能進行的不是很順利。
果然,稍晚的時候,她收到了傑的消息,簡單地交代了一下他們目前的任務情況以及計劃有變的決定。
他們剛剛到達星漿體的公寓時就遭受了詛咒師的攻擊, 解決了詛咒師之後,星漿體想要去和學校最後上一次課,於是他們陪她一起去了。但是從小一直照顧星漿體的女僕黑井美裡被人綁架,對方指定衝繩為人質交易地點。
「對方想要拖延時間,錯過同化時間導致同化失敗。但我和悟必須去一趟,因為這是那個女孩, 死前唯一的願望了。」
對於傑的選擇蒔花毫不意外。
畢竟那可是傑。
蒔花大致能知道他們想做什麼。
要是那邊挾持人質的人成功將星漿體融合的時間拖過去了,那自然很好。
但是他們知道那大概率不太可能, 於是准備了後手。畢竟連最近發展如日中天的詛咒師Q集團也沒能給這次執行任務的高專人員造成一點損傷。
——說來也好笑,明明兩個團體是對立的關系,這次的目的卻空前一致。
要不是詛咒師那邊有奸細那就是盤星教多少有點瘋。
而雇佣術式殺手來刺殺星漿體就是他們准備的後手。
是想在悟和傑兩人將人質救回之後以為任務的危險已經過去了然後胡放松警惕, 再安排殺手來刺殺嗎?
現在這步棋因為佐間通風報信的關系已經由暗轉明了,不知道盤星教那邊還有沒有其他安排, 抑或是他們相信伏黑甚爾的能力維持原計劃?
這不得而知。
只能保持警惕,考慮好應對方案。
如果殺手刺殺的話, 原本殺手的安排也應該是出其不意的一環,然而此時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殺手的安排,那最應該警惕的是殺手的刺殺地點的選擇。
是在衝繩?人質交易的時候嗎?
這確實是一個容易放松的時點。但蒔花知道自己的同期應該沒那麼容易放松警惕,並且六眼的存在是一個作弊神器,現場有什麼異動他一定能馬上發現的。
畢竟在異地,身邊還帶著任務對像星漿體,悟和傑一定會神經高度緊繃防範敵人的。
那就是從衝繩回來之後。
下飛機的時候嗎?
不。太早了。
並且機場那樣人流量大的地方下手容易引起騷動,增加變量,怎麼想也不太像是一個完美的刺殺地點。
思來想去,一一排除選項,蒔花覺得,殺手選擇的刺殺地點……只有一個!
那就是東京高專!
就在悟和傑帶任務對像抵達達東京高專的那一刻!
人在到達熟悉的環境的時候是會本能地放下警惕的,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對於一個頂尖的殺手來說都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刺殺時機。
蒔花毫不懷疑哪個盛名遠揚的術士殺手,一定會狠狠抓住這個機會,給對手予以痛擊。
事不宜遲,蒔花將自己的分析分享給自己的同期,提高他們的警惕。
夏油傑:「明白。」
五條貓貓:「他敢來就腿給他打斷!」
白發同期真是囂張的一如既往啊。
看著他們精神還算不錯,蒔花放心了不少,叮囑了幾句「注意安全」之後,就放下了手機。
蒔花這邊也沒有閑下來。
她開始隨機檢查校內校外適合埋伏地點,勢不肯給敵人留下可趁之機。
硝子的話還是留在醫務室待命,出於對她安全的考慮,即便要方便第一時間救治可能重傷的人也不能將她帶到任務現場,所以還是固定待在醫務室,如果有需要不論是蒔花還是悟都可以在第一時間用空間瞬移帶她到需要的地方。
蒔花將一切都准備好,但心裡總還覺得有什麼東西懸著,有點擔心自己忽略了哪裡,又開始回想自己有沒有疏漏的地方。
雖然大家都出過很多次任務了,蒔花對同期的能力也很放心。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的任務總讓蒔花感到隱隱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任務面對的都是咒靈,而這次任務面對的是人的關系。
她總覺得面對人的話變數可能更大一些。
同期們明天才回來,當晚蒔花休息得也不是很好,一直警惕戒備。
沒道理推測出高專就是最後的交戰現場還能安心得什麼也不做。
*
隨著傑告知他們已經成功解救人質,坐上回東京飛機的消息發來,蒔花整個人的狀態也肉眼可見的高度精神集中,是隨時可以參加戰鬥的樣子。
在她正在戒備高專周圍的情況變化時,蒔花忽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咒力波動。
她驀然變色。
是真人!怎麼會在這個時間點、這俄格地方出現?
她心中驟然冒出無數猜想,但現在不是深想下去的好時機,悟和傑馬上就要歸來,那個強大的術式殺手也即將出場,眼見星漿體同化的時間也瀕臨接近,她絕對不允許有新的變數出現!
她循著那股咒力波動開啟閃現,瞬間邊到達咒力波動的源頭。
抵達的一瞬間就捕捉到了空氣中飛揚起來的那熟悉的銀色發辮。
那張布滿縫合線的臉龐看見蒔花到來的一瞬間,就揚起了明媚至極的笑容:「喲,是你啊?好久不見∼」
蒔花面色冷塑,沒有半點和他廢話的意思。
她這一刻想的不是打不打得過,而是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將真人攔在這裡,即便拼上性命!
不管他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不論他背後是不是與什麼人有勾連。
在此時、此刻。
絕對不能將他放過去,打擾悟和傑的戰鬥!絕不!
一段時間不見,兩方均有所長進,一時間打的難舍難分,戰況焦灼。
蒔花使出全力,誓要將真人就此斬殺在此地,了解從穿越以來諸多的仇怨。
決心空前。
隨著時間進展,戰況推進。
蒔花卻漸漸感到了一絲異樣。
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
真人一直在避免正面交戰,他不太像是要來找麻煩的,反倒像是,像是……
拖延時間!
糟糕!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蒔花戰鬥起來一時沒有沒有注意時間,此時一看天色,驟然發現時間已經過去好久了!
按照傑給她的信息推算,他們現在必然已經到達高專有一會兒了。
思及此,她陡然一驚。
不好,同期那邊可能有變數!
但她沒有貿然抽身離開,而是更加猛烈地向真人攻擊,不容他再躲避。
激烈地攻勢逼得真人也不得不正面應戰!
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將真人再帶過去給同期增加敵人!
必須要加快速度將真人斬殺!
蒔花拼著同歸於盡地架勢,調轉出全身咒力,舉著巨錘,決然地衝向真人。
速度前所未有的快,挾裹地攻勢也前所未有地強。
轟——
劇烈地咒力碰撞瞬間掀起強烈的颶風,兩人周遭的氣流頓時呈螺旋上升,卷起啥時無數,驚飛鳥雀眾多。
兩人腳底的地面寸寸陷落,但處於颶風中央的兩人一人也沒有收力撤回。
因為他們都明白在此時的境況下一旦有一人收力回撤那等待著他的只會是被掀飛的下場。
這個時候只能前進,不能後退!
蒔花隱隱嘗到口中的血腥味,但在這個瞬間她往前的力道卻更狠了,咒力像是不要命地往外輸出。
眼見真的表情也漸漸開始變得不那麼輕松,蒔花頓覺有戲。
然而此時,蒔花手中的錘子似是再也撐不住似的,開始寸寸皸裂,隨即化為齏粉。
蒔花穩住心神,沒有慌張。
手穩穩地接住了隨即出現的QIANG。
她摁下手中的扳機。
她不知道這玩意兒對咒靈是否有用,但現在可以賭一把。
當滑稽的音樂聲響起時,蒔花松了口氣。
她賭贏了,這個東西對咒靈也一樣有用!
眼見真人有一瞬間僵立在了原地不動,咒力也變得若有似無,蒔花沒有放過這短暫的爭取來的時間,手上一個用力,自行將QIANG捏碎,隨即下一個順位武器出現。
漆黑的太刀顯形的一瞬間,蒔花右手握住刀柄,左手合指成掌,手心往刀柄處用力一推——
她雙手合力將刀送進了真人的胸膛。
瞬間,黑紅的光芒爆開,化作不詳的束縛封印,一瞬間張開到極致,卻又在臨界點時猛然回縮,將真人牢牢捆縛在原地。
不只是物理傷害,還有詛咒。
來不及確認真人是否死亡,她只是確定這個束縛沒有自己的允許時絕對不會消失,而真人不再可能威脅到另一邊的戰場時,蒔花果斷地向同期地方向離去。
轉身的時候,因為短時間內咒力輸出過度,蒔花有些暈眩,腳步踉蹌了一下。
她閉眼緩了半秒,隨即睜開黑沉沉的眸子。
目光堅定地看著前方:傑、悟。你們一定不要有事啊。
第47章 蒔花……死了?!
蒔花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指尖冰涼,腦袋暈眩。
耳中血液劇烈流竄帶起的輕微嗡鳴聲讓感知離她越來越遠,使她產生了不真實的巨大荒謬感。
那是……悟嗎?
倒在血泊中的、了無生息的、蒼藍瞳孔無神看著天空的悟。
他有兩處致命的貫穿傷, 胸腹,以及頭部。
她永遠也忘不掉當她趕到學校門口看到的這一幕。
這一瞬間,她的思維和身體好像被拆分成了兩個獨立的個體,雜亂的思緒在腦海中無邊無際地蔓延,腦子一瞬間便被塞滿。身體卻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連根手指也抬不起來。
她在想,是不是她速度太慢了。
她在想,是不是她太自大了。
她在想……
明明早就知道了那個術士殺手的強大,卻在這麼關鍵的時候被輕易地調離高專, 如果在多一個人給悟做支應的話是不是就會是另一種結果?
其實她根本保護不了任何人,卻天真地以為自己什麼情況下都能給傑和悟保駕護航。
她憑什麼。
……傑。
對了!還有傑!還有任務目標!
他們在哪兒?
鏽住的身體仿佛觸動了某個機關,開始運轉起來,腦子開始條件反射地分析起眼前看到的訊息。
片刻後,蒔花施展了空間瞬移,抵達天元大人所在的薨星宮。
走之前, 她沒往悟那邊再看一眼,怕情緒影響應對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戰鬥。
她清空大腦, 什麼都不想。
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下一瞬,蒔花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出現在薨星宮。
「砰!」
在她出現的第一時間, 聽到的就是一陣QIANG響。
緊接著就是子彈劃破空氣的聲響,呼嘯著離蒔花越來越近。
蒔花條件反射地豎起了刀, 刀刃與子彈碰撞擦出幾絲細細的火花,瞬間偏離了原本地方向, 打到了薨星宮空曠大殿的牆壁上,發出幾聲悶悶的彈響。
最後失去衝力的子彈掉落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隨後「骨碌碌」滾遠了。
一切只發生在瞬間。
伴隨著子彈越來越小的滾動聲,蒔花終於有機會打量目前殿中的情況。
大殿中央的傑擋在任務目標身前,任務目標躲在傑的身後驚魂未定,臉上還掛著未干的眼淚。
看到還平安無事的傑的時候,蒔花心中松了一口氣。
隨即繃緊心神,將注意力轉到在場的第三人那裡。
看傑和任務目標的表情,這人大概也剛出現沒多久。
才出現,就果斷地開了一QIANG。
此時他看到他打出地子彈被蒔花擋下,意識到出其不意的刺殺已經行不通了。要解決星漿體只能先解決面前這兩個咒術師。
他面色不耐地「嘖」了一聲。
「麻煩。」
隨後果斷地換了武器。
蒔花看見他從一個緊緊纏繞在他胸膛的紫色醜陋咒靈口中,掏出了一把形狀奇特的咒具。
特技咒具,天逆鉾。
可以強制打斷一切正在發動的術式。
蒔花的黑色太刀在與那把咒具相接的一瞬間便消彌不見。
蒔花陡然一驚,緊急後撤。
她反應已經很快了。即便這樣也被缺了阻擋直攻而來的咒具在腰腹間劃出一道長長的傷。
「蒔花!」緊跟而來的傑驚呼出聲。
後退的蒔花緊急處理了一下傷口,就沒再理會,只是沉聲對過來的傑提醒:「小心,他的咒具能克術式。」
夏油傑慎重點頭,看向蒔花的眼神隱隱擔憂。
他也很擔心悟的情況。
對方能夠抵達這裡,多半已經與悟交過手了,不知道悟的情況怎麼樣了……
想到進校門之前帶著傷還笑著對他說,「放心交給他」的悟,夏油傑有了不太好的預感,但是不願深想下去。
也不適合深想下去。
敵人是強大的對手,不容得一絲一毫分心。
對方是天與咒縛,沒有咒力沒有術式。當他對戰咒術師的時候,選擇這把能夠克制咒術的咒具,可以極大地削弱對方的優勢。
而單論肉、體的強度,沒有人可以比得過天與咒縛!
吃力。
打的很吃力。
這兩個字此時是縈繞在夏油傑和蒔花腦中共同的感受。
對方肌肉虯結的身體有著與高大的身形不相符的輕盈與靈活。他在空中隨意舒展著自己的身體,輕松寫意地變換身形,像是地球的物理法則在他身上失效了一般,整個人就像是天生的戰鬥機器。
蒔花和傑在咒術師中算是體術很出挑的人,然而即便他們還擁有被咒力強化過的身體,他們也打的很吃力。
他的戰鬥習慣也十分隨心所欲。
完全猜不到他下一秒會怎麼出招。
因為他是根據戰鬥情況來隨時變招,他強大的身體能夠支持他毫不費力地做出所有高難度的動作。
完全是仗著身體素質極度任性的打法。
戰鬥間,敵人又一次變招。
放著傑的攻擊不管,出其不意地攻擊了星漿體,逼得傑不得不撤身回防。
要是攻擊成功那他這次地任務目標也完成了,要是沒有攻擊成功也能打斷己方這邊地攻勢。
這種靈活變招數不勝數,遛得高度戒備的蒔花和傑兩人疲於抵擋,左支右絀。
這次也一樣,蒔花趁機攻擊,被伏黑甚爾靈活擋下。
一時間,兩邊暫時誰也奈何不了誰。
蒔花和傑都覺得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戰線拉長不是什麼好事。
很巧,對方也是這麼想的。
伏黑甚爾早就對這樣黏黏糊糊的拉鋸戰不耐煩了,一時間,雙方像是有了默契一般,兩邊的攻擊都頓時激烈了不止一點。
一時間,空曠的場地內只聽得到肉、體碰撞聲、武器交接聲,以及拼命壓榨自己潛能的眾人,粗重的喘息聲。
天內理子擔憂地看著場內的情形。
她就是這次天元大人要同化的星漿體。
她從小就知道了自己的最終命運,花了整整14年才說服自己,同化不是死亡,而是融為一體。
然而這兩個咒術師,明明是送自己與天元大人同化的人,卻只花了兩天時間,就推翻了她花了十多年建起來的自欺欺人的高牆。
妾身、妾身還不想死啊。
好多好吃的甜品都還沒有吃過,和朋友約好周末要去的店都還沒有來得及去。
妾身才14歲。
妾身還沒有上高中,還沒有考上大學,還沒有談過戀愛。
還有黑井。
要是她不在了黑井怎麼辦。
黑井會難過的,黑井一定會非常、非常的想她。
……她也會非常想念黑井的。
她眼裡噙著淚珠,手緊緊地攥著衣角,卻倔強地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她瞪大眼睛認真地看著場中的情形,生怕錯過一點關鍵時刻。
在淚水即將模糊了視線的時候,她抬起手惡狠狠地將之擦去,眼尾被衣袖摩擦得通紅。
拜托了,千萬不要有事啊,咒術師大人。
卻再下一瞬間,愕然地瞪大了雙眼。
視線被一片血色籠罩。
她看見那個剛剛憑空出現就救了她,被夏油傑稱作「蒔花」的女性咒術師,像是體力不支一般,攻擊有一瞬間的空擋。
敵人抓住了這個時機,手中形狀奇特的咒具驟然施力,將她手中的刀劍斬斷,順勢朝她脖子劃去,帶著要將她一擊斃命的決絕。
她在最後一刻緊急避開了脖頸處要害,卻仿佛校門口的那一幕重演,被有著雙刃的刀狠狠地刺進了胸膛。
一個從前,一個從後。
蒔花瞬間脫力,跌落在地,再無聲息。
夏油傑有一瞬間反應不能。
蒔花死了?
在反應過來的瞬間,強烈的情緒衝擊瞬間讓眼眶變得通紅,渾身爆發出駭人的氣勢。
他身周不詳的黑紅咒力在沸騰。
那邊那個術式殺手見狀,空無一物的眼睛終於稍稍裝進了一點夏油傑的身影。
他收回出招的手,渾不在意地甩了甩上面地血漬,順便撇了一眼傑。
「哦?氣勢不錯嘛。」
收回的咒具反手漫不經心地在背後一下下敲擊著,隨即唇角勾出一個誇張到有些邪惡的弧度。
「有趣起來了。」
「注意哦,上要了。」
傑要緊牙關,不想和他廢話,但是不想看他氣勢這麼囂張。
面色冷肅地回答道:「要上就上,不要廢話。」
伏黑甚爾短促地哼笑一聲,毫不客氣地對傑進行攻擊。
傑的出招比剛剛強勢了不止一個等級,接連不斷地很閃讓攻擊地力度和往日不可同日而語。
因為黑閃嚴格來說並不算是一種術士,所以並未被天逆鉾打斷。
伏黑甚爾牢記他的任務目標,並未因戰鬥火力升級而沉浸於眼前的戰鬥,仍然在戰鬥間隙不斷創造時機想要殺死天內理子。
天內理子被夏油傑釋放出的咒靈帶到遠離戰場的地方,試圖先送她離開薨星宮,連同蒔花一起。
他想讓咒靈帶她們先去找家入硝子,趕緊進行治療。
他釋放了他所有咒靈中速度最快的虹龍,帶起了天內理子。
伏黑甚爾試圖遠程攻擊,被早有防備的夏油傑擋了下來:「你的對手是我。」
伏黑甚爾嗤笑,目標明確,始終如一:「我的對手可不是你。我是來殺星漿體的。」
夏油傑面色不變,堅定地擋在了她們面前,不讓寸步:「除非你踏著我的屍體走過去。」
正在這時,他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呼氣聲,這聲音他十分熟悉。
是蒔花!
他眼中爆發出巨大的驚喜。
就在虹龍帶上天內理子,想要托起蒔花的時候,一雙帶血的手抬起來,輕柔又堅定地拒絕了它。
「謝謝,但我還可以繼續戰鬥。」
第48章 伏黑甚爾之死
「哦?」
伏黑甚爾漫不經心的表情此時有了點波動。
「好像有點不太妙呢。」
嘴裡說著「不太妙」, 但嘴角勾起的弧度卻昭示著他的感興趣。
和眾人講著話,好似注意力仿佛沒有放在戰鬥上,卻也絲毫不影響他將手中的天逆鉾向走神的夏油傑劈砍過來。
剛剛站起來的蒔花下一瞬閃現到了傑的身前, 擋住了這一擊。
傑瞬間回神,優秀的身體素質讓他在回過神的一瞬間就配合展開了攻擊。
伏黑甚爾不愧是業界有名的殺手,反應極快,一擊不成立馬後退,恰好避開了緊跟而來的傑的攻擊。
伏黑甚爾這一後退給他們這邊爭取了一點時間,夏油傑看准時機命令虹龍將天內理子帶出了薨星宮。
自己則用余光快速確認了一下蒔花的狀況。
剛剛受傷流出的血跡還在殘破的衣物上並未干透,但透過破損的衣物卻能夠看到,剛剛被劃開的皮肉卻光潔如新,不見一點疤痕, 如同從未受過傷一般。
反、反轉術式?
伏黑甚爾在虹龍甚至還沒有往外衝,只是調整了身形就仿佛提前預知一般,立刻調轉身形衝著薨星宮出口的方向飛掠過去。
被展開空間瞬移的蒔花半途擋住。
強悍的身體素質和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加持,讓蒔花覺得她攔下的仿佛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發高速運轉的炮彈。
巨大的力度讓蒔花不由自主向後移了幾寸。
伏黑甚爾在被攔住的第一時間,就將手中的武器投擲出去, 試圖直接殺死天內理子。
然而武器被隨後趕來的夏油傑擋下了,並趁機握在了自己的手裡。
「嘖。」
伏黑甚爾不耐咋舌。
夏油傑滿漢期待地往自己手裡看去, 入目的卻不是那把給己方造成巨大麻煩的特技咒具天逆鉾,而是一把無論品級還是威力都達不到特級的咒具。
夏油傑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意料之中,這次的敵人果然棘手。
蒔花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很好, 非常好。
是前所未有的好。
是的,她在瀕死之際頓悟了反轉術式。
反轉術式, 用負×負的原理,將咒力轉換為正向能量, 快速治愈身體傷勢。
蒔花覺得自己連日來不斷戒備的精神疲憊,以及不斷作戰的肌肉酸痛,統統在傷勢恢復的一瞬間狀態拉到了最佳。
甚至連耗空的咒力都補了回來!
蒔花握著再次具現的錘子,勢不可擋地衝著伏黑甚爾攻擊。
攻勢密集凶猛地讓伏黑甚爾一時也無法略其鋒芒,步步後退。
會強制解除術式地特級咒具?沒事的,解除一個,還有下一個,多個武器輪番上陣,誓要將這個殺了悟的凶手留在這裡!
正在這時,空曠的地下宮殿突然響起天內理子的尖叫聲,伴隨著聲聲回響:「黑井——!!」
夏油傑和蒔花都有一瞬間的晃神,以為外面還有其他埋伏。
伏黑甚爾當然不會放過這麼難得的機會,瞬間轉守為攻。
就在刀刃即將觸到蒔花的皮膚時,場中突然出現了一只潔白修長的手指。
手指將將抵在刀刃上,將刀推離了蒔花。
特級咒具破開了無下限術式防御,刺破了手指皮肉,卻在下一瞬間被治愈,恢復如初。
蒔花抬頭看去,正是自己白發同期無暇的側顏。
黑色的墨鏡可能時已經在打鬥的時候丟失了,此時的他蒼藍的瞳孔毫無遮擋地暴露在空氣之中,細看之下還散發著藍盈盈的微光。
「戰鬥走神可不是什麼好習慣。果然你們沒有老子就是不行。」
蒔花人都傻了。
是悟。
是不久前還毫無聲息躺在血泊中、蒔花以為早已死去的悟!
當她回過神來的瞬間,萬般復雜的情緒交織,最後只剩一個念頭:
太好了。
實在是、太好了!!!
悟還活著!
傑看到突然出現的悟,隱隱懸起的心也放下了。
大家都沒有事。
「你剛才那刀把老子插的痛死了。你准備好怎麼承受老子的怒火了嗎?」
伏黑甚爾的回答是搶先進攻。
蒔花看到悟此時的狀態隱隱有些興奮,她多少有些能夠感同身受。
領悟反轉術式之後,世界都像刷新了一般,所有的負面狀態全都消失不見!
更別說悟長年因為六眼而塞爆信息的大腦。
領悟反轉術式也是對自身咒力運行的進一步理解。
蒔花現在的感受就是仿佛更進一步掌控了自己的身體與咒力,能做到更多的事。
他們三人之中,不論是哪一個單獨與伏黑甚爾交手,要勝都有些困難。
但現在他們是三個人!
他們無論是哪一個,都與伏黑甚爾單獨交過手,有了足夠的警惕,更別說,他們之中有兩個人還剛剛領悟了反轉術式。
結局毫無懸念。
當悟簡短地念出「茈」後,耀眼的能量光團瞬間充斥了薨星宮的大殿。
光芒漸消之後,只留下一個破碎的大殿。
和一個,破碎的的伏黑甚爾。他的身體被轟沒了小半邊。
大殿倏然變得有些安靜。
只余躺在廢墟中的伏黑甚爾有些控制不住斷續喘息的伏黑甚爾。
現場有兩名會反轉術士的人,但並沒有人想著救他,包括蒔花。
因為他們明白,這就是敵人。
一旦他恢復傷勢,必然要繼續任務,他們之間的結局只會是你死我亡。
固然他的強大令人動容,但並不是他們不分敵我救治的理由。
強者也不需要他們自以為是的同情,不過是技不如人,成王敗寇。
伏黑甚爾躺在廢墟中,眼神空茫地看向薨星宮高高的天花板,臉上的神色依然淡漠,對自己的生死也是持有無所謂的態度。
確實也無所謂了。
……感覺已經沒有什麼需要在意的東西了。
伏黑甚爾回想自己的一生,因為沒有咒力受盡白眼與嘲笑,即便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他都可以輕易打趴下,但得到的依然不過是「廢物」兩個字。
哈,咒術師。
去他M的,咒術界。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一個黑發的溫柔女人,衝他溫柔淺笑,頭發還是以前那樣,總是不太服帖的樣子。她伸手撫過他嘴角幼時被族人欺辱時留下的疤痕,對他說:「甚爾君,很帥氣呢。」
他面無表情靜靜感受了一下。
……啊,還有一件事來著。
蒔花幾人就聽到躺在那裡氣息微弱的的伏黑甚爾,語調尚算平穩地開了口。
「我有一個兒子,伏黑惠。兩年以後會被賣給禪院家……隨你處置吧。」ヾ
三人默然。
不知道這個「你」到底時對誰說的,只當是說給他們聽的最後遺言。
這時,寂靜的甬道內忽然傳來腳步聲。
三人扭頭望去,一個稍顯落拓的男人腳步沉穩地走了進來,嘴裡還叼著一個煙,見三人都轉頭朝他看來,他解釋道:「給他收屍。」
三人都明白「他」指的是誰。
三人默默回頭讓開。
蒔花認得他,孔時雨。伏黑甚爾地中間聯絡人。
趁著孔時雨帶走伏黑甚爾地這個空擋,他們去確認了一下天內理子的情況。
當他們循著虹龍的氣息找到她的時候,她正抱著貼身女僕黑井美裡的屍體縮在角落惶惶如驚弓之鳥。
聽見有人接近的腳步聲,她驚的猛地抬起了頭,往虹龍的身後縮了縮。
哭紅的眼睛像是兔子,此時正瞪圓了盯著過來的人。
看到是蒔花他們後頓時放松了一點。
隨即「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黑井……黑井她死了……哇——」
「……手松松,還有氣。」
蒔花上前查看了一下,對緊緊抱著黑井美裡不撒手的天內理子說道。
天內理子聞言也顧不上哭了,問道:「真……真的嗎?」
因為哭聲止的太快還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哭嗝。
手上卻動作不慢地按照蒔花示意松開了。
蒔花用剛剛領悟的反轉術式進行了緊急處理,下一秒就帶著黑井美裡消失在了原地,不久後再度出現的時候就只剩了她一個人。
天內理子看著只有一個人回來的蒔花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蒔花沒有賣關子,解釋了她的去處:「反轉術式我不太熟練,治療效果也不如專門進行治療的硝子的治療效果好。黑井美裡小姐的傷勢需要趕緊進行治療,所以我先進行緊急處理之後把她送到了硝子那裡,一會兒就能見到她了。」
天內理子聞言,趕緊站直了身體,深深鞠躬:「妾身感激不盡!」
蒔花點頭示意不必多禮。
「任務……」在校門口戰敗的五條悟沒有參與任務後續,把任務擺脫給了傑,此時正想問問任務後續。
然後被傑沉聲打斷了:「悟,小理子不想再去同化了,我不會再將任務進行下去了。」神情滿是下定了決心之後的決絕。
蒔花就看到自己的白發同期渾不在意地說道:「不想同化就不要去啊,老子又不會逼你。」
聽到肯定的話語之後,天內理子忐忑的神情頓時轉換成笑顏,重重點頭:「嗯!」
眾人說話間,走廊再度傳來腳步聲。
今天的薨星宮格外的熱鬧。
當來人從陰影中逐漸顯露身形時,眾人的腦海不約而同地閃出一個名字。
——天元大人!
第49章 再往後他們將會有一生的時間。
「我說你們, 不用這麼戒備地看著老夫吧?」
看著四雙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來人嘆了一口氣,緊接著說道。
蒔花他們是第一次見到天元大人真身。
以往天元大人有什麼傳達的東西都是通過總監部、或者學校高層向眾人傳達, 就算有人來薨星宮求見天元大人,也都基本沒有當面交流過。
說這些的意思是……眾人都不知道,咒術界鼎鼎有名的天元大人,居然是長的這個樣子啊。
較常人高大魁梧的身形,棱角分明的方形腦袋,四只眼睛,一張大嘴巴。
單就長相來叔,天元大人其實已經完全脫離了人類的範疇。
更別說從長相上來分出男女了,那實在太過高難度了。
眾人一時都有些無言。
天元大人:「……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的目光多少有些失禮了。」
「咳。」
五條悟毫不在意天元大人說了些什麼, 自然也沒有什麼表示,面無異色,雙手插兜,一副等待來人說出現身目的的架勢;蒔花面癱臉也是一貫的看不出表情變化。
只有夏油傑不好意思地掩飾般輕咳一聲,隨即轉開因為震驚稍顯直勾勾的眼神。
他要臉。
順便在心裡感慨自己這兩個同期臉皮夠厚。
眾人一時間都顯得忙忙碌碌有自己的事情干,都沒注意到天內理子隨著天元大人越走越近, 變得越來越蒼白的臉。
天元大人也不會對小輩偶爾的失禮之處糾纏不放,畢竟也是活了上千年的人了, 這點器量還是有的。
她嘆息了一聲,隨後說出自己的現身目的:「老夫已經不需要再同化星漿體了。」
眾人聞言一驚,雖然不用再同化星漿體這件事情對現在的他們來說算是一件好事, 但是這個消息本身所代表的意義就已經足夠震撼。
因為這代表著天元大人的進化出現了新的趨勢,作為咒術界舉足輕重的人來說, 這一變化都將會影響到整個咒術界。
不論好壞。
天元大人來這邊想說的就是這個,說完就一副並不想多呆的樣子, 就准備轉身離去。
臨走前交代眾人:「咒術界那邊我自己會去解釋,你們這次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你們已經將星漿體安全送達薨星宮,只是老夫自己不再需要了。」
「另外,」說著,她又嘆了一口氣:「讓夜蛾正道通知施工隊來幫我休整一下薨星宮吧。」
說完,就真的轉身離去了。
蒔花看著天元大人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雖然不太明顯,但是天元大人從出現到離開,好像在有意無意地回避傑。
直覺。
等完全看不見天元大人地背影之後,蒔花才後悔了目光。
然後被天內理子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
自己兩名粗心大意的男同學並沒有發現天內理子的不對勁被她強裝無事的表情糊弄了過去。
蒔花看著她不安的樣子,以為她是擔心黑井美裡的狀況,安撫她說:「放心吧,交給硝子就一定會沒有問題的,我們現在就出發去醫務室看看黑井小姐的情況。」
天內理子聽到蒔花的安撫,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有著強裝的開朗。
蒔花一頓,意識到她擔憂的可能並不是這件事。
直到走出薨星宮,天內理子都攥著衣角,很是糾結的樣子。
當眾人快要走到醫務室,她才聽到天內理子低低地開了口:「妾身……妾身能聽到……」
「什麼?」
眾人被她沒頭沒尾地話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反問了一句。
只見天內理子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定什麼決心一般,說道:「妾身聽到了天元大人身上星漿體的聲音。」
當聽到這些聲音的這一刻起,她曾經用來說服自己的「同化即是成為天元大人」的理由徹底碎裂成渣。
此刻剩下的,唯有慶幸。
她看著身邊聽了她的話後表情各異熱烈討論的咒術師,心中的感激膨滿了整個心髒。
妾身,感激不盡。
不僅是因為黑井,也是為了自己。
「星漿體的聲音?」
眾人一時沒有明白什麼意思。
但是看著天內理子蒼白的臉色,再結合一下背景,眾人好像都懂了什麼。
「……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夏油傑遲疑著問了出來。
五條悟摸著下巴深沉地肯定道:「肯定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啦,傑。」想了想,隨後渾身一抖:「噫,天元老橘子好變態啊。」
蒔花原本對天元大人的好感就不是很高,此時更是跌到了谷底。
要是曾經天元大人融合過的星漿體的意識還仍然存在,那這漫長的時間眾他們經歷的該是怎樣的折磨啊。
天內理子聽到的就是前幾任星漿體對天元充滿怨氣的咒罵和詛咒。
因為負面情緒太過濃郁的緣故,她也不受控制地被影響到了。
只是不知道天元大人自己知不知道。
……嗯,現在知道了。
天元大人的結界對咒術界起到的不僅是保護的作用,她還可以通過結界監視咒術界,隨時隨地獲取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但是因為結界沒有錄播功能,所以天元大人會根據需要設置關鍵詞彙,通過捕捉關鍵詞彙重點關注關鍵信息。
自己的名字當然是關鍵詞之一。
這幾個小鬼剛剛討論她討論的這麼大聲,她想不聽到都很難。
結果就得知了這樣一個信息。
這事她曾經是不知道的,她以為被她同化過後的星漿體都已經重入輪回了。沒有想到他們的意識都沒有成佛,仍然困在他們原本的軀體裡面。
天元大人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知道這樣的消息後本能地感到了愧疚。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好人算不上,壞的不徹底。
當做了不好的事時會感到愧疚,但當自己時既得利者的時候她也會選擇沉默不語。
良久,聽到消息後就仿佛定住的身體僵硬結束於她的一聲嘆息:「是老夫……對不住你們。從今往後,已經不再需要同化了。」
在她聽不到的角落裡,是星漿體爆發出的更加尖銳的咒罵聲。
「虛偽!」
「天元!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可是她依舊聽不到。
另外一邊幾人到了醫務室,見到了剛剛恢復傷勢的黑井美裡。
天內理子一對上黑井美裡關切看過來的眼睛之後,從見到她毫無聲息躺在薨星宮甬道裡時就開始強忍的不安,徹底繃不住了。
她「哇」地一聲嚎啕出聲,「咻」地一下鑽進一直照顧她的女僕溫暖的胸膛,口齒不清語速奇快地衝她宣泄著自己的情緒,哭的毫無形像可言。
黑井美裡面帶無奈,熟練地接住了衝她撲過來的天內理子,一只手安撫地在她脊背上摩挲著,眼睛確實看向高專地眾人,嘴裡鄭重地衝大家道謝。
「諸位的恩情我與天內小姐都銘感於心,日後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我一定在所不辭。」
她對眾人鄭重承諾。
天內理子聽到了黑井美裡的話,終於止住了哭聲,在黑井的懷裡快速調整好情緒,終於轉過身來,和黑井美裡一起深深地鞠躬。
從此之後,沒有星漿體和照顧星漿體的女僕,有的只有相依為命的一對姐妹。
她們不再會受困於命運的安排,她們可以過上她們夢寐以求的普通人的生活。
普通的上學,普通的放學,再普通地工作。
她們將會有一生那麼長的時間,去嘗試她們一直感興趣卻還沒有來得及嘗試的東西。
真的很好。
*
不知道天元大人是怎麼和咒術界那邊說的。
轉天上學的時候,蒔花她們果不其然收到的任務完成的通知,任務酬金隨後將打到他們的賬上。
與任務完成通知一起送達的,是薨星宮的維修賬單。
夜蛾老師愁的眉宇間都生生擰出了一道褶子。
他嘆氣,早就應該習慣了不是嗎?
他隨後就去找總監部,這筆費用說什麼都必須由總監部來出。
——為咒術界做出巨大貢獻的天元大人做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是他們的榮幸,他們怎麼可能推脫呢是吧?
那多失禮呀。
當星漿體任務落下帷幕之後,夏季就正式開始了。
學弟們也將經歷他們在進入咒術界之後第一個地獄夏天。他們對咒術界的缺人程度有了新的認識,前幾天蒔花遇到他們的時候發現七海建人都已經一臉菜色了。
但好在夏季之前因為有了夜蛾老師安排的循序漸進的適應期,雖然忙碌了一些,但目前看起來他們應對的也不算艱難,
這樣接任務-出任務-結束任務-再接任務的規律生活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單調又讓人疲憊,一次次地挑戰高專學生們精神與身體的承受極限。
蒔花即便是這樣的情況下,也沒有忘記咒術界底下的暗流湧動,即便是這麼忙的情況下也堅持抽出時間來鍛煉劍術與體術,出任務的時候也不忘練習咒力和術式的運用,卷的同期們抱怨連連,嘆為觀止。
他們就像是普通中學看到私底下偷偷努力的優秀的同伴同學一樣,總有種馬上要被追趕超越然後被狠狠甩在身後的恐慌感。
悟即便嘴上老是說著蒔花:「再怎麼練習也是比不上老子的啦,老子才是最強的。」身體卻誠實地和蒔花及傑一起,每天卷生卷死。
是五條家那群見慣了自己少數任性擺爛的長老們會大吃一驚的程度。
第50章 深夜出校的傑vs蒔花
夜已經有些深了。
剛剛洗漱完的她坐到窗前, 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自己濕漉的頭發。
夏季漸漸接近尾聲,任務數量也漸漸少了起來,於是大家在高專呆的時間變多了, 晚上沒事的時間也變多了。
正在放空的蒔花突然瞥見外面有一個黑影一閃而逝,乍一看有些熟悉。
她擦頭發的手頓住了。
她輕輕打開了窗子。
當夜風挾裹著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草木香氣吹進宿舍的時候,蒔花被那絲微微燥熱的空氣糊的忍不住再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想要驅散一點濕黏的不適感。
她定睛看去,窗外早就沒了人影。
她靜靜地感受著空氣中殘留的咒力殘香,果然是傑。
她靜立半晌,最終還是快速收拾好自己,出了宿舍,循著快要消散的微弱咒力殘香, 快速地向傑消失的方向尋找過去。
傑果然還是很在意。
自己試圖覺醒反轉術式卻屢次失敗的事情。
自從星漿體任務後,蒔花和悟學會了反轉術式,實力就有了很大的進展。作為同期的傑,他的驕傲不允許他落後同伴太多,從那之後肉眼可見他接任務的方向開始向高難度、高危險性方向靠攏。
他試圖用將自己置於極端危險的情況下來嘗試覺醒反轉術式。
他們三人就看著傑從一開始的自信滿滿,變得猶疑低落, 最後像是發了狠一樣拼命去接危險的任務,大家心中都充滿了擔憂。
三人都曾嘗試過想要給傑一些指導, 具體描述一下到底是怎麼學會反轉術式的,但是收效甚微。
他們回想了半天都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描述。
因為這是一種很玄妙、很個人的感覺。
每個咒術師因為咒力性質以及對咒力的理解, 再加上本身的性格不同,咒力的流動方式都有微小的區別。
其實反轉術式前置還有一個術式反轉。
術式反轉即咒力的負+負, 是對咒力攻擊的正向加強,類似於威力的疊加;而反轉術式即負x負, 相當於直接逆轉術式讓原本用於攻擊的咒力轉換為治愈效果。
不論是哪種運轉方式都是要建立在對自己咒力及術式的理解之上的,而反轉術式相較於術式反轉來說,理解的要求就要更高一些。
除此之外還有瀕死的環境,以及一往無前的決心。
其實這麼說也不盡然,以上條件都有一個限定詞——「包括但不限於」。
咒術界傳承這麼漫長的時光中,學會反轉術式的人屈指可數,是扳著手指頭就可以數出來的那種稀有程度。
而這些條件也是無數的咒術師研究屈指可數的樣本之後總結出來的共通特征。
然而每個咒術師覺醒的情境都不盡相同,這其中還有很多模糊的變量無法歸納總結,另外還有不同咒術自身的情況也不完全一致,這一切都導致了覺醒反轉術式並沒有一套成體系的訓練方法,甚至連描述之語都格外語焉不詳。
傑,真的是很難幫到你啊。
悟也經常去翻閱家族中的古老手札,試圖找到一些相關的記載,或者有沒有什麼可以輔助覺醒反轉術式的咒具,但也是收效甚微。
還由於進出家中藏書之地的頻率過高,惹得習慣了自家少主跳脫不愛靜下心看書性格的長老們多少有些心驚肉跳,已經輪番試探好幾次是不是悟大人最近有什麼事。
因為這個悟已經好久都沒有回家了,即便是周末。
「也不知道最近那群老橘子怎麼回事,老子一會去就要到老子面前打探老子身體情況,好煩,不回去了。」
蒔花聽到後默然無語。
嗯,沒事的,你開心就好了。
最近也許是因為這件事情,傑整個夏天都有些不在狀態,蒔花去年的時候就發現傑夏天的時候好像過的比其他人辛苦些,今年更是瘦的很明顯,眼睛也掛上了濃重的黑眼圈。
這麼晚了,傑不在宿舍休息,卻跑出學校,或許只是單純的睡不著,但聯想到最近傑的狀態,蒔花總覺得不能就這麼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傑很多時候並不是讓人放心不下的跳脫性格,相反,大多數時候他表現的都很成熟,只是偶爾會在一些方面很是執拗。
雖然有時候會覺得這些執拗有點讓人擔憂,但有時候蒔花卻覺得這正是傑身上可愛的、讓人動容的地方。
蒔花有些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
從入學以來,大大咧咧的悟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備,快速打成一片,有悟的地方悟毫無疑問是人群的焦點,傑也是毫無疑問的優秀,但是他相較於悟來說較為安靜的性格,讓人第一眼注意到的絕對不會是他。
但是蒔花發現自己總會不自覺的更加關注傑一點。
她會注意到傑偶爾完美微笑下的被掩蓋的不悅,吃到蕎麥面時面無異色下輕松愉悅的心情,還有他毫不猶豫吞吃咒靈玉時悄悄蹙起的眉頭。
啊,什麼時候開始的?她也有點記不清了。
也許是曾經公園的偶然的碰面就留下了好印像?蒔花回憶了一下那天發生了什麼事。
……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
那就是入學之後逐漸熟悉起來,深入了解之後莫名其妙地就開始留意起來?
嗯……或許吧。
好像自從她知道傑的願望、看出來傑性格的一些別扭之處的時候,她就老忍不住為傑操心一下。
……好像有點像老媽子?老是自顧自擔憂的自己會不會有點太自以為是了?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間,蒔花漫無邊際開始發散的思緒忽然有一瞬間的卡殼。
這根本、不像是自己啊?
什麼時候自己這麼猶猶豫豫過?
不干脆,黏黏糊糊,像鼻涕蟲,惡。
擔心就直接說,不放心就直接行動,這才對嘛。
算了,這些也都不是很重要,蒔花開始拾掇拾掇跑遠的思緒,專注於眼下的事情。
總之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走在了東京郊區的夜路上了,傑的咒力殘穢若有若無的在路途中出現。
出門前還有些許濕潤的頭發此刻已經快要干透了,水汽的蒸發帶走了殘留的熱度,使得發絲的觸感變得有些冰涼。
她整理了一下衣領,將塞進去的頭發拉了出來,然後加快了速度。
只是她沒想到,這一跑,居然跑到了神奈川!!
當她中途感到傑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時候,傑放出了虹龍,轉瞬就拉遠了距離。
蒔花:……
傑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邊想著,蒔花邊開啟了短距離空間移動,速度瞬間也飆升了一個檔。
傑當然不是故意的,只是他沒注意到蒔花跟著他過來了。
他突然掏出虹龍也只是因為他想快一點。
只要一想到今天白天的嘗試又再一次失敗了,他心中就不可遏制地升起了焦躁。
速度帶起的凜冽強風,能讓他短暫地平息一下心情。
他沒有用咒力凝出防護罩,任強風將他的頭發吹得狂亂飛舞,臉在強力的作用下微微有些變形。
平日裡極其注意形像的他此時卻沒有在意,只是將虹龍的速度再次升了一個檔,很享受這種在夜空中疾馳的感受。
飛了不久,他突然看到了海天交接的水平線,他這才突然意識到了他好像跑的有點遠。
他操控著虹龍,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高度也逐漸降低,狂亂飛舞的劉海也逐漸變得微微擺動。
其實出來前他並沒有目的地,只是覺得心煩意亂有些睡不著,才想著出來散散心。
……只不過一不小心飛過了頭。
他找了一塊稍微平坦些的礁石,想要稍微坐一下。
但可能是因為剛剛退潮的緣故,還濕漉漉的,剛站上去的時候還感到腳底有點打滑,站穩後發現還有一只被潮水遺漏在石頭上的小螃蟹,從自己腳上爬了過去。
夏油傑:「……」坐不下去。
糾結了很久還是沒有抵得過自己內心的抗拒,選擇了站著。
從遠處看去,就能看到一個身量頎長的丸子頭少年,將手酷酷的插在褲兜裡,看向天邊海平線的月下憂郁的剪影。
虹龍就懸浮在他周身緩緩游動,沉默相伴。
當蒔花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像。
當空氣中的咒力產生微微波動的時候,礁石上的少年敏銳地轉過頭來。
黑夜中的眼睛格外的亮,劃過一道警惕的寒芒,卻在意識到咒力是熟悉的波動時,又條件反射般快速地放松下來。
他看到是蒔花的時候,腦子第一時間還沒有從情緒中轉換過來。
他愣愣地抬手打招呼:「好巧。」
蒔花稍微收了收身上的怨念,回答的很直接:「不巧,我是跟著你過來的。」
夏油傑恍然回神,想到應該是路過女生宿舍時被看見了,但是蒔花的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於是打招呼的手一時僵在半空,手指慢慢蜷縮起來,像是要抓住空氣中的一絲靈感,使得他能夠像是往常一般輕松地笑出來,隨便開兩句玩笑,再打趣兩句蒔花:這麼晚出來是准備出來約會,結果被自己看到了於是假裝是來找自己?
但是,說不出來。
直到像是3倍慢放動作,將握成拳頭的手再次插回褲袋的時候,他都沒有想好要說什麼。
情緒太低落了,完全調動不起來。
像是半年多以來所有的自我懷疑、失敗挫折、焦躁不安在這個原本應該只有自己的夜晚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腦的想要衝出來。
本來以為以往一樣,自己能夠將這份情緒熟練地壓下去,等回到學校又可以還給眾人一個如常的夏油同學。
但或許是蒔花出現得太過意外,還沒有調整好的情緒沒來得及完全收回,被自己的同期抓住了露在心門之外的尾巴。
當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暴露給同期之後,夏油傑有那麼一瞬間是想要自暴自棄的。
干脆統統發泄出來好了。
把自己的不甘、尷尬、狼狽,統統發泄出來好了。
去質問,去大喊大叫,甚至是哭泣。
明明大家都是同期生,為什麼只有我學不會反轉術式?
為什麼只有我的術式要忍受吞吃咒靈玉的難受?
我明明是大家都看好的未來特級,但是上學以來的表現卻這麼拉胯。
永遠比不過自己的同期。
所以,他們都是騙我的吧?我根本沒那麼優秀,所謂的特級也不過是漂亮的好聽話而已,我根本就是一個移動的咒靈庫,比一般的咒靈庫就只剩在移動經過這一個優點而已。
哈哈。
只有悟和蒔花才是未來的特級吧?我根本比不過他們,也比不過硝子。
我就是所有同期裡面最拖後腿的那個不如死了算了哈哈。
但是理智阻止了這種毫無意義沒有道理,缺乏邏輯的情緒輸出。
因為理智明白,這些都不是真的。
他也能夠看到,同期們已經在想盡辦法去幫助他了。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更覺得丟臉。
他的驕傲和一直以來的認知,讓他格外難以接受落後於同期的這個事實,也在接受同期的幫助時感到格外的羞愧。
曾經的他一直是處於給予幫助的一方,如今的角色調換讓他一直以來的驕傲無處安放,變得格外難以接受這樣的自己。
……是他自己太不爭氣了,好丟臉。
「……」
一腔情緒轉瞬有歸於沉寂。
他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蒔花平復了連續開啟空氣瞬移後周身有點躁動的磁場,然後運轉咒力,讓自己落到了傑所站立的那塊礁石上面。
第51章 唔……是甜的。再親一次?
看傑沒有抗拒自己過來, 蒔花放下了一點心。
最近的傑像是將自己鑽進了一個殼子,不願將自己的煩惱跟大家透露一點,也不太喜歡大家提起相關的話題。
每次只要一說到傑就飛快轉移話題, 露出沒有陰霾的完美微笑。
但其實大家都對傑最近的狀態有些擔憂,害怕他繃緊的弦哪天就斷了。
看著沉默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傑,蒔花思考著該怎麼開口。
傑微低的頭將所有表情藏在了暗影中。
突然,傑開口了。
「要不要打架?」
蒔花聞言一頓,感覺有哪裡怪怪的。
傑在話語脫口而出的一瞬間就意識到了不太對勁。蒔花不是悟,不是平日裡隨便下手都不會心虛毫不愧疚的對像。
這場面是任誰來看都會大罵一句「人渣」的程度,對著半夜因為擔憂而追著自己跑出學校的女同學問出「要不要打架」這樣喪心病狂的話。
夏油傑抿了抿嘴唇,想要補救,說是自己亂說的。
但抬起頭就發現, 蒔花已經將自己的大錘掏了出來,見他抬頭,沉重的大錘輕盈地在她手中旋轉了一下,位置將將擺到了一個易與攻擊的角度。
「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夏油傑原本想說的話頓時吞了下去,靜默一瞬,然後嘴角扯出一個惡狠狠的弧度:「求之不得。」
這樣的他與平時那個總用完美微笑與得體禮儀將自己偽裝起來的樣子完全不同。
像是露出了偽裝的表像下一點點的惡劣本質。
不知道為什麼, 蒔花的心跳速度加快了幾分。
大概是對久違的切磋太期待了吧。
兩人對戰的咒力攪動得海水翻騰不休,平靜不在。
晚上的海面上根本看不到人影, 兩人放開手腳打的酣暢淋漓。
為了不驚擾到近海的居民,他們特意往深處去了一些。
海域深處沒有供他們落腳的地方,於是他們都通過術式來實現滯空。
虹龍與夏油傑心意相通, 配合默契,能夠帶夏油停在任何他想要停留的地方, 即便是從龍背上跳下去,他也相信虹龍能夠在自己需要的時候接住自己。
蒔花這邊就通過空間瞬移, 瞬息便能出現在任何地點,用來偷襲簡直防不勝防。
兩人隨心所欲,只是日常的切磋而已,卻讓雙方都感受到了一種名為「自由」的氣息,天地間的一切都仿佛不在是束縛,天大地大,任由自己翱翔。
兩人的心境此時都格外開闊,困擾自己的所有煩惱在自然的廣闊面前全都變得不值一提一般,再也阻擋不了任何人的腳步。
此時的他們都格外專心,心無雜物,眼裡只有對方。
不是非要打敗對方的執拗,而是,拼盡全力,盡情發揮,享受當下。
也許是心境的開闊,兩人的咒力運轉今晚格外順暢,有一瞬間兩人似乎都更了解自己一點。
「術式反轉。」
某一瞬間,隨著一點一閃而逝的靈光,夏油傑房主抓住了什麼。
伴隨著不由自主脫口而出的話語,夜般漆黑的光芒在他手中綻開,猶如漆黑的冥域,鯨吞一切黑芒所觸及之物。
在這一刻,傑突然間領悟了他的術式反轉。
雖然不是反轉術式,但是這樣的進步足夠叫他欣喜。
這是這段時間來他第一次明確的感受到成長。
他若有所思的握了握手,感覺自己快要抓住反轉術式的一點尾巴。
長期以來的焦躁不安,仿佛在這一瞬間被撫平。
心中不知什麼時候不見蹤影的自信仿佛一點點回來了。
他找到了方向,不再如看不見前路的昆蟲,循著光而去卻在透明玻璃前撞得頭破血流。
蒔花看到這不詳的黑色光芒心中一驚,閃身躲開,害怕自己要是跑的慢了會被吞噬掉半邊身體。
她在黑色的光芒中能隱約感受到不亞於曾經見識過的空間亂流的力量,那是初到這個世界那天,稍微借助一點力量就能將一個不算弱小的詛咒師瞬間碾成一蓬血霧的力量。
和傑的力量對比區別只在於一個暴躁,一個內斂。
蒔花並沒有用反轉術式來恢復體力,只是在與傑對戰到體力咒力都耗盡的時候,放任自己墜落到海裡。
冰涼的海水給一夜的戰鬥中燒得過熱的身體和大腦稍稍降了些溫度。
蒔花有了一種耗盡體力的運動後突然得到安撫的滿足感。
天邊開始亮起一絲微弱的光線,光線穿透淺層的水面,落到蒔花睜得大大的眼底。
透過搖曳的水波,看一切都不甚清晰,蒔花恍惚間有了一種如墜夢中的不真實感,好像虛幻與現實有一瞬間的交錯。
隱約間,她好像看到了夏油傑在向自己游過來,在快要靠近自己的時候,向自己伸出了手。
蒔花半夢半醒見也伸出了手。
指尖相觸的一瞬間,對面猛地握住了她的手指,隨後便是一股相反的力道。
蒔花驟然止住了下落的趨勢,在水的浮力作用中,想著傑的方向飄去。
可能是因為水下不太好掌控力道,飄過去的蒔花無處借力,瞬間撞進了傑的懷中,衝勢仍未止住,繼續向前了一點點。
就是這一點點,蒔花感到自己的嘴觸碰到了一個柔軟的物體。
她一時反應不過來,眼眸微微瞪大了一點,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一瞬間顯得有些茫然無措。
她條件反射地抿了抿嘴唇,還沒有其他反應,面前的傑卻仿佛觸電一般猛地彈射開去。
不知道他在無處竭力地水中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光線不太好的水中,傑的表情也看得不甚清楚。
又過了一會兒,傑還是再次主動游了過來,牽起蒔花的手,帶著她游向水面。
破水而出的兩人大大地喘了一口氣。
在傑將氣喘勻之後,余光卻不小心掃到了正在定定地看著自己的蒔花。
盯——
夏油傑瞬間仿佛被燙到了一般回避了蒔花的視線。
嘴裡強壯鎮定轉移話題:「天快亮了,我們上岸去吧。」
他動身開始游了起來,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可以召喚虹龍帶自己飛到岸上。
上了岸,蒔花看著一直超前走著,不曾回頭的傑。
她暗暗回味了一下水裡的觸感,回想了一下味道。
——嗯,傑的嘴唇,是甜的。
她突然伸出手,拉住了走在前方的傑的衣擺。
傑瞬間僵直,不敢動彈,卻強裝若無其事問道:「什麼……」
話卻沒有說完,就被蒔花打斷了:「再親一次。」
夏油傑猛然回頭,懷疑自己聽錯:「什……」
蒔花不再等待傑的回答,繞到了傑的身前,傑剛剛才彙過去的頭,又隨著蒔花的走動擺正了位置。
他怔怔地看著蒔花,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蒔花卻並不想說話。
走到傑身前的她,踮起腳尖,想要再一次去親吻傑的嘴唇。
卻錯估了自己的身高。
腳尖墊到最高,發現自己還是夠不到,蒔花有點氣急敗壞地往上蹦了蹦。
隨後反應過來這樣不太方便,於是伸出手,揪住了傑地衣領,強行讓他俯下身來,於是蒔花滿意地再次碰到了傑地嘴唇。
柔軟的、溫熱的、甜甜的。
於是夏油傑就在腦子還不太清醒的時候,接連經歷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親吻,以及,第二次親吻。
第一次如同水中的小魚,一碰即逃,留下一個輕輕一碰就碎掉的泡泡。
第二次的感覺要真實的多。
太陽逐漸升高,溫度逐漸籠罩在渾身濕透的兩人身上,身上暖洋洋的,嘴上也暖洋洋的。
蒔花和夏油傑,就在這旭日初升的海邊,接了吻。
今天的天氣,真好啊。
*
回到學校的蒔花和傑,意外又不是那麼意外地碰上了五條貓貓。
他抱臂守在兩人回宿舍的必經之路上,身形落拓地靠在牆上,
聽見了兩人的腳步聲,微微偏頭側過來,並不正眼看向兩人,只將自己帶著幽怨的臉龐展露在兩人面前。
「……你們去哪裡了?」
天知道他推測出兩人背著他跑出去玩的時候,那一瞬間他有多麼震驚。
不亞於認知被顛覆,不亞於三觀破碎後再次重組。
他難道不是同期裡最受歡迎的人嗎?怎麼可能有人跑出去玩不想要帶他??
他昨天半夜沒睡著想要來找傑打游戲,卻發現傑的房間空無一人。
打蒔花的電話也沒有打通,只有硝子接電話了,卻對蒔花和傑的去處一無所知。
瞬間他有了強烈的被背叛的感覺。
他們甚至玩了一夜未歸!
一夜、未歸!!
他一早就守在兩人回校的必經之處,准備逮兩個偷偷跑出去玩的家伙。
看著在他詢問下心虛目移的兩名同期,他感到有一絲欣慰。
很好,還會感到心虛,還是知道自己錯了的。
他瞬間更加理直氣壯,將自己的委屈不滿一股腦全部傾瀉出來:「老子等了你們一個晚上!你們兩只偷腥貓!」
「咳。」
「咳。」
聽到悟的形容詞,蒔花和傑都繃不住咳嗽了一聲。
五條貓貓狐疑地停了下來,本能地感覺這反應有些不大對勁:「你們怎麼回事?」
兩人齊齊搖頭,異口同聲:「沒什麼,嗓子不太舒服。」
第52章 姊妹高校交流賽!
心虛回到宿舍的蒔花在推開宿舍門的那一霎那忽然頓住。
不對, 我在心虛什麼?
自己什麼時候是這種黏黏糊糊的人了?
親都親了,讓同學知道也不會怎樣。
……啊,還是先不要知道了。
蒔花後知後覺地想到悟可能會有的反應, 突然有些頭痛,唔……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要是硝子的話大概只會稍稍有點驚訝,然後微笑說恭喜的類型吧。
「嗯?恭喜啊。小心不要被那個人渣騙了就好。唔,不過騙了你可以揍他,問題不大。」
被想像中的硝子的反應稍稍治愈了一下一大早被悟堵在學校怨氣質問的微妙心虛感,蒔花的心情稍稍有些放松下來,開始洗漱換衣服。
至於和傑現在是什麼關系?
開什麼玩笑。
親都親了,那當然就是我的啦。現在是男朋友,未來就是老公了。只有這一點蒔花從不懷疑。
族裡的一位姐姐曾經告訴過她, 喜歡的話一定就要抓緊了。
「不然就容易跑不見了呢。」那位姐姐當時說著的時候眉頭微蹙,還深深嘆了一口氣,很有故事的樣子。
是的,她喜歡傑。
無論是每次見到傑心情的正向波動,以及每次對他有意無意的關注,再以及自己好像總是能夠在人群中一眼鎖定傑的位置, 這一切的跡像都不是莫名奇妙,而是源於「喜歡」。
因為喜歡, 所以總是關注。
所以明明在大眾的視線中,大多數人第一眼可能看到的都是活潑張揚過頭的悟時,蒔花總是第一眼看到的是哪個看上去好像很好脾氣的丸子頭少年。
原來, 這就是喜歡啊。
蒔花有點後知後覺地想通了一些曾經從未注意到的小細節,把一切串聯了起來, 稍稍回味了一下,感覺有些甜。
有種從回憶裡面扣糖吃的驚喜感。
像是什麼有趣的探索類挖寶小游戲, 是之前的人生中從未有過的感受。
她覺得自己運氣真的很好,不知道遠在別的世界的同族他們的經歷怎麼樣,但她覺得,她自從穿越以來得到的,都是自己能夠想像到的,最好的了。
嚴肅又寬和的師長,性命交托的同伴,還有,值得喜歡的人。
好像一切都剛剛好。
蒔花關了水,拂去臉上的水珠,埋在手掌中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翹了一下,在放下手又是面無表情地樣子了,但是更加輕快的腳步和較以往更加放松的神情,無疑不在昭示她的好心情。
傑那邊在好不容易將試圖套出昨晚他們干什麼去的悟關在了自己的宿舍門外後,也陷入了短暫的宇宙貓貓思考。
他甚至都有些忘了自己是說了什麼理由才成功回到宿舍的。
伴隨著悟吵吵嚷嚷的背景音,他捂著嘴,背靠著門陷入了思考。
悟不滿的「砰砰」的捶門聲震得他劉海都在微微晃動,但是他現在好像也顧不上這些。
一切都是怎麼發生的呢?
這算不算得上是個意外?又或者當時氣氛實在是太好了?夏油傑發現他只要一回想當時的場景,心髒地跳動頻率就開始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速度。
「咚、咚、咚……」
一下一下,和門外悟的捶門聲交相輝映,此起彼伏。
第一個吻可以說是意外,他慌亂無比。
他不是故意的,但是就這麼突然地發生了。
他害怕蒔花誤會他是故意輕薄,反應過來的瞬間就拉開了距離。
但又想起所處環境,先上岸再說。
可是第二次的吻,是怎麼都沒辦法向意外去靠攏的。
柔軟的,甜蜜的,從未有過的與異性的親密接觸。
不是他主動的,但是他不由自主地回應了。
這完全是超出設想的狀況。
他的成長中,能夠互相信任,輕松交談的人並不多,更不用說是異性了。
他曾經以為,來到咒術界之後,能夠找到伙伴就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
談戀愛?他從未設想過。
可是一切就在他從來都沒想過的時候,突如其來的發生了。
不不不,還不能算是談戀愛。
不知道蒔花對他是怎麼想的?對方都還沒有明確地說過「在一起吧」這樣的話,只是主動親吻了他。
他面無表情地思考著,耳朵卻悄悄地泛起了一點紅。
……都主動親了,應該不是毫無感覺吧。
總不能是一時興起?
也不能怪一時氣氛太好?
回來的路上傑無數次想要問,他們現在這樣算是什麼,但是無數次話到嘴邊,又糾結地咽了下去。
蒔花在親吻結束後,定定地看了他數秒,無機質地眸子不太看得出來在想些什麼。
最後她只是抬起手用手背蹭了蹭還有些濕潤的嘴唇,主動先開口說:「走吧,回學校了。」
於是率先邁開步子,拉著還有些沒回過神來的傑,踏上了回東京高專的路。
傑對蒔花的表現有些摸不著頭腦。
親吻是她主動的,事後好像沒有反應的也是她。
啊。
他稍稍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
無視門外越來越大的悟得吵鬧聲,有些飄忽地進了浴室,打開了花灑。
當四人再度在課堂上齊聚的時候,所有人的表情已經看不出異樣了。
啊,除了悟,五條貓貓還在用審視的目光看向兩人,無比確定,兩人有秘密瞞著他了!
這根本不能忍,他還是不是他們最討人喜歡的小伙伴了,他拉著硝子嘀嘀咕咕:「硝子,我們兩個被孤立啦!」
硝子:「?」
硝子頭上生出大大的問號,這什麼跟什麼,誰能給她說一個前情提要?
雖然她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她還是熟練地安撫道:「好啦好啦,我並沒有被孤立,被孤立的可能只是你吧。」
五條貓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硝子!你學壞了!」
硝子嘴裡咬著棒棒糖,對五條貓貓的指控不置可否,撐著下巴看向窗外。
打斷眾人打打鬧鬧的是夜蛾老師的走進的身影。
傑提醒:「好了,要上課了。」
五條貓貓給面子地稍稍轉移視線,傑在心裡悄悄松了一口氣。
不是不說,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說啊。
這關系感覺像是確定了又沒太確定一樣。
夜蛾老師走到講台前站定就扔下了一個消息。
「姊妹交流賽?!」
「是的,差不多該舉行了。只是前幾屆新生太少,錯過了舉辦的時機,正好最近兩年生源開始變得多了,剛好時間也差不多了,所以就決定今年舉辦一次好了。」
「那是什麼?」
夏油傑問出了疑惑,硝子也在等待解惑。
蒔花目前隨著對咒術界的刻意了解,對這些信息已經有所耳聞。
目前咒術界有兩所咒術學校,一所位於京都,一所位於東京,即他們所就讀的東京高專。
果不其然,夜蛾老師隨後說道:「就是東京高專與另一所京都高專開展的交流比賽,兩所學校同屬於總監部監督管轄,我們之間有一定的競爭關系,交流比賽也是互相探探雙方的實力,也對之後的招生能夠起到一定的宣傳作用。」
「畢竟現在招生難啊,唉。」
夜蛾正道在「星漿體」任務之前已經被正式任命為東京高專的校長,他簡直快要為這幾屆的學生操碎了心!
二年級問題兒童尤其多,每天要為不省心的學生任務問題掃尾,還要與總監部周旋,還要為以後的生源而擔憂,深覺自己分身乏術。
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收回手時看著掌心中央的幾根斷發,有些心痛地握了握拳頭。
再加上最近總監部對他自身地格外關注……
唉。
然後愁思還沒有展開,就被五條貓貓過分活力地聲音拉回現實:「京都高專不足為慮,看老子一個人就把他們打趴下!」
硝子微微瞪大眼睛:「欸?」
蒔花坐在原地面無表情地海豹鼓掌。
夏油傑慢條斯理地戳五條悟肺葉子:「悟你牙齒上有根菜葉。」
五條悟先是一驚,反應過來隨即暴怒:「不可能!老子出門前有好好刷牙!」並且用360°無死角的六眼確認過今天老子依舊是高專最靚的那個崽!
硝子微微側目:這是什麼關注重點?這也太好被轉移注意力了吧?
但是她好心地沒有開口提醒,嘻嘻。
悟的高聲止於夜蛾老師的鐵拳。
教室瞬間消聲。
傑和悟頭上頂著新鮮出爐熱氣騰騰的大包,坐在座位上安靜如雞。
對女同學夜蛾老師就比較溫柔了,只是嚴肅叮囑道:「坐好,上課了。」
傑委屈:「明明是悟……」
然後在夜蛾老師洞悉一切的黑色墨鏡轉過來對准自己時,漸漸消聲。
硝子在心中默默給給夜蛾老師比了個贊。
夜蛾老師看著規規矩矩坐在座位上的學生們,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走到了講台上,開始上課。
今天是理論課。
即便是通知了交流賽會在今年舉辦的消息,但距離比賽真正舉辦的時間還早。
交流比賽的時間定在了明年夏季結束的時候,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早就開始通知,居然提前了快一年。
總之距離比賽舉行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在這之前他們還是要正常上課。
咒術界最為忙碌的夏季已經過去了,時間就空出了很多,蒔花在這個時候抽空去將咒術師等級考核過了,目前已經是二級咒術師。
而傑和悟也在星漿體任務後,被總監部評定為特級咒術師。
自此咒術界有了三名明面上的特級咒術師,五條悟,夏油傑,還有,九十九由基。
自從幾人升級以來,他們的任務明顯開始難度增加,數量變多。
即便是夏天已經過去了,但是可能是因為咒術師等級提升的緣故,感覺也明顯比一年級的時候忙碌了許多。
自從之前傑領悟了術式反轉之後,他對術式的領悟速度好像又再度停滯下來了。
之前就有人說過,咒術師的成長並不是平緩的曲線,對於術式的領悟而言,就是0和1的區別,沒有中間過渡。
當你領悟的時候,你擁有的就是完整的1,而當你沒辦法捅破中間的那層窗戶紙的時候,即便你感覺再接近,那你擁有的也只是0。
什麼都沒有。
術式的開發與咒力運用的練習是不太一樣的,會就是會,不會就用不了,就是這樣簡單粗暴。
所以傑雖然感覺到自己好像抓到了一點尾巴,卻始終遲遲都沒有學會,雖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但是眼睜睜看著自己落後於同期的進度,傑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焦急。
蒔花他們也能明顯感覺到傑的狀態,可是也想不出什麼太好的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畢竟術式的理解真的是一見很個人的事情,多少有點唯心,所以個人的理解很難傳達,即便說出來對方的理解的信息也是繼續自己的認知的解讀,所以經驗有時候也很難起到什麼幫助。
他們就在這樣隱隱低落的氛圍中,再度迎來了夏天。
第53章 「不是的話,就開心一點吧。」
眾人有些久違的感到了夏天獨有的疲憊, 硝子臉上也掛上了濃重的黑眼圈。
繁忙的夏季伴隨的是受傷人數的增加,咒術界的醫生鳳毛麟角,硝子一個人治療的筋疲力盡。
幾人見面的次數又開始少了起來。
難得的一個任務間隙, 蒔花衝了一個熱水澡,稍微放松了一下緊繃的神經。連續的高強度任務讓疲憊連續積累,是睡覺不能緩解的勞累。
蒔花嘆口氣,拖著無傷卻微死的身體,想要去自動販賣機那邊買點喝的,試圖,靠糖分讓自己恢復一點精神。
走到販賣機前,發現已經有人了。
是傑和灰原雄。
傑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灰原依舊是那副活力滿滿的樣子, 臉上掛著精神的微笑。
看起來堪稱咒術界地獄的炎夏並沒有打敗他一點。
真是讓人羨慕的精力旺盛啊。
看到蒔花到來,傑收拾情緒對蒔花露出了一個微笑,灰原抬起手大聲打著招呼:「前輩你來啦!」
蒔花點頭回禮,走到販賣機前,買了三瓶飲料,然後走到傑的身邊, 挨著他坐了下來,順手把飲料拋給兩人。
灰原雄開心的接住來自前輩的饋贈, 大聲道謝。
夏油傑接到後,將盒子捏在手心,無意識的摩挲著, 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蒔花隨口問道:「在聊什麼?」
傑他這副樣子蒔花覺得可太熟悉了。之前因為反轉術式的練習負面情緒積壓低落的時候,他也是這副郁郁的樣子。
但這次好像又有什麼不同。
傑情緒低落, 沒有接蒔花的話,灰原雄有點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接話。
感覺不是在問自己呢?前輩之間的氛圍他感覺他貿然插話有些失禮呀。
正在這時, 他看見他的學姐抬起手,輕輕地觸碰了學長的側臉,一觸即離,卻是不容質疑的親密無間。
「別太給自己壓力了,傑。累了可以休息一下。」
灰原雄:誒?
傑繼續沉默著,忽然渾身緊繃的力氣有些松懈,往蒔花那邊靠了靠。
然後把頭搭在了蒔花的頸窩裡,眼睛也埋了進去,下意識地蹭了蹭。
蒔花自然地抬手摸了摸傑的丸子頭,帶著些安撫意味。
灰原雄:誒誒誒?!
原來兩位前輩之間是這種關系?
他坐在兩人身邊忽然有些坐如針氈,不知道現在自己是否該識相走開,把空間留給兩人。
正在這時,一陣囂張的機車轟鳴聲打斷了幾人的思緒。
這是在學校裡,是誰這麼大搖大擺地在學校裡飆車的啊?
當機車的聲音停止的時候,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來人是衝著他們這邊的。
緊接著響起的,是高跟鞋與地面敲擊的清脆聲響,沉穩的,篤定的,一步一步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哦呀?真熱鬧呢。回答我,你們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
聲音卻是與沉穩腳步聲完全不相符的輕佻跳脫。
是金發的成熟美艷大姐姐,穿著酷酷的機車衣。
來人漸漸從走廊暗影中顯露身形,這是她才仿佛是慢一步看清幾人的姿勢,然後掩唇輕笑。
「哎呀不好意思呢,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說著抱歉,但是走過來的動作絲毫沒有猶豫,只是在走到幾人跟前的時候,看著排排坐的三人。
蒔花-夏油傑-灰原雄。
她猶豫了一下,坐到了蒔花的身邊。
外面下雨了。
她坐下來的時候帶著些濕潤的水汽,微濕的發梢擦過蒔花的手背。
蒔花認真回答:「我不喜歡女人。」
「誒?」
來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蒔花回答的的是她剛剛的問題。
她瞬間開心起來,覺得很有趣。
她一邊用手戳著蒔花沒有表情的認真臉,一邊發出誇張的笑聲:「哦哈哈哈哈∼雖然我討厭咒術高專,但是你不賴嘛。」
蒔花默默捉住來人在她臉上亂戳的手指,摁了下去,直視著對方的眼睛,問出了一開始就應該問出的問題。
「你是誰?」
「九十九由基,特級咒術師哦。」
原來是她。
「有所耳聞。」這次接話的是傑,他在來人走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抬起了頭,只是此時的身體還微微靠向蒔花的方向,靠著蒔花支撐著一部分身體重量。
他面無表情,神色郁郁,姿態卻是有些粘人的模樣。
像一只大狗狗。蒔花面無表情地想著。
九十九由基聽見傑的回話,感興趣地問他:「傳聞怎麼說的?」
夏油傑無情回答:「身為特級咒術師卻在國外不務正業游手好閑不接任務。」
九十九由基裂開了。ヾ
隨即釋然。本來她就和高專的理念不合,再加上她也是星漿體,自身利益與咒術界天然對立。
她如今能夠在國外「游手好閑,都是她自己努力換來的,她不虛!
她輕笑一聲,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是沉穩可靠的樣子。
「今天來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是想來看看你們。咒靈操使,以及五條少主。畢竟咒術界現在只有我們幾個特級咒術師,有些好奇呢。」
「只是看來我來得不巧,以後再找機會好好聊一下吧。」
說著,她站起身,離開時也和來時一樣,毫不拖泥帶水。
忽然有個東西迎面向夏油傑飛來,夏油傑抬手接住,卻發現是一張名片。
九十九由基背對眾人瀟灑揮手:「有時間再聯系哦∼」
夏油傑下意識看了眼蒔花,卻發現蒔花沒有反應,情緒平穩,抬手啜了一口桃子果汁。
感受到他的目光,還微微不解偏頭。
有事?
夏油傑不禁有些氣悶,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氣什麼,但是剛剛郁郁的情緒卻是稍稍被衝淡了些。
幾人就這麼看著她風風火火地來,又再度風風火火地離去。
灰原雄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啊,對了,明天我要去出一個任務,聽說那邊的特色點心很好吃,學長學姐喜歡吃什麼類型的?我給你們帶伴手禮啊。」
蒔花順口問了句,是什麼任務。
灰原雄做出了思考的樣子:「好像是一個偏遠地方關於神明信仰生成的咒靈,聽說還是總監部那邊特意安排下來給一年級的任務呢,正好等級不是很高,神明信仰類的咒靈也比較難得。」
蒔花稍稍被觸動了敏感的神經。
總監部特意安排?神明信仰類?
總覺得不太對勁啊。
說是直覺也好,又或者是蒔花對總監部一直抱有疑慮的原因也罷,蒔花總覺得這次的任務可能並沒有那麼簡單。
涉及到信仰的咒靈從來都不簡單。即便是等級並不是很高,也一定比同等級的其他咒靈難對付。
因為信仰類的咒靈並不是單純的只由負面彙聚而成,因為其形成的原因還摻雜著人類對神靈的供奉,此類咒靈無一不在咒靈的本質中混雜了一些類神的特質。
這類咒靈難對付的原因也是源於此處。
傑的虹龍也是屬於這一類的咒靈。
沒有思考多久,蒔花一錘定音:「明天我正好沒有任務,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說完她轉頭看向夏油傑:「傑你要一起嗎?」
看著傑一時沒有答話,她又補充了一句:「說不定是一個可以用的咒靈呢。關於信仰的類神咒靈,傑不好奇嗎?」
夏油傑聽到咒靈,第一反應是干嘔,然後被反應過來的他強行壓了下去。
然後他思考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去吧。」
反正,去哪兒都一樣。
任務一點也不讓人期待。
相比起來蒔花的邀請對於他來說更讓人開心一些。
灰原雄驚喜。
「誒?學姐學長都去嗎?太好了!這樣就放心多了呢,原本看著是二級的祓除任務我和七海海心裡頭多少還有點沒底呢。」
說著,他開心地跳起來,往回跑去。
「我要去告訴七海海這個好消息!」
他風風火火跑過了走廊拐角,有突然想起來似的,探出頭來,臉上是一貫開朗的笑容。
「前輩,那我先走啦?」
說著舉起手對著蒔花和傑揮了揮。
他們也抬手揮了揮作為回應。
「真好啊……」這麼開朗的笑容,感覺心情都跟著明亮了起來。
「快樂的事情真的有這麼多嗎……」傑喃喃出聲。
蒔花正在旁邊,將快要吸空的飲料盒子吸的「哢哢」作響。
聞言轉頭看向傑。
即便面無表情也能看出一點不可置信。
手機的紙盒被她用力捏扁,吸管發出一聲嘆氣似的氣音,殘存的最後一點點液體濺了出來,有一滴飛到了傑的臉上。
傑頭上緩緩劃出了一個問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蒔花在不滿意什麼。
他一時有些不敢去擦。
努力回想剛剛自己到底都說了些啥。
蒔花緩緩靠近他,伸出手幫他將濺到臉上的飲料擦去,有一點難過:「和我呆在一起不開心嗎?」
傑問號臉,不是?我沒有說過啊?
蒔花再靠近一點,繼續逼問,難過再多了一點點:「和我親親不開心嗎?」
傑懵懵解釋:「沒有,我不是……」我可能只是,有點累。
蒔花繼續靠近,幫他擦臉的手還沒有放下來,聽見他開口解釋,打斷了他的話。
「不是的話,那就開心一點吧。」
蒔花湊上去,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傑的臉上輕輕親吻了一下,像蜻蜓點水一般,擴散的漣漪卻一直蕩漾到了傑的心裡。
傑終於反應過來,蒔花是在,逗他開心啊。
自從入夏以來就一直郁郁下沉的嘴角,忽然不受控制地往上牽了牽。
他在心裡默默回應,謝謝,好神奇。真的有開心一點。
不,是很多很多點。
第54章 「任務完成啦,我們該走了。」
「我有點累了。」
傑不知道為什麼, 話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了。
帶點抱怨,聽起來像是在撒嬌一樣。
夏油傑在心裡唾棄自己,卻並不後悔。
和蒔花在一起時, 自己總是很容易就將自己以為永遠不會說出口的話袒露給她知道。
就好像第一次知道有些話說出口那麼復雜。
自己不需要考慮很多,只需要簡單地張張嘴,所有以前自己以為說出來會丟臉的、那些永遠都過不去的、只能藏起來自己消化的情緒,就好像一陣虛幻的煙霧,就這麼輕輕松松消失不見了。
輕松得好像是從未有過壓力。
只有略微空茫無處著地的情緒提醒著他,所有的一切並不是幻覺,郁郁確實有過,只不過現在消失不見了而已。
所有的選擇都好像有了一種全新的可能。
不必再一個人承擔。
不用再一個人消化情緒。
在學弟走後只剩他們兩個的休息區域,他可以肆無忌憚地說出自己的不開心, 說出自己的疲憊,甚至他覺得就算說出自己內心可能並不是那麼光明的想法,也不算什麼大事。
最近自己內心頻繁升起的,對普通人的惡意。
衝動的情感在與自己的理智拉扯,情緒在身體裡打架,不斷地消耗著他的精力。
夏季頻繁的任務快要讓他撐不住了。
他的理智在不斷地被蠶食殆盡, 沒有休養生息的時間。
當他靠上蒔花肩膀的那一刻,紛繁復雜的思緒仿佛在一霎那有了斷口, 再也接續不上了。
他感覺到了久違的平靜。
他靠著的人,身材嬌小,卻足夠挺拔, 足以支撐起他的重量。
想到這裡,他的腦門忍不住在蒔花脖頸處微微蹭了蹭。
碎發摩擦發出了輕微的「沙沙」聲響。
蒔花被頂的微微往旁邊晃了晃身體, 等坐正的時候,她不滿地揪了揪傑的丸子頭, 示意他安分點。
夏油傑被揪了之後反而輕笑出聲。
他保持著靠在蒔花身上的姿勢,他身形高大,比蒔花大只得多,從遠處看來這個造型多少有點靠的憋屈,可是他卻靠的很穩。
聽著窗戶外面雨落下的沙沙聲,傑終於問出了從第一親吻後,就一直糾結的問題。
「我們,算是什麼關系?」
蒔花有些驚訝地轉過頭去,無機質的黑眼睛都睜大了些,詫異於夏油傑為什麼問出這樣的問題。
她穩了穩情緒,按下心中驟起波瀾的情緒,平穩聲線問道:「你是後悔了嗎?」
夏油傑再次沒跟上蒔花的思路,思維有一次卡殼了。
啊?我說啥了?後悔什麼了?
我不就想要一個定論嗎?
難道不是你親過就跑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嗎?
我以為後悔的是你呀?
夏油傑越想越覺得有點委屈。
然後他就再一次聽到了蒔花緊跟著的問題。
「是不想再做我的男朋友了嗎?」
夏油傑覺得自己漏了一萬集劇情。
他什麼時候變成她男朋友的?
他又是什麼時候不想再繼續做她男朋友的?
他汗流浹背了。
肩膀都靠不下去了,直起身來,直視蒔花的眼睛,眼中的茫然之色不容錯辨。
「啊……」
夏油傑張了張口,不知道從哪裡問起。
蒔花看到夏油傑臉上的神色,忽然也意識到這其中除了什麼問題。
想了想,她挑選了一個較為穩妥的問題:「你剛剛,問』我們是什麼關系』的意思是?」
夏油傑不答反問:「所以,我已經是你男朋友了嗎?」
看著蒔花滿臉「那不然呢」的神色,夏油傑愣怔了一下,忽然悶悶地笑出聲。
在蒔花疑惑地問出「你笑什麼」的時候,他再也繃不住了,忽然大笑出聲,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身體微微往前一倒,額頭就抵上了蒔花的,發出了輕微的「咚「的一聲。
夏油傑睜大眼睛看著蒔花眼中倒映著的自己身影,輕聲低語。
蒔花看著夏油傑先是笑,然後又是用頭錐她腦袋,就是不開口回答問題或者解釋什麼。在她惱火想要錘他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了就聽到了夏油傑在她耳邊輕輕低語。
「蒔花,我喜歡你。」
嗯,他在說喜歡。
那就先原諒你一下吧。
然後那天他們一直在休息區坐到了雨聲暫停,坐到了天色漸黑,坐到了肚子響的咕咕直叫。
坐到了,身體好像又充滿了能量,即便是地獄般的咒術界夏天,也不會再懼怕。
*
第二天一早。
蒔花按照約定時間到達集合地點的時候,眾人已經到了。
幾人互相道過早安之後,就坐上了輔助監督安排來接送的車,直接前往任務目的地。
在路上蒔花和傑抓緊時間看了任務簡介。
然後對學弟表示:「任務完成主要還是靠你們,我們來這邊主要是對這個咒靈有些在意,你們也不用在意我們,按照你們的習慣做就好。」
灰原雄:「是!」
然後他開心地對兩人說:「雖然是這樣,但是前輩們能陪我們一起出任務我就已經很開心了,感覺整個人都安心了不少呢。」
七海建人從上車開始就安靜地不太說話。
他覺得咒術界跟他的想像不太一樣。
勞累,疲憊。
像團狗屎。
他開始有點懷疑自己進入咒術界是否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但是他想到普通人在咒靈手下的毫無抵抗力,以及被救的時候劫後余生的慶幸表情。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想要放棄的時候就會在腦袋裡晃蕩。
他有些煩躁。
關他什麼事啊我又不認識。
所以不要再來他腦子裡面晃悠了。
他現在有點煩。
咒術界的夏天真的不是人過的,狗屎。
除了剛上車的那幾句交談,剩下的時間一路無話,眾人都抓緊時間休息,以便於一到任務地點就可以開展任務。
最近大家的任務安排都比較繁忙,沒意義的閑聊仿佛都會消耗彼此的精神,於是大家連交談似乎都變少了。
路程稍微有點遠,他們在車上還睡了一個回籠覺,才在輔助監督的輕聲提醒中,得知任務地點到了。
這次的任務也是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
這裡封閉,落後,保持著最原始的信仰。
這裡的人們都信奉土地神,土地神留下的傳說也在當地人只見口口相傳。
起初祭祀土地神只是為了乞求豐收,保佑天時。
當他們發現自己虔誠的乞求真的開始有了回應之後,他們欣喜若狂。
後來人心中欲望的溝壑越來越深,想要的也越來越多。
可是,神明的回應也越來越少。
他們以為是祭品不夠,神明大人認為他們不夠有誠意。
於是他們用來祭祀之物越來越多,五花八門,最終,他們觸碰了絕對不能觸碰的禁忌,有人開始了活人祭祀。
於是,神明暗墮。
當所有人發現這樣的祭祀真的有效之後,活人祭祀的傳統就保留了下來,直到最近幾十年,村子漸漸與外界交通,律法也逐漸完善之後,這個傳統才漸漸被摒棄。
這是村中流傳最廣的傳說。
這次依舊是村裡的話事人接待的他們,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跟著他們。
他算是整個村子裡活得最久的人了,知道的也最多。
如果想要找人打聽消息,不必舍近求遠,找他說是最為便捷的。
他顫顫巍巍地跟高專眾人說著村中的傳說。
傳說的真實性也已經不可考,但是與土地神有關的東西應該多少可以為任務提供一點幫助。
「從我有記憶起就已經沒有再見過活人祭祀啦。那座土地廟更像是當地的一個地標建築,平日裡只有幾個神社的神職人員在進行日常維護,遇到節日偶爾會舉辦一點常規的祭祀活動,規模都不會很大,也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麼奇怪的事件。」
說著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拐杖在地上敲了敲,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最近夏日祭快要開始了,村裡管事的人想去找那邊的神社的人商量活動的舉辦細節,到了地方卻發現那裡的人全都不見了,村裡組織了人去找,進去的人卻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全都沒有回來。」
任務報告上只是一些大致的重點描述,更多的是關於咒力波動情況的觀測記錄,所以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到了地方之後首先是打聽消息,
蒔花和夏油傑沒有插手他們的任務安排,只是在他們問清楚地點,想要去土地神的神社去看看情況的時候跟了上去。
到了地點眾人一眼就發現了不對勁。
咒力波動太明顯了,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地步。
七海建人對囂張散發著咒力的咒靈很是不爽。
「是在小看誰呢。」
不知道為什麼,咒靈散發的咒力波動時強時弱,好像不太穩定一樣。
強的時候波動強度遠遠地超過了任務書中所公告的「二級」,弱的時候甚至像是蠅頭一樣讓人不經意間就會忽略。
直到此時,蒔花終於百分百確定,這個咒靈的等級絕對有問題。
試問一個咒靈波動並不穩定的咒靈,是怎麼確定它的詳細等級的?
直接就定為二級了嗎?咒靈評級要是這麼草率的化那等級的劃分就會失去意義。
所以,這次任務絕對是有問題的。
目前有兩種可能。
其一,是暗中針對高專學生的人與「窗」的人員勾連,故意錯報任務等級,從而讓高專學生接到與自身等級不匹配的任務,從而任務中遇到危險,致使重傷甚至死亡。
其二,是咒靈原本確實是二級,但是在任務下達之後有人用特殊道具將原本是二級的咒靈等級強行提升,目的同樣是針對接到任務的高專學生。
第一種猜測現實中執行起來出意外的環節會很多,任務出了問題事後追查也很好鎖定,計策過於直白簡單有點不太像是之前蒔花感受到的那種隱晦的針對,對方的尾巴藏得很好,風格不太一樣,難道是有不同的人在針對自己這邊的人?但也不排除是之前的人故意用逆向思維誤導的情況。
蒔花雖然不排除第一種可能,但是她個人認為這種可能性相對較小,她比較傾向於第二種猜測。
她聯想到了之前悟帶幾人去他的私人島嶼集訓的時候遇上的用宿儺手指強行提升等級的咒靈,直覺這次跟那次也很像。
只要在高專接手任務的人出意外之後顧及不上任務現場的時候,回來回收咒物,一切痕跡都將被清掃。
即便萬一有人騰出空來回到現場探查,隨著時間的流逝甚至連咒力殘穢也將消失,整個事件將會以「意外」落下句號。
畢竟哪年咒術界都有因為出任務而意外身亡的人。
但是不論是猜測一還是猜測二,都有一個共同的疑點。
敵人的目標是誰。
曾經在新生們還沒有入學的時候,蒔花的猜想人選限定在是在傑和悟中間。
但是為什麼在學弟們入學之後,被針對的人成了他們?
是敵人中途換目標了?還是對方的目標其實是整個東京高專?
這也不是不可能。
但如果這個不是真相的話,那就更加讓人警惕了。
假如從頭到尾敵人針對的其實都是一個人的話,那這麼曲折迂回不怕麻煩的手段,以及這麼長的時間耐心織網,對方一定所圖甚大。
蒔花認為自己有著足夠的耐心,去揪住對方的尾巴,對方只要做的越多,那顯露的痕跡只會越來越多
但是蒔花只怕自己周圍的人在敵人的針對下出意外。
就像是這次的情況,如果不是恰好在任務的前一天遇上了灰原雄,如果不是恰好他在走之前順口提了一句,如果不是蒔花正好對總監不充滿警惕,也恰好想到了曾經「窗」有過錯報等級的先例,那這次任務只會是兩個學弟自己來。
一旦咒靈的等級超出他們能夠應對的範圍,那結局必然慘烈。
這次是運氣好,但是人生中哪有這麼多「恰好」。
蒔花不敢去賭每一次都會這麼幸運。
蒔花難得地有些焦躁。從她發現有人針對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是對方行事過於謹慎,目前還沒有找到關於敵人身份的線索。
但是她隨即又強行將這份躁動壓了下去。
不急、不急。
最近對方的動作明顯變得多了起來,是在准備收網了了嗎?
就快了。
思考間,眾人都已經走進了土地神的神社。
思考的內容看似很多,但其實時間並沒有過去很久。
當跨進神社範圍的那一瞬間,眾人陡然都感受到了微妙的環境變化。
當有生人的氣息在這片土地上擴散開的時候,原本就不穩的咒力波動明顯更劇烈了。
沒有掩藏,沒有策略,直白地向眾人表達著「它很餓」的氣息。
它在渴望新鮮的血肉,蘊含咒力的新鮮血肉更是對它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眾人的警覺拉高到了最高點。
當咒靈驟然出現時,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瞳孔狠狠一縮。
蒔花暗道「果然」。
咒靈的等級明顯不是二級。
甚至遠超一級。
即便不是特級的程度,但也明顯不是學弟們應付得了的程度。
夏油傑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只是他沒有想到有人特意針對的方面,只是覺得「窗」有大問題。
之前就出現過錯報的情況,這次居然又來。
頻率如此之高,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會直接影響到出任的咒術師的性命嗎?這是玩忽職守!他的眼中燃起憤怒的火苗。
等這次任務結束,他一定會上報異常情況,請下達任務的總監部給一個合理的說法。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現在要緊的是先解決這個咒靈。
咒靈也直到柿子要挑軟的捏。
它一出現就直直地衝著兩名學弟地方向急速略去。
張開的血盆大口中仿佛還能問道腥臭地味道,涎水順著它經過的地方一路滴了下來。
這是蒔花見過最不體面的咒靈了。
雖然咒靈長得都醜,但是這麼直白地散發著最原始的進食欲望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急切找食的動作甚至可以稱之為猥瑣。
七海建人與灰原雄合力也沒抵擋第一擊,眼見著第二次攻擊就要來了。
灰原雄原本都做好自己拖延時間讓七海海先撤退的打算了,就看到帥氣的學長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在咒靈向學弟們攻擊的時候,判斷出了這是超出學弟們能對付的等級範圍之外的咒靈後,他就動了,正好幫學弟們擋住了咒靈的第二次攻擊。
蒔花看到傑先動了,她就沒有過去。
雖然這個咒靈學弟們對付不了,但是對於是特級咒術師的傑來說,並不算難對付。
只是在傑將咒靈打退的時候,及時提醒一聲:「傑,不要吃髒東西。」
吃吃人的咒靈,是不是等於間接吃人?嘔。
傑不用蒔花提醒,他也沒打算將這只咒靈搓成咒靈玉。雖然他最近對普通人的負面情緒快要溢出來了,但是也並沒有想要吃人。
他利落地將咒靈祓除。
然後他彎下腰,在咒靈最後消失地地方,撿起了一個東西。
宿儺的手指。
夏油傑神色凝重,顯然也意識到了,這次等級錯報,並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七海建人臉色發白,在咒靈對他攻擊的那一瞬間,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這是自從他進入咒術界以來,第一次這麼清晰的感受到死亡。
以往的任務也不是說不危險,但都屬於能力範圍內可以解決的問題,可是這一次,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咒術界到底意味著什麼。
出任務就有可能出意外,出意外就可能會死。
更令他惱火的是,在面對遠超自己能力範圍的咒靈時,有一瞬間動彈不得的自己。
灰原看出來了,於是他挺身而出了。
灰原想要掩護自己給自己爭取逃離時間,自己也看出來了。
這一瞬間,他有些討厭自己。
明明入學的時候從各種明面上的標准來說,自己是強於灰原雄的,但是他面對這種咒靈時為什麼不害怕呢?為什麼還要想著保護明明是比他強的自己呢?
要不是學長最後擋在兩人的面前,結局會是什麼?
灰原他會死。
他會愧疚一輩子,他將永遠不得解脫。
想到這裡他突然有些慶幸。
太好了,前輩他們跟著一起來的。
「七海海……七海海?」
七海建人有些放空的眼神瞬間聚焦,回過神來看見的就是灰原雄剛剛死裡逃生卻毫無陰霾的笑臉。
他的神情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什麼事?」
灰原雄依舊是充滿活力的語調在回應他:「任務完成啦,我們該走了。」
第55章 搖搖樂4.0:命運的指引。
學生任務遭遇人為惡意算計, 這絕對是一件值得重視的事情。
夜蛾老師聽到了他們的任務彙報之後,神色也嚴肅了起來。
在轉頭面對自己的學生時,神色又略微柔和了一點, 語氣溫和:「我知道了,你們先去休息下吧,接下來不著急出任務。」
在對著蒔花和傑的時候,他說道:「辛苦了,這次幸好有你們。」
「你們先回去吧,這件事情我會上報總監部,會讓他們給出一個說法的。」夜蛾老是說著,神色淡淡的,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
於是他們先離開了夜蛾老師的辦公室。
蒔花忍不住回頭看了一下夜蛾老師禁閉的辦公室門,眼裡劃過了一抹沉思。
等門徹底合上了之後,夜蛾正道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久久沒有動彈。
墨鏡下的眼睛看不出神色,面上也沒有泄露什麼情緒。
可是他的內心遠不如面上來的這般平靜。
窗梗處投下的暗影將他的臉切割成明暗交接的色塊,他忍不住思考,這次的事件, 是否與最近總監部頻繁找他的事情有關?
夜蛾正道最近正在被總監部頻繁召見,因為他的術式。
他的術式, 創造出了生命。
一只熊貓。能夠自主思考,像是人類小孩一樣,能夠長大的熊貓, 甚至他們還都擁有咒力,使用術式。
他的術式對於咒術界來說, 足夠驚世駭俗,總監部想要他說出創造生命的訣竅, 讓術式為他們所用。
……但是不可以,這是禁忌。
當這件事說出來之後,所有的事情將不受控制。
更何況要怎麼說呢?
他對他術式創造出的生命是那樣的充滿愛意,要是他們淪為咒術界毫不在意可以隨便犧牲的工具,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發生的情況。
所以熊貓是個意外,也只能是個意外。
當這種事成為一個不可復制的意外後,總監部那邊對他的關注就會少很多。
但他們依舊對他給出的「意外」的說辭充滿疑慮,最近對他的召見格外頻繁。
這次的事件會是他們對他的一次試探,抑或是一次警告嗎?
不,不太像。
但是他又不太敢學生因為他而出事的概率,現在該怎麼辦呢?
術式的秘密是絕對不可以說出來的事,但是學生的安危也是絕對不能忽略的事情。
讓他想想,讓他好好想一想。
另一邊出了夜蛾老師辦公室的蒔花也沒有馬上回去,反而是對在一邊的學弟說:「我記錄一下你們的身體磁場頻率吧,如果任務中有什麼異常情況,記得馬上聯系我,我會用空間瞬移來到你們身邊的,要是沒有聯系到我的話聯系悟也是可以的,我會將這邊發生的情況和他說明。」
悟現在正在出一個遠距離祓除任務,一時半會兒應該回不來。
但是在這樣明顯被人針對的情況下,為了盡可能減少意外發生的概率,高專的學生應該團結一致互相扶助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所有任務都由高年級學長跟學弟們一起出是不太現實的,所以會空間瞬移的自己和悟就是最好的保險人選。
「把我和悟都設置成緊急聯系人吧。」
灰原雄驚喜:「哇!前輩們真是太可靠了!作為後輩真的好安心啊。」隨後利落地掏出手機,聽話地將兩位前輩設置成為緊急聯系人。
七海建人也明白前輩的好意,不會和自己的性命過不去,也認真道謝,聽話地掏出手機開始設置緊急聯系人。
交代好所有事情之後,他們才回宿舍休息,明天還有任務。
夏季的任務就是這樣密集,絲毫不給人喘息的余地。
回到宿舍的蒔花坐在椅子上,閉目安靜休息了一會兒,突然一頓,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紙條,上面有一個名字。
夏油傑。
在她看完紙條內容之後,紙條忽然像是一陣煙霧一樣,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她又站起來,准備去傑的宿舍一趟。
紙條並不是什麼真正的紙條,而是她的術式新能力。
命運的指引。
夜蛾老師入學之前跟她說的沒錯,她的術式確實是成長型可以開發的術式。
她的搖搖樂開發出那把黑色的太刀武器之後,就很久都沒有變動過。
術式的開發本來就不是一件輕而易舉就能夠做到的事情,可以說自從蒔花覺醒術式之後,能在這幾年時間內將術式開發到第三階已經是很快的成長速度了。
但是蒔花不敢停下來,暗中敵人頻繁的針對讓她有了十足的危機感,己方實力的提升能在與敵人對線的過程中增加勝利的幾率。
所以她一直在研究自己的術式開發方向,直到七海海的關於術式的束縛給了她靈感。
通過對術式進行某些條件限,以此來加強術式某方面的效果。
於是蒔花想到了自己的搖搖樂還沒有開發的最後兩格。
如果按部就班地開發下去,也許會覺醒威力更加強大的咒具也說不定,但是,這些都不是她現在必須的。
她從很久之前就發現了總監部中有潛藏的敵人,但可能是因為自己現在接觸的圈子範圍有限,雖然她已經盡可能地開拓校外的人際關系了,可是實在收獲有限,也許能夠直接接觸總監部的人或許能發現點什麼,可是總監部的人是現在的自己所接觸不到的。
相比起來總監部那邊更願意傳喚傑或者悟,而不是關注一個目前明面上等級只是二級的女性咒術師。
消息渠道實在有限,調查陷入了僵局。
於是蒔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術式上面。或許,自己可以引導下一格覺醒的能力,是消息探查類?
蒔花自七海海那裡得到束縛之於術式效果的作用後,一直在嘗試對自己的術式施加束縛,終於在最近,也就是在二年級學弟們出土地神任務之前,成功覺醒了搖搖樂的第四格,命運的指引。
當發動術式,詢問想要知道的問題答案時,術式會在你給出的框選範圍內,指出最接近真相的那個答案。
給出的範圍約具體,答案也就越清晰。當範圍完完全全框選錯誤時,術式也沒有辦法給出答案。所以有時候用來排除錯誤答案也是好用的。
當摸清楚術式效果之後,蒔花嘆為觀止,這簡直是作弊一樣的技能啊。
這個技能可能是因為會涉及到其他人或者咒術師的緣故,所以發動的冷卻時間也比較長,一般來說一天只能發動一次,並且如果問題涉及到的人咒力越強,冷卻時間也會隨之加長。
之前聽說學弟們的新任務是總監部那邊特別委派的時候,蒔花就發動過一次術式。
因為不知道暗中敵人的強大程度,蒔花這次謹慎地沒有選擇與人相關的問題,而是針對這次任務提出了疑問。
這次任務是否有已知任務資料之外地情況發生?
因為這次問題框選的範圍較為模糊,所以術式給出的指引也比較模糊。
謹慎。
答案紙條上給出的只有這個回答。
於是出於謹慎起見,蒔花決定和學弟一起去出這次任務,順便帶上傑一起去散散心。
結果剛好救下了因為咒靈等級錯判而遇到危險的學弟們。
萬幸最後大家都沒有事。
因為這次的答案比較模糊,所以冷卻時間也比較短,蒔花在回到學校之後又一次發動了術式。
這次她直接問出了從一年級開始,就一直沒有得到答案的一個問題。
總監部的敵人,針對的到底是五條悟,還是夏油傑?
這次的答案明顯給的吃力地多,可能涉及到的人都都很強大。
蒔花感到這次發動術式幾乎快要抽光自己的咒力,她隱隱有種預感,這次的冷卻時間可能也格外的長。
這次的答案足足等了半天。
紙條上給出的答案是,夏油傑。
意外又不算很意外。
當知道了敵人的目的是傑之後,那剩下的問題就是為什麼敵人針對的是傑,但是做出的謀算都是衝著傑身邊的人來的呢?
當知道答案之後,再回來反推過程的時候,會發現一切蛛絲馬跡都有跡可循了。
蒔花開始在所有的針對目標都是傑的基礎上開始復盤所有的事情。
如果敵人的目標是傑,那對方對於傑的性格必然是了解的,傑性格上的弱點也是明顯的。
那稍微假設一下,對方比較明顯的兩次針對,如果成功,可能會對傑產生什麼影響呢?一次是二年級時候的星漿體事件,再一次就是這次的學弟們土地神任務事件,哦對了,還有兩次,就是悟帶大家去海島集訓的那一次,以及自己曾經出任悟遇到真人那次。雖然沒有明確的指向,但是蒔花直覺這些事那個暗中的敵人脫不開關系。
星漿體任務中,如果天內理子死亡,對於一直想要拯救普通人的傑來說,打擊一定是巨大的。如果星漿體與天元大人成功同化,那傑一定認為是自己親手送天內理子走向死亡,傑可能一生將無法釋懷;如果並非因同化而死,而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那傑必然會認為是因為自己沒有保護好導致了星漿體的死亡。最終結果都是傑將會對自己的道路產生質疑,對自己也產生懷疑。
其他幾次事件如果謀劃成功,那可能就是自己、學弟、悟、或者硝子出意外,失去生命,那將會只剩下傑一個人。對於剛在咒術界找到同伴的傑來說,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不知道,但蒔花認為結局一定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
敵人真的很歹毒,在用鈍刀一點點地,將傑變成一座自我懷疑的孤島。
當只剩下變成孤島的傑之後呢?敵人是想要拉攏他嗎?為了讓傑沒有其他陣營的牽掛,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陣營所以才頻繁地對傑身邊的人下手嗎?
那當敵人發現自己之前的謀劃沒有成功的時候,動作一定會越來越多的。
一定要提醒大家小心,繁忙的夏季就是敵人最好的可趁之機。傑也是,對方針對傑的動作只會只多不少,一定要提高警惕。
思考間,蒔花已經到了傑的宿舍,然後她抬手,敲響了傑的窗戶。
第56章 無眠的夜,裂開的悟。
打開窗戶的夏油傑看著扒在窗戶外面的蒔花, 一陣無語。
「你為什麼不走門?」
蒔花看著傑打開了門,輕輕一躍就從窗戶和傑的縫隙中擠了進去。
傑稍微往後避了避,給她讓出了更多的空隙, 聽見蒔花回答他:「往門進來要路過悟的房間,我怕把他吵醒,到時候就說不了話啦。」
傑:「你從窗戶進來他也一樣知道。」
蒔花想了想悟的六眼,全方位無死角,好像也是。
但她也不怎麼在意,知道就知道吧。
此時隔壁的悟,半張臉埋在被子裡,耳朵緊緊貼著與傑的宿舍相接的牆壁,只剩下一雙藍盈盈的眼睛在黑暗中瞪的圓圓的, 散發著幽微的光芒。聽見傑的話,他在心裡暗暗冷笑:哼哼,就是,老子什麼都知道。老子倒要聽聽,有什麼話是避著老子才能說的!!
蒔花並沒有繞彎子,開門見山對傑說道:「傑, 你最近出任務小心一點,有人在暗中謀算你。」
傑愣了愣:「啊, 為了什麼的?」
隔壁偷聽的悟也一愣。
隨即失笑:「別擔心,不管謀劃什麼,他都不會成功的, 我可是特級。」
對傑的話悟頗十分贊同,頻頻點頭。雖然自己才是最強的, 但是只是比自己差一點點的傑也不是隨便誰來都能打倒的。
蒔花看他不以為意的樣子,上前一步, 雙手捧起傑的臉,微微施力。
「你嚴肅一點,人家都差點謀算成功了你都還不知道敵人針對的是你,笨死了。」
傑的臉在在蒔花的用力下微微變形。
傑伸手捉住蒔花在他臉上作亂的手,感受到蒔花明顯的關心和在意他很開心,心裡感覺酸酸軟軟的,聲音也不禁柔和起來。
「沒事的,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看著掛著濃重黑眼圈的傑對自己笑著,蒔花微微有些不悅。
她有一種自己的東西被人覬覦的冒犯感。
曾經的她想要強大起來為的是自保和報仇,而強大起來的過程也是她逐漸在咒術界立足的過程。
在這期間她發現了暗中有老鼠在針對自己認可的伙伴,出於本心她覺得她有義務幫助幫助自己的同期。她喜歡他們,她想要和他們長久的生活在咒術界,這樣閑時打打鬧鬧、出事可以並肩戰鬥的日子她想要過一輩子。
而當確定了敵人針對的是傑之後,蒔花更是堅定了要把敵人從暗處揪出來的決心。
——這怎麼可以,傑是我的。
不論是想要拉攏傑,還是想要謀害傑,統統不可以。
夏油傑看著蒔花不知道想到什麼,開始有點生氣的臉,好笑地笑出聲,在蒔花不悅地想要開口之前,用吻堵住了蒔花將要出口的話。
隔壁正在偷看的五條貓貓僵住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幽微的藍光似乎有一瞬間的暴漲。
什、什什什麼?
發生了什麼?
他感覺自己仿佛錯過了一萬集劇情,面對眼前的場景感覺十分摸不著頭腦。
他的大腦瘋狂接收著信息,卻仿佛運轉不能,沒辦法騰出空隙來梳理出一個完整的邏輯。他只知道他現在的情緒很激烈,衝擊得他思緒都有一瞬間空白。
腦中得的彈幕刷的飛快,但加粗飄紅的只有一句——
他們在、干什麼?!!
隔壁的兩人絲毫不在意自己給白發同期造成了什麼樣的衝擊。
一吻結束的蒔花恨恨地擦著自己的嘴。
這是作弊!
可是沒等她說什麼,傑認真地對蒔花說道:「我是認真的,我一定會小心的。學弟們這次的事故不簡單,我也能看出些許端倪。但是沒想到對方是衝著我來的。如果是衝著我來卻對我周圍的人下手,我也會想辦法保護好大家的。」
事實上,他已經在剛剛決定將一些低級咒靈放到同期以及學弟們身邊,充當聯絡器和報警器的作用,當遇到一些無法立即用通訊工具求救的情況作為低級咒靈的的支配著可以第一時間知道大家的情況。
但是,也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有危險咒靈會第一時間通知我,但是我的速度沒辦法比得上會瞬移的你和悟,所以還是要拜托你和悟多幫忙照看一些啦。」
蒔花看著輕易脫口而出「拜托」的傑,有些愣愣的。
這不太像是傑。
傑從來都是驕傲的,所有情緒都默默地消化,不會輕易傾訴,也不會輕易尋求幫助,對自己的定位從來都是「保護者」,認為弱者才需要被保護,而他絕不可能認為自己是個弱者。
當蒔花反應過來傑真的是在說「拜托」的時候,她感覺很開心。
她感受到了被信任。
所以她也鄭重地回答:「嗯,交給我們吧。」
順便幫不在場的悟也答應下來,好像篤定他不會拒絕一樣。
此時隔壁偷聽的悟終於忍不住出聲了:「你們兩個偷腥貓!背著老子說悄悄話就算了,還擅自給老子安排事情!」
聽到五條貓貓聲音的傑毫不意外,只是微微笑著問他:「所以悟要拒絕嗎?」
悟矜持地回答:「老子要考慮考慮。」
——開什麼玩笑,他怎麼可能拒絕。那可是傑在拜托他欸,他開心死了。
五條貓貓莫名有種「老子贏了」的得意感。
果然嘛,他才是最強的。
兀自開心的五條貓貓一時忘了自己剛剛看到自己的兩名同期接吻帶來的衝擊,得意地將臉抽出被子,把下巴揚的高高的。
蒔花今晚的目的達到了,也不久留。明天還有任務,她准備回去休息了。
跳出窗子前她拉過傑的衣領,在傑的嘴唇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晚安吻。」
說完,就離開了。
傑看著來回都不走尋常路的蒔花,覺得有點無奈、有點好笑,還有點莫名的……可愛。
唔,有點像羅密歐半夜爬窗台私會朱麗葉?
念頭出現在腦海的一瞬間傑嚇了一個機靈,趕緊打散。
什麼鬼。
另一邊的五條悟被臨走前的「晚安吻」瞬間拉回剛剛斷掉的記憶,再度開始糾結,只覺得今天晚上大概是睡不著了。
另一邊的夏油傑卻入睡的格外快。
換做是曾經的他是絕不會把求助脫口而出的,就像蒔花曾經了解的他那樣,他一直認為求助是弱者才會做出的舉動。他的驕傲讓他恥於將求助說出口,即便只是傾訴的行為也讓人覺得顯得軟弱。
但也許是蒔花老是對他說「不要太給自己壓力了」,讓他不知不覺地記在了心裡;又或許是在蒔花努力想要將大家納入自己保護範圍的舉動讓他看到了自己。
是的,蒔花也總是將自己擺在保護者的位置,他看出來了。
無論是積極在校外拓展人脈關系,還是抓緊時機努力提升實力,她真的是在認真地想要保護大家。
他也曾經疑惑過她這麼拼命是為了什麼,明明大家都很強,並不需要她特意保護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可是在一次次的任務中,他卻切實感受到了,來自強大同伴的有力支撐。
同伴是可以互相保護的,他第一次這樣清晰地感受到了這一點。
不,或許說互相保護不是太准確。
而是互相支撐、並肩前行、後背交托。
不是強者與弱者,不太平等的保護與被保護。
而是一種更為平等的、互相理解、互相依靠的關系。
……又或許是連年夏天的壓抑讓他覺得快要到了極限,再這樣下去可能會發生一些他不太願意看到的不可控事件,總之,拜托就這樣輕易地脫口而出了。
好像也並不是那麼難嘛。
他說出口之後發現向同伴尋求幫助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羞恥,也並沒有自己以為的會後悔,反而是感到了輕松,甚至是踏實。
踏實得讓他自從入夏以來很久都沒有睡好的他,一沾枕頭馬上就睡著了。
隔壁久久無法入眠的五條貓貓,聽見旁邊傳來的傑幸福的呼嚕聲,覺得自己更氣了。
——可惡!偷腥貓!
你們背著老子偷偷在一起,不告訴老子讓老子嚇一跳,結果現在睡不著你卻睡得那麼香!
可惡!好想把傑揪起來打一架啊!!
隨即又後知後覺地想起傑從入夏以來就濃重的黑眼圈……算了,這次就先放過你吧。
五條貓貓開始糾結地咬被角,始終覺得意難平。
——明明老子才是整個學校最受歡迎的崽。
蒔花憑什麼喜歡的不是老子?!傑最在意的人憑什麼不是老子?!
五條貓貓深深地覺得自己被背刺了,兩刀。
背叛就算了,還不告訴自己……對了,硝子知道嗎?想起這個地五條貓貓開始掏出手機編輯小作文,手快地飛出殘影,控訴蒔花和傑的罪狀,絲毫不管半夜發消息是不是會擾人清夢。
他此刻覺得自己和硝子就是兩只被人遺棄的流浪貓,只能抱團取暖。
而硝子……硝子只覺得疲憊,在夏天難得的可以早早回寢室的夜晚,已經將手機調成靜音,安穩地沉入了夢鄉。
於是這個夜晚就在三方的好眠與一方的混亂中平穩度過。
還有不停響起的,郵件發送成功的提示音。
「叮——」。
第57章 夏油傑:萬幸,沒有萬劫不復。
硝子早上一醒來就發現自己的郵箱被信息塞滿了。
仔細一看, 全部是悟發來的。
她頓時有點頭疼,在床上翻了個身,隨手點開一條, 被滿屏不帶標點符號的文字震撼了眼球,頓時殘存的睡意都消散了一些。
仔細一看,全部是關於蒔花和傑的控訴。
頓時有些興致缺缺地將手機丟開,起身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准備洗漱去了。
才發現麼悟?好遲鈍啊,他們根本就沒怎麼掩飾的。
今天除了剛剛完成任務還出了一點意外的學弟在學校休息,其他人都有任務,一大早就出了學校。
她也准備去醫務室待命了。
話說回來昨天睡得可真舒服啊。
*
蒔花也接了任務出校了,身上還帶著傑放出的一個低級咒靈蠅頭。
蠅頭的長相千奇百怪, 看久了還怪可愛。
它就藏在蒔花的背後,被她的長發遮擋,偶爾偷偷吸一點逸散的咒力當做養分。
蒔花就帶著它完成了任務,然後直奔下一個任務地點。
為了節省任務中途的轉場時間,她接了幾個地點比較接近的任務,准備清完寫一片區域的任務之後再回學校接下一批任務。
只是她只想到最近傑的任務可能會有意外, 卻沒想到意外會來的這麼快。
正當她再次祓除了一個咒靈,准備繼續下一個任務之後, 她忽然感覺到之前傑放在自己身邊的咒靈咒力有一瞬間的暴漲,隨後弱小的咒靈仿佛承受不住驟然增多的咒力,瞬間潰散。
傑有危險!
蒔花立馬發動空間瞬移, 她要馬上趕到傑的身邊!
*
傑今天這個任務概要輔助監督已經在一周之前發給他了,他今天就直接跟著輔助監督來到任務地點。
任務地點同樣是一個落後的小村莊, 村莊的名字還保留著古舊的風格,名為舊隱村。
因為村子附近要經過一條鐵路, 車不太方便開進來,於是輔助監督就在村子附近的一個十字路口處將傑放了下來,由他自己徒步進村。
之前的任務也經常這樣,不論是傑還是悟,都不太喜歡出任務的時候有其他人跟著,平常也總是甩開輔助監督單獨行動。
兩人身為特級咒術師輔助監督也不太擔心會發生什麼他們無法應對意外,反正抱怨了幾次他們不聽也就隨他們去了,只要任務結束記得聯系他們就行,只是偶爾頭會疼任務報告要怎麼寫。
這次也是一樣。
這次的任務委托人是當地消防隊的人,也負責這次的接待。因為這次任務期限預計是三天,所以任務人員得在當地村民家中借宿,於是任務委托人就將夏油傑安排到了自己家中,自己家只有他和母親兩人,還有其他的空余房間。
傑在房間安頓下來之後就開始了任務常規調查。
事件發生的地點就在村子的一處鐘乳洞,那裡被這裡的村民們視為「神域」。
村子裡代代流傳著關於「神隱」的傳說。
從1998年到最近,橫跨將近10年的時間,總共有6名村民在這附近離奇失蹤或者死亡,這些人裡男女老少都有,失蹤人先不提,這些事件中異常死亡的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他們沒有頭。
那首先要去看看的地方已經很清楚了,就是這處鐘乳洞。
根據「窗」的觀測,預計這裡的咒靈大概是准一級左右的強度,是個有點麻煩但是還不算難以應對的等級。
但是因為「窗」那邊有過不止一次的等級評估錯誤的前科,另外還有昨天蒔花的提醒,夏油傑還是提高了警惕謹慎應對。
但是這次並沒有出什麼意外情況,他在那處鐘乳洞很順利地找到了造成人員失蹤的罪魁禍首,咒靈的等級強度也沒有超出任務概要上面的預估等級,他解決的也還算輕松。
但是因為天色晚了,他打算在村子裡休息一晚,等明天早上再回去交任務。
夜晚趕路實在不是個好選擇,可以聯系輔助監督明天一早來接他。
於是他往今天借宿的任務委托人家中走去,准備告知他咒靈已經祓除了,以後不再會有人員失蹤的情況發生了。
就在他路過村中一處低矮的木房子時,他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白天的時候他也看到這處房子了,但是並沒有太在意,以為是哪個村民家養了看門狗做伴,專門為狗狗造的房子。
他當時還感慨真是用心了,在這種鄉下地方很少見到有人專門給狗狗建造這麼大的房子。
可是當他在夜晚路過的時候,他卻在這裡聽到了絕對不屬於動物的聲音。
起初他以為是村裡哪家貪玩的小孩子去找狗狗玩耍,在他看到那處木房子門上掛著的大鎖的時候,他意識到了問題絕對不簡單。
於是他打開了鎖,借著月光看清楚裡面的景像時,他看到了自己一生難以忘記的場景。
*
任務委托人見前來調查的咒術師這麼晚了還沒有回來,忍不住有些擔憂地頻頻朝院子外面張望。
想到對方比自己兒子還小的年齡,他忍不住起身想要去外面看看是否是迷路了還是出了什麼意外。
看著外面漸漸聚起的烏雲,他抓了兩件雨衣,准備去接一下那個咒術師。
就在他剛剛准備推門的時候,外面的院子門響動了一下,委托人一愣,抬眼看去,進來的正是那個自稱是夏油傑的咒術師。
他松了一口氣,總算是回來了。
只是回來的他好像有些沉默。
或許是因為今晚烏雲有些厚重,將月光都遮擋住了,他的神情有些看不分明。
但是委托人並沒有注意到,只是殷勤地對他說道:「你可算回來了,我的母親為你准備了一點飯食,趕了一天的路,一來就出門調查,一定餓了吧?不介意的話請用一點吧。」
說完,他發現那個咒術師並沒有反應,他略微有點疑惑,再次叫了一聲:「夏油君?」
這次他看到了那個咒術師的眼睛。
黑沉沉的,不知為什麼讓他有點心理發毛。
對方開口說話了,卻並沒有回應他的邀請,而是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村子角落那件小木屋是怎麼回事?」
夏油傑完這句話後緊緊地盯著對方的表情,果不其然看見對方面色大變。
「夏油君,你看到了裡面的』東西』嗎?」
東西?
夏油傑覺得自己額前的青筋繃不住「突突」跳了兩下。
他在說什麼?那是「東西」?什麼東西?
但稍微出乎他意料的是,對方接下來的話並不是因為罪行暴露的恐慌狡辯或者嘗試掙扎的凶狠威脅,而是聽起來十分為他著想的關心話語。
「夏油君,你可千萬千萬不要靠近她們啊,她們是不詳的詛咒,靠得太近可是會沒命的,那樣做是村子裡的人一致決定的最穩妥的做法了。」
看著夏油傑並沒有對他的話做出什麼反應,他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是怎麼想的,但這是不能心軟的事情,要不是實在是沒有辦法,誰願意對那麼年幼的女孩子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委托人後面在說什麼他已經聽不分明了,他只能看得到對方的嘴在一張一合,他臉上的擔憂表情與他們做出的事情形成強烈的反差,讓夏油傑感到了荒謬。
他的對他的擔憂是出於真心的,他對那對年幼的女童做出的事情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可是這算什麼呢?
她們要是真的有那麼厲害,有殺人的能力,會乖乖讓你們關在那沒有窗戶的、低矮的、散發著腐臭味道的低矮小木屋裡,反抗不能嗎?
為什麼?就因為她們有你們普通人無法解釋的「超能力」嗎?
她們是人!不是牲畜!你們竟然將她們關在那樣的地方,否定她們作為人類存在於此的意義,稱呼她們為「東西」!!
不可饒恕!
他從沒有像這一刻那樣,開始深深地懷疑,咒術師和普通人是否真的是兩個不同的物種。
也從沒有像這一刻那樣,感受到了最讓人絕望的背叛——來自於自己一直想要保護的普通人。
他甚至開始覺得想要保護普通人的自己很可笑。
一群未開化的猴子,憑什麼要咒術師來付出生命來保護?
哦,對了。
危險的源頭,咒靈。
哈,真好笑。咒靈甚至是因為普通人才會孕育而生的。
夏油傑被一瞬間的激烈的情緒支配著大腦,咒力也有一瞬間的不受控制,似乎是暴漲了一瞬。
但他此時已經顧不上 會不會造成什麼影響了。
當他回過神的時候,他看到的是委托人驚恐的表情。
他的手正掐著委托人的脖子,委托人的喉嚨發出無力的「呵呵」聲,離地的雙腳正無措地蹬著。
委托人年邁的母親聽講院子裡的響動,跑出來查看的她驚恐地發出一聲尖叫,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想要救自己地兒子。
但是理智已經被吞噬的夏油傑沒有絲毫要停手的意思,只將他們趕緊解決。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了蒔花。
蒔花發動瞬移趕過來之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傑正打算殺了那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
這個場景的傑實在太過像反派,讓她不由自主懷疑傑是否是遇到了什麼能夠迷惑人心智的咒靈。
但現在不是探究這些的時候。
快阻止他!絕對不能讓他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
反應過來的蒔花趕緊解救差點被傑掐死的普通人 ,順便打暈他們,暫時控制住事態的發展,然後看向傑。
傑在蒔花剛剛做出一系列動作的時候並未阻攔,只是沉沉地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蒔花做完所有的事情,面對他的時候,他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點不敢和蒔花對視。
他低下了頭,錯開了蒔花看過來的視線。
卻在下一瞬間,被一個柔軟的身體輕輕擁住了。
她沒有說責怪的話語,也沒有追問他為什麼,而是僅僅抱住了他,一下一下地拍打著他的後背。
「沒事了,沒事了。」
什麼事情都會沒有,我也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夏油傑的理智終於完全回歸。
他被激烈情緒衝蕩過後的大腦陡然空寂下來,有些空落落的茫然。
他的氣勁忽然松懈下來,張開雙手回抱住蒔花,緊緊的。
再一次將腦袋埋進蒔花的脖頸處。
他有一點點慶幸,也有一點點後怕。
差一點,就差一點。
他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還好最後的時刻有人拉了他一把。
但同樣的,他也十分清楚,有些東西可以和過去一般無二,但是有的東西卻再也回不去了。
蒔花感受到了脖頸處微微的潮氣,但她沒有拆穿。
她聽見傑用平穩的聲線開口對她說道:「……我不想保護普通人了。」
蒔花:「嗯。」
夏油傑:「我想創造一個沒有咒靈的世界。」
蒔花:「好。」
夏油傑:「我想把普通人統統都殺光。」
蒔花抬手在傑的後腦勺用力敲了一下:「這個不可以。」
夏油傑:「……」
他用力往蒔花脖頸深處懟了懟,覆在蒔花後脖頸處的右手掌用力捏了捏,表示不滿。
蒔花不甘示弱揪住傑的劉海用力扯。
傑痛的發出了「嘶」的一聲,但埋著的頭死都不抬起來。
蒔花試圖和他講道理:「你要是把所有的普通殺光了,那你出門就沒有開交通工具了,出門在外也沒有餐廳做飯了,去旅游也沒有服務人員了,你喜歡的衣服沒人生產了,鞋子也是……」
說著說著,蒔花的眼神忽然變得同情起來:「啊,到時候傑就要在光著腳在街上裸、奔還要餓肚子了,好可憐……」
傑終於將腦袋從蒔花的肩膀上抬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聯想到什麼畫面,臉色有些微微的扭曲。
他正視著蒔花,試圖垂死掙扎:「你說的這些咒術師也能做。」
蒔花嗯嗯嗯啊啊啊應著,哄他:「咒術師才幾個人啊咱不做種傻事啊,乖。」
夏油傑知道,這種想法很不現實,當理智回籠的那一刻,他最慶幸的就是他還沒有做下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稍微想像了一下,要是自己真的做出了什麼不可逆轉的事情,自己以後會怎麼辦?
他頓了一下。
大概是,會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吧。
也許,他還會為了切斷後路,繼續做下更加無法挽回的事情吧。
只有當沉沒成本足夠高時,自己才會一往無前地向下走去,因為那時的自己,已經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他問蒔花:「我是不是很遜,什麼都沒做到,沒有保護好任何人,卻總是被你保護。」
是的,夏油傑覺得他被蒔花保護了。
蒔花有些詫異,對他強調道:「不是保護,是並肩前行。我相信當我有事的時候傑也會一樣不計代價的幫助我的。」
夏油傑嚴肅承諾:「會的。」
他一定會的,只有他心裡知道,當他做出這個承諾的時候,他有多鄭重。
他在心裡輕輕說道,謝謝你,蒔花。
謝謝你,讓我沒有萬劫不復。
謝謝你,讓我還可以與你們一起,並肩戰鬥。
當所有情緒平復下來之後,此時還有一堆後續問題要處理。
這裡已經不適合再呆下去了,他們馬上聯系了輔助監督,一起來處理事情的後續問題,順便報了警。
就像曾經說過的那樣,普通人犯錯有法律來制裁,而他們只是咒術師而已,他們只負責祓除咒靈,完成任務,僅此而已。
警察來了之後,以非法拘禁未成年兒童的罪名逮捕了這個村子參與拘禁那對雙胞胎姐妹的村民,後續會按照情節的輕重程度處以不同程度的懲罰。
當委托人帶著手銬從夏油傑身邊走過的時候,他看向了他。
委托人明顯瑟縮了一下,夏油傑沉默了一瞬,但不為所動,他對委托人說道:「我不會為我的行為道歉,但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反省自己的行為,你都對兩個未成年兒童做了些什麼。她們是人,不是野獸。」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傑的聲音明顯低沉了下來,顯得嚴肅認真。
而委托人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明顯也沉默了下來。
好半晌,就當他快要走遠的時候,夏油傑才聽見不遠處傳來輕輕的仿若幻聽一般的聲音:「對不起。」
傑哂笑一聲:「你說錯對像了吧。」
而他們找到了那對被傑藏起來的雙胞胎姐妹,在傑發現她們之後,回到委托人家之前,他先將這對雙胞胎姐妹安置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他無法再坐視這對姐妹再繼續呆在那樣刷新人底線的環境中。
鑒於這對雙胞胎姐妹孤兒的身份,如果被警視廳的人帶走的話不出意外最後是被送進孤兒院,就和蒔花當時的情況一樣。
但是由於她們能力的特殊性,普通的孤兒院好像也不太適合她們,於是他們還聯系了夜蛾老師,請夜蛾老師引薦合適的養父母人選,他們相信夜蛾老師的善良與責任心,一定會為雙胞胎找到一對合適的養父母。
被夏油傑救下的雙胞胎一個叫做菜菜子,一個叫做美美子。
姐姐菜菜子有著茶色的頭發,性格相對張揚一些,眼神警惕猶如機敏的小野獸,妹妹美美子是黑色的頭發,相比於姐姐來說性格稍微靦腆一些。
怯生生地躲在姐姐的身後,偷偷看著他們。
她們都對將她們救出小木屋的夏油傑表現得很是依戀,得知他們之後將會分開不再呆在一起之後,一人一邊抱著傑的大腿哭泣。
夏油傑溫柔地撫過她們頭頂,對她們承諾:「我會定時去看你們的,你們也可以記下我們的聯系方式,要是想我門的時候隨時可以聯系。」
看得出來兩個小姑娘在極力忍耐,但是在最後分別的時候還是都忍不住哭出聲來。
剛剛從囚、禁她們的木屋中被放出來,兩人都有些惶惶不安,缺乏安全感,將救她們余苦海的夏油傑當作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現在又即將去往一個陌生的環境,兩人心中都充滿了惶恐,害怕再度落入不堪的境地。
最後沒有辦法,蒔花和傑決定將她們送到新的養父母家,陪她們一起確認好新環境的情況。
但是今天已經很晚了,養父母也是一時半會沒辦法敲定的,於是兩人決定先將菜菜子和美美子先帶回高專,等到確定好養父母人選之後,再直接將她們送到新家。
於是,夜蛾正道在辦公室與兩個小豆丁大眼對小眼了。
夜蛾正道盯著兩人看了一會,直到把菜菜子美美子看得開始瑟瑟發抖,眼見就要哭出來的時候,他頭痛地嘆了一口氣,捏了捏抽痛的額角,轉頭問旁邊難得在老師面前顯得有些尷尬地傑:「你准備怎麼安置她們?」
傑撓了撓臉,也有些苦惱,當時被她們哭得腦子一熱,就這麼把她們帶回來了,現在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蒔花在旁邊思考了一會兒,對夜蛾老師說道:「菜菜子和美美子比較粘傑,她們現在情況也比較特殊,剛到新環境肯定也很不安。但是跟傑住在一起也不太合適,不如把傑旁邊的宿舍收拾出來給她們住吧,在找到合適的收養家庭之前,能不能請一個擅長照顧孩子的輔助監督來幫忙照看這兩個孩子呢?」
夜蛾老師嘆了一口氣:「那就先這樣吧。」
一邊的傑也松了一口氣,覺得這樣安排很合適,他也才是高中生,不知道要怎麼照顧兩個小孩子。
於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就暫時先在高專安頓了下來。
夜蛾老師最近也在加緊找合適的收養家庭。
因為兩人已經覺醒了生得術式,但是不能直接將她們交由御三家或者總監部,在那樣一個歧視女性的地方兩個覺醒術式的外姓女性咒術師最終會是什麼樣的下場一眼可見。
所以御三家和總監部絕對不是什麼好選擇。
最好找一對有收養意願的平民咒術師父母,但是鑒於咒術師本就稀少的人數,這樣一框選可選範圍就很窄了,一時半會還不太容易找出那麼合適的,需要花費精力好好打聽一下。
對於菜菜子和美美子來說這段時間簡直是天堂一般的日子。
可以穿干淨漂亮的衣服,吃熱氣騰騰的美味食物,還可以經常見到將她們黑暗中拯救出來的帥氣大恩人,菜菜子覺得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總有一個白頭發的大惡人會來逗弄她們,他還總揪美美子的頭發!
美美子總是被他嚇哭,她試過反擊,但是術式對他好像完全沒有效果,菜菜子覺得非常憋屈。
但是對方好像很愛看她憋屈的樣子,每當這個時候就會哈哈大笑。
可惡!白毛是壞蛋!!
她長大了一定要把他打趴下!
想到這裡她忽然感到頭皮一痛。
啊,煩死了!那個白毛怪又來了!!
*
「啊……失敗了呢。」
這裡是一處布局精致的傳統和式庭院,說話的人是一個正坐在庭院長廊下獨自手談,外貌英俊儒雅的中年男性。他手裡正閑閑地撥弄著一把棋子,臉上滿是興味的表情。
「這可真是,有大、麻煩了呢。」
嘴上說著麻煩,表情卻像是發生了什麼讓人感興趣的事情一樣,滿是期待。
他臉上有著一道醒目的縫合線,猙獰的疤痕橫貫整個額頭,給他原本英俊儒雅的臉龐平添幾分不可捉摸的詭異與突兀的怪誕。
他轉頭看向一旁從他說出「失敗」兩個字的時候就嚇得瑟瑟發抖,雙膝跪地的中年男人:「你說是嗎?加茂長老?」
然後仿佛才發現加茂長老是跪在地上的一般,有些驚訝地微微瞪大了眼,用一把風雅的扇子微微掩住了口:「哎呀,你怎麼跪在地上了。」
隨即他起身,走到加茂長老跟前,微微彎腰,遞出一塊帕子:「擦擦汗吧,看你熱的。」
加茂長老顫抖著手接過對方遞出的帕子,在對方的注視下,緩緩地摁上自己的額頭,手裡拿著帕子卻像是拿著一個炸、藥包,抖得越來越厲害,一個簡單擦拭動作,做的都格外艱難。
加茂長老的狼狽仿佛是取悅了頭頂縫合線的男人,他輕笑一聲,轉身離去,不再盯著加茂長老,再次坐到了之前的座位上。
但是加茂長老卻絲毫不敢放松。他深刻地意識到,對方是一個魔鬼。完完全全的、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香、香織夫人……」
「叫我家主大人。」
「……是,家主大人。」
加茂長老正是曾經在總監部會議上出現過的加茂家長老,當時的他在總監部會議結束之後悄悄地去見了一個被稱為「香織夫人」的女人。
加茂長老此時心中滿是後悔。
他真的後悔了,他是真的後悔了!可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他也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他是曾經在一次御三家的集會中碰上了香織夫人的,對方豐富的學識,對咒力的了解,還有不弱的術式深深折服了他。
後來慢慢地,不知怎麼的,就變成了自己幫她做事。
對方承諾過他,事情完成之後,會給他想要的永生。
原本這樣的無稽之談他是不會信的,可是誰叫他親眼見過了呢?
他見證過香織夫人的死而復生,很多次,所以,他也相信香織夫人可以幫他做到。
他這樣堅信著,為了這個目標狂熱地前進著。
然後知道現在。
他看見了「香織夫人」變成了「家主大人」,就這樣輕輕松松地取而代之了。
這完全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也完全不在他的計劃之中。
他原本想要得到長生,就是為了坐上加茂家的族長之位,長長久久地把控著咒術界御三家之一地龐大權力,所以他伏低做小,他委屈求全,只因為他相信他終有一天可以大權在握,到那一天一切都將不再一樣。
可是當他發現原本帶給他希望的「香織夫人」,就這樣取代了加茂家家主的時候,他的一切盤算全部成為了空談。
對方輕笑地看著他,好像他所有的盤算全在他的眼皮底下,全在他的預料之中。
但是卻又完全不在意他在盤算什麼一樣,不與他計較,也不拆穿他,只是在興致來的時候似是而非地逗弄著他。
……就好像他是什麼卑賤的螻蟻一樣,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
但是形勢比人強,他可以忍。
他的不甘與懦弱,渴望與憤恨,復雜的表情在他臉上交織出一種猙獰的扭曲表情,他於是將頭埋得更低了些。
這時候他突然聽見「香織夫人」,哦不,現在已經是「家主大人」了。
他聽見家主讓人在問他,讓你查的資料整理好了嗎?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站起身來,一如既往地恭敬地回答道:「准備好了,家主大人。」
他躬身取過了一份早已准備好的資料,輕輕放置在家主大人身前的案幾上,又恭敬地退了下去。
頭頂縫合線地家主大人輕輕搖著扇子看向資料,上面第一頁赫然就是蒔花的照片!
「沒有過去之人?有趣。」
第58章 夏油君,可是最重要的那塊拼圖呢。
「啊, 終於輕松下來了。」
高專的學生們也算是相對平穩地度過了又一個夏季。不能算是毫無波折,但總算也都是性命無憂。
只要還活著,硝子醫生表示傷都不是問題, 保證馬上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身體。
「硝子辛苦啦。」
蒔花將眾人集資買的超豪華版冰淇淋端了上來,恭敬地請醫生用餐。
硝子放松地躺在搖椅上,接過冰淇淋,挖了大大的一勺,塞進嘴裡,頓時被冰得一激靈。緩過來之後長長地嘆了一口帶著巧克力香草味道的氣。
「呼。」
在一個難得的沒有課也沒有任務,天氣也十分舒適的下午,高專三個年級的學生齊聚一堂,就在學校的草坪上舉辦了一個烤肉聚會, 算是慶祝又一個夏天平穩度過。
那邊的學弟們任勞任怨地烤肉,兩名學長不事生產,光明正大地偷懶,甚至開始為了自己看中的一塊肥瘦適中、火候剛好的肉開始火藥味十足地爭搶。
今年剛入學的伊地知潔高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還是不太習慣這樣的場面,害怕學長們打出真火, 徒勞地伸手,試圖阻止。
但是在兩個學長的對比下顯得十分瘦弱的他看起來十分弱小無助, 插不進手還要時刻擔心被打鬥中的學長誤傷,急得腦門的汗都下來了。
旁邊圍著圍裙,手下不停地翻動烤肉的灰原雄笑著提醒道:「伊地知, 不要擔心,學長們是在玩鬧, 一會兒自己就會停下來。這是學長間特殊的交流感情的方式啦。」
伊地知潔高看著學長們拳拳到肉的真實打鬥,有些遲疑地收回手, 不確定地反問道:「是、是嗎!」
一時間再聯想到自己,不會自己以後也必須要用這種方式和學長們「交流感情」吧?他不禁有些面如土色。
想到最後,他一咬牙。
那、那也只有上了。打不了以後被打一頓,反正傷最後都會自己痊愈的。
他是今年一年級唯一的學生,他的咒力總量不高,也沒有生得術式,相比起強大的前輩們自己這樣的實在是弱小的有些不夠看了。
但他十分迫切地想要融入到這個集體裡面。前輩們都是閃閃發光的人,是他一直向往的類型。
他入學不久就開始了咒術界的地獄夏天,但是因為自己的戰鬥力不是很高,前輩們都將難度高的任務都攬過去了,留給自己的都是一些難度很低危險程度也很低的任務。
他感受到了前輩們的照顧,他心懷感激。但是他不想永遠這樣。
畢竟,他也是個,以成為咒術師為目標而努力著的人啊。
但是又聯想到自己被前輩們可以一指頭就能戳倒的「柔弱」身體,他又有些喪氣。
他也想做點什麼力所能及的事。
正在他想的入神,手上忽然一空。剛剛被烤到一般的肉已經被打完架的白發學長一口吞了。
伊地知潔高來不及阻止,看著夏油前輩開始嘲笑五條前輩幼稚,默默咽下了想要說的「肉還沒有烤熟」的話。
算了,他相信他的大猩猩前輩,腸胃也是大猩猩級別,沒逝的。
硝子享受著陡然悠閑下來的校園時光,感嘆道:「接下來應該沒什麼事了吧?應該能休息一陣子。」
蒔花剛想贊同點頭,忽然一頓,想起來什麼似的:「不對,最近還有一件事。」
看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她也不賣關子,說:「和京都學校的姊妹高校交流賽就要開始了。」
眾人從大腦中的的角落艱難地扒拉出久遠的記憶,恍惚間記起,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來著。
「都怪夜蛾老師這麼早通知,大家早就忘光了。」五條貓貓慣例嘴賤賤。
夏油傑不負眾望立馬跟上,針鋒相對:「夜蛾老師也是因為早早就收到消息,所以才早早告訴我們的。」
五條貓貓撇撇嘴,他就知道,傑真不可愛。
只有剛剛入學不久的伊地知潔高不知道這是什麼,在眾人的討論聲中顯得有些茫然。
灰原雄正忙的有些手忙腳亂,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旁邊也一直在幫忙烤肉的的七海建人見狀,靠譜開口:「是咒術界另一所咒術學校,京都都立咒術高專。東京高專和京都高專定期會舉辦交流比賽,了解彼此實力。」
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好像是因為一些原因好些年沒有舉辦過了。每次舉辦都是在上一屆取得勝利的學校,聽說上一比賽勝利的是京都高專。」
也就意味著他們這次會去京都參加比賽。
五條貓貓吊兒郎當翹起一個囂張的二郎腿:「放心吧。老子這次必定把他們打的滿地找牙,再往後他們就只能來東京高專參加比賽。」
眾人雖然覺得五條貓貓囂張的樣子有點太過了,但是也都沒有對他的話說出什麼質疑。
畢竟他現在已經是特級咒術師,再加上「六眼」,是名副其實的咒術界最強,其他前輩雖然名頭沒有六眼少主這麼響亮,但都是天賦卓絕的大猩猩級別的戰力,任誰都不會對他們的實力產生懷疑。
五條貓貓躍躍欲試:「我們來想一個超酷的登場吧。務必要在出場的時候就把他們的氣焰壓下去!」
夏油傑覺得這次悟說的很有道理。本來就是因為上一屆比賽戰敗所以要去對方的地盤。對方的主場作戰,自己這邊本身氣勢就矮了一頭,開場就先聲奪人確實是個好選擇。
其他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只有七海建人看起來好像有什麼話想說的樣子,但是看過眾人表情之後,直覺自己可能是勢單力薄。
算了。
五條貓貓苦思冥想後,突然嘴角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嘻嘻。」
眾人看見他的笑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背後汗毛一炸。
應激了。
*
此時的加茂家。
加茂長老看著准備出行的「家主大人」,猶豫了半天,才戰戰兢兢地問道:「家主大人,請問……您這是要去哪?需要我准備車和出行的人員嗎?」
「家主大人」轉頭笑眯眯地看著加茂長老,語調也輕輕的,很溫柔:「不用哦,長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加茂長老於是不再多問,看著「家主大人」獨自出行。
他的身形極為靈活,幾個起落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最近好像出現了一些變數之外的人,多少有些影響到了他的計劃。
這可不行呢,夏油君可是他計劃之中最重要的一環。
他有的是耐心,他可以花很多年的時間來布置一個精巧的局,環環相扣。當最後一塊拼圖將所有的計劃串聯起來的時候,事情就會像是推倒那至關重要的第一塊多米諾骨牌,產生一連串連鎖效應。
一切都將按照他計劃的那樣,完美地進行下去。
想到這他突然又覺得有些興味索然。
雖然一切都按照自己設想的那樣完美地進行下去會讓人感到愉悅,但一切都不超出自己設想的話有有些讓人覺得無趣。
好在這件事的最終成果足夠有趣,讓人有足夠的動力將計劃推動下去。
有史以來從未出現過的「生物」,會是神明嗎?這個世界要是有神明,那會是什麼樣子?
不如自己親手造出來一個?
親手創造一個「神明」,多麼有誘惑力的一件事情。
他活的太久了,看到了很多,知道的更多。在這千百年間,他體驗過無數種人生,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貧窮的,抑或是富貴的。
只想他想,他就可以成為任何人,代替他/她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
他經歷過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能夠讓他感到愉悅的事情也越來越少,閾值越來越高。
他覺得他需要一點刺激,好讓他在這個越來越讓他感到無聊的世界,繼續快樂地活下去。
畢竟能活的話,誰會想死呢?
那既然活著,就活的再好一點吧。
普通人、甚至是咒術師的生命,於他來說只是短暫的曇花一現。他於這個世界的其他人來說,就像是人類之於蜉蝣,那太過短暫的生命讓他大部分時候都怠於關注,只是其中也許會有一些格外耀眼的存在,會讓他稍稍側目一瞬。
但那也僅此而已了,再耀眼的存在,也終將塵歸塵,土歸土,而他,將會永存。
反正早晚都要死,那貢獻一部分來讓他找點樂子,應該也不過分吧?
那可是那麼偉大的一個計劃,世界上從未出現之生物,相比會有很多人期待吧?要是成為了這個計劃中的喜歡,他們也必定喜極而泣、感恩戴德的吧?
他哼著快樂的調子,面部保持著笑眯眯地表情,繼續前往他的目的地。
啊,對了,計劃。
雖然有時候出現預料之外的意外讓人挺驚喜的,但是影響到夏油君就不好了呢。
畢竟夏油君,可是那塊最重要的拼圖啊。
然後幾個起落間,他到了一處不起眼的民居。
從房頂落下來時,剛好和屋子內的幾個「人」對上了視線。
他抬起手來,熟稔的打著招呼。
「喲∼好久不見。」
第59章 暗中密謀
房間裡的「人」早在他向著這間房子過來之時, 遠遠地就已經注意到他了。
此時見他伸手打招呼,其中一個藍色頭發,年齡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人」跟著抬起手熱情地回應了他:「哎呀, 好久不見∼」
藍發青少年的臉上也布滿了交錯的縫合線,猙獰的樣子極為醒目。
赫然就是真人。
曾經二年級星漿體任務的時候,蒔花擊敗了真人,但是因為急於確認同期們的情況,沒有仔細確認真人最後的狀況,他現在居然還活著,看起來還比之前稍微長大了點,已經逐漸脫去了少年模樣。
再定睛一看,這一屋子哪裡是人, 甚至除了真人有些與人類更為接近的樣貌,其他都是擁有人類體型的怪物。
一個青色皮膚,獨眼,頭像是一座隨時會噴發的火山,偶爾隨著情緒波動還會冒出乳白的蒸汽:一個身強力壯的大個子,背著一個包袱, 眼睛的位置卻是伸出的枯樹枝,還有一個身形圓胖, 披著白色的布罩,仔細一看,布料下面確實一個紅色的章魚頭, 嘴部形似章魚出手的地方隨著它發出的無意義音節,輕輕的擺動著。
竟然都是咒靈。
特級, 四個。
更讓人驚訝的是加茂家的「家主大人」對他們的熟稔程度。
招呼間,他已經從陽台的落地窗走進了室內, 起落間帶起的風將落地窗前遮擋視線的紗簾揚起,室內的情形有一瞬間看不分明。
當視線再度清晰的時候,就能看見這處房子隨處可見的掙扎痕跡。
很顯然這裡是一處民居,它原本的主人現在下場是什麼樣已經不言而喻了。
家茂家主頭疼地扶了扶額:「動靜不要太大了,要是那邊有人介入保不准會發現什麼哦。」
那個藍色皮膚的火山頭淡淡的睨了一眼家茂家主:「我們只是合作者,不要太過干涉我們行動了。」
加茂家主面色不變,徑直向他們走了過來:「我只是提醒一下罷了。畢竟我們的計劃實現之前,還是需要適當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的。」至於房間主人?他才不在意呢。
這次開口的還是那個火山頭:「不是說一段時間不會再過來了嗎?這次過來是要做什麼?」
加茂家主找空位坐下,對紅色章魚頭說道:「陀艮,我需要一個安全點的說話環境。」
紅色章魚頭,哦,它叫陀艮。
陀艮聽見家茂家主叫自己的名字,轉頭對著他,嘴部觸須稍稍飛舞了一下:「嘰唔。」
隨後這處陰暗的民居仿若瞬間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一般,瞬間明亮了起來。
藍天,白雲,沙灘。
甚至還有微微的海風吹拂,岸邊的椰子樹寬大如同扇子的葉片隨著微風輕輕舒展。
在空氣、海水、天空都如出一轍透明澄澈的環境中,所有人都肉眼可見地放松下來了。
加茂家主深深嗅了一口令人安心地氣息,轉頭笑著最陀艮說道:「你的領域,真不錯呢。」
陀艮的領域,蕩蘊平線。
領域展開,是咒術師對自身術式的究極理解,是獨屬於咒術師對世界理解的具現化。
也是,高專的學生們現在無法達到的領域。
或許他們當中已經有了特級咒術師,但是這些在加茂家主眼裡都還不夠格。
曾經的特級,反轉術式,領域展開,這些都是基本的標配。
高專的兩名特級,在他看來多少有些水分。可能是還有出於實力之外的其他考量,總監部授予了他們特級的稱號,但他們的實力,還遠遠沒有達到真正的特級。
或許他們未來都有成長的潛力,但至少在現在,在此刻,他們還是不足為慮的。
所以他可以慢慢等,雖然計劃出了一點偏差,但是問題也不是很大。
之前的計劃落空了,可能沒有辦法不著痕跡地奪取夏油君的身體。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實在不行最後還可以直接武力奪取,只是這樣大概率會對上五條家的六眼少主。
雖然對方現在還沒有成長到真正意義上的「最強」,但是確實潛力不容小覷,可以算得上是歷代六眼中天賦都屈指可數的,對上總歸是讓人有些頭疼。
想到如果按照自己的原本計劃,現在的夏油君應該是已經叛逃咒術界,與那個五條少主反目成仇了吧?他在心裡暗道「可惜」。
青色皮膚的火山頭見他久久不說正事,有些不耐,催促道:「羂索,你到底有什麼事?」
「漏瑚。耐心點,不要總這麼急躁。」
回應的竟是加茂家的「家主大人」,原來他早已被叫做「羂索」的咒術師取而代之了。
目前看來除了那個應該是本就知情的加茂長老,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這件事。
那個叫做漏瑚的火山頭咒靈聽見羂索的話,輕輕「嗤」了一聲,強行拉回話題:「說正事。不用你來教訓我。」
頂著加茂家家主殼子的羂索也不再繼續賣關子,對他說道:「我需要你們幫我解決一個人。」
「誰?」
羂索遞過來一張資料紙,漏瑚接過來一看,嘲笑道:「二級咒術師?你解決不了嗎?」
羂索絲毫不在意漏瑚的語氣,只是繼續將自己想說的話接下去:「認真點哦漏瑚,太過小看她可是要吃虧的。雖然希望你們可以在這次將她解決,但是重點不是殺人。我希望你們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制造出她與咒靈勾結的假像。」
「真相不重要,只要讓看到的人產生懷疑就夠了。她,已經背叛了咒術界。」
「誰去。」
「只要不是真人。」
聽到羂索要求的漏瑚停頓一下,稍稍側目:「為什麼?」
羂索表情不變,笑眯眯地回答:「真人有更重要的事情哦。」
此時從剛剛進領域就開始愉快逐浪玩耍的真人稍稍抬起頭來,有些疑惑,布滿縫合線的臉因為疑惑甚至顯出幾分天真無辜來,想了幾秒,沒太相通,於是順勢放棄。
反正最近他又更感興趣的試驗要做,這次行動不讓他參與也沒什麼,總歸不會無聊。
再說了,他回想起他在星漿體任務中被蒔花壓制的經歷,還覺得身上隱隱作痛。
要不是當時還是「香織夫人」的羂索在蒔花離開後救走了他,他可能真的就被祓除了。
那個女人術式刀劍上的束縛,確實有點不妙呢。最近他也不是太想和她碰上,所以不去也沒什麼。
漏瑚在羂索安排好之後也不再多話了。雖然偶爾會不爽羂索對他們理所應當的安排態度,畢竟他們只是合作者,總將他們當作下屬的態度讓人不爽,但是他還是信任羂索的腦子的。
做壞事的腦子。
他們現在目的一致,有他一邊出謀劃策,確實輕松不少。
畢竟他們都是從人類的負面情緒中誕生的生物,沒有誰比他們更清楚,能擊潰人類的從來都是人類,最惡的,從來都是人心啊。
……等事成之後再把羂索殺了也不遲。
說完正事的羂索在一旁笑眯眯地端起一杯不止從哪裡來的橙汁送到嘴邊,享受著海風拂過臉頰帶來地愜意感受,對一旁散發惡意的漏瑚仿佛視而不見。
互相合作?不,只是相互利用而已。
人類與人類無法同路,他與咒靈也絕無可能同路。
*
此時的高專可以稱得上是一片和諧,只是除了五條悟總是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干些什麼。
夏季結束,驟然輕松下來的他們可以說是幸福得有些囂張了。
緊繃得神經驟然松懈下來之後眾人都顯得有些怠惰,訓練場上經常可以看到因為上課遲到或者其他什麼原因罰跑加練的學生,一年級到三年級都有。
夜蛾老師每天黑著臉守在旁邊耳提面命,督促大家努力一點。
「高校交流賽就要開始了,倒是給我拿出一干勁來啊。」
京都高專和東京高專同屬於總監部管轄,是姊妹院校的同時也有一定的競爭關系。
作為咒術界唯二的兩所培養咒術師的專門學校,不可避免地經常被拿出來作比較。
京都高專那邊的校長樂岩寺也是他的好友,他不想在這一次久違的姊妹院校交流賽中再輸一次了,感覺要被那個老頭嘲諷到死。
想到這裡夜蛾正道的臉色有點黑。
然後夜蛾正道的視野裡面突然冒出一個白色貓貓頭:「不是吧不是吧,夜蛾老師你居然是在真的擔心老子會輸嗎?」五條貓貓眼睛瞪圓不可置信:「老子和傑可是特級也?」
夜蛾正道額頭青筋蹦起:「說的就是你,給我認真一點!擾亂課堂紀律!再加跑五十圈!」
「夏油傑!你也是!」看見他們兩個吊兒郎當的就生氣。
夏油傑:「?」
五條貓貓撇撇嘴,覺得夜蛾老師十真的很小氣,斤斤計較小肚雞腸,沒有自己那麼大方。同時對自己連累了傑一事絲毫不會感到歉意,拉著傑繼續罰跑。
夏油傑:「。」
行吧,他還能對悟報什麼期待呢?早就該習慣了不是嗎?
……算了,習慣不了,還是先打一架吧。
於是一分鐘後,夜蛾老師憤怒的喊聲再度傳遍訓練場。
「你們兩個臭小子!再加跑一百……不!兩百圈!!!」
第60章 團賽開始vs意外發生!
高校交流賽好像並沒有給眾人的帶來什麼太大的影響, 眾人對此的感受更像是即將要到來的合宿旅行。
大家都正常上課,訓練,只除了夜蛾老師對此比稍微有點上火。但也就是幾天, 在發現他的態度實在是影響不了大家後,最終無奈放棄。
愛怎樣怎樣吧,反正那些刺頭學生,好像就從來沒有聽話過。
繼續織玩偶吧,還是玩偶可愛一點。
總之就在這樣反應平平的氛圍中,姊妹高校交流賽就這樣沒有意外的到來了。
比賽開始的前一天,高專的所有學生都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准備一起去京都校先住一晚,比賽在第二天才開始。
今天早一點出發的話到了京都晚上還有時間逛一逛, 於是眾人一合計,都決定早一點過去休整。
蒔花看見出發前悟鬼鬼祟祟地捏著電話出去了,不知道去干什麼,沒一會兒又回來了。
注意到的不止她,還有其他人也注意到了。眾人瞬間被喚醒了前段時間被五條貓貓的「嘿嘿」支配的恐懼。
——總感覺他要搞事!
但是他防的有點緊,發現的人不約而同用咒力加強了聽力, 但是也沒有聽到只言片語。
只能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坐上了前往京都校的車。
希望悟/前輩不要鬧得太過吧。
眾人心中如是想著。
*
「大家好啊∼好久不見!接下來就由我帶大家去接下來一周大家住宿的地方吧!」
「庵、庵歌姬前輩?!」
蒔花難得的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是她剛剛進入一年級的時候就已經臨近畢業的前輩, 還在正式入學之前跟她一起訓練過一段時間。當時冥冥前輩和庵歌姬前輩在得知她是孤兒之後都比較照顧她。
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碰到了她。
「冥冥前輩也來了嗎?話說為什麼是你來負責接待啊?」
「哼哼,你們現在要叫我庵歌姬老師了!」
身穿巫女服的庵歌姬前輩叉腰。
蒔花驚訝:「你成為京都高專的老師了嗎?」隨即疑惑問道:「那為什麼不留在東京高專,明明東京高專也缺老師?」
庵歌姬前輩雙手交叉, 在胸前比了一個拒絕的手勢:「絕對——不要!」
五條悟一如既往地愛和學姐頂嘴,邊搖手邊無奈嘆氣:「留不下來啦, 留不下來的。歌姬笨蛋那麼弱,夜蛾老師才不會要她留在學校當老師呢。」
庵歌姬憤怒握拳:「五、條、悟!」
然後拳頭攜裹著憤怒, 熟練地打向五條貓貓:「沒禮貌的笨蛋,都說了你要叫我老師!!」
五條貓貓也熟練避開:「想都別想。」
庵歌姬氣的臉都鼓起來了,風度全無,與一開始見面時的活力有禮貌的樣子判若兩人。
每次遇到五條悟的她總忍不住要破大防。
沒有打到悟的庵歌姬感覺更氣了。
蒔花和硝子小聲蛐蛐。
「好過分哦,悟。」
「是哦,就是因為他庵歌姬學姐才會不想繼續留在東京高專的吧。」
「就是就是。」
五條在旁邊聽到兩人的話,插了一句:「不可能,笨蛋庵歌姬最喜歡的就是老子了。」
庵歌姬聽到五條悟的話,瞳孔地震。
什麼玩意兒?她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死吧五條!死也不會喜歡你!!
即便是學姐親口說出的話,五條貓貓也絕對不會信。笨蛋庵歌姬絕對是口是心非,怎麼可能有人會不喜歡老子?
絕對、不可能!
最後還是夜蛾老師的出現阻止了鬧劇,於是流程開始恢復了一開始的那樣,由庵歌姬學姐帶眾人進學校安置。
因為咒術界學校普遍缺人的情況,京都高專這邊的空宿舍也是綽綽有余的,在交流賽期間大家就住在學校裡,也方便管理。
眾人安置好行李後,時間還早。大家都想趁著這個時間去外面玩一圈,晚飯就在外面解決了。
聽說這邊有很多餐館都是老字號,傳承了很多年,味道很不錯。
蒔花邀請庵歌姬前輩和她們一起。
結果前輩無情地拒絕三連:「我不想,我不去,我要回家。」
和五條悟一起出門,是要折壽的。
她消受不起,溜了溜了。
五條悟看著庵歌姬轉身無情離開地背影,遺憾地說道:「欸,還說一起吃頓飯呢,畢竟好久都沒見了呢。」
前面庵歌姬的背影有一瞬間的停滯,隨後腳步加快,加速離開,好像背後由特級咒靈追趕。
眾人斜睨白發貓貓。
你可有點數吧,這絕對是被討厭了吧?絕對是的!
蒔花衝著前輩的背影喊道:「學姐我給你帶點心!」
快要走出眾人視線的庵歌姬遙遙抬手,衝蒔花揮了揮,示意感謝。
別的不說,京都作為御三家的大本營,五條悟身為御三家之一的少主,對京都絕對是熟門熟路的。
自從他六歲能夠熟練控制無下限術式,開始外出之後,身為大本營的京都就是他最先開始探索的地方,對於京都這個地方好吃的好玩的,他絕對是如數家珍。
於是他當仁不讓地當起了帶路人,領著眾人開始探索京都。
高檔的、深巷中的、大的、小的、人多的、鮮為人知的。
任何種類的店,只要你能想到,沒有他找不到的。
眾人玩得非常盡興,晚上回到宿舍還覺得意猶未盡。
但是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也不好太囂張,於是約定等比賽結束再好好玩一圈,今天時間有限,大家取舍的都很艱難。
眾人一夜好眠。
轉天就是交流比賽開場的日子。
這天一大早,起床的眾人就被悟堵在了宿舍門口,並被強制要求換上「隊服」。
眾人看著那完全是不良暴走族的裝束,頓時眼前一黑。
長久以來五條貓貓正在忙什麼,眾人也終於有了眉目,連日以來的不詳預感,也終於就在此刻應驗。
他最近沉迷麻辣教師,於是給眾人做了男主曾經不良時期愛穿的裝束,當作此次東京高專此次比賽的「隊服」。
五條貓貓還在那邊興致勃勃地催促:「快換!」
首當其衝遇害的就是和他關系最好的夏油傑。
平日一向注重自己外表,熱愛時尚的傑這次也有點遭不住。
看看那锃亮反光的皮衣,以及衣服上透出叛逆氣息的字體,看看那個性十足的皮褲,看得出來還被人精心設計了款式
「老子專門找了五條家的設計師設計了款式,都是合身的。快換快換。」
傑能被他拿捏嗎?那絕對不可能。
於是他果斷拒絕,表示絕對不會穿的。
學弟們見有學長出頭,樂見其成,順勢站到了夏油學長一邊,還躲到了他身後,試圖就這麼躲過這次無妄之災。
啊,除了一人。
眾人忽然發現站過來的學弟少了一人,轉身一看,發現灰原雄已經開心地穿上有著他名字標簽的衣服,正上下打量自己,展示著衣服效果。
「哇,好棒呢學長,真的是尺寸剛剛好。學長是怎麼知道我的尺寸的?」
眾人看著灰原雄毫無陰霾的干淨笑容,清澈透明的崇拜眼神,很想過去扶著肩膀將他搖醒。
你清醒一點啊!
對所有人的尺寸信息了若指掌,你不覺得是一件很變態的事情嗎?!
五條貓貓自豪地指著自己地眼睛:「沒有什麼是老子的六眼不知道的!」
眾人驚恐回眸。
五條貓貓對眾人的眼神很不滿,鼓了鼓臉頰。相比之下灰原雄的表情就顯得可愛了許多。
於是他忍不住再次對學弟誇獎道:「你,真的很不錯。」
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又被誇了,但是被自己向往的學長誇還是很值得開心的。
於是他大聲回答:「是!」
一時間氣氛其樂融融。
眾人趁著他們兩人氛圍融洽的是時候,試圖就這麼混過去,可是五條貓貓不准。
他怎麼可能會允許有人破壞他准備了那麼久的拉風登場!
於是他祭出大招,露出險惡笑容:「那我比賽結束後就不會再帶你們去探索京都了哦。哎呀∼原本還預約了每天限量只招待十位客人的懷石料理,現在去不了了真的是好可惜呢。我問問最近有沒有人想去,想必名額應該是很好脫手才是……」
眾人的神情頓時變得糾結起來。紛紛想起昨天為期半天的京都探索之旅的絕妙體驗,再聽見悟甚至還提前預約了聽說很難訂到的餐廳位置。
只覺得這只貓真的是用心險惡。白色的皮毛下絕對是純黑的餡!
可、可惡,被拿捏了。
傑表示:「我還好,我不去也……」
沒等他說完,悟的險惡臉龐頓時轉向了他,眼裡閃著PIKAPIKA的精光,但意外的是他並沒有對傑說些什麼,而是在下一秒調轉方向對著蒔花的方向說道:「蒔花,傑半夜在看……」
夏油傑大驚失色:「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在悟說完之前就衝了過去捂住他的嘴,爆發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並同時發出大叫試圖蓋過五條貓貓的聲音。
「我穿!我穿!我穿!」
夏油傑飛快地回答堵住了五條貓貓的後半截未出口的話。
五條貓貓頓時露出了盡在掌握的笑容:「嘿嘿。」
蒔花原本並沒有在意悟說的內容,但是傑過度的反應讓她若有所思。
傑背對著蒔花,不敢回頭看蒔花的表情,感受到她的視線之後,忽然背後觸電般一炸。
但是就是堅決不回頭。
唔,有小秘密了呢,傑。
比賽分為個人賽和團體賽,首先進行的是團體賽。
團體賽是所有年級的混戰,所以只需要一天的時間就足夠了,剩下的個人賽因為個人情況不同,所以每場比賽的耗時也不盡相同。
所以整個交流賽的比賽時間預計為一周左右。
京都高專那邊的人已經到了,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等待東京高專這邊的人到齊。
夜蛾正道看著對面基本到齊的人,再看看自己空蕩蕩的身邊,臉色黑如鍋底。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的脾氣,在心裡暗罵,那群小兔崽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專門叮囑了說今天要早一點到不要遲到的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眼看著比賽時間都要到了,東京高專這邊地人還是沒有來。
京都校那邊開始響起竊竊私語。
「東京校那邊是怎麼回事?是在藐視我們嗎?」
「就算他們實力比我們強,這樣小看我們也太過分了吧。」
「噓,小聲一點,五條家的少主也在,被聽到就不好了。」
夜蛾正道的臉色越來越臭。
正在此時,校園內突然想起了一陣機車轟鳴聲。
在場眾人突然嚇了一跳,轉頭望過去。
就看見一排改造過的重型機車從遠處接連出現,隨後示威般在比賽場地繞了一圈,最後在早已等候在此的眾人身邊停了下來。
夜蛾正道……夜蛾正道拳頭捏緊了,只是在外校的人面前不好發作,於是忍氣吞聲。
眾人接連從機車上跨了下來,一個個長腿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皮衣上的金屬裝飾因著太陽的反光亮瞎在場眾人的眼。
不得不說,氣勢拿捏的還是十分到位的。
之前在說小話的京都校眾人,瞬間閉緊了嘴。
好、好酷。
有點喜歡。
京都校的樂言寺校長眼見得臉色也變黑了一點,握著拐杖的手隱隱有些顫抖。
他深吸一口氣,好懸維持住了風度。
努力雲淡風輕,忽略東京校那邊學生閃瞎眼的裝扮,是見過大世面的樣子。
「都到了?那比賽就開始吧。」
今天是團體比賽,京都高校那邊的校長樂言寺一上來就毫不掩飾自己的針對態度。
「為了比賽的公平性,我認為貴校的兩名特級咒術師不應該參加團體比賽。」
「什麼?」
「太不要臉了吧。」
聽到對方無理的要求,東京高專眾人炸開了鍋,議論紛紛。
五條貓貓不敢相信自己一上來就被針對,掏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老頭,你不會是怕了吧?」
夏油傑好整以暇接話:「姊妹高校交流賽,本來就是兩所學校的真實實力交流,全體學生都要參賽的,不能說對手實力更高就禁止實力更高的人參賽吧?我以為這樣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夜蛾校長也是一口也回絕:「不可能,我不同意。他們也是東京高專的學生,專門到這裡參加比賽,沒有不讓參賽的道理。交流賽從來沒有這項規定,你們也沒有在比賽前事先說明,屬於臨時增加規則。」
夜蛾正道對自己的這位老友是比較了解的,對方確實重視榮譽沒錯,但應該也不屑於用這樣的方式取得勝利,他能提出這樣的要求,應該也是有其他的考慮。但,就如同他說的那樣,都是他的學生,遠道而來,他要維護學生的參賽權力,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地坐冷板凳。
樂言寺校長繼續開口說道,並不因為自己地要求被駁回而有什麼情緒波動。
「沒有冒犯的意思,只是這次情況特殊,以往沒有學生中還有特級咒術師存在的例子。」
事實上,別說是學生中了,甚至是整個咒術界,都很久沒有出現過特級了。
「普通等級與特級之間有著不可跨越的鴻溝,如果兩名特級參加比賽,只需要他們之中的其中一個就可以清場,這樣根本達不到交流鍛煉的目的吧?這樣也違背我了我們舉辦比賽的初衷了。」
「雖然團體比賽不能參賽,但是個人比賽是不禁止的。個人比賽是挑戰賽,如果有學生想要挑戰自我,看清楚自己與特級只見的差距,我們也是鼓勵的。」
這是昨天晚上一個平日裡都沉默寡言的學生來找他,和他提起的。
他能看出來找他的這名學生對於和特級對上的恐懼,也可以理解。
只是他說的也不無道理,他認為可以提出來討論。
夜蛾校長雖然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但是這種事情還是不該由他們來決定。
即便是實力差距過大導致一面倒的結果,但這又何嘗不是另外一種交流。
勢均力敵的交流,和與碾壓自己的強者交流,得到的感悟是不一樣的。
所以,他的回答依舊是:「我不同意。」
樂言寺校長看那邊好像實在是說不通的樣子,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本也是臨時的提議,只是自己覺得那樣的安排更公平一點,但是那邊要是實在不同意的話,按原計劃來也沒什麼。
正當他打算開口,放棄勸說的時候,五條悟突然出聲打斷道:「算了,老子退出團體賽。」
「悟?」
眾人驚訝轉頭,詫異於於主動說退出的五條悟。明明比賽前最興致勃勃准備的就是他了。
眾人看見他之前的期待突然就消失了一樣,變得興味索然。
手上無聊地轉動著剛從臉上摘下來地墨鏡,看著大家都在看他,又清晰地重復了一邊:「老子如你所願,退出團體賽。」
傑不解:「為什麼?」
五條悟看起來興致缺缺地樣子:「就是突然覺得老頭子說的有道理。」他還試圖想拉夏油傑一起:「傑,你來陪我吧。」
夏油傑此時忽然有點憤怒,他感覺像是他們被京都高校排擠了一樣,但又忽然覺得悟的反應有點不對勁,覺得悟從來不是遭受排擠就會順勢自怨自艾的人。
於是他暫時沒有發作,也同意了下來。
硝子作為後勤人員,也不需要參賽,只是在看到自己的兩名同期在對方學校的人針對後居然順勢答應下來沒有再鬧的時候,詫異地看了他們幾眼,隨後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
隨後參賽的人員與觀戰的人分作兩撥,分別向著已經設置好的賽場與觀賽室走了過去。
只是在分別前,五條悟鄭重其事地對蒔花道:「那後輩就交給你啦。」
蒔花豎起大拇指:「放心吧。肯定安安全全帶著勝利回來的!」
悟回以大拇指,露出燦爛的笑容,轉身摟著傑走向觀戰室。
還是那樣懶懶散散,沒有正形的樣子。
團體比賽的比賽規則是積分制。根據不同的咒靈等級有不同的分數,等比賽區域的咒靈祓除完畢之後,取得分數高的那邊獲得團體比賽的勝利。
獲勝其實有兩種方式,努力祓除咒靈,以及減少對方參賽人員。
參賽人員之間的衝突是被允許的,只是不能在比賽中危及對手性命。
如果只是讓對方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的話,那是規則允許範圍之內的。
另外兩邊的學生都在比賽之前都錄入過咒力,投放到比賽場地的咒靈也都打過標記。
只要有人將咒靈祓除,對應的咒力就會讓觀賽室的記錄紙張燃起對應陣營的火焰。
這樣的計分方式十分好用,是姊妹高校交流賽團體比賽中傳統的計分方式了。不用擔心在視線看不到的地方祓除咒靈導致漏記分數。
顯然雙方的策略都是一樣的。
當比賽宣布開始的時候,兩邊陣營都分成了兩個小隊,一組負責抓緊時間祓除咒靈搶奪分數,另一組針對對方參賽成員展開襲擊。
東京高專蒔花安排三名學弟互相配合祓除咒靈,他們一起出過任務,配合和相對默契一些,特別是二年級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他們入學兩年間大多數任務都是一起出的,已經是非常契合的搭檔了。
另外因為今年的一年級只有伊地知潔高,並且實力相對較弱,這兩位還在他最初出任的時候帶過學弟一段時間,所以三人只之間相比起蒔花來更加熟悉。
蒔花安排好三名學弟的任務之後,她就出發了。
她負責伏擊京都校的參賽選手。
她離開原地之後就毫不猶豫地朝著一個方向直奔過去,像是心中早已有了目標。
她確實早就鎖定了京都校那邊的一個學生。
她覺得他有一些不對勁。
在樂言寺校長提出不讓悟和傑參賽的時候,他的反應有與樂言寺校長下意識的眼神讓她一瞬間就鎖定了那個人。
雖然只有一瞬間的不對勁,但是她還是注意到了。
並且她相信悟也注意到了。
而傑一向不太擅長這些,他可能沒有注意到,但是蒔花知道傑了解悟。即便注意不到京都校這邊的人有不對勁的地方 ,也會知道悟的反應有問題。
於是她在比賽開始之前,特意記下了對方的咒力波動。在比賽一開始的時候,就直直地向著那個地方移動過去。
此時觀賽室的五條悟,閑不住地亂動持續了有一陣子了,今天出發前精心搭配的金屬制品在他多動症一般的動作下發出丁零當啷的響聲。
椅子腿也不甘寂寞地發出刺耳的咯吱聲。
庵歌姬受不了地起身坐到了離五條悟最遠的角落,夏油傑也稍稍有點受不了,不著痕跡的離得遠了一點。
終於在夜蛾老師第三次忍不住提醒他:「安靜點。」的時候,他起身,對著夜蛾正道說道:「夜蛾老師,老子要去上個廁所。」
觀賽室所有聽見這句話的人都不著痕跡地送了一口氣。
五條悟獲得批准後轉身向著室外走去,
臨出門前還順便把坐在門口地夏油傑一起薅走了。
傑這次沒有多說什麼,順從地跟著離開了。
等走到說話聽不到的距離後,傑冷靜開口:「悟,發生什麼事了嗎?」
此時的五條悟早已收起了嬉皮笑臉,正經嚴肅的表情顯得他瞬間成熟了不少,連六眼隱隱散發出的微光都顯出幾分冷靜理智的神行。
夏油傑為好友這副不多見的模樣稍稍側目。
聽見夏油傑問題的五條悟並沒有回頭,只是繼續向前走去,回答了他的問腿:「不知道,老子就是覺得不對勁特意不讓你和老子參賽,肯定有人要在比賽中做點什麼。」
夏油傑瞬間想起了從一年級入學開始就沒有停下過的暗中針對,以及前段時間蒔花提醒過的總監部有人暗中針對自己。
他也嚴肅了起來。
他在想這次的行動會不會又是衝著自己來的,那自己是不是應該找個借口出去,遠離他們,不然萬一出事他們之中有人收到他的牽連怎麼辦?,不,還是……
沒等他想玩,悟好像發現了他的意圖,轉身不滿質問:「傑,你在想什麼會讓老子不開心的事?」
夏油傑一怔,瞬間失笑,同時心裡也變得酸酸軟軟的,悟最近好像變得越來越敏銳了,好像總能精准地捕捉到他的想法。
不過這次你可猜錯了呢,悟。
他再開口的時候,語氣也不由自主變得更加溫和,唇邊也不由自主地帶上了笑意:「沒有,我是在想,萬一有敵人還需要你幫忙搭把手呢,悟。」
五條貓貓這才嘟嘟囔囔地移開視線,轉回身去:「這還差不多。都說了老子是最強的,你不找老子幫忙還要找誰?除了老子找誰都沒用!」
他沒注意到自己嘴角的笑意擴得越來越大,只是嘴上還絲毫不讓人,一如既往地針鋒相對:「我不會輸給你的,悟。」
五條貓貓大大咧咧地對著傑擺手:「不行不行的,等你學會反轉術式再來說這個話吧。」
夏油傑只是輕輕的「哼」了一聲。沒有再繼續反駁。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那種被人甩在身後,總也追趕不上地苦悶消失了;覺得世上無人能夠理解自己,內心無處發泄的苦悶、憋屈,也早就無影無蹤。
當自己不再是最強的那個,心中也再沒有了落差,學會了坦然接受。
一時的落後不算什麼,我早晚會趕上去的。
悟,不會讓你得意太久的。
他現在只覺得自己生活在戀人、朋友的關心與愛意之中,美好的太不真實,害怕這是一個一碰就碎的幻夢,在不經意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以,他會強大起來,也必須強大起來,才能守護好現在的生活。
好在,他的身邊都不是弱者,他不用擔心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不小心失去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
他現在心中是滿滿的底氣,讓他覺得他只要邁步向前,就終將到達他所想要到達的地方,絕無偏差,也不會存在意外。
他上前兩步,與悟並肩而行。
而另一邊,蒔花順利地找到了她想找的人。
當她找到那個京都校學生的時候,對方的狀態明顯不太對勁。
當她准備上前看看情況的時候,那個學生好像突然注意到她一樣,緩緩轉過視線。
當蒔花與她視線相接的一瞬間,蒔花心裡「咯噔」一下。
對方也在視線相接的一瞬間,向著蒔花進攻而來。
蒔花本能地抬起手上的錘子,擋住了對方的攻擊,卻在武器與對方身體接觸到的一瞬間,聽見了輕微的「撲哧」聲。
——對方在蒔花抬起武器抵擋的同時,不退反進,同時放棄了攻擊,只是將自己的身體當作武器,直直衝蒔花砸了過來。
完完全全,自殺式的襲擊。
兩邊的動作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生,看起來就像是蒔花沒有注意分寸,將對面已經放棄了進攻了姊妹院校學生,殘忍地殺害了一樣。
而這並不算完。
在對方與蒔花地武器相撞的一瞬間,蒔花清楚地看到了對方的身體開始鼓脹、變形,隨即就像一個脆弱地泡泡,「啪」的一下炸開了。
血水頓時糊了蒔花滿頭滿臉。
蒔花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額角嗡嗡直跳。
真、人。
又是你。
簡直陰魂不散。
上次是她的失誤,沒有將你徹底祓除。但等著吧,你將再也見不到這個世界的太陽了,這一天不會太遠了。
她發誓。
怒火湧上大腦的瞬間,蒔花卻變得異常平靜。
她伸手抹了一把遮擋視線的人體組織,思考著下一步的行動。
很明顯,對方在她碰巧破壞了夏季針對後輩和傑的局之後,就盯上了她,並且准備在這次交流賽中動手,只是不知道對方具體想要怎麼做。
要她的性命嗎?
可是對方不會意味這樣就能干掉她吧?
她的耳中忽然捕捉到了旁邊林子裡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有人!
蒔花目光銳利穿透樹葉,直直地射向發出響聲的地方。
過於尖銳的目光配合著臉上的血跡與碎肉,讓她看起來太過可怖,像是一只正欲擇人而噬的惡鬼。
嚇得林中的人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又在發出的瞬間突兀地將聲音咽了下去。
蒔花已經通過著短短一瞬的聲音鎖定了對方所在的位置,發動瞬移,移動到了對方的身邊。
對方在蒔花消失的一瞬間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然後在發現蒔花已經站在她身邊之後,精神緊繃到了臨界點,白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蒔花看著軟倒在自己腳邊的身體,有一瞬間的無語。
但是她還是又給對方補上一擊,讓對方暈得更加徹底,保證在事情結束之前不會醒過來。
畢竟之前得情景太過讓人誤會,為了避免多余的麻煩,讓她再多睡一會兒好了。
現在的情況有些復雜,這次比賽明顯混進了不懷好意的人,甚至可能有特級咒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蒔花將暈倒京都校女生的身體拖到一處隱蔽的地方安置好,確認對方不會再無意識的情況下發生意外,還設了一個隱蔽的結界,這才離開。
她現在要趕緊去找學弟們,告知現在的情況,另外京都校的人最好也聚集起來,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大家獨自能夠應對的狀況了。
她在趕到同伴身邊的路上嘗試聯絡了觀賽室的人,不出意料,毫無反應。
敵人已經屏蔽了比賽場與外界的聯系,他們目前求援困難。
再加上比賽場設有結界,不到比賽開始的時間是不會打開的。
換言之,此時的比賽場地已經成了一座孤島。
目前只能寄希望於觀戰室那邊能夠及時發現不對勁,然後過來查看情況。
……但是看敵人這般安排周全的樣子,不會沒考慮到這一點,觀戰室那邊的人員發現異常的時間只會無限往後延長,所以最壞的情況就是一直要等比賽場地的結界失效,才能出去。
比賽的時間是六個小時,此時距離比賽開始才過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也就意味著,最壞的情況下他們得在裡面堅持五個半小時。
但是她相信他們應該不會等這麼久,她知道悟和傑一定已經發現了異常,他們不會什麼都不做的。
蒔花一邊快速移動,一邊在腦海中理清現在的情況,遇到原本是用來提供給他們比賽的咒靈時,也順手解決清場,減少意外發生的可能性。
突然,蒔花一頓。
不對,還有一個辦法。
將比賽場上的咒靈全部解決之後,也可以視作比賽結束!
到時候結界也會打開,他們久可以出去了。
她需要幫手!
第61章 出事了。
想到這裡的蒔花再次撕開短距離的空間裂縫, 進行短距離空間瞬移。
其實如果要出去她是能做的到的,她的空間瞬移與其說是術式,不如說是利用了候鳥族特殊磁場, 再結合咒力的一種能力,相對來說收到結界束縛的影響就比較小,只要能夠找到結界在的磁場特特定磁場她就能在自己與特定磁場之間撕開一條通道。
外面有那麼多熟悉的人,要做到這點其實很容易。
但是這裡還有這麼多人。
她不相信對方困住他們是單純地困住,什麼也不會做。
她的瞬移術式雖然能夠帶人,但是一次最多只能帶兩個人,再多的話她也不能在危險的空間亂流中保證他們的安全。
來回帶人的話沒辦法保證就在這裡的人不發生意外。
所以不如集合大家的力量,先把結界的束縛破開。
就算對方對結界做了什麼手腳,增加了束縛, 但是原本結界的底層邏輯是不變的。
原本的結界規則就是「到時間解除」以及「比賽結束時解除」,就算對方再怎麼做手腳這兩條基礎規則是不會變的。
外面也暫時不用擔心,傑和悟都在外面,誰出事他們都不會出事,她只要穩住這裡的局面就好。
想到這裡,她立即發動空間瞬移, 下一瞬間,出現在了學弟面前。
她滿身血肉的樣子嚇了正在祓除咒靈的學弟們一跳, 急忙問她發生了什麼意外。
「有特級咒靈混進來了。」蒔花先言簡意賅地說明現在的情況。看學弟們看著她身上的痕跡欲言又止的擔心樣子,她就多解釋了一句「不是我的,是對方學校被咒靈控制的學生自爆了。」
「特級咒靈?!」
蒔花接著往下說。
「對方目前目的不明, 我們現在比賽場地的結界已經被動了手腳,暫時無法出入, 也沒有辦法聯系到外面,我需要你們幫我聯合京都學校的參賽學生, 盡快將標記過的比賽用咒靈祓除,消除結界,聯系上外面的人。」
七海建人是他們之中最快冷靜下來的人:「明白了,那前輩你呢?」
蒔花:「我去把那藏在暗中的老鼠,找出來。」
此刻三個學弟的表情都十分沉穩可靠,平日裡總是嘻嘻哈哈的灰原雄,此時也嚴肅了表情。即便是實力最弱的伊地知潔高,雖然臉色發白,但也是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認真地保證:「我會保護好自己,不拖後腿,力所能及地祓除咒靈。」
蒔花看著他們的狀態,也就放心地把這裡交給了他們,自己則向著命運的指引給出的方向,快速移動。
特級咒靈,就在那裡。
蒔花一心想著將特級咒靈找出來,幫學弟們拖延時間。
行動間路過一處草木繁盛鮮花滿布的區域。
她見到如此美麗的景色心情也不禁跟著好了起來。
沒想到京都校竟然還有這麼美麗的地方啊。
這個地方真的很適合用來春游,想到大家一起打打鬧鬧出游的樣子,蒔花也不禁柔和了眉眼。
也只有春天,才會有這般美麗的鮮花競放的樣子吧!
……春天。
不對?!現在是12月份,哪裡來的這麼多花!!
蒔花一個激靈,陡然清醒了過來。
不對,這是敵人的陷阱!身在戰場中的她怎麼可能如此放松警惕!
就在她回過神來的一瞬間,她發現已經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攻擊。
她運轉起咒力,想要躲避那速度與力量快要與子彈媲美的武器,卻發現那東西竟然能夠輕而易舉地突破她被咒力加強過的皮膚。
甚至咒力聚集更多的要害部分比其他地方更容易突破。
這是怎麼回事?
在她一驚,隨後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要害之後,她馬上反應了過來,這應該是敵人的特殊能力。
當她嘗試性地解除了咒力加強,就發現那個之前能過夠輕而易舉地破開她防護的「武器」瞬間失去了那讓人忌憚的鋒銳,鈍鈍地打到了身上。
仍然會痛,但是殺傷力完全不在一個等級。
好險,差點就中了陷阱了。
作為咒術師第一反應肯定是用咒力防護,那這招猝不及防的攻擊足矣對反應不夠快的咒術師造成致命的傷害。
蒔花心中警惕。
對方也在蒔花躲開的第一時間意識到了她已經看透了這一招式的秘密,反應極快地變換攻擊。
蒔花對著陡然冒出的尖銳樹根祭出她的大錘反擊,卻被靈活的根系包裹纏繞。
蒔花感覺到了不順手。
搖搖樂七彩的術式光芒快速閃動兩下,對應的巨錘也化作光點消散又重組,再度出現在蒔花手中的武器便換成了那把通體漆黑的太刀。
自從發現不同術式效果之間轉換的方式後,蒔花有意識地練習過不同場景之間術式效果地快速轉換,以便自己在應敵的時候能夠根據需要靈活應對。
握住太刀手柄的第一時間,蒔花熟練地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弧線,咒力挾裹著某種束縛的威赫,將急速攻擊的樹根迅速禁錮,隨後就見那扭曲虯結的樹根寸寸碎裂,隨後化為齏粉。
但是也只是一瞬間。
隨後湧上來的是更多源源不斷攻擊。
太多了。
不僅僅是這裡的植物,還有剛剛作為武器攻擊的種子,全都源源不斷地生成作為武器的樹根,再這樣下去自己只會被對方拖延住,在這裡空耗時間。
蒔花攻擊的間隙一直試圖找出敵人所在的位置,可是嗎,一直沒有找到。
敵人的氣息就像是與周遭的環境融為了一體,一點氣息都無法感受到。
只感覺自己此時置身於自然之中,絲毫感受不到屬於咒靈特有的負面氣息。
清新地不自然。
對方的咒力太過特殊,能夠隱藏氣息。怪不得可以悄無聲息地潛進比賽場地,沒有驚動結界警報。
既然沒有辦法通過咒力波動來判斷敵人所在位置的話,那只能靠直覺了。
於是蒔花在漫天飛舞如同怪物觸手一般的攻擊中,平息身周沸騰的咒力與躁動的磁場,全身心地去感受周遭的環境,一瞬間,感知似乎放大了無數倍。
攻擊聲、風聲、樹木草葉被驚動的沙沙聲,甚至是學弟與京都校學生的交談聲,一瞬間都變得清晰可聞。
風從蒔花的皮膚上劃過的觸感,不同咒力的咒力交織又消散帶來的奇妙感觸,都被敏銳地捕捉。
一切的信息被無感不停地捕捉,又飛速的過濾。
最終,蒔花抓到了那一點不自然。
不如說,太過於自然的地方。
自然到,與緊張的戰場氛圍格格不入的地方。
感受到的信息很多,捕捉到這點不自然卻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蒔花在所有攻擊都落到自己身上之前,陡然睜開了雙眼。
她不慌不忙地運轉起咒力,篤定地揮出一刀。
「黑閃。」
爆發性的攻擊將襲向她的所有枝蔓瞬間掀飛、碾碎,卻仍然衝勢不減,向著一個隱蔽的方向繼續攻擊過去。
轟——
在巨大的爆炸聲中,樹葉被強勢的巨浪掀得搖曳不止,離得近的甚至承受不住,從中斷裂。
樹浪一層層向外傳遞,遠處交談的兩所學校的參賽眾人也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向這邊看過來。
他們都面色凝重。
這樣的動靜,敵人已經是超乎尋常的強大。
得抓緊時間了。
他們不約而同地停止了交談,加快了動作。
蒔花在打出黑閃之後,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自己攻擊的方向出現了一個身影。
又一個人形咒靈。
對方顯然也不是那些低級咒靈可比的,這一發攻擊並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在逼她顯出身形後,她就迅速升空,避開了地面上混亂的戰場。
蒔花看著那個肌肉強健的人形咒靈出現後就踩著一個樹根組成的球快速升高,正准備追上去,腦海中卻突然想起了一道聲音,悲憫溫柔,與健壯猙獰的外表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為什麼要抵抗呢?」
是從未聽過的語言,蒔花卻能神奇地理解其中地含義。
不像是耳朵聽到了,而是聲音直接在腦子中出現。
過於新奇地感受讓蒔花的大腦不習慣地嗡鳴一瞬,追上去的動作也有一瞬間的凝滯。
然後在反應過來對方花語內容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施展了空間瞬移,轉瞬出現在對方身邊,揮刀劈砍。
笑話,不反抗,任你宰割嗎?
對方從蒔花的攻擊中看到了她的不贊同。
「人類本就該死,你們破壞自然,毫無節制地開采,浪費自然的饋贈,還絲毫沒有感恩之心。」
咒靈也有環保主義者嗎?
啊,當然,這不重要。
蒔花只是覺得這個咒靈有點聒噪。
「你專心一點啊。」伴隨著蒔花的話語,是帶著束縛力量太刀的全力一擊。
咒靈在蒔花的攻擊中感受到了一點吃力。
這把刀有古怪。
面對這把刀的攻擊,她沒有辦法順暢地發揮全部的力量,每次咒力運轉都有卡頓,就像是……就像是自己的力量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污染了一般。
她不得不提起精神,全力應對。
她不再說話之後,蒔花卻像是騰出空閑來一樣,一邊全力攻擊,一邊漫不經心地開口:「作為咒靈,大言不慚地定義什麼人類呢。」
「依照片面的認知,行著極端之事。你們好不容易有了人形和思考能力,就用來做這樣的事?」
「嗤。」
對方對蒔花的話也不做反駁,聲音依舊悲憫溫柔,情緒依然穩定。
「人類永遠是無法理解的。」
蒔花一邊感嘆這個咒靈的性格真的挺好的啊,然後一邊下手更重了。
還有空閑說話?那一定是戰鬥強度上的還不夠。
*
另一邊,在蒔花和咒靈剛剛開始交戰,使用出黑閃的時候,在觀戰室外面的傑和悟敏銳的轉頭向鬧出動靜的方向看過去。
啊。出事了呢。
夏油傑掏出手機,撥通了夜蛾正道的電話:「夜蛾老師,有敵人混進來了。」
第62章 戰鬥中
夜蛾正道接到電話的第一時間以為是這兩個不安分學生的惡作劇, 隨即又馬上意識到,對方口吻嚴肅,雖然有時候讓人頭疼, 但一定不會拿這種事情出來開玩笑。
於是他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向京都學校的樂言寺校長要求終止比賽。
樂言寺校長並不會認為夜蛾正道會在沒有依據的時候做出草率的決定,於是決定先解除結界,暫停比賽,看看除了什麼事。
但是一試之下才發現,結界已經不受己方控制了。
樂言寺校長心情沉重。
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等達成比賽結束的條件,結界才會自動解開。
這坐實了有人趁著兩所學校比賽的時候做了手腳,只是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而從他們將比賽場地與外界隔開的情況來看,大概率是要對這次比賽的學生做手腳。
只是不知道對方具體針對的是誰?東京校那邊的兩名特級並沒有參戰的情況有沒有在對方的預料之中?
不, 不對。
樂言寺校長想起了對方兩名特級並沒有參戰也並不是意外,他想到了那個來找他的行為舉止異常的學生。
說不定這就是對方想要的結果,而自己無意中也做了一次推手。
也就是在這時,他們注意到觀戰室施加了束縛的符紙以明顯不正常的速度開始燃燒。
代表兩所學校的火焰顏色開始交替燃起。
同時耳朵也捕捉到了比賽結界的方向出現了交戰的巨響。
那邊已經開戰了!
眾人面色凜然,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裡面比賽的學生暫時無恙,並且看起來已經聯手了。
這讓他們稍微松了一口氣。
而另一邊, 通知了觀戰室眾人消息的夏油傑和五條悟,也受到了襲擊。
那是一個有著青色皮膚的獨眼火山頭。
就在他們想要去交戰的地方看看情況順便幫把手的時候, 他們身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漂浮起了無數帶翅膀的小蟲。
兩人眼疾手快地跳開。
就在他們跳開的一瞬間,向著他們兩人分別撞過來的兩只小蟲就撞到了一起,隨即產生了巨大的爆炸。
爆炸產生的巨大衝擊波吹得兩人的頭發狂亂飛舞, 但令人並沒有什麼異色。
五條悟還有心情感慨了一句:「威力不錯嘛。」
對方聽見他的感概,只是對他「哼」了一聲。
五條悟聽到了卻瞪大眼睛誇張地感概:「咦?會說話欸!」
對方聽見了他的感慨, 肉眼可見的不滿。
眼看著對方青筋都蹦了起來,頭頂的火山開始噴出代表著憤怒的蒸汽和火花, 夏油傑還在旁邊閑閑地火上澆油:「悟,小聲點啦,你惹他生氣了。」
「欸?生氣了嗎?好小氣啊。」
對方拳頭都捏緊了,惱羞成怒道:「哼,我倒是要看看所謂的特級咒術師是不是一群只知道耍嘴皮子的家伙!」
說話間,他已然進行攻擊。
攻擊的方向卻是主要向著五條悟的方向。
雙方的速度都很快,只是瞬間已經過了好幾招。
就在傑想要去幫忙的時候,他被攔住了。
衝天而起的巨大水柱將他往反方向推了回去。
此時的身周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水流的浮力加上逆向的衝力讓他不受控制地遠離了悟那邊的戰場。
他屏住呼吸,等待著水流漸漸褪去。
然後他就看見了一個紅色的章魚頭。
嘰嘰咕咕地好像在說著什麼,但是在他看來只是一些無意義的音節。
他看著章魚頭張張合合的嘴——大概是嘴?以及隨著張合擺動的紅色觸手,有點惱火地嘖了一聲。
不耐煩的用手指掏了掏進水的耳朵,沒有耐心地打斷了對方的聲音:「啊,聽不懂呢。」
然後率先展開了攻擊。
當兩人這邊都交上手的時候,遠在觀戰室的眾人也並沒有順利地離開去往比賽地場地,而是被一群咒靈攔住了去路,雖然不是幾名學生正在對戰地特級,但是等級也都不算低。
於是幾人也都擺出了交戰的姿態。
庵歌姬主動護在了家入硝子的身前,保護不擅長戰鬥的後勤人員。
當幾方都陷入戰鬥的時候,蒔花這邊的交戰也陷入了白熱化階段。
對方是特級咒靈,蒔花戰鬥的並不是那麼輕松,但是也還好。
對方給她的感受比真人給的感覺要弱一些,雖然有點吃力但也並不是不能應對。
在對戰的空隙之中,蒔花覷准了機會,用束縛之刃削掉了對方眼部延伸出來的樹枝。
直覺告訴她那個地方就是對方的弱點!
*
時間倒回十分鐘之前。
當她們陷入了苦戰的時候,敵人的聲音再一次在蒔花的腦海中想起:
【領域展開。朵頤光海】
領域展開?
蒔花瞳孔一縮。
對方竟然掌握了領域展開!這是對自身術式及咒力領悟到了一定程度才能夠掌握的術式,是對於自身理解的極致展現,是一個自成體系的獨特領域。
蒔花態度更加慎重了。
當對方話語落下的瞬間,兩人對戰的區域瞬間展開了一個獨特的領域,將兩人籠罩其中。
當戰鬥再次開始的時候,蒔花明顯感覺到更加吃力了。
在屬於對方的領域中,對方的攻擊明顯更加精准了,輸出的威力也比剛剛的時候明顯上升了一個等級,而自己的術式被對方領域中的氣場中和,在攻擊到對方之前就被解除了。
術式和咒力在對方的領域規則中已經發揮不出太大的效果了,但是蒔花並沒有慌亂。
沒關系,她還有劍術。
蒔花選擇不再用咒力或者術式,而是用咒力直接加強**強度,選擇了直接莽上去。
接下來的戰鬥便是更加激烈直白的近身對戰,直到她找准時機,一劍削掉了敵人眼部的樹枝。
對方的所有攻擊在蒔花的動作之後陡然停住,隨即捂住眼部痛苦的嚎叫出聲,看起來已經不再具備繼續戰鬥下去的能力了。
蒔花被在直接回響在腦海中的哀嚎聲震撼的有一瞬的眩暈,她閉眼定了一下神,隨後抓緊時間繼續向著對方攻擊。
趁她病,要她命!
不能給敵人一絲喘息的時機!
*
就在蒔花這邊和敵人陷入了領域之戰的時候,五條悟和夏油傑那邊也接連響起了了敵人的聲音。
【領域展開。蕩蘊平線】
【領域展開。蓋棺鐵圍山】
原本正在戰鬥的兩人,瞬間發現自己身周的環境變了。
夏油傑發現,自己瞬間就到了一個充滿了度假氣息的地方,輕柔的海風,明澈的空氣,以及質量超高的細軟沙灘和干淨海水。
要不是現在正在處於戰鬥之中,這絕對是一個完美的度假環境。
正因為還記得現在自己正在交戰之中,所以來到了與戰鬥氛圍迥異的環境中的夏油傑更加警惕了,不敢在明顯就是屬於敵人的領域中放松心神。
果不其然,平靜的環境之下暗藏危險。
就在他的警戒已經拉到最高的時候,平靜的海面上突然湧現密密麻麻的咒靈。
四級、三級、二級、甚至一級。
等級不同,卻有著一個共同的特征。
數不清。
夏油傑瞳孔緊縮。
這樣等級的咒靈,隨便哪一個單獨來,他都可以解決的輕輕松松,可是這裡有那麼多。
咒力總會耗光,咒靈庫也會耗盡,到時候又該怎麼辦?
他在第一波咒靈湧上來的時候,用出了之前已經領悟出來的術式反轉。
強化過的咒力攻擊比黑閃效率更高,將第一波咒靈用黑暗吞噬得干干淨淨,給自己贏得了一絲喘息得空隙。
可是他心裡並不輕松。
他看著好整以暇站在岸邊看著他的紅色章魚頭,心情愈發沉重了。
這樣下去不行,別說贏下戰鬥了,根本碰都碰不到對方,這還怎麼打?
看這源源不斷的咒靈,最後只會自己被耗死,得快點想想辦法。
*
另一邊的悟也在火山頭展開領域的一瞬間,進入到了一個充斥著暴烈岩漿的熾熱環境。
沸騰的岩漿猶如它的主人一樣急躁,湧動不止。
濺起的零星岩漿濺到了五條悟的身上。竟然破開了他的無下限術式,將他的皮膚灼傷。
他仿佛對傷到自己的岩漿毫不在意,若有所思的盯著胳膊上的岩漿慢慢侵蝕他的「無下限」術式,然後將他的皮膚屏障灼穿,鮮血在同一時間從不同的點位流出,彙聚成線,淅淅瀝瀝地留下。
隨即又被反轉術式治療痊愈,只留下鮮紅的血跡昭示著這裡的防護曾被破壞過。
領域內有攻擊必中的效果嗎?看起來好像還能破解他無下限術式的樣子。
然後又恢復成了那副囂張的樣子,渾不在意地將手插進兜裡,在嶙峋的石塊無無處不在的岩漿中閑庭信步,囂張發問:「火山頭∼火山頭。你在哪裡呀?」
「是害怕了所以躲著不敢出來見我嗎?」
害怕嗎——
怕嗎——
嗎——
回聲的助攻成功讓他顯得更欠揍了,敵人顯然是也很不滿意五條悟囂張的態度,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就發起了攻擊。
熾熱的岩漿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
五條悟向前走的動作一頓,抬頭看了過去:「哎呀,有點麻煩呢。」
伴隨著他的話語的是他輕松靈活的動作。
他在「六眼」的輔助下輕松找出了最佳的逃脫路線,避開了滿天的岩漿。
在緩緩落下的猩紅色中,他看到了對面嚴肅站著的火山頭。
剛剛因為集中注意力而顯得同樣有些嚴肅的臉和對方對視。
就在對方心裡升出「那個白毛雖然偶爾看起來不靠譜但是不愧為特級果然還是有些強者風範需要嚴肅應對」的時候。
五條悟忽然雙手扒拉臉皮,翻著白眼,對他做出了一個極具嘲諷效果的醜臉。
「略∼好遜。根本打不著∼」
漏瑚在這一瞬間真的相當惱火。
額頭青筋蹦起,握緊拳頭,衝著五條悟大聲破防嘔吼:「滾啊!!!」
隨之而來的是更加密集的攻擊。
五條悟撇撇嘴,深覺對方肚量過於狹小。
但同時他也稍微感受到了一些吃力。
領域展開啊……
第63章 比賽繼續。
相比與其他兩位同期的戰況, 傑這邊的情況有些不容樂觀。
敵人的咒靈來源是整片海洋,而他的咒靈庫絕沒有對方的那樣多,消耗一個就少一個。
目前現在自己受困於對方的領域中, 攻擊的效率也遠沒有對方對自己的攻擊效率高。
他的體力、咒力都在被不停地消耗著,身上漸漸多出了傷口。雖然都不是致命的傷口,但是傷口的不斷疊加也給他的行動造成了一定的阻礙。
他的行動漸漸滯塞,但對對方造成的優先有效攻擊卻著實有限。
善於戰鬥的咒靈也在源源不斷的咒靈衝擊中逐漸消耗著。
感受到自己逐漸見底的咒靈庫,不知道是聯想到了咒靈玉那難吃的味道,還是因為咒靈的攻擊,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干嘔,然後又強行將注意力拉了回來。
不知道戰鬥已經持續多長時間了。
他漸漸的有點久違的感受到了有些體力不支。
逐漸變多的傷口讓失血的速度逐漸變快,他開始有一點暈眩了。
可能是因為領域中的陽光太過熾熱的緣故, 夏油傑感受到了眼前的畫面一陣一陣地發白。
啊。有點累。
這裡就已經是極限了嗎?難道自己會在這裡就倒下了嗎?
……自己和同期的差距果然是存在的吧,即便已經被授予了特級的稱號。
但是現在看來自己完全達不到特級的水准。
真的好笑呢。
曾經領悟術式反轉的時候以為自己離反轉術式只差一線之隔,可是這個一線之隔,卻仿佛跨越不過的天塹,看齊很近,卻永遠也到達不了。
……原來自己依舊很在意, 這道坎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越過去。
不過這次有所不同的是,他好像並沒有完全沉浸在這份喪氣的情緒中。
固然失落依然在, 但是他好像可以將這份情緒往另外一個方向消化。
這很簡單,只需要稍稍忽略一點向下的沉浸,再多一點點向上的瘋狂。
他意識到了自己之前的狀態是永遠也無法突破的, 顧慮太多,思考太多。
算了, 想不明白又怎樣,那就不想了。
順從本能好了。
不想死啊。
但是當自己做了所有能做的都無法扭轉既定的結局的時候, 啊,那就這樣吧。
坦然接受所有的一切。
但是,在此之前。
請讓他拼盡全力,將灌注自己意志的攻擊,全部地、毫無保留的,攻向自己的敵人吧!!!
在無數咒靈中央的夏油傑忽然扯出一個極大的微笑,太過用力顯得面部有些猙獰,神情中隱隱透露著一絲瘋狂。
【極之番。漩渦】
當夏油傑的口中說出這個詞之後,原本平靜的海中央突然開始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並且範圍變得越來越大,開始不斷的吞噬著大海裡無數的咒靈。
無數的咒靈化作養料,不斷地滋養夏油傑自身的咒力,加強己身的術式。
啊。感受到了。
夏油傑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喟嘆,與此同時,他身上之前在戰鬥中造成的傷口正在飛速地愈合。
反轉術式。
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就領悟了反轉術式,自己屬於自己術式的奧義。
哈哈,針對所有咒靈的的無差別吸收和提取,這就是所有咒靈的天克!
即便對方是特級咒靈。
在領悟到術式奧義的一瞬間,他也突然明白了自己的能力在這個遍地是咒靈的咒術界有多大的操作空間,也突然明白了自己的能力有多麼的讓人覬覦垂涎。
他突然間就想通了自己被人針對的理由。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
那個特級咒靈感受到了這一術式對自己的威脅,突然變得慌亂起來。
糟糕,領域快要維持不住了!
夏油傑看著對方不再平靜的動作,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隨後愉快的地笑出了聲。
原來,成長其實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啊。
*
另一邊正在與火山頭對戰的悟,在對方密集的攻擊下,躲閃的同時也逐漸抬起了手,食指與中指交握,隨後嘴唇微張:「……」
沒等他說出什麼來,突然看到敵方那個火山頭咒靈突然突然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整個人顯而易見地變得焦急起來。
「花御!!!」
然後又馬上想起現在自己正在戰鬥過程中,回過神來馬上對著五條悟用盡全力的一擊,打斷了他正要出口的話,不得不運轉起咒力進行抵擋。
悟看著對方臉上不似作偽的擔憂神色,愣怔了一瞬間,就被漏瑚臨走之前的最後一擊困在了原地。
就在悟被阻攔的一瞬間,那個咒靈主動撤下了領域,轉身就要走。
在臨走的一瞬間還向著不遠處的同伴招呼道:「陀墾,走了。」
說完率先動身就要離去。
卻再下一個瞬間就僵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轉身看向身旁的空間。
「陀……陀墾?!」
只見之前陀墾和夏油傑對戰,展開了領域的地方,原本空無一人的平靜空間開始晃動,隨後晃動變得越來越劇烈,最終潰散不成形。
最後在崩潰的地方漸漸顯露出兩個人的身形。
夏油傑,以及一個紅色的章魚頭,應該就是那個叫做陀墾的咒靈了。
幾息之後,陀墾的身形開始晃動,微微不穩。
然後在下一瞬間重重倒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陀墾死了。
那個叫陀墾的咒靈的身體就在眾人的視線聚焦中緩緩的消散在原地。
最後什麼也不剩。
青皮火山頭趁著眾人的注意力沒有在他的身上,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夏油傑和五條悟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漏瑚身上。
夏油傑心情頗好地笑眯眯問他:「不追嗎?」
五條悟思考了一會兒,對傑說道:「那走吧。」
兩人這才動身向著漏瑚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期間夏油傑笑眯眯地對五條悟意有所指地說道:「悟,追上你了哦。」
白發貓貓地態度是毫不在意的,嘴裡卻是不甘示弱:「老子才是最強的。」
*
當蒔花趁著敵人眼部的樹枝被砍斷,行動不能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拎太刀衝了上去。
但就在她的刀即將落在對方身上的時候,她的攻擊突然被攔截住了。
竟然是另一個咒靈。
對方沒有跟蒔花繼續糾纏,只是將蒔花跟花御隔開,隨後就帶著花御幾個閃身離開了這裡。
蒔花正要去追,卻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對方的蹤跡。
就連咒力,也都被掩蓋得干干淨淨。
他們逃走了。
正在這時,蒔花碰上了追著那個火山頭咒靈過來的五條悟和夏油傑。
幾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們先去和剛剛達成比賽結束條件解除了比賽場地結界的同學們彙合,蒔花也順便將被自己藏好的那名京都校的女生找出來,拂去她身上的枝葉,將她交給同學,由對方的朋友將她送到醫務室。
而剩下的人都一起去往觀戰室的方向,與自己學校的老師彙合。
到了才發現,這裡也才剛剛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戰鬥,場面一片狼藉。
五條貓貓第一眼就看到了場中京都高校的樂岩寺校長。
他和他們今天早上剛剛見到他穿著整齊和服的時候好像有些不一樣。
因為術式的特殊性,此時的樂岩寺校長是一副抱著電吉他,十分搖滾風格的打扮。
五條貓貓光速移動到樂岩寺校長的跟前,繞著他走了一圈,摸著下巴誇贊道:「老頭,你很潮嘛。」
樂岩寺校長此時還在平復微喘的呼吸,聞言條件反射地看了一眼五條悟身上還未換下來的暴走族裝扮,沉穩點頭:「不比五條少主。」
五條貓貓聞言得意叉腰:「那當然,老子可是——最強的!」
今天出了這樣的意外,比賽也沒辦法繼續進行下去了,幾名老師正在商量今天的團體塞要不咱重新舉辦,舉辦的話要什麼時候舉辦這些細節的時候,突然有個聲音打斷了大家。
是庵歌姬。
她現在正蹲在之前記錄比賽咒靈存活信息的紙張面前,發現那裡的記錄此時完好無損。
眾人略一思索,雖然中途出了意外,但是比賽場地內的學生確實是達成了「比賽結束」條件後出來的,其實的確也可以算作比較公平的比賽成績了。
雖然從一開始的兩方對抗,因為意外變成了雙方合作,但確實是難得一場真正的友誼賽,那把這個成績直接記作此次團體比賽的最終成績,也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眾人達成一致,於是就由專門負責此事去統計分數,最後東京校這邊,以明顯的分數優勢,贏下了這場團體比賽。
所有的學生經過一起合作,有了共同的經歷的他們彼此之間有了些許同伴情誼,同時對彼此的實力也都心知肚明,對這個結果也並沒有什麼異議。
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下了。
今天時間還早,眾人准備先回去修整,明天還要繼續舉行個人賽,京都校這邊的工作人員也需要時間來處理今天意外情況的後續。
於是眾人各自散開。
只是解散之前雙方學校的校長都叫住了與今天入侵的咒靈有過直接交手的蒔花等人,彙報今天的詳細情況,他們要整理成冊,上報總監部。
在學校裡突然闖進這麼多咒靈,甚至還有三名特級,這絕對不是可以等閑視之的情況。
其他學生就自己回去將今天的遭遇寫成任務報告,等交流賽結束之後統一上交。
至於為什麼發生這種意外交流比賽還能繼續舉辦?
只能說閑著也是閑著。
咒術界的咒術師天天都要和咒靈打交道,難道因為突然發生咒靈相關的意外,生活就不再過下去了嗎?
蒔花幾人在面對兩所學校的教職人員彙報的時候不約而同地隱瞞了一些信息。
比如,傑已經領悟了領域展開和反轉術式。
現在已經明確知道總監部有暗中針對他的敵人,甚至這次襲擊也難保和那個人沒有關系,那麼不暴露自己的真實實力,絕對是對己方有利的事情。
於是眾人聽到的版本就是,因為對方輕敵而導致其中一只特級咒靈命喪傑的手下,而另外一只較弱的咒特級也被蒔花重創,但是對方有隱匿行蹤的能力,所以沒有追蹤到對方最終往什麼地方逃了。
其實特級咒術師打敗特級咒靈,聽上去本就是一件合理的事情。
只是眾人開始重新評估蒔花的實力。
她明面上只是個二級咒術師而已,但如果她有重創特級咒靈的能力。那麼咒術界將重新評估她的價值。
蒔花在這次交流賽的意外襲擊事件中,首次走入了咒術界高層的視線中。
只是對這次襲擊事件中具體發生了什麼,夜蛾正道出於對自己學生的了解,感到了些許違和,直覺這次事件應該沒有他們彙報中說的那麼簡單。
但這裡人多眼雜,他准備等交流賽結束回到學校的時候,再好好問一下吧。
第64章 總監部來人
因為今天發生的意外, 眾人回去後都沒有什麼玩鬧的心思,早早洗漱休息了。
第二天便是如期舉辦的個人比賽。
第二天到了個人比賽的比賽場地之後,蒔花絕對京都校的人對自己的態度變得怪怪的。
她總感覺有人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在偷偷打量她, 等她看過去的時候他們視線又像是被燙了一般猛地縮了回去。
一次是巧合,但是連續兩次、三次,那必然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她准備隨機抓一個人來問一下。
就是你了。
蒔花選中了一個剛剛跟她對視就驚慌移開視線的男生,對方看到蒔花注意到他整個人顯得十分慌亂。
避開的視線開始左右環顧,試圖尋找幫手未果後開始尋找最佳逃跑路線,他在蒔花越來越銳利的視線中額頭開始冒出冷汗。
正當蒔花准備過去問個清楚的時候,肩膀被人拍了拍,於是蒔花邁到一般的腳步遺憾地收了回來。
順著肩膀的力道看過去,是硝子。
經過一夜好眠的她再一次變得精神起來, 此刻正神采奕奕地和蒔花打招呼。
「早上好啊蒔花∼大家都到了,我們去那邊會和吧。」
於是蒔花暫時放棄了探究的心思,准備先和學校的伙伴會和,先准備今天的比賽,剩下的事情找機會再說吧。
被蒔花放過的那個男生看蒔花轉身和她學校的另外一格女生離開之後,長長舒了一口氣,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隨即快步離開, 就像是背後有鬼在追一般。
隨著簡單的規則介紹之後,單人比賽正式開始了。
然而此時,奇怪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
沒有一個人挑戰蒔花。
沒有, 一個人。
就連傑和悟那兩個家伙都有人挑戰。
唯獨她!
沒有一個人來找她挑戰。
甚至在經過她的時候像是遇到路障的螞蟻一樣,特意繞了一個大大的彎。
蒔花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現在就像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順手抓了一個再次從她面前經過人。
對方被蒔花突然伸出的手驚了一跳, 想要躲避卻完全躲不開,無奈地被蒔花抓了過去, 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緊張。
蒔花單刀直入:「發生什麼事了?你們為什麼都躲著我。」
對方猶猶豫豫,幾次張口又閉口,好像拿不准到底該不該說。
蒔花拎著對方的衣領用力晃了晃,強硬地開口命令道:「說。」
對方在來回的搖晃中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最後苦兮兮地開說:「蒔……蒔花大人。您別晃了,我說,我全部都說。」
蒔花這才松開對方的衣領。
對方努力穩住身形,在蒔花的盯視中小聲開口:「他們說您會將和您對視上的看不順眼的人像錘氣球一樣錘爆掉。」
蒔花原本面無表情的臉難得露出了「什麼玩意兒」的表情。
不知道這種離譜的謠言到底來自於什麼地方,她抬手不解地想要撓撓頭,卻發現對方在她抬手的一瞬間驚恐地抱住了頭:「啊啊啊不要殺我我不是我說的都是他們說的啊啊啊啊啊——」
蒔花抬起了一半的手又無語地放了下去。
對方見蒔花好像沒有和他計較的意思,趕緊趁機跑遠了。
蒔花見個人比賽眼看是沒有人會來挑戰自己了,而自己也沒有什麼特別想挑戰的人,這裡大部分人看起來都不是很能打的樣子,就回去休息了。
等到時候大家都挑戰得差不多了,再來挑戰排名靠前的人吧,還能省下很多時間。
不過大概率那個人是悟或者傑,平時打的也夠多了,也不在乎這一次了,反正自己對這個比賽的第一名也並沒有什麼執念。
於是比賽的第一天在蒔花的呼呼大睡中度過了。
第二天蒔花覺得不能這麼虛度光陰,准備去好好逛一下京都,想了想,順便把傑也撈走了。
兩個人明目張膽地翹掉了比賽。
自從兩個人在一起之後,好像還沒有好好單獨約會過,既然這次機會難得,那就不要錯過啦。
五條貓貓在發現兩人一起跑了沒有通知他的時候,再一次氣炸了。
張牙舞爪地叫囂著「偷腥貓」,想要去把那兩個沒有義氣丟下他的兩個家伙抓回來興師問罪,卻被硝子揪著衣領拉了回來,最後在夜蛾老師的死亡視線下安靜了下來,只敢小聲嘀咕。
「給他們兩個一點私人空間啦。」家入硝子對五條悟的粘人程度嘆為觀止。
五條貓貓十分不滿:「硝子,老子們被拋棄了。」
們?
硝子側目,先不說那奇怪的說法,只對他擅自拉自己到同一陣營的行為表示拒絕,並試圖對他講道理:「是你,不是我。他們是情侶,想要單獨相處是很正常的事情。」
五條貓貓不管,五條貓貓哀怨:「老子可是他們最喜歡的朋友。」
講不通道理的硝子敷衍點頭:「嗯嗯嗯。」
五條貓貓:「老子就知道你也是這麼想的。」
硝子:「……」
硝子不想說話並點了一支煙。
*
另一邊翹掉比賽的兩個人興致勃勃地換上了情侶衣服,牽著手就像是無數來京都旅游的普通情侶一樣,逛街、吃飯、玩游戲,拍大頭貼,循著京都人氣最旺的景點與店鋪,留下了自己到此一游的痕跡。
兩人都是彼此的第一次戀愛對像,相處的方式都在慢慢地探索,知道目前為止兩人都覺得和對方相處的狀態很舒服,並不用刻意改變什麼。
他們不僅僅是情侶,更是背後相依托的伙伴,這讓他們比普通情侶有了更為緊密的聯系,他們永遠信任彼此。
「蒔花,看這邊。」
蒔花懵懵轉頭,正好對上傑遞過來的冰淇淋勺子。
「哢擦。」
快門聲響起,畫面就此定格。
黑長發的少女有些反應不過來似的看著遞到眼前的冰淇淋勺子,勺子微微觸碰到她的嘴唇,留下一點點奶油的痕跡,對面扎著丸子頭的黑發青年笑眯眯地看著她,臉上帶著縱容的笑意。
照片上的兩人相貌姣好,任誰看這都是一對再般配不過的情侶。
幾聲按鍵響動,傑已經將這張照片設置為自己的手機屏保,蒔花見狀,馬上掏出自己的手機,對著夏油傑說道:「我也要。」
於是情侶款手機壁紙新鮮出爐。
臨近畢業,兩人都嗅到了一絲風雨欲來的氣息。
這次的意外只是一個開始,從他們一年級入學開始就隱藏在暗中的針對,隨著對方的屢次算計失敗以及他們的臨近畢業逐漸變得越來越明顯。
對方動作越多,那他們得到的線索也會越多。他們預感距離真正交鋒的那天不會太遠了。
而現在的悠閑時光,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們很珍惜,抓緊時間認真體會。
*
他們想過所謂的意外會越來越多,但是沒有想到一切會來的這麼快。
蒔花和夏油傑這一翹,就翹掉了整個個人比賽的賽程,最終的結果是五條悟毫不意外地獲得了個人比賽的冠軍。
再加上團體比賽中的勝利,這次交流比賽的勝者是板上釘釘的東京高專了。
下次再次舉辦比賽的時候就輪到京都校的人來東京高專了。
獲得了比賽勝利的五條貓貓卻十分悶悶不樂,終於在個人比賽結束的當晚在京都校宿舍前堵住了出去瘋玩了兩天樂不思蜀的兩個人。
蒔花和傑看到宿舍門口散發著怨氣的五條貓貓,知道這兩天確實把人得罪狠了,於是趕緊拿出特意去買的毛豆生奶油喜久福去哄,還是特意定制的悟最喜歡的雙倍甜度。
五條貓貓傲嬌地「哼」了一聲,接點心的手卻是毫不含糊,在拿到手的第一時間就塞了大大的一口進嘴裡。
五條貓貓的腮幫立馬鼓出一個醒目的圓。
因為嘴裡含著東西的緣故,他說話的聲音有些含含混混的:「京都校這邊的人最近一直在避著蒔花,原因老子調查清楚了。」
說到這裡,他把視線轉向蒔花,眼裡的神色有些認真:「雖然不知道流言是怎麼越傳越離譜的,但是事情的源頭是因為那個在團體比賽中被你救下的那個女生,她好像誤會了死掉的那個學生是你殺的。」
「因為流言的範圍有些廣,最近你可能有些麻煩,你多注意一點。」
蒔花知道他的好意,認真地和五條貓貓道謝。
五條貓貓傲嬌揚頭,拎著兩人給他帶的點心,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昂首闊步地回去了。
五條貓貓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了。在他們甩開他獨自過二人世界的時候,他還一刻不停地為他們考慮。
還有比他更好的朋友嗎?沒有了!
所以他好,想著甩開他的兩個人壞!
五條貓貓單方面決定不理這兩個人一晚上,回去睡覺了!
兩人也在宿舍樓之前分別,回了各自的宿舍。
第二天是比賽結束後的自由活動,五條悟按照剛剛到達京都的第一天約定的那樣,帶著眾人去了第一天沒有去成的店還有那個提前訂好位置的和式料理,為這次京都之行劃下了一個還算圓滿的句號。
眾人第二天就再度返回了東京高專。
在返回東京高專後,夜蛾正道還沒有來得及跟學生好好了解那天咒靈襲擊的意外中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總監部就來人了。
他們要求帶走蒔花,理由是「有殺害咒術師學生的嫌疑。」
夜蛾正道面色嚴肅,拒絕對方用這麼站不住腳的理由就這樣帶走自己的學生。
「那件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那個學生並不是被人殺害的,而是被咒靈殺害的。他在比賽開始之前就已經被咒靈控制意識了……」
然而對方態度冷硬,根本不停夜蛾正道說的是什麼,只是再度重復道:「請蒔花小姐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要是你們不配合,就不要怪我們使用強硬的手段了。」
此時這裡只有蒔花和夜蛾正道在。
總監部在剛剛來人的時候並未說是什麼事,只是說找蒔花有事相詢。
夜蛾正道只以為是對方想要了解那天事件發生的具體情況,畢竟蒔花算是和入侵咒靈直接接觸最多的人之一。
而這剛好是他也想要知道的事情,於是就叫了蒔花過來。
只是沒有想到對方在蒔花出現的第一時間就露出了強硬的態度,想要帶走蒔花。
蒔花對此有所預料。
畢竟之前很多跡像都表明,敵人在總監部也埋得很深,且具有相當的能量能夠影響總監部下達決策。
蒔花在夜蛾老師想要再次開口拒絕之前站了出來,對著總監部的來人說道:「我和你們走。」
她對著想要阻止她的夜蛾老師投去了「請放心交給我」的眼神,於是夜蛾正道想要開的口也猶豫地閉上了。
她對夜蛾老師說道:「請幫我轉告傑和悟,不要擔心我,我去去就回來。」
然後她就跟著總監部那邊的人去了總監部的大本營。
期間引路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蒔花只記得她跟著經過了許多幽暗曲折的地下長廊,最終到達了一個只點著一盞燭火的昏暗石室。
來人將她帶到了這裡,示意她進去。
在她走進去的瞬間,對方將石室厚重的大門「砰」地關上了。
不知道是因為對方格外自信的緣故還是對方太過於看輕她,並沒有做任何限制她能力的動作。
她在感受到帶她來這裡的人腳步聲漸漸走遠之後,嘗試推了推剛剛石門出現的地方。
不知道這是什麼機關,此時的門與牆嚴絲合縫地嵌在一起,渾然一天,找不出痕跡,並且完全推不動。
難道是只能從外面打開地的門?
其實要是暴力破門的話也不是不能做到,只是現在還不慌。
不到萬不得已可以靜觀其變,她想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麼。
於是蒔花在對方有什麼動作之前,安心地坐下來,開始閉目休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石門的方位再次想起動靜的時候,蒔花已經在第一時間睜開了眼睛,看向來人。
來人穿著大家族才會穿著的正式和服打扮,整個人的氣質溫潤儒雅,表情溫和有禮,配合著腦袋上醒目猙獰的縫合線,整個人透露著一點點與表像相悖的違和之感。
蒔花的第六感瘋狂炸響,他的直覺告訴她,是他!就是這個人!
蒔花面無異色,但是暗暗警惕了起來。
對方卻仿佛一眼就看透了蒔花平靜表像下暗藏的戒備,打圓場一般舉起手掌,無奈開口:「嘛嘛小姑娘,不要這麼戒備啦。只是想跟你友好的問幾個問題而已。」
蒔花打量著周圍環境,用眼神向他示意:「友善?」
「哎呀,迫不得已嘛。畢竟小姑娘你也不是這麼容易妥協的人,總需要一點點手段和防範措施的嘛。」
說著他徑自走向蒔花的方向。
「好了。不要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細節了。讓我們來回歸正題吧。」
說著,對方已經距離蒔花很近了。
此時的他忽然猛地湊到了蒔花的跟前,剛剛一直因為微笑而可以彎起的眼睛此時睜得大大的,眼瞳在黑暗中顯得更為幽深,一點燭火在他眼中跳躍,幽微得就像是兩團鬼火。
他認真開口,詢問蒔花:「能告訴我,你是什麼人?從哪裡來?有什麼目的嗎?」
蒔花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了?
你問我什麼目的?
這句話難道不應該是我問你嗎?
不覺得角色反了嗎?
對方看到蒔花愣住的第一反應不似作偽,稍稍退開一點身體,打開手中的折扇,微微遮住唇角,眼睛再度眯起,臉上再度掛上了微笑,仿佛剛剛的詢問時幻覺一般。
他輕輕扇動扇子,帶起的微風將臉頰邊的碎發微微吹起,詳細解釋道:「我對你的過去很感興趣呢,竟然有人的過去真的一點都查不到,這怎麼可能呢?」
「你說對吧?小姑娘。」
蒔花:「……因為是黑戶,所以查不到過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話還沒有說完,對方難得有些失態地打斷了她。 」不要用這種說辭來應付我,你我都知道這是假的。一個人為什麼沒有過去?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什麼地方也沒有去過?一點點存在過的痕跡都找不到一絲一毫?」
「你的過去干淨得就像是,曾經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樣。」
第65章 臨時的任務通知
羂索難得的有些急切。
這點失態並不算是很明顯, 他的問話仍舊是不疾不徐的,但是換作平常他可不會這麼失禮地打斷別人的話。
即使有的時候他對話題並不是那麼感興趣。
這點耐心他還是有的。
在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外露之後,他迅速地調整了自己的態度。
他打開了折扇, 微微遮掩住了唇角。
將所有的思緒一並隱蔽在這之後,黝黑的瞳孔幽幽地注視著蒔花,卻又在蒔花看過來的時候向她露出了再親切不過的笑意。
他的眼眸再度彎起,仿佛十分愛笑,語氣也充滿了循循善誘的蠱惑。
「跟我說說吧,小姑娘。」
「老人家整天呆在家裡,最愛聽聽你們年輕人講點故事啦。」
羂索在之前從未注意到這麼一個計劃之外的小姑娘。
她看起來是那麼的普通。
孤兒出身,術式有點有趣卻也那樣了。已經臨近畢業卻始終只是一個二級咒術師的水准,所有的外在條件也許在咒術師中不算太過於弱小但也絕對稱不上優秀亮眼。
唯一值得他關注的一點就是她成為了五條悟和夏油傑的同期同學。
羂索曾經對她所有的想法僅僅只是必要的時候這個人也許可以作為一個棋子, 成為瓦解夏油傑心房的一環。
畢竟對於隔了一個年級的學弟們,以及永遠也交不了心的父母,也許同期的身份會更加特殊一點。
至於她暗中活動的一些小動作?他其實並不在意啦。
她要針對總監部關他羂索什麼事呢?
反正也影響不了他的計劃,無關大局。
啊,是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到這個人的存在呢。
唔……算起來好像也沒多久。
計劃想要實現需要很長時間的耐心准備,他就像是在慢慢編織一個精巧的陷阱, 只等待著最後收網的那一刻,環環相扣的精巧設計才會出現在有心人的眼中。
只是, 在他注意到的時候,他為夏油君精心准備的局,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破壞掉了好幾個精巧的扣。
用來捕撈的網破了一個洞。
魚跑走了。
而這一切, 所有的線索都直指一個人,那個叫做蒔花的小姑娘。
但沒有關系, 網破了可以補,破網的人也可以成為下一個扣。
只是在調查的過程中, 他好像發現了更有趣的東西。
他好像,怎麼也找不到她的過去。
所有事物一旦存在過,那必然有痕跡。
如果一點痕跡都找不出來,整個人像是憑空捏造出來的一樣,那會是什麼可能的情況呢?
是什麼特殊的咒術嗎?
還是說,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呢?
不論是哪一種,都讓他感覺到了久違的感興趣。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一種他活了千年從未聽聞過的術式,又或者存在異世界,不論是哪種可能,都讓他前所未有的興奮。
一個不亞於他現在正在計劃的樂子。
他實在是活的太久了。
咒術師來來去去,混出頭的就那麼幾個;御三家算計來算計去,手段還是那麼些。
千年之後,整個咒術界還是像是千年之前那樣運行著。
衰老,腐朽,苟延殘喘。
實在是太無趣了。
所有的一切都重復上演,讓人膩味。
他想要一點新鮮的樂子。
如果古代的咒術師轉生到現代,會碰撞出火花?又或者由他來創造一個前所未有的生物,來嚇咒術界一大跳?
哈哈哈,都是不錯的主意呢。
難得找到感到有趣的事情,他有很多耐心,慢慢享受尋開心的過程。
長久的等待會讓收獲果實的味道更加甜美不是嗎。
但是時間拉的過長,中途偶爾也會感到有點無聊。
好在現在他看到了新的樂子。
他看著面前被帶過來的小姑娘,眼神意味不明。
要直接吃掉她的腦子嗎?這樣應該會直接得到一些信息。
不不不。
當這個想法冒出來的一瞬間他自己先否定了。
不說這樣直接獲知答案的方式讓人少了許多期待感,單說加茂家主這個身份他還有用處,換了身體這個身份就廢了。
他的術式沒有辦法再次寄生在已經被舍棄過的屍體中,所以只要他現在離開這具身體,他就再也變不回加茂家主了。
他現在還需要這個身份將他原本的計劃進行下去。
至於說可能存在的有趣新術式,又或者從未聽聞過的異世界,等他處理好咒術界的事情過後,他會有很多時間來進行新的探索。
那將會是新的旅程,新的課題了。
只不過他要好好考慮,怎麼將人合理地留在這裡,等待一切事情結束。
唔……只不過夏油君和五條家六眼那邊可能會有點麻煩。得做點什麼分散下他們的注意力。
或許一些計劃可以提前一點?
他合起扇子,若有所思地在手心敲了敲,隨即頭疼地抵住額角,發出了一聲嘆息。
雖然能夠理解這就是少年少女們的青春啦,但是有時候感情太好了也是有點麻煩。
還有陀墾。居然在一個無關緊要的任務中被殺死了。
雖然也是因為陀墾實在太沒用了一點,但是夏油君和五條少主的成長速度確實有點超出他的預計了。
不過還好,他還有其他的計劃補位。
失去一個陀墾也沒什麼,影響不大。
只是需要稍微安撫一下其他的咒靈。不然他們要是現在對他產生不滿的話也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想到漏瑚那油鹽不進的火爆性格,他有一點頭痛。
蒔花看著從打斷她的話之後就好像開始不停地思考著什麼的人,眼神不停地變換,做了一連串小動作。
她還什麼都沒有說,這人好像腦子裡已經閃過了無數的小劇場。
她想,這人可能多少有點大病。
她不理解,但尊重病人的一些小小的異常行為。
她看著對方的眼神由警惕漸漸變成同情。
這人一定在生活中受了很多白眼吧。
接觸到蒔花不太對勁的眼神,羂索所有的思緒忽然一頓,只不過沒有來得及細想。
他現在不那麼著急想要知道答案了,他目前有了新的安排。
於是做下決定的他起身,擺出了要走的架勢。
看著剛剛好像還有些著急問話的人,突然間好像不想再繼續問了,並且已經准備離開。 ?
你等等?
蒔花的眼神又從同情變得疑惑起來。
費勁周章的把她弄過來,結果就問了兩句不鹹不淡的話就擅自決定終止對話並且要走了?
喂,能不能不要這麼任性?
你不想繼續對話但她可是還有很多疑惑沒有解決呢!
於是准備離開的羂索忽然發現面前橫了一柄巨型的晨星錘,錘子上面尖銳的鐵刺距離他的身體只余分毫。
蒔花面色不善地握著武器擋住了他的去路:「說清楚了嗎你就想走?」
羂索正在離開的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
另一邊,東京高專。
夏油傑和五條悟在此時也得知了蒔花剛剛被總監部帶走的事情。
五條悟此時的面色沉靜,卻隱隱透露出一點風雨欲來的氣息。
「老橘子。」
夏油傑也難得對夜蛾老師升出了一點怨怪情緒。
「夜蛾老師您就看著總監部把蒔花帶走嗎?難道您相信總監部那邊的說辭,覺得蒔花謀殺了京都校的學生嗎?」
明明大家都是一起去的京都校,實際上發生了什麼大家都一清二楚不是嗎?
雖然平常總頂撞夜蛾老師,但從沒有在心裡不尊重過夜蛾老師。他們都明白明白夜蛾老師是一位負責任的好老師,所以愈發不解為什麼這次為什麼就這麼放任總監部將人帶走了。
夜蛾正道沒有反駁。
事實上,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反應有些不妥。
他應該是比誰都清楚的,總監部並不是什麼講求公正與律法的地方,他們既然能夠將蒔花用莫須有的罪名帶走審查,後面蒔花可能遭遇的事情想來也並不會那麼美好。
他明明知道有不妥,卻在接觸到蒔花「交給我」的眼神中莫名其妙地放任了事情的發生。
他好像看到了曾經在他辦公室對他說著她的未雨綢繆的、剛剛入學不久的小小只的蒔花。
明明個頭不高,眼神卻堅定地讓人不由自主想要信任。
好像一切真的只要交給她就能夠被順利地解決,讓人忽略了她只是個還沒畢業的,十幾歲的高中生而已。
……對啊,她才十幾歲,還是個高中生。
真該死啊,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什麼時候,一個成年人竟然需要無能地躲在一個高中生的身後,由高中生去解決問題了?
想到這裡,夜蛾正道的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隨後他站起身,叫住准備離開的兩名學生:「你們在學校等消息,我先去趟總監部。」
他與總監部之間也有一點問題需要去解決,這也許是個機會,可以一勞永逸。
夏油傑和五條悟對這樣的安排同時露出了拒絕的神色。
五條悟准備回一趟家。
雖然有時候他很看不慣那些老橘子們蠅營狗苟的謀劃,但是不得不說這個時候借助家族的力量可以更便捷地解決一些問題。
至少能讓總監部那邊投鼠忌器,不會輕舉妄動,那麼蒔花此時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那只要撐到他們救她出來就可以了。
夏油傑正想開口,對夜蛾正道說「他要一起去總監部」的時候,校長辦公室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三人齊齊扭頭,盯著突然響起的電話,仿佛看著一個隨時會引爆的炸彈。
幾秒過後,還是夜蛾正道走了過去,接起了電話。
「喂?你好。這裡是夜蛾正道。」
第66章 「喲,天元。終於見面啦∼」
幾息過後, 夜蛾正道緩緩掛了電話。
在兩人疑惑的目光中,目光轉向夏油傑,平靜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 只是沉沉的目光泄露了內心的幾分陰霾。
「澀谷那邊突發咒靈襲擊事件,總監部點名讓傑去解決。」
「嗤。」
夏油傑不由得笑出聲,隨即又緩緩收了笑,沉靜了面色。
他不容置疑地說出他的決定:「我要去總監部。」
他看向兩人:「這麼明顯的調轉視線的計謀,你們不會就這麼上當的吧?」
「任務誰去都可以,但是我要去總監部。」
這次,他想要站在蒔花的身邊,和她一起面對。
隱藏在暗處的敵人也好,少見的特級人形咒靈也罷, 他想要和蒔花一起應對。
他相信她有能夠解決問題的能力,但是現在,他想要幫她多分擔一點。
過去的他總是被拯救,但是作為情侶,也同樣是作為並肩戰鬥的伙伴,他一點也不想將自己定義在弱者的位置。
而且他現在已經很清楚了, 暗中的敵人主要針對的是他。
他身邊的人不斷地被他連累,雖然不明白敵人圍獵他身邊的人來針對他的邏輯, 但他覺得他也並不需要去理解敵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只需要明白一點,只要當他足夠強的時候,所有的陰謀詭計在他面前將會變得不堪一擊。
夜蛾正道看著自己固執的學生,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對他們說道:「那算了。悟去澀谷吧, 傑和我一起,去總監部。」
五條貓貓不滿地「哼」了一聲, 卻也沒有反駁夜蛾老師的最後決定。
只是在兩人經過五條貓貓身邊的時候,還能聽到他在罵罵咧咧。
夏油傑不以為意,笑著對悟說:「悟,那邊就拜托你了。你的話一定可以完美解決的。」
五條貓貓罵罵咧咧的聲音頓時一停:「……可惡,太犯規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那個別別扭扭總是不開口,隨便一逗就要炸毛的夏油傑忽然就消失了。
……然後現在的怪劉海變得更難對付了。
快把以前那個弱爆的怪劉海換回來啊啊啊!!
*
蒔花在攔住對方的一瞬間,忽然就感到眼前一花——剛剛還在自己眼前的人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已經閃到了石門之外。
蒔花察覺到的瞬間就已經轉過身去,卻只來得及看見緩緩合上的石門,以及門縫中那個頭頂有縫合線的男人一閃而過的側臉。
蒔花憋氣地將錘子砸在了石門上。
石門微微震顫了幾下,原本能將石門砸碎的力道卻被軟軟地彈了回來。
石門毫發無損。
蒔花將錘子在地上一杵,鐵質的尖刺與地面相觸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她又用錘子試著砸了砸地面,結局卻和之前一樣。
羂索為了暫時能夠困住蒔花,讓她安分地呆在這裡,他謹慎地將這間暗室的四周及上下都施加了特殊效果的結界。
蒔花對於結界術的了解並不是很深,一時間確實被難住了。
她在原地坐了下來,思考著能夠從這裡離開的辦法。
她嘗試著發動瞬移空間術式,卻感受到了明顯有些滯塞的阻力。
但,與直接物理攻擊的感受有些不同,此時的她感覺突破並不是全無可能。
這可能是施加結界的人對她空間瞬移術式的原理不太了解的緣故,結界沒辦法將她完全困住。
蒔花現在的感受就是自己好像被困在了一個富有彈性的透明結界中,結界就像是橡膠一樣充滿延展性。
蒔花有預感自己只要再用力點,當結界的延展拉扯到一個臨界點的時候,她就會順利突破結界,成功逃出這裡。
所以綜合來講,其實想要突破這裡的約束並不困難,難的是她如果就這麼跑掉的話,總監部那邊可能會有的應對。
自己本來就是因為疑似殺害京都校學生的罪名被帶到總監部的,如果自己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點逃跑,那豈不是坐實了這個無稽之談?
到時候總監部給自己直接扣上畏罪潛逃的帽子,豈不是很冤?
敵人的勢力在總監部已經扎根很深了,要做到這一點其實是很容易的事情。
她要好好想一下,要怎麼沒有後患地離開這裡,在這之前,她就暫時呆在這裡吧。
……只是要讓他們擔心了。
想到夜蛾老師擔憂的眼神和同學們知道一定會發生的不贊同,蒔花嘆了口氣。
也要想想怎麼才能安撫他們。
*
五條悟領了去解決咒靈作亂的任務之後,就直接去了澀谷那邊。
今天是假期,那邊的人流量很大,發生襲擊事件波及的範圍也比較廣。
已經提前聯系相關的部門提前清場。
原本五條悟想要自己回家一趟,但是因為這個臨時任務,他選擇打電話給家裡人。
涉及到總監部的事情他覺得讓家裡的老橘子對付可能更熟練一點。
「果然老橘子就是應該用老橘子來對付,老子真是個天才。」
於是剛剛從蒔花那裡離開的羂索就收到了加茂長老的彙報,五條家正在向總監部施壓,要求釋放東京高專的學生。
「他們要求我們出示證據,不然就是無緣由地帶走他們五條家少主的同學,並指責我們這次的舉動是針對五條家,是在挑釁五條家的威嚴。」
羂索早有預料輕笑一聲,對電話那邊的加茂長老輕笑一聲:「不必在意,他們很快就顧不上這邊了。」
「……是。」
簡短地交流過後,雙方就掛斷了電話。
此時的羂索剛好到達自己的目的地,要是加茂長老是站在羂索的面前彙報的,那他就能清楚的看到,此時羂索的背景,正式東京高專校門前的石階。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在羂索的頭頂熠熠生輝。
是的,在所有人都不在學校的這個時間點,羂索來到了東京高專。
掛了電話的羂索回身正對校門,示意身旁的花御跟上,隨後兩人從容地走上台階,沒有驚動高專的結界,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
*
東京高專,地底薨星宮。
正在用結界觀測周圍環境的天元大人看著潛進來的人,以及對方額頭上醒目的縫合線,驚駭欲絕。
羂索?!
他怎麼在這裡!!
她十分清楚對方必然就是來找她的。
可是這個時候大家都有事出去了,並未在學校內部,而她嘗試接通遠程通訊,卻發現通訊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已經斷開了。
糟糕。
天元的額角開始滲出汗珠,這全然不在她的預料之內。
她一直都知道羂索這個人的存在,說起來對方與她的時代相差不遠,對方也必然聽過她的名字,了解她的事情。
只是雙方從未見過面,屬於只聞其名的粗淺相交。
天元對於羂索這個人一向是有些忌憚的。
她知道這個人的存在,是因為他的聰明才智。
羂索在他出生的那個年代是有些名氣的。
出身不錯,但並不是最好。只不過他因為風雅的外表和對咒術術式的研究讓他在咒術界有些名氣。
只不過因為咒術界自始至終最看重的都是術式威力以及咒力總量,而眾人都從未聽聞過羂索有什麼特別的術式,所以對他的關注也只是僅此而已。
即便是天元本人也並未將他特別放在心上。
直到聽聞那個有些聰明才智但可惜沒有術式的羂索病重的消息傳來,天元還花了點時間才從記憶裡面將這個人扒拉出來。
想到他對於術式的研究成果,很多都對咒術界的家族咒術師有很大的幫助。
甚至還有人在他的研究基礎上開發出了能夠後天習得的術式招數,她還不禁為這位即將英年早逝的青年才俊惋惜了一下。
然後天元無意間看到了羂索發動了術式。
深夜、被掀開的天靈蓋、血跡、腦漿、長者嘴巴的腦花,還有粘稠又清晰的咀嚼聲。
這些在之後的很長時間都是天元的噩夢素材。
要了老命了。
這人不是沒有術式,而是術式是轉生!
羂索清楚地知道這個術式一旦說出去被忌憚的人必然會變成自己,因為他的轉生是要占據他人的身體的。
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成為任何人。
所以羂索從來都不會對外透露自己生得術式的效果,最後所有人都以為他只是個沒有術式的低級咒術師。
於是就在那個夜晚,羂索「病逝了」,而夜晚在房間中照顧他的僕人,自那天晚上開始,額頭出現了一道清晰的縫合線。
天元於是知道了,羂索的轉生無法毫無痕跡,總會留一點「小尾巴」。
而額頭那道猙獰的縫合線,就是他的標志!
天元在往後的很多年裡,親眼目睹過羂索換了無數身份。
有名望的家族子弟,或者貧賤之家的子孫,但不論是什麼身份,有一點是不變的。
羂索一如既往地喜歡研究。
術式、咒力、結界術。
一切與咒術相關的事情對方都十分感興趣,甚至沒有底線地用活人來做實驗。
只不過在那個戰亂頻發,普通人甚至一些貴族都很難活下去地年代裡,人命並沒有那麼值錢,也並沒有鬧出過什麼太大的動靜。
只是偶爾給民間怪談增加一點點無關痛癢不辨真偽的素材罷了。
天元可以肯定,這個咒術界沒有人能比羂索更了解咒力和術式了,甚至結界術方面,自己這個號稱咒術界的結界大師和對方比起來也說不好到底孰優孰劣。
只是,對方到底是怎麼盯上她的?!
她以為雙方都有默契,雖然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也都知曉對方也清楚自己的存在,但都默契地相安無事。
所以當她發現對方率先打破平衡,找上她地時候,她感到了無比地慌亂。
一瞬間過往關於羂索的記憶全部都湧入腦中,從未這麼清晰過。
最關鍵的是,她的專長只在結界術,論武力她是絕對沒辦法打過對方的!
一瞬間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籠罩了天元。
正當她心中慌亂,想要想辦法聯系此時能夠幫上忙的人,忽然身後響起了一道讓她汗毛炸起的聲音。
聲音在空曠的地底宮殿不斷回響:「喲,天元。終於見面啦∼」
第67章 大結局1:計劃失控
五條悟到了澀谷的時候發現, 事發場地外的人已經清場完畢,但是襲擊的發生地還有很多人困在裡面。
根據率先到達現場的輔助監督傳回來的用特殊咒具記錄下來的影像資料顯示,這次襲擊的咒靈是一個人形特級咒靈。
還是老熟人。
漏瑚。
當他進入到事發場地的時候, 漏瑚正在隨心所欲地隨機選取人群進行攻擊。
看不到咒靈的普通人惶惶然擠作一團,提心吊膽地等待著不知道會落在哪裡的下一次攻擊。
漏瑚襲擊的時候產生的爆炸與火焰被那些人普通人看做是恐怖、襲擊。
人群中隱隱有啜泣聲傳來,還有人低聲咒罵官方的不作為,從事發到現在竟然還沒有人來處理。
當五條悟出現的時候他正好幫人群當下了一記漏瑚的攻擊。
火焰順著他的無下限術式蔓延至周圍無人的空地。
當余光看到火光再一次閃現的時候,那些被困住的人以為這次必然逃不過去了,驚恐地緊緊閉上了眼睛。
但幾秒鐘過後,他們發現灼燙的觸感並沒有落在自己的身上,於是試探地睜開眼,隨即發現自己被救了。
一個高大地身影堅定地佇立在他們面前, 為他們擋開那些足以讓人致死的火焰。
那些火焰就像是畏懼一般,紛紛繞開那個男人,之前傷了他們很多人的爆炸與火焰沒有碰到那個人分毫。
然而此刻他們來不及分心欣賞放在平時足以在人群中引起騷動的人,求生的本能此刻占據了上風。
人群中有敏銳的人順著五條悟出現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之前阻擋他們逃生的大塊碎石已經被清理出足夠讓人進出的通道。
而通道附近的人嘗試著向外邁出步子,也發現之前像是鬼打牆一般將他們困在原地的無形屏障此刻也都消失不見。
於是開始有人迫不及待地向外面跑出去。
一個、兩個。然後人群漸漸彙聚成溪流。
五條悟和漏瑚都沒有管往外跑的人群, 他們都知道此刻自己的對手是對方。
五條悟知道這些人只要跑出去就會有輔助監督在外面接應,剛剛有輔助監督跟他一起進來了, 次啊可應該已經在出口處開始維持秩序了。
漏瑚知道對面的對手很難纏,只是來的不是那個咒靈操使讓他有點驚訝。
——原本在他們的計劃中,來的應該是他才對。
算了, 也不太重要。
反正都是敵人,都殺了就好了。
先後順序調換一下而已。
兩人在人群中對視, 然後下一個瞬間。
【領域展開。蓋棺鐵圍山】
【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兩人同時展開領域,不同的顏色的咒力領域交織碰撞, 醞釀出了無聲的震撼。
五條悟,他學會了領域展開。
然後在下一瞬間,漏瑚的表情在領域的碰撞中,空白了一瞬,隨即悄無聲息地倒地。
*
此刻,東京高專的地下宮殿。
正在與天元對峙的羂索一行人中,與羂索一同前來的花御似有所感,猛然抬頭。
特殊的語言體系在下一瞬間響徹在場眾人的腦海中。
「漏瑚出事了。」
說完她就動身,准備離開現場。
對於她來說同伴才是最重要的存在,所有的計劃與謀算的前提是,同伴們都可以安然地活到那個時候。
羂索的計劃與他們的目的有重合的部分,所以他們可以暫時結為同盟同行一段路。
但當計劃與同伴的安危相衝突的時候,她選擇同伴。
所以她離去的背影毫不猶豫。
羂索一怔,反應過來後也沒有阻止對方離去的行為。
對漏瑚的失敗他雖然有所預料,只是沒有想到「六眼」竟然只用了這麼一點時間。
五條家的少主成長速度確實快的驚人。
還好自己並不需要和對方正面對上
不過沒關系,他還有後手。
只要再拖一會兒就好了,只要這邊的事情了結之後,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到時候不論是誰贏了回來這裡也都無濟於事了。
按照原本的計劃這一切時間的實施時間至少還要再往後推至少十年。
但他現在好像找到了更有趣的東西。
再加上他原本的計劃已經有好幾個節點已經被那個小姑娘破壞了,那不如趁這個機會提前啟動計劃,讓咒術界來一場狂歡吧。
有時候一些美妙的意外可能會比按部就班的的計劃更容易讓人感到驚喜。
於此同時,窗的數個觀測窗口開始同時彈響警報。
全國各地多處地區在同一時間遭遇咒靈襲擊。
紅色警告在觀測界面在觀測室彙聚成一片紅色的海洋,與窗的成員發綠的臉色交相輝映,顯現出陰郁的黑。
*
夜蛾正道與夏油傑那一路,在離開高專後一路順暢,並未遇到什麼意外。
在不久之後順利地到達總監部,
然後與剛剛跑出來的蒔花撞了個正著。
雙方一打照面皆是一愣。
率先回過神來的蒔花來不及詢問和解釋,對兩人說道:「我們快回東京高專,天元大人可能出意外了。」
夜蛾正道和夏油傑相信蒔花的判斷,此刻並沒有多言,按下疑問,等到所有事情結束之後他們有很多時間來交流。
為了節省時間,蒔花發動了空間瞬移,帶著兩人直接撕開了時空裂縫,落到了薨星宮的入口處。
時間倒回一個小時之前。
羂索離開後蒔花原本想要靜觀其變,但是在不久之後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裡很安靜,太安靜了。
與她剛剛進來的時候完全不同。
她剛剛到這裡的時候,她能夠感受到很多混雜的咒力氣息。
咒術師,以及咒靈。
甚至她感受到了真人和花御的氣息。
——或許是因為這兩個咒靈曾經被她的詛咒刀刃傷過,中過刀的詛咒效果。每當距離它們的距離近到一定範圍的時候,她都隱隱能感受他們大致的方位。
不會特別精確,但在需要的時候用來追蹤敵人的蹤跡會很好用。
甚至擅長隱藏氣息的花御都沒能在她的感知範圍內隱藏起自己的行蹤。
但是當時並不是著急算賬的時候——她現在想要確認那個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到底有什麼目的。
只是她又確認了一個早前就有的猜想。
果然,那些人形咒靈已經和總監部藏在暗處的敵人聯手了。
那當時姊妹交流賽中特級咒靈的突然襲擊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蒔花有種隱隱的預感,那次可能是衝著她去的。
這次自己被帶到總監部應該就是那個時候的後續。
剛好這次將自己帶走的理由就是自己涉嫌謀殺京都校的咒術師——而這個咒術師也恰好就是那天那個意識早就已經被人控制最後還自爆的京都校學生。
這件事怎麼看都很不對勁。
只是她沒有想到一件事——幕後的主人竟然就這麼親自現身了。
是的,蒔花無比的確信,這就是那個敵人。
無論是他問話的姿態,和一些下意識的反應,都讓蒔花覺得這絕不是替人辦事的態度。他身為幕後最終決策者的下意識地身份帶入都讓蒔花確信,他所有的問題都是為自己問的而不是替什麼人。
要說幕後的敵人手下懷有私心的可能性也有,但蒔花直覺真相絕不會是這個。
以敵人以往的作風來看,他絕對是一個喜歡苟在暗處輕巧撥弄關鍵棋子,然後靜觀其變的幕後策劃,這次居然直接在她面前自爆。
與往常迥異的行事作風讓蒔花一瞬間想了很多可能。
自己身上有什麼對方想要的東西。
如果在想要前面加上程度副詞,那一定會是「極其」和「非常」。
以至於對方甚至都顧不得隱藏身份了。
這點其實與對方剛剛與他見面時候的急切對上了。
但是還有一個可能,他的計劃收尾了,已經無所謂暴不暴露身份,這已經無關大局,對計劃產生不了影響了。
不,不對。
蒔花想到了對方前後態度變化的突兀。
對方是臨時改變了計劃!
結合對方與自己見面之後問的問題,以及自己感受到的對方對自己前後態度的變化,蒔花得出了結論——對方在與自己見面之後,確定了一些事情,導致了對方改變了自己原本的計劃,或者,將原本的計劃提前了!
一瞬間,蒔花從原地站了起來。
傑可能有危險了!
再感受到外面現在守備空虛的情況,蒔花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於是她改變原本靜觀其變的計劃,准備現在就馬上從這裡出去。
至於說時候自己會不會被總監部定義為畏罪潛逃?
管他呢,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實在不行還有傑和悟幫她呢,在說夜蛾老師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還是先解決眼前的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她開始嘗試突破結界,終於在一次嘗試之後,瞬移成功了。
只是還是受了結界的影響,並沒有轉移太遠的距離,而是落在了距離總監部不遠的地方。
然後剛好碰到了趕過來的傑和夜蛾老師。
在看到傑的一瞬間,蒔花愣住了。她原本以為敵人改變計劃是想要對傑下手了,卻沒想到傑居然出現在這裡了?
電光火石間,蒔花突然莫名奇妙地想起來一段乍看起來與眼前的情況毫不相關的歷史資料。
是曾經也落到這個世界的「候鳥族」前輩在系統上的記載。
轉生,縫合線,人體研究,術式和咒力的相關研究。
………羂索。
當時看到這段資料的時候,距離現在時間已經很久遠了。
當時自己剛剛到這裡不久,尋找資料也著重關注與當時境況相關的、能夠起到幫助作用的資料。其余的部分看過也不太入腦,只是在記憶中留下了一個淺淡的印像。
更別說這些資料其實記錄的很雜,也比較散亂。
若不是遇到相關的情況讓她對這些關鍵詞有了既視感,串聯起來,想來一般情況下任誰也漲不到那些散亂信息之間的聯系。
緊跟著蒔花根據關鍵詞回想起了另外的相關記載。
讓她在一瞬間想通了,如果對方的最終目標不是傑的話,那會是誰?
喜愛研究的羂索,不再需要與星漿體同化後開始進化的天元。
啊,是天元大人。
羂索的目標是天元大人。
而之前針對傑蒔花也有了猜想。
是因為傑的咒靈操術。
對方想要得到傑的身體,然後吸收天元大人。
因為隱隱有傳聞,天元大人進化的方向有兩個可能,
一個是向著咒靈方向,一個是向著神明的方向。
其實在蒔花看來這兩個選項並沒有什麼實質的區別,其實都是超脫了人類的範疇。
而傑的術式,理論上可以影響已經非人的天元大人。
這麼想來,傑的術式是真的很強啊。
當心中有了猜想之後,蒔花接下來就要去驗證自己的猜想。
然後在帶著傑和夜蛾老師再度回到東京高專之後,果不其然在這裡看到了羂索。只是此時的情況看起來十分不妙。
天元大人已經在羂索的手裡奄奄一息了。
看到突然出現在此地的幾人,他的眼中迸發出了驚喜的光。
此時她的喉嚨已經無法發聲,用眼神在對他們進行無聲的求救。
拜托了,請救救我!
而羂索看到此刻出現在這裡的幾人,一向運籌帷幄少有變色的臉,此刻也難得地有些崩了表情。
怎麼回事?明明不該這個時候出現的!
夏油傑應該被調去執行澀谷的任務,而總監部那個結界是專門針對空間瞬移術式的,蒔花根本不可能出來。
可是現在,兩人都出現在這裡,出現在他的面前。
更糟糕的是,此刻天元還未死去。
第68章 大結局2:「不要用手,髒。」vs腦花的不甘心
趕到這裡的幾人看到薨星宮此時的情景皆是一驚。
在站穩的瞬間都默契地衝著羂索攻了上去。
羂索手上力道加重, 想要趁這個機會殺死天元。這樣即便是最後他被打敗了,局面也無法挽回了。
當然啦,能不死那當然是最好的。
已經超脫人類範疇的天元肉身, 將會是開啟游戲最佳的養料,而當游戲開始的那一刻,他們應該也沒有時間一直盯著自己了。
雖然提前開始會毀了自己的很多布置,但是此刻的計劃早就因為關鍵環節被破壞而變得面目全非。
反正計劃也沒有辦法按照原本設想的那樣順利進行下去了,那就一起來狂歡吧。
這將是涉及全人類的慶典,一場人類的究極進化。
這必然是能夠載入史冊的劃時代的節點,最後活下來的人一定會感謝他羂索給他們平平無奇的庸常人生賦予了嶄新的可能。
天元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眼中露出一點絕望,以及求生的渴望。
「術式反轉。」
是夏油傑的攻擊率先抵達。
當隱隱散發著吞噬力量的攻擊即將要落到羂索身上的時候, 感受到威脅的羂索閃身避開了。
與此同時,手上對天元的禁錮也有了一瞬間的松動。
天元不愧是活了千年的結界大師,還是有一些保命底牌在身上的。
就趁著這一瞬間的空檔,天元馬上抓住機會,從羂索手下逃脫了。
羂索反應極快,馬上就要去將天元再次控制住。
卻在下一刻, 對上了夏油傑鋒銳的眼睛。
他的臉上掛著勝券在握的微笑,似乎篤定羂索絕對無法再逃脫了一般, 向他緩緩伸出手。
修長的手指擋住了羂索看向天元的視線,但是羂索此刻也顧不得這許多,因為就在下一瞬間, 他聽到夏油傑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極之番。漩渦】
場中頓時出現了一個黑洞般的漩渦,規律地運行著, 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正在向外擴張。
羂索看著這個漩渦,有一瞬間的不可置信, 隨即陡然瞪大眼睛:「什……?!」
可惜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就被擴張到一個臨界後,蔓延速度陡然加快的黑色漩渦吞噬了。
羂索此時也來不及震驚,只能趕忙回神使出全身解數用來抵擋幾人的聯手攻擊。
事情開始變得有點不妙了。
羂索的額角開始隱隱的流下汗水。
事情好像在接二連三的超出控制。一件又一件的意外疊加,讓他開始有種力不從心之感——他好像越來越無法扭轉事情走向了。
夏油傑學會了咒靈操術的奧義,【極之番。漩渦】。
這絕對不在他的計劃之中。
他是經過了時間跨度長達數百年,對歷代出現過的咒靈操術進行深入研究對比之後,才明白咒靈操術的奧義到底是什麼的。
而夏油傑,他可以篤定,即便他很聰明,但現在的他還是太稚嫩了,絕對不可能學會這一招。
或許以後的夏油傑最終可以領悟,但是他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是的,夏油傑就是他看好的下一具身體。
他原本的計劃就是一步步瓦解夏油傑的心房,讓他主動遠離現在的圈子。
然後他就可以推動著他走向滅亡,最後以最小的代價得到這具他看好的身體。
畢竟夏油的身體只是計劃的一環而不是最終目的,在達到最終目的之前引起太多關注並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事情。
尤其是與咒靈操使同期的「六眼」。
當代六眼可以稱得上是歷代六眼中天賦最為出眾的,和他對上於他而言並沒有太多好處。
咒靈操使性格上有致命的弱點,很方便趁虛而入,他肯定他的計劃對於對方絕對是量身定制,他絕對跑不脫。
然而一連串的意外使得不動聲色地獲取**的計劃已經無法再繼續。那如今趁著游戲開啟,眾人視線轉移的機會,他可以進行強行奪取。
而如今的計劃進程加快,游戲已經提前啟動,那就無所謂是否暴露了。
可是,夏油傑居然已經領悟了極之番。
直到對方在他面前將術式用出來之前,他竟然沒有得到一點消息。
他不禁開始有些懷疑,今天的目的是否能達到了。
不敢過深地思量,也沒有時間去仔細地思考,羂索只能硬著頭皮應對著眾人的攻擊。
黑色的漩渦不停地在他即將要落腳的地方綻放,逼得羂索只能倉促地改變落腳的地點,被動閃躲。
就在兩人對峙間,夏油傑的身後突兀地出現了一只手,悄無聲息地靠近了他的後背,眼看著下一秒就要貼到他的背上。
是真人!
不好!不能讓他觸碰到傑的身體!
與傑打著配合圍攻羂索的蒔花,因為時刻關注著周圍的環境,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對勁。
然後她毫不猶豫地發動了空間瞬移,撕開了空間磁場,瞬間出現在傑的身後,用黑色的刀刃隔開了真人的手掌。
真人對這柄刀仿佛有些心有余悸,手掌條件反射般地向後縮了一瞬。
正當蒔花打算接手與真人的戰鬥,防止真人在戰鬥中偷襲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蒔花瞬移的時候撕開的空間磁場,竟然被傑的漩渦吸引。
又或者是漩渦的吞噬力量,被躁動的空間磁場所吸引。
總而言之就在場中眾人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兩種能量產生了交彙。然後在蒔花撕開後,還沒來得及平復的空間裂口處,醞釀出了新的能量。
可是這個對於蒔花來說並不算新。
對磁場異常敏感的蒔花是最先發現不對勁的。
她不敢再次啟用空間瞬移的術式,加重那邊磁場的紊亂,於是用出生平最快的速度,拉著傑退出了那片磁場紊亂的區域。
即便是離得遠遠的,蒔花還是心有余悸地握握緊了傑的手。
夏油傑對蒔花的反應有些側目,不太明白蒔花的反應為什麼會如此緊張。
正要開口發問,卻發現在他們離開之後,距離那個全新能量團最近的真人,在好奇回頭的一瞬間被能量團附近陡然暴動的能量絞得粉碎。
快得甚至視網膜上似乎還留有真人的殘影,真人本人卻早已不見痕跡。
夏油傑陡然等大了雙眼,愕然地看著那一幕。
而羂索在真人被粉碎的瞬間想要逃離那片能量場所籠罩的區域時,卻不知為什麼頓了一下。然而就是這一點點的時間差,他也被隨後一波更加明顯的能量躁動絞碎在原地。
但他比真人稍微幸運一點,還留下了部分較為完整的幾塊殘軀,勉強能分辨出是什麼部位。
蒔花和傑兩人望著眼前這一幕,有些回不過神來——他們都已經做好大戰一場的准備了,沒想到敵人竟然以這樣的方式落幕了。
兩人久久無言,都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夏油傑:「……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蒔花:「……時空裂縫。」
夏油傑恍然,蒔花曾經跟他們講過。
時空裂縫不同於蒔花在本世界內部空間瞬移時磁場撕裂的小打小鬧。
時空裂縫讓人可以跨越時間、空間還有不同位面之間的距離。而與之對應的,則是時空裂縫中無處不在,蘊含著宇宙本源力量的空間亂流。
——想想也合理,時空要是這麼好跨越的話,每個世界怕不是都要被外來者穿成篩子了。
這個時空力量在蒔花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就幫她殺死了一個威脅她的詛咒師,然後又在高專即將畢業的時候,幫她殺死了她戒備了很久暗中敵人。
蒔花:……不知道該說什麼,就,挺謝謝的。
她現在就絕對小心翼翼戒備謀算了這麼久的自己有點像個傻蛋。
但轉念一想,覺得不能這麼說。
如果沒有種種前期的鋪墊,也沒有辦法在這樣的時候達成這樣的巧合。
只能說是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就當他們心神放松之際,突然空中飛射過來一個粉色的物體,速度極快,直直地向著傑的方向飛射而去。
但是在他們看清是什麼東西之前,蒔花已經條件反射地抬起了太刀,反手用刀背將那東西用更快的速度拍飛了出去。
在刀身接觸到那東西時,蒔花還能感受到東西的柔軟觸感。
不知道為何,她忽然莫名炸毛了一下,像是小時候不小心摸到某種會爆漿的軟體動物的的感受。
余光瞥見傑也抬了起來想要擋那個東西的手時,蒔花還指刀身上留下的粘液,對傑道:「不要用手,髒。」
被拍飛的粉紅色物體被精准地打進了還未閉合的時空裂縫中,然後毫無意外的碎成了一篷血霧。
一晃而過的一瞬間,她好像還看到那東西上還長了一張嘴,嘴裡還有整齊的大白牙。
呃,感覺有點莫名的惡心。
算了算了不能再想了。
羂索沒想到,自己的一生是以這樣的方式落幕的。
當他注意到蒔花的存在之後,他因為對蒔花的調查也注意到了蒔花種種不合理之處。通過推理和大膽設想,他隱隱猜到了異時空的存在。
他想,等到現在的計劃完成後,就將異時空作為自己探索的下一個課題吧。
只是目前這個關於人類進化的實驗,因為種種意外進行的其實不是很順利,那既然出現了新的有趣的東西,就讓這個殘缺的人類進化的課題發揮最後的余熱,來一場終末的狂歡吧。
於是他加快了推動游戲進程。
然後在實施的過程中,他驗證了異時空的存在。
只是在發現的瞬間,他目前的身體就被時空亂流切成碎片了。
在被空間亂流擊中之前,他看到了。
看到了從時空裂縫中閃現的不同世界的碎片切面。
或許是因為不同時空中不同世界的磁場偶然的交彙,時空縫隙外的人能偶爾在炫光微閃中瞥見異世界的一角。
於是羂索就是在那個時候,確認了異世界的存在的。
好在空間亂流只是破壞了他的身體,他的腦子還在。
他還有機會。
於是他打算趁夏油傑不注意的時候,奪取他的身體,然後趁機通過時空裂縫,去往異世界。
雖然看不到這個世界的進化結局有點遺憾,但是在別的世界他也可以進行無數的新探索。
一顆糖與無數顆糖,他還是可以分清楚的。
於是他發起了偷襲,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死了。
曾經因為生命太過漫長而無聊地找樂子,但是如今卻這麼突然地死在了發現了新樂子的不久之後。
真的是,不甘心啊。
不過他不知道——當然,現在他永遠也不會再知道了。即便他占了夏油傑的身體之後,沒有候鳥族的特殊磁場與系統的保護,他也絕對沒辦法穿過空間亂流,抵達新世界的。
所以他的結局早已注定,只是早一點和晚一點,區別並不大。
蒔花和夏油傑並沒有分太多的注意力在那邊,只是等時空縫隙的混亂磁場逐漸平息,開始緩緩閉合的時候,兩人便離開了。
他們要去幫忙處理全國各地遭受咒靈襲擊的事件,夜蛾老師在到這裡不久後,因為看他們這邊還暫時可以應付,而其他地方又有不斷有意外發生,需要他去救場,所以在他現在也不在這裡。
只是當他們要走的時候,在一旁旁觀了整場鬧劇的天元大人叫住了他們。
「等等,這件事,我或許可以幫上忙。」
第69章 大結局3:吾心安處是吾鄉。
聽到天元的話,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
游戲的結界確實由天元去解決再合適不過了。
她原本就是咒術界最精通結界術的人,又因為羂索想要用天元作為游戲結界的養料, 提前在結界與天元之間提前下了束縛,所以現在結界正在對天元產生影響,即便為了她自己,這也是亟需解決的問題。
於是眾人商量好了各自的去向後就各自分頭行動。
其余的咒術師在就在全國各地開始遭受咒靈襲擊的時候就已經被派往各地處理這次突發事件。
蒔花和夏油傑就直接去了五條悟那裡。
當他們到的時候,悟那裡正在陷入苦戰。
敵人是兩個人。
一個用冰的白發妹妹頭,還有一個口稱「大爺」、滿臉奇詭咒紋的人。
白發妹妹頭的咒術師此時正在幫那個咒紋大爺掠陣,卻被咒紋大爺淡淡一瞥,警告道:「裡梅。」
被稱作「裡梅」的妹妹頭正要上前的身形一頓,乖順地退下:「是, 宿儺大人。」
宿儺。
蒔花一驚。
她在系統資料裡面見過他的資料,並且對他印像深刻——資料裡面對他的形容是強大的近乎鬼神的男人。
蒔花想到了之前幾次遇到的吞食了宿儺手指的咒靈,僅僅憑借手指就能讓咒靈成長到特級的程度。那作為宿儺本人,會強大到什麼樣子呢。
但當她認真去看場中戰鬥的情況時,她發現那個被稱作宿儺的男人,明顯沒有資料中描述的的那麼神乎其神。
但不是說咒力量不夠或者術式威力不夠, 倒不如說咒力量和術式強度對比肉身來說強的過於讓人驚訝了,他的肉身明顯有些不夠承受的樣子。
蒔花能夠發現, 在場的眾人也明顯感受的到。那這樣下去戰敗只是時間問題。
宿儺是最能體會到這具身體的制約的。
感受到肉身的束縛,他嫌棄地「嘖」了一聲。
裡梅也清楚宿儺大人到底是在嫌棄什麼,於是他很抱歉地說道:「抱歉, 宿儺大人。匆忙間只能找到這樣的身體了,讓您受委屈了。」
宿儺收回視線:「算了。」
想起羂索曾經承諾過的給自己找一具合適的肉身, 他對著裡梅發問:「羂索那個家伙呢?」
沒等裡梅回答,夏油傑率先開口:「你們在說那個額頭上有縫合線的家伙嗎?已經死了, 等這邊也收尾了,事情差不多就該結束了。」
說著,還向著悟那邊挑釁:「聽到了嗎悟?你的動作太慢了。」
五條貓貓因為剛剛的戰鬥頭發還有些凌亂,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沾上了一點灰塵。
此刻的他對傑的話正一臉不爽:「知道啦。羅嗦死了。」
宿儺聽到夏油傑的話,哼笑一聲:「不自量力的蟲子。」
只是不知道他這句話針對的是羂索,還是傑剛剛的說的「清場」。
裡梅對口出狂言的傑釋放著自己的怒氣,覺得受到了冒犯,正色反駁道:「住口!無禮之人!」
他不容許有人冒犯宿儺大人的威嚴!
於是在宿儺和五條悟那邊雙雙展開領域的時候,自己也衝著蒔花和傑這邊展開攻擊。
沒有人可以打擾宿儺大人的戰鬥!
夏油傑的手骨被他捏得哢哢作響,嘴角的弧度拉扯的極大:「來得正好。」
剛好可以用他來實驗剛剛與羂索對戰時被打斷的【極之番。漩渦】。
蒔花看了一會兒,覺得他們應該也能應付,便去周圍清場了。
不知道哪裡羂索哪裡收集來這麼多咒靈,另外還有一些看起來不是很正派的咒術師和詛咒師,都在趁機作亂,需要有人來平定。
當蒔花清理完周邊,再回到原地的時候,戰鬥已經進入尾聲了。
他們贏得毫不意外。
宿儺的復活比原本的預計要早很多。已經死去的羂索無法告訴眾人,他原本為宿儺准備的最合適的肉身還沒有長成,甚至為了這個肉身他還親自下場孕育(……)。
就,真的挺偉大的。
在羂索的計劃中,對付「六眼」少主,漏瑚可能會有些欠缺,所以漏瑚的失敗本就在在他的預料之中。
所以宿儺就是他准備的後手。
裡梅一直對他們拖延宿儺大人復活的時間有不滿,這次他挑選了一具暫時寄居的肉身後,裡梅就迫不及待地將他的宿儺大人復活了。
——宿儺大人被封印了千年,不得自由。他想讓宿儺大人早點出來透透氣,再次久違的給他做一頓美食。
只是羂索還是漏算了一件事。
五條悟也學會了領域展開,就在咒靈襲擊京都校的時候。
只是當時他還沒有來得及使用出來,咒靈就撤退了,於是他就一直沒有得到關於五條悟學會了領域展開的消息。
而夏油傑那邊,因為是陀墾率先展開的領域,而漏瑚又注意力集中在與五條悟的戰鬥中,並未注意到夏油傑也領悟了咒靈操術的奧義。
只能說,羂索的運氣可能欠缺了點。
環環相扣的計劃聯系太過緊密,當有其中一環出了意外的時候,其他地方也不可避免地產生一些連鎖反應。
匆忙復活的宿儺或許可以對付還沒有長成的「六眼」少主,但是已經領悟了領域展開的五條悟已經鮮有敵手了。
不論是領悟了領域展開的「六眼」,還是參透了咒靈操術奧義的夏油傑,加上他們都已經學會反轉術式,這無一不說明他們已經成長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特級咒術師了。
當這邊的戰場也結束的時候,所有事情都進入了掃尾的階段,幾人一起找了家入硝子進行了治療,就再次投入兩人緊張的任務中。
夏油傑在最近頻發的咒靈襲擊事件中消耗掉的咒靈庫也亟待補充。
當他領悟了【漩渦。極之番】的時候,他一部分只是需要其術式的咒靈就可以不再搓成咒靈玉進行吞食,直接提取術式就好。這也相對減輕了傑收服咒靈時的負擔。
只是眾人再次在學校聚集的時候,相對無言,又不約而同地重重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竟然在夏季過後又一次體會到了繁忙的任務季。
都是羂索的鍋!
眾人齊聲在心裡罵了一句,然後又開始透入了掃尾工作中。
咒術界還是缺人啊……
蒔花一邊拎著大錘,熟練地祓除咒靈,一邊抽空想著。
等這陣忙過了,她一定要想辦法改善一下咒術界現在的處境,不然能夠預見以後即便是畢業了,也逃不開咒術界夏季繁忙的詛咒。
暗暗將這件事情記在了心裡,蒔花任命嘆了一口氣,手上也一直沒停。
天元大人那邊在將游戲結界解決之後,也不再隱瞞羂索的存在了,將羂索的事情也陳述給了咒術界高層,順帶也將蒔花的「罪責」澄清了一下。
畢竟蒔花地「謀殺」師記錄在案的,她此時即將面臨畢業,如果記錄一直不消除對她多少會有一些影響,至少很多咒術界官方明面上的東西蒔花不會再有參與的機會了。
包括咒術師等級的評定與相應的等級福利等等的。
當然啦,與最後稀裡糊塗被定罪然後定義為「叛逃」比起來,這些都是小問題。
但蒔花表示,畢業後意味著自己真正在這個世界扎下了根,有了學歷,有了過往,那些「小問題」關系著自己在這個世界以後的生活質量,還是很有必要解決一下的,於是特意拜托了天元大人幫忙。
畢竟有關於羂索的一切大概只有她才能跟其他人說清,並取信於咒術界高層了吧。
失去羂索的帶領,陰謀又暴露在了陽光底下。曾經投靠過羂索的人此時夾緊了尾巴,悄悄地隱匿了自己,暫時收斂不再搞小動作,生怕在羂索捅出這麼大簍子之後開始一一清算,所以天元的澄清也格外順利。
當然他們也不是很在意一個女性咒術師是否被冤枉,澄清也只是因為此時的情況不再適合節外生枝,那順勢而為也沒什麼,當然還有另外的原因——
咒術界的唯三擁有的特級咒術師和蒔花關系都很好,甚至其中一個還是御三家的少主,未來的家主。
咒術界的高層一向就是這麼現實。
羂索發動的「游戲事件」掃尾大概持續了有一個月的時間,忙完的眾人再次回到了學校。
此時三年級的四名學生即將面臨著一個問題,他們要畢業了。
四人此刻難得悠閑,齊刷刷躺在訓練場地外的草坪上,分吃著一袋pocky餅干。
眾人嘴裡都叼著一根長長的餅干條,正隨著牙齒一截截咬斷,在不斷地擺動著,猶如他們正在思考的、搖擺不定的思緒。
他們像一個普通的面臨畢業的高中生一樣,在認真思考著自己的未來。
「畢業啊……」
眾人沉默良久,卻是傑率先開口,打破沉默:「我要去總監部。」
「誒?!」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驚訝了,扭頭看向說話的傑。五條貓貓更是皺起了鼻子,對傑說道:「傑,你要變成爛橘子嗎?」
蒔花也有些意外,這個決定傑並沒有提前跟她說過。
傑卻面色不變,向眾人解釋道:「很好理解的吧?總監部是咒術界最高的權利機構之一,剛好他們也向我拋出了橄欖枝,選擇那裡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我討厭咒術界的一些東西,可是只有站的更高,才能改變更多的事情。」
他在內心不無惡意地想著:總監部那群爛橘子早就欠教訓了。但是還不著急,等他進總監部之後,來日方長。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另外還有一個原因。九十九由基正在進行的實驗研究,說實話我很感興趣。」
之前那位女性特級前輩來學校找過他,留下了名片,自己卻一直沒有來得及聯系對方。直到這次事件的掃尾工作中意外遇到了之後,聊起來之後才發現,對方正在做的實驗,與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高度重合。
他很樂意與對方一起合作。
他進入總監部之後,一些研究方面的事情通過總監部的資源會進行得更加順利一些。
眾人聽完傑的分析,沉默了一瞬,覺得意外的有道理。
然後五條貓貓在旁邊糾結良久,才仿佛下定決心般,對著眾人說道:「那老子就先回去繼承一個家業吧。」
眾人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番發言略微有些微妙。
「老子現在干個什麼事情,總有老橘子在老子耳朵邊嘰嘰歪歪的。傑說的對,站的高才能改變一些事情。等老子成為家族第一人,老子就可以想做什麼做什麼啦!」
眾人內心世界瞬間同步:你現在想做什麼也沒有誰攔得住你啊!
硝子思考了一下:「我的話不出意外,應該是就在高專做校醫吧。跟現在應該沒有什麼差別。」
眾人對比早有預期,聞言也不驚訝,所以聽罷只是轉頭問蒔花:「你呢?」
蒔花真的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她想來想去,覺得要改變咒術界現狀,理念相合的後備力量必須充足。所以思索過後,她目前最想做的還是——再多培養點人手啊。
所以她的決定是:「我要就在高專,給夜蛾老師打下手。」
心動不如行動,當天晚上蒔花就給夜蛾校長超表達了自己的畢業之後的留校意向,並向他提交了一份她准備了很久的《東京高專五年計劃》。
裡面描述了包括但不限於與天元大人合作對輔助監督的結界術進修班的創辦、東京高專附屬幼兒園/小學/中學的創辦等等內容。
向夜蛾老師深刻闡述了教育要從娃娃抓起的必要性:「平民中覺醒了咒術師天賦的幼兒因為對咒術界信息的不了解夭折率很高,我們的幼兒園可以專門收有咒術師天賦的平民咒術師進行培養,幫助他們向掌握自己的能力……」
夜蛾正道頭疼地打斷了面癱著一張臉、難得滔滔不絕的蒔花,對她說道:「先不說你的其它學部的創辦計劃,就單說天元大人。」
「天元大人知道你要她和你合辦進修班的事情嗎?」
蒔花一臉理所當然地回道:「當然知道啦,我找她說過了才做的計劃書呢。」
蒔花沒有說謊,可能是對於救了她命的夏油傑和蒔花的感激,又或者是隱瞞關於羂索的事情的愧疚,再或者是她守護了國家結界已經千年的時間,開始感到有些力不從心……總而言之,天元是答應了的。
她最近正在薨星宮中研究結界的教學計劃,只是有些事情她覺得還是要和蒔花說清楚:「結界術對咒力和術式沒有太多的要求,但是也還是要看對方關於結界術方面的悟性,我不能保證一定能培養出有用的結界方面的專家……」
蒔花表示這其實不太重要,當學生基數足夠大的時候,總會有有天賦的人出現的。並且一個人做不到的事情,多人合作未必不能實現,所以,總體來說這個進修班前途還是很光明的。
再者天元的牌子還是很好用的,一點也不用擔心沒有生源,並且對輔助監督來說,結界術也是頓了一項保命技能,在危險的咒術界可以增加生存幾率,何樂而不為呢?
夜蛾正道覺得他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要問的了,於是先收下了蒔花呈遞的厚厚的一沓計劃書,對蒔花鄭重說道:「我會好好考慮的。」
但是心裡已經傾向於同意蒔花的提議了。畢竟聽起來可行性也很高,也是確實能一定程度上改變咒術界現狀的事情,他也很樂意為咒術界的新一代做些什麼。
然後過了幾天,夜蛾正道看著堵在他辦公室門口,表示自己要留在高專當老師的五條悟,是真的頭疼了。
在場的其他同期也很不解:「你不是要回去繼承家業了嗎?」
於是眾人就看到五條貓貓頂著一張理所當然的臉回答他們:「繼承完了啊!所以老子要來高專當老師,就再也沒人能夠攔得住老子了哈哈哈哈!!!」
眾人:……所以你就是這麼當家主的嗎。
他們忽然有一瞬間同情起了五條家被五條貓貓荼毒的眾人。
不提過程是怎麼兵荒馬亂,總而言之,眾人畢業後都如願以償了。
自此,咒術界的幾大勢力,他們占據了大半。
總監部中,傑正在努力成為高層,目前進行的還算順利;御三家中,五條家已經成了五條貓貓的一言堂。
而加茂家自從爆出羂索的事情以及加茂家主的身死還有加茂長老做過的那些事情後,就沉寂了下來,內部現在據說分裂成幾方勢力正在爭權奪利,還聽說一個繼承了赤血操術的庶子趁亂與加茂家做了切割,帶著自己的母親搬了出去。
禪院家……哦,對了。
說到這裡就還要順帶一提,曾經那個咒術殺手伏黑甚爾死時托付的兒子伏黑惠連帶那個孩子繼姐,好像是叫做伏黑津美紀的女孩子,已經被五條家的人接管了,那家的母親聽說有大家族願意收養兩個孩子,甚至還能給她一筆錢之後,她深感竟還有此等好事,爽快地拿錢走人了。
那兩個孩子因為不願意搬出現在住的家中,所以是五條家派人每天照料。
之前一段時間伏黑惠覺醒了生得術式,竟然是禪院家一直求而不得的十種影法術。
說起來也是很諷刺,他們最渴望的術式,是由他們最鄙夷的無術式之人生出來的。
不過這裡就不深入討論禪院家的家風了,重點是十種影法術的消息不知道是誰走漏了,讓禪院家得知之後,他們一直試圖奪回伏黑惠的撫養權,並想立伏黑惠為禪院家的少主。
而禪院家的前少主聽說因為此事一直懷恨在心,試圖刺殺伏黑惠,前段時間被五條悟打上禪院家,直接武力鎮壓了。
目前看來這位前少主的算計應該是很難成功了。
最近伏黑惠也在准備就讀高專剛剛開設的小學部,聽說一起的還有好幾名通過窗發現的合適就讀的孩子。
蒔花還在裡面發現了熟悉的面孔,是她曾經在佐間的地下全場曾經見過的那兩個孩子,好像一個叫做秤金次,還有一個叫做星綺羅羅。
所以現在為止,咒術界高層的幾大勢力,他們這方已經算是占領的七七八八了,那咒術界的改革將不會再有太大的阻力了,剩下的也只是時間問題。
繁忙的前期工作終於告一段落,一切差不多算是走上正軌了。
蒔花終於松了一口氣,最近找時間去佐間那邊晃了一圈。
這裡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成了她重要的消息來源地了。
看見蒔花來了,佐間戲謔地抬起手,衝著蒔花調侃道:「喲,你來了?大魔王?」
蒔花:???你在叫誰?
佐間見她一頭霧水的樣子,主動解釋道:「京都校那邊傳出來的,現在好多人都叫你大魔王嘞。」
蒔花突然想起姊妹校交流賽的時候京都校的人對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無語了一瞬。
顯然現在流言不僅沒有消散,反而有越傳越離譜的趨勢。
大概是那個自爆的學生給他們的衝擊力實在太大了吧。雖然人並不是她殺的,但總歸威名是傳出去了。
再加上她慣用的武器有些……顯眼,嗯。反正現在傳什麼的都有,什麼嗜血錘人魔啦,爆頭大魔王啦什麼的。
不過今天來不是說這些的,蒔花對佐間遞出一張請柬,對佐間說道:「我和傑要結婚了,這是給你的邀請函。」
佐間有些不可置信:「啥?你們才畢業沒多久吧,就要結婚啦??!」
蒔花淡定點頭:「早點結婚傑就可以從之前的家裡面名正言順地搬出來啦,反正我們都是已經夠結婚年齡了,那就順便把婚結了吧。」
佐間一臉做夢般的表情將請柬接了過來,身體先於腦子做出回復:「嗯,我會准時參加的。」
蒔花得到了回答,也不再停留,轉身離開了。
是的,她就要和傑結婚了。
她本人其實也感覺不太真實,但,她覺得很幸福。
她從東京高專畢業,從此有了來歷。
她和傑結婚,從此有了家。
至此,她與這個世界有了深深的羈絆,她徹底在這個世界扎根了下來。
「候鳥」不再漂泊,也再無遷徙。
吾心安處,即是是吾鄉。
歡迎光臨 ☆夜玥論壇×§ (http://ds-hk.net/)
Powered by Discuz! 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