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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古代架空] 《佛曰:不可說》作者:黑蛋白【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35     標題: 《佛曰:不可說》作者:黑蛋白【完結】

[發帖際遇]: 酒紅精靈贏了啤牌大賽冠軍,獲獎金現金50Ds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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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不可說--1(上)
建檔時間: 1/30 2008  更新時間: 01/30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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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皙細長的手指,輕輕掂起一片碎冰,不往自己嘴裡放,卻遞到了身側正努力背書的小男孩嘴邊。

  「二師兄,淳于不需要。」稚嫩的童聲用辭卻老氣橫秋,他忍不住笑出來。

  「淳于不需要嗎?」他自得其樂的重複一回話尾,收到一道不悅的視線,聳聳肩。

  「好吧!可本王非常需要。」對小男孩吐吐舌頭,將指腹上融成水的碎冰,往小男孩粉嫩的臉頰上一抹。

  「二師兄!」狼狽的躲閃,小身體差點摔到椅子下。

  長臂一撈,他把小男孩撈進懷裡,放聲大笑。

  「二師兄!淳于正在背書!」粉嫩的小臉蛋染上一層暈紅,小男孩蹙起眉扁著嘴怨,倒是乖乖的由著他摟著。

  「本王看看……」抽起小手上的書,心裡也佩服,即便差點摔成爛泥巴,還是卷不離手啊!也難怪師父要這小小師弟謀官別習武。

  「二師兄,您不是要教淳于讀書嗎?」小臉貼著他胸口,仰望的大眼眨了眨,的確是個秀色可餐的孩子……

  「你每本書看一回就記下了,本王沒啥好教的。」戰國策……他將書塞回小手裡,把懷中的小身子穩穩放回椅上……

  唷!這是……衣袖被小手扯著,這是代表?他看著小男孩脹紅的嫩臉笑笑。

  「淳……淳于……」小臉紅得像火燒,慌慌張張的鬆開手:「淳于不是有意的,二師兄別介意。」

  「當然,本王一點也不介意。」拉拉微皺的袖口,他回答得很快,秀色可餐的小臉上瞬間有一點失望。

  掂起碎冰放入口中,他愛極了這種沁透心肺的涼意,真不懂這少年老成的小小師弟為啥不喜歡?想了想,他還是又掂了碎冰遞到小男孩嘴邊,得了個蹙眉的瞪視,他不以為意的笑笑。

  他還記得當年父皇送給他的那匹野馬也是這副模樣,除了地上長的草什麼也不吃,可他每天每天,都拿著蘿蔔去餵馬,半個月後馬還是吃了……不知道這個小小師弟多久才肯含這碎冰呢?

  「王爺,夏校衛到訪。」唷!這可熱鬧了!

  看看小男孩原本有些困擾的小臉沉了,他將融了的冰水又往那嫩頰上抹,小肩膀縮了縮,這回倒是沒躲開了。

  「讓鵬羽一起聊聊?」

  「不,淳于討厭大師兄。」唉呀!說的可真明白。他哈哈大笑。

  「好吧!本王去同大師兄說。」才站起身,衣襬被扯住。

  果不其然,回頭就見著那張秀色可餐的小臉,一臉期期艾艾的。「示兒?你這樣本王動不了。」

  「二……二師兄會去很久嗎?」如果是呢?他挑眉不說話,很期待接下來會聽到什麼。

  「假若二師兄打算去前廳坐,淳于也……」

  「不,說完你的話就回來。」拉回衣襬,他摸摸小男孩的頭頂,離開涼亭。

  不管他打算去多久,讓大師兄跟這小小師弟見到面都不會有好事。

  「的確是很秀色可餐……」小小的臉、大大的眼,挺翹的鼻跟除了誘人以外沒別的好說的小嘴……好吧!他能理解大師兄像匹發狂的公馬,死心眼的纏著小師弟不放。

  還沒走進前廳,他已經聽到急躁的腳步聲來回繞圈子,搔搔臉他顯得有點無趣。

  「鵬羽。」

  「隱月!示兒呢?」一見到他,青年原地繞圈子的腳步停了,急切的往他身後瞧。

  「示兒說:『淳于討厭大師兄。』所以只有本王。」捏著嗓子模仿小男孩稚嫩的童音,末了他忍不住大笑。

  「隱月!別又笑我!你明知道……示兒為啥討厭我?」粗糙的大掌慌亂的搓了搓,黝黑面孔上充滿挫敗。

  「因為討厭公馬吧!」不過他不討厭就是了。伸手握住師兄的手,免得他看了煩心。

  一冷一熱,湊得起來也算奇聞了。

  「唉……隱月,幫幫我吧!示兒老躲著我。」反手握住他涼涼的手,熱切的眼神令他有些招架不住。

  幫?他自認為已經仁至義盡了,就算再怎麼看他,更多的事情他也做不來。

  「鵬羽,喝茶嗎?」招招手,僕人立刻將茶點都備上了。

  「喝酒能嗎?」一個八尺壯漢垮著肩,怎麼瞧怎麼礙眼。

  手還被握著,所以他只聳聳肩:「可是可,你明兒不是要到漠北去了?」

  「嗯!三五年就能回來吧!」北方戰事有點吃緊,青年仍一副輕鬆的模樣回道。

  「直著回來還是橫著回來?」皺眉,他不由自主握緊手中的大掌。

  北方的守將這個月初已經換上第四個了,也不過才一年半……他……嘆口氣,招來僕役把茶點撤下換上酒。

  「總覺得你這麼問不簡單,怎麼樣是直著,怎麼樣是橫著?」爽朗的笑問,青年握著他到桌邊坐下。

  「燒成骨灰或是刻成木牌。」

  「呸!別咒我!我會騎在馬上回來。」青年抓起酒壺斟滿酒,豪氣的一口喝乾。對他所說的話一點也不在意。

  「讓示兒來跟你道別嗎?」

  「他願意嗎?」虎眸一亮,他壞心眼的笑笑。

  「願意,一定願意,他討厭的大師兄要離開京城了。」

  「隱月!」不悅的低吼,青年悶悶的又喝乾一杯酒。

  放聲大笑,他替自己斟滿酒,一口喝乾。

  唉……一路順風啊!


※    ※    ※


  事隔十三年,后隱月儘管貴為當今皇上的叔父,他還是在深夜裡被挖出被窩,睡眼惺忪的接待這不請自來的客人。

  而這還不是第一次,應該說每個幾年就得來一次。總算,這是一個夏夜……去年大冬夜裡被挖出被窩,害他病了好幾天。

  「你不走大門的嗎?」打個哈欠,他揉揉眼,幾乎趴倒在桌上。

  「隱月,示兒呢?」好不容易從海南島風塵僕僕的趕回,夏滄濫開口第一句就這麼問。

  之前他到太傅府去找人才知道,太傅府已經搬了。到了新太傅府,卻依然撲了個空。他只能跑來問師弟兼好友的逍遙侯。

  「誰?」掏掏耳,隱月勉強打起精神,不過他的耳朵還醒不過來,聽甚麼都模模糊糊的。

  「示兒!」幾乎是吼叫,夏滄濫緊緊握拳,壓抑著他的怒火。

  「別吼……」嘆口氣,隱月很想告訴好友,這時候該發火的人怎麼瞧都是他才對。

  「隱月,我想帶示兒走。」在好友對面坐下,夏滄濫黝黑的臉龐異常堅定。

  「恐怕很難,十三年前你沒帶走,現在是不可能的。」打個哈欠,隱月懶洋洋的伸出手指對夏滄濫搖了搖。

  「十三年前示兒還小,我不想逼他。」像隻被困死的猛獸,夏滄濫捧著頭低吼。

  「十三年前的示兒……跟三年前本王那小皇姪差不多大。」搖搖頭,隱月發現被吵醒的管家就站在他門外,招招手。

  「鵬羽,喝一杯嗎?」看來今晚要睡是不可能了,他也不反對今晚把事情解決。

  「一罈。」

  「那就來個兩罈吧!順便來點小菜。」酒醉好辦事,他也該把這十多年的孽緣理清楚了。

  省得每回被挖出被窩,都談論同一件事。十三年了,他也厭煩了。

  「隱月,為什麼讓示兒去當個太傅?」想起小皇帝,雖然身為臣子不好說甚麼,夏滄濫總是有點微詞。

  若不是這皇帝抓著示兒不放,他去年就帶走示兒了。

  「你不覺得本王那皇姪挺可愛的?」雖是夏夜,還是有點寒意,隱月抓過外袍披上,仍抖了抖。

  「冷嗎?我忘了你體虛……」慌張的搔頭,夏滄濫想了想移到隱月身邊。「這會暖點。」

  「要不要索性摟著本王,那更暖。」壞心眼的笑道,果然瞧見好友的耳根微微發紅。

  「唉!隱月,你老是這樣滿口不正經。」大掌不悅的把那頭散落的髮揉得更亂,聽到幾聲哀叫。

  「是是是,夏將軍,你就『手下』留情吧!」連忙躲開,隱月狼狽的撥了半天才終於重見天日。

  看著他隨手將黑髮束起,夏滄濫嘆道:「你跟示兒一樣,都有頭美麗的黑髮。」

  「身為男人,這種讚美本王該開心嗎?」隱月哼了聲,對男人皺眉。

  酒菜很快的送上來,隱月屏退奴僕,替兩人斟滿酒率先乾了。

  「隱月,幫我帶走示兒好嗎?」喝完酒,夏滄濫才終於把今天的目的說出來,得到一記白眼。

  「鵬羽,做人別這麼死心眼。」他身邊盡是這種死心眼的傢伙,四年前好不容易才送走了一個,現下又得處裡一個。

  「你明白的,我對示兒死不了心。」

  「不怎麼明白。」要說也不是真這麼不明白,可見了夏滄濫的模樣,隱月就想惹他。

  「隱月!假如你四年前願意繼承大位……」一伸手,擋住了好友接下來的話,隱月搖頭。

  「本王繼承大統是不可能的。」

  「這幾年我一直想問,你都不肯說。」看著那隻白到有些發青的手,夏滄濫嘆口氣,伸手握住。

  掌心暖洋洋的,隱月揚起唇角:「鵬羽,你認為我成了皇帝,示兒就會跟你走嗎?」

  「當然,他現在盡守著那小皇帝……總不會,他現在就在宮裡吧!」唬!的一聲猛站起身,他看起來就要往外衝。

  「鵬羽啊!」用力一扯,把好友拉回來,隱月不懷好意的笑笑:「就算我是皇帝,你一樣帶不走示兒。」

  「怎麼說?」虎眸狠瞪,被他拉著夏滄濫不敢隨便亂動,聲音倒是毫不克制的吼得人耳朵都發麻了。

  「你以為示兒幹啥這麼厭惡你?當年你要去漠北打仗,他可是說過:『淳于最討厭大師兄』這話喔!」涼涼的手緩緩握住厚實高溫的大掌,雖然喝了酒,他身子還是不太暖得起來。

  被握住,夏滄濫很自然的反握回去,身軀往隱月挪了挪。他知道隱月體虛,分他一點體溫是從小習慣的。

  不過……「示兒只說了『討厭』,可沒說『最』。」

  「唷!一點小事別這麼婆婆媽媽。」又喝乾一杯酒,隱月擺擺手。

  「好吧!你想說甚麼?」搖搖酒罈,已經去了大半,夏滄濫感到有些微醺,隱月似乎也是。

  雪白的臉頰不若之前的缺少血色,倒是透著一層嫩紅。

  他知道隱月的酒量極好,這麼早就露出醉意倒是有點奇怪。

  「你唷!整日練功,才去漠北沒幾個月就當上了守將……本王說過看你騎著馬回來,很開心嗎?」

  「說過,還硬把我灌醉,丟進霓璇館。」想來就滿心不快,虎眸瞪了隱月一眼,被回以賊貓似的微笑。

  「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本王只是想讓你嘗試一下風流鬼的滋味。」

  「哼!託您的福,示兒連看到我都煩。」只怪自己當時太慌張,蒙頭蒙腦的衝出霓璇館,才發覺竟然是半裸的,還恰好被一起逛夜市的示兒及隱月瞧見。

  想來就恨得牙癢癢,偏偏他拿當場放聲大笑到幾乎蜷成一團的隱月一點辦法也沒有。

  聳聳肩,隱月朝夏滄濫身側縮了縮:「本王也不知道,原來你第二日是打算找示兒,問他願不願意跟你一塊兒走的。」

  「為什麼你當皇帝示兒也不願跟我走?」這才發覺自己又被隱月牽著鼻子走,夏滄濫恨恨的問。
  「因為……示兒當年可是喜歡本王的。」又乾了一杯酒,隱月倒進了夏滄濫懷裡。

  「什……你……」連忙扶住他不穩的身子,夏滄濫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也發覺自己竟然使不出一點力氣,順勢就被推倒了。

  咚!的一聲,後腦狠狠撞在地上,他痛得齜牙裂嘴,眼前霎時一黑。

  「本王是不能繼承大統的。」倒在他身上的身軀磨磨蹭蹭的,他連忙伸手抓住不讓隱月動。

  「隱月!你給我喝了什麼?」頭有些暈,勉強還能有點力氣,但身子熱了起來。

  「你死心眼,本王也死心眼。」像是沒聽見他的問題,隱月把酒罈抓在手上,仰頭灌了口。

  「所以……你對示兒……」夏滄濫有些慌,他連忙搶過隱月手上的酒罈,整罈酒就這麼在他身邊砸了。

  腦子裡一片混亂,夏滄濫本來就是武人,帶兵打仗他沒問題,風花雪月的事情他真的不擅長,所以才總是要隱月幫忙……只是老被越幫越忙就是。

  看著隱月怪異的行為,他還真是……不懂!完全不懂!

  「我對示兒?」歪著頭瞧他,隱月的黑髮順著纖細頸側滑下,垂在夏滄濫胸前。

  「你喜歡可以同我說,我就……我就……不會再……」身子越來越熱,夏滄濫呼吸急促了起來,話也說不太完整。

  「不不!鵬羽,你真傷人。」對他一挑眉,隱月伸手扯住夏滄濫的衣襟,一把撕開。

  「隱月!你住手!」忙著抓住撫上他胸口的手,夏滄濫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手雖被抓住了,隱月卻垂下頭,涼涼的唇貼在滾燙的肌膚上,一小口一小口親著。

  「隱月!」胸口一緊,他開始有反應了,下半身慢慢聚集起熱流。

  趴在他身上的隱月察覺了他的反應,哈哈笑了。「鵬羽,這種時候本王一定要這麼說,嘴裡雖然說著不要,身子倒是挺老實的唷!」

  「后隱月!信不信我掐死你!」狼狽的脹紅臉,他也感覺到隱月的身子有了相同的變化。

  「掐!用不著客氣,頸子在這裡。」刻意在他身上磨蹭,白細的頸子湊到他眼前,笑語裡盡是挑釁。

  「后……嗯……」無法怒吼出他的狼狽跟憤怒,唇被貼住了,帶著酒氣的軟舌探入他口中,放肆的舔吻。

  火焰很快燒得他什麼也不知道了。

  「啊啊……輕……輕點……」當隱月在他身下可憐兮兮的流淚呻吟,他才發覺自己已經埋入了狹窄溫熱的白皙身子裡。

  一整晚,逍遙侯的房外,都聽得到羞人的呻吟聲……


※    ※    ※


  原本,夏滄濫應該要待到皇帝生辰大典結束,可是他不知道該用甚麼模樣面對皇叔后隱月,所以他決定回海南島。

  頭一回回京,是在沒見到淳于示的情況下落荒而逃。

  不管怎麼想,他還是不懂隱月到底為什麼會……搔搔頭,他回頭望了一眼京城城牆,雖然很想問,但他不認為隱月會乖乖說清楚。

  這……是逼他別回京城嗎?

  「將軍!夏將軍請留步!」城門口,有人騎著快馬大喊。

  他連忙勒馬停下,一看才發覺是隱月的管家。黝黑的臉有些燥熱。

  「夏將軍,這是王爺要給您的信。」

  信?接過隨意折起的紙張,他有不好的感覺。但……仍是打開了。

  「前略

     下回本王要在上面。

                 月」

  「后隱月!」他咬牙切齒,恨恨的怒吼直達天聽。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5-2-9 22:13 編輯 ]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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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不可說--1(下) (微H)
建檔時間: 1/31 2008  更新時間: 01/31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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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微H,請慎入喔。










  「就這麼辦吧!」

  俊秀的男人看了眼前有著美麗皮相的男人,淡淡的回道:「王爺,淳于答應了甚麼嗎?」

  「鵬羽調任禁軍統帥。」隱月笑嘻嘻的望著他。

  見了那張笑臉,淳于示蹙眉嘆口氣:「為什麼要?」

  「本王喜歡。」

  「淳于不喜歡。」冷著臉別開頭,久久一次見面,談的卻是那討厭的男人,他非常厭煩。

  「因為他是你最討厭的大師兄。」哈哈一笑,隱月站起身,跺到了淳于身邊,硬是要同他四目相接。

  「唷!小師弟長大了,光用眼神就能殺死你二師兄哪!」

  「王爺,淳于只是太傅。」過去到底為什麼他會戀著這個二師兄,連淳于自個兒都很懷疑。

  「本王懂。」揮開摺扇搖了搖,隱月壞心眼的笑:「可你能巴著你的親親『少商』皇上,本王就不能巴著親親鵬羽將軍嗎?」

  白皙面皮狼狽的一紅,淳于用力瞪了眼雖然掩著嘴,卻笑得太過快意的男人。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冬天快到了,多點春意不好?」

  「陛下同意了……淳于就同意。」什麼獨樂樂、眾樂樂?儘管很想拒絕,看著那張麗顏,淳于最後還是咬著牙這麼說了。

  「那本王就去問親親小皇姪啦!」啪!收起摺扇,隱月總算準備離開,淳于輕輕吁口氣。

  「是了,本王能抱抱親親那可愛的小皇姪嗎?」小孩子臉頰柔嫩柔嫩的,實是令人愛不釋手啊!特別是他親親小皇姪,簡直能掐出水似的。

  秀眉一緊,淳于從桌案前唬!的起身:「淳于陪王爺一程吧!」

  隱月一點也不掩藏的哈哈大笑:「這就有勞太傅了!」


※    ※    ※


  五百里加急?接到聖旨,夏滄濫還有點愣,鎮守海南島有甚麼事能這麼緊急嗎?

  一直到接了旨,眾人上前道賀的時候,他還是想不明白……回京?禁軍統帥?住所?似乎怎麼想,怎麼奇怪。

  對!就是那住所,皇上突然賜給他一座宅邸,那座宅邸的位置……

  「后隱月!」一聲虎吼,他一把衝上前揪住被嚇得發抖的太監衣襟,吼聲如雷:「為什麼這座宅邸在逍遙侯住所的隔壁!」

  白皙的身軀,在他身下呻吟顫抖……黝黑的臉皮微微發紅,他無意想起這件事的!

  「回……回回回將軍……這是逍遙侯推……推薦的……」

  「他到底在想什麼!」瞪著虎眸繼續對著太監吼叫,夏滄濫怎麼樣也想不透。

  能回京固然是件好事……可現下來說……他不太想回京。

  「萬萬萬萬歲爺說,請……請將軍即日起程,下下……下個月請……請一定要抵……抵達京城!」被吼得手軟腳軟,太監結結巴巴交代完兩眼一翻暈了……夏將軍其實是嚇人將軍吧……

  「公公!你別昏啊!」雙手齊上,把昏倒的公公像麻布袋一樣搖晃,他還有滿肚子問題要問啊!

  「將軍,準備準備起程吧!」看不下去的副官連忙上來把翻白眼的公公救下。

  「你說,后隱月到底在想什麼?」抱頭苦惱,這個問題他已經想了三個月了,他從來想不透隱月到底在想些甚麼。

  回京嗎?回京就能看見示兒了……可現下他,滿腦子都是后隱月啊!

  猛的,那張字條上的字清清楚楚出現在腦裡:下回本王要在上面。

  能不能,他索性抗命算了!


※    ※    ※


  「不一起吃年夜飯嗎?」

  啊?看著眼前包在銀狐裘裡,只露出一張美麗臉蛋的后隱月,夏滄濫呆了呆。

  回京一個月來,他第一回見到隱月,心裡不能說不開心,但……他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被這麼問。

  「不願意嗎?」修長手指勾了勾,小兵慌慌張張搬來張椅子。

  「不……你這個月怎麼了?」明明就住在隔壁,卻整一個月沒見到人,夏滄濫心裡其實很掛念。

  掛念著掛念著,雖然看到隱月還是會不自覺想到那夜,倒也沒那麼在意了。

  「病了。」毫不在意的聳聳肩,隱月笑嘻嘻看著夏滄濫:「年夜飯給你三個選擇:在本王府裡吃、到霓璇館吃或是去小皇姪那兒吃。」

  「皇上?那示兒也……」虎眸一亮,隱月挑著眉笑。

  「還是滿嘴示兒,你真傷本王的心唷!鵬羽。」捧著胸口唉嘆,末了還是哈哈大笑。

  「隱月,年紀也不小了,別老滿嘴不正經。」嘆口氣,他伸手摸摸泛紅的柔頰,卻觸到一片冰涼。

  「天冷,你怎麼不在府裡待著?」皺眉,他往隱月的方向挪了挪。

  嘻嘻一笑,隱月把手放進夏滄濫寬厚溫暖的掌中:「鵬羽,年夜飯決定好哪吃了嗎?」

  握緊掌中白得幾乎泛青,不比冰暖和多少的手,夏滄濫搔搔頭,大大嘆口氣:「隱月,我……」

  「放心,今年本王不會對你亂來。」直接截斷他話頭,非常大方的下承諾。

  「那就……」說不出是鬆了口氣,還是有點失望,夏滄濫握緊掌中的手:「到你府上吧!」

  「那走吧!」隱月立即站起身,握著夏滄濫就往外走。

  「等等!現在?」忙著拉住隱月腳步:「隱月,我是禁軍統帥,皇城……」

  「吃年夜飯嗎?」

  「是要吃,可……」來不及多說甚麼,隱月扯著他繼續走。

  想停,可又擔心會傷到隱月,夏滄濫只能被拖著走。倉皇間,才來得及交代副官守夜,人已經被拖遠了。

  只能說,還好隱月的宅邸,就在皇宮旁。不然夏滄濫很擔心,會不會在雪地裡走著走著,隱月就倒下了。

  他記得那年從漠北回來,終於也在京城裡過了年,也是在隱月府裡吃的年夜飯。那年,是他頭一次,更是唯一一次同示兒一起吃年夜飯,隱月說是賠禮,卻不知道為何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直到他因為見到示兒太過開心,又想解釋霓璇館事件而抓著示兒,被狠狠甩了兩巴掌後,隱月才又露出那一貫的壞心眼微笑,讓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真不懂隱月,為什麼那夜會變成那樣?又把他從海南島調回京城,卻整整一個月避不見面?

  偏廳裡,桌上已經擺好了酒菜,火爐燒得暖洋洋的,隱月才終於鬆了手。

  「來吧!」先斟了兩杯酒,白細指頭拿起酒杯揚了揚。

  「多謝。」舉起酒杯,他沒有一口喝乾,反而遲疑了下。

  睨他一眼,隱月哈哈一笑,打酒杯拿過來,一口喝乾:「本王說了,今年不會再對你亂來。鵬羽,本王騙過你嗎?」

  「這……」騙是沒有,只是不說而已。搔搔頭,夏滄濫沒多說,憑著他的口舌,沒兩句話就被隱月吃死了。

  拿回酒杯替自己斟滿,才要就口胸口猛的一緊……這……隱月適才是碰到了哪邊?

  不由自主望了隱月一眼,嫣紅的唇瓣因為酒液的關係顯得異常誘人,他不禁臉紅,口乾舌燥了起來。

  察覺他的眼神,隱月對他笑笑:「嚐到本王的味道了?」

  「后隱月!」狼狽的低吼,他一口氣乾了。

  聽見隱月快意的哈哈大笑,雖然心裡有點悶,他卻也不自覺勾起了唇角……


※    ※    ※


  嘶──的一聲,上衣已經被撕開,儘管是在暖暖的室內,胸口依然感到一陣微微涼意。

  頭很暈,身子整個燥熱起來,他狠狠瞪著跨坐在他腰際,手上還抓著撕壞的衣角的隱月,怒吼:「后隱月!你騙我!」

  從身體的感覺,他知道是上回的藥!他是傻瓜!竟然被騙第二回!

  「沒有,過子時了。」扔下衣料,隱月俯下頭把唇貼在夏滄浪頸邊,輕輕咬了一口。「鵬羽,新年愉快。」

  「唔……」輕喘,夏滄濫脹紅了臉,努力忽視那軟軟的舌像嘗東西,緩緩舔拭他敏感的頸側。

  下回本王要在上面。

  猛的,又想起那句話,他抖了抖,臉脹得更紅。

  「后……后隱月,你……唔……」耳垂突然被含住,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體內被燃起了火焰,又因為隱月的挑逗越燒越旺。

  薄唇順著強健的肌理往下滑,最後停在胸口上的突起,舌尖輕輕舔弄了下,感受到身下男人瞬間繃緊了身軀,他哈哈笑了。

  「鵬羽,你的顏色比我深多了。」邊說話,邊朝那突起呵氣,接著含住壞心眼的舔咬。

  「后……呃……你……」身體緊緊繃著,夏滄濫努力忍住呻吟,他可是將軍啊!堂堂禁軍統帥,怎能在……在男人身下呻吟!

  「本王說過,這回要在上面。」笑嘻嘻的從他胸口上睞來一眼,漂亮的眼眸裡一點也不掩藏翻騰的情欲。

  夏滄濫皺起眉,咬著下唇別開頭。

  冰涼的手掌握住他堅毅的下顎,強硬的扳過他的頭。

  「鵬羽,別像個緊張的小處女,本王會害臊。」長睫搧了搧,隱月拋了個非常誘人的媚眼。

  愕然,夏滄濫瞪大眼……誰害臊啊!更糟糕的是,他害羞了!

  「后隱月!」身子裡滿滿的火焰,燒得他連怒吼都沒有一點氣勢。

  迷戀的望著他,隱月輕輕嘆口氣:「鵬羽,別這樣瞧著本王,弄傷你本王會心疼。」

  說話的人沒事,聽話的人,也就是紅著臉開始喘氣的夏滄濫將軍,全身都快著火了。

  「隱月……別亂來……」褲頭被解開,夏滄濫卻無力阻止一切。

  因為藥及挑逗,他的分身早已頂天立地的很了,耳中聽到隱月的笑聲,他真是恨不得當年在漠北戰死就算了!

  滾燙的部位被冰涼柔軟的掌心一握,微微抽動了下,前端稍稍濕了……

  「夜還很長……慢慢來不急吧?」薄唇貼著夏滄濫的唇吻著,修長手指靈活的撫弄堅挺的部位,隱月也開始喘息了起來。

  「隱……唔……」嘴唇被牢牢的封住,舌尖互相糾纏著,夏滄濫儘管還有點抗拒,身體卻已經全面臣服。

  靈巧的指頭順著分身鼓動的滑動,甚至握起膨脹的果實撫摸……熱流不斷集中,前端分泌的淚水隨著摩搓,發出淫靡的水聲。

  「隱……隱月……」

  「放鬆……別傷著……」在那喘息叫著自己名字的唇上親了親,隱月將被沾濕的手指往下探。

  「呃……」身體不由自主的緊繃,窄小的密孔被侵入。

  「別……別這麼緊……」隱月皺起眉,不敢亂動。用另一隻手繼續安撫的套弄夏滄濫的分身。

  「隱……隱月……快住手……」雖然還使不上力,腦袋也還一片糊塗,夏滄濫仍然退縮了。
  不管怎麼說,他總是個堂堂八尺男兒,要他像個女人一樣……黝黑的臉幾乎滴出血來。更別提壓著他的人還是……隱月。

  察覺他的舉動,隱月輕挑眉,索性把第二根指頭也擠進去。

  「嗚呃……」疼痛讓他全身緊繃,狠狠扣住進犯的長指。

  然而,分身傳來的快感,卻很快讓他又放鬆了下來。

  「老話,身子還真是挺老實的唷!」

  「你……啊啊!」不等他反駁,隱月很快往他脆弱的一點上揉弄。

  感覺到狹窄的入口已經開始變得柔軟,隱月才脫下身上的衣物。

  「隱……你……」低沉的聲音因為情慾而有些嘶啞,顯得非常迷人。

  輕輕在他唇上一吻,舌尖勾纏了下,隱月將自己抵在柔軟的入口,微笑:「鵬羽,別使力。」

  「嗯……」明白無可挽回,夏滄濫點了頭,立刻感受到滾燙的部位強悍的壓入自己身體裡……「呃……」

  一時,他感到有些不適,但很快便被捲入了情欲中,什麼也顧不了了……

  終於,一股熱流湧入他身體深處,白皙的身軀伏在他身上喘息,汗水帶著隱月特有的味道,落在他身上,像火焰。

  然而,雖然隱月已經到達頂點,他卻還差了一點……

  「不虧是個將軍呢!」隱月笑笑,聲音有些輕喘,退出了夏滄濫的身體,改為跨坐在他精壯的腰上。

  「隱月……」手不由自主握上那纖細的腰,夏滄濫不是很明白接下來要做甚麼。

  感覺上應該是……可是他以為隱月的意思是……

  分身被柔軟的掌心再次握住,夏滄濫繃著喉頭,呻吟了聲。

  「這算同甘共苦嗎?」隱月對他吐吐舌,抬起腰讓他的堅挺抵在自己的花蕾上。

  「隱月……」前端被緊緊包覆,夏滄濫深喘一口,握在隱月腰上的手狠狠抓著他往下壓。

  「啊啊──」依然雄偉的分身盡沒在柔軟的身體內,隱月虛脫似的,軟軟倒在他懷中。

  畢竟,一個體虛的王爺,比不上將軍體力來得好啊……薄唇揚起苦笑。

  身子狠狠被頂動,他張口咬住夏滄濫結實的胸口,幾乎昏過去……

  才剛過除夕,新年,還很久很久……


※    ※    ※


  新年過後,隱月病了。

  他對於自己能撐到新年過後才病倒,感到非常得意。

  只是……當他看到夏滄濫自請西征的奏章時,是出發的前一天。

  「淳于勸過了。」坐在他床邊,淳于示輕輕皺眉。只要夏滄濫別纏著他,難免還是有點擔心這個大師兄的。

  最近西域的狀況很糟,幾個大將紛紛戰死,也是因為這樣……才不得不……

  「瞧不出他這麼愛鬧脾氣。」聳聳肩,隱月看起來一點也不在意,反而輕笑了笑。

  「鬧脾氣?」秀眉微挑,淳于示並不認為那個像頭熊一樣的男人有這麼可愛的反應。

  「大過年的一直問本王『為什麼這麼做?』……」想來就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他就是偏不說,讓夏滄濫一邊氣他,一邊又離不開。

  「你要給他什麼話嗎?」這算是淳于示今天的目的,他本來不想來的,可是一頭熊期期艾艾的拐彎打探隱月的消息,他……也算心軟了。

  「幫本王拿紙筆來吧!」

  接過紙筆,隱月在兩面各寫了幾個字,抽出自己掛在腰上的小錦囊,將字條塞進去,遞給淳于示。

  「同鵬羽說,危急的時候就看吧!」該做的他做了,哭哭啼啼十八相送不是他會做的事。

  打個哈欠,他躺下,臨睡前模糊不清的交代:「叫他,騎在馬上回來。」

  唉……一路順風啦!

  五個月後,天朝兵敗的事情傳回了京城,又折損了兩員大將,而接替守將的夏滄濫,則在半個月後傳回失蹤的消息。

  「失蹤嗎?」進入初夏,隱月的桌案上一定備有碎冰。

  他掂起一片含進嘴裡,沒再多說話。


※    ※    ※


  春去秋來,西域的戰事終於平定了下來,然而折損太多將軍,一時之間找不到人鎮守西域。

  所以隱月自薦了。

  原本小皇帝是大力反對,畢竟他的身子沒有好到適合在西域那種地方生活。可是……看著陌生的景物,隱月哈哈笑。

  淳于太傅不敢不站在他這邊,小皇帝也只能含淚准奏。

  一年半了……他低頭看著手上的信,紅唇噘了噘。

  就是這封信讓他自薦鎮守西域,不然他好好的逍遙侯不當,跑來這受苦受罪又不有趣。

  信封裡,是放著兩張紙的,其中一張是他的字,另一張則是夏滄濫粗獷的字跡。

  「隱月,我很好,不要擔心。」

  好吧!他一點也不擔心,只是好奇西域長什麼模樣,所以來了。

  另一張是他當初寫給夏滄濫的錦囊中的字條,一起送來是甚麼意思?無趣的搔搔臉,原來傻瓜也是會學聰明的。

  將信小心翼翼收回懷裡,他又看了這片茫茫天地一眼。

  「鵬羽啊鵬羽,本王來找你便是了。」反正他還未到而立之年,日子還久的。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36

佛曰:不可說--2(上)
建檔時間: 2/1 2008  更新時間: 02/01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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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光劍影之間,他緊緊按住繫在胸口的錦囊,翻手一刀又砍退一名敵兵,但他身邊的小兵,也都一一倒下了。

  援兵沒有來,他身上雖然有幾道傷口,所幸都傷得不深。身上臉上大部分的血漬,都是敵人流在他身上的。

  然而,即便他再如何驍勇善戰,敵軍如同潮水般源源不絕,他也已經寡不敵眾。

  最後……連最後一個小兵也倒下了,他被敵軍團團包圍,刀槍戟形成一道城牆,阻擋他所有的退路……手,依然緊按著錦囊。

  心裡放不下!他答應要騎著馬回去的!

  虎吼一聲,他的大刀又砍倒了兩個敵兵,沒料到他仍如此勇猛,包圍他的敵軍畏懼的退了幾步。

  他要回京城去!有人還等著他!

  且戰且退,一時之間,雖然仍被圍著,卻沒能敢靠近他取他首級……

  耳中,什麼也聽不見,戰場上應該要是充滿人聲、馬蹄聲、刀劍碰撞聲,腦中只有嗡嗡作響,一張美麗卻總是快意而笑的面龐,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他答應會回去的!既不是直的也不是橫的,而是確確實實騎在馬上凱旋而歸……

  肩上傳來一陣刺痛,遠遠的有人射了他一箭,他毫不在意的任由箭扎在肉裡,刷!又砍了一個人。

  一路退,他希冀能找到退走的途徑,足下突然一陣踉蹌他才驚覺自己竟然已經退到了懸崖邊……前方敵軍立刻將武器往他身上刺!

  隱月!腳下一滑,他從山崖上摔落……


※    ※    ※


  穿著白衣的少年支著頰對他微笑,艷紅的唇張開似乎對他說了甚麼,然而他聽不見。

  「什麼?」他焦急著問。

  少年緩緩眨眨美麗的大眼,紅唇彎彎的像是在笑。

  「你適才說了啥?」心裡一陣赧然,他紅著臉想問卻不敢靠近。

  少年又動動唇,接著哈哈笑了。

  他搖頭,對少年大喊:「你究竟說了啥?我甚麼也聽不見!」

  細緻的眉一挑,少年白皙的手掌直接握住他的手……冰冰涼涼的他連忙握住,少年看著他笑笑。

  「你說了啥?告訴我!」有些不開心,少年為什麼都不同他把話說清楚呢?

  一抹淡淡的哀傷,從少年美麗的黑眸裡一閃而逝,柔軟的小手從他掌中抽出來,他急著要抓卻被躲開了。

  「慢著!別走!」他急匆匆的站起身,想把少年抓回身邊,少年卻靈巧的躲遠了。

  美麗的臉上露出他熟悉的狡獪微笑,少年越走越遠,他急忙趕上去,卻怎麼也趕不上,只能急得大喊:「停下!快停下來!你究竟說了甚麼?」

  「偏不告訴你。」遠遠的,少年悅耳的聲音帶著露骨的笑意傳入他耳中,讓他又氣又急。

  追趕的腳步因為太過急促絆在一起,他狠狠往地上一摔,腦門就這樣撞在地上……


  「啊呀!」痛唉一聲!他睜開眼,一時間還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爹?爹你沒事吧!」小小軟軟,還帶著奶香的身軀跟擔心的口氣完全不一樣,直直往他背上一撲!

  咳咳……就算只是個七歲的小蘿蔔頭,這一撞也讓他差點轉不過氣。

  「秋蟲……爹現下有事了……」厚實的大掌往後背一撈,果然撈到一隻胖胖的小腳,他直接把整個人拖到眼前。

  「爹,你弄得秋蟲好癢!」咯咯直笑,小男孩伸出小胖手摟著他頸子,小臉直往他頸窩鑽。

  他也跟著笑了,粗壯的手臂緊緊把小身軀摟在懷裡,寵溺的任由小臉蛋在他頸窩、臉上磨蹭磨蹭的,玩得好不開心。

  「秋蟲,你爹……啊!祁武你醒啦!」

  「桐子,抱歉我似乎睡晚了。」他搔搔頭,歉然看著站在門邊對著他微笑的青年。

  「沒事的,你傷才剛好沒多久,多休息點總是好。」

  「舅舅,秋蟲有叫爹喔!」小身體已經順著寬肩爬到後背,像隻小猴子似的吊著。

  「是是,秋蟲是個好孩子!」桐子笑著對小男孩搖頭,將手上端著的飯菜放到桌上。

  祁武連忙過去幫著佈桌,過意不去的說:「桐子,老讓你這樣忙,我……」

  「別這麼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又是我的妹婿……」桐子微微頓了頓,眼眶有些微紅,特意別開頭不敢看秋蟲。「別跟我介意。」

  「嗯……」大掌溫柔的拍拍桐子微微顫抖的肩,祁武不知該怎麼出口安慰才好。

  半年前,他在這小屋裡醒來,全身都是傷,頭痛欲裂,當桐子帶著哭得小臉通紅的秋蟲出現在他床前時,他什麼也想不起來。

  為什麼會受傷?桐子是誰?這裡是哪裡?甚至自己的名字……他沒有一樣想得起來的。

  一直到終於能從床上坐起身,季節都已經交替了。桐子也才終於把事情跟他說明白。

  他是桐子同村的好友,跟桐子的妹子生下了秋蟲,為了謀得好營生帶著妻子到城裡去了。努力了幾年想回鄉看看,偏偏卻遇上戰亂。

  路上,他的妻子被殺,他帶著秋蟲逃,眼看快回村子,卻不慎摔近山谷裡,是秋蟲的哭聲引來樵夫救了他爺倆,也讓人通知了桐子。

  但因為摔落山谷時撞到了頭,所以他什麼也不記得了。

  他確實是甚麼也不記得……身上,有刀傷箭傷,桐子說是被那些殺紅眼的兵給傷的,他的妻子屍首也已經找不著了。

  儘管桐子是這麼同他說,可他心裡有點急,這些日子來,他還是甚麼也想不起來。

  不過,秋蟲叫他爹,桐子又叫他祁武,他想自己不用太在意。過去的事情慢慢想就好,他唯一掛心的只有……

  「桐子,以前村裡有住個白衣少年嗎?」想了很久,他還是決定要問。

  打從他還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的時候,那個少年夜夜都出現在他夢裡,冰涼細緻的手心、甜膩的薰香氣味、快意的笑聲……然而,少年說的話他沒有一次是聽見的。

  他非常在意,非常在意,但不懂自己為啥要這樣在意。

  「白衣少年?」

  「嗯……黑髮黑眼,看起來很美……」黝黑的臉染上微紅,他連忙低頭扒了兩口飯。

  「很美?」桐子皺眉,有些不悅的說:「祁武,該不會你做了對不起我妹妹的事吧!」

  「沒……我……」這……問他嗎?祁武慌張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根本不知道呀!

  難道,他真的做了對不起死去妻子的事嗎?還找了個……少年!

  心裡一慌,他匆匆把飯扒完,唬!的站起身:「我……我去田裡了!」

  「祁武!」桐子連忙跟站起來,一把拉住他大手:「祁武,是我亂說話,你別在意。」

  「沒事的……」被拉住,祁武立刻停下,不好意思搔搔頭。

  他現在什麼也不記得,說不準是真的做了甚麼不對的事……那他反而要同桐子道歉才對。

  「爹,秋蟲也要一起去!」看兩個大人都離了桌,秋蟲急急忙忙把小碗裡的菜塞進嘴哩,口齒不清的喊。

  「是啊!你身子還沒完全恢復,讓秋蟲跟著吧!」

  打一個月前他好得差不多決定出外活動筋骨,桐子都讓秋蟲陪著他,擔心他會不會又突然倒下……他很感謝桐子這麼擔心他,想不起過去讓他有些急躁。

  「桐子,萬一……我甚麼也想不起來……」他回復的狀況很好,連村裡的大夫都說多虧他體格夠強健,已經沒有大礙。

  然而,他覺得自己似乎回復得太好了,除了夜裡會夢到那個少年以外,他的頭從來不曾疼過。

  上回,他讓秋蟲幫著他摸到了後腦上的長長疤痕,連他都覺得沒死真是上天的恩德。照理說,雖然傷好了,那疤痕是不是偶爾該疼一下才對?

  他這麼對秋蟲說,秋蟲真是個好孩子,立刻掄起小拳頭往他疤上捶打……是有些疼沒錯……

  「想不起來也無妨,你知道我跟秋蟲,那就好了。」桐子溫柔的拍拍他的肩安慰,握著他的手抽開了。

  猛的,疤痕微微一抽,他皺起眉按住那道疤……怎麼會突然疼起來?

  「祁武?祁武?」察覺他的不對,桐子焦急的扶住他。

  「沒……沒事……」勉強露出微笑,他的眼看著桐子的手……「桐子,你的手很暖和……」

  一愣,桐子看看自己的手,更擔心的問:「祁武,你真的沒事?要不,今兒在家裡好好歇息就好。」

  「不……沒事的,太夫也說,多動動對我的身子只有好沒有壞。」他不想再麻煩桐子,也不願再讓桐子擔心……唉!真要說,都是那場戰亂的錯!

  「舅舅放心,秋蟲會好好看著爹的!」小手牢牢握住他的大手,秋蟲用力拍拍胸口,一副老成的模樣。

  「那就拜託你啦!」桐子嗤!的笑出來,溫柔的摸摸秋蟲的小腦袋。

  搔搔頭,他不好意思的笑笑,他還真是個沒用的爹啊!


※    ※    ※


  不知道是否因為他摔傷了腦子,田裡的工作他有些作不來。

  看著垂頭喪氣的菜葉,他重重嘆口氣,第三回了!這些菜看來又快活不下去了,他都懷疑自己到底是在忙桐子,還是在扯桐子後腿。

  「秋蟲,爹從以前就這樣嗎?」小心翼翼的把菜葉拉直,一放手菜葉又倒下。

  「爹很會種地瓜啊!」秋蟲學著他把菜葉拉直,一看菜又倒下就咯咯笑了。

  嘆口氣,他放棄這種沒意義的動作,把秋蟲拉起身:「咱們還是給這些菜澆水吧!」

  說不準多澆點水,會活過來也不一定!

  「爹,別在意!不會種菜的爹,秋蟲還是很喜歡。」小身子攀在他手臂上,那張笑咪咪的認真小臉,讓他也跟著笑了。

  這個村子不大,桐子的住所雖然在村尾,稍微走到路上就能看到村頭。全村洗衣種菜煮飯都靠同一口井,一看到他圍在井邊洗衣的婆婆就大聲招呼。

  「祁武啊!身子好點沒啊?」

  「好多了,李婆婆您呢?」他將秋蟲放下,有禮的對幾個婆婆點頭。

  「到過城裡就是不一樣,以前祁武跟隻野猴子似的,瞧瞧!就跟秋蟲一樣!」婆婆全笑開了,手上不忙的還伸手過來捏捏秋蟲嫩嫩的小臉。

  「秋蟲才不是野猴子呢!」鼓起小臉,雖然秋蟲不介意讓這些對他很好的婆婆又摸又捏,可是他才不是野猴子呢!

  「是啊!男孩子頑皮點好。」想他當年,不也是個頑皮的孩子……嗎?嗯?想……想當年?

  眉心微微蹙起,為什麼他會突然想到「當年」?一張甜美的跟糕粿一樣的小臉,頑皮的對他吐舌頭,讓他暴跳如雷……

  「爹?」秋蟲不安的扯著他,他才從夢裡醒來似的,一愣……

  「沒事……」連忙抱起秋蟲,他知道儘管秋蟲總是笑嘻嘻的追著他,心裡其實也跟桐子一般擔心他。「爹只是,有點閃神了……」

  為什麼,他會看到那張甜美的小臉?似乎,與夢裡的少年是同一個人……

  「唷!瞧瞧,有人來哪!」李婆婆突然指著村外大叫。

  他連忙順著看去,果然有一陣風沙揚起急速的接近,看來只有一個人……他身子微微繃起,把秋蟲往身後藏。

  很快,一匹全身黑亮的大馬,在井邊停下,馬上的騎士逆著光,讓人看不清他的臉,但祁武卻嗅到一股淡淡的,卻非常甜膩的薰香。

  「本王,能討點水嗎?」王?婆婆們全嚇得連站都站不起來。

  在這小小的村莊,怎麼會出現一個自稱「王」的人呢?

  「本王失禮了。」似乎察覺到大夥兒的畏懼,馬上騎士也毫不在意,身形一動像隻鵬鳥般飛身下馬。

  那一瞬間,祁武愣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當他察覺時他已經一把握住那王的手:「快告訴我,你是誰!」

  雖然,不是他夢中少年的年歲,但那張絕美的容顏、黑眼及黑髮……跟他夢裡的少年一模一樣!

  手心裡,是一股涼意,他緊緊握住。

  「你問……本王是誰嗎?」見著他的瞬間,那位王似乎也愣了愣,緊接著卻揚起微笑,看得他一陣心慌。

  「是,你是誰?」他不敢別開眼,雖然黝黑的臉開始泛紅,大手也仍緊緊握住那雙冰冷的小手,一點也不敢放鬆。

  夢裡的少年出現在他眼前,他好不容易才終於握到手了!

  「本王是誰?」艷紅的唇充滿興味的一勾,悅耳的聲音像唱歌似的,卻讓他好著急。

  「快說!」

  「逍遙侯,后隱月。」

  后……后隱月?他愣著,腦裡一片亂哄哄的,卻甚麼也想不起來。

  「你呢?」報完名字,隱月也不急著把手抽回來,更不急著弄清楚狀況,好整以暇的這麼問。

  「我……祁……祁武……」雖然是自己的名字,他卻覺得念不順暢。

  「我是秋蟲!」小胖手高高的舉起,雖然年紀小,他才不要被忽視呢!

  「你好啊!秋蟲。」冰涼的手從他掌中抽走,轉而往小男孩嫩嫩的臉頰進攻。

  搶在隱月碰到秋蟲之前,祁武一把抓回那雙手,緊緊握著不肯放。

  「你到底是誰?你知道什麼?」

  「本王說了,后隱月。」任由他握著,隱月只是不以為意的挑眉,壞心眼的笑:「至於你,與本王算是舊識。」

  「我……為什麼會是王爺的舊識?」他……只是一個小村裡的粗人,怎麼可能會是一個王爺的舊識?那得要怎麼才識得到?

  「祁武?」念了一回他的名字,隱月很有趣似的笑了,冰涼的手反握住他:「祁武,你忘了也無所謂,日子裡有點樂趣不好嗎?」

  「什……什麼?」樂趣?他一點也不覺得有樂趣!

  想再多說甚麼,隱月只朝他耍賴的一笑:「能給本王水了嗎?」

  「好……」連忙鬆開手,卻又不放心的回頭看著他,就怕一轉眼人又不見了。

  看了他的舉動,隱月哈哈大笑。

  很好!他找到了!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37

佛曰:不可說--2(下)
建檔時間: 2/2 2008  更新時間: 02/02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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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那一片垂頭喪氣的菜葉,桐子露出溫柔的笑意。

  他知道祁武為了幫他的忙自告奮勇下田,只是……挖起一株菜葉,反正就算不靠這片菜田,他的染布營生,也足以養活一家三口。

  「啊!桐子……」身後祁武的聲音透著驚惶,讓他不由自主又笑了起來。

  「祁武,你……他……」回頭,笑容隨即僵住。

  祁武寬厚溫暖的手掌緊緊握著一隻白皙小手,小手的主人睞了桐子一眼,若有深意的勾起紅唇。

  「桐子,這位是……是……」發覺桐子的臉色不對,祁武慌慌張張的要解釋,手還是不肯鬆開。

  「后隱月。」隱月大方報上自己的名諱,小手反握祁武一下,輕易的平緩了他的慌張,也帶起另一種氣息。

  美麗的眼打量著桐子,在這荒郊野外裡,能有桐子這種清清秀秀的人物,也是頗為難見,更有趣的是那雙眼眸……唉唷!這樂趣會不會太多了些?

  隱月彎起唇,甩開緊握自己的手。

  「隱月!你要去哪裡?」手被摔脫,祁武急的跟什麼似的,立即反手又握住。

  不這麼握著,他害怕隱月就像夢裡的少年一般,哈哈笑著遠離他的身邊,那樣快意、那般雲淡風輕,只有他怎麼也放不下心。

  望著桐子瞬間繃了下身子,隱月哈哈笑了:「本王只是想多點樂趣,省得這茫茫天地把人給悶壞了。」

  「樂趣?」祁武不悅的蹙眉,看著那張麗顏嘆了口氣。「隱月,我不想要樂趣,我只想知道你是誰。」

  「后隱月,你問第三回了。」對他吐吐舌頭,隱月顯得無趣的搔搔臉:「本王的名字很難記得下嗎?」

  「不是名字!隱月,你分明知道我在問甚麼!」虎眸狠瞪,祁武心裡又急又無奈,卻不知該拿隱月怎麼辦才好。

  「秋蟲知道嗎?」不理會祁武的焦急,隱月低頭好溫柔的詢問掛在他另一邊手上的小男孩。

  那輕柔的像裹了蜜的低語,聽在祁武耳裡心裡微微一抽,臉色更沉。

  「秋蟲知道!爹忘了隱月叔叔的名字!」短短的時間,已經被隱月的糖及甜如蜜的態度完全收服的秋蟲,得意的捅了自己的親爹一刀。

  「秋蟲!」狼狽的看著這小小叛徒,果然兒子生出來就是給自己親爹漏氣的。

  「是呀!你爹爹是個傻爹爹,連秋蟲都記得本王的名諱了。」一把抽回被祁武緊握的手,隱月蹲下身子跟小男孩平視,用自己的臉頰頑皮的蹭了蹭小男孩的嫩頰。

  惹得小男孩咯咯直笑,小手摟住隱月的頸子,也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

  看著隱月對秋蟲那樣親密,祁武的胸口抽的更緊,沒有多想他一把摟住隱月纖細的腰就往懷裡帶。

  他不知道自己為啥要這麼做,秋蟲只是個小孩,還是他的兒子,他甚至連隱月究竟同他是甚麼關係都還不清楚,然而……

  「隱月!你這該死的傢伙!」他深深有種被耍玩的感覺,卻又沒辦法不心甘情願的跳下去。

  「祁武!」一旁桐子黑著臉低喊了聲,終於走上前。

  「桐子舅舅。」秋蟲小小的身子偎了過去,大眼眨呀眨,隱約察覺大人之間的暗潮洶湧。

  瞧見秋蟲不安的小臉,隱月朝他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隱月!你……」不甘心的低吼,嘴卻被小手一把摀住。

  「你是桐子?祁武說,你的布染得很好。」任由祁武摟著,隱月懶懶賴在他懷中,對著靠上前的桐子笑問。

  不知怎麼的,桐子感到一股狼狽,停下了腳步不甘心的看著隱月,輕輕一點頭。

  「本王能看看嗎?」

  「不是好東西,怕汙了王爺的眼。」桐子低下頭,恭敬有禮卻帶著一股不馴的硬氣。

  「王……爺?」嗤的一笑,隱月揚眉。「會不會汙了本王的眼,待本王看看。」

  「桐子的手藝很好。」

  「放心,就算染得不好……」隱月彎著紅唇似笑非笑,斜睞了祁武一眼:「本王還是打算住下。」

  「住下!?」桐子大吃一驚,慌張的抬起頭,對上隱月美麗的眸。

  「是,住下。」美麗的微笑,炫得人不知所措。


※    ※    ※


  那年,隱月才剛滿七歲。

  因為體弱多病,在床塌上整整躺了半年,好不容易病好了,小小的身子卻跟紙一樣薄。

  聽了太醫的建議,父皇找來了禁尉統帥充當先生,教著他習武強身,也正是那一年他遇見了夏滄濫。

  黑黑瘦瘦小小的師兄,第一眼瞧見他的時候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走著走著就摔了個狗吃屎,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以後會成為將軍。」被笑得滿臉通紅的師兄,氣憤的對他吼叫。

  他眨眨眼,笑得更大聲了。

  「我會成為天朝最勇猛的將軍。」看著隱月因為大笑染上嫣紅的小臉,夏滄濫也脹紅臉,更大聲的這麼說。

  「為什麼要成為最勇猛的將軍?」察覺他的認真,隱月立即收起微笑,也認真的問。

  他只希望自己可以活過十歲,太醫院最厲害的佘太醫偷偷向父皇這麼說:「十一王爺體調不順,病根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能否活過十年……」

  父皇以為他睡了沒聽見,其實他一直都是在半夢半醒間,甚麼都知道了。

  「因為我要護衛這個天朝。」搔搔頭,師兄黑黑的小臉寫滿害羞,卻很堅持讓他好羨慕。

  「十一王爺呢?」在一旁沒開口的師父這時摸摸師兄的小腦袋,對他微笑。

  「本王……」隱月眨著美麗的大眼,細聲說:「本王想過十一歲的生辰。」

  「為什麼?」師兄靠近了他幾步,似乎感到很好奇。

  細緻的眉微揚,隱月抿唇:「因為本王想在你毀了天朝前過個快樂的生辰。」

  「什麼啊!為啥我會毀了天朝?」忿忿不平的跺腳,一直紅紅的臉又脹得更紅。「我……我很努力學武,絕對不會毀了天朝。」

  隱月開心的哈哈笑,小身子縮在大氅裡抖得幾乎喘不過氣,唉唷!有這個師兄真讓人捨不得只活到十歲。

  「這樣吧!小師兄。」好不容易停住笑,他朝噘著嘴生氣的夏滄濫伸出小手:「你要是能成為最勇猛的將軍護衛天朝,那我就當全天朝最逍遙的王爺。」

  「為什麼?」這麼聽起來,好像什麼便宜都被這小師弟佔去了,夏滄濫插起手,哼!的別開頭不看那隻小手。

  「有了最勇猛的將軍,本王自然能心安理得當最逍遙的王爺,小師兄不願意嗎?」小手又往前伸了些,連著小身子也向前傾,看起來像是要摔出躺椅裡了。

  「你是說?」搔搔頭,雖然這小王爺年紀還很小,卻盡說些他不懂的話。

  「師兄願不願意保衛隱月呢?」

  看著那張甜甜的小笑臉以及開始有些泛青的小手,夏滄濫失神了,當他回過神已經握住那隻冰涼小手,用力點頭。

  「好!我就當最勇猛的將軍,讓你能當最逍遙的王爺。」

  習武習著習著,隱月看看自己的手,他今年都二十八了……

  「王爺,請問今晚您……」桐子躊躇的腳步聲從兩刻鐘前就傳入他耳中,他回眸一笑。

  「秋蟲總是跟著你睡是嗎?」

  「是……」見了他的臉,桐子立刻低下頭,聲音透著乾澀。

  「介意同本王聊聊嗎?」拍拍身側的石階,從以前隱月就不是很在意世俗人情,無趣時拉著宮裡的公公大醉一場也不是沒做過這種事。

  「這……桐子怕冒犯了王爺……」月光下,桐子小麥色的肌膚染了些淡紅,是被風吹的?還是別的原因?

  隱月不介意的笑笑:「無妨,誰冒犯誰還不知道呢。」

  聞言,桐子訝異的眨眨眼,躊躇了一會兒才小心在隔了一臂之遙的地方坐下。

  「這村子叫甚麼名字?」

  啊?桐子一愣,他以為……「沒有名子……」

  莫名的,一陣狼狽,他慌張的垂下頭,卻敏感的察覺到一旁投來的視線。

  「是嗎?」隱月看著桐子清秀的側臉,紅唇壞心眼的一彎:「本王沒提到祁武,你很驚訝?」

  「不!不是!」身子一震,桐子慌亂的搖頭,緊握著手指彎都泛白了。

  放聲大笑,隱月站起身,把手伸向桐子:「既然連坐在本王身邊都怕冒犯,今晚本王就同祁武擠擠吧!」

  「這……」桐子猛的抬起頭,看到那張絕美容顏被月光暈出一層勾人的神采,他心猛然一跳,又垂下頭。

  「桐子啊!本王原本也是萬分不願意唷!」高大的人影出現在門邊,映在他眼底,隱月挑眉,帶著無奈說:「一張小床擠兩個大男人,本王得想想怎麼擠才好了。」

  「不……這……」慌張的站起身,桐子雙手緊握,卻一點也不敢抬頭。

  「夜裡有些涼,本王就不陪了。」打斷他不知所謂的結巴,隱月揮揮手,走向在門邊遲疑著該不該靠上前的男人。

  手伸向前,立刻被緊緊握住。

  「你……你跟桐子說甚麼?」祁武不安的往外張望,桐子背著月光身子似乎微微抽搐著,讓他很擔心。

  「祁武,你記得一個小遊戲嗎?」拉著祁武往屋裡走,之前他已經向秋蟲問過祁武臥房的位置,腳步一點遲疑都沒有。

  「隱月,你明知道我甚麼也……也……」空著的手不由自主摸上後腦上的長疤,不知道過去他在不在意記憶這件事情,但現在他非常在意。

  冰涼的小手也跟著摸上那道疤:「還疼嗎?」

  「不……」氣息間,滿滿的是甜膩的氣味,祁武黝黑的面頰微紅,大掌按住摸著長疤的小手。

  隱月柔軟的身軀沒有空隙的貼在他身上,一股莫名的騷動在身體裡慢慢聚集,祁武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對著隱月遐想,卻又放不開手。

  任著他一臉掙扎,隱月揚眉一笑:「祁武,陪本王玩個小遊戲嗎?」

  「不是要睡了?」理智最終還是佔了上風,祁武收回手,往後退開了一步。

  「睡前不能玩遊戲嗎?」

  遲疑的跟著走進了臥房,直到關上房門,祁武才嘆口氣:「隱月,我真不懂你。」

  「你懂過嗎?」隱月沒有回頭,祁武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見到黑絲般的髮輕柔的覆蓋著一段白皙勝雪的纖細頸子。

  似乎,微微的顫抖了……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37

佛曰:不可說--3(上)
建檔時間: 2/3 2008  更新時間: 02/03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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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懂過嗎?

  怎麼樣也沒法子安心的睡去,氣息間甜膩的香氣縈繞,懷中柔軟的身軀被他摟著卻依然顯得冰涼,祁武睜著眼看著隱月的睡顏,小心翼翼的嘆氣。

  上床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再不休息對他的身子也不好,可是……他無法不去想。

  隱月為什麼對他說那句話呢?

  初聽見的時候,他不悅的皺起眉,低吼:「你明知道我甚麼也想不起來!」

  「本王這不就是在幫你想嗎?」背對著他的隱月發出低笑,纖細的身子都笑得抖動起來。

  「隱月,你不是在耍我吧?」

  這才回過頭,隱月露出無辜的神情對他攤攤手:「祁武,你一直都太死板了,本王是為你好。」

  哼!虎眸瞪去一眼,就算不記得隱月,他也知道隱月大部分只是為了有趣才做事。

  「玩遊戲嗎?」隱月從懷中摸出了兩個緞布袋,在他眼前晃了晃。

  祁武很難不皺眉:「究竟是甚麼遊戲?」

  對隱月來說似乎甚麼時候都在玩似的,他一點也看不透隱月做的事情說的話,總不會打以前開始他就……不由得想到夢裡的情形,應該是少年時期的隱月,笑著對他說了甚麼,卻總是不回答他的疑問。

  「伸手,掌心向上攤開。」隱月依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笑笑的這麼說。

  雖然不知道他葫蘆裡究竟賣甚麼膏藥,心裡儘管疑問重重,祁武還是順著他的話,攤開了手。

  立即,十幾顆五顏六色的糖球從紅面的緞布袋滑進寬大掌心中,險些就要滾落在地上了,他連忙攏起手。

  「這是?」他疑惑的看著隱月,從一開始見面其實他就很懷疑了,哪個男人身上會帶著糖呢?像是吃不完似的。

  秋蟲今日一日吃的糖,大概是尋常半年左右的數量,也難怪秋蟲黏著隱月不肯放,兩個人交情好得很。

  「本王討厭嘴裡有苦味。」一眼看穿他的疑問,隱月倒是很大方的給了答案。

  「苦味?」雖說是答案,祁武卻不明白為什麼會給他這個答案。

  糖應該要是甜的,除非他手中其實並不是糖,但那香味分明就是糖啊!

  從另一個緞布袋掏出顆嫣紅的藥丹,隱月做出扁著嘴的模樣:「你猜那些糖是單數顆還是雙數顆?」

  這才有些明白,隱月指的苦味是那藥丹,心裡不禁有些擔心隱月,雖然身子冰冷了些,瞧起來還頗為強壯,為啥要吃藥呢?

  吃了藥吃顆糖去味,祁武能夠明白,但要他猜幾顆糖?看了眼手中的糖,約略是十三顆,他可不明白這和吃藥有甚麼關係。

  「猜這做甚麼?」

  「你猜對了,本王就自己吃藥;猜錯了就餵本王吃,糖也是。」

  看著隱月彎起的紅唇,眉心鎖得更深,祁武悶悶的問:「這有甚麼難猜的。」

  他的手能有多大?一眼就數出有幾顆糖了,何必多費這番功夫?若說這是以前常玩的小遊戲,究竟以前自己在想些時麼?

  「不難猜,但你從沒猜準過,本王好奇你現下猜不猜得準了。」或許站得有些累,隱月往床沿坐下,燭光下那雙美麗的眸中閃著看戲似的神采。

  心裡有點氣悶,祁武賭氣的張口:「是……」

  「這遊戲是本王的師兄想出來的,祁武,本王有同你提過原本本王是活不過十歲嗎?」淡淡的截去他的話頭,隱月垂下眼,讓人看不見他的神情。

  聲音梗在喉頭,當察覺的時候他聽見自己回道:「是雙數。」

  「哦?本王數數。」抬起頭的隱月唇邊是一抹狡猾的微笑,祁武臉色一黑。

  「你又騙我!」該死的!他不應該隨便對隱月心軟,一天下來他已經被牽著走幾次了?

  「沒有,本王只是說一件往事。」對他無辜的聳肩,隱月難得正色對他:「祁武,無論你記不記得,本王是不會欺騙你的。」

  「為什麼?」

  「本王答應過師兄,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但別欺騙人。」美麗眼中的溫柔,讓祁武有些不是滋味。

  「是嗎?」他悶悶的應了聲,把糖全數放到了桌上:「你數吧!」

  「十三顆。」隱月的聲音帶著悶笑,祁武一陣狼狽。

  「願賭服輸,拿藥來。」轉開頭不願讓隱月看到自己臉上的赧紅,他粗魯的伸出手。

  「本王不喜歡吞藥,總是這麼大……」掌心被放上了一顆藥丹,他甸甸大小忍不住盯著隱月纖細的頸子看。

  「這……」是有些大,他東張西望了下,一把銀柄匕首遞到他眼前。

  「這是本王護身用的匕首,用得著嗎?」唉……似乎甚麼都會被看透啊!祁武望了隱月一眼,才接過匕首。

  「匕首是師父送的十一歲生辰賀禮,師兄原本也有一把。」

  「原本?」俐落的用匕首將藥丹剖為四瓣,比起種菜祁武總覺得刀刃用起來順手得多,該不會以前他其實是廚子或屠夫吧?

  「原本。」沒再多說,隱月含笑望著祁武:「你打算怎麼餵?」

  倒上一杯水,祁武抓著藥丹走到隱月身邊:「張口。」

  紅唇很配合的半張,雪白整齊的牙像小珍珠似的,莫名的祁武有些喘不開氣。

  想躲開眼別看,可要餵藥又不能不瞧著……他深喘幾口氣,挑起一片藥瓣放進隱月嘴裡,指腹上感受到溫暖的吹息,像被燙著似的渾身一繃。

  藥一入口,隱月無所謂的神情微微改變,細緻的眉蹙了起來,他連忙將水湊上前。

  咕!的一聲藥和著水吞下,隱月的臉色還是不好看。

  「忍忍。」他軟聲安慰,又挑起一瓣藥丹。

  應該是抱怨的瞧了他一眼,隱月卻沒有開口多說甚麼,就這樣任著他餵完了藥,美麗的小臉也皺得同梅子乾似的。

  「佘長君那一家子,良藥也太苦口了……」

  「吃糖吧!」抓過一顆糖放到隱月嘴邊,小嘴卻沒有打開的意思。「你不是討厭苦味嗎?張口。」

  糖往前碰到了柔嫩的唇瓣,拿著糖的指尖也擦了過去,喉頭猛的一緊,不由自主的嚥了一口唾沫。

  「祁武,本王可以問你一件事嗎?」隱月微微向一旁退開,斜倚著床住,頸子微微繃緊優美的形狀一覽無遺,絲緞般的髮順著頸側滑落,燭光搖曳下美得令人屏息。

  伸手摀著左胸,祁武吶吶的說不出話,只能點點頭。

  「你真想知道過去的事情?」瞧了他的模樣,隱月嘻嘻笑了,出口的問題卻讓他一時忡愣。

  「我……」想知道嗎?他當然想,秋蟲是一個那麼可愛的孩子,他忘了秋蟲的娘太不應該了,桐子也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連想桐子聊聊都搭不上幾句話。

  他厭惡被人保護,他應該要是保護人的!

  可,看著隱月不知怎麼的,他卻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到底想不想知道?他同隱月真的是舊識嗎?

  美麗的眼眸盯著他沉默了半晌,紅唇一揚:「夜深了,這張小床該怎麼擠兩個大男人?」

  「啊?」愣得回不過神,他順著隱月的手,看向那張睡他一人有餘,多睡一個則太擠的床。

  「這樣吧!本王睡『上面』,你睡『下面』。」

  什麼?虎眸瞪大,這個……上面下面的似乎牽動了他,臉瞬間紅得像著火了。

  「就這樣吧!」瞧了他的反應,隱月哈哈大笑,朝他伸出手。

  祁武恨恨的咋了下舌瞪著那個太快意的男人,握著那隻冰涼的手屈服了。

  一直到隱月伏在他身上,發出熟睡的平穩氣息,留他在甜膩的香氣中,好不容易進入半夢半醒之中時,突然想到:他被隱月耍了!

  那句:「你懂過嗎?」

  就這樣被隱月搓湯圓給搓掉了!

  他來不及問……很多他心裡想問的話,就這樣……該死的!

  睡不著!怎麼樣睡不著!

  「隱月……究竟你那句話是認真的,亦或者又只是耍我的?」輕聲輕語的問,他怕吵醒隱月,但懷中的人兒只是淡淡的皺了下細緻的眉,沒有絲毫被打擾的模樣。

  收緊手臂,隱月比桐子來得高脁,但在他懷中卻單薄的像紙一樣……那藥,到底是吃什麼病症?這個荒村裡也沒有高明的大夫,萬一藥吃完了呢?

  明天,等隱月醒了,他一定要好好問,不能再被輕易的牽著鼻子走了!


※    ※    ※


  除了重病的時候,淺眠、睡得少,隱月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常人,睡得再少也得睡上個三個時辰,他往往兩個時辰就醒了。

  發覺這點,師父試著教他呼吸吐納的內息,卻發現更嚴重的狀況……他的身子差到沒辦法學。

  修長的眼睫微微顫動了下,很快睜開。沒有剛醒的時候該有的迷茫,隱月幾乎是睜開眼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清醒了。

  只要別被半夜挖起床,他向來是立即清醒的。

  身子有點沉,他知道自己動不了,因為腰上環著一隻手臂,雖沒弄疼他,卻摟得很緊,像是擔心他會突然不見。

  昨夜,是這一年半來睡得最好的一回,外頭的天色已經開始泛起白,他很驚訝自己竟然睡得比往長久。

  不急著起身,他靜靜的趴在寬厚的胸膛上,隨著沉穩的起伏,跟著吸氣吐氣,發覺自己沒法子像祁武有那樣長的吹息,他低聲的笑了。

  對他的笑聲似乎有反應,祁武「嗯……」的呢喃了一聲,眼皮抽動了動,但沒有睜開。

  連忙摀住嘴,眼裡滿盛的笑意卻滿滿的溢了出來……唉呀!他這個師兄,無論是記不記得他,都令人感到捨不得輕易捨去呀!

  想著,他存心扭動了下身子,立即那雙炯亮的眸睜開了,雖然眼中無神看得出來根本是睡著而非醒著,卻準確的對上他的眼眸。

  「別……別老這麼早醒,再睡會兒……」因為睡意,低沉的嗓子沙啞,讓隱月想到了之前擁抱他時,那別有風情的呻吟。

  男人……真是到死也不忘風流呀!察覺自己的身子有了反應,隱月呵呵低笑,存心又扭動了下。

  大掌摀住了他的眼,將他往胸口按,環在細腰上的手摟得更緊。

  「隱月,再睡……會兒……」男人看來輸給了睡意,語尾幾乎一片呢噥。

  乖乖的不動,努力壓下浮起的欲望……被抓著他也沒辦法做什麼,而且……

  紅唇愉悅的揚起,他很滿意祁武雖然什麼也不記得了,身子卻記得小時候對他的疼愛舉動。

  一直到隱月過完十一歲生辰為止的四年,他的小師兄一直都陪著他睡、陪著他吃、陪著他玩、陪著他練武。

  當師父發覺教隱月內息是不可能的之後,為了讓他能別再靠喝藥來入睡,最後只能找個人哄著他多睡。

  小師兄是個很有趣的人,與他破敗的身子完全不同,強壯、溫暖,而且好吃好睡好玩好動。

  他喜歡賴著小師兄,分享那宜人的體溫,還有那種接近婆媽的執著傻氣。接下了任務,小師兄一直很努力的做。

  夜裡,摟著他唱小曲……差點忍不住笑出來,隱月連忙摀住嘴。

  唉……他是很感謝小師兄為了哄他睡唱曲子,不過聽著那像雞臨死前慘叫的歌聲,他忍了三晚終於委婉的這麼說:「小師兄,本王喜歡聽故事。」

  這下換小師兄一陣驚惶失措,讓他都跟著慌張了起來。可第二天開始,他總算不用在睡前聽小曲了。

  直到師父離開宮裡之前,他才知道小師兄是不看書的,但為了說故事給他聽,那之後每天抱著頭苦讀一篇故事。

  靠著小師兄,他可以睡得很好,有時候猛的醒來,小師兄就會在睡夢之間摀起他的眼,哄著他繼續睡……

  鵬羽啊鵬羽!若是你不自個兒想起來,本王是不會多講的。

  眼皮在大掌裡闔上,隱月悄悄伸手回摟那精壯的腰……糟了哪!他還能當多久柳下惠?

  「鵬羽,本王再給你七天……」然後,他就不客氣了。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38

佛曰:不可說--3(下)
建檔時間: 2/4 2008  更新時間: 02/04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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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摀著眼,又被祁武緊摟在懷裡,隱月不知不覺又打起盹來,當他察覺到小心翼翼的足音靠近床邊的時候,身下的身軀也翻動了下。

  摀著眼的手輕輕的抽去,他還是閉著眼,賴著不肯動。

  「爹……」身後秋蟲軟軟的喚了一聲,頭頂上男人模糊的應了一聲。

  「爹,桐子舅舅問要不要吃飯了?」小小的身子隨著聲音攀上了他身側,弄得他有些癢癢的,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努力忍著,任由秋蟲把小胖手繞過他的腰,小身子舒舒服服的偎著他。

  不知道隱月早已醒來,祁武不敢稍動一下,怕驚擾到他,只能用僵硬的姿勢羨慕的看著兒子,低聲說:「隱月還在睡,你和桐子先吃吧。」

  唉呀!是不是別再裝睡了?想到秋蟲那可愛的模樣,隱月可捨不得他餓著。

  正想睜開眼,秋蟲又小聲的開口了:「爹,你比較喜歡隱月叔叔呢,還是比較喜歡桐子舅舅?」

  沒料到兒子會這麼問,祁武愣了下,瞪著虎眸卻答不出話來。

  「秋蟲呢,喜歡桐子舅舅,也喜歡隱月叔叔。可是舅舅說,隱月叔叔會把爹帶走,那秋蟲就沒爹了。」似乎沒打算要父親的回答,秋蟲自顧自接著說。

  「為什麼這麼說?我不會跟著隱月走的。」祁武皺起眉有些不安困惑,不懂桐子為什麼這麼說。

  他是秋蟲的爹,桐子的妻舅,這個地方則是他的故鄉,雖然他很在意隱月,但是……他沒理由離開自己的家人及故鄉,只為了一個夢裡的少年……若是少女,還有可能吧!

  聽了他的回答,秋蟲咧起笑,手腳並用爬過了隱月的身子,攀住了祁武的另一邊臂膀。

  「秋蟲最喜歡爹了!」

  本王最討厭你爹了!在心裡扮個鬼臉,隱月決定暫時不睜開眼,反正他還不餓,等他餓了再醒。

  想等的人,就慢慢的等吧!

  「可是爹,隱月叔叔怎麼辦?」嫩嫩的小手掌摸上了隱月略顯沒有血色的臉頰,很擔心似的問道。

  「秋蟲。」輕聲制止兒子的手,祁武不是很樂意瞧見有人摸隱月,也擔心隱月會被驚醒。

  「我也喜歡隱月叔叔,爹呢?」秋蟲的小胖手乖乖的縮回身邊,改為抱住爹強壯的臂膀,小臉擦了擦。

  「爹……」喜歡嗎?祁武微微紅了臉,回答不出來。

  他喜歡瞧著隱月,就算隱月帶著狡獪微笑捉弄他,心裡雖說是有些不是滋味,但總是感到放心親近。

  他也喜歡摟著隱月,雖然這柔軟單薄的身軀總是暖不起來,摟著摟著夜裡他醒了幾次,都害怕隱月是不是怎麼了。

  可是要說埋怨,他也真是埋怨隱月的脾氣,讓他的心吊著一點也不踏實。

  「爹不知道。」嘆口氣,他垂眼望著懷中的人兒,只能這麼說了。

  「能不能讓隱月叔叔一直留著?」雖然他是因為糖才親近隱月的,可是玩著玩著,秋蟲真心的喜歡這個比娘還漂亮好多的叔叔。

  「這……」摟著隱月的手臂猛的束緊,差點讓隱月喘不過氣來。

  「不行,隱月一定不會想留在這種荒郊野外。」祁武低沉的聲音異常篤定,他望了想回話的兒子一眼,斷然搖頭:「隱月一定不會願意留的,他很快就會走了。」

  細緻的眉微微抽動了下,瞬間這對父子同時閉上嘴,看著隱月不敢轉開眼。

  長睫輕顫了下,眼眸緩緩睜開,紅唇也跟著揚了起來。

  「隱月叔叔。」秋蟲笑咪咪的喊著,小胖手伸過去就要抱隱月。

  一把扣住兒子的手,祁武顯得狼狽的瞪著隱月問:「你……你聽見了?」

  「什麼?」隱月只眨眨眼,這麼笑問。

  看著那浸蜜似的淺笑,祁武脹紅臉,一時說不出話來。

  「隱月叔叔,你能一直留著嗎?」秋蟲搶著問,眼裡閃著期待。

  伸手擰擰他的小鼻子,隱月點頭:「能,本王原本就沒打算要回京城了。」

  摟在細腰上的手一繃,弄得他有些疼痛,輕抬眼果不其然對上了一雙不知該說是不悅,還是開心的黑眸,他嘻嘻一笑。

  「秋蟲,你餓了嗎?」別開眼,他親暱的揉著秋蟲的小腦袋問。

  「后隱月!」

  「祁武,本王只留在想要本王的人身邊。」美麗的眸淡淡的掃過祁武,細腰被鬆開了,隱月立即翻身下床。

  及腰的黑髮尾端,靈巧的晃動了動,祁武幾乎要忍不住伸手去抓。

  心裡有個聲音,要他不顧一切的動手,把隱月拉回身邊……他不應該放手的!然而,他終究還是沒有伸手,大掌壓抑的握成拳,一動也不動的垂在床側。

  「隱月叔叔,秋蟲想你留下來。」秋蟲慌慌張張的爬過祁武緊繃的身軀,差點翻下床。

  一伸手撈住了小身子,隱月笑嘻嘻的用雪白面頰貼著秋蟲的嫩臉,蹭了蹭:「那本王就留下來。」

  「我……」祁武也下了床,望著隱月什麼也沒法講。

  「祁武,你餓了嗎?」

  「嗯……」吶吶的點頭,他站在床邊不敢接近隱月。

  「走吧!別讓桐子等。」抱著秋蟲,隱月瀟灑的轉身離去。

  愣了愣,祁武一時沒辦法動……隱月都聽見了嗎?隱月……都聽見了嗎……


※    ※    ※


  真要說,對於祁武的回答,隱月與其說感到不悅,不如說感到:果然如此。

  小口的吞著飯菜,透過長睫他盯著桐子悶笑。

  被看得不知所措,桐子對低頭猛扒飯的祁武投以求救的目光,當然因為努力吃飯的關係,祁武並沒有察覺到。

  不得已,桐子只能自個兒開口:「王爺,請問……飯菜不合您胃口嗎?」

  合胃口嗎?隱月望了飯桌一眼,搖頭:「倒不會,本王向來不挑嘴。」

  「那……王爺有事想交代桐子嗎?」

  眨眨眼,隱月笑笑:「也沒有,本王只是瞧你親切。」

  聞言,桐子露出怪異的神情,慌亂的垂下頭跟著祁武一起努力扒飯。

  果然,人就算撞壞了腦子,脾氣也不會改。

  夏滄濫就是一輩子當定了祁武,那死心眼還是夏滄濫。

  那根死板的木頭還記得昨晚他問的話嗎?他沒讓祁武回答,倒沒想到今兒也算是藉著秋蟲聽到了答案。

  第一眼見到桐子,隱月只覺得那樣清秀的人物,荒郊野外的的確是很難見。幾經談話,他也發覺桐子看來雖然文文弱弱、客客氣氣,脾氣卻是很硬的。

  對他這個王爺,與其說是敬畏不如說是厭惡。

  並不是因為王爺這個身分,而是厭惡「后隱月」這個人,雖然努力壓抑,但桐子一點也不希望隱月繼續打擾他們「一家三口」的生活。

  怎麼會看不明白呢?又夾了一口炒雞蛋放進嘴裡細嚼,隱月仍盯著桐子微笑。

  這脾氣像誰?總算把目光轉向一旁的祁武,恰好吃完抬起頭的男人跟他四目相接,不悅的蹙起眉頭,他輕聳肩。

  「祁武,你還記得本王同你提過的師兄嗎?」看祁武打算離桌,隱月慢條斯理的開口。

  立即,祁武的動作停下,唬!的回過頭瞪著他。

  「他……他怎麼了?」明知道自己不該問,可是……祁武還是忍不住問了。

  「本王在十四歲那年,決定什麼也不同師兄說了。」

  皺眉,祁武悶聲問:「為什麼?」

  美麗的眸對上抬起頭望著兩人的桐子,吃了驚的桐子卻沒有別開眼,反而硬是與他眼對眼的望著。

  「因為……」隱月放下只吃了一半的碗及筷,懶懶的支著臉頰瞇起眼,紅唇還是一抹似笑非笑。「本王中午能吃麵條嗎?只要湯跟麵條就好。」

  「后隱月!」他聽見了祁武咬牙的聲音,哈哈大笑。

  「好吧!本王偶爾讓你心裡好過點。」優雅的站起身,隱月的眼眸沒有離開桐子,逼得桐子不得不慌亂的別開頭。

  「什麼?」祁武靠上前一步,卻不是走向他,而是走近桐子。

  察覺隱月扁了下嘴, 秋蟲立刻捧著小碗,夾好了菜,溜到外頭去安心享用的早飯。

  一揚眉,隱月嗤!的笑出聲:「祁武,本王不會對桐子做什麼,別這樣看著本王,起火了你要自個兒負責唷!」

  「后隱月!你胡說些什麼!」莫名的脹紅臉,應該是要惡狠狠的目光,顯得沒什麼氣勢。

  「王爺,您想說什麼?」似乎看不下去了,桐子往祁武身前一站,聲音還是細聲細氣的,卻很強硬。

  「本王真是越看你越親切哪!桐子。」除了不是站在他身邊瞪著夏滄濫,而是站在祁武身邊瞪著他以外──隱月的小手顫動了下。

  「后隱月,有話快說!」祁武急起來,他不想再被隱月繞著繞著,又被耍弄了。

  「本王承諾過就會做到,祁武,你好好記著,不成嗎?」隱月對他露出無辜的微笑,小手按在腹上:「本王一急,很容易胃疼,一胃疼就容易忘記事情……這胃是疼還不疼呢?」

  「后隱月!」吼聲如雷,祁武巴不得上前揪著隱月搖他,看能不能把話從那張美麗卻氣死人的嘴裡搖出來。

  「王爺,桐子會記著您的交代,午膳是清湯麵嗎?」擋著祁武,桐子聲音略微揚高,柔和的眼眸藏不住淡淡不悅,連忙垂下。

  「是……」唉,胃似乎真有些疼,醒來忘了先服藥就吃東西,要是讓太醫們知道了……感到有趣似的笑起來,立即一陣吼聲讓他幾乎聾了。

  「后隱月!」

  「是是,本王說就是了,以前你沒這麼急。」無奈的掏掏耳朵,隱月平淡的道:「因為,師兄不再是隱月的師兄了。」

  「什麼意思?他被逐出師門了嗎?」祁武急切的問。

  「不。」隱月笑容可掬的瞧著小心擋著祁武不讓他靠近的桐子,輕柔的道:「他成了小師弟的大師兄。」

  所以,他一點也不意外祁武會那樣回答秋蟲,不管記不記得,夏滄濫就是夏滄濫。

  十四年前,他的小師兄愛上了一個七歲的小男孩,死心塌地、掏心挖肺。十四年後……隱月看著桐子雖然與淳于示不那樣相像,氣質卻神似的模樣,嗤!的笑了。

  桐子微微蹙眉,不解的看著隱月的笑,輕聲問:「王爺,請問怎麼了嗎?」

  「本王只是很懷念一些往事。」

  「什麼往事?」祁武顯然還是不懂他說的話,臉色沉黑。

  「本王的師兄,成了小師弟的大師兄……之類的往事。」胃猛的一絞,隱月差點站不穩。

  他硬是穩著身子,對瞪著他發怒的祁武吐吐舌,擺擺手:「本王想再睡會兒,你就繼續去毀了那片菜園吧!」

  冷汗,慢慢的從額際滑下,他轉過身沒讓任何人瞧見。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39

佛曰:不可說--4(上)
建檔時間: 2/6 2008  更新時間: 02/06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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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滾動著幾顆赤紅色的藥丹,慘白沒有血色的細臂也橫在桌面,擋著沒讓藥丹滾落。

  從窗外只能瞧見桌沿一頭烏黑散亂的髮,而下是單薄的肩及細瘦的背脊,隱約顫抖著。

  喘息的聲音很急,像是從窗縫猛颳入的北風,卻細弱得幾乎聽不見,偶爾猛的像是斷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響起。

  小小的足音慌亂的蔓延到房外,倏地停下了。

  單薄的肩又一聳,隱月用力咬了下肯定毫無血色的唇,才撐起身子,笑著看躲在門口不敢進來的秋蟲。

  「秋蟲,怎啦?」他喜歡小孩子,軟軟甜甜的,讓他想到小師兄。

  雖然瘦瘦黑黑,還帶著塵土跟青草的味道,但緊靠在一起的時候,他總能聞到一股糖糕似的甜味,同他身上濃重的藥味一點也不同。

  他的兄弟很多,感情也都不錯,雖然後頭三個弟弟及前頭兩個哥哥身上有都有一股軟甜甜的味道,但他就是喜歡小師兄的氣味。

  不像他,整個人就是苦的,又像夜裡的銀月一樣,冷得光吸氣連鼻子裡都疼了。

  「爹說……爹說……」秋蟲小手緊扭著衣襬,張望著他卻不敢靠近。

  「祁武又說了本王什麼?」適才,祁武走向了桐子……唉,索性直接吃了算了!還等什麼七天呢?祁武是不會想起他的。

  「爹說隱月叔叔瞧起來很疼,要秋蟲問你是不是很疼?」小胖腿遲疑的走上前一步,又退了一步。

  「沒有,本王很好。」挺坐起,隱月將桌上散落的藥丹一顆顆拾起,收回袋子裡。

  祁武這麼問,他是很開心,不過若能直接問他,那會更讓人滿意。

  「那就好!」吁口氣,秋蟲總算靠近了,小胖手一把摟住隱月的腰。

  「秋蟲,你爹去菜園了嗎?」他有些話想問桐子,能不要有個容易激動的傢伙在是最好的。

  「是啊!秋蟲原本也一起去了,可是爹一直讓我回來問問狀況。」小臉蛋揚起看著隱月,擔心的又問:「隱月叔叔,你真的沒事嗎?」

  「嗯,本王很好。」擰擰秋蟲的小鼻尖,隱月笑笑。「你再去陪祁武吧!本王想找桐子聊聊。」

  摟著細腰的的小胖手一緊,他揚眉跟著噘起嘴看他的秋蟲大眼瞪小眼,沒兩眼他就笑了起來,吐吐舌頭扮個鬼臉。

  「你擔心本王欺負你的桐子舅舅嗎?」

  「秋蟲喜歡舅舅也喜歡隱月叔叔,你呢?喜歡桐子舅舅嗎?」看著那張認真的小臉,隱月嘻嘻一笑。

  這孩子可比他小師兄來的伶俐多了。

  「本王不討厭桐子。」他只能也只會這麼說,假如桐子是他的小師弟,那他還願意喜歡一下,可現下……淡淡哼了一聲,沒甚麼好提的。

  「桐子舅舅在染房裡,秋蟲一起去好嗎?」

  「那就一起來吧!」秋蟲小臉上的擔心他怎瞧不出來?唉唷!原來他是這麼一個山大王的角色嗎?

  不由得笑起來,他握著秋蟲的小手,站起身。

  又問道:「秋蟲,你爹身上有帶著個這樣大小的錦囊嗎?」

  看著纖細手指畫出的大小,秋蟲用力點頭:「有!那是爹的寶物,一直貼身戴在身上喔!連秋蟲都不能碰。」

  「哦?小氣的爹。」隱月嘻嘻笑,掏出一顆糖塞進秋蟲嘴裡,接著問:「錦囊是湖水那種顏色,上頭有一隻鳥跟幾朵白花嗎?」

  「嗯嗯!」含著糖沒法子回話,秋蟲用力點頭。

  「秋蟲,要是本王惹哭了你桐子舅舅,可別同你爹告狀唷!」


※    ※    ※


  當桐子的眼淚從眼角滑落的時候,隱月無奈的搔搔臉頰。

  「祁武……就是祁武。」桐子哽咽卻清楚的這麼低聲回答。

  攤攤手,隱月向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性格也不是頂好的,小時候師父還曾對著他搖頭,默默把被他扔進死蚯蚓的茶倒掉。

  就算是他最喜歡的小師兄,也常被他欺負得紅著眼睛生氣。

  這也沒法子,正是愛玩的年紀卻總得躺在床上,總是得給自己找個樂趣,所以當他更好了點父皇就送他一匹馬,省得他老是捉弄師父、小師兄跟太醫。

  只是,這麼像個壞胚子,還是頭一回。

  他不過就是把那張給夏滄濫的字條拿給桐子看,問問為啥要連祁武寫的字條一起送回他手上罷了。

  瞧見字條,桐子先是呆愣了下,臉上立即狼狽的一紅,剛從染缸裡撈出來的布又掉進了染缸裡。

  他一句話都還沒說,桐子就落淚了……

  「鵬羽也就是鵬羽。」很想掐掐自個大腿瞧瞧能不能也逼出幾滴淚來,可隱月還是彎起唇像是帶著笑。

  「就算你是王爺,也不能硬帶走祁武。」咬著唇,桐子因為手上的染料,沒能抹去臉上的淚痕,那堅決的模樣怎麼瞧怎麼熟悉。

  似有若無的嘆口氣,隱月聳肩:「本王說過要帶走祁武了嗎?」

  心裡苦笑著,就算他想帶走,那也得祁武願意讓他帶走才成。祁武他是帶不走的,夏滄濫倒還有點可能。

  「那你……」削瘦的肩一聳一聳的,桐子喘了幾口大氣:「為什麼不走?祁武不是王爺您說的鵬羽。」

  眉一挑,隱月有趣似的笑了:「本王只是好奇,你怎麼知道這張字條?祁武又怎麼會帶著本王送給鵬羽的錦囊。」

  桐子大大顫抖了下,瞪著隱月,嘴張張合合卻沒發出聲音來。

  「本王不會帶走祁武,除非他自個兒想走。」唉呀!瞧著桐子的模樣,他倒真像是個大惡人了。

  「祁武不會走的。」桐子一字一字堅定的道,眼眸牢牢看著隱月沒躲開:「這裡是祁武的家鄉,我跟秋蟲是祁武的家人,他不會走的。」

  淡淡瞥望他,隱月無所謂的輕笑:「本王知道,祁武不會走。」

  「那您……」

  「本王也不會走。」他低笑著垂下眼,不自覺伸手握住藥袋:「桐子,本王會跟祁武一樣,不、走、的。」

  「你……」餘光隱約瞧見了桐子不穩的退了幾步,像是沒料到他會這麼回答。

  「桐子,平淡的日子過久不膩煩嗎?」抬起眼,隱月笑問,桐子驚惶失措的模樣讓他非常有趣。

  「市井小民能有平淡的日子過就好。」躲開隱月含笑的眼,桐子的手不知所謂的在染缸裡撈呀撈的。

  「人生苦短,當及時行樂唷!」哈哈一笑,隱月將衣袖捲到肩上靠上前,手也伸進了染缸裡跟著撈。

  驚了一跳,桐子猛的退開幾步,險些摔倒。

  「王爺,您……」驚惶的眼在隱月及染缸之間游移,究竟眼前這個像玉雕的王爺在想什麼,桐子怎麼也想不懂。

  他以為王爺會強硬的帶走祁武,或者甘心的離開。一個王爺,身邊要誰沒有呢?祁武對他跟秋蟲來說,卻是無可取代的。

  莫怪祁武總是被隱月惹得爆跳如雷又無法可想,連他都被弄的糊里糊塗了。

  「來,你的布。」細臂抓著布從染缸裡拿出來的時候,雪白的肌膚也都染上了花瓣似的嫩紅。

  心一緊,桐子抖著手接過布料,眼卻沒法子從隱月的手上移開。

  他染過那麼多布,從不知道粉色可以染得這麼美,像他曾經在山上瞧過的春天所開的花朵,嬌艷中帶著嫵媚,卻不令人感到過度大膽,可又足以令人臉紅心跳。

  「哦?」順著桐子的視線,隱月看著自己也染上色的手臂,不在意的摸出手巾擦了擦。

  「王爺,祁武就只是祁武。」桐子繃著喉頭,聲音顯得嘶啞。

  僅僅只是以素帕擦拭透著嫩紅手臂上的水珠,都能讓他想到村裡吳大娘繡的美人圖,他狠狠揪住手上的布,死咬著唇。

  淡睞他,隱月撇唇笑道:「鵬羽也只是鵬羽。」

  「桐子先告退了。」

  那幾乎像是落荒而逃的瘦小身影,讓隱月又無奈的嘆口氣。

  「秋蟲,本王像壞人嗎?」染房有兩扇門,桐子是從前門跑了,而後門……他彎著唇存心不回頭。

  雖然答應過他,桐子一落淚的時候,秋蟲就溜了。

  那小腦袋裡想什麼他可是一清二楚,只是沒料到時間會這麼剛巧,話都說完了,秋蟲帶著祁武跟著桐子離開的腳步到達。

  「別惹桐子。」祁武低沉的聲音有些僵硬,他僅僅聳了肩。

  「秋蟲,去瞧瞧你桐子舅舅吧!本王可沒惹他的意思。」回頭,他對著秋蟲扮鬼臉,摸出一顆糖塞進那張想說話的小嘴裡。

  「嗚嗚……咿啊!」糖成功的擋住秋蟲想說的話,小腦袋只能用力點得像要掉了。

  「別老用糖拐騙小孩子。」被視而不見,祁武心裡很不舒服,大掌一抓握住隱月小巧的下顎,硬是往上扳。

  「唉唉唉!你弄痛本王了。」對他扁嘴,隱月沒有躲開,只能順著他的手貼上前。

  「對、對不住。」察覺自己的手弄紅了那白皙的肌膚,祁武連忙放手。

  看著自己抓出的紅痕,祁武連忙又伸手充滿歉意的摩搓。

  「菜園被你毀盡了嗎?」輕笑,隱月半瞇著眼,像隻貓兒似的享受祁武帶繭的粗糙手指,溫柔的撫摸。

  「……胡說……」赧然的紅了臉,祁武皺著眉像是惱羞成怒。

  「毀了也無所謂,以前你也毀了本王一院子的花。」哈哈一笑,隱月拉下祁武的手握住,細緻的指腹在寬厚的掌心畫上一個又一個圈。

  「我以前是你的花匠?」掌心麻癢麻癢的,讓祁武定不下心來,卻又捨不得抓住那隻造亂的小手。

  他甚至連看都不太敢看,虎眸只能盯在隱月頸子以上的麗顏上。

  從肩際開始,隱月的手臂是裸裎的,適才雖然只是一眼瞄過,但在柔光下隱月的臂膀白猶勝雪,沒有一點瑕疵。

  及至肘彎,染上淺淡的嫩紅,像花瓣柔媚讓他幾乎忘了喘氣,怕一吹氣這令他又喜歡又氣憤的人兒,會同煙似的不見。

  一個男人,又是個王爺,卻會令他想到紅顏禍水……這實在不太應該。

  輕歪頭,隨意結起的髮絲貼著雪白頸側,滑落在胸前水波似的盪了盪。

  「本王才像你的花匠。」隱月嗤的笑出來,他很期待那片菜園最後會是什麼模樣。

  「你是花匠?」

  「是啊!那院子的花草本是小師兄特地種給本王的,隨著四季什麼花都有。」紅唇浮起溫柔的微笑,小師兄抓著鏟子,臉上沾滿泥的模樣,比看到花還令他開心。

  不過等他真能欣賞那些花花草草的時候,小師兄已經變成大師兄了,整天追著他問小師弟的事情。

  「你的小師兄怎麼不親自照料?」沒察覺自己帶著酸味這麼問,隱月倒是不客氣的哈哈大笑。

  「你不是不要本王嗎?那何必這麼說著小師兄?」

  「隱月,你別胡說。」瞪著那張笑得幾乎掉淚的臉,祁武脹紅臉低吼。

  「哪句是胡說?你不要本王是胡說,還是你忌妒小師兄是胡說?」

  惡狠狠瞪著隱月那張不懷好意的笑臉,祁武壓抑不住的咆哮:「全是胡說!」

  「本王懂了,你要本王,而且一點也不忌妒小師兄。」黝黑的面龐像是著火般瞬間燒紅,隱月快意的放聲大笑。

  怎麼好?桐子,本王快忍不住直接搶走你重要的祁武啦!

  哼!祁武猛轉過身,決定不再理會隱月……也沒臉理會隱月。

  「慢!」忙著扯住他,但祁武的腳步比隱月預料的要急,人是抓住了隱月卻跟不上。

  一個不穩,身子就往地上摔去,隱月連忙鬆開祁武。

  細腰猛的被抓住,他痛唉了一聲,小臉微皺。

  「后隱月!你傻了嗎?為什麼鬆手?」氣急敗壞的咆哮讓他連耳朵都疼了起來。

  安然無恙的被祁武摟在懷裡,他無辜的眨眼:「祁武,本王只是不想讓你摔在本王身上。」

  「后隱月!」氣得牙癢癢,祁武氣自己老學不乖,別問不就好了嗎?

  隱月就是隱月,從沒有一句正經話!

  「既然你救了本王,本王也沒甚麼好報答的……」

  「這倒……唔……」這……這是……祁武瞪大眼,沒出口的話被柔軟的唇瓣堵住了。

  眼前,隱月美麗的眸盈著狡獪的笑意,接著被修長的眼睫擋住。

  帶著甜味的舌尖,如入無人之境,堂而皇之探入他口中,掃過豐潤的上唇,接著是整齊的齒列,還沒能回神,他的舌被靈巧的勾動了。

  火,猛的燒了起來。

  祁武很快回以顏色,咬住半點也不害羞的粉舌,熱切的交纏。

  氣息間、唇齒中都是隱月甜膩的香氣,連掙扎的時間也沒有。

  他鎖緊懷中的身軀,掃掉了一旁木桌上的染料及茶碗,倒下……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39

[發帖際遇]: 酒紅精靈偷了管理員秘錄,被罰現金1Ds幣.


佛曰:不可說--4(下) (H)
建檔時間: 2/9 2008  更新時間: 02/09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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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有H,請慎入。


















  他想知道,隱月是不是整個人都是甜的?

  念頭閃過,他已經一口咬上裸裎的肩頭,牙狠狠的啃進雪白細緻的肌膚中,熟悉的腥味在舌上漾開來,帶著花蜜似的甜味。

  「嗯……」輕哼聲,摟著他頸子的手臂略為收緊,但沒有推拒。

  他不喜歡甜食,但是隱月的味道卻很合他的脾胃,咬著的牙更用力,連肌肉被撕裂的哀鳴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嗚啊──祁武……祁、祁武……」哭泣般的低喚,令他心中狠狠一緊。

  沒有抬頭,他想再聽一點!聽隱月示弱、聽隱月悲泣,讓隱月再也不能快意而笑。

  他討厭隱月笑!

  剛從昏迷中醒來,他只能躺在床上,什麼也不記得,連怎麼說話也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回想起。只有手上握著的錦囊,他不敢鬆開。

  桐子不知道,秋蟲也不知道,他唯一記著的只有一件事:「我要回去。」

  他想,就是回到這個故鄉,所以他很安心的留了下來,畢竟他總算回來了不是嗎?

  雖然妻子,他可憐的妻子,不但被殺了,還被他遺忘連臉都想不起來,但他的妻舅、兒子都還在……他不要再失去任何一樣東西!

  可是隱月會走吧!隱月不屬於這裡,而是一個王爺,高高在上屬於一個叫做「京城」的地方。

  隱月,不是他能留得下的人,也不是他該留下的人……然而……

  「啊──」慘叫,隱月被狠壓在木桌上的身軀大大的抽搐,他咬下了隱月肩頭的一部分。

  抬起頭,他看到那張美得讓他總是不知該怎麼呼氣的臉龐,慘白一片,連形狀美麗的唇瓣,也完全失去了血色,不再彎起。

  口中,淡淡的腥味及濃濃的甜香,他的唇扭曲了。

  「本、本王的味道……」隱月細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失神的眼眸慢慢又凝聚回他臉上,唇一彎:「味道好嗎?」

  氣息猛的一滯,祁武像是被雷劈到,突然怔住。

  「吞下去。」輕柔的低語像吟詩般,卻讓他無法抗拒。

  咕!的,他將口中隱月的部分,依言嚥下,甜膩的氣味隨著滲入他的血骨中。

  虎眸瞪著隱月肩上冒著血的口子,鮮血像蜿蜒的紅絲線,緩緩順著纖細的手臂往下流,最後從小指前端,一顆顆落下。

  他大驚失色,踉蹌的退了幾步。

  他怎麼會!怎麼會弄傷隱月?他從來不想傷害隱月的!

  癱倒在桌上的身軀緩緩撐起,細瘦的手臂繃緊像是會隨時斷去,他伸出手想靠上前,卻又畏懼的退了一步。

  桐子不知道,秋蟲不知道,隱月一定也不知道……他想要隱月!很想要很想要!從在夢裡見著的時候就一直想要。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要?

  就算他曾經是隱月的「舊識」好了,什麼樣的「舊識」會讓他想栓在身邊?他怕隱月的快意、厭惡隱月的脾氣,卻還是想要。

  這是為什麼?

  「不過來嗎?」肩頭的口子還在冒血,隱月沒有特意去止血,反而用眼嫵媚的瞅著他。

  身子一震,他依言靠上前,長臂一伸使勁將隱月摟進懷裡。

  「祁武,本王說過,沒有離開的打算。」輕柔的吹息拂過他耳畔,莫名滾燙了起來。

  「要走就走,我不會離開這兒。」他硬氣的這麼回應,隱月的承諾他不相信。

  「就是你趕,本王也沒打算離開這寸草不生的地方。」隱約帶著笑聲,讓他心裡一陣不快,咬了隱月的歉意瞬間什麼也不剩了。

  「后隱月,我為什麼要相信你?」他退開,鬆開了手臂,懷中的身軀卻沒退開,賴在他身上不動。

  「祁武,你想要本王嗎?」隱月的臉埋在他懷裡,除了一頭柔髮,什麼也瞧不見。

  濃眉微蹙,他繃著聲:「不想要。」

  熟悉的笑聲傳入他耳中,莫名的狼狽起來,他粗聲粗氣的低吼:「我不想要一個王爺!」

  「那如果只是后隱月呢?你要嗎?」麗顏仰起,笑盈盈的看著他,心口狠揪他不自覺垂首吻上仍帶蒼白的唇。

  「嗯……」嚶嚀聲,隱月沒有回應他,任著他盡情舔吻,侵略城池。

  從細緻的唇瓣、整齊的貝齒、小巧的舌到其後柔軟的部位,不及嚥下的唾沫從端麗的唇角滑下,小臉隱隱染上一抹嫣紅。

  柔嫩的舌被他勾著,帶進自己口裡,猝不及防的狠咬一口。

  「嗚……」痛哼聲,隱月仍然沒有退開,帶著血口的舌乖順的由著祁武繼續纏弄嬉戲。

  甜膩的血腥味讓祁武腦中猛的一片空白,強壯的身軀重重將隱月壓倒在木桌上,一把撕去了修長身軀上月白色的衣物。

  隱月輕顫了下,他立即緊緊按住。

  唇順著小巧的下顎而下,接著舔上纖細的項頸,雪白的肌膚就如同看到的模樣,透著一絲冰涼,讓他像著火一般,從身子深處燃起猛烈的火焰。

  肩頭,他咬出的口子仍有些微的鮮血滑出,他伸舌舔了舔,隱月的身子立刻繃緊,微微顫抖。

  「疼嗎?」有點心痛,他連忙移開,不捨的舔去唇上沾染到的甜美腥紅。

  「你呢?疼嗎?」隱月揚眉,笑嘻嘻的朝他褲襠探去,早已挺立的滾燙被抓得剛剛好。

  「后隱月!你會後悔!」

  「要本……你要后隱月嗎?祁武。」含笑的眼嬌媚的望著他,早已燃起火焰的身軀,什麼也擋不住了。

  要!他要!

  粗暴的剝光隱月身上剩餘的衣物,他拉開修長的腿曲起壓在桌上,讓隱月羞於見人的部分盡入眼裡。

  「祁武?」似乎吃了一驚,隱月撐起身不安的扭動了下。

  他什麼也聽不見,眼裡只有隱月帶著美麗色澤的蜜孔及微微挺起的桃色分身。

  白皙的肌膚開始泛紅,隱月掙扎了下沒能掙脫,也就不再動了。

  低下頭,他張口含住那看起來就非常美味的部位,嚐到帶著微微澀味的甜膩味道,他無法克制的用力吸吮。

  「啊……」

  因為情慾而微顯嘶啞的輕吟讓祁武陷得更深,他仔細的用舌劃過前端的邊緣,從嫩皮與膨起的稜角之間,一直到頂端的凹痕,沒有半點遺漏。

  很快,顫抖的分身泌出清淚,在他口中被吸吮的嘖嘖作響。

  「嗯嗚──再來……啊啊──」刮搔頂端的部位由柔軟的舌尖,改為堅硬的指尖,細瘦的身軀大大的抖了抖,像哭泣似的吟哦。

  滾燙的舌順著脈動的筋滑下,直到膨脹的果實仍沒停下。

  「祁、祁武……」在會陰部被舔舐而過的時候,隱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就算是在那年過年,他硬是拉著夏滄濫縱欲了十天,男人也從未這樣碰過他。

  精明的腦袋沒能繼續細想,立刻被積極的舔弄燒得只剩一片空白……

  就算問祁武為什麼?他也一定是答不出來的,他只是想這麼做,所以就這麼做了。

  舌尖滑到淺色的蜜孔上,沿著花瓣似的皺摺畫著圈舔舐著,接著挺入了柔軟的身子裡……

  「嗚呃……別……祁、祁武………」隱月頭一次在性事裡退縮,他也不是沒這麼對人做過,但卻是頭一回被這麼對待。

  人換了名字,會連膽子都變大嗎?

  大掌一把抓住他扭動的腰枝牢牢定住,濕熱的舌在蜜孔中翻轉、攪弄,像是在品嚐一道好菜,不連同盤子一起舔乾淨誓不罷休。

  「啊啊──」光被玩弄後孔,隱月就忍不住的宣洩了,帶著他氣味的白液灑落在雪白的肌膚上。

  細瘦的身軀因為喘氣,抖得厲害。他不喜歡只有自己到達頂點,而男人仍一副游刃有餘的玩弄著他。

  「祁、祁武……再不來,本王就……嗚啊啊……」就什麼?難得他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出來,只能在男人的翻弄下失神的吟哦。

  祁武壓根什麼也聽不見,他只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息,以及被自己玩弄得濕淋淋而顯得淫靡的蜜孔含羞帶怯似的半開半合,迎合著他的擺弄。

  大掌伸向已經去過一回而喪失氣力的分身,一把握住後上下套弄。

  「別……別再……嗚呃……」哭泣的呻吟只讓祁武更加熱血沸騰,大掌毫不客氣的摩擦一時恢復不了堅挺的桃色分身,除了執拗的舌以外,他也將粗長的指一起擠入越來越柔軟的蜜孔裡。

  「啊──祁武……祁武……嗯啊啊──」

  以為一時無法站起的分身又被玩弄得顫抖著挺立起來,隱月慌得想拉開祁武的手,他從沒有過被牽著走的時候,不過……

  「隱月……」

  被男人低聲的一喚,小手放棄的垂下,改為摀住通紅的臉。

  「嗚嗚──」很快的,敏感的身軀抽搐著又到達頂點,隱月險些昏過去。

  他含淚的眼眸迷濛的望著祁武,眼角還有不知不覺滑過未乾的淚痕,粉頰因為情欲嬌豔得令人難以喘息。

  一把握住他的細腰,祁武將自己叫囂的挺立的分身,抵上被他玩弄得一蹋糊塗的蜜孔。

  像是迫不及待似的,柔軟的蜜孔淫靡的將男人往內含入,祁武狠狠一挺腰,長驅直入。

  「啊──」略為粗暴的頂動,讓隱月不能自己的尖叫。

  隨著每一次挺入,細腰也同時被狠狠的壓下,纖細的身軀幾乎被撞散。

  「嗚啊啊……呃……」雖然失去了記憶,祁武的身體看來沒有忘記他,很快的頂到他的弱點,不間歇的摩擦頂撞。

  單薄的胸膛急促起伏,卻幾乎喘不了氣,纖細的手緊緊抓住強壯的手臂,抓出幾道沁血的長痕。

  「隱月……隱月……」祁武只是不斷的叫著他的名字,就讓隱月從身子深處抖得無法自止。

  「啊啊……慢、慢點……別……呃……」狂風暴雨的侵入之後,祁武的堅挺退到只剩前端,接著一次盡沒。

  「夠、夠慢嗎?」低沉的聲音像是在笑,隱月弓著頸子,幾乎連呻吟都發不出來。

  看著雪白的項頸上顫抖滑動的喉結,祁武俯身狠狠咬下。

  「呃……」悶哼一聲,隱月的手抵上他的肩,無力的像是推拒,卻又像羞怯的迎合。

  被壓在桌上得腿軟綿綿的垂在桌邊,隨著每一次貫穿的挺入,無力的顫動著。

  總算祁武壓下想再咬傷隱月的衝動,不甘不願的挺起身,著迷的看著隱月佈滿情欲又因為情慾而迷網的麗顏。

  「鵬……鵬羽……」紅唇細弱的吐出一個陌生的名字,濃眉猛的蹙起。

  顧不得兩人還緊緊相繫,祁武抓著隱月的細腰就著相繫的姿態,將纖細的身軀反轉了過去。

  「啊啊──」

  佈著薄汗寬厚的胸膛貼上單薄的背脊,一手攬住柔軟的腰枝,一手則向下探去握住幾乎沒有生氣的分身。

  「要……要就……」查覺到祁武的意圖,隱月回過頭,喘了幾口氣似笑非笑:「要就,弄壞吧!」

  「后隱月!」低吼,他握著細腰粗暴的挺入、翻弄,握著分身的手也不客氣的上下滑動摩擦。

  「嗚……哈啊……鵬、鵬羽……鵬羽……」腦中只剩一片空白,隱月口齒不清的呢喃,任憑男人予取予求。

  「我不是……我不是那個男人……」狠狠的低頭咬住纖細的頸子,祁武心裡一陣不甘心,他不想聽隱月口中念著他不知道的名字。

  「啊啊啊──」身子一繃,隱月又被弄到了頂點,蜜孔也跟著強烈的收縮,緊緊扣著滾燙堅挺的分身。

  「呃──」被扣得把持不住,祁武也跟著將白液流在隱月身子裡。

  壓著幾乎從桌上軟倒滑落在地的身子,祁武喘著氣卻沒有退開的意思,扣著他的蜜孔仍抽搐著,讓他不由自主又挺了起來。

  細弱的輕笑傳入耳中,因為呻吟而略為嘶啞的聲音柔柔的問:「還要嗎?鵬羽。」

  默然無語,他握著已經動彈不得的細腰,繼續……


※    ※    ※


  月亮,是絕對碰不到的。

  「如果碰到了呢?」白衣少年笑嘻嘻的問他,他搖搖頭。

  「絕對碰不到!」天那麼高,就算爬到最高的山頂上去,月兒也不過就是變大了些,連繞在月旁的雲都碰不到。

  「假若能呢?」白衣少年還是這樣問,玉雕般的手上端著一杯酒,輕輕啜飲著。

  白了少年一眼,他顯得不太耐煩了:「能,我就什麼都聽你的。」

  他才不相信能呢!就算他不聰明,卻不是個傻瓜。

  「一言為定?」少年伸出白皙的手掌,看來是要擊掌為誓了。

  他毫不在意的伸手一擊,要是真能摘到月亮,那要他做甚麼都可以。

  白衣少年露出得逞的狡獪笑容,握住他的手將他拖出涼亭,走到院子裡的小池子邊。

  「來,看到了嗎?」池子裡映著天上的月,他皺起眉瞪了少年一眼。

  「你當我是李白嗎?」醉到撈月撈到沒命的蠢鬼,他是喝了酒可還沒醉。

  「可你能碰到對吧?就算一會兒就溜走的月,總是算碰著了。」少年對著他嘻嘻笑,硬是要把黑說成白的,偏偏他張口結舌也反駁不了。

  「不算!」他氣的大吼。

  「說話要算話喔!適才你答應過了。」白皙的掌朝他伸出,他狼狽的脹紅臉,也可能是不甘心。

  「好吧!你要什麼?」反正,他永遠拿少年一點法子也沒有,不如早些認命算了。

  歪頭想了想,少年抿著唇一笑:「想著了再說,你急嗎?」

  夜風裡,少年絲緞般的髮飄動,雪白的肌膚也染著一層美麗的銀光,他猛然不知所措的低下頭,用力搖了搖……

  猛的,睜開眼,落入眼底的不是月夜,而是染房的樑頂。

  祁武愣了愣,想伸手搔搔頭,卻抓到一束絲緞。

  連忙側首一看,隱月淚痕未乾、眼下帶著青影看來虛弱的麗顏,枕著他的手臂,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暈厥了。

  絲緞從指縫緩緩滑落,他急忙扣緊掌心,卻趕不及抓住。

  他以為自己能摘下天邊的月,卻只是將水中的月捧在掌中,稍稍做了一場摘月的夢…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39

佛曰:不可說--5(上)
建檔時間: 2/11 2008  更新時間: 02/11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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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瞧見祁武及隱月赤身裸體的相擁,桐子更驚駭的看著那片雪白肩頭上的血肉模糊。

  手中抱著的染布不知不覺一鬆,全落在了地上。

  「桐子舅……」秋蟲的聲音在門邊眼看要跟著進來了,桐子一慌連忙抓起一塊布,將兩人蓋了起來。

  僅僅是布料輕柔的觸碰,隱月細緻的眉就揚動了。

  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想同隱月見到,也不想讓祁武知道他發覺了兩人間的性事,他怕隱月會就此帶走祁武。

  不容他細想,秋蟲的小手已經握上了他的,隱月也睜開了眼,迷惘的瞧著他。

  「隱月叔叔?你同爹怎麼睡在染房裡?」秋蟲好奇的眨眼問,小身子就要親暱的靠上去。

  桐子一把摟住,閃避著沒有看隱月。「王爺,桐子這就去準備午膳。」

  「不用……」隱月的聲音嘶啞,懶洋洋的似笑非笑。「本王吃過了。」

  身子一繃,桐子強迫自己別問這句話的意思,他知道同隱月對上話,是佔不到任何上風的,只會被輕易的牽著鼻子走。

  「隱月叔叔吃了什麼?」但是秋蟲的嘴卻不是桐子能擋得了的啊!只能擋著秋蟲圓滾滾的眼眸,別讓瞧見隱月身上的傷。

  嘻嘻的輕笑聲,像針似的扎得桐子坐立不安,他硬是不肯把眼對上隱月,因為那就得瞧見祁武,瞧見隱月身上錯落的咬痕,以及肩上血肉模糊的口子。

  「一種羊腸做的菜。」露骨的回答讓桐子霎時不知所措,臉脹得通紅,幾乎落荒而逃。

  「王爺!」他咬著牙,這個后隱月到底懂不懂得「羞恥」兩個字怎麼寫!

  「好吃嗎?」秋蟲繼續問,晚了一步摀住那張小嘴,桐子整個人快燒起來了。

  他不應該讓秋蟲進染房的,他應該就把隱月跟祁武丟在這兒,帶秋蟲先回屋裡去!

  「這……」看了一眼手臂上乾涸的血痕,隱月彎唇:「不太好吞,份量也太多了些。」

  除了肩頭上的傷口仍在抽痛,蜜孔也仍隱隱作痛。祁武究竟玩弄了他多久,老實說中途他就不知道了。

  上天賜給體弱王爺最大的賀禮就是:昏厥。

  不過話說回來,就是他有一般人的體力,祁武那樣不懂克制的亂來,也說不準能撐多久。

  單薄的身子在風裡裸裎,微抖了下。

  他記得,他的衣服應是全被撕成碎片了吧!會留在這兒可是臨時起意,替換的衣物一件也沒有哪!雖說可以同桐子借……打量的看下別開頭一眼也沒看向他的人,輕笑著搖頭。

  雖然他萬分不願意,可既然桐子這麼清楚的表明了討厭他,那他只好同祁武借衣裳了。

  側首看了一眼睡的深沉的男人,手臂還緊攬著他的腰,原本埋在他頸窩的臉因為他坐起身的關係,枕在令人恥於開口的位置。

  盡情的動、盡情的吃、盡情的睡……隱月帶著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眼神,輕輕的撥動蓋在端正額際上的髮絲。

  說是師兄,其實像是一隻以為自己保有野性,實際上完全被馴養的猛獸,比貓兒還有趣。

  紅唇微揚,手指輕柔的從祁武顏色微淺,帶著蕨草似微捲的髮上,滑到了剛毅的鼻梁,接著是因為沉睡輕輕張著的唇角,最後落在堅毅的下顎,像逗貓兒似的撫摸。

  隱月看不到自己的神情,忍不住還是轉回頭的桐子卻看得很清楚。那神情不是老把祁武欺侮得暴跳如雷的王爺,而是……心口狠狠一緊,他慌了。

  要是祁武看到現在隱月的神情,就算口裡再怎麼說不會走,他知道……祁武會走!會拋下他、拋下秋蟲、拋下這個故鄉,隨著這個不請自來的王爺,回到那遙遠的「京城」。

  「祁武!醒醒!」顧不得祁武會不會難堪,桐子尖銳的喊道。

  握著他的秋蟲聳了下小身子,驚慌的仰頭看他。

  桐子向來都是細聲細氣的,沒有對誰大聲吼叫過,就連生氣的時候都是輕柔的低語。

  「桐子舅舅……」小手使勁握緊桐子的手,怯生生的喚道。

  「祁武!祁武!」他知道他嚇著了秋蟲,但是……他看著蹙起濃眉,看來像是在掙扎著要不要醒來的祁武,狠心先不安撫秋蟲。

  「桐子,本王看來是個沒信用的人嗎?」形狀優美的指,仍輕柔的撫摸著祁武,眼眸雖然沒看向桐子,卻足以令桐子狼狽到不知所措。

  「王爺,請您離開,別再打擾咱們平民老百姓的日子了。」咬著唇,桐子忍著沒讓眼眶裡的淚滑出,輕聲細語卻掩不住他的硬氣。

  「桐子,你膽子真大。」隱月笑嘻嘻的睨向他,燦亮的眸底似乎閃過腥紅。「本王大可以現在就殺了你,帶走祁武。」

  「那就請王爺殺了桐子。」一揚頭,清淚從桐子秀氣的眼角滑落,半點也不退縮。

  望著他,又瞧瞧緊握桐子努力不哭的秋蟲,隱月嘆口氣。

  真是像透了,那種硬氣那種堅持,好惡分明一點也不聽他人意見的脾氣……唉……他注定當不成個狠心的王爺,只能沒用的敗退下陣。

  「祁武,祁武。」推了推摟著自己的男人,腰上的手一緊,溫熱的吹息更貼近的拂過他肌膚。

  已經被玩弄到暫時想恢復生氣都很難的部位,還是不知輕重的抖了抖,隱月苦笑。

  再縱欲下去,不等藥吃完他就先被祁武吃到連殘渣都不剩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光被吃不吃人他心裡也有點不甘願。

  更別說……看了桐子一眼,簡直當他是殺人不眨眼的山寨大王,下山來強搶民女啊!

  白皙的手掌高高舉起,毫不客氣的往祁武的臉上揮了下去,啪!清脆得連桐子都怔住了,秋蟲則縮起小小的肩,一副很疼的模樣皺著小臉。

  「該死!」痛唉一聲,祁武猛的彈起,頭頂險些往隱月的下顎撞去,一偏首躲開隱月嘻嘻一笑。

  「后隱月!」聽到笑聲,祁武氣憤的怒吼。

  攤攤手,隱月一臉無辜:「桐子跟秋蟲想找你,本王也是……萬分不願意呀!」

  聞言,祁武一繃,瞪著虎眸似乎不敢回過頭去看身後的人。

  哈哈一笑,隱月揚眉道:「祁武啊!大丈夫敢做敢當,這時後才害臊是不是太晚了唷!」

  「后隱月!」祁武咬牙低吼,似乎是怪罪隱月不先叫醒他,反而讓桐子跟秋蟲看到了他的醜態。

  「本王也是剛醒。」隱月想聳肩,但才動了下肩頭,小臉就疼得皺起來……是了,肩上的傷還沒上藥呢……

  瞧見他的神情,祁武伸手想碰他,最後卻停在半空,緊捏成拳。

  不以為意的拖過散落在他身邊,祁武的衣物,遞上前。

  「隱月,你的傷……」小心翼翼的在不碰到白細指頭的狀況下接過衣裳,祁武躊躇地開口。

  「桐子在等你。」打斷他不知所謂的呢噥,隱月笑盈盈的指著他身後。

  清秀臉龐上的淚痕已經拭去,隱月倒是覺得有點可惜,難得能輕易的落淚,不善加利用就太浪費了。小時候父皇說過,能用的東西就要用到極限,否則同無用是一樣的。

  所以他撐著把自己的身子用到極限。

  迅速的穿好衣物,同隱月全身赤裸不同,祁武的下身只是拉脫褲頭而已,整理一下就爬出了染布的遮掩。

  「王爺,還要用午膳嗎?」桐子拉著秋蟲走到了祁武身邊,一瞬間隱月覺得自個兒可能是這染房裡最沒地位的人。

  忍不住呵呵笑起來,他仰頭看著那「一家三口」,聽見他的笑都露出了不同的神情。

  秋蟲跟著嘻嘻笑,雖然大眼有點紅通通的。祁武濃眉狠皺,大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桐子垂著眼恭恭敬敬的,卻沒有瞧著他。

  「麵湯就好。」他還得服藥,空著胃又會鬧肚疼,他已經沒有體力再忍受更多的疼了。

  「是,桐子明白,這就去準備。」有禮的弓身,桐子一手拉著秋蟲,一手扯扯祁武,走出了染房。

  沒有立即跟上去,祁武看著包在大紅色染布裡,只露出纖瘦雙肩,顯得弱不禁風的隱月,眸光最後定在血肉模糊的傷口上。

  「血還……還流嗎?」低沉的聲音乾澀,祁武輕咳了咳。

  「你要不要自己碰碰看?」沒瞧他,隱月輕笑將染布拉起,連頸子都包起來。

  染布不是很大,隱月又較一般人高朓,他抱著膝頭把自己縮成小人球,雪白的頰就靠在屈起的膝上,黑絲般的髮像流水般,披散而下。

  從祁武的方向,只能瞧見光潔的額、小巧的鼻及粉頰,卻看不清隱月的神情。

  「我讓桐子拿套舊衣來給你。」忍著要將隱月摟入懷中的衝動,祁武退開一步,低聲道。

  「讓秋蟲拿來吧!桐子還得弄飯呢。」他可不想受寒,這裡不比京城,要是當真病了不回京城給太醫瞧是不成的。

  「嗯……」用力點頭,祁武有些急促的往門外走。

  才踏出門,他一眼瞧見不遠處桐子及秋蟲,擔心的望著他。

  「隱月,王爺也好、后隱月也罷,祁武都不要。」當他察覺自己說了什麼,話已經覆水難收。

  嗤的一聲笑,讓祁武繃緊的身子頓時放鬆,心裡卻掩飾不住不甘心。為什麼聽了他這麼說,隱月還能笑?他真恨隱月笑!

  「本王,從一開始就知道。」

  輕柔的細語是配上甚麼樣的神采?祁武想看,卻沒有回頭,走向了門外的家人。

  隱月知道他不會回頭,小臉埋進了膝頭,溢出了一串輕笑,身軀都笑得抖動起來無法抑止……


■ ■ ■ ■


  師父離宮前,只讓他一個人知道。

  那是一個滿月的涼夜,中秋剛過沒多久,再一個月就是他十七的生辰。

  他因為賞月同師兄喝得太快意,醉倒在花園裡受寒,病倒在床上燒的腦子都不清楚了。

  或許是因為這樣,師父才特意來瞧瞧他……他知道,雖說只是師徒之稱,師父一直將他當親生孩子那般疼愛,有一回病著無趣好奇的查了幾件事,才知道莫怪師父會疼愛他了。

  門扉被推開的聲音很輕,卻仍是驚醒了他。喝了藥睡上了幾個時辰,夜裡反而無法安眠。

  強睜開疲累的眼,模模糊糊中師父俊朗的面孔映入他眼中,他彎起唇笑笑。

  「隱月,師父明天要走了。」在床沿坐下,師父從懷中抽出青絲帕,輕柔的替他擦拭小臉上因為發熱而冒出的冷汗。

  「為……為什麼?」他大吃一驚,掙扎的想坐起身,卻被師父溫暖的大掌阻止了。

  搖搖頭,師父微笑:「隱月,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師父有想做的事情,非離開不可。」

  「師父……」伸出微涼的小手,貼住師父的手,他真捨不得跟師父告別。

  「隱月,師父只擔心你。」師父英挺的劍眉輕蹙,反手握住他的手,他的心口輕輕一揪,大概猜到師父要說什麼了。

  「師父,別替隱月擔心,隱月……」

  「師父收了三個徒兒,每個都死心眼。」淡淡打斷他笑嘻嘻的辯解,在師父溫柔的眸子下,恐怕什麼秘密也藏不住。

  吁口氣,他收起笑容,悶聲道:「隱月會留心的……」

  想來師父也很苦惱吧!三個徒兒除了大師兄算是有好好習武之外,某個徒兒滿腦子恐怕都是風花雪月,連師父武功的四成都沒能學會。

  莫怪師父想離宮了。

  「不,隱月,師父希望你死心,鵬羽不是能讓你……」師父輕輕的蹙起眉,似乎在思量怎麼說才不傷人。

  末了,只有一聲嘆息:「鵬羽心眼太死,為師擔心他會錯手該抓的東西。昭明感情太烈,不是毀了自個兒就是毀了這個天朝……」溫柔的眼眸意有所指的瞧著他,他只能笑笑無法開口。

  「隱月,你太無我了,看似快意實際上……」師父一頓,在他無所謂似的笑容裡,嘆氣。「隱月,答應師父,把自己看重一些。」

  「師父,隱月一向把自己看得很重。」人生對他來說,跟風裡的燭火一樣,就算這會兒沒滅,下一刻興許就滅了。

  所以他快意而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還沒把自己看得夠重嗎?

  師父輕柔的撫摸他還微燙的粉頰,柔的像溫茶似道:「隱月,答應師父至少再多活十五年,讓師父回京城來時還瞧得著你。」

  不由自主的點點頭,他把臉頰貼在師父掌心裡輕蹭:「隱月會活到再見著師父的。」

  師父是不是有對他的回答露出溫柔的笑意,他不記得了。也許是師父認為他該好好休息點了他的睡穴,當他再次回神屋外已然大亮,師父再也沒出現了。

  該說,師父真是太會看人了嗎?從染布裡抬起頭,刻意不去瞧布上一小塊顏色較深的地方,隱月強撐的爬起身。

  他答應過師父要多活十五年,眼看還有四年才到約定的時日,這藥……

  嗤的笑了,桌角攤著藥袋,緞布面髒得跟麻布似的,用不著看他也知道裡頭的藥丸會是什麼模樣……唉!看來他不暫且回軍營一趟不成了……

  這也算是順遂了桐子的心願啊──彎起唇,他再次笑不可抑。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40

[發帖際遇]: 酒紅精靈獲得醫療補助現金50Ds幣.


佛曰:不可說--5(下)
建檔時間: 2/13 2008  更新時間: 02/13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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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想,祁武決定自己送衣服過去給隱月。

  雖然他沒有資格這麼說,但他厭惡有人看到隱月的肌膚,就算是秋蟲也不可以。此外,隱月肩上的傷不好好處理也是不成的。

  但來到染房,桐子散落在地上的染布已經被整整齊齊的摺好放在桌上,隱月曲著身子,縮在桌腳像是在打盹。

  「隱月?」輕喚,祁武擔心要是隱月真的睡了,吵醒他似乎不太好。

  身子一動,隱月抬起頭,眼角像是泛著淺淺的嫩紅,對他微笑。「本王以為是秋蟲來。」

  「秋蟲替桐子幫手,能動嗎?」在隱月身前蹲下,祁武緊緊抓著衣物,免得自己忍不住伸手摟住這看來脆弱的身子。

  「肩頭很疼……」隱月倚著桌腳闔著眼,做出像是哭泣又像是微笑的模樣,拉下左肩上的布。

  「對不住……我不是、不是存心要傷你……」終於,還是忍不住伸手摟住了他。

  「唉,祁武,這樣桐子會不開心唷!」隱月似乎要笑,聲音卻啞了,單薄的身子扭了扭似乎想掙脫祁武的懷抱。

  「你氣我說的話?」看到桐子,他就不知不覺對隱月狠心,可見著隱月……祁武瞧著雪白肩上的口子,心裡一揪。

  他不是存心要這樣傷隱月的,只是要說後悔……喉頭似乎仍殘留著隱月甜膩的味道,他一點也不後悔這麼做。

  「祁武,本王為什麼要生氣?」隱月好訝異似的問,對著祁武眨眨眼之後一笑:「祁武,你會怎麼回答,本王很清楚。」

  忘了過去的是祁武不是他,除了叫鵬羽的時候對他溫柔點,叫祁武的時候對他狠心些,那顆死心眼的腦子裡想些什麼、做些甚麼他一清二楚。

  要是祁武真同他說既要王爺也要后隱月,恐怕他會嚇得逃跑。

  「隱月,你真令人生氣。」濃眉蹙起,祁武鬆開了手不悅的瞪著那張微笑的麗顏,把衣裳扔進隱月懷裡。

  老是這麼嘻嘻笑笑的耍弄人,他是發了瘋才會覺得對隱月太狠心!

  「不能先給傷口上藥嗎?疼。」隱月又皺起小臉,適才不應該因為等悶了折起染布來,弄得這會肩上的傷疼得像有一把火在燒。

  血似乎又淌了出來,沿著先前乾涸的血跡緩緩的向下滑。

  祁武這才又注意到他的傷,連忙從懷裡摸出白布條以及傷藥來。

  這是桐子一進屋裡,二話不說塞給他的,細聲細語的說:「幫王爺上些藥吧!雖然這只是一般的藥,總是有點用處的。」

  「桐子讓我替你上藥。」揚揚手中的東西,他知道桐子雖然對隱月很不喜歡,卻還是很心軟。

  比較起來……虎眸看了隱月一眼,得到壞心的一笑。

  「本王可沒欺負桐子唷!就只是……」嘻嘻笑,隱月扳著細指:「說話酸了些、存心了些、壞心了些,本王對你也是一樣的。」

  「后隱月!」心裡莫名燒起一把火,祁武恨恨把藥扔在隱月身上。

  「祁武,日子過得開心點不好嗎?」藥雖然沒砸痛他,隱月只能無辜的攤攤手。

  「后隱月,不是每個人都同你一般快意逍遙,不顧他人死活。」儘管驚覺自己似乎說得太過分了,可隱月帶笑的臉,卻讓祁武一點也不後悔。

  像是沒料到他會這麼說,隱月的神色微僵,瞪著眼瞧祁武。

  「隱月,你回去京城吧!」被瞧得心神不寧,祁武低下頭躲開隱月的視線。

  「本王的承諾,這麼不值得相信嗎?」自嘲似的一扯唇角,隱月低聲嘆口氣。「祁武,替本王上藥吧!」

  落在膝上的藥被拿走,微涼的藥膏很快被輕柔的抹在他肩上的口子。

  本以為會有些疼痛,卻只有涼水般的清爽,帶著宜人的淡淡花草香氣,而沒有濃重的藥味。藥一抹過,發疼的傷口,也立刻就不疼了。

  細緻的眉輕挑,隱月問:「這藥是……」

  「桐子給的,他是向村裡的老大夫拿的吧!」祁武仔仔細細將帶著淺青、並透著水光的藥膏塗在傷口上,一口大氣也不敢亂喘。

  「是嗎……」隱月倒不這麼認為,就算村裡有這麼高明的大夫,恐怕也沒有這麼珍貴的藥材。

  久病成良醫,他是沒辦法看病,卻很懂得藥材。

  桐子,倒是比他想得要有趣多了!

  紅唇微微彎起,他又看著祁武專注的臉龐……下回再讓他咬個幾口也不錯。


■ ■ ■ ■


  聽到他要走,秋蟲哇!的一聲撲上來,抱著他哭得驚天動地。

  桐子則露出鬆了口氣的神情,被他一笑看立刻慌張的別開臉。

  而祁武的臉色簡直跟染盤似的,什麼顏色都有。隱月忍著沒笑太大聲,省得離開前還要聽祁武的吼聲,那就太沒有一點告別的感傷了。

  硬是賴在他身上,秋蟲後來是被桐子好說歹說勸走的。

  說不開心,還真是開心,隱月把身上的糖交到秋蟲手上,溫柔的哄著:「本王只是暫時回一趟軍營,很快就回來了。」

  「真的嗎?」秋蟲吸吸鼻子,抽抽噎噎的接過糖。

  「本王不騙人的。」他擦著秋蟲臉上的淚痕,笑嘻嘻的擠擠臉。

  「嗯!秋蟲相信!」小腦袋用力點,秋蟲也對著他擠擠小臉。

  一聽到他很快又打算回來,桐子的臉微微一沉,默然無語的牽了秋蟲離開。

  而祁武黝黑的臉龐,依然變化萬千,隱月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笑。

  「祁武,送本王到村口嗎?」

  「哪時回來?」祁武僵硬的搖頭,悶悶的問了一聲。

  「很快。」對他吐吐舌頭,不打算講明。不過就是回去拿個藥、拿些衣物順便拿點糖,來回用不著四日。

  說了是沒什麼,可是隱月好奇,若是不說祁武會不會等得望眼欲穿?

  用力咋舌,祁武只是瞪了隱月一眼沒多說話,看來是已經清楚要隱月乖乖回答問題是不可能的。

  沒有送隱月到村口,隱月翻身上馬,俯首對祁武嘻嘻笑問:「祁武,要是思念本王,打算怎麼做?」

  「思念你做什麼?」祁武憤憤的哼道,瞪著騎在馬上顯得英姿颯爽的隱月。

  「靠上前一些,本王聽不見你的聲音。」因為肩傷,隱月沒法子把身子彎得太低,祁武只能不甘情願的靠上前。

  猛的,唇上感到一片濕軟,在腦子想出來是甚麼東西之前,他伸手扣住隱月的腦袋,張口含住探過來的粉舌,熱切的交纏在一塊兒……

  「足以回味無窮了吧!」他愣愣的點頭,不捨得又靠上前貼著隱月的唇。

  等真的回過神來,眼裡只瞧見隱月狡獪的笑以及粉頰上艷麗的紅彩。

  他咬牙,既狼狽又不甘心,卻也……的確回味無窮……

  「你的身體永遠比你的嘴誠實多了。」

  「后隱月!」他吼聲如雷,黝黑的臉脹得通紅。

  哈哈大笑,隱月一夾馬肚,頭也不回的走了,只有風裡的笑聲及甜膩的香氣,還繞在祁武身邊。

  莫名的,一陣頭痛欲裂,祁武抱著頭跪倒在地,痛得連呻吟都發不出來。

  腦中,閃過一個像是桐子,又不像是桐子的俊美小男孩,緊緊握著少年隱月的手,對他皺眉,小嘴張張合合得像是說了甚麼話。

  他沒聽清楚,但是……

  「示……示兒……」嘶啞的喊出一個名字,他疼得摔倒在地,無法抑制的抽搐。

  「祁武!祁武!」嗡嗡作響的腦中,似乎聽見有人慌張的喊叫他,可是他無力回應。

  只能抱著頭,疼得恨不得把腦子挖了!

  小男孩,像是桐子的小男孩,在他腦裡越來越大,越來越俊秀……祁武伸出手想抓,他想握住這個變成少年的男孩,將少年抓在身邊永遠不放!

  伸出的手被緊緊握住了,他努力睜開眼,午後的陽光照得他眼前一片燦亮,模模糊糊的。

  一張清秀小臉,帶著淚看著他,急切的喊著:「祁武!祁武!」

  他努力的彎起笑,用力握住桐子的手,猛的!一陣抽疼,他狠狠喘了幾口氣,翻眼暈了。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40

佛曰:不可說--6(上)
建檔時間: 2/15 2008  更新時間: 02/15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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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午後的陽光很宜人,夏滄濫抓著兩壺酒,興沖沖的沿著熟悉的房廊,很快的到達了逍遙侯的院落。

  剛操練完,他受到了領將大大的讚賞,連師父也都對他露出滿意的微笑,這份心情只有一個人開心太浪費了。

  匆忙得連門都沒有敲,反正隱月的房間他熟得比自己房間還熟,這種時候隱月要不正在淺寐,要不就是在看書喝茶,等著他每天的不請自來。

  他也知道自己老是這樣打擾隱月有些過意不去,但這七年來隱月沒抱怨過什麼,他就認為隱月不討厭。

  果然,門一開,隱月披著淺青緞袍的身影,歪斜的倒在軟塌上,一手支著面頰,一手像是無趣又像是專注的翻著書。

  絲緞般的黑髮未束,簾幕似的順著纖肩散下,雖是每天都能看到相同的模樣,他還是覺得隱月真是個美人。

  小時候常常看著隱月看到失神,經常看得忘了走路或左腳拐右腳不說,有時還會可惜隱月怎麼不是個小公主呢?他知道隱月不會在意,所以也就老實的說了。

  聽他這麼說,隱月笑嘻嘻的,將他拉到了十二皇子的住所,指著像貓兒似趴在三皇子腿上,有著一頭月光般銀髮的小十二。

  「瞧見了嗎?本王的十二弟。」他點頭,瞧見是瞧見了,可是怎麼著?

  看了他一臉傻楞楞的模樣,隱月搖搖頭:「小師兄,你不認為比起十二弟來,本王差遠了嗎?」

  有嗎?

  他仔細的看著隱月的小臉,大大的眼、長長的睫、翹挺的鼻、嫣紅的唇……雖然臉色蒼白了點,但是摸起來細緻滑膩,他都怕自己手上的繭會弄破隱月的雪肌。

  十二皇子是很好看沒錯,銀髮藍眼簡直跟玉雕的人偶一樣,可是他喜歡隱月的黑髮黑眼,襯著肌膚更無暇。

  「隱月,我認為你比較好看。」於是他老實的說了,隱月睜大眼,接著幾乎忍不住大笑,小手摀著嘴,身子抖得他一陣氣悶。

  「又笑我!我真這麼認為啊!」他氣忿的插起手瞪著隱月笑紅的臉,自己的臉也通紅一片。

  隱月朝他吐吐舌頭,強忍著笑但認真的說:「本王不是笑你,本王是開心。小師兄,你對本王真好。」

  他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他是真認為如果隱月是公主,那一定很好。

  「不過本王要是公主,你可就見不著本王了。」

  啊!這一提醒,他一拍掌:「說的是!隱月,還好你不是個公主。」

  「是呀!反正,你想對公主做的事情,對本王也能做。」對他扮個鬼臉,隱月的小臉上染了另一層暈紅。

  愣了愣,他聽不懂隱月話中的意思,只能傻傻的看著隱月笑嘻嘻的臉。

  隱月沒有多說甚麼,只是抓著他的手回房去了。一直到現在,他偶爾想起隱月那句話,還是弄不懂。

  雖然是想問,但夏滄濫也很清楚,隱月對不想講的事情是不會講的,他也就不浪費時間問了。

  「隱月,喝酒嗎?」揚起手上的酒瓶,他有已經走到了軟塌邊。

  略抬眼望他,隱月彎起唇:「小師兄,本王的門同你有仇嗎?」

  「沒有,怎麼這麼問?」直接在隱月身邊坐下,他動手將隱月散落的髮攏成一束,簡單紮好。

  聳肩,隱月換了個姿勢躺到他腿上,隨意用手比了下門。

  「本王的門這個月已經換第三扇了,小師兄啊!沒人擋在門口不讓你進,不能輕手些嗎?」

  「真對不住!」他脹紅臉搔頭,他的手勁常常會忘了控制,師父也這麼提醒過他,可他總是不記得要克制。

  「別換第四扇就好。」放下書,隱月伸手接過他手上的酒瓶搖了搖:「什麼酒?」

   「我也不知道,師父送我的,應該是好酒。」看隱月打算將酒塞拉開,夏滄濫連忙扶起枕在自己膝上的小腦袋。

  「嗯?」隱月眨眨眼,對他像是扁嘴似的一笑:「本王不能躺躺嗎?」

  「我是怕你被酒淹死。」忍不住白眼以對,先前隱月堅持要躺在他腿上喝酒,結果嗆著了,小臉咳得通紅,讓他看了心疼。

  不過,這是絕對不能同隱月說的,說了只會得寸進尺。

  「也是,本王好不容易當上了師兄,淹死就太可惜了。」慢吞吞的爬起身,隱月改將腦袋枕在他肩頭,髮絲弄得他的臉頰有些搔癢。

  「師兄?」這件事他倒是沒聽說過,師父又收徒兒了嗎?

  「嗯。」隨意應了聲,隱月啵!的拔了酒塞,立即濃郁的酒香溢滿了房裡。「這麼好的酒……」

  瞧隱月露出了驚訝的模樣,他抽抽鼻子聞了聞……是很香沒錯,但不過就是酒的香味呀!好在哪兒?

  「你別問,本王不想講。」同他扮個鬼臉,他摸摸鼻子不問就是了。

  就著瓶口,兩人喝了起來。隱月總是笑意盈然的聽著他說話,偶爾插上幾句話都是損著他,心裡有些不開心但他還是喜歡同隱月說。

  好不容易斷斷續續說完了操練的事情,被隱月打岔得七零八落,他灌下最後一口酒,豪氣萬千的大叫:「總有一天,我會成為天朝裡最勇猛的將軍。」

  隱月嗤!的一笑,他不由自主脹紅臉低吼:「隱月!你知道我是認真的!」

  「是,隱月知道。」隱月將沒喝完的酒遞過去,似乎是當成賠禮。不過那張壞心眼笑著的臉,讓他一時不知道要不要接過酒。

  看他不打算接,隱月索性直接拉開他的手把酒瓶塞進去。「本王不能再喝了,頭暈。」

  「也是,你才十四……」點點頭,他看著隱月因為酒而嫣紅的小臉,又不禁看得有點傻了。

  「對啦!你前些日子不是提到遇見了個心儀的小姑娘。」沒察覺他的視線,隱月閉上略微迷濛的眼,出口的話讓他一陣狼狽。

  「你盡記著這件事做什麼?」他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卻壓不下臉上的燥熱。

  「你說的話本王都記著。」隱月壞心眼的彎起唇,他不禁皺起眉。

  「別老記著這些事情……」搔搔頭,他想再不走肯定要被隱月耍弄了,雖然有些不捨得,不過……

  還來不及出口告別,房門響起兩聲輕敲,他連忙看去人怔住了。

  「本王是想同你說……」隱月的聲音似乎近,又似乎很遠,夏滄濫已經沒辦法專心去聽了。

  他只是接近貪婪的望著門邊的小小人兒,呼吸沉重了起來。

  隱月似乎嘆了口氣,從他身邊離開了。

  「師兄。」門邊的人兒有著清脆的聲音,像鈴鐺似的,對隱月露出好甜的微笑。

  「昭明,這是大師兄。」白皙的手掌伸向小人兒,夏滄濫也猛的從軟塌上站起身,慌得直搓手。

  細緻的小臉蛋一繃,小人兒露出露骨的厭惡神色,緊緊握住隱月的手瞪著他。

  「那……我……」喉頭乾澀得幾乎出不了聲,他跨上前一步,小人兒就立刻向後一縮。

  「隱月!」不得已,他只能向隱月求救了。

  單薄的肩對他輕聳,隱月像是無奈的開口:「師兄,這是淳于司徒的次子,也是我們的小師弟。」

  小師弟……他傻笑起來,又向前了一步,小人兒已經完全躲到了隱月身後,他只能停下來……

  「師兄,鵬羽……」隱月有趣似的笑笑:「昭明是師弟,不是小姑娘唷!」

  這樣……咦!大夢初醒,夏滄濫瞪大眼,不敢置信的望著只剩下半張小臉露在他眼前的小人兒,傻了。

  「昭明,同大師兄問個好吧!」

  「大師兄……好……」不甘不願的站出隱月的後背,小人兒彎身打了招呼。

  無妨!就算是男孩也無妨!夏滄濫討好的笑了,他想要這讓他一見鍾情的小人兒。


※    ※    ※


  睜開眼,瞧見的是一片帶著藍的灰,像是黃昏之後,天黑之前,連腦子裡也都成了一樣的顏色。

  像是從很沉的睡夢中猛的驚醒,他應該是做了夢,卻不記得夢裡的情形,只有後腦隱隱的、一陣陣的疼著。

  「唔……」想動,卻發覺自己幾乎動彈不得,身子沉得不像他自己的。

  「祁武!」驚喜的輕喚從灰藍的薄霧中傳來,他眨眨眼循聲看去,清秀的小臉幾乎貼在他臉上,雖然笑著卻似乎哭了很久。

  他顫抖的舉起手,溫柔的摸摸那張臉。

  「祁武,別嚇壞我,秋蟲跟我不能沒有你。」握住他的手,桐子的頰上有些冰涼,果然是淚痕啊!

  「對……對不住……」祁武努力想微笑,但嘴唇一動,就嚐到一股澀味,似乎快裂開似的。

  桐子急忙拿過一塊濕布湊到他唇邊,柔聲道:「你昏了三天,喝點水。」

  含住濕布,他動動唇,雖然吸到了幾滴水,但卻沒有力氣吸更多。

  原來,他昏迷了三天……頭還是微疼,他以為自己只是睡了一覺。

  「不多喝些嗎?」桐子看來很焦急,慌張的抓過茶壺,把布又浸了進去。

  「我……」他發出嘶啞的呢喃,但或許是因為沒喝水又沒吃東西,加上疼痛及雜夢,他的體力被耗得差不多了,連說話的氣力都不足。

  「先喝點水,我去幫你熬粥好嗎?」桐子像是哄秋蟲那樣哄著他,輕手輕腳的把吸飽水的布湊到他唇邊。

  含著濕布,他費力的又吸了幾下,便喘了起來。

  很久,沒這麼不適過了,除了剛從昏迷中清醒那段時日,他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在有這種無力的時刻。

  不由得苦笑,早知道頭疼起來會這麼要命,他就不會希望這麼疼了。要是能想起什麼也便罷,但他……看著桐子擔憂的神色,他微微心疼。

  他只想起了桐子,還有一種羞於啟齒的感情。

  「桐……咳咳……」他想問桐子,過去他是不是有對他懷抱不軌,但才開口就咳得無力說話。

  「祁武,你忍忍……」桐子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溫柔的摸摸祁武有些憔悴的臉龐,含了一口水。

  一怔,他不敢置信的看著桐子貼近的臉,唇上嚐到一股濕涼。

  這……虎眸瞪大,還沒能弄清楚怎麼了,唇被輕輕頂開,濕潤的涼意灌進他嘴裡,他感到一陣暈眩。

  清水滑入的喉中解除了乾澀,他的舌尖似乎也碰到了軟軟的什麼,他不由自主舔了下……因為隱月總是這樣逗弄著他……

  「嗯……」桐子悶哼聲,臉上通紅一片,羞怯的垂下眼。

  他也不由得紅了臉,伸手握住桐子小小的肩頭……

  「哼……」冷冷的輕哼,讓祁武瞬間繃緊了身子。

  一抹修長的身影像鬼魅似的,站在桐子身後,窗外月光被雲遮著,他瞧不清楚是誰,但鼻間已早一步嗅到甜膩的香氣,他狼狽的推開了桐子。

  隱月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他張口結舌,什麼也問不出口。

  「祁、祁武……」桐子顫了下,訝異的瞧著他。

  瞪著眼,祁武看到隱月緩緩的舉起手,掌中似乎握著什麼。

  察覺不對,桐子也跟著回頭,隱月的手也在同時落下……月光穿透雲朵,小小的房中閃過一道銀光……

  「隱月!」祁武驚駭的叫道,喉頭還是澀得難受,卻比不上幾乎撞破的胸口。

  他瞧出來了!隱月的手上是那把銀色小刀!

  「啊……」短促的唉叫,桐子摔倒在床前,蒼白著臉緊閉起眼。

  聽見祁武的叫聲,隱月的手停住了,掌中握著的確是那把銀色匕首,月光下冷冷的銀光流轉,幾乎凍得人心都寒了。

  「滾。」隱月淡淡的開口,背著月光,祁武看不清他臉上的神采。

  「不!」桐子硬氣的仰首瞪著隱月,雖然狼狽的摔在床前,卻動也不動。

  「滾,或者死?」隱月的聲音沒有特別揚高,卻令桐子顫抖了下,慌亂的垂下頭。

  「桐子……你、你離開……」祁武啞著聲音開口,他不忍心瞧著桐子顫抖著身子卻硬是要同隱月針鋒相對的模樣。

  「祁武!」訝然的回頭,桐子滿臉不願意,祁武溫柔的拍拍他的肩,示意他離開。

  皺起臉,桐子爬起身,看著隱月嘴唇似乎動了動,卻沒說什麼離開了。

  直到桐子的腳步聲走遠,隱月才將匕首放到桌上,一步一跺的走到床邊,冷冷的看著祁武。

  「鵬羽……本王能不在意昭明,卻不能不在意桐子。」逆光的面孔彎下,貼在他臉前,沒有微笑。

  濃眉輕蹙,他嘶啞道:「隱月,我不懂。」

  嫣紅的唇揚起,美麗眸中的冰霜卻沒有融去:「鵬羽,本王再怎麼說都是個王爺,別忘了這件事。」

  「鵬羽是……」來不及問完,唇上一痛,他才發現隱月已經湊上來狠狠咬住他的唇。

  「呃……」一直像是玩弄他的唇舌,激烈的攻擊他,又咬又啃卻又像是纏綿的吻,祁武的腦子很快的糊了。

  「偶爾……給本王一點順心的樂趣吧……」稍離的紅唇上沾了淡淡血痕,似笑又非笑,像是隻準備獵食的豹子。

  當柔軟的身軀壓在他身上,美麗的臉龐不再逆著月光的時候,祁武迷迷糊糊的似乎看見了銀線畫過了隱月無瑕的面龐……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40

佛曰:不可說--6(下)
建檔時間: 2/16 2008  更新時間: 02/16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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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軟的唇貼上祁武的額際,小口小口的像是吻,又像是舔,弄得人一陣麻癢,不管是心裡還是身子。

  「隱……」嘶啞的聲音剛發出來,細緻的手指便貼到祁武唇上。

  「含著。」跟平時的隱月不同,淡淡的一句話,沒有多餘的調笑,凍得人心寒卻又不由自主的被魅惑似的照做。

  於是祁武張口含住了冰涼的指頭,用舌描繪著纖細的形狀,幾次之後發出了嘖嘖的淫靡水聲。

  冰涼的手指在他的舔舐下依然是微涼的,並沒有因此而增加太多的溫度,與他滾燙的舌及口內,產生因為對比而引起的莫名情慾。

  隱月的唇此時也滑下了額際,貼上他的眼角,貓似的舔了一口。

  肩頸一繃,祁武閉上眼不敢再看隱月,以及那張麗顏上屬於男人才會有的情慾。

  察覺他的害臊,小巧的舌更壞心的從眼角而下,舔上他敏感的耳際。

  不由自主喘了一聲,祁武縮起肩想躲開那種足以讓他明明一點體力也沒有的身子,輕易的被燃起火焰的麻癢。

  「隱、月……」口中,依然含著隱月的細指,祁武的聲音顯得模糊不清。

  「鵬羽……」隱月像是嘆息般,甜美得不可思議的低語貼在他耳畔,讓他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他不知道隱月口裡的人到底是誰,可是能被隱月這樣呼喚的人,他心裡……莫名的有股忌妒!那個叫做「鵬羽」的人到底是誰?為什麼讓隱月這麼念念不忘?

  「我不是……」他悶悶的回道,側首躲開隱月在耳際的輕吻。

  柔得像羽毛輕撫的吻猛然停了下了,耳邊只剩隱月細細的呼吸聲,沉默。

  有些氣悶的咬了口中的細指,隱月發出悶哼,卻沒有把手指從祁武口中退出,反倒勾弄起祁武的舌,輕壓、刮搔、纏繞…以指代舌探索祁武的口中的每一吋私密。

  儘管被弄得有些像要作嘔了,祁武卻著迷的順著隱月的逗弄,舔弄著口中作亂的指頭,嚐到的都是隱月那股甜甜的味道,連心都搔癢起來。

  「祁、祁武……」猛的,隱月將手指抽出,月光下牽起一條銀絲,祁武難以饜足似的追逐著銀絲,迎上了隱月嫣紅的唇。

  輕輕一觸,隱月立刻退開,看著他微笑般的搖頭:「祁武,別用那張唇吻本王。」

  「為什麼?」祁武不甘心的貼上前,卻被冰涼的小手溫柔的擋下了。

  細緻的眉微揚,似乎對他的疑問感到不可思議,沉默了半晌在祁武幾乎忍不住又打算繼續偷香的時候,隱月嘆口氣。

  「本王真像個傻瓜。」

  瞪著眼,祁武露出一臉的迷惑──為什麼隱月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他一點邊際都抓不著。

  他以為,隱月壓在他身上,又挑弄著他,應該是有打算進行床上的事情,雖然他現在的體力恐怕不足以壓在隱月身上,但他死也說不出口,就算隱月壓著他似乎也……也……不是那麼怪異。

  為什麼隱月卻什麼也不做了?

  「祁武,別背著本王跟人不清不白的。」或許是看穿了他腦袋裡的疑惑,隱月俯下小臉在他唇角輕吻,卻不肯碰他的唇。

  「我同誰不清不白了?」祁武皺眉,對隱月的話顯然很不以為然,也試著要抓住隱月勾人的唇。

  隱月的吻吊得他的心搔癢難忍,但畢竟是昏迷三天剛醒,他的動作還有些遲鈍,不管怎麼找尋,總是剛好擦過隱月的粉頰。

  「本王不算抓奸在床嗎?」紅唇似乎扁了下,隱月總算願意讓祁武輕觸他的唇。

  終於貼上柔軟的唇,祁武又急切又不敢大意,先輕輕舔上隱月的下唇,接著才綿密的貼上自己的唇。

  「嗯……」悶哼聲,隱月的眉像是帶著不悅的微蹙,卻沒有躲開他。

  既然得到許可,祁武也就不再小心翼翼,貪心的探入隱月口中,勾著甜軟的舌盡情翻弄。

  被吻得喘不過氣,隱月擺動了下頭,祁武才不甘不願的退開,依依不捨的舌仍停在紅潤的唇上輕舔。

  「本王以為,你既不要王爺,也不要后隱月。」隱月的唇彎起,應該是笑了。

  身子微繃,祁武悶悶的倒回枕上,看著幾乎與他額際相觸的麗顏,吁口氣。

  「鵬羽是誰?」

  沒料到他會這麼問,隱月眨眨眼,彎起的唇先是一僵,接著狡獪的大大揚高。

  「鵬羽是本王的師兄。」

  「你的那個小師兄嗎?」一股酸澀微微在心口泛開,祁武冷冷的哼了聲。

  白細的指摸上他的唇,以似有若無的力道撫摸著。「祁武,你為什麼要問?說過誰也不要的是你自個兒唷!」

  「他要你嗎?」心口猛的一繃,祁武黑著臉不假思索的問道。

  愣了愣,向下滑到他冒出青髭的剛毅下顎的手指也頓了下,長睫掩蓋住了美麗的眼眸,微微顫抖。

  祁武感到一陣後悔,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不知所措的看著隱月。

  「祁武,若你不是昏迷了三天體弱氣虛,本王定不會客氣。」再張開眼,隱月眸中帶著淡淡的火焰,看的祁武一陣心虛。

  但……「你這麼喜歡小師兄,怎麼不去找他?」話才出口,他就想咬斷自己的舌頭,這種充滿酸味的話不是從他嘴裡出來的!

  眉一揚,隱月嘻嘻笑:「你知道本王沒去找嗎?」

  「為什麼沒找?」瞧著隱月的笑,祁武心裡帶著不甘,卻又安心了起來。

  隱月望著他半晌,輕輕嘆氣,小臉窩進了他胸口,依戀似的蹭了蹭。「祁武,本王能不能吃了你呢?雖然肩上的傷還沒收口,可能沒法子吃得太盡興,但……」

  「后隱月!你住口!」黝黑臉龐轟!的燒起來,祁武啞著聲幾乎吼不出來。

  這是什麼話!這是什麼話!除了一張美麗的面皮之外,后隱月這傢伙實是令人恨得牙癢癢!

  伏在他身上的纖細身軀顫抖起來,一串快意的笑聲迴盪在祁武耳邊,他氣得咬牙:「后隱月!別再笑了!」

  貼在他胸口上的小臉埋得很深,對他氣力不足的低吼充耳不聞,他只能恨恨的瞪著那頭絲緞般的髮,流水般盪了盪。

  笑聲一直沒停,祁武憤憤得想再開口,卻猛然驚覺胸口沾上了些微的溫熱,他呀然的閉上嘴,慌了起來。

  「小師兄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隱月還在笑,胸口上的溫熱越來越明顯,祁武繃著身子不敢亂動。

  「你說了嗎?」末了,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摟住還微顫的纖細背脊。

  他頭一回發現,原來隱月也有示弱的時候,這麼說來之前他在月光下看到隱月頰上的銀絲,當真是淚痕了。

  心口狠狠一揪,祁武想更使勁的摟著隱月,但尚未能恢復的體力他只能聊勝於無的拍了拍隱月的背。

  「本王不想說。」

  「隱月……」祁武嘆口氣,悶悶的道:「不說,他不會知曉的。」

  隱月的身子不再顫抖,貼在他胸口的小臉動了動。「祁武,你想同本王回京城嗎?」

  微愕,祁武沒想到隱月會突然這麼問,他慌張的開口:「這……你、你不是說,不、不回京城嗎?」

  「若本王決定回去了呢?你想同本王一起嗎?」

  張口結舌,他看著隱月的髮頂,看不透隱月究竟在想些什麼。

  「這……」聲音嘶啞得幾乎無法好好說話,他輕咳了兩聲,才終於道:「若你一定要我同你回去,那……那……好……」

  他以為自己會拒絕,但隱月這樣坦然的詢問讓他……讓他無法拒絕。

  「桐子呢?秋蟲呢?若他們要你留下來。」

  「我會留。」

  嗤!的,隱月又笑得全身發顫。

  「后隱月!」

  「祁武,別勉強你自己。」抬起頭,隱月在月光下笑意盈然,眼角隱約帶著薄紅,卻不知是看錯了還是真的。

  「你不是說不回京城嗎?」哼了聲,被看透的狼狽讓祁武別開頭。

  「是呀!本王不打算回京城。」柔軟的身軀貼著他壞心眼的扭了扭,在祁武開口前冰涼的小臉貼在他臉上。

  「別亂動……」面龐微紅,祁武像是看到蘿蔔就愣直眼的馬,隱月的身子一動他就渾身發熱口乾舌燥。

  「你可以不動,讓本王動就好。」臉貼著他的蹭了蹭,隱月細柔的笑語,搔得他不知所措。

  「你……你要……」說不出口!祁武怎麼也說不出口!為什麼他會認為隱月就算壓在他身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個隱月啊!他一定是瘋了!

  「不,不是這會兒,你身子還沒恢復,本王的傷也還沒收口。」柔軟的唇又移往祁武耳際,小口的又咬又舔,在他身上點起了火。

  「傷還好嗎?」勉強抓著神智,他想到那片血肉模糊,心裡就微微抽痛。

  「想看嗎?」呵呵的笑聲震著他的耳膜,連同心都震得亂了調。

  昏沉沉的點點頭,隱月就從他身上撐起身子,跨坐在他精壯的腰上解起頸上的盤扣。

  雪白項頸在衣物間若隱若現,祁武不由自主喘息,無法移開眼。

  沒有將衣物完全褪下,隱月只將左肩上的衣物拉下,圓潤的肩在如水月光下盈著一層柔和的光采,就連肩上暗紅色的痕跡,都像是一朵艷麗的花朵,嬌媚得驚人。

  「瞧得清楚嗎?」隱月偏著頭,形狀優美的細頸微微繃緊,為了不碰著傷口,黑髮全撥到了另一邊,在胸前擺盪。

  「還疼嗎?」伸手撫向隱月的雪肩,祁武發覺自己竟然在發抖。

  「後悔嗎?」隱月不在意的嘻嘻笑,似乎那不是傷口,只是一塊沒照到光的影子。

  「隱月,我不是存心的……」但也絕不後悔。祁武終於還是摸上了未收的口子,瞧見隱月輕蹙眉,微微笑了。

  「本王的味道好嗎?」隱月老喜歡這麼問他,他難得坦然的點頭。

  「很好。」

  「介意下回換本王嚐嚐你的滋味嗎?」隱月俯下身,雪白的額際貼著他的,氣息纏綿的繞在一起。

  那抹笑像挑逗也像調笑,讓祁武脹紅了臉。

  為什麼他覺得這句話像是似曾相識?

  「介意嗎?」

  「不介意……」埋了他吧!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41

[發帖際遇]: 酒紅精靈在賭場爽了一把, 贏得現金17Ds幣.


佛曰:不可說--7(上)
建檔時間: 2/18 2008  更新時間: 02/18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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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弄懂后隱月這個王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儘管早已經很清楚了,但越相處下來,越讓人心慌。

  尊貴的王爺龜縮在荒涼天地下的小村莊,已經過了一個月了,桐子除了冷臉以對,著實也沒有更好的方法。

  至於祁武,也並沒有因為被王爺「看上」而佔到更多好處,反而增添更多的煩惱。

  開心的時候,隱月能整天跟在他後頭,就算有人在一旁,也毫不在意的碰他、吻他,弄得祁武常常不知如何是好,罵也罵不走,只會得到促狹的笑。就算脹紅著臉生悶氣存心不理隱月,要不了多久他自個兒卻又不自覺尋找起隱月的身影。

  要是不開心的時候,隱月又會一整天瞧不見人影,連秋蟲也不知道去哪兒找他。即便夜裡悄悄回來也不會回房歇息,反而是坐在屋外的石階上,任著夜風夜露換來一身冰涼。

  祁武也只能認了,他見不得隱月這樣對待自己,那些紅豔的藥丹雖不知道是吃什麼病的,但從隱月永遠也暖不起來的身子,他也知道隱月的身子恐怕不是「有些病痛」就能帶過去的。

  兩次後他只要察覺隱月不見了人影,就會在門外等人,就是不願同著他回屋裡去,至少讓他摟著可以擋風。

  「祁武,本王真不懂你。」隱月對他嘻嘻笑,卻嘆息似的這麼說。

  「我很好懂,你才讓人不明白。」祁武皺著眉反駁,隱月正窩在他懷裡,小臉被夜風吹得發紅,卻怎麼也不肯進屋裡。

  他永遠也不明白隱月又是為了什麼事不開心,要說是為了桐子嘛!自從上回桐子差點被隱月殺了之後,隱月還是同先前一般,既不與桐子交好,也沒交惡的意思。

  這一個月來,隱月也不再問他關於過去或者離開的事情。

  似乎,就如同隱月對他的承諾那樣,沒有打算回京城,準備在這個荒天下安身立命了。

  「是嗎?可本王那些兄弟都很懂本王呀。」小臉在祁武懷中蹭了蹭,隱月語尾隱約帶著嘆息。

  「你不喜歡你的兄弟嗎?」手臂一緊環著微微顫抖的身軀,祁武不敢問這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思念?

  「除了一個以外,都很要好。」似乎打了個小噴嚏,隱月往祁武懷裡縮了縮。

  「隱月,不進屋裡嗎?」季節開始轉變了,夜風越來越涼,祁武很擔心等時序進入了冬天,隱月耐得住嗎?

  「祁武,不問本王為啥不開心嗎?」當隱月不回答問題的時候,祁武就知道答案是不願意……這也算這一個月朝夕相處下來的收穫吧!

  「為啥?」他是很好奇,卻不認為隱月會認真回答。

  越相處,越覺得后隱月這個王爺若不是一個王爺,想順順當當活在世上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不是被氣他的人殺了,就是被覬覦他的人吃了。

  「今天,秋蟲要本王說個故事……」輕柔的聲音悶在他胸口有些聽不真切,他微微蹙眉拉直了耳朵。

  「所以本王說了個月老牽紅線的故事。」單薄的肩聳了聳,祁武很想知道隱月現下是什麼表情,但那張小臉埋得很深。

  「我似乎知道那個故事……」近日,儘管記憶仍然像沉在海裡的針撈也撈不到,卻又隱約有些支離破碎的影像,不時的在他腦裡閃過。

  他沒同桐子說,也沒同秋蟲說,更沒同隱月說……他記得一個男孩,清秀俊美,老是冷著臉瞧他,站在隱月身邊不肯接近他。

  一開始他以為是桐子,但瞧久了卻知道不是。

  那個男孩比起桐子來高傲、俊秀而且討厭他。片段裡的他很著急,瞧著這一切現在的他卻不禁苦笑。

  要是隱月知道了,會說什麼?他沒說,但總覺得隱月一定會笑吟吟的要他自己想法子弄懂,誘人的小嘴裡肯定是一句好話也沒有。

  「很悶的故事,可是那卻是小師兄為了哄本王入睡,說給本王聽的。」隱月輕輕嘆息,祁武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隱月每回提起那個小師兄,細柔的聲音就更溫柔。

  無論他問隱月幾回:為何不去找那個鵬羽?隱月都只對他神祕的彎唇,淡然道:本王是在找啊!

  這他倒瞧不出來,隱月除了同秋蟲玩、逗弄他、惹怒桐子外,一個月來那兒也沒去。

  「你想聽嗎?」原本只是靠在他懷裡的身軀,移動到他的腿上,細瘦的手臂攬著他的頸子,粉嫩卻冰涼的臉頰貼在他臉上。

  背後,木門被關上的聲音響了起來,隱月也嗤的笑了。

  「別惹桐子。」臉被緊貼著沒法子瞪人,祁武只能捏了隱月細腰一下。

  「唉……」輕唉聲,隱月倒是沒有躲,還是坐在他腿上,小臉枕在他肩頭。「別老捏本王的腰,都青了。」

  低聲的抱怨就貼在他敏感的耳際,耳廓猛的一熱紅了。

  「你不是要說故事?」莫名的害臊起來,不管被隱月逗多少回,他永遠也無法冷靜以對啊!

  「是呀……」細弱的笑聲在他耳中震動,加上隱月甜膩香氣的環繞,祁武幾乎整個人瞬間脹紅了起來。

  狠狠抱緊膝上的人兒,粗聲道:「那就快說,為啥一個故事讓你不開心?」

  他很想很想把懷裡的人兒壓在身下盡情歡愛,但總覺得要是真這麼做了,隔天隱月恐怕也會想法子也把他壓倒,他絕對是沒有躲掉的可能……開始懂隱月其實不見得是件好事。

  「那個故事是……一個很笨的孩子,平常不讀書夜裡還溜出去釣青蛙。有天,他夜裡又溜出去遇著了一個白鬍子老先生正在玩泥娃娃。這個笨孩子就問老先生為什麼,老先生說他是月老,正給天下的男男女女牽姻緣。是你,打算問些甚麼呢?」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正聽隱月說故事聽得有些失神的祁武猛的怔了下,不知該怎麼回答好。

  似乎也不認為他會回答,隱月笑了笑,繼續說著。

  「笨孩子問了老先生:『那我的姻緣呢?』老先生拿了個紅衣泥娃娃給他瞧,同時把一條紅線繞在紅衣泥娃娃足踝上,把另一端繫在個藍衣泥娃娃足踝上說啦:『藍衣的是你,紅衣的是你的小夫人。』你會想瞧瞧那個紅衣小娃娃是誰嗎?」

  「不會。」沒有細想,祁武脫口回道。

  懷中的身軀震了下,沉默了。

  感到奇怪,祁武努力側首瞧向隱月的臉,修長的眼睫像扇子似遮著美麗的眸,微微顫抖,嫣紅的唇勾著似笑非笑的形狀。

  「隱月?」

  「可是笨小孩想知道,所以他求老先生帶他去瞧瞧那紅衣娃娃。」

  誘人的唇瓣一張一合,月光下從紅唇間能瞧見真珠般的白牙,祁武的氣息微微滯住了。

  「見著了嗎?」他問,聲音卻顯得嘶啞。

  肩上的小腦袋輕巧的點了點,隱月輕笑:「可是他只看到一個醜娃娃,髒兮兮的對著他笑,他一氣就推開了那個娃娃,讓娃娃的額頭都給撞破了。」

  「所以他後來沒娶那個醜娃娃?」皺起眉,祁武不懂這個故事為什麼會讓隱月不開心?隱月非但不是一個醜娃娃,還是個粉雕玉琢的玉娃娃,不管是誰都會願意把姻緣線牽在他身上吧!

  「不,姻緣線牽上了,醜娃娃永遠都是那笨孩子的小夫人。」

  「那你為啥要不開心?」

  隱月突然坐直了身子掀開衣襬,並彎身把腳上的靴子脫下,連襪子也脫了,瞧起來不大的腳掌雪白裡透著嫩紅,在月光下流轉著螢光。

  連忙伸手去接住隱月的腳掌,柔嫩的足心一握在掌中,祁武心口一緊呼吸急了起來。

  隱月繼續把褲管捲高到膝上,露出一截白嫩勻稱的腿,才終於停手。

  「這是……」喉頭乾澀的幾乎發不出聲音來,祁武幾乎著魔似的望著隱月的腿及足掌。

  「小師兄十二歲的時候曾經用一條紅線,把本王及他的足踝繫在一塊兒。」隱月似乎在笑,白細的指頭比著纖細的足踝。

  「所……所以說?」心裡有股澀味,卻更不能明白隱月為什麼不開心。

  「鵬羽……鵬羽……」隱月的髮搔過了他的頸側,小臉似乎埋進他頸窩中:「鵬羽忘了……」

  一段紅絲線,什麼也繫不起來……


※    ※    ※


  桐子不明白,隱月為什麼要坐在染房裡瞧他。

  以往,隱月會跟著祁武下田,雖然不喜歡隱月攪擾,但也多虧了隱月總算那片菜園有起色了。

  「王爺,請問……」被瞧得定不下心,桐子只能放下手中的布,回頭與隱月對望。

  「本王只是想多謝你的藥。」形狀優美的掌心上是淺綠的藥罐,桐子臉色微微一繃,垂下頭。

  「不……這不是甚麼好藥。」

  呵呵的輕笑,讓他縮起身子,往後退了一步撞上了染缸。

  「桐子,本王聽說你也是一年多前才回來的。」

  身子大大的抽搐了下,桐子猛的抬起頭驚恐的瞧著隱月,又慌慌張張的垂下臉。

  「是,到城裡去學手藝……」細細的聲音顫抖了起來,他知道隱月是個難以捉摸的人,卻沒想過隱月會去查問他的過去。

  他以為隱月對他沒有興趣,只要別牽扯到祁武,隱月不會瞧他一眼。

  但他怎能不去抓著祁武呢?在這個世上,他只剩下祁武及秋蟲了!他不是一個王爺,一個呼風喚雨、心思敏捷的王爺,他只是一個染布人,只想平平靜靜過日子。

  「城裡?」隱月的柔語像吟詩似的,語尾綴著幾聲輕笑,讓桐子益加狼狽。

  「同祁武不同的城裡……雖然是這種荒天之下,也是有幾座大城的。」桐子急急的解釋,一轉身大力攪起染缸裡的染料。

  「這麼說來,給你藥的人是城裡的大夫啦?」隱月似乎沒打算放過他,笑嘻嘻的繼續問。

  「嗯……是……」胡亂的點頭,木棒碰在染缸上,發出吵雜的聲響,桐子似乎微微發著抖。

  當然沒瞧漏桐子的反應,隱月勾起唇:「真剛巧,這藥還是專治刀劍傷的。」

  藥罐被放在桌上,發出輕輕叩!的一聲,桐子猛的抽搐了下,手也停了。

  「本王很少瞧見這麼好的藥,那兒的大夫能給本王引薦引薦嗎?」

  「名不見經傳的大夫……不足以引薦給王爺。」桐子抖著聲回道,似乎費了一番功夫才把手中的木棒放下。

  「不,本王想知道。」

  「是個回回大夫……」桐子緩緩轉回身,臉上蒼白一片,嘴唇顫抖著。

  一揚眉,隱月攤攤手笑了:「桐子,本王只是想認識個大夫,別老讓祁武說本王在欺侮你啊!」

  這還不是欺侮嗎?桐子皺起眉,硬著氣瞪視隱月,嘶啞的道:「那個大夫已經死了。」

  「是嗎?」隱月露出可惜的神采,卻沒給桐子喘息的機會:「所以你才回家鄉嗎?」

  「什、什麼?」

  「不是嗎?」隱月對桐子幾乎死白像是要暈過去的臉笑笑。

  張著口,卻說不出話來,桐子搖搖頭,接著用力的搖得像要搖斷頭似的,卻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隱月叔叔!隱月叔叔!」正想再開口說些甚麼,秋蟲高聲的叫喚著,從外頭衝了進來。

  桐子看似已經恢復鎮定,儘管臉色白的嚇人,卻對秋蟲微笑似扯著唇角。

  「隱月叔叔,外頭有人找你。」秋蟲沒察覺適才大人間的暗潮洶湧,親密的抱住隱月的手臂。

  「是嗎?」笑吟吟的看著他紅撲撲的小臉,隱月沒再往桐子望去,牽著秋蟲離開了染房。

  身後,似乎有人坐倒在地的聲音,隱月淡淡的扯起眉心。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41

佛曰:不可說--7(下)
建檔時間: 2/19 2008  更新時間: 02/19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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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人?一瞧見屋前石階下,站在雪白駿馬邊,與祁武對望的高大身影,隱月先是愣了下。

  那是一個男人,有著麥色的肌膚,色淺的髮狂放不羈的剪得極短,簡直像不守清規的和尚似的。

  高大的身軀不比祁武矮小,但稍微瘦了些,骨節突出的手掌優雅的握著馬韁,另隻手則安撫似的拍著馬頸。

  「二皇兄!」隱月的呼喚幾乎飛揚起來似的,纖細的身影很快的奔下石階,撲進了男人懷裡。

  「二……二皇兄?」祁武訝異的瞪大眼,在男人把手牢牢的環在隱月身上時,狠狠瞇起。

  「二皇兄,你怎會……」隱月仰起頭,難得露出既驚訝卻又隱藏不住的開心神采,一股酸澀泛在祁武心口。

  「擔心。」二王爺后麒海隱約的彎了唇,大掌溫柔的撫著隱月美麗的髮。

  「誰擔心?擔心誰?」隱月挑起眉,往後退了一步。

  他有十三個兄弟,要說有人擔心他的身子是可能的,但大夥兒全擔心他……

  隱月微扁嘴:「大夥兒是讓二皇兄來探狀況吧!」

  攬著他的手沒放,隨著他退開的腳步進了一步,麒海抿了下唇:「老十擔心你。」

  「老十!」

  忍不住放聲大笑,要說有人擔心他,老十是絕對不可能的。從小老十就討厭他,誰讓他是月,老十偏偏是星星呢!

  「連老十。」

  笑聲嘎然而止,隱月揚起眉,毫不在意的問:「大夥兒知道多少啊?」

  「不多。」看著二哥沉黑溫潤的眸,隱月彎著唇像是要笑,最終卻沒能笑。

  「祁武,你的眼快瞪出來了。」拉開腰上溫柔護著的手臂,他回頭看著祁武,紅唇淺淺的笑了。

  僵硬的點點頭,祁武遲疑著要不要靠上前。二王爺的眼眸內斂溫柔,卻似乎不是很樂意瞧見他。

  二王爺是要來帶隱月走的嗎?回去那個遙遠的京城?

  「不,本王沒打算要回去。」一眼看穿他眼中的不安,隱月搖搖頭,側身躲開了麒海伸過來的手。「隱月不打算回去,二哥應該要知曉的。」

  幾乎是立即的,祁武伸手握住隱月的手,牢牢扣緊。

  眨眨眼,隱月揚著唇笑了:「本王也還沒決定要不要留下來。」

  「后隱月!」虎眸狠瞪,不懂隱月為什麼又這麼說,但是捉緊的手卻怎麼也不敢鬆。

  「祁武,這個月來本王都沒問,這會兒本王要問了。」

  「什麼?」那張麗顏,總是露出那種令他氣得牙癢癢的神采,揚著眉彎著唇黑眸裡笑意盈然──大掌不禁狠狠一握,細緻的眉輕蹙。

  「你弄疼本王了……」儘管隱月常常這樣對他抱怨,卻沒有一次縮回手。

  「后隱月,你留下來我就要。」頭一回,祁武猜出隱月那顆小腦袋裡準備問他的問題,他毫不遲疑的回答。

  沒料到他會這麼回答,隱月愣了下,白皙的小臉突然飛紅。「桐子怎麼辦?」

  「桐子……」抓著隱月的手鬆開,祁武瞪著那張一臉無辜的麗顏,氣得咬牙。

  為什麼又要提起桐子?那個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祁武,你怪本王嗎?」瞧著他繃緊的臉,隱月哈哈一笑,攤攤手。「別怪本王沒事先同你說,若是你要桐子,當心點的好。」

  「我沒有要桐子。」他跟桐子就只是親人,隱月這麼說是存心惹怒他嗎?

  「你要后隱月?」被他鬆開的手微抬,隱月對他吐吐舌頭。

  一咬牙,他又伸手要去抓,卻被靠上前的二王爺輕輕的擋開了,隱月的手落入了二王爺手中,輕柔的握著。

  「你……」

  「祁武?」麒海沒理會怒氣沖沖的祁武,低頭詢問再次被攬進懷中的弟弟。

  「嗯,祁武。」一頷首,隱月對著氣得臉色朝紅的祁武扮個鬼臉。「本王先同二哥回軍營一趟,適才說的事一件也別忘。」

  「哪些事?」哼了聲,祁武交抱雙臂,用噴火似的眼瞪著隱月。

  「你真要本王再說一回嗎?」紅唇壞心眼的一彎,祁武用力蹙眉,搖頭。

  天知道隱月說出口的會是甚麼?

  「不問本王回去多久?」細柔的聲音像是撒嬌,他嘆口氣。

  「你打算回去多久?」

  「至多七天。」

  眼裡,是隱月淺笑的臉,什麼也瞧不見了。

  「隱月,究竟你過去是誰?」祁武問了,一個他想了很久卻不知該怎麼問的問題。

  二王爺英挺的眉似乎揚了下,祁武只專注的看著隱月笑容淡去的小臉。

  「祁武,本王一直都是后隱月。」

  這句話似是別有含意,但祁武來不及問得更仔細,也不知怎麼問得更仔細,只能眼睜睜看著二王爺將隱月抱上馬,接著翻身上馬。

  「二哥,隱月不是孩子了。」抱怨著,隱月卻沒拒絕麒海的手。

  「隱月叔叔,要回來陪秋蟲玩啊!」很懂察言觀色的小秋蟲這時候才奔過來,依依不捨的揪著隱月的衣襬。

  「會的。」雖然想彎身擰擰秋蟲的小鼻尖,麒海結實的臂膀卻攬得很牢。

  聳聳肩,隱月只能聊勝於無的擺擺手,就被二王爺帶走了。

  愣愣的看著揚起的塵沙,總是縈繞在身邊的甜香消失的令他措手不及……他原來已經放不開隱月了啊……

  「祁武……」細細的輕喚讓他回神,一回頭桐子不安的臉映入眼底。

  「桐子,怎麼了?」祁武連忙迎上前,擔心的伸手摸向桐子的額際。

  「祁武,我們離開這裡好嗎?往南方搬。」抓下祁武寬厚溫暖的大掌,桐子的聲音帶著顫抖,慌得像一隻倍受驚嚇的小兔子。

  「怎麼突然……」愕然,祁武不由自主回道:「可是隱月還要回來……」

  「祁武,求求你,王爺不會在意的!他的兄長來了,他可以回京城去!」

  桐子緊握著祁武的指彎都泛白了,身子狠狠的顫抖。

  「但是……」心裡湧起了不樂意的心情,他想等隱月回來。

  「祁武,你說過王爺就回京城,你永遠同我跟秋蟲在一起。」

  細柔的聲音尖銳的打斷了祁武,桐子看來像要哭了,狠狠咬著嘴唇。

  「可……」祁武沒打算離開桐子及秋蟲,但……他現在也不想離開隱月啊!

  隱月甜膩的氣息已經滲入了他的骨血裡,他知道就算現在離開,隱月也會找來的,因為他說了:他要后隱月!

  但那被他摟在懷裡仍然暖不起來,每天苦著臉吞藥的隱月滿天下找他,他不忍心。

  「祁武!求求你!他會找到我的!」桐子握著祁武的手跪倒在地,發出壓抑的悲鳴。

  「誰?」沒瞧過桐子這個模樣,祁武慌了,連忙跪下將桐子抖得像要散了的身子緊緊抱進懷裡。

  「桐子舅舅!」秋蟲也撲過來,從背後緊緊抱著桐子,眼看也快哭了。

  「我……我躲著他,躲了一年了……」細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幾乎語不成調。

  收緊手臂,桐子在他懷中仍然抖得厲害,胸前感到一陣溫濕,像是淚痕……隱月也曾經這樣貼在他懷裡,笑著卻落淚了。

  心口一緊,他吶吶的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甚麼。

  丟下隱月?就算隱月真想找他,那個二王爺應該也不會許吧!恐怕會硬架著隱月回京城。但隱月說過要回來的,至多七天……很久的七天……

  「祁武,求求你,我只剩你跟秋蟲了……」桐子哭得喘個不停,小手像溺水的人似的緊揪住他不放。

  「桐子舅舅!」秋蟲貼在桐子背上,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好,去哪裡?」心一痛,祁武還是應許了,他知道隱月不會這樣哭得他心碎,他知道隱月會雲淡風輕的笑笑然後找來。

  「南方,越遠越好。」顫抖的抬起臉,桐子麥色的清秀面孔哭得一蹋糊塗,卻掩藏不住恐懼。

  究竟,桐子在恐懼什麼?祁武想問,但似乎不該是這會兒能問的……

  「多遠好?」身後突然傳來帶著口音的漢語,冷冷的輕輕的,讓人毛骨悚然。

  桐子身子一繃,臉色瞬間慘白。

  連忙將他護入懷中,祁武回頭望去,是個穿著回人衣著的青年,白皙的肌膚有著陽光灼燒的痕跡,眉宇飛揚不特別好看卻令人過眼難忘。

  「你是誰?」那張臉……祁武腦上的疤猛的一痛,眼前的青年臉上瞬間像是染著血汙,對他冷笑。

  他瞧過這個青年嗎?

  「桐子,你躲了我一年。」生硬的漢語並沒有因此折損了青年語氣裡的冰冷殘虐,桐子猛的抽搐了下,雙唇扭著。

  「阿……阿戈密……」

  腦上的傷疼得更厲害,祁武幾乎忍不住伸手抱住頭。

  青年舐血似的微笑在腦中轉著,鮮血濺在那張臉上,慢慢順著臉上柔和的線條往下,一滴滴從微尖的下顎滴落……

  終於,祁武忍不住動手按住長疤,悶悶的呻吟了聲。

  「祁武!祁武!」桐子慌張的喊著,小手連忙跟著按上那道疤。

  「他是你的祁武?」阿戈密走了上前,修長的影子落在祁武眼前。

  「不要!求求你不要!」桐子顫抖著,扯過秋蟲緊緊護在懷裡,一邊伸手試圖阻擋阿戈密。

  影子在祁武眼裡搖了搖,桐子發出短促的驚叫,似乎被推開了。

  「桐子,你來老地方求我,來換回這個男人的眼睛。」阿戈密的聲音傳來的同時,祁武的髮被揪住,狠狠往後折。

  「阿戈密!求求你,住手!」桐子尖銳的哭喊,卻沒有靠上前,祁武瞧不見他,也沒有更多時間去瞧。

  被向後仰起的眼前他看到阿戈密扭著唇像是在笑,陽光下閃過一道淺綠色的光,然後就……什麼也瞧不見了……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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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不可說--8(上)
建檔時間: 2/21 2008  更新時間: 02/21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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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隱月會乖乖跟著二皇兄回軍營,只能說大夥兒太清楚他的脾氣,也能說大夥兒多了解二皇兄的能耐。

  如果不是個王爺,后麒海應該能成為天朝有史以來第「二」高明的御醫,之所以無法稱第一只因為第一是麒海的師父,頭一回將太醫名門佘家踩在腳底下的唯一一人。

  一回軍營進了大帳,麒海輕道:「為什麼?」

  「沒什麼,鵬羽傷了腦,過去的事情一件也不記得了。」無所謂的攤攤手,隱月看透了,這種事反正也急不來。

  之前,他會希望鵬羽想起來,可現下……每當同「祁武」談起鵬羽的時候,那雙炯亮眸中流竄的醋味,讓他很開心。

  不管是鵬羽還是祁武,過去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

  看著隱月美麗的眼眸,麒海伸手溫柔的撫著他的髮……這個弟弟什麼都瞧得比別人透,偏偏瞧不透自己。

  「藥呢?」這是大夥兒讓他來最重要的目的,隱月的病不能一天不服藥,但隨著季節不同,服用的藥也得隨著身子狀況改變。

  「還有哪!」摸出藥袋搖搖,隱月笑嘻嘻的,卻沒打算交到伸向自己的大掌裡。

  望著他,麒海默默的舉著手,也不肯放下。

  半晌,隱月屈服了,二皇兄雖然溫柔體貼,脾氣卻硬得跟牛似的,僵持下去永遠都不會是先認輸的那一個。

  接過藥袋,拉開來一瞧,溫潤的黑眸淡淡的沉了。

  「回京城。」

  「二皇兄,你懂隱月的,只有這件事不能。」都為了鵬羽找到這片荒漠來了,沒理由回去京城。好不容易那頑固死硬的嘴裡終於說出了他想聽的話哪!

  嘆口氣,麒海握起他纖細的手腕,把起脈。

  「老十怎麼說?」察覺麒海的臉色微沉,隱月搶先一步開口,他也是真好奇揚星會怎麼擔心他?以前,揚星可是曾不顧他的死活,一把火燒掉藥庫的。

  「骨灰回去就好。」麒海的唇像是苦笑,隱月倒是毫不客氣哈哈大笑。

  好吧!這算是揚星最大的極限了,至少沒希望他當個異鄉的遊魂。

  不過……「就是灰,隱月也沒打算回去。」紅唇彎著,發出細細的笑聲:「不管二皇兄說甚麼都不回去。」

  「隱月,藥材不夠。」麒海以為他帶來的藥材足夠了,一把脈才發覺隱月的體質調亂了,照著之前的藥方根本不夠用。

  「二皇兄帶了很多藥材不是?」輕揚眉,隱月完全不為所動。

  「不夠。」是很多,但畢竟有限,麒海沒料到隱月的身子會壞得這麼厲害。

  「還有多久?」對這件事,隱月倒不是很在意,他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這荒漠對他的身子只有壞沒有好,祁武以為他不開心躲起來的日子,實際上並不是。

  肩上的口子一直沒法子完整的收口,是長出了一層薄薄的嫩皮沒錯,但裡頭是甚麼樣子他瞧都不想瞧。除了胃疼,他心口也常犯疼,好幾回幾乎喘不開氣來,只好躲著祁武。

  看來,答應師父的事沒法子做到了,這破爛身子多延了十來年的命,也該有個極限了吧!

  「過不了年。」麒海心疼似的摸著隱月冰涼的粉頰。

  「那日子還長。」算算還有三個多月。「小時候,隱月也是每天數著多久會到十歲。」

  有趣似的呵呵笑,麒海也對著他像是微笑的彎起唇:「回去嗎?」

  「祁武那兒?」被一問,麒海默默的別開頭,隱月知道他不樂意聽見自己提到祁武。

  「二哥,能不能答應隱月一件事哪?」

  望向他的溫潤黑眸帶著不樂意,但最終還是輕不可見的點了頭。

  「鵬羽在哪兒,就把隱月灑在那兒。」他從不對自己做過的事情後悔,喜歡上小師兄、拖著身子找來西域,甚至客死異鄉。



  那天,他過了十一歲生辰,直到吃完了壽麵,才發現小師兄哭得好醜好醜,涕淚交雜都淌到麵碗裡了。

  「小……小師兄?」隔著長桌,他沒法子碰到小師兄,只能伸出小手。

  立刻被一把握住,小師兄一邊吸著鼻子,一邊斷斷續續的道:「隱……隱月,你要、要活的久、久久長長!」

  「小師兄要陪本王一起嗎?」手被握得很緊,沒法子抽出手巾來替小師兄擦臉,只能讓那張哭花的臉在自己頸肩上,沾得一蹋糊塗。

  雖然有點髒,可是他一點也不在意。

  「會!永遠一起!我是最勇猛的將軍,陪著你讓你當最逍遙的王爺!」


■ ■ ■ ■


  在軍營只待了一晚,隱月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秋蟲一瞧見他撲上來就放聲大哭,桐子先是露出安心的模樣,接著狼狽的別開頭。瞧起來是也哭了一段時間。

  沒瞧見祁武,隱月心裡是有些奇怪,還沒開口問,秋蟲就哭哭啼啼的把事情說了。

  「二皇兄,瞧瞧好嗎?」沒有驚訝,沒有哭泣,他甚至還淺淺的對著桐子微笑。

  大掌拍拍他的肩,麒海讓秋蟲牽了走進屋內。桐子這時候才又正眼瞧著隱月。

  「為什麼笑?」細弱的聲音尖銳的質問。

  「阿戈密怎麼會同你扯上關係?」隱月反問,他是猜到桐子有隱情,但沒想到是這麼不得了的隱情。

  西域會發生戰亂,就是從阿戈密的部族開始的。先前,阿戈密的部族順服天朝,雙方一直相安無事,直到阿戈密毒死了族長繼位,便開始對外爭戰。

  一開始只是回人之間的戰爭,天朝持觀望態度沒打算介入,誰也想不到阿戈密會這麼快收服了各部族,立刻對天朝宣戰。

  「鵬羽是在與阿戈密戰事裡失蹤的。」隱月淡淡的續道,看著桐子瞬間慘白的臉苦笑。「你知道鵬羽是誰。」

  「我……」咬著唇,桐子一臉慌亂。

  「為什麼不索性把錦囊燒了?」隱月不打算對桐子多說甚麼,他只是很好奇桐子這種小心翼翼的脾氣,怎麼會留下那個錦囊呢?

  「祁武抓著……不肯放……」喃喃的低語,桐子失神的眼沒有對上隱月,朝一旁不知看向哪兒去了:「祁武沒有死,我不知道鵬羽是誰……我也不知道阿戈密……」

  淚,從蒼白的頰上滑過,隱月瞧著那痕淚淡淡的扯了唇角。「祁武可是瞎了喔!」

  瘦小的身子猛力一顫,桐子抬起頭總算將隱月看進眼裡了。

  「我……我會去換解藥回來,祁武會帶著我跟秋蟲走得遠遠的。」

  「桐子……本王說過嗎?」隱月美麗的眸微微瞇了起來,紅唇僵硬的繃成一線。

  「我不想聽你說。」顧不得對方是王爺,桐子搖頭毫不掩飾排拒。

  「阿戈密怎麼會不喜歡你呢?」紅唇揚起,儘管是悅耳的柔聲細語,卻讓桐子站立不穩的跌坐在地。

  「我……」沒有血色的唇顫抖著,卻發不出聲音。

  不再理會桐子,隱月拋下他走進屋內。

  進了祁武的房,麒海背著他坐在床邊,骨結突出的指間捏著一根銀針,似乎沾了一點黑血。

  「爹會好嗎?」秋蟲緊張得趴在麒海膝上,皺著小臉像是要哭了卻努力忍著。

  「不……」沒有看向膝上的小男孩,麒海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走入的隱月聽。「沒有解藥。」

  「可是!可是!那個壞人說可以換回來的!」秋蟲急得大叫,掄著小手用力搥打麒海。

  「用人的眼換。」任著小男孩又哭又打,麒海收回銀針,側過頭望著站在門邊沒靠上前的隱月。

  隱月其實瞧不清楚祁武的臉,恰好被床柱給擋住了一半,但從秋蟲哭喊著卻沒聽見安撫,他猜測祁武還昏迷著吧!

  「隱月。」

  「隱月叔叔!幫幫爹!秋蟲不要又沒有爹了!」一瞧見隱月,秋蟲像見到救星,撲過來抱著他的腿哭得驚天動地。

  「又?」麒海的眉動了下,溫潤的眸往隱月望去,只得到一個不以為意的聳肩。

  「二皇兄,你能換眼是吧?」隱月溫柔的摟起渾身顫抖的小男孩,安撫的拍著顫抖的小背脊,若無其事的開口。

  默然無語的望著他,麒海像是點了頭,也可能壓根就沒動。

  「似乎,有個高明的大夫說隱月活不過年了。」隱月還是如常的笑臉,像是這一切壓跟同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不過就是個聽戲的客人,回到了家裡將聽見的戲淡然的重述了一回。

  「難說……」麒海悶聲答,但看著隱月長大,他也知道不管自己怎麼說,都不可能改變那個小腦袋裡的決定。

  「隱月叔叔?」隱約聽出不對,秋蟲吸吸鼻子,望著隱月笑意盈然的小臉。

  「二皇兄,你能換眼是吧!」又問了一次,麒海嘆口氣不甘情願的點頭。

  「隱月,你受不住。」昨晚,他瞧過隱月肩上的傷,那不該是一個月前的口子,要是真挖出了隱月的眼眸……

  「秋蟲,本王的眼睛好看嗎?」對懷中的小男孩眨眨眼,立刻得到用力的點頭。

  「很好看!跟星星一樣!」

  「是啊!燒了就太可惜了。」

  沉默了許久,隱月也不急,對著秋蟲扮鬼臉,把小男孩逗得破涕為笑。

  「好。」麒海最終只能這麼回答了。

  與其讓隱月不知輕重的自己動手,不如讓他來還平安些。

  看著床塌上昏迷的男人,麒海長長嘆口氣。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41

佛曰:不可說--8(下)
建檔時間: 2/22 2008  更新時間: 02/22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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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自己算是醒著,還是在夢裡。

  應該是睜開了眼,卻什麼也瞧不見,只有一片黑暗。

  鼻息裡,是淡淡的藥草味,以及甜膩的香氣……隱月!他努力要睜大眼,卻什麼也瞧不見。

  「隱……」一開口,他被自己的聲音驚了下,嘶啞得幾乎不成語調。

  手,被握住了,是一雙冰冰涼涼、肌理細緻的手。他連忙反手握住。

  「隱月……」為什麼他瞧不見?本以為是被蒙上了眼,但眼皮上並沒有觸到任何東西,他確確實實是張著眼,在連月色也沒有的黑夜裡。

  「是……」甜香帶著輕暖的吹息貼在他唇邊,像被牽引似的他追尋著氣息,貼上了柔軟的部位。

  熟悉的甜味隨著唇舌的勾纏,慢慢滲入骨血裡。儘管什麼也沒瞧見,他卻可以準確的描繪出隱月白皙麗顏上,淡淡的暈紅、那雙閃著笑意的黑眸流轉著令他迷醉的神采,接著緩緩被微顫的長睫遮掩住。

   他一直不敢要,但卻也放不了。

  耳中,隱月的氣息有些急促,握在掌中的手也抽動了下。他知道隱月的氣息不悠長,有時他執拗的吻得太久,隱月經常會喘不過氣,像人偶似軟倒在他懷裡。

  儘管不捨,祁武還是移開了唇,聊勝於無的舔著隱月柔軟的唇。

  「祁武,不問嗎?」小巧的舌尖像是不慎又像是壞心眼的刻意般,滑過他的舌,讓他心口一緊,卻不敢追逐回應。

  「沒點燈嗎?」遲疑了下,他淡淡的這麼問。

  閉上眼之前,他看到的是一痕在陽光下閃著的綠光,還有那個叫阿戈密的回族青年扭著唇笑的面龐,大概發生什麼事,他心裡多少有點底了。

  只是對於自己一點也不慌張這件事,覺得有些驚訝罷了……是因為醒來時身邊就是隱月嗎?隱月沒有跟著那個二王爺走,而是回來了。

  聽了他的問題,隱月沉默了會兒,接著細細的笑了:「嗯,燈油沒了,蠟燭斷了,月娘不肯出來,星子也黯淡了哪!」

  「是嗎?」用力握緊掌中的手,隱月的回答讓他跟著輕輕笑了。

  「瞧不見本王不可惜嗎?」臉頰貼上一片柔膩冰涼,依戀似的蹭了蹭,細語應該是抱怨卻帶著笑意。

  隱月一定又是笑著的,彎著嫣紅的唇,眼也微微的彎著,帶點壞心眼卻美得像幅畫似的。

  「偶爾瞧不見,也是種……」他停頓了,臉頰一熱,腦裡突然閃過的句子讓他羞澀得說不出口。

  真是,自己真是被隱月給帶壞了,這種不正經的話不是他會想到的!不像隱月總是用那張麗顏,說著令人不知所措的話語。

  「情趣?」隱月的笑語震動了他的耳膜,一眼就把他摸得天通地徹啊!

  狼狽的哼了聲,祁武別開頭,卻沒有躲著令他臉紅的氣息。

  「祁武,這是說本王能吃了你嗎?」隨著細細笑聲,隱月舔了他敏感的耳際一口,肩頸立即一繃。

  「別老沒正經,隱月你的年紀也不小了。」脹紅了臉低嘆,瞧不見隱月,卻益加的敏銳的感受到隱月的一舉一動。

  修長柔軟的身軀平貼在他身上,密得一點縫隙也沒有,交握在一起的手微微抓疼了他。

  「男人就是入土了也還是男人呀!」貼合著他的身軀,已經有了情慾的反應,隱月聽來還是毫不在意,他卻沒辦法不在意!

  那天晚上,他同隱月的對話不知不覺回響在腦子裡,逼得他心跳不已。

  他確確實實是回答了:不介意。

  「祁武,本王也很想對你上下其手一番,難得你這麼溫馴呢。」貼在他身上的身子改為跨坐在他腰上,悅耳的柔聲細語顯得有些遙遠,他連忙伸手去抓。

  冰涼的小手準確的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纏。「祁武,要后隱月嗎?」

  「我說要的!我要的!」不管多用力睜大眼,他還是什麼也瞧不見,語氣慌亂了起來,奈何兩隻手都被隱月抓握著,沒法子觸碰更多地方。

  「要是后隱月不見了呢?你會找來嗎?」手掌被向上攤開,來不及收緊掌心便被柔軟的輕觸了幾下。

  「為什麼這麼問?你要回京城嗎?」分辨出掌心上的是隱月的唇,他不敢亂動,聲音卻繃得難受。

  似早已料到他會這麼問,隱月嘻嘻一笑,掌側立刻傳來刺痛,應是被隱月咬了一口。

  「不,沒要回京城。」

  「那為何會瞧不見你?」又被咬了幾口,並不很疼祁武也就不躲閃任著隱月去。他只在意隱月問的話。

  「哪天,后隱月不在了呢?你會找嗎?還是會留在桐子及秋蟲身邊?」

  祁武呆了,隱月很少這麼仔細的問他問題。

  一直以來,隱月總是不曾真正把話說清楚,總是要他去猜,像是捉弄他似的,往往繞了一大圈子他才能勉強摸出隱月話裡的意思。

  「隱月,你怎麼了?」想伸手撫摸隱月的臉,但雙手卻被技巧的控制住,讓他什麼也做不了。

  「祁武,回答本王的問題。」柔嫩的唇還是在他掌心掃來掃去,氣息微涼弄得他一陣搔癢。

  「這是隱月問的,還是王爺問的?」既瞧不見隱月,又碰不著隱月,祁武心裡也不開心了,沉著聲反問。

  耳中傳入隱月輕輕的嘆息:「是隱月問的,無關王爺。」

  「你留下我就要,你走了……」喉頭一滯,祁武張著口一時無法回答。

  他沒找過隱月,就算是這些時日來朝夕共處,偶爾隱月不開心躲起來的時候,他也沒認真找尋過,因為隱月會回來……隱月一直都會回他身邊,他無須尋找。

  「你不會找來哪。」隱月又笑了,扣著他的手鬆開,似乎翻身下床。

  「隱月!」急忙坐起身要抓,但什麼也瞧不見,隱月走路的時候同貓似的一點聲音也沒有,他根本無從下手。

  「祁武,帶著桐子跟秋蟲躲到南方去吧!」隱月的聲音離得很遠,顯得飄移不定。

  但他沒聽見開門的聲音,隱月肯定沒有離開房間。

  於是,祁武決定下床,他小心翼翼的移動著手,摸到了一旁的床柱。

  所幸他的房間不大,東西也只不多,要找到隱月應該是不難的。

  「別下床,等等跌傷了本王可沒力氣扶你回床上。」輕柔的聲音靠近了點,但不足以近到他伸手可觸。

  「你為什麼要這麼問我?」繃著身子坐在床邊,一片暗黑中他連隱月究竟打那兒對他說話都不知道,只能慌亂的轉著臉。

  「祁武,二皇兄說很快就要下雪的。」

  「嗯……」勉強找到聲音的方向,他使勁瞪大什麼也瞧不見的眼,努力想著隱月的模樣。

  「一起賞雪嗎?」

  「得記得點燈才成。」

  一陣靜默,半晌隱月輕柔的回道:「會的。」

  隱月哭了嗎?他不知道,那悅耳的聲音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只是輕了點、淡了點,像是不敢用力。

  他不敢問,只能瞪著一片漆黑的眼,對著可能有著隱月的地方,不敢移開……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42

佛曰:不可說--9(上)
建檔時間: 2/24 2008  更新時間: 02/24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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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隱月不在了。

  這麼說其實不正確,隱月只是不再待在桐子的小屋,睡在他的床上。秋蟲嘴裡也不再有甜甜的糖能含著,被逗得嘻嘻笑。

  來替他看診的那位二王爺沒說隱月去了哪裡,他也硬著脾氣不肯問。

  那夜,隱月是來道別的嗎?終究,王爺還是回到了京城,這樣……也好吧!隱月不適合這荒涼天地,他也不可能拋棄自己的親人及故鄉。

  只是他以為,那是約定……「一起賞雪嗎?」

  隱月跟他約定的事情不多,卻總是會提到過去同那個「鵬羽」做的各種約定。

  尤其是關於,一段紅線……

  因為瞧不見,他也無法出房門,桐子會來陪著他說話,卻也從不說隱月哪裡去了。

  他問過那位二王爺,為什要替他看診?瞎了就瞎了,他不會讓桐子為了他的眼去見阿戈密。

  「換眼。」二王爺只回了這一句。

  皺眉,他不以為然的問:「換誰的眼?祁武有什麼資格?」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二王爺原本就是個不愛說話的人,提到不想回答的事情,更是連一聲都不會吭。

  他想到了隱月,遇到不願意回答的事情,隱月會開始兜圈子,天南地北都說過一圈了,就是不肯回答一句。

  「隱月呢?」他還是問了,雖然明白二王爺不會回他。

  「軍營。」沒料到卻得到了答案,他一愣。

  「軍營?他不回京城嗎?」他以為隱月是回京成了,若只是在軍營為何不來瞧瞧他?就算是惹他生氣也好啊!

  他想念隱月的氣息、輕語的聲音,甚至快意的大笑……后隱月!為什麼不來?

  「不回……」二王爺的回答像是嘆息,接著就是長長的沉默。

  「隱月……不能來嗎?」他說過他要隱月的,為什麼隱月卻不在?

  「明日換眼。」聽聲音,二王爺起身,準備離去。

  他連忙站起身,伸手就去抓:「慢著!誰的眼?」

  手被輕輕撥開,二王爺的足音很快消失,接著是桐子小心翼翼的足音從門外走入。

  「快下雪了嗎?」愣了會兒,祁武這麼問。

  坐在窗邊陽光散落在身上的溫度恰好宜人,風雖被窗擋去了大部分,仍有刺骨的寒意吹入屋內,減弱了不少陽光的暖意。

  隱月邀他一同賞雪,就是知道二王爺能讓他重見天日嗎?

  「嗯,再半個月吧!」桐子細聲細氣的回答,握著他的手讓他坐回床沿。

  「誰的眼會換給我?」他皺著眉,滿心不悅的問。

  他不是因為隱月不來見他而氣怨,絕對不是!他不需要這樣,隱月來了也不能做什麼,只會逗著他讓他氣得渾身不舒服!

  桐子沒有立刻回答,低低的咳了兩聲:「我不知道。」

  「是嗎?」瞧不見,耳朵變得靈敏,桐子的聲音顯得心虛……為什麼要心虛?張口想問,小手早一步摀住他的嘴。

  「祁武,別問,別想……為了我跟秋蟲,好嗎?」

  為了他跟秋蟲……祁武愣了愣,他近日老是想著隱月,幾乎沒想起過桐子跟秋蟲的臉。

  「祁武?」手被桐子緊緊抓住,力道大得讓他有些疼。

  「桐子……能帶我去找隱月嗎?」話出口,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桐子的手狠狠一握,他微微扭起眉心,手背上像是被抓出了血痕。

  「為什麼?」桐子細弱的聲音發著抖,幾乎能想見那張清秀小臉上的眼眸也開始倔強的噙著淚水,忍著不肯掉。

  「不……」他只是想見隱月,很想很想見。

  隱月不見了……他以為后隱月不見了就像是夢醒來那樣,儘管捨不得,但也並不會想要把夢抓在手裡。

  后隱月,就是一場甜美的夢。因為一個王爺,不是他能要得起的。

  可是他想要,想抓住夢不放,一輩子醒不來也無妨。

  「等換完眼好嗎?你瞧得見了……再去。」桐子的聲音抖得很厲害,抓著他的手也抖得讓他心驚。

  「嗯……」好吧!


■ ■ ■ ■


  換眼比祁武想得要容易的多,一切都在昏睡中就結束了。

  再次醒來眼上蒙著布,二王爺淡淡的交代:「十日後拆。」

  所以他等了。

  十日一到,二王爺拆下布的瞬間,眼前只有一片刺眼的亮白,什麼也瞧不到。

  「這是……」他驚慌的閉起眼,這才發現他竟然已經習慣了不見天日的黑暗。

  「睜開。」二王爺的聲音依然波瀾不興,只是用手壓壓他的眼皮。

  依言小心翼翼的再次睜開眼,這回儘管依然一片亮白落在眼底,但同時也瞧清楚了幾道模糊的影子。

  坐在他眼前的是個高大的男人,一頭和尚似的短髮,像是沐浴在霧氣裡。男人身後是個纖細略顯嬌小的人影,牽著一個更小的蹦蹦跳跳的小人,也是模糊一片。

  「瞧見嗎?」男人伸出骨結明顯的大掌,在他眼前晃晃。

  點點頭,祁武沒想到真能重見天日,莫名的一陣茫然。

  「爹!爹!」小人又跳又叫,像是恨不得撲進他懷裡,他瞧了露出微笑。

  「秋蟲,過來。」伸出手,小秋蟲軟軟的身子立刻撲了進來,小臉直往他胸上磨蹭。

  「爹,你瞧見秋蟲了嗎?瞧見了嗎?」

  「嗯,爹瞧見了。」緊緊摟住兒子,他抬頭四下張望,明明是他熟悉的房間,不過是一段時日沒見,倒像是個陌生的地方。

  「祁武……」桐子慢慢靠過來,二王爺默默退到一旁,讓他們一家三口能好好聚聚。

  「桐子。」伸手,桐子顫抖的握住,兩道淚痕滑落了。

  「祁武,對不住!對不住!」小臉貼在他掌心,溫熱的淚痕不停畫過。

  「桐子……」他不怪桐子,一切都是阿戈密的錯,他現在掛心的只有一件事情。「桐子,我瞧見了,確確實實瞧見了。」

  「嗯……這都要感謝二王爺。」淚痕交錯的小臉看來惹人心疼,祁武溫柔的替桐子拭去了淚,一旁的二王爺似乎投來了一眼,但立刻別開頭。

  「你說了,瞧見就帶我去找隱月,隱月呢?」他是愣,是死腦袋,但不是傻。桐子的話想了幾天,他覺得有些不對勁。

  為什麼連桐子都知道隱月在哪裡?桐子不應該知道的!桐子根本不想知道隱月在哪裡!

  細瘦的身軀一抽,桐子望著他像是傻了。

  「隱月在哪裡?眼睛是誰的?」祁武幾乎問不出口,可是他問了。

  他不傻,但也不聰明,才會沒能更早一些想透桐子的話。

  日光,對不見天日的他來說,太刺眼了!刺得他幾乎沒有顏面去看!

  「軍營。」桐子眨著眼,望著他抖著雙唇卻說不出話,二王爺卻開口了。

  「他在軍營為什麼不來?」他們約好要一起賞雪,眼看就快要下雪了,隱月不會還是不見蹤影的!

  「病了。」二王爺靠上前,輕輕的移開他不知不覺抓著桐子下顎的手,像是嘆了一口氣。

  「眼睛是誰的?」祁武瞧不見桐子含淚的臉,他知道他抓疼了桐子,但是已經沒有更多心力去道歉跟安慰。

  眼睛,到底是誰的?隱月,為什麼不在?

  他問了自己十天,整整十天,只想到一個答案,最糟糕的一個……

  看著他,二王爺不說話,唇抿成一道剛毅的線。站在一旁的桐子也不說話,咬著唇垂著眼像是落淚了。

  「隱月叔叔的喔!」瞧大人們都默然無語,秋蟲大聲的打破了一地沉默。

  祁武的身子一繃,瞪大眼臉色一片慘白。

  「隱……隱月的……」果然嗎?果然嗎!

  那雙總是帶著笑意,流轉著月光般使人陶醉神采的眼眸,被他吻著的時候就會被修長眼睫遮掩……摀著心口,祁武的嘴一張一合,卻喘不進一口氣,腦子裡嗡嗡巨響。

  隱月的眼……隱月……

  「祁武!」桐子尖銳的驚叫,臉色發白的撲向他緊緊抓住他探向雙眸的手。

  只差一步,好不容易換上的眼,又要被他硬生生挖掉。

  「還給隱月!這是隱月的眼!是隱月的眼!」笑意盈然,瞅著他、逗著他……隱月的眼眸!

  他喘不過氣,全身抖得無法停止,桐子根本抓不住他。

  「那是我的眼,捨得挖就挖。」二王爺的聲音淡淡的,卻適時阻擋住了祁武的動作。

  愕然的望著面無表情的男人,祁武還是顫抖著,桐子死命巴著他的手,壓抑的啜泣。

  「隱月說。」男人的眼眸一暗,長長嘆口氣。

  「他……他這麼說?」連雙唇都抖著,祁武沒想到隱月會這樣威脅他。

  「眼只能換一次。」

  狠狠震動了下,執意探向眼的手頹然垮下,祁武露出一臉茫然的神情,看著二王爺,雙唇動了動。

  「讓我見隱月……」末了,只發出呻吟似細弱的聲音。

  二王爺只搖搖頭:「不見。」

  「也是隱月說的?」狠狠按住胸口,眼前刺眼的亮白,像刀劍刺穿過眼,刺向心口。

  一頷首,二王爺抓起大氅:「就這麼。」

  走出了祁武的視線,隱月的眼前……


  后隱月不見了,你會去找嗎?


  摀住眼,掌心觸到溫熱的濕意,這是隱月的淚還是他的淚……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42

[發帖際遇]: 酒紅精靈獲得本周補貼現金45Ds幣.


佛曰:不可說--9(下)
建檔時間: 2/25 2008  更新時間: 02/25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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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掀開軍帳的那一瞬間,麒海的眼眸微微一沉。

  應該躺在床上休息的隱月正坐在桌邊,桌面上散落著五顏六色的糖球,白皙的長指摸索著糖球,輕輕推玩著。

  「隱月。」麒海知道隱月聽見他走入的聲音,但還是輕喚了聲。

  「二皇兄,你回來啦!」側過小臉,眼眸的位置蒙著一層白布,卻仍做出一副很驚訝的模樣,嘻嘻笑:「幫隱月瞧瞧,誰同誰撞到一塊兒了。」

  桌上,五顏六色的糖,兩個三個的撞在一起,麒海抿著唇:「上床。」

  隱月該要好好休息的,雖然他在最不傷身的狀況下取下隱月的雙眼,但對現在的隱月而言,那同砍掉雙臂的差別並不大。

  不該出血的口子,血泊泊流個不停,讓他不得不狠心用火熾燒傷口,才總算是止住了血。

  原本就沒有血色的小臉,現在更是蒼白的像張紙,而總是微翹的嫣紅雙唇,甚至透著淡青。

  「睡不著,躺著好悶。」隱月搖頭,摸呀摸掂起一顆糖,含進嘴裡。

  「祁武很好。」嘆口氣,麒海怎麼會不懂呢?隱月擔心祁武會挖掉眼,才會說甚麼也不肯睡。

  一彎唇,隱月輕笑:「他才不會好。二皇兄,隱月怎麼會不懂祁武那個傻師兄……」

  就算是他最後的一著棋了,祁武的記憶回不回來,這都不重要,只要記得他──后隱月,用什麼方法記著都好。祁武不來找他,他就纏著不走,其實也不是那麼難的一件事情。

  「真不見?」走到隱月身邊將那纖弱的身軀攬入懷中,絲絲涼意一點也不是成年男子該有的體溫。

  「二皇兄,你記得李延年嗎?」小臉枕在麒海的肩窩,像是打了個哈欠。

  「嗯。」

  「他的妹妹李夫人被漢武帝寵幸,但死前卻一眼也不願意見見那九五之尊。」

  「是嗎?」嘆氣,麒海輕柔的撫摸著隱月的黑髮,卻不知道能說什麼。

  「隱月不想讓鵬羽的哭聲打擾,小師兄每回哭起來都驚天動地,聽得人耳朵都疼了。」嘻嘻笑著,隱月永遠也忘不了小師兄那張黑黑的小臉,哭得驚天動地,只為了他病得昏了三天。

  「小師兄一直對隱月很好很好。」但卻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小師兄把兩個人的約定通通忘了呢?鵬羽還是記著要當最勇猛的將軍,卻不再說讓他當最逍遙的王爺了……

  「睡會兒吧!」察覺到懷裡的身軀微微發顫,麒海用力摟緊。

  「不,隱月有客人。」搖頭,隱月動手拆起眼上的白布,麒海連忙一把抓著不讓拆。

  客人?麒海半點不認為隱月這會兒的狀況能見客,換眼得是活人新鮮的眼眸才有用,所以他今天清晨才取下隱月的眼。

  這時候正是隱月該好好休養生息的時候!緊握著那雙小手,麒海無言的表達反對。

  「二皇兄,你想祁武會願意離開嗎?」任著兄長抓著自己的手,隱月彎起唇,柔聲問。

  「不會。」若是先前,麒海覺得祁武會帶著家人遠走他方,讓隱月繼續找尋。

  但……他悶著,沒把祁武對桐子做的要求告訴隱月,要是讓隱月知道了,不見得會有好事。

  「隱月也覺得不會。」小臉對著麒海,原本會同著揚起的唇一起露出笑意的雙眸,只剩下一塊雪白的布。「所以,隱月得讓祁武願意走。」

  留在西域,阿戈密絕不輕易放過桐子,就他私心來說桐子的死活他不是很在意,但他知道祁武會在意,秋蟲會在意。

  「客人是?」蹙起眉,麒海很難得會有薄怒的感覺,但隱月的死心眼讓他……淡淡的,很不愉快。

  「桐子,隱月讓人去帶他來。」

  一愣,麒海望著懷中儘管沒有了雙眼,依然一臉不懷好意笑臉的弟弟。

  「二哥真不懂你。」他只能這麼說了。

  「是嗎?」笑笑,隱月細聲道:「二皇兄,隱月其實只是死心眼罷了。」

  他記得小師兄,對他很好的小師兄、愛上小師弟的鵬羽跟忘了后隱月的祁武……不管小師兄變成什麼樣子,是不是記得起來過去的承諾,他都不在意了。

  「就算給人?」

  蒼白的唇輕輕發顫,隱月沒有立刻回答麒海的問題。

  半晌,唇角似有若無的勾起:「二皇兄,小師兄永遠都是隱月的小師兄。」


*    *    *


  那是一個遙遠的故事。


  雪山頂上,能看見仙女,只要能拿走仙女的羽衣,就能娶得仙女當老婆。

  可是,大家都知道,那件事是辦不到的,因為雪山終年飛雪,沒有路上去,所以仙女們才會在雪山頂上玩玩鬧鬧。

  村裡的男孩長成男人,每到月圓都能瞧見雪山頂上隱隱約約的婀娜身影,開心的嘻嘻鬧鬧,嬌嫩的笑語聲,有時還會傳到山下,讓少年們都無法好好入睡。

  大家都想到山頂上去拿仙女的羽衣,好娶一個美麗溫柔的仙女回家。

  但是誰也沒辦法上去。就算釘木樁,堅硬的凍土壓根沒辦法讓木樁釘牢,儘管有人冒險試了,最後卻被發現摔死在山腳下。

  少年們變成男人,還是只能在山下做著美夢,希望有一天能爬到雪山上,拿得一件仙女的羽衣。只有一個少年,他從不這麼想。

  仙女就是仙女,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就算再怎麼美好,都像天上的月亮一樣,不該抓也抓不到。

  有一天,村裡來了個少女,可憐兮兮的倒在路上,沒有任何人願意幫他。

  村裡的男人,只看著雪山,從來不看地上的。只有那個少年,他救了少女。

  身子恢復了的少女,在少年家住了下來,兩個人情同兄妹,一點隔閡也沒有,直到有天少女從她的包袱裡拿出一件美麗的衣裳,交給少年。

  那是一件七彩的薄紗,繡著少年根本沒看過的美麗圖案,觸手像流水般舒適,少年不敢拿。

  少女沒有問他為什麼,只是默默的收起了衣裳,第二天就不見了。

  少年成為男人,娶了村裡的姑娘,搬離了雪山,搬離了夢幻,搬離了有仙女笑語的月夜。


  這是一個很久遠,也很奇怪的故事,但一直有這樣一個故事。


*    *    *


  見到隱月,桐子慘白了臉。

  「本王很嚇人嗎?」儘管看不到,隱月卻聽見桐子繃緊身子,骨頭嘎搭嘎搭的聲音。

  「祁武想見你。」桐子低下頭,不願意看隱月。

  就算是小臉上包著白布,蒼白的毫無血色,仍看得出隱月的美麗,甚至更加令人屏息。像是他看過的,即將凋落在風中飛舞的花朵。

  「本王不想見他。」對桐子扁扁嘴,隱月細細笑著。

  「王爺為什麼想見桐子?」聽見隱月的笑,桐子就全身緊繃,恨不得立刻拔腿就跑。

  「因為只有你能接手鵬羽。」隱月聳聳肩,笑嘻嘻的說。

  一愣,桐子張著嘴,一時出不了聲音……什、什麼!?

  「本王不要鵬羽了。」攤攤手,隱月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似乎他推給桐子的不是一個人,只是一匹沒用的老馬。

  「你……」桐子還是呀然無語,他以為隱月會要祁武,回到那遙遠的京城,讓他獨自帶著秋蟲躲避阿戈密。

  「桐子,你不是一直希望本王別打擾你一家子的日子嗎?」唇角勾著,讓桐子不知所措的躲避著。

  儘管隱月的眼已經不在了,他卻總覺得隱月仍望著他,一點也不放鬆。

  「不好嗎?」

  「你……你究竟想做什麼?」連眼睛都挖給了祁武,現在卻說不要了?桐子全身顫抖,不由自主的怒叫。

  「把鵬羽……把你的祁武還給你。」無辜的聳聳肩,隱月對於桐子突來的憤怒,像是感到很奇怪。

  但桐子知道,隱月是裝的!壓根是存心惹怒他!

  「祁武原本就是我的家人!不要說還!」細弱的聲音因為憤怒,不穩的提高,麥色的小臉脹得通紅,但不看隱月。

  「好,那就帶走吧!南方或海外,別讓祁武為了一雙眼睛纏著本王不放。」嗤的一笑,隱月灑脫得讓人害怕。

  這就是后隱月嗎?就算是一雙眼,也能這樣無所謂的給出去?

  「祁武想見你。」

  「你願意讓他見本王嗎?」像是又扁了下嘴,隱月攤著手大嘆口氣。

  「不!桐子不會讓祁武為一雙眼,纏著王爺不放。」終於,還是對上了隱月臉上遮著眼眸的白布,桐子顫抖著,一字一句卻很清楚。

  他知道祁武只要見了隱月,就不會走了,他身邊的人一個也不能少!

  「桐子,本王真喜歡你的通情達理。」隱月笑嘻嘻的,卻讓桐子一瞬間狼狽的脹紅臉。

  「桐子……桐子就告退了。」搖搖晃晃的拱拱手,桐子像是逃難似的轉身猛的拉帳簾。

  但他沒能出帳,外頭站著一個男人,一身青色儒服,身長玉立瞧起來約略是長於祁武一些,英挺的眉淡淡的蹙著,溫柔的黑眸望著桐子。

  「鵬羽……在哪裡?」翻動的唇間,聲音柔的像暖風,卻藏不住淺淺的陰鬱。

  桐子張口無語,只能搖搖頭。

  「師……師父!」碰!的一聲,隱月像是踢翻了椅子,悅耳的聲音是桐子沒聽過的驚訝。

  師父?男子看來很年輕,雖然端麗的眼尾有著淡淡的痕跡,但那比較像是疤痕。

  「隱月,師父回來了。」男子從桐子身側,像陣清風似的一眨眼就閃進了帳內,在隱月絆到翻倒的椅子前,將他攬入懷中。

  「師父……」小手微顫,摸索的撫上男子的臉,隱月揚起了唇。



  「師父,為什麼說這個故事給隱月聽?」小師兄傷風,沒法子來陪他,連著兩個晚上,隱月都睡不好。

  他喜歡聽小師兄說故事,然後用暖暖的身子摟著他。

  「為甚麼呢?」師父露出好溫柔的微笑,眼神卻帶著擔憂。

  「師父,很好聽。」他體貼的讚美,只是不懂為什麼師父會說這個故事。

  「隱月,有一天也許……你會懂。」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42

佛曰:不可說--終章
建檔時間: 2/28 2008  更新時間: 02/28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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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武想不透為什麼桐子會被隱月派人給帶走。

  隱月寧可見桐子,也不願意見他嗎?

  抓著銅鏡,映出的是他一頭亂髮,兩頰微凹,顯得氣色極糟。只有一雙眼,閃閃發亮,在偏落的日光下,流轉著說不出是熟悉抑或是陌生的的光采。

  不見天日……其實他一點也不在意。

  撫上眼,隱月不肯見他,他卻無時無刻不瞧著隱月。

  「爹,隱月叔叔會不會有事呢?」秋蟲片刻不肯離開他身邊,小身子縮在他膝上,突然間這麼問了。

  「爹不知道……」隱月說要一同賞雪……

  「爹,下雪了!」秋蟲驚呼一聲,小身子爬上了桌子,把手探出窗格外,興奮的撈呀撈著。

  順著兒子的小胖手看去,偏落的日光中,天色帶著淡淡的紫灰,棉絮似的白點,在風中飄搖著。

  雪……「秋蟲,跟爹一起去找隱月嗎?」

  不管隱月願不願意見他,一同賞雪的約定他不打算失約。隱月瞧不見無妨,他願意說給隱月聽。雪怎麼下、風怎麼吹,在餘暉下閃耀著甚麼樣的光采。

  「要!秋蟲要去!」撲進祁武懷裡,秋蟲開心的小臉一片紅撲撲的。

  抱緊兒子,他想去瞧瞧隱月騎來的馬是不是還留著,如果留著他就能騎了,若沒有……就是走,他也會走到!

  后隱月若不見了,會去找嗎?

  會的!當然會的!如果只是后隱月,不是王爺,他不會放手,絕對不放!

  「祁武!你怎麼下床了!」才剛出門,桐子訝異的聲音從石階下傳來,接著細瘦的身子也飛奔過來。

  「我要去找隱月。」抱著秋蟲,祁武稍稍後退一步,沒讓桐子碰著。

  他是氣桐子,明明知道隱月要把眼換給他,為什麼不說呢?他從來不想傷害隱月,也不想讓隱月代替自己不見天日的!

  他從不後悔護著桐子,而讓自己瞎了。但為什麼最後受罪的卻是隱月?

  「別去……別去!后隱月不要你了!他親口對我說的!」桐子臉色一白,慌亂的抓住祁武帶著拒絕的手臂。

  心口一揪,隱月這麼說了嗎?身子顫抖了下,差點站不穩。

  「就算……」喘了幾口,祁武望著桐子清秀帶淚的臉龐,狠下心:「就算隱月不要我,但我要他,我只要他。」

  「祁武!別這麼說!求你別這麼說!」桐子倒抽口氣,摀住雙耳悲鳴,細瘦的身子跌坐在地。

  「桐子,是我對不住你。」儘管氣桐子,但瞧他哭喊的可憐模樣,祁武還是心軟的蹲下摸摸他的臉。

  「你還有秋蟲陪著。」放下手中的兒子,祁武完全不打算回頭。

  如果隱月氣他、恨他不要他了,那他就帶著隱月的雙眼,去瞧瞧這個天下。

  隱月說過,要當最逍遙的王爺,那他就帶著隱月的眼,天下逍遙!

  「后隱月要死了!他活不過年!」抱住秋蟲的小身子,桐子又哭又喘,細柔的聲音尖銳的破碎了。

  「你胡說!」瞪大眼,他驚駭的望著地上的桐子,心裡猛然一絞,高大的身軀不穩的晃了晃。「你胡說!隱月怎麼會活不過年!他不是在服藥嗎?」

  「祁武,后隱月不要你,可我跟秋蟲要啊!」

  他眼裡瞧不見桐子哀求的臉,也瞧不見秋蟲驚駭但忍著不落淚的小臉,只有一片沒有邊際的漆黑,以及隱月笑著瞅著他的臉。

  「桐子……帶著秋蟲逃吧!別再讓阿戈密遇著了。」他努力撐住幾乎崩落的身軀,用力眨了幾下眼才終於又看清楚一片天光及密密飄下的雪花。

  「爹……」秋蟲扁著小嘴,但沒有哭,只是伸手摟住了桐子的頸子。

  「對不住,我是一個不好的爹,只想著自個兒。」低頭笑笑,他知道自己心眼死,下定了決心就不會變。

  但他從來不知道會因為自己的死心眼,錯手掉了真正想要的人。

  因為隱月一直在他身邊,抬眼就會瞧見,伸手就能碰著,就連在睡夢中都能嗅到那甜膩的香氣,像是月亮一般,儘管偶爾會消失,但永遠都在。

  一旦月兒不見了,他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之所以能成一個世界,是因為有那輪月,柔柔的默默的照著黑夜。

  所以他要去找,找回他的月。

  「就算是他死了,你也不回來嗎?」桐子像是抱著最後一絲冀求,顫抖著揪住祁武的褲管。

  「桐子,沒有月兒的夜,就只是無邊無際的黑暗罷了。」這個道理,他到現在才想透,已經來不及了嗎?

  「我跟秋蟲不足以當你的月嗎?」

  「桐子……」祁武溫柔的移開桐子緊抓不放的手,一字一句清楚的道:「月兒只有一個。」

  飄落的雪花,已經在桐子及秋蟲的髮間染上淡白,他伸手去撥,桐子顫抖了下躲開了。

  「你不是祁武……」細弱的聲音像是絕望的呻吟,讓祁武一愣。

  「你不是祁武,不是秋蟲的爹……」桐子慢慢抬起臉,臉上被風吹乾的淚痕,添上新的痕跡。「你……你是后隱月的鵬羽,天朝的將軍,阿戈密的敵人。」

  「桐子!」先不論桐子說的話讓祁武多震驚,他發覺桐子的眼神渙散,心裡不禁有些難過。

  「我會帶著秋蟲逃的,你去尋你的月吧!」揮開祁武擔憂的大掌,桐子緊抱著秋蟲站起身,細瘦的身軀背轉過去,在細雪中進了屋裡,用門擋下祁武的視線。


■ ■ ■ ■


  隱月的馬沒有被騎走,於是祁武騎著馬很快就到了軍營。

  正遲疑該怎麼進去,一頭短髮的二王爺瘦長的身影,走出了軍營外。

  「來。」對他招招手,二王爺很快又轉身往裡走,祁武連忙牽著馬追上去。

  「隱月……還好嗎?」問的有些膽怯,原是想問隱月是否當真病重,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二王爺只是點點頭,一眼也沒瞧他。

  只能默然無語的跟著走,他也問不出口,隱月是否願意見他。但既然二王爺都出來了,應該是能見著吧!

  終於,來到軍營深處的大帳,二王爺才停下急促的腳步,望向祁武。

  「隱月……」二王爺瞧起來很遲疑,難得一句話沒說完就停了。

  「他還好嗎?」心裡一緊,祁武慌張的問,深怕聽著甚麼不好的消息。

  像是點頭,卻又像壓根沒動,二王爺溫潤的黑眸凝望著祁武,嘆口氣。

  「過不了年。」最終,還是這麼回答了。

  濃眉一扯,祁武緊握雙拳:「桐子說了,為什麼不救隱月?」

  他知道二王爺的醫術很好,否則也無法替他換眼。

  為什麼卻救不了隱月呢?雖然隱月總是在服藥,身子冰涼涼的,但是……瞧起來並不太糟糕。

  「鵬羽。」若有深意的看他一眼,二王爺動手掀起軍帳帳簾,示意祁武進去。

  「我是誰?」又是這個名字!祁武沒動,牢牢的望著二王爺的眼。

  適才,桐子說他是鵬羽,隱月也經常對著他喊這個名字,他知道「鵬羽」是隱月最心愛的小師兄,但卻不知去向了。

  若桐子說的是真的,他不是祁武而是鵬羽,那祁武呢?

  「你說是誰便是。」二王爺一貫的寡言,瞧來也沒有多說的打算,只是揚揚下顎要祁武快進去。

  「我是鵬羽嗎?隱月不會說的。」這就是他氣隱月的地方,為什麼不說?甚麼都不說,他怎麼會知道?

  他不聰明,心眼又死,是個沒用的笨傢伙。但只要隱月願意說,他會聽的!

  「你是。」既然要問,二王爺就乾脆的答了。

  雖然是預料中的答案,祁武還是愣了。

  半晌,雪花在他髮上聚集,他才終於開口:「好,我是。」

  又望了二王爺一眼,他進入帳中。

  火盆,已經升起,大帳裡燈火通明,中央的圓桌旁坐著兩道人影,一青一灰。

  「隱月!」當他察覺的時候,已經奔向隱月伸手摟住了那更加纖細的身軀,狠狠的巴不得嵌入骨血裡。

  「鵬……鵬羽!」像是沒料到他會出現,隱月呆了下,才驚訝的低喊。

  小小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眸的位置蒙著白布……祁武的心絞得幾乎破碎。

  「隱月……隱月……」千言萬語,想問為什麼這麼傻?為了一個總是推拒自己的男人挖下自己的眼,想問為什麼病重的事情不說,想問為什麼不肯見他……但甚麼也問不出口。

  他只能把臉深深埋在隱月的頸窩,貪婪的吸取帶著淡淡藥草味的甜膩香氣。

  「本王以為,桐子把你接收去了。」驚訝很快就壓下,隱月笑嘻嘻的,動手推他的肩。

  「我只要你。」顧不得有他人在,他張口咬了隱月細緻的頸側一口,聽到細弱的哀叫。

  「可是本王不要你了。」耳根微微染紅,但推拒的力道卻強了些,蒙著白布的小臉別開。

  心裡揪得難受,他知道隱月會這麼說,桐子不也說了嗎?隱月不要他了!可是……手放不開,怎麼也放不開。

  「你滾吧!跟著你心愛的家人,躲到南方去。」帶笑的言語蠻不在乎,冰涼的小手摸索著厚實肩頭,往上直到微捲的髮間,輕扯著。

  「不,我來找后隱月的。」任由隱月拉扯,他說甚麼也不放手,反倒往細頸上又咬了一口。

  「是為了眼眸嗎?為了一雙眼,對本王糾纏不休?」每被咬一口,隱月纖細的身軀就輕顫一下,小臉染上淡淡的色彩,口裡出來的話卻很氣人。

  「若是呢?一雙眼,就這一雙眼,我哪兒也不去。」他不擅言語,這已經是他最大的極限了。

  「何苦呢?祁武,何苦呢?本王只是捨不得自個兒的眼給火燒了。」嘆口氣,隱月的手垂下,不再試圖掙扎。

  「活不過年嗎?」祁武想到適才二王爺說的話,手緊緊一擁,幾乎發不出聲來。

  「祁武,這又與你何干呢?」毫不在意的低語帶著笑聲,在祁武的耳中震盪著。

  隱月果然是隱月呀!每一開口,都是為了惹他生氣嗎?

  哼了一聲,他抬起頭用隱月的眼眸,看著后隱月的臉龐:「若你一定會死,我會帶著這雙眼,替你天下逍遙。」

  懷中的身軀一震,雖然沒了雙眼,小臉準確的對著他,微青的唇半張抖了抖:「你……你說甚麼?」

  「我會讓你當最逍遙的王爺。」就算只有一雙眼,他會帶著隱月天下逍遙!

  「你……你……」頭一回,隱月像是不知所措、全身發抖,淚痕從白布下,蜿蜒而下……

  「真的活不過年嗎?」祁武不知道隱月為什麼會突然落淚,只能心疼的吻去那些淚痕。

  「能。」溫煦如風的輕語,從隱月身後傳來,祁武愣了下這才終於把眼對上那道青衣人影。

  「師父,隱月不要。」一聽青衣男子的聲音,隱月似乎有些慌,搶著制止。

  「能嗎?」祁武急著問。

  點點頭,青衣男子從懷中拿出個掌心大小的錦盒,輕輕打開。紅布面上,躺著兩顆像是珍珠般的小球,在燈光下流轉著淡青的光芒。

  「師父!隱月不要這樣!」

  「這是蟲卵。」青衣男子淡淡的望了隱月一眼,柔聲開口。「當年離開京城,就是為了找尋這蟲卵,七年才孵化,成蟲得以活七年。蟲卵,再月餘就要孵化了。」

  「這蟲卵能做甚麼?」祁武搶先一步用手溫柔的掩住隱月的小嘴,問道。

  「這種蟲,若寄生在人體內,飼主在蟲死亡前都能活著,但一旦蟲死,飼主也會身亡。」

  「隱月能吃嗎?」隱月的小臉冒著薄汗,冰涼的手死命要抓下嘴上的掌,但祁武不理會他繼續問。

  「能,但不能只有一個人吃。」青衣男子柔和的眼眸望著祁武,淡淡的微笑「這是夫婦蟲,雌蟲雄蟲若寄生人體內,兩隻都必須寄生,且雌蟲雄蟲不能相離,否則會因孤獨而死亡。加之雌蟲較弱小,因此被雄蟲寄生的人,必須承受被雌蟲寄生者病痛的一成。」

  「我吃!」連想的時間都沒有,祁武立即回道。

  「不許!」終於掙脫,隱月顫抖著低吼。「絕對不許!天底下沒有這種蟲!」

  「隱月,師父不說謊的。」

  「我吃,給我。」大掌伸向青衣男子,一點也不猶豫。

  倒是青衣男子沒有立即交出蟲卵,低柔的問道:「一但吃下去了,至多只能活七年。我找了十多年,才終於找到一對,能否找到下一對,沒人能說。能嗎?」

  「好,給……」

  「不許!」隱月緊緊扣住環在腰上的手,抖個不停。「別做這種傻事,不過是一雙眼,與其燒掉不如給你的眼!」

  「不,是為了天上的月。」他紅著臉笑,因為害臊而抖著聲。但伸出的大掌很堅持,握住了一顆珍珠般的蟲卵。

  「別為了短短七年……鵬羽,本王不要你了。」小手在他身上摸索著,試圖阻止他的動作。

  「可是我要。」一仰首,嚥下了蟲卵。

  不是短短七年,是還有七年!

  聽見他吞嚥的聲音,隱月呆了呆:「鵬羽……本王從不知道你能傻到這種地步……」

  「隱月,吞嗎?」祁武只是對他笑笑。

  「好,七年就七年,你得陪著本王天下逍遙。」淡青的唇瓣輕輕揚高了,是祁武最熟悉的帶著壞心眼的模樣。

  就算只是七年,天下逍遙!

■ ■ ■ ■


  湖面,因為下雪的關係,結成一片雪白。

  湖邊,琉璃瓦頂的庭中,在綿密的飛雪間,隱隱約約瞧得見兩道依偎在一塊兒的人影。

  「鵬羽,為什麼把錦囊給我?」全身裹在白狐裘中只露出一張小臉的人兒,嘻嘻笑著摸著適才被塞入手中,還帶著餘溫的錦囊。

  「師父說……」總覺得有些彆扭,得叫著不記得的人師父。「就算只有七年,還是要給訂情禮物。」

  立即,隱月哈哈大笑:「鵬羽啊!咱們都離開師父月餘了,這才給嗎?」

  脹紅了臉,鵬羽一咋舌,低吼:「還來!不給了!」

  「這錦囊裡,放的是甚麼,你還記得嗎?」吐吐舌頭,隱月緊握著錦囊,當作沒聽見鵬羽的吼叫。

  一天不逗逗鵬羽,他全身不舒服呀!

  「不記得。」也不是真想要回錦囊,鵬羽拉下狐裘的帽子,把臉頰貼在隱月帶著薄紅的粉頰上。

  蹭蹭他的臉,隱月細細笑著伸手入懷摸索了一陣。

  「找甚麼?」

  「來,瞧瞧。」攤開的小手中,放著一張折起的字條。

  「喔……」拿過字條打開,清秀端麗的字跡映入眼中。

  你的問題,本王想回答了。

  「這是甚麼?」心裡浮現一股熟悉的感覺,他瞪著隱月泛著嫩紅的臉問。

  「這個……」單薄的肩聳了聳,他拉下鵬羽的臉,紅唇貼在他耳畔,細細的說了幾個字……

  「后隱月!」狠狠摟住懷中的人兒,鵬羽不能自已的吻上那張甜美的小嘴。

  字條飄落在地,翻出了另一面的字跡:有命自己回京問,陰曹地府恕不奉陪。

  畢竟還是陪了呢……氣息裡,是鵬羽宜人的氣味,已然足夠。




                                   《全文完》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43

佛曰:不可說(番外)--華山論劍(上)
建檔時間: 2/29 2008  更新時間: 02/29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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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華山吧!」

  正在梳理絲緞黑髮的大掌停了下來,古怪的回道:「上華山?」

  「不能嗎?」拉回自己的髮,隱月回過頭嘻嘻笑,小手很準確的抓上鵬羽的手,放在頰邊輕蹭:「不能嗎?」

  「不……但為何突然這麼說?」掌中觸到的是帶著微溫的肌膚,鵬羽寵溺的微笑,空著的手溫柔拂去散落在雪頰上的髮絲。

  上華山是沒問題,他們這會兒住的客棧就在華山旁邊,從窗口望出去就能瞧見華山的峰頂,覆蓋在一片雪霧中。

  「本王想看看華山論劍是怎麼回事。」貼在頰邊的手,移到了唇側,小口的咬著。

  他真喜歡鵬羽的味道,哪天……來想想該怎麼好好的吃一回吧!

  「並不有趣,也不好看,到處都是奇怪的江湖人。」哼了一聲,濃眉狠狠的蹙起。

  「哦?你知道?」這可奇怪了,他以為鵬羽對過去的事情一點記憶也沒哪!確實,身為將軍偶爾得監視這些江湖人在做甚麼,不過……

  「不知道。」坦率的搖頭,眼眸望了下窗外幾個走過去,卻不自覺停下腳步望著隱月的男人,臉色沉了。「但就是知道。」

  繞舌的說法讓隱月愣了愣,他也聽見適才走來的足音,停在了不遠的地方。這其實也沒甚麼,從小到大很多人都會停在他面前。

  紅唇彎起,不客氣的哈哈大笑起來。哎呀!鵬羽啊鵬羽,這種飛醋是不是吃得太遠了?

  被笑得滿臉通紅,鵬羽還是不忘先瞪得窗外的人摸摸鼻子,不甘不願的離開,才對隱月不滿的哼了聲。

  他一點也不喜歡在窗邊替隱月束髮,不管住在多麼小的客棧,每個從窗外經過的男男女女都會不自覺停下腳步,看著隱月不肯移,看得他滿肚子火氣!

  偏偏隱月就是喜歡在窗邊,瞎了眼只能用聽的用嗅的,聽說一大清晨的氣味像流水一般,隱月非常喜歡那味道,他也只能順著隱月的要求了。

  「鵬羽,不能嗎?」吐吐舌頭,隱月停下笑將手中的掌放向腰際,纖細的身子貼在強健的身軀上,儂軟的問。

  這……瞧著那仰望自己的小臉,神采同聲調完全不一樣,一臉的笑意盈然,偏偏他卻……

  「好吧!」嘆口氣,心中千百個不願意也比不上隱月的笑顏,這是從甚麼時候開始的呢?

  「帶酒上去嗎?」發出得逞的快意笑聲,隱月已經爬上鵬羽膝頭,用粉頰去蹭他的臉。

  帶酒嗎?望了那瞧起來就陡峭的峰頂,這幾天也聽人說了,上華山並不容易,只有一條險峻的棧道,帶著失明的隱月已經不容易了,還得帶酒嗎?

  「看戲不喝點酒,多悶。」

  話是這麼說……側首,就能瞧見隱月的麗顏,無暇的雪肌在寒風中微微染紅,修長的眼睫輕顫著,在眼下落著一片淺淺的陰影。

  「我擔心,這樣顧不好你。」甚麼也比不上隱月,就是一根髮他也不想失去。

  這是他好不容易尋回的月,不是水中的月影,而是確確實實的天邊的那輪明月,就是一點差錯他都不願意見到。

  「酒本王提,你只需顧著本王就好。」長指緩緩撫上鵬羽的唇,接著柔軟的紅唇也貼了上去,不帶情慾的,輕吻著。

  「從以前你就這麼愛酒嗎?」苦笑嘆氣,隱月喜愛杯中物的程度,完全超過鵬羽所能想像,他以為像隱月這樣的人,應該比較喜歡茶。

  「好嗎?」粉舌開始舔起染上濕氣的豐唇,勾得人心都搔癢了。

  「好吧!」還能有別的回答嗎?

  張口含住作亂的粉舌,甜膩的味道讓人不用酒就醉了……趁著腦子完全發暈前,鵬羽長臂一揮,放下了窗,擋住一室暖暖春意。


■ ■ ■ ■


  登華山的路的確一點也不好走,論劍的地點偏偏又是在玉女峰,連條上去的路都沒有,放眼只見被雪覆蓋的老松,崢嶸的亂石,絲絲雲氣在石縫間飄飄邈邈,景色確實是壯麗。

  「隱月,恐怕見不著了。」鵬羽歉然的望著懷中的人兒,小臉被一圈狐毛圈著,連鼻尖都染上淺淺的紅。

  「是嗎?」隱月看來倒是一臉不在意,只是抽動小鼻尖嗅嗅華山上的冰涼空氣,然後打了個小噴嚏。

  「下山嗎?」雖然,因為蟲卵孵化,隱月的病痛轉移了一小部分到他的身上,但仍是顯得病弱了點,實在不適合在這冰天雪地裡待太久。

  「喝點酒再下山?」笑嘻嘻的揚揚手中的酒壺,裡頭其實只剩一半了。

  上華山的路比兩人想像的要來的險峻,走沒多久隱月就賴著讓鵬羽背了,但光讓背著又瞧不見風景著實無聊,他也毫不客氣的喝起了酒來。

  想想,還真是對鵬羽過意不去呀!光站在他身邊,就能感受到因為爬山而燥熱的身軀,以及雖然在雪中仍然滿身的大汗。

  「不了,山上天黑得快,不早些下去恐怕就下不去了。」鵬羽的聲音有些焦急,隱月瞧不見華山棧道的險,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腳下只要一滑,恐怕別說摔得粉身碎骨,會連骨末都瞧不見吧!他的心還不安的狂跳,身上留的可是冷汗啊!

  就算是帶著明眼的隱月,他都不見得願意再上來一回,更何況是失明的隱月?

  輕揚眉,隱月細細笑著:「不能找個道觀或山洞住一晚嗎?」

  「后隱月,你認為能嗎?」莫名得有點不悅,臉同聲音都沉了起來。

  他是一點也不介意隱月耍脾氣或任性的要求甚麼,但是……那得看情況,在這冰天雪地的,哪裡找道觀跟山洞?

  就算隱月現在不用吃藥也能活得好好的,身子較之過往也好了不少,但那不表示能在沒有火爐、大被的地方露宿。

  「不能嗎?」隱月笑嘻嘻的反問,小手摸索的攀上厚實的肩頭攬住。

  「不能。」斷然拒絕,鵬羽一手拿走隱月手上的酒瓶繫在腰上,身形微低另一手直接橫過隱月的雙腿,像端起來似得將他整個人抱起來,換來一聲輕呼。

  隱月的身長雖比鵬羽略矮,但並沒有差上許多,這一端起來他幾乎像掛在厚實的肩上,小手只能狼狽的攀著鵬羽的肩,才稍稍穩住了。

  狐裘帽滑下,絲緞般的黑髮跟著落下,髮結有些鬆開,披了隱月一頭一臉。

  「這是讓本王別開口的意思嗎?」苦笑,小手遲疑著該不該去撥開臉上的髮,但又擔心不扶著鵬羽的肩,整個人就會像披肩似的掛在鵬羽身上。

  「不,我只是……」可以想見,鵬羽黝黑的面孔上肯定是不知所措的泛紅,隱月壞心眼的揚起唇。

  「鵬羽,你這樣急會讓本王以為,你也想同本王論論『劍』哪!」

  一天不逗逗鵬羽,他真是全身不舒服呀!

  「甚麼?」一愣,鵬羽無法立即領會隱月的意思。

  「鵬羽……」困難的空出一隻手,摸呀摸撫上了鵬羽敏感的耳際,扭動著身子湊上去,立即感受到攬著自己的大掌慌張的摟得更緊,他嗤!的笑了。

  「鵬羽,你的『劍』同本王的『劍』很久沒能好好論一論了。」

  這下聽懂了,耳廓瞬間漲紅,那片紅彩也跟著蜿蜒而下,要是扒開鵬羽的衣裳,肯定能瞧見他整個人都是紅色的!

  「后隱月!」低吼,耳際滿滿的是隱月愉悅的笑聲,他還是只能吼著:「后隱月!」

  「不想嗎?本王以為你會想要呢。」粉舌偷偷的舔了泛紅的敏感耳際一口,身下的身軀猛的一繃,差點把他給摔了。

  「我……」並不是不想,但是……

  「擔心本王辣手摧『花』嗎?」柔柔的卻下流到讓鵬羽根本聽不下去的細語,幾乎是貼著他的耳,吹入了暖暖的氣息,讓他整個人都燥熱了。

  「后隱月……你不害臊嗎?」他已經羞得沒有力氣怒吼了。

  「為何要?」實在無法不啃嘴邊的美食,放肆的小嘴已經開始又舔又咬,弄得鵬羽幾乎呻吟起來。

  「不讓本王聽聽你的聲音嗎?」

  「后隱月,你立刻住口!」身為堂堂八尺男兒,哪有在荒郊野外就……他還得帶著隱月下山啊!

  「這樣吧!」紅唇貼上他滾燙的面頰,嘻嘻一笑:「要是你能讓本王心甘情願的停手,今晚的『論劍』就讓你在上頭。」

  「你說的?」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隱月大方的很,這種賭注輸的人永遠不會是他。

  「好!」隨著低低的一應,摟著隱月的手突然鬆開。

  「唉……」輕呼一聲,隱月連忙攀住鵬羽雙肩,才總算沒狼狽的摔落,雖然有點不穩,也算是牢牢踩實在地上。「鵬……唔!」

  細緻的頸側被狠狠一啃,擋住了調笑。

  「鵬羽,傷了不算。」不甘示弱的反咬一口,隱月笑吟吟的道。

  「我知道。」並沒有弄傷隱月的打算,鵬羽哼了聲,改以滾燙的舌輕舔。

  「嗯……」頸側是隱月敏感的一處,被順著肌理的方向,溫柔的舔著偶爾壞心的輕咬,讓他不由得呻吟。

  低柔的悶笑傳入他耳中,小嘴微扁。「本王還……啊──」

  滑動的喉結被咬了一口,他差點腿軟,死命的攀住鵬羽不肯示弱。

  真是……一提到論劍,這傢伙倒是突然變得努力了起來。紅唇不自覺的微揚,真要說,他是不討厭努力的鵬羽。

  好吧……算他認輸就是了。

  雪肌上,已經留下點點紅痕,鵬羽依然意猶未盡,唇瓣在領口滑來滑去,似乎遲疑著要不要就在這冰天雪地中,繼續往下探索。

  「鵬羽……下山吧!」小手摸上微捲的髮,輕柔的勾纏,細細笑著。「下山後,隨你怎麼『論』都可以。」

  「你說的。」臉埋進隱月飄著甜膩香氣的頸窩,悶悶的努力壓抑快要出鞘的『劍』,畢竟山裡還是不恰當啊!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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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期,這種下流的對話不是蛋白寫的(掩面羞逃)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43

佛曰:不可說(番外)--華山論劍(下) 激H
建檔時間: 3/1 2008  更新時間: 03/01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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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全H(掩面)

 請小心服用
















  美人,在一絲不掛的時候當然是美得令人心驚的,但在衣料的半遮半掩下,更有一股勾人心魄的嫵媚。

  一下華山,隱月的意思是直接上正戲,鵬羽卻不願意。因為摟著隱月上山下山,流了一身汗,他覺得不舒服。

  既然,今天的『論劍』由鵬羽主導,隱月攤攤手隨他去了。

  近日的習慣,鵬羽會先幫隱月沐浴完,自己才入浴。許多次他看著隱月被熱水氳的泛紅的雪肌,都不由自主看得發愣,他以為那是隱月最美的時候。

  直到今日才發現,他錯了。

  平日沐浴完,隱月很快就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然而今日隱月只是隨意將一件薄薄的寬敞外袍披在身上,腰間的繫帶也只是隨意繫起,但除了纖細的相頸以外,依然密不透風。

  直到鵬羽沐浴完回到屋裡,有那一瞬間他幾乎忘記要喘氣。

  隱月是面光而坐背對著房門,不甚明亮的燭光在寬大的衣袍裡,清清楚楚描繪出隱月纖細的身軀,單薄的肩而下是細瘦的臂膀。

  隱月不知正在胸前擺弄甚麼東西,衣袖往下垂落,顯得柔軟的腰肢更加不盈一握。再往下,依稀可見渾圓翹挺的臀型,可惜隱月是坐著的,無法瞧得更仔細。

  還帶著濕氣的長髮被拉在胸前,光潔的後頸似乎閃著薄薄的光暈,當鵬羽回過神時,他已經撫上了那截滑膩的肌膚。

  「鵬羽,怎麼不出聲?」隱月低笑問,沒有被嚇到的模樣,鵬羽還在廊上他就聽見足音了。

  「隱月……」喉頭一陣乾澀,他甚麼也說不出口,看著隱月的眼眸幾乎直了。

  微濕的黑髮,將隱月胸前的衣物弄的微微透明,燭光下雪肌上因為沐浴而泛紅的色澤,依稀可見,纖細的鎖骨也被微濕的衣物包覆著。

  隱月正試圖將髮上的濕氣弄乾,寬大的袖口隨著他的動作往下滑到了肘彎,一段無瑕的白臂在燭光下覆蓋柔和的光彩。

  鵬羽握住了隱月的手腕,瞬間隱月似乎吃了驚,小臉轉向他,長睫顫動了下。

  滾燙的唇印上柔嫩的掌心,腦子裡很快就甚麼也沒有了,只剩下本能。

  「啊……」輕呼聲,掌心滑過一絲麻癢及濕意,先是順著中央微凹的部分打著繞,接著往上似有若無的舔過指腹,隨後張口含住指尖,輕輕吸吮。

  「鵬羽……」看不見,感覺更加敏銳,儘管只是被吸吮著指尖,隱月纖細的身子已經不由得微顫了起來。

  隱月一直都是甜的。他仔細的舔著每一根指頭,從指腹到指背,順著柔韌的肌理滑向帶點水氣的指縫,輕輕啃了一口。

  一抖,隱月似乎想抽回手,卻被握得更緊。

  「鵬羽,你打算對著本王的手到天荒地老嗎?」輕柔的笑語仔細聽隱約帶著顫抖,鵬羽才終於抬起頭,迷戀的望著那張泛紅了的小臉。

  「隱月,別提王爺。」唇貼上細緻的手腕內側,留下一個深紅的印子。

  「好吧!」圓潤的肩輕聳,隱月將臉緩緩貼近鵬羽,柔語:「鵬羽,你打算對著我的手到天荒地老嗎?」

  「很甜。」兩人的額際幾乎要貼在一起,吹息互相纏繞,鵬羽輕舔了嫣紅唇瓣一口,低笑的回道。

  「哪裡甜?」挑眉,隱月追著鵬羽的舌,舔上了他的唇,笑著問。

  「全部……」張口,含住了追逐而來的嫩舌,果不其然嚐到一股甜膩的味道。

  靈巧的舌勾住他的,先是刮搔敏感的舌側,接著探向舌下柔軟的部位。任憑隱月綿密又強悍的舔吻,鵬羽只是望著那在燭光下,帶著點點銀光,修長的眼睫,不知是害羞還是愉悅微微顫抖著。

  「嗯……」查覺他的不專心,隱月不滿的哼了一聲,啃了他的舌一口。

  「唔!」悶哼聲,雖然咬得不大力,還是有些疼。

  總算從隱月的長睫裡醒了過來,他立刻咬住柔嫩的舌尖,勾纏不放,狠狠吸吮。

  纏綿的吻帶出淫靡的水聲,大掌扣住隱月的後腦,又啃又咬的肆虐柔軟的唇瓣及帶著甜膩味道的小嘴。

  「嗚……」單薄的肩輕輕一聳,過度深入的吻讓隱月有些喘不開氣。

  鵬羽連忙退開,兩人之間牽起一道銀線,在燭光下羞人的點點閃耀。

  「鵬羽……」舌尖順著被吻腫的唇舔過,貝齒依稀可見,讓鵬羽差點又忍不住上前咬住隱月的軟舌。「鵬羽,不繼續嗎?還有哪裡是甜的?」

  細細的笑聲,帶著淡淡喘息,光聽在耳中就像被羽毛輕撫過,冒起絲絲難受的搔癢。

  大掌一扯,拉開了細腰上的繫帶,寬大衣袍整個散開,半遮半掩著纖細雪白的身軀。輕抽口氣,鵬羽撫上還帶著濕氣的圓潤肩頭,燭光下隱約可見一道疤,不平整的扭曲著。

  「還疼嗎?」為何那時候,他能狠心咬下那一口呢?儘管到現在,他都不後悔,但隱月身上卻得永遠留下這道醜陋的痕跡。

  「不,你呢?還疼嗎?」小手摸索上他的臉,溫柔的描繪他堅毅端正的五官,紅唇像是笑著,又像嘆息。

  「隱月,永遠在我身邊嗎?」閉上眼,感受柔嫩的掌心在臉上磨搓,心裡漲得幾乎快裂開來。

  敏感的耳垂被咬了一口,他繃起身子,卻沒有睜開眼,仔細聽著隱月的吹息,又輕又柔燙得他全身發紅。

  「鵬羽,你想不要我都不成了,對嗎?」

  一彎唇,他睜開眼,落在眼底的是隱月圓潤的肩頭及細緻的鎖骨,隨著呼吸一上一下的動著。雪肌透著嫩紅,讓人非常想留下屬於自己的記號。

  剛想湊上前啃咬,眼眸瞥到一旁隱月拿來束髮裝飾用的羽毛,他伸手拿起一根,往隱月的肩頭掃去。

  「啊!」輕呼,隱月縮起肩,對著他的小臉露出一絲驚慌。

  「隱月,猜猜這是甚麼嗎?」像迷途的小鹿似無助又慌張的模樣,讓鵬羽難得的湧起壞心眼,羽毛尖端接著畫過敏感的鎖骨。

  「鵬……鵬羽……」難以言述的搔癢,跟舌尖或指尖的觸碰完全不一樣,隱月漲紅了臉,縮起身子閃躲。

  不讓他有躲掉的機會,鵬羽大掌一撈,扣住他的細腰,摟上了床塌。

  躺在被褥間的隱月,黑髮凌亂的披散在身上、枕上,幾縷細髮落在泛紅的驚慌小臉上。衣袍除了寬袖以外,攤在白尤勝雪、嬌嫩有若茱萸的身後,細長豐腴的腿兒像是羞怯的曲起,遮掩住淺色的分身。

  拉開縮起的雙腿,鵬羽將身體卡進隱月的腿間,與已經開始抬頭挺胸的性器,來個相見歡。

  羽毛帶點粗糙卻又細柔的前端,順著鎖骨往下,停在豔麗的乳尖上,在不觸到小小突起的狀況下,繞著邊緣打轉。

  「嗯啊……啊……啊……」隱月像是羞怯似細弱的呻吟,因羞紅而更加艷麗的臉龐,側著想躲進被褥裡。

  在黑暗中,甚麼也瞧不見,肌膚敏感的連氣息拂過的痕跡都感受得到,更別說是這種壞心眼的捉弄了。

  點上了火,就是愣木頭也是會燃燒的!而玩火玩過頭,被燒死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猛得,身子抽搐了下,細緻的乳尖被刮搔了幾下,強烈的情慾讓他連細腰都不由自主得抖了起來。

  「鵬、鵬羽……」縮起肩,瞧不見鵬羽,他只能想辦法藏起自己的臉。

  「隱月,隱月……不好嗎?」低沉的聲音像染上了烈酒,又柔又濃烈,隱月發出細細的啜泣聲,被玩弄的乳首像盛開的桃花,嬌羞的顫抖。

  淚痕畫過嫣紅的面頰,修長的眼睫散下一圈陰影,在燭光下瞧起來既誘人又無辜,像隻哀求著獵人手下留情的小鹿。

  「停、停下……」難耐的搔癢順著身軀纖柔的曲線往下,搔過發顫的細腰側邊,隱月抖得幾乎散了。

  沒有在腰側停留太久,接著是更羞人的部位,鵬羽發出低低的笑聲:「隱月,喜歡嗎?」

  淺色的分身已經顫抖著垂淚,羽毛接著搔上挺立的莖幹部份,順著脈動的筋上下滑動。

  「別……鵬、鵬羽……嗚嗚……」腰部深處一陣酸麻,身體的熱意不斷湧起,聚集在分身上。

  隱月示弱的啜泣,小手摸索著要阻止鵬羽的壞心。

  手腕,被一把握住,動彈不得。

  「隱月,你說怎麼『論劍』都可以……」指尖又被舔了幾口,似乎連血骨都搔癢了。

  「是……嗯啊……啊……」輕嘆,接著難耐呻吟。

  羽毛滑向膨脹的果實,搔著薄薄的嫩皮,像臨摹那可愛的形狀似,順著膨脹的形狀描繪。

  「呃……嗚嗯……」

  分身前端的淚已經沾濕了整個下身,隱月咬緊下唇,眼看就快忍不住了。

  「啊──」突的,羽毛最尖端的部分,刮搔起流著淚的凹陷處,伸入了小小的孔道拂動。

  腰狠狠一繃,白色的汁液噴了出來,沾濕了鵬羽的手。

  輕笑著,舔去帶著隱月甜膩氣味的白液,燃著火焰的眼眸牢牢鎖著顫抖喘息,艷紅面孔上流露出失魂神采的人兒。

  「隱月……」拋下被沾得一蹋糊塗的羽毛,鵬羽俯下身,含住半張的小嘴,一邊脫去了身上的衣物。

  他也已經沒辦法繼續這樣游刃有餘似的玩弄著身下的人兒,挺起的粗大分身沒用得叫囂著。

  「嗯……」纖細的身子一抽,呼吸還沒法子平順,又被吻住,隱月腦子裡只剩下一片亮白。

  修長的腿兒被拉高,架在寬厚肩頭上,粉嫩的後孔完全暴露在鵬羽眼前。

  因為還在達到頂點的餘韻中,加上適才被玩弄時流出的體液潤澤了小孔,當粗長的手指叩門而入的時候,只有些微的抵抗,很快就順利的被吞了下去。

  「呃……」細腰微微扭動,雖然極富彈性的內壁扣住長指,熱情的挽留吸吮,但畢竟還是些不舒服。

  「隱月,你的身子好溫暖。」隨著低柔的笑語,滾燙的氣息吹拂過蠕動的後孔,纖細身軀狠狠抽了一下。

  「是嗎……啊啊……」探索的長指,很快的摸上敏感脆弱的點,除了呻吟以外,隱月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了。

  擔心久違的性事會傷了隱月的身子,鵬羽壓抑著心裡的欲望,耐心的放入第二根指頭揉得鬆了,繼續放入第三、第四根手指。

  「哈啊……嗯……」纖細的腰枝妖媚的擺動,鵬羽知道現在進犯,也不會傷害到隱月了。

  粗大的前端,壓上了濕淋淋,半張的嘴的小孔,立刻被淫靡的吸吮著,往溫熱的柔軟身子裡帶。

  「隱月……」深喘口氣,腰一挺,被緊緊的包覆住,直達深處。

  「啊啊……」嬌媚的呻吟帶著微微的哭泣,完全燒盡鵬羽最後的一絲理智。

  隨著略為粗暴的抽插,隱月柔軟的臀瓣跟鵬羽結實的大腿根部劇烈的碰撞在一起,發出羞人的聲響,不絕於耳。

  「唔……隱、隱月……」

  雖然柔軟富有彈性,但仍顯的窄小的後孔,沒有一絲空隙的裹著鵬羽粗大的莖幹,進入的時候像是害羞的推拒,退出的時候卻又不捨的挽留,讓他更加沒有節制的大起大落。

  「啊啊……嗚啊……嗯……」淚痕蜿蜒的小臉上是驚人的濃艷色彩,隱月失神似的隨著鵬羽的動作嗚咽呻吟,張開的紅唇間隱約可見雪白的牙以及粉嫩的舌。

  「嗚……」垂首吻住那張誘人的小嘴,勾出沒有任何抵抗或回應能力的舌,吸吮翻弄。

  猛的,包覆住他的內壁大力抽搐了,絞得他幾乎忍不住達到頂點。

  身下的纖軀繃緊,像是扭曲似的緊緊抓住他的手臂,留下幾道血痕,氣息裡甜膩的味道變得更濃了,精壯的腹部也染上一股溫熱的濕意。

  隱月無力的癱倒在被褥間,抖著單薄雙肩喘息。

  伸手抹去那股濕意,放到唇邊舔去,鵬羽微笑:「隱月……繼續論嗎?」

  紅腫的唇淡淡得彎了起來:「你要是不行了……就停吧……」帶著餘韻的慵懶聲音顯得嘶啞,更添一股魅惑人的力量。

  隱月,永遠就是隱月啊……

  滑出溫熱的身軀,隱月似乎有些驚訝,下一刻卻被翻轉了過去,變成趴臥在被褥上,無力的細腰被舉起,還合不上的後孔再次被貫穿……


■  ■  ■


  「聽說……嗚……華山論……論劍……啊啊……」一句話怎麼也說不完整,床帳放下的大床裡,流洩出淫靡的水聲及身子碰撞的聲音。

  「嗯……」低喘了幾聲,接著是輕笑:「大約是、是論個三天……」

  「啊──別……鵬、鵬羽……嗚嗚……」三天嗎?糊成一團的腦子裡,幾乎甚麼也沒辦法想,早已被情慾腐蝕的一點不留了。

  「對,三天。」低頭,咬住已經佈滿紅痕纖細後頸。

  到論完,時間還非常非常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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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醫生蛋白要掛急診,我貧血了 (摀鼻)

然後,接下來還有一篇番外就直接收本了

H真的好難寫(淚倒)
作者: 酒紅精靈    時間: 2008-7-8 11:44

[發帖際遇]: 酒紅精靈在賭場爽了一把, 贏得現金16Ds幣.


佛曰:不可說(番外)--上邪
建檔時間: 3/2 2008  更新時間: 03/02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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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邪 ,

我 欲 與 君 相 知 ,

長 命 無 絕 衰 。

山 無 陵 ,

江 水 為竭 ,

冬 雷 震 震 夏 雨 雪 ,

天 地 合 ,

乃 敢 與 君 絕。




                     后隱月


※  ※  ※



  累了一晚,鵬羽終於能回房歇息的時候,東方的天際已經亮白一片,雞啼早已停歇。

  禁軍的工作果然辛苦,特別是統帥不在,刺客一個個前仆後繼,不知道是瞧不起人還
是這麼不怕死。

  隨便一動,骨頭跟骨頭之間,就發出難聽的錯位聲,雖然男人不能因為一點點疼痛得
哀哀叫,鵬羽還是小小聲的哼了兩下。

  「鵬羽,你今天是不是特晚?」一進家門,母親就迎了上來,滿臉的耽心,他只能抓
抓頭傻笑。

  他知道母親耽心他出了甚麼亂子,禁衛軍每天都有人損傷,一個月下來死個四五個也
不是怪事,但他想自己好歹是前統帥的兒子、現任統帥的弟子,沒這麼不濟事的。

  「孩兒去了一趟十一王爺的寢宮。」一提到這件事,他就很難不咋舌,后隱月那傢伙
,明明病了,夜裡不歇息究竟在幹啥?

  一推開隱月的房門,熟悉的甜膩香氣撲鼻而來,他從小就想問隱月為什麼甜成這付模
樣,但就算問了,他也不認為隱月會回答。

  還是不問得好,反正他不討厭。

  「鵬羽,本王的門同你有仇嗎?」隱月總是這麼開場,他愣了一下,才注意到花廳的
貴妃椅上,隱月只穿著單薄的衣物,斜倚著看書。

  一旁的小桌上放著空了的藥碗及一疊點心,和兩杯茶。他狠狠促起濃眉,大步走了過
去,二話不說搶走了隱月手上的書。

  「鵬羽,喝茶嗎?」隱月只是笑笑,美麗的眼眸挑望他,透過纖長秀美的眼睫,莫名
得讓他有抹口乾舌燥。

  猛的抓起還冒著熱氣的茶,顧不得燙一口氣喝乾,喘了兩口他才瞪著隱月低吼:「你
不好好歇息,在做甚麼?」

  「做甚麼?」隱月緩緩得眨了兩次眼,接著細細的笑起來,「鵬羽,你不都瞧見了嗎
?品茗看書呀!」

  「太醫說過你要好好歇息的,夜裡沒睡?」虎眸上上下下的看了隱月一回,動手脫下
外袍蓋上了單薄的身子。

  這個后隱月,明知道自個兒身子虛弱殘破,不好好躺著歇息,品甚麼茗?看甚麼書?
連衣服也不懂得多穿幾件嗎?

  寬大的衣袍一罩上隱月,更顯得纖細脆弱,濃眉又狠狠扯了起來,看著隱月一雙白皙
的小手,怎麼養不肯安分的扯動著還帶著他體溫的衣袍。

  「別動!蓋暖了在進內室裡睡。」索性一把抓住兩隻纖腕,塞進了衣袍裡,省得他看
了煩心。

  「小師兄,本王餓了。」被緊握住的手還是不安分的動了動,接著嫣紅的唇辦掛上一
點點不懷好意的笑,讓他微微的抖了下。

  「餓了?」他看著桌上的點心,正想鬆開手,卻又覺得不妥,遲疑著沒有鬆開。不過
他要是不鬆開,隱月要怎麼吃東西?

  「那就只能麻煩小師兄餵本王啦,這也不是本王願意的。」隱月露出一抹歉意,嘴角
卻彎得太過美麗,紅唇間隱約可見白細的牙,笑意盈然的望著他。

  「后隱月!你存心的!」莫名的赧然,不過就是餵隱月吃東西,他經常都這麼做啊!
要是隱月直接開口,他也不至於......瞪了隱月一眼,他最近是不太願意餵隱月吃東西沒
錯。

  父親說,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婆婆媽媽,不能有太柔情的表現,那是酸腐的文人拿來不
知羞恥的,可是不是頂天立地的武人該做的。

  「小師兄,本王快餓死了,你不動手至少鬆手吧!」掌中細緻的手腕又動了動,他握
得更緊,脹紅著臉瞪著隱月帶點似笑非笑的麗顏。

  只有在這時候才叫他小師兄。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隱月嘻嘻一笑:「不喜歡本王叫你小師兄嗎?鵬羽,餵本王嗎
?還是鬆手?」

  掌中是一片細緻的觸感,隱月得肌膚就如同看到得一般,細膩滑嫩,有時候他都怕自
己掌中的繭會擦傷隱月的冰肌雪膚。

  「隨你開心,哼!」他還是喜歡聽隱月叫他小師兄,可要他說出口他......他可是頂
天立地的武人,才不是風花雪月的酸儒!

  美麗的眼眸閃著燦亮的光采,笑盈盈的瞅著他,接著是哈哈大笑。「小師兄啊!你這
麼可愛,讓本王想不欺負都不成啊!」

  「后隱月!不要老尋我開心!」氣得牙癢癢,鵬羽吼聲如雷,卻掩藏不住黝黑面孔上
幾乎要滴血的紅潮。

  就知道!就知道這個名義上是他師弟,任性又滿肚子壞主義的傢伙存心欺他!這麼好
些年了,他怎麼還是學不聰明被欺得死死的?

  既氣隱月,他也氣自個兒,早知就別特意來瞧隱月的病況,趁早回去歇息不好?值了
一整夜班,他可是累個半死啊!

  「小師兄,別這麼說。」好不容易止住笑,被包裹在寬大外袍中的纖肩還是一聳一聳
的,看的人刺眼,鵬羽冷哼一聲別過頭不看。「小師兄,生氣啦?你氣隱月了嗎?」

  被握著的手又掙動了下,他連忙又緊握住,突然感覺到手腕上微微的搔癢,先是愣了
下當他明白是甚麼的時候,已經脹紅的臉又更紅,差點就甩掉掌中的手,偏偏又捨不得。

  「后隱月,你!」手腕內側又被搔了兩下,他狼狽的回頭只看到隱月無辜的對他笑笑


  「本王做了甚麼嗎?」不就是搔他的手腕嗎!

  「夠了!你自個兒吃!」窘得不知所措下鵬語氣憤得甩開手中的纖腕,怒吼完轉身就
要走。

  「小師兄,別氣啊!隱月只是.....咳咳咳......咳咳咳咳......」笑嘻嘻的輕語被
一連串的咳嗽打斷,像是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似的,聽得鵬羽心驚膽跳。

  「隱月!隱月!要不要找太醫過來!」一箭步奔回隱月身邊,纖細的身軀因為劇烈的
咳嗽,整個縮成一團小球,狠狠的抽搐的,剛剛被他握著的小手痛苦得緊揪住他的衣袍,
指彎都泛白了。

  鵬羽慌得不行,想著要去找太醫又不敢離開隱月身邊,整個人像無頭蒼蠅似的,一邊
溫柔拍撫的顫抖纖細的背脊,一邊不安得瞧著外頭。

  隱月還是咳個不停,聽得出他努力要停下,卻怎麼也停不下來,身子抖得更厲害,讓
鵬羽更加慌張。

  不成!要去找太醫!

  才這麼想,來不及起身他的衣角就被扯住了,逼得他不得不看向隱月,對上一張微微
脹紅,眼眶含淚,嘴角發白顫抖卻對他微笑的臉龐。

  一瞬間,他胸口一滯,心口莫名得有股奇異的搔癢。然後他用力的甩了自己一掌....
..都甚麼時候了,他不去找太醫在做甚麼!

  可是隱月不肯放手,及促得喘息著努力要平息連續不斷的咳聲,鵬羽整個心都揪起來
了。

  「隱月,別這樣忍,讓我去找太醫好嗎?或是找二王爺?」

  隱月搖搖頭,細柔的髮絲帶點凌亂的垂落,貼在汗濕的雪頰上,隨著咳嗽聲一擺一盪
。小手雖說抓得很牢,但鵬羽只需要輕輕一扯就能扯脫,但他不敢。

  那章帶著淚痕、薄汗雙頰泛紅唇半卻蒼白的小臉,還是對著他微笑,擰得鵬羽幾乎沒
法子喘氣,只能摟著抽搐的小身子,拍撫著替隱月順氣。

  也許只是一會,可能過了許久,隱月總算不咳了,只是貼在他胸口上帶點痙攣得喘氣


  「歇息好嗎?」鵬羽不敢看隱月的臉,他怕見著笑顏,會忍不住流淚。

  他已經長大了,是頂天立地的武人了,男兒有淚不輕彈的!

  「小師兄,隱月好餓......」虛弱的聲音從他懷裡悶悶的傳出,隱約帶著笑似的。

  嘆口氣,他看著那碟點心跟不冒熱氣的茶,小心的問:「那要讓小師兄餵你嗎?吃飽
了歇息嗎?」

  他想,自己可能聽見隱月細細的但快意的笑聲,可是他不敢確認,只是拿起一塊糕點
,在笑聲消失之後才低頭餵食。

  等他好不容易哄睡了隱月,批上外袍回到房裡,東方天際早就亮白了。

  很累很累,他想要是沒睡過午,一定應付不了今夜。醒來後,是不是要抽時間去探望
隱月?他最近太忙了,明知道隱月病了還是找不出時間去瞧。

   剛將外袍掛上屏風上,就聽到沙的一聲,好像有甚麼掉落在地上,他連忙低頭去看,
是一張被折起的小紙片。

  剛拿近,就嗅到一股甜膩的香氣......是隱月的味道。

  攤開來,他愣了一下:「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
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這是甚麼?

  紙條下方的確是寫上隱月的名字,那秀麗的字跡也的確是隱月的,但這首......算詩
嗎?是甚麼意思?每個字他都懂沒錯,但意思可是一點也不明白喔!

  困惑的抓抓頭,不知為何他脹紅了臉,雖然看不懂卻不想拿去問任何人,只是小心翼
翼的摺好,想著要收那兒好?

  就放櫃子裡嗎?可這麼小一張紙,可能會不見。藏枕頭裡嗎?似乎是不錯,但萬一丫
頭鋪床的時候給發現了......臉紅的不得了,他用力甩甩頭。

  不成不成,絕對不能給任何人發現,儘管他不懂這首奇怪的詩是甚麼意思,但就是覺
得不好意思。

  後來,鵬羽將字條藏到了哪兒,連他自己後來都忘了。



※  ※  ※



  「鵬羽,你在瞧甚麼?」一雙柔膩的掌心,惡作劇似的蒙上他的眼,瞬間眼前漆黑一
片。鵬羽倒是毫不在意,任著隱月的手探索的在自己臉上滑動。

  「你怎麼知道我在瞧東西?」他只好奇這件事,隱月雖然眼盲了,卻還是甚麼事都瞞
不了他似的。

  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雖是瞧著東西,說不準是隱月在瞧著,畢竟這原本就是隱月的
眼眸。

  隱月只是細細的笑了,貼著寬後的背脊,挑逗似的蹭呀蹭的,磨到了鵬羽身前,弄得
鵬羽喘個不停,卻不敢亂動。

  放下手中的書,他攬住隱月的細腰,讓柔軟的身子坐在自己腿上,別再繼續這樣磨人
的亂扭。

  「瞧甚麼?」帶著笑的輕吻,貼上他敏感的耳際,不帶情慾卻還是讓他口乾舌燥。鵬
羽有點賭氣的躲開隱月的觸碰,反咬了細緻的項頸一口,聽到微弱的痛哀。

  「疼嗎?」連忙鬆口,緊張的瞧著適才咬下的地方,鵬羽以維自個兒沒出甚麼力氣,
隱月無暇的肌膚上已經留下一輪明顯的齒印。「對......對不住......」

  「無妨。」隱月只是嘻嘻一笑,將臉頰貼上他的頰,輕蹭。「瞧甚麼?」

  「不知道。隱月『上邪』是甚麼?」不知為何,鵬羽無意間翻到了那首詩,心裡湧起
一股懷念,不知不覺就花了很長的時間一回一回的看著。

  每個字他都知道,卻完全不明白意思。

  懷裡的身軀微微的繃了起來,他還來不及詢問怎麼了,頸側被咬了一口,疼的他發出
悶哼。

  「隱......」

  「那是情詩。以天地為誓,除非高山化為平地、江水枯涸冬雷夏雪,天地不分,否則
絕不改變情意,長伴君側。」一口氣說完,隱月又笑了,同時用柔軟的舌舔著被他咬出血
的口子。「為什麼看?」

  「以前,似乎有誰給過我這樣的詩,但我想不起來。」被舔得全身都熱了起來,鵬羽
也學著隱月,舔著細緻的耳側。

  「是嗎?」隱月只是笑,微微仰起頭讓鵬羽能還無障礙的舔吻著白細的頸子,留下淺
淺紅痕。

  「你給過我嗎?」濃郁的甜香點燃了下腹的火焰,寬后的掌輕柔的解開了衣襟上的盤
扣,褪下了隱月的衣裳。

  「鵬羽,你是要問清楚呢?還是要我呢?」臉被隱月細柔的掌心捧起,就算是盲了的
隱月,仍然是那個不懷好意,愛捉弄人的后隱月啊!

  「我要你。」吻住甜美的粉唇,鵬羽摟起羞長纖細、被他脫得半裸的身子,倒上了床


  「對了,隱月。」看著在身下泛紅的身子,鵬羽舔著細緻的耳垂,低笑。「我喜歡那
首詩,送你嗎?」

  悅耳的輕笑帶著喘息,貼上了他的耳際:「不,來不及了。鵬羽,過去我送給了你,
這會兒你得找別的回送。」

  「好,等我。」拉開修長的腿,強健的身子卡近腿間,挺立火熱的分身就抵在淫靡開
合的穴口。

  不急著進去,他只是壞心的磨蹭,打著繞。弄的隱月連呻吟都亂了,纖細手臂難耐的
緊抱鵬羽的頸子。

  「鵬羽,你不進來,就換我進去了。」嘴唇被咬了一口,隱月的纖腰往後退,接著被
他的大掌又拉了回來。

  「嗯啊......」

  「等我找,我、我會找著的......」

  「嗯、嗯嗚......」



-----



鵬羽到底找不找得到?他絕對找不到的嘿嘿



沒有H補完,就這樣XD
作者: 采芳寶貝    時間: 2008-7-8 18:33

啊~~~
後面?????
我想繼續看~
好期待後續
謝謝大大的分享
作者: 天上聖人    時間: 2008-7-9 18:17

沒ㄌ??
我.....鬱悶阿~~
作者: KSF    時間: 2008-7-9 20:48

果真不可說XDD
作者: GOOSE    時間: 2008-8-13 14:32

[發帖際遇]: GOOSE贏了ps3比賽冠軍,獲獎金現金50Ds幣.


阿阿阿阿
他們到底在幹啥米

不懂啦
兩個難解的家夥
作者: 銀風    時間: 2008-8-30 12:02

啊~~~
我想繼續看
好期待後續
謝謝大大的分享
作者: 隱若≧﹏≦    時間: 2008-11-18 05:29

[發帖際遇]: 隱若≧﹏≦看到路邊的乞丐, 施捨了現金28Ds幣給乞丐.


看到挖眼的那一段鼻子都酸了
可是還是很好看
作者: 眼模糊心清楚    時間: 2009-12-3 12:31

隱月真是壞心又癡情啊
作者: 小雨傘    時間: 2011-8-12 12:33

這是怎樣深切的愛才能做到這地步阿..
作者: slkuc    時間: 2011-8-12 13:53

中途虐很大 結尾是he 但是不會令人討厭 感覺不錯
作者: wendy200339    時間: 2015-2-6 17:22

每次看每次都覺得隱月很讓人心疼也很讓人覺得偉大
要多愛一個人才能為他這樣地犧牲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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