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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穿越重生] 《娘娘》作者:七夕日【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kkooa    時間: 2008-9-24 20:12     標題: 《娘娘》作者:七夕日【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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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娘娘,醒醒啊,今天是陛下迎娶新妃的日子,所有的嬪妃都要出席的。」  

  「是啊,娘娘再不起來梳妝,會趕不上典禮的。」  

  負責伺候柔妃的丫環春花和秋月小聲的說話,平常這個時候床上的人兒會努力的睜開眼,讓丫環們更衣梳妝,可是今日不知怎麼回事,床上的麗人沒有絲毫轉醒的跡象。  

  「娘娘,娘娘……」丫環們的聲音漸漸變大,只見床上的人隱約皺起眉頭。  

  「娘娘是不是病了?秋月,去請太醫過來看看。」春花一臉擔心,用手去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燒啊。  

  「娘娘,醒醒啊。」春花見床上的人沒反應,開始動手輕推他,卻也不敢用力。  

  「娘娘!」  

  嚇!突然睜開的眼睛讓湊近的春花嚇了一跳。沒來的及拉開距離就被床上的人一把揪住衣領劈頭痛罵。  

  「娘你媽個頭啦,老子難得休假可以睡個飽,你個不識相的再吵吵看。」  

  從沒見過主子如此兇惡模樣的春花渾身顫抖著,不解主子怎麼一夜之間變了臉,大大的眼睛因為過度驚嚇開始凝聚水氣。  

  看著眼前一付委屈樣的人吸吸鼻子,豆大的淚在眼眶滾了滾就要掉下來,柏凌原本有點恍惚的神志頓時清醒不少,看著被抓著衣領因呼吸困難而臉漲紅的春花趕緊鬆了手。  

  「你是誰啊?」蹙起兩道秀眉,他瞪著眼前的人問道。  

  「娘娘?!」春花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問話的人,後者正以戒備的神色打量四周。  

  「你是誰派來的?這是什麼鬼地方?」  

  「娘娘,我是春花啊,我從小伺候您的,您不記得了?」春花哭喪著臉,娘娘怎麼用一付見鬼的樣子盯著我。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柏凌沉下臉來,是誰在裝神弄鬼,這個地方看起來像宮殿,那眼前這個小女孩是臨時演員還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好不容易等到期待已久的假期,竟然在睡覺時被人綁了,動動身體似乎沒有異樣,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推開春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外衝,正好撞上領著太醫前來的秋月。  

  「娘娘?」秋月看著平時優雅的柔妃沒有形象的迎面衝過來竟呆愣住,略一回神也追了出去。  

  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柏凌只知道要趕快離開這個地方,拐了幾個彎,突然眼前一片明亮,出現一個花園,想也沒想直接攀上欄杆往前一躍,絲毫不顧身後驚慌的喊叫。  

  跳入花叢的柏凌當然不是為了賞花,他的目標是花園的圍牆,踩著假山手腳並用的上了圍牆,眼前頓時開闊,這個院子顯然只是整個建築的極小部分,望過去除了醒目的正殿外,還有大大小小的樓閣,數不盡的花園和池塘。  

  遠遠的一隊士衛邊喊著有刺客邊朝這方向衝了過來。  

  好像在看古裝劇,柏凌愣愣的想著,沒注意遠處已有人拉開弓箭射了過來。  

  「搞什麼鬼……shit……」話沒說完,左肩已被一箭穿透,立時疼得他臉色發白,腳上一個不穩便栽了下去,恰好讓第二枝箭險險地擦過臉頰,眼角只撇見一抹紫色身影,還有金色絲線反射著陽光。  

  「娘娘!!」緊跟在後的春花秋月因為腳程的關係,到達花園的時候正好看到跌落的身影。  

  沒料到有人會對他放箭的柏凌在落地前硬是翻了身穩穩的著地,暗自懊惱。該死,這麼容易就被暗算,是最近睡太多,身手變遲鈍了嗎?  

  春花秋月衝了上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著,娘娘柔弱的身體不禁摔呀。再看到娘娘左肩上不知何時插了一枝箭,鮮血染紅了白衣,細緻的臉蛋上一道血痕更是放聲大哭。  

  兩個丫環哭得梨花帶雨,好似那箭是插在她們身上,之前去請的太醫才珊珊來遲。  

  原本想柔妃還有力氣奔跑,看來十分健康的樣子,所以太醫放心的慢慢跟在後面,沒想到相隔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竟然有人能把自己弄成這樣。白色的衣服沾著泥土,光著腳衝進花叢想必那玉脂般的肌膚上定有大大小小的擦傷,再看到肩膀上硬生生貫穿的箭,眼前的人慘白著臉竟然沒吭一聲也真是了得。  

  進到最近的一間房間,吩咐丫環去燒水,順便煎藥,太醫開始處理。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一手死死抓著正拿著大剪刀的人。  

  「柔妃娘娘,在下正要幫您處理箭傷。」看著箭身上刻的「嚴」字,這是三皇子的箭。  

  「你叫我什麼?」細細的瞇起眼睛,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發火的前兆。

  眼前的人顫抖起來,然而跟以往不同的是太醫不是感到害怕而是被絕色容顏流露的神態弄得興奮起來。  

  隨著丫環推門進來,太醫連忙斂色用力甩開他的手。宮裡流言可畏,儘管是個男妃,皇帝也不會喜歡戴帽子的。  

  咳了聲拉回注意力,太醫不發一語火速處理箭傷,並且很小心的用剪刀剪開衣裳,只讓他裸露一邊的肩膀加以包紮,至於擦傷的部分則用清水洗淨抹上皇家御用的外傷藥。整個過程在丫環的監督下,極力壓下不該有的情緒,太醫專心的處理大大小小的傷口。  

  太醫手法俐落,寫下調理的藥方,吩咐傷口不宜碰水等等細節,說道明日再來換藥便匆匆告退。  

  柏凌儘管心中滿腹疑問,但是疼痛讓他在太醫拔箭時只能緊咬著牙,冷汗沿著額頭流了下來,之後因為失血過多的關係,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另一方面巡察的侍衛也來到附近抓拿可疑刺客。只見春花秋月把侍衛大哥當成殺人犯似追打,知道竟把柔妃當成刺客導致誤傷,侍衛們也是冷汗直流,柔妃是衛國為表友好送來和親的,要是有個什麼閃失會給衛國落下把柄,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侍衛的命跟尊貴的嬪妃熟輕熟重一目瞭然,即使出手的是三皇子,但是不想也知道最後是誰會擔上這個責任。  

  其實侍衛們會這麼快發現刺客主要是由於陛下今天大婚,各方的使節前來慶賀,會出席的也都是國家的重要官員,理所當然動員所有的侍衛嚴加戒備,而正常情況下,不會有嬪妃散步到屋簷上,這樣一推敲也只能說一切都是命啊,幾個侍衛就差沒跟著春花秋月嚎啕大哭了,勉強打起精神硬著頭皮向三皇子報信去。  

  柏凌真的是睡得很不安穩,喔不,是昏迷得很不安穩,潛意識中感覺好像過了很久,因著骨子裡那股不服輸的意念硬是強迫自己睜開眼,堂堂黑道大哥怎麼能流了幾滴血就昏倒,跟個娘們似的。  

  看著雕工精美的木床,身上蓋著繡花的絲被,耳邊傳來悉悉蘇蘇的啜泣聲,在在都提醒著自己莫名其妙的處境,用力閉上眼再睜開還是沒用,身上的痛感提醒自己這不一場夢境。  

  「別哭了。」難得的輕聲細語一來是傷口上的麻藥讓身體沒了力氣,二來兩個丫環哭得七葷八素的畢竟也是關心自己。  

  兩個丫環見主子醒了連忙抹抹臉問前問後,遞水遞藥的好不忙碌。  

  喝了點水看著那碗黑漆漆的東西,柏凌堅定的搖搖頭,他從小到大都不吃中藥,這算是他唯一的弱點。  

  忽視丫頭們的叨念,細細觀察四周,到目前為止,他沒什麼好疑惑的了,不會有人大費周章的開這種無聊玩笑,他的身價和知名度似乎也沒有高的讓綁匪去租用宮殿來囚禁的地步,只能順其自然了,說不準哪天睡一覺醒來就變回原狀了。  

  「這裡是哪?我是誰?」話一說出口讓兩個丫環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洩洪似的湧出。  

  「娘娘?您傷到哪,小的再去請太醫來看看。」  

  拉住又要往外衝的秋月,沒注意下又牽扯到傷處,即使有麻藥仍是一絲絲刺痛,血又滲了出來。  

  「不用去請人了,我問什麼你答什麼。」雖然語調細柔,但聲音中有著不容反駁的氣勢。  

  「是,您是柔妃娘娘,這裡是您的寢宮。」  

  「柔妃……娘娘?!」娘的咧,老子變成母的?心中雖然訝異,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仍處變不驚,至少臉上看不出端倪。一手抓著絲被,一手沿著身體往下摸。胸是平的,該有的……也還在,就是腰細了點,暗自鬆了口氣,要是變成女的那還真是嚇人。  

  「現在是什麼時代?算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所有的事,你之前不是說從小跟著我的嗎?就把我從小到大還有整個世局背景說一遍吧。」  

  春花秋月苦著一張臉,滿臉莫名的開始述說,主子一向行事都有他的道理,不知道這算不算考核的一種?  

  允歷48年,這是一個表面和平,但隨時可能紛亂四起的年代。  

  莫國因地偏北方,較為嚴苛的環境養成適應力強的子民堅毅不拔的剽悍性格,加上人稱「英皇」的君主在二十年前即位,大刀闊斧改革朝政,使得國力強盛,國威遠播,壓迫著鄰近的三國——衛、兆、應。  

  莫國早期只是個無以為懼的偏遠小國,由於皇室高官奢華的行徑加上寒害導致糧食欠收,強征重稅民怨四起,外戚干政朝綱混亂,幾次引發的暴動差點就改朝換代,皇帝眼見事態一發不可收拾,急忙宣佈退位,打算括空國庫藉口隱世到他國享福。  

  在惡劣條件下即位的英奇在最初的十年就是忙著收拾父親的爛攤子,在邊境處追攔下打算溜出去的太上皇,大義滅親斬首示眾以安民心,追回的珍奇異寶用來和南方的衛國及西邊的兆國購買食糧和民生必需品進行賑災,重整朝政,廣開士舉吸引有才之士為國效力,從前由貴族世襲的官職也漸漸分歧出去。一連串的動作使百姓安心,大大改善原本民不聊生的景象,有能有志之士紛紛出籠,甘願為國效力,其中左相陶逸林,剽將軍吳永業,國庫守備官潛為,吏部侍郎莊偉更是布衣出生的代表。  

  倒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在英奇的統理下,國家漸漸上了軌道,國內建設漸趨完善,嚴明的制度有效嚇阻貪官污吏,百姓安居樂業,官員各司其職,不顧一切排除萬難,英奇為自己贏得「英皇」的稱號。  

  鞏固內政後就要放眼外交,隨著莫國國力提升,鄰國除了懊悔當初沒有趁亂打劫外,只得紛紛釋出善意,派使節團互相交流。  

  當初以莫國為蠻荒之邦,內政混亂加上動盪不安,環境惡劣,誰也沒想到會有今天的局面,與之比鄰的衛國和兆國首當其衝,位於兩國西南的應國倒是樂見莫國轉移鄰居的目標。  

  允歷45年,此時莫國的根基已然穩固,英皇領導,能人輩出,猶如猛獅休養生息後精神奕奕,縱然沒有大舉徵兵,嚴格訓練下的武力卻是不容忽視。幾次試探性的交兵讓鄰國少了那份本來的自信,從輕佻的挑釁轉而有點巴結討好的意味。  

  地處南方的衛國氣候溫和,環境造就溫柔婉轉的性格,男的長相俊美,女的柔情似水,其中衡霖一帶盛產佳人,不論長相性情可說是極品中的極品,馮家是代表。  

  馮冶在家中排行第五,是最受寵愛的ど子。自小有神童之名,才貌兼備,但不喜與人接觸,畢竟誰也不喜歡面對只會呆呆看著自己傻笑,有時連口水滴下來都不自覺的人。  

  他的美貌與才情聲明遠播但馮家勢力龐大,幾乎掌握南方的經濟動脈,硬是讓朝廷打消招他入宮的打算。  

  假道學的人士看著肥肉吃不到,聯合起來上書,推薦婉冶擔任和親的角色,聲稱要以美人計讓莫國英皇沉溺酒肉聲色。朝廷有旨不得不從,馮家上下哭哭啼啼恭迎「喜訊」,讓心頭肉跟隨使節團前往他們心中的蠻荒之地,各式用品奇珍異寶座為嫁妝使隊伍變為原來的三倍,就怕馮冶在那邊缺衣缺食受委屈。陪嫁的人員被馮冶好說歹說的刪減成從小伺候的春花秋月和幾個奴僕,原本幾個兄姐堅持要陪行,但朝廷有令「無關人員」不得隨行,只能恨得牙癢癢打消念頭。  

  後來聽說好幾個官員突然在一夜之間丟了官,破了產,落魄潦倒,連日常的生活用品都買不到,但這些都是馮冶不知道的事了。  

  話說隨使節團出嫁的馮冶還沒機會施展美人計就被冰凍起來,大婚從開始到結束,他的頭上始終蓋個塊紅布,嫁到莫國至今三年還沒見過英皇長得是圓是扁。預計要守一輩子活寡的馮冶樂得清閒,英皇看在豐厚的嫁妝上讓他獨自擁有一座別院,封為柔妃,陪嫁中日用品的部分全數收藏在他的樓閣中,就算很奢侈浪費的用,也夠他用三輩子。成天看書撫琴很是自在,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出宮,平日也見不到什麼人。  

  想要嫁給英皇的人還嫌少嗎?傳聞英皇氣宇軒昂,英俊瀟灑,幽默博學識情趣,隨便招個手,無數男女甘願敗倒其下。這樣的世間奇男子該是風流債還不完,然而讓人又愛又恨的就是他的專情,除了他國硬塞給他的嬪妃們,原本三千佳麗的後宮早已被他解散。  

  在英奇還身為太子的時候,太子妃因生第三胎,也就是現今的二皇子難產去逝後,悲痛的英奇在三年後終於放開心胸在微服出巡後帶回一個平民女子封為太子妃,並在登基後封她為皇后,儘管朝臣反對聲浪不斷,英皇仍不變初衷信守愛的承諾。雖然為了國家,不得已犧牲小我,娶了各國美人,卻以各種藉口迴避,傳言遠方溪齊公主個性豪放,用了手段讓英皇喝醉,想來個酒後亂性,沒想到美人在抱的英皇抽起靴中防身用的小劍毫不留情的刺向自己的大腿,藉由疼痛換取神志的清醒,他對愛情的忠誠簡直讓九歲至九十九歲的女性奉為偶像。  

  「我看那個男的八成是性無能不想讓人發現罷了。」看著春花一臉花癡樣,柏凌冷冷的開口。  

  「才不是咧,半年前三公主才剛誕生,誕辰宴舉行了整整三天呢。」  

  「啊啊~好羨慕公主喔。」  

  「是啊,就算當不成他的女人,當他的女兒也是好的~」  

  「這樣的好男人哪裡找阿~」  

  春花秋月搭檔了十幾年,果然好默契,一搭一唱活像在演話劇。主子是好靜的人,平時哪容她們在旁邊聒噪,這次還是生平第一次在主子前說那麼多話,只見她們越說越來勁,差點停不下來。  

  「但是娘娘,」秋月總算有點腦袋想起自家主子的處境,嘟起嘴,「英皇這樣不是讓您守活寡嘛。」  

  「閉嘴,這樣才好。」伸手在秋月頭上敲了下,口氣很沖但臉上仍是平淡沒有表情。  

  得知自己沒有被人家給OOXX當個娘們壓下,是柏凌到目前為止聽到最好的消息。看來除了日子會過得無聊點,暫時沒什麼大問題,就當來度假好了,早知道一開始開口就問,也省得挨那一箭。  

  「照這樣說來,這棟別院裡的都是自己人就對了?以後在這裡不准叫我娘娘,弄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就叫柏凌吧,這是我新取的名字。」挪了挪身體就要睡下,也不管旁邊的丫環愣在原地。  

  「娘……ㄜ柏凌……」春花在冷冽視線注視下首先反應過來。「您的藥得先吃下再休息啊。」  

  「我不會吃那種鬼東西的,不用再煮給我了。」  

  春花秋月無奈對視,主子從來也沒有任性過,一時之間她們也不知如何是好。不死心將湯藥擱在桌上,希望主子休息過後會自己把藥服下。  

  「柏凌,有什麼要吩咐的喊一聲,隨時有人在外頭候著。」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5-5-30 15:10 編輯 ]
作者: kkooa    時間: 2008-9-24 20:13

第二章   


  眼睛閉是閉上了,但是人卻翻來轉去睡不安穩,心中有著微微的不安,不知過了多久,外面似乎有些騷動,床上的人索性起身往外去探個究竟。  

  「三皇子殿下,娘娘已經休息了。」  

  「承蒙殿下關心,娘娘的傷勢並無大礙。奴婢會轉告娘娘殿下的意思。」  

  原來是誤傷自己的人來道歉了啊,也不看清楚就隨便亂射,現在竟然還擾人清夢。  

  柏凌並不是一個會隨意曲解別人意思的人,只是對這個連看都沒看過就中了對方暗算的傢伙沒有好感。想他堂堂雲龍幫老二,實力堅強,平日水裡來火裡去,來到這鬼地方還不到半天就傷了肩膀,若不給對方一點下馬威,只怕過幾天就死透了。  

  此時的柏凌壓根兒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打算安逸在這邊度假的想法,只感覺骨子裡流著的黑道熱血沸騰起來……  

  沒有多想直直走進大廳的結果,引來奴婢的驚呼和一尊尊化成石像的人。  

  黑緞似的長髮散在身後,彷彿仙子下凡的容貌有種脫離塵世美感,原本白色的肌膚因為失血的關係造成一種柔弱的錯覺,激發人的保護欲。  

  除了眼前紫衫和著藍衣的男子微愣一下便恢復常態,身後跟著奴僕正無限期石化中。  

  「柔妃娘娘傷勢如何?在下誤傷娘娘好生過意不去,特地過來謝罪。」紫衫男子開口,眼睛直盯著柏凌。  

  「這是在下前些日子出遊時,無意間取得的療傷藥,效果奇佳,而且傷處不會留下疤痕。小李子,把東西拿上來。」男子喊了聲見無人反應,不耐的回頭一看,只見奴僕聽若不聞,沿著嘴角流下來的口水就要流到地上了,其他人的反應也差不多。不明原因只覺心中一陣不快,拿過東西直接將人吼了出去。  

  柏凌一出到大廳,也沒想過會被人當奇珍異獸般盯著看,好幾雙眼睛專注的視線簡直讓他頭皮發麻,想要轉身就走,但是那不服輸的個性讓他硬是留在原地。天啊……有幾個人口水已經滴下來了。  

  沒想到解救他的人竟是原本想算帳的對頭,雖然人也是他帶來的,算了,看在他把那群豬哥轟出去的份上原諒他好了。  

  「北方天氣嚴寒,柔妃娘娘形單體弱宜多加衣裳。」藍衣男子假意咳了一聲,提醒丫環娘娘此刻只著單衣。  

  「怎麼你們講話都文鄒鄒的,聽著好不習慣。」柏凌沒有意會他的話,皺了眉頭,沒料到在別人眼中這樣的神態當真是風情萬種。  

  「你們叫什麼名字?坐下來吃點東西聊聊天吧。」沒顧及紫衣男子沉下的臉和春花秋月擠眉眨眼的暗示,柏凌擺擺手讓他們隨便坐,又吩咐她們拿些吃的東西來。  

  實際見到面,柏凌其實心中那點找碴的想法早就消失無蹤。這兩個人頗具氣勢,是個人物。基於四海之內皆兄弟的豪邁氣勢,讓他頓時心生結交的念頭。  

  「柔妃娘娘只著單衣見客竟似習以為常,難道衛國沒有禮法嗎?」毫不客氣的語氣讓藍衣男子略微吃驚的看向友人。  

  「你在生什麼氣啊?」柏凌毫不在意的聳聳肩。「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就算服儀不整要抗議也該是春花秋月來抗議。何況我衣服穿得好好的,也不過就是少披一件外套罷了,干麻那麼計較。」  

  藍衣男子見友人的臉色越來越沉,看來是真的發怒了,趕緊打圓場。  

  「三皇子是擔心娘娘的身體,情急之下才會口不擇言。說到禮,我們兩位才真是失禮,還未和娘娘自我介紹。在下陶懿,旁邊那位是三皇子紀日嚴。」  

  「你們好,我叫做……嗯……好像是……」柏凌突然想到這個身體本來也是有名字的,不過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柔妃娘娘在嫁過來之前乃是名聞天下的才子,馮冶之名連路旁三歲幼兒都知曉。」藍衣男子溫和的微笑,適時的接下去。  

  「啊……是叫馮冶沒錯。」柏凌有些不好意思,好歹這也是自己的名字嘛。看藍衣男子並沒有取笑或責怪的意思,不由心生好感。  

  看兩個人似乎打算繼續聊下去,日嚴心中一陣悶氣,這個柔妃好歹也是父皇的妃子,才見面就立刻和男子那麼熟絡,成何體統。  

  人家說男人是視覺的動物用在此實在一點也沒錯,基於外表的錯覺,日嚴沒發覺自己是以婦道人家的標準在要求馮冶,而他的標準和他對其他事物的要求一樣,是相當嚴格的。  

  事實上在北方的人們,環境造就的性情多是熱情大方,對於女子的規准也頗為寬鬆,平日接觸的女人有不少都是個性積極主動,大有勝於男子的氣概。  

  柏凌本來就是不拘小節的人,加上與陶懿一見如故,也就天南地北的聊起來,幾乎忘了旁邊還有個人正不悅的盯著他看,倒是陶懿話說著說著不時會朝他瞄上一眼。  

  沒有意識到自己盯人的目光有多嚇人,日嚴只覺得莫名的不悅——為了一個妃子的不合宜舉止。心裡納悶著,這是以前從來不曾關心的話題,父皇的妃子關他什麼事,就連那些婚禮……猛然想起時間差不多了,推了推身旁的人。  

  「陶懿,我們該去準備了,典禮就要開始了。」打斷正談得興高采烈的兩人,今天可是兆國公主與父皇大婚的日子。  

  「那麼快就要走了啊?」只見被陶懿風趣的言談逗得哈哈大笑的柏凌一臉遺憾。  

  日嚴見他剛剛還那麼開心,現在卻充滿失望也有點不忍,畢竟是自己害他受傷,沒辦法出席宴會。  

  「別難過,小冶,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再來看你。」陶懿對這個柔妃豪邁的態度倒是十分欣賞,且不論俊秀的外表,性子倒像天真的小弟弟。  

  小冶?!日嚴雖然面無表情,可是緊握的手透露他的情緒。看向笑得一臉燦爛的柏凌,兩頰羞紅的模樣……等等,那潮紅未免也太不自然。  

  沒有細想,手已經摸上那人的臉。  

  「怎麼了?」柏凌呆了一下,趕忙拍掉臉上的手。  

  「你發燒了,自己都沒感覺嗎?」不容分說就把柏凌往寢室推。  

  陶懿雖訝異於他的舉動,但基於對柏凌的好感也擔心的跟了過去。  

  把人拉到床上,像照顧小孩一樣的把被子壓實,日嚴環伺四周,最後眼光停在茶几上擺的那碗藥。  

  「你沒吃藥?」淡淡的語氣雖是問句但卻用肯定的口吻。  

  「我才不要吃那個玩意兒咧,不過是發燒嘛,睡一覺就好了。」柏凌有點心虛的轉過去,這個日嚴冷冰冰的臉是要嚇誰啊,老子可不是給人嚇大的。  

  對於他的動作,日嚴也不理會,吩咐下去讓人準備兩桶熱水,一桶放著涼,桌上的藥倒掉,再去煎新的來。  

  「喂!我說了不要吃藥,不准去煎藥。」柏凌瞪著逕自發號司令的人。「你們再不去宴會會遲到喔,不要管我。」  

  這下吃驚的換成日嚴了,要知道通常他擺出這種面孔,還沒有人不害怕的,這個柔妃膽子也恁大,一而在再而三的頂嘴。  

  「我改變主意了,看你吃完藥我才會走,你不想讓我們遲到就安分點快快把藥吃了。」日嚴說著走到一旁拉著椅子坐下,也不理會柏凌哇哇叫。  

  看著柏凌投來求助的目光,陶懿偷偷打個手勢表示自己無力可為。日嚴決定的事除了他本人,其他人很難改變,說到底是有點剛愎自用,但是他的決定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錯過。  

  過了許久,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傳來,讓賭氣用棉被包住頭的柏凌暗暗叫苦。  

  「小冶,起來吃藥了。」陶懿過來哄,柏凌卻把棉被蓋得更緊讓他覺得好笑。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小孩子怕吃藥。  

  「一個男子漢該不會連喝碗藥都不敢吧?」冷冷的聲音傳來。  

  即使一聽就知道是激降法,還是有人會上當。  

  「誰說我不敢喝的?!」柏凌掀開棉被。  

  「我只是不想喝……」眼神在看到那碗不知加了什麼的湯藥自動移開,越來越弱的語氣實在難有說服力。  

  「那就過來,乾脆點一口氣喝了它。」看到那紅通通的臉,聲音又嚴厲了幾分。  

  「你們出去,我自己會喝啦。」龜似的速度顯出他的內心有多不情願。  

  「我等你。」簡單三個字頓時讓柏凌陷入水深火熱的困境。  

  沒錯,在莫名其妙來到這個鬼地方當娘娘之前,柏凌可是叱吒風雲響鐺鐺的黑道大哥,從小嚴格的家族訓練養成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然而他怎麼也克服不了的弱點,就是不敢吃中藥。這個秘密只有自家人知道,不過既然西方醫學是如此先進,不敢吃中藥就吃西藥,打打針就好了也沒什麼了不起。想不到躲了二十幾年竟也有躲不掉的一天。  

  柏凌接過日嚴手中的藥,只見他手無法控制的顫抖著將藥碗捧到嘴邊……看了一會兒又輕輕的放在桌上。  

  「我不敢吃。」柏凌乾脆的承認了,要他做任何事都可以,就是不能叫他吃中藥。  

  「你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你自己吃,一個是我餵你吃。」  

  「老子要不要吃不關你的事。」柏凌眉毛挑起,怎麼皇子連爸爸情婦的健康也要管的嗎?  

  不只柏凌覺得奇怪,陶懿對這個相處十多年朋友此時的舉動也是一頭霧水,就他的認知,日嚴絕對稱不上是個熱情的人,更別提他會對一個首次見面的人如此關注。  

  「你的高燒是箭傷引起的,我會負責把你照顧到病好。」像是說服自己,又像為自己的行為合理化,日嚴開口道。  

  「既然是這樣就不用勞駕了,這點小傷只要睡一覺就會好啦。」雖然嘴裡這樣說,可是那越來越高的熱度讓柏凌渾身乏力,腳上也有些站不穩的往旁邊歪倒。  

  日嚴不再多說,直接抓住虛軟的身子,一手端藥就要硬灌。  

  就在那黏稠的液體就要碰的嘴唇的當下,柏凌奮力一掙,湯藥翻了,碗也摔在地上,大部分的藥灑在被制住的身體上。  

  「好燙!」低聲喊道。  

  旁邊的陶懿趕緊拿布沾了清水給他擦拭,也顧不到什麼禮不禮的,看他被波及的手就知道,衣服下的玉肌肯定紅了一遍。  

  日嚴皺著眉頭,忽略剛才心中悸動,讓人再去端藥上來。  

  「我不要吃藥。」像求救似的拉住陶懿的衣服,不讓他退開。  

  藥很快又送上來,還多了幾碗備用。  

  「小冶乖乖吃藥的話,我下次帶好吃的糕點給你……不要?那帶你去好玩的地方玩……」看著猛搖頭的柏凌,陶懿也感到有點無力,可是他病得那麼厲害,不吃藥很危險的,最主要是……旁邊那個不比他好應付。  

  「抓住不要讓他亂動。」冷冷的下了指令,把藥吹了吹趁柏凌注意力放在陶懿身上,捏開他的嘴倒進去。  

  「不要、不要……嘔……好噁心……」柏凌帶著箭傷在高燒下渾身不舒服,剛剛還被燙傷,身體被架住鼻子聞道濃濃的藥味,嘴裡被灌下黑稠稠的不知名液體,簡直委屈至極,眼淚再也開始無法控制的往下掉。  

  噁心的藥味讓他反胃,還讓他嗆了幾下咳個不停,在好不容易捏住他的鼻子灌完藥,陶懿一放手,柏凌也顧不著弄髒地板,就是一陣狂吐,吐到連黃色膽汁都出來,整個沒力的跌坐下去。  

  滿臉鼻涕眼淚,情緒激動加上嘔吐,看上去相當淒慘,感覺熱度又上升幾許。  

  春花秋月在日嚴的示意下上前服侍,讓他用清水漱漱口,餵他喝甜甜的冰糖水和幾塊入口即化的糖糕又退下去。  

  這次倒是不用人幫忙,除了吐出部分湯藥,倒也順利灌下七八成,柏凌已連嘔吐的力氣都沒了。  

  讓下人進來處理一片狼藉,吩咐讓娘娘擦澡更衣,兩個人就離開了。  

  走到前廳,日嚴看到桌上先前帶來的藥盒,又折回吩咐,將藥膏塗抹在箭傷上,剛剛燙傷的部分也要塗抹。  

  人稱「笑面狐狸」的陶懿向來處變不驚,但是今天顯然破例的人不只一個,此刻的他在聽到日嚴的話愣在原地足足三分鐘才回神追上去。  

  「箭傷還有點道理,可是把『青麟聖藥』拿來擦燙傷未免也太浪費了吧。」趕上腳步快速的日嚴,陶懿嘴裡還是不住碎碎念。「小陸要是知道的話會哭的。」  

  當兩人到達大殿時,隆重的婚禮已經結束,對於三皇子的缺席,英皇只以國事繁忙請三皇子處理來解釋,下面的人則各有各的想法。幸好宴會讓他趕上,及時打住那過多的揣測。  

  紀日嚴身為皇子,年紀雖輕但文功武略無一不全,深受英皇重視,比起大皇子過於溫和,二皇子過於天真,這個三皇子喜怒不形於色,雖是平民之女所出,卻因此受到百姓的好感和支持,非常可能成為下一任莫國之君。  

  這樣一個有為的青年(一塊肥羊)站在人群中,有如發光體,吸引著眾人的目光(口水)。  

  即將舉行成人禮的他必須在二十歲生日之前找到皇子妃,不然就得接受由皇帝下令的指婚。這也是為什麼這些「慈父」且不管受不受到三皇子的欣賞硬是往他身旁擠的原因。  

  不論什麼話題到最後總是會提到「我家女兒年正芳華,對皇子心存仰慕……」等,讓紀日嚴那冰冷的臉上加了一層寒霜。  

  另一個目標人物當然也沒好過到哪裡去,陶懿身為宰相之子,與三皇子私交良好,公認的才能加上俊挺的外表,雖然個性風流了些,但是對他的魅力有增無損,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用擔心女兒嫁給他會凍傷。只見他一貫溫和的微笑已經有點僵掉的傾向,畢竟他的笑容是為美人綻放,不是為美人的老爸。  

  寒暄一陣後,兩人很有默契的對望一眼,推說有事要討論,就溜掉了。  

  兩人討論了一會兒寧川水道工程的事,話題中沒有提到柔妃,雖然他的出現對兩人似乎都有不小的衝擊,但目前沒什麼可以加以深入討論的。  

  以日嚴的個性,就算是硬逼也說不出什麼風花雪月的事,何況本人似乎沒有自覺。抱著愉快(看戲)的心情,陶懿振奮因近來繁忙公務萎靡的精神,快樂的回家了,可惜他的好心情並沒有維持多久,只見他前腳才剛踏進宰相府,強烈的不祥預感讓他本能的轉身就走,一消失就是大半月。  

  ***

  不知道什麼原因,日嚴整睌睡不好,就連隔天處理公事也提不起勁,那張生動的臉不時晃過他的腦海,不知道他的燒退了沒?想著就要往後宮的方向走,見石桌上人家剛送來的糕餅也就順手拿了帶去。  

  才走到門口,就遇見端著水盆的秋月行色匆匆,滿腹心事的樣子,連自己經過都沒發覺,雖然是自己讓人不要通報……特意將步伐放重,果然讓秋月回過神來。  

  沒料到秋月見著三皇子竟直直的跪下了。  

  「奴婢參見皇子殿下,請殿下救救柔妃娘娘吧。」秋月整個人幾乎伏在地上。「娘娘從昨晚睡下後,高燒不斷到現在都還沒醒,連水也嚥不下去。御醫剛剛來過,只是說讓娘娘無論如何要把藥吃下去。」  

  春花秋月都是窮鄉僻壤出身的孩子,當年家裡欠了債,原本是要讓人拉去青樓的,是馮冶不顧旁人的反對,硬是出錢收留了無依無靠的兩人,在兩人的心中比什麼都重要,娘娘要是有個萬一……呸呸呸,秋月重重擰了自己一把。  

  日嚴聽了迅速進到內室,春花正在給馮冶換頭上的毛巾。  

  「我看看。」伸手撫上床上人的額頭,被那高燒的熱度燙了手。這樣燒下去難免會出問題,得快點把熱度降下來才行。  

  「你們先下去,等我吩咐再來。」  

  即便心裡擔憂,春花的身份也僅是個奴婢,不能違背皇子的話,而且昨天也是三皇子讓娘娘乖乖吃下藥,與其讓娘娘這樣昏睡下去,不如交由他姑且一試。  

  看著床上的人一動不動的昏睡著,日嚴有一股想將他搖醒的衝動。原本就十分白皙的肌膚現在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嘴唇也因為干冷的天氣加上缺乏水的滋潤而有些裂開。  

  紀日嚴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這些年來還沒看他為哪件事後悔過,不過現在他真的後悔了,後悔當時聽侍衛的話沒有多加考慮就出了手,要不是柏凌當時腳下一滑,第二箭便會直接貫穿他的腦袋而不是只在他臉上添個傷而已。  

  將人給扶坐起來,用墊子撐著讓他不會歪斜的倒下,日嚴拿起湯匙試探性的將湯藥往嘴裡倒,結果真猜想的一樣,湯藥幾乎都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昏睡中的人彷彿還是感受到湯藥的苦澀,明明沒喝下去,小臉卻是皺成一團,不自主的排拒著。日嚴稍微猶豫了一會兒,拆了帶來的糕餅,讓柏凌含在嘴裡,然後捧住他的頭含了一口藥覆上去,本能的抵抗細微的像不存在似的,確定湯藥確實嚥下後,又含了一口餵下,就這樣間或塞些入口即化的甜食沖淡藥味,整碗藥就這麼給灌下了。  

  喚來奴婢伺候,日嚴帶著摸不清的心情離開。  

  因為是我讓他受傷,所以才要負責……嗎?苦笑了下搖搖頭,隨即又恢復成原來堅定從容的表情,紀日嚴做事從來不曾後悔。
作者: kkooa    時間: 2008-9-24 20:14

第三章   


  接下來的幾天,日嚴每天都到柏凌那裡報到,為了讓他三餐準時吃藥,直接將公文都帶去在那邊處理。這樣的舉動在宮裡引起軒然大波,各式的流言、臆測紛紛出籠,只有兩個當事人絲毫不知情,因為一個持續昏睡中,另一個對這種事向來毫不關心,反正流言到他面前會自動消音,也沒有人敢真的跑去問他……就一般情形而言。  

  「嚴哥哥~」清亮的嗓音喚著,來是一個相貌清秀的少年。  

  「尹行陸?!你不是到申葉採藥了嗎?」日嚴訝異的看向從窗口鑽進來後逕自坐下來喝茶的人。  

  「我在路上遇到一個瘋子,好不容易才擺脫他。」尹行陸臉上滿是忿忿不平。「可是採到的草藥也丟了。」我的參王……我的隕潭香……我的千葉金花……「嚴哥哥一定要幫人家做主。」泫然欲泣的模樣讓見了的人好生心疼,只是那雙大眼眨阿眨的,眼淚就是掉不下來。  

  「別裝了。」冷冷的說道。  

  「……真無情啊~嚴哥哥,人家的藥材真的掉了嘛~」  

  「你沒把人家怎麼樣吧。」  

  尹行陸心虛的別過頭,這次好像是過分了點,但是他寶貴的藥材也丟了阿,又不全是我的錯。  

  「先別說這個,」尹行陸的眼中突然放出光芒。「聽說你現在正在鬧不倫之戀。對像長得怎麼樣?你今天也要去看他嗎?我可以跟去吧~」  

  「不行。」日嚴臉上雖無表情,心裡也有點哭笑不得,自己的反常舉止會成為話題是意料之中,可是實際聽到的感覺還是怪怪的。

  「為什麼?人家想跟他聊天交個朋友嘛~」順便看看是哪個女人讓冰山融化。  

  「他正病著,別打擾。」  

  「不管啦~那我遠遠看著就好,大不了不說話嘛~」  

  拗不過少年的鬼靈精,拿著公文往寢宮去了,一路上少年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讓日嚴難得的停下腳步說道「到了就給我閉嘴。」讓少年又是一陣鬼叫,「日嚴耶~那個日嚴耶~說出去誰會相信阿。」  

  誰料兩人到了寢宮,只有秋月恭敬地等著。  

  「皇子殿下,娘娘一早就醒了,直說在這裡悶著無聊,聽說後宮可以自由活動就說要出去探險。」  

  「才病好就出去?」身體撐得住嗎?  

  「奴婢千勸萬勸也不能打消娘娘的念頭,只能讓他多加衣物。」秋月頓了頓,有點為難不知接下去的話該不該說,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娘娘說他的病好了,所以不吃藥了。」娘娘還說不想再看到那個強迫他吃藥的人,看了看眼前散出冰冷氣息的男人,秋月很聰明的沒有把後面那句話說出口。  

  「竟然有人敢不甩嚴哥哥~!!!」偶像阿~~偷瞄日嚴越來越黑的臉,尹行陸識趣的閉上嘴。  

  「他病好了自然不用吃藥。」日嚴說道。(要是沒好,你就完了。)  

  「等他回來通報一聲,我要看看他。」  

  聽到這句話,秋月在心中叫苦,主子不想見你阿~~~  

  另一方面,尹行陸則努力掩飾驚訝的表情,日嚴的舉止實在太奇怪了,這個柔妃在他心中似乎是與眾不同。  

  ***  

  話說宮裡這一方由於問題人物的缺席,僅構成一次短暫又平和的會談,但在另一角——  

  「TMD你看著老子流口水也就算了,噴什麼鼻血,愛噴是不是?!讓你一次流個夠。」  

  柏凌此時正抬起他的小腳死命往幾個人的臉上踹,完全拉不住他的春花在一旁驚叫連連。  

  週遭圍著的是看熱鬧的人,這幾個僕役仗勢欺人,乍見只帶著一個小宮女的大美人出現哪有放過的道理,不料今次踢到鐵板。這個過於粗暴的美女真是傷了他們幼小的心靈……和脆弱的身體……只怪他們人緣太差,竟沒有一個人願意出手幫忙,還是其中比較機伶的一個連滾帶爬的跑去搬救兵。  

  「快點住手!誰那麼大膽敢欺侮我的人?」出聲的是一個丰姿出眾的白衣女子,只見她纖手往這邊一指,身後僕役便一擁而上。「把人給我帶過來跪下。」  

  圍了上的僕役,只來得及見到一個反身轉手,就被手刀俐落準確的劈上頸項,頓時七橫八豎的倒下加入他們夥伴的行列。  

  「你、你……好大的膽子!!」白衣女子氣得渾身發抖,在後宮中還沒有人敢這樣對她。  

  「我、我、我什麼啊~」相較之下,柏凌倒是一臉悠哉。「搞清楚,是他們對老子不敬。你身為上司,教屬無方,我只不過好心教導他們一下,你還好意思在那邊鬼叫。」  

  說實在柏凌對於在後宮這樣特殊的地方,還有這麼多「雄性動物」頗為吃驚,難道這個英皇就不怕戴綠帽嗎?  

  殊不知英皇對於這種有點逼婚的和親進貢方式十分感冒,卻又不能拒絕,對於入宮的妃子想出家或改嫁都沒什麼意見,因此無意間促成不少好事。這也是為什麼沒有限制嬪妃在後宮內進出自由的原因。  

  這樣的結果有好有壞,原本只有女人在的後宮,多了僕役也多了紛爭。能當上嬪妃的女子多半身份尊貴,有的個性難免驕縱,幾個合得來的弄個小圈子,鬥來鬥去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其中不乏有惡劣耍手段的放任讓男僕去欺侮人,所以出來走動的嬪妃無不小心地帶著大票奴僕,一來講排場顯威風,二來也是為了安全。馮冶來到這裡的三年除了必要場合(像是陛下大婚)出現外,為了省事根本沒踏出樓閣一步,就連出席典禮也蒙著面紗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騷擾。他對於這個有名無實的「丈夫」還蠻滿意的,可不想被迫改嫁。  

  「敢對妃子無禮可是殺頭的大罪。」嘴裡威脅著,腳下卻隨著眼前人的逼近一步步後退。「告……告訴你,我可是賢妃,是應國的公主。你要是得罪我,我就跟英皇說讓他把你關入大牢。」  

  柏凌滿臉斜線……這裡是幼稚園嗎?還跟老師打小報告咧。看她抖成那個樣子也不想理了,直接越過她的身旁往柔雲閣方向走去。剛剛動了一下身子,肚子又餓了,之前由於昏睡,太久沒正常飲食,太醫交代過不能讓他一次吃太多,飯量少得像喂小鳥似的。  

  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柏凌準備回去吃零食墊墊胃,桌上那幾盒糕餅還蠻好吃的。  

  人家說冤家路窄這句話真的是一點也沒錯。柏凌漫不經心的跟在春花身後走著,才一個轉彎就看到在長長走廊的另一端迎面而來的不就是那個喪盡天良強逼良家婦男的惡劣皇子嗎?  

  想也不想,柏凌掉頭腳底一抹就溜了,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不認得路。  

  過了大半晌,忠心耿耿的春花才發現自己竟然把主子給搞丟了!  

  「柔妃娘娘~~~!!!」  

  相較於慌亂成一片的柔雲閣,柏凌在順利避開心中的疙瘩後,悠哉的逛著……逛著……三小時後……  

  「這裡到底是哪裡!!!」為什麼連個鬼影都看不到。  

  正當柏凌餓得頭昏眼花的時候,上天彷彿聽到他的無言的吶喊,派了一個小孩子來給他。沒有細想後宮中哪來的小孩,柏凌整個人已經如狼似的撲上,喔不,是熱情的上前打招呼。  

  「小弟弟,你知道柔雲閣要往哪邊走嗎?」努力的堆起笑臉。  

  「不知。」小孩瞪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細細的打量眼前這個憑空冒出來的人。  

  「那你知道這是哪裡嗎?」柏凌先前的喜悅現在已所剩無幾。  

  「你是哪個宮派來的?」小孩不答反問,見他似乎沒反應,便自顧自的往旁邊走,反正他要去的地方安全的很。這個看起來呆呆的宮女想必是迷路了,就讓他順便來伺候吧。  

  柏凌看小孩走也只得緊緊跟在後面,天知道下一個人會在幾個小時後出現阿。反正小孩一定會走到有別人在的地方,只不過這個小孩感覺好熟悉……  

  小孩在前方推了扇房門進去,也不開口,看了他兩眼再看看裡面就自行進去了。  

  ……這是叫我跟進去的意思嗎?  

  柏凌邊低頭想著這小鬼可能有自閉傾向,邊推了門進去,發現前面怎麼有個人擋住路,一抬頭就對上深得像要把人吸進去的黑瞳,只是裡面隱隱冒著火花。  

  「你怎麼會在這裡?」兩人很有默契的同時開口,只是一個是驚嚇,一個是憤怒。  

  柔雲閣上下可是全員出動的在找人,他到底是跑到哪裡鬼混了。  

  「你怎麼會跟皇弟一起來?」日嚴先開口。  

  「那個小鬼是你弟弟?!」早知道就不跟了。「難怪那麼像……」柏凌哭喪著臉,怨歎自己命途多舛。  

  「你的病好了?」日嚴看他精神良好,跟日前病厭厭的樣子判若兩人,口氣也不再那麼嚴厲,一隻大手撫上他的額頭。  

  「他就是傳聞中的柔妃?」  

  響亮的聲音讓柏凌注意到房間裡除了日嚴、小鬼外,還有一個人正饒富興味的盯著他打量。  

  「哇~不虧是嚴哥哥看上的人,果然是個大美女。」說話的正是古靈精怪,唯恐天下不亂的尹行陸,只見他已經從座位上繞到柏凌身邊。  

  「什麼美女,警告你說話小心點,你才像個糖瓷娃娃咧。」柏凌拍掉伸過來的毛爪,不自覺的往日嚴身邊靠。  

  「糖瓷娃娃?那是什麼~啊~不公平啦,你都只跟嚴哥哥要好~~」話才說完尹行陸滿意的看著柏凌著火似的遠離日嚴。  

  真有趣阿~一向冷冰冰的紀日嚴臉上也會有這樣的表情……就連這個柔妃本身也比想像中好玩,看來我這回還真是來對了,倒是那個愛看戲的狐狸不知上那兒了,怎麼半天沒見到人影?罷了,大概沉到哪個溫柔鄉去了吧。等他回來要好好虧虧他,讓他知道他錯過了什麼。  

  日嚴皺著眉頭看尹行陸一臉奸笑的樣子,這傢伙只要剋星不在就原形畢露,還是快點通知沈燁把他帶走好了。  

  「對了,你說那個小鬼是你弟弟,那也是皇子羅?」  

  「嗯,五皇子容霏。」  

  柏凌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原來皇子小時候跟一般小鬼長得一樣嘛,就是身上的衣服看上去貴了點,個性奇怪了點。  

  聽到柏凌小鬼小鬼的直叫,容霏不太高興的轉過頭去。  

  柏凌看到他的反應「撲哧」笑出聲來。「小鬼,你不喜歡我這樣叫你可以直接反駁啊。」見容霏還是不搭理人,竟然把他從衣領給拎了起來。  

  看他手腳胡亂在空中飛舞,柏凌笑得更燦爛了。真讓人懷念阿~組織裡那些小鬼只有開始會這麼乖巧,幾次見面後簡直變得跟惡魔沒兩樣,一點都不懂敬老尊賢。  

  自小給人捧在手心的容霏,從來沒有應付過這種情形,除了奮力掙扎外,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儘管氣得小臉漲紅,還是倔強的不吭一聲,倒是身為兄長的日嚴看不下去,把吊在半空中的人抱了過來。  

  「你弟弟還真是可愛耶,日嚴。」柏凌像發現有趣的玩具一樣,眼中閃著光芒。興致高昂得連對日嚴的恐懼感也丟在腦後。  

  尹行陸不得不承認,柔妃有股無形中散發的魅力,那無懈可擊的外表,配上陽光般的開朗個性,確實產生一種矛盾的美。很有趣,太有趣了,簡直就要把我給吸引了。  

  將目光移往日嚴身上,發現他在柔妃笑起來的時候,原本剛毅的線條整個柔和下來,這根木頭想必沒有發覺吧。想想要讓他憑自己的力量把人追到手只怕很難,我看我還是好心參一腳好了,尹行陸在心中暗道。  

  「我叫尹行陸,是日嚴的表弟。你叫我小陸就可以了。」尹行陸笑嘻嘻的自我介紹。  

  「我是馮冶。」柏凌決定還是用「自己」本來的名字,他還不想被人誤會是精神分裂。先前讓春花秋月喊自己的本名,她們也只認為是主子在開玩笑,那次之後便沒再叫過自己的名字。反正既來之,則安之,不用在意這種小細節。  

  「馮冶?!你就是衛國的那個馮冶?」尹行陸不但臉上驚訝,心中也是滿滿的疑惑。傳聞中馮冶雖才貌雙絕,但性子好靜,不喜與人接觸,怎麼感覺上差那麼多?且看他說話的用字遣辭,便不似文人風雅,倒像江湖人士的豪邁。  

  「我不像嗎?」柏凌反問。  

  「嗯……只能說傳言不可盡信。」  

  「對了,」柏凌小臉塌下,「我們可以吃飯了嗎?我快餓死了。」  

  「先回柔雲閣吧。」日嚴難得開口提議,春花秋月看上去著急的很。  

  「嗯嗯。」柏凌點點頭,只要有飯吃去哪都好。  

  見他過了一會兒還站在原地不動,日嚴疑惑的看著他。  

  柏凌則是有點生氣的看回去。「我不認得路。」不然我跟著小鬼來做什麼?  

  日嚴想了想。「那我跟容霏去柔雲閣了,行陸?」  

  「我也一起去吧?」尹行陸看著柏凌。  

  「當然啦,人多比較熱鬧。一起吃吧,我請客。」反正也不是我的錢。  

  竟然有人在皇宮中說要請兩個皇子、一個王爺吃飯……  

  無視眾人怪異的眼神,柏凌將日嚴給推出去,再不吃些東西真的會掛點。  

  ***

  春花秋月在見到柏凌後那欣喜若狂的表情讓粗神經的柏凌也不好意思起來,尤其當春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求主子原諒,更讓柏凌不知如何是好,求救的看向日嚴。  

  「備飯,餓了。」日嚴短短幾個字讓她們匆匆退下去張羅。  

  還真是簡潔有力吶!柏凌心想。哪天應該也來試一下。  

  好不容易等到飯菜呈上來,柏凌不顧太醫的指示,猶如秋風掃落葉般解決大部分為皇子而設的豐盛菜餚。  

  開玩笑,不趁他們在多吃點,到時候又只有小小一碗稀飯可以吃。  

  倒是尹行陸看著那誇張的吃法,一點胃口也沒有了。這個柔妃食慾還真好,看看他纖瘦的身段,不知道東西都吃到哪去了?  

  而柏凌的愉快心情則在下面這段對話後正式告一段落。  

  「聽說嚴哥哥不小心射傷你,所以你們才認識的?」由於沒有胃口,尹行陸不顧日嚴投來威嚇的眼神開始挖八卦。  

  「是呀。」柏凌邊嚼著麵食邊口齒不清的回答。  

  「你因為箭傷引發高燒,嚴哥哥不但親手餵你吃藥還不眠不休的照顧你?」聲音有點激動。  

  「嗯,可以算是吧。」我也不想吃藥啊,還有不眠不休也太誇大了吧?柏凌突然想到一點,便向對座的日嚴問道。「春花秋月說我一直昏睡,多虧有你讓我把藥吃下去是嗎?」你這個惡魔,連我昏了也不放過我。  

  看到日嚴點點頭,又繼續問道:「我怎麼吃下去的?」  

  「當然是用灌的。」日嚴面不改色的說道。  

  柏凌狐疑的看著他,可是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破綻,於是又將注意力放回左手邊那道燒雞。倒是在坐在日嚴旁邊的尹行陸看到日嚴有些發紅的耳垂嚇得不輕。  

  「雖然不太想但我還是要說聲謝了。」的確是沒什麼誠意。  

  「不客氣。」日嚴也不介意的回道。  

  「不過,」柏凌警戒的看著日嚴。「我病已經好了,不用再吃藥了。」說完拿起桌上的酒倒了就要喝。手才舉到一半,酒杯就被攔了下來。  

  「受傷的人不能喝酒。」聲音堅定不容反駁。  

  柏凌瞪了旁邊點頭附和的尹行陸一眼,只是被瞪的人可能皮太厚,沒有感覺似的微笑,殊不知以馮冶之貌,任何不雅的動作都會自動美化。那狀似嬌嗔的模樣雖是無意,還是讓日嚴隱隱不快。  

  日嚴的情緒通常不會輕易外露,正如一旁從頭到尾不動聲色的容霏。從小的帝王教育中,情緒控制非常重要,甚至針對這點有著各式各樣的「訓練」。對一個小孩子而言,那些訓練無疑是殘酷並充滿痛苦,然而他們不是小孩,是未來的帝王,不能有弱點,不能有偏好,自古以來無情的君主才能創守最強的國家。  

  他對我的影響看來是超乎我的想像,日嚴將酒一飲而盡,佯裝失手將酒杯摔落在地,徹底粉碎先前出現的細微裂痕。  

  柏凌不悅的埋首其他的菜餚,這個人簡直比他老爸還囉唆,反正等他走了自己再來喝也無所謂啦。  

  彷彿看出他心裡的想法,日嚴接著道。「我會吩咐下去,在你傷好之前,柔雲閣內不能有任何酒。」  

  「你……」在見到日嚴認真的眼神,原本想說他管太多的柏凌不知為什麼話說不出口,只能哼的一聲表示抗議。  

  「是呀~你還是好好休養吧。沒見過有人才剛能下床就到處亂跑的。你的身體不好好照顧,要是落下病根會很麻煩喔~」尹行陸嫌柏凌不夠悲慘似的說話了。「我幫你開些調養的……」  

  「等等!」柏凌及時打斷他的話。「我剛剛已經說了,我的病早就好了,不用吃藥。」  

  「你放心,這不是藥,只是一些補品。」尹行陸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後,隨即讓人備紙筆開始振筆急書。「我看看補氣養生這幾帖效果相當不錯,照三餐吃……」  

  「不用為我費心了……」簡直欲哭無淚。  

  「不過是舉手之勞何必客氣,」笑了笑抬頭一看,發現眼前的人整個臉色慘白。「另外再開個補血的好了,看你好像失血過多,怎麼臉色這麼差。」  

  「真的不用了,何況你又不是醫生……」隨便寫寫,要是出問題我找誰賠阿?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行陸是個不錯的醫生。」日嚴開口將柏凌的一線生機瞬間給滅了。  

  「拜託,我可是人稱『行隱神醫』的名醫耶,什麼叫不錯的醫生。」尹行陸出聲抗議,但顯然這個名醫還沒發現他的病患不敢吃藥這件事。  

  呵呵呵……過大的打擊讓柏凌緩緩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然後快速的往門口衝刺。  

  當賢妃率領眾家僕役聲勢浩蕩前來柔雲閣示威時,看到的就是這曖昧的一幕。對任何人都一副冰冷面孔不假辭色的三皇子正環抱著那個狐狸精,柔聲細語的談情說愛。大受打擊的她在看到室內走出來的王爺和五皇子簡直就要崩潰了,這個妖精竟然頂著那清純無辜的臉腳踏多條船,連五皇子也……可惡,守備範圍竟然比我還廣。  

  僵硬的擺出笑臉來請安,賢妃硬是壓下哭天喊地的念頭,那個女人就是裝出這種淚眼迷濛的模樣來欺騙眾人的吧!  

  「賢妃?你到柔雲閣有事嗎?」開口問話的是尹行陸,這個女人的風評不是很好,嬸嬸私下聊天的時候提到這個賢妃也是一臉頭痛。  

  日嚴見有人來,雖然放開環著柏凌的手,但是一手仍抓著他的手腕不放。  

  柏凌此時也顧不得來者是誰,只想著要是讓這個沒什麼印象的女人跑掉,自己就死定了,於是討好的對她諂媚一笑。  

  這一笑讓所有的人變了臉……  

  『好你個柔妃,竟然對我示威,要不是為了我完美的形象,我早就(叫人)衝上去了。你有本事就別拿你的男人當靠山。』這個笑對賢妃而言,效果縱使顯著但顯然適得其反。  

  『賢妃一來,馮冶似乎很高興,難道他喜歡的是這型的女人?』日嚴臉色變得難看,手上的力道加重。  

  『奇怪,賢妃跟馮冶怎麼認識的?看她笑得那麼難看,想必是誤會了。她身後那群僕役人數也太多了吧,難怪成天惹事,看來得想辦法削弱她的勢力。』尹行陸不虧是旁觀者清,其中唯一一個頭腦清醒的人。  

  『哼……賢妃那副模樣簡直就像要撲到皇兄身上,一個女子怎麼那麼不懂矜持。』容霏不屑的想。  

  遲鈍的柏凌完全沒有感受到週遭波濤洶湧,只覺得手被握得很痛,手肘往後一撞以示提醒。不料日嚴沒有接收到他的訊息,只道身前的人兒要擺脫他,手下又是一個用力。  

  「媽的,老子的手要斷了,你就不能少用點力嗎?」柏凌疼得不得不開口。  

  話才說完,感覺手上的鉗制消失,日嚴愧疚的表情讓他沒有抽回被捧起輕撫的手腕。不知道他一時心軟,沒有明確抗拒的動作在旁人眼中已經被視為接受。  

  尹行陸不敢相信的揉著眼,再看看旁邊處於石化狀態的容霏,這是真的,看來日嚴根本就是外冷內熱的悶騷型,看他對柏凌那麼緊張的樣子,根本就是在吃醋嘛,看來柏凌之後可能日子難過羅。  

  賢妃看著兩人旁若無人在那邊卿卿我我,心中一口氣再忍不住,推說有事便領著眾人徜徉而去。  

  柏凌癡癡的望著來去猶如一陣風的賢妃的背影,腦中還是不放棄的想著如何能避過那些補品。吃了那些補品,原本沒事都會去掉半條命的。  

  日嚴見狀心裡無名火又起不禁質問。「你覺得賢妃很漂亮?」  

  「是長得蠻漂亮的。」柏凌不知死活的老實說道。  

  「你什麼時候認識她的?你喜歡上她了?」日嚴的臉色沉了下。  

  「嗯?好像是之前跟春花出去逛的時候認識的吧。說不上什麼喜不喜歡。」我也才跟她說過幾句話而已。  

  「是嗎?」你竟然沒有否認……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人,從賢妃走後他就一直心不在焉,那個女的就這麼好嗎?  

  柏凌看日嚴臉色變了變,接著望向他的是冷冰冰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我原本還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怎麼一瞬間就變了調?莫非……他是賢妃的愛慕者?!慘了,早知道剛剛應該撇清關係,想不到這個人醋勁還蠻大的,大概是個性內向不好意思明說吧。  

  兩人之間一陣沉默,氣氛好不尷尬。情緒低落的日嚴讓尹行陸把藥方交給奴婢,帶著容霏回去了。  

  尹行陸聽了剛才的對話也知道日嚴有些誤會,但一來日嚴像蚌殼似的個性不改,難道以後他要負責聽這對情侶對話,然後擔任翻譯嗎?二來他既沒表明愛意,又要狂吃醋,馮冶會露出一頭霧水的表情也是應該的。最後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什麼都說出來哪還有什麼戲看阿~  

  就這樣,尹行陸本著雖要幫,但什麼時候會幫也不知道的心態,留下鬆了一口氣的柏凌告辭了。
作者: kkooa    時間: 2008-9-24 20:15

第四章   


  接下來的幾天,柏凌都提心吊膽,就怕日嚴心血來潮逼他吃那些補品。可是左等右等,日嚴始終沒來,倒是尹行陸三天兩頭往這兒跑,跟柏凌一起鑽倉庫找寶。尹行陸倒不是期待馮冶的「嫁妝」中真的有什麼寶貝,好歹他也是個王爺,又是神醫,用來巴結他的寶物還會少嗎?他只是喜歡看柏凌找到好東西時,流露出來的笑容。  

  「小陸,快來看我找到什麼~夜明珠耶。你看,把手合上真的會發光。」  

  尹行陸看著笑臉盈盈不住對他招手的柏凌,心道這個傢伙真是有夠單純,真懷疑他怎麼沒給人拐了去。  

  兩人東聊西聊,尹行陸突然細細端看柏凌的臉,喃喃自語。「奇怪,我之前給你開的幾帖藥是不是沒效?你吃了身體有不舒服嗎?」  

  「你真的被人叫做神醫?」柏凌懷疑的看著他反問。  

  「你竟然懷疑我!我可是醫術高明的神醫,要知道我的藥方千金難求。」尹行陸一臉受傷。「你老實說,那些藥你到底有沒有吃?」怎麼可能沒效?  

  「你看吧,還說是補品,明明就是藥嘛!」柏凌提出抗議,雖然他沒有吃。  

  先前春花秋月看到藥單時,眼睛一亮的興奮,柏凌好奇的抽了一張來看……養顏用的,當下決定讓兩個貼身丫頭代替他來喝藥。想必藥效是真的不錯,春花秋月的改變只能用容光煥發(煥然一新)來形容,而那幾張藥方,據說已經列為她們的傳家之寶。  

  「叫什麼還不都一樣,莫非你……」不敢吃藥……  

  柏凌看他恍然大悟的樣子,心虛的點點頭。  

  這樣一來當天的情形就說的通了,不過既然馮冶不敢吃藥,日嚴何必強迫人家,除了吃藥還是有其他辦法,像針灸……算了,要是日嚴知道我給馮冶這個提議,肯定不顧手足之情把我給親刃了。  

  「那你的箭傷呢?只塗外傷藥要很長時間才會好,而且身體虛弱傷口也容易感染。」尹行陸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之前日嚴有讓我喝一些藥,」柏凌皺著眉頭。「而且他還給了我一盒很好用的藥膏。」  

  「藥膏……?」冷汗從頭上流了下來,千萬不要是……  

  看著柏凌從懷中掏出的小盒子,尹行陸顫抖的伸出手,在打開盒蓋的剎那感覺自己心都碎了。  

  「你用這個擦箭傷?」聲音也在發抖。  

  「是呀,它用來治療燙傷聽說效果也很好耶。」春花秋月說這藥一塗,什麼痕跡都消失了。  

  「燙傷……?」尹行陸眼淚已經無法抑止地流下來,我多年的心血阿……  

  「小陸?你沒事吧?」看到這藥膏讓你這麼感動嗎?柏凌想了下便爽快的說道。「你喜歡這藥膏就送你吧。」  

  尹行陸也不去接,淚流得更凶了,還沒見過有人把我的藥這麼乾脆的送人……  

  哭了半天,哄也沒效,柏凌頭疼極了,讓春花秋月快去準備滿桌子的甜食,然後塞了一塊到他嘴裡。  

  見眼淚終於停下,柏凌趁機把他推向座位,用甜食轉移他的注意力。幸好尹行陸嗜吃甜食已經到了有點病態的地步,這法子才能奏效。  

  尹行陸邊吃著糕餅,心裡還是隱隱作痛,為了不讓這藥白白受人糟蹋,便開始解說藥膏的療效,讓柏凌嘖嘖稱奇。  

  「沒想到這藥竟然這麼珍貴,連癱瘓的肢體也能救回來。」真是太神奇了,要不是我對這個一竅不通,將成分分析回去,就算不能得諾貝爾獎,光作為專利就可以進世界首富排行了吧?  

  看到柏凌崇拜的眼神,尹行陸覺得自己受傷的心靈得到安慰,好歹用的人有那個價值,這藥也算適(死)得其所。  

  經過這段插曲,尹行陸回去以後不管日嚴怎麼詢問,再不肯把馮冶的事透露給他。

  而日嚴一時之間也沒想到要用監督吃藥這個名義來作為探視藉口,畢竟天天蒞臨柔雲閣的神醫也不是放著好看的。  

  要是他知道這個神醫只是來陪人吃喝玩樂,他肯定會不顧一切的衝過去,只能說他失敗在太不瞭解他的表弟了。  

  話說結為好友的兩人,彼此有伴玩得更瘋了,某天終於在春花秋月忍無可忍的怒吼聲中決定(被迫)向外發展。  

  「這地方有什麼好玩的嗎?」柏凌期待的看向尹行陸,嬪妃雖然有行動自由,但是卻不能踏出後宮,就連僕役也是自一開始陪嫁過來後就只能待在這個地方。  

  「天氣不錯的樣子,我看乾脆去遊湖好了。」尹行陸回想小時候曾與陶懿在那兒一同策劃「連環翻船計」,頓時覺得那是個充滿美好回憶的地方。  

  ***

  尹行陸其實也沒來過這裡幾次,自從讓幾個妃子非自願性的下水活動後,他和陶懿都被禁止接近這個湖。不過禁止歸禁止,他們不來的原因主要是那群妃子怎麼樣都不肯再接近這兒,既然沒了遊玩的玩伴(對像),兩人也沒什麼理由待在湖畔吹風。  

  望著如畫的風景,尹行陸站在原地回憶童年中少得可憐的快樂。倒是柏凌驚歎於湖泊的美麗,歡呼一聲逕自往湖邊跑去。看到馮冶孩子氣的行為,尹行陸不覺露出微笑也緩緩跟上。  

  柏凌蹲坐在湖泊邊緣,手一撥一撥的玩水。由於地處北方的關係,即使現在是夏天,陽光普照,湖水還是有點寒。將臉湊上湖面,終於想到應該看一下「自己」到底長什麼樣子。  

  後面的尹行陸發覺馮冶的樣子似乎怪怪的,怎麼突然頭也不回的朝自己奔來,只見他臉露驚恐,斷斷續續的說道。「湖裡……有……鬼。」說完便拉著自己往後跑。  

  兩個人就這樣一股腦兒的跑到離湖面三公里遠的地方才被尹行陸拉住停下。  

  「現在大白天的,哪來的鬼?你一定是眼花了。」尹行陸正大口喘著氣。  

  「真的有鬼啦!」柏凌慘白著臉,看上去還蠻有可信度的。「而且還是個非常漂亮的女鬼。」比我平生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要美,做鬼實在可惜。  

  「漂亮?你稍微形容一下~」尹行陸開始好奇,這湖泊是有過鬧鬼的傳言,可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也不會形容,臉小小的,五官十分精緻,就像仙女下凡一樣。」柏凌努力想以低落的國文程度來表達。  

  「是嗎?那你有沒有注意到她的臉頰上有一道細微的疤痕?」邊說手邊輕撫上他的臉龐。  

  「你怎麼知道?!等等……你是說……」柏凌不可置信的用手指向自己,驚訝的張大了嘴。  

  小心翼翼的再次回到湖邊,柏凌鼓足勇氣快速地對湖面扮了個鬼臉。  

  「不可能……」感覺渾身無力,柏凌癱坐在草地上喃喃道。「哪有男的臉長成這樣……」現在這模樣可比我的任何一個情婦還美上幾倍。  

  出氣似的撿起石頭往水裡丟,這種女人臉的人妖我最討厭了。由於憤怒的關係,白皙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髮帶因為剛剛的奔跑鬆脫,及腰的長髮隨意的散在身後。  

  看到這幅景象,尹行陸著了魔似的伸出手,稍一使力讓沒有防備的柏凌向後倒在他懷裡。  

  「小陸?」柏凌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以前都是他覬覦人家,從來沒有人把他當作「那個」的對象。其實柏凌不知道,原本他也是有眾多「追求者」,只是敢表示出來的人不多,因為那些人都被柏凌的大哥和妹妹用各種手段給消音了。  

  有著兩個情婦,無數紅粉知己的柏凌對於同性戀可是一點概念也沒有,在他的想法中,再漂亮的男人也還是男人,沒有任何吸引力,因此他十分放心的躺在免費的靠枕上,從這個角度看上去,尹行陸的睫毛好長,要不是那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轉,簡直像極了糖瓷娃娃。  

  「還是個極品吶……」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謝了~」尹行陸微笑,大方的接受了。「不過還比不上你~」這句話讓柏凌賭氣的閉上眼。  

  太陽暖烘烘的,尹行陸呈大字型仰躺在草地上,柏凌不客氣的繼續拿他當枕頭,兩人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感覺自己好像在移動,柏凌努力睜開眼,看到是日嚴,又放心的睡下。夢中有人低語著……真想就這樣把你帶走,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關起來,永遠永遠……只屬於我……那聲音透著悲傷,柏凌想出聲安慰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

  再次醒來已經回到自己的床上,春花秋月在一旁等著,見柏凌醒來,春花便去向三皇子通報。  

  柏凌剛睡醒,意識還不清醒,茫然的看著四周,只覺得頭有點痛,秋月端了熱茶上來。喝了茶總算精神好些,秋月欠了欠身子退下。  

  日嚴無聲無息的走進來,直接坐到床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還好,就是頭有點痛。」柏凌任大掌撫上太陽穴輕輕的揉著。這個身體似乎不是很健康,吹幾下風就吃不消,另外自己長久訓練出來的敏銳度和靈敏性似乎也沒有跟著移轉。睡著時有人接近沒發現也就算了,竟然被人一路抱著移動還醒不過來,幸好現在很安全,要是回去還像這樣,可能幾條命都不夠死。  

  靠在身後的床板,柏凌舒服得微瞇著眼,本來他的性子就隨和極好相處,對於認定是朋友的人,放下的就是全心的信任,而先前對日嚴閃躲,主要也只是怕吃藥。日嚴雖不清楚這一點,但見馮冶沒有排斥他的接觸,心裡高興,嘴角也向上揚起。  

  「小陸呢?你把他也抱回來了?」柏凌問道。  

  「沒有,他的師傅把他帶走了。」而且沈燁看上去像是生氣了。  

  「他什麼時候會回來?」柏凌張開眼看著眼前的人,邊發問邊胡思亂想。為什麼我不是變成他呢?  

  眼前的人有一張英俊的臉,要是他到我那個世界,絕對可以成為風靡全球的男星。只是他成天裝嚴肅,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要是笑起來……咦~他在笑……柏凌驚訝的直盯著他的上揚的嘴角,日嚴說些什麼都沒聽進去。  

  日嚴發現他心不在焉的盯著自己,索性將臉湊上去。  

  「還滿意我的長相嗎?」看著柏凌盯著自己發呆的模樣,日嚴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頃刻蕩然無存。  

  「什麼?」終於回過神來的柏凌,發現他的觀察對像不知什麼時候靠得那麼近,略為不自在的想移動,卻聽到低沉帶著磁性的聲音響起。「不要想逃開……」  

  「你在說什……唔唔……」話沒說完唇就被堵住了,柏凌驚嚇之餘,瞪大著眼任人侵略,男人的舌頭先是淺淺的試探,接著深入糾纏。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的柏凌兩手抵著男人的胸膛推拒著,卻發現移動不了對方半分。無力的掙扎引發男人的征服欲,大手一拉讓兩人的上身貼得緊密,吻得更激烈。柏凌見自己的動作別說是徒勞無功,根本就是火上加油,索性閉上眼放任男人在口中肆虐。  

  這可是他第一次和男人接吻,不過這個人的技術倒是不賴,柏凌自暴自棄的想著。聽說以前的皇子連房中術都有專人指導,看來這傢伙倒是個好學生……不過練習的對象不用找個男的吧?!都要怪這個身體長這張引人誤會的臉,連力氣也小得像個娘兒們似的。  

  察覺身下人兒的不專心,日嚴懲罰地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柏凌吃痛睜開眼,正好對上一雙深邃的黑眸似笑非笑的睇著他,眼神中蘊含著不知名的情感讓他的心臟撲通亂跳。  

  被咬了一下的唇上滲出細微血珠映襯著紅唇微張,宛若無言的邀請,使整個人添了幾分媚艷的色彩,日嚴輕輕舔舐那微腫的嘴唇,用最後僅存的理智迫自己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再這麼發呆下去,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低沉沙啞的嗓音透露著情慾。  

  感覺自己臉上火燒似的紅了起來,柏凌轉身飛快地跳下床,到茶几那兒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碗水,他覺得喉嚨乾得很,身體在發熱,情慾像傳染一樣讓他興奮起來。  

  日嚴從後面看去,馮冶的耳根泛紅,身體些微顫抖著,羞怯的模樣更惹人憐愛。  

  「我喜歡你,冶。」壓下衝動以充滿磁性的聲音表白。  

  這句話猶如一桶冷水澆熄了勃發的慾望,霎時間柏凌只覺再清醒不過,是了,他喜歡的是馮冶。這個地方,這個身體,這裡所有的人都和「柏凌」無關,包括眼前的這個男人。  

  就算是情非得已,他不願也不屑濫用他人的身體。但首先要釐清的該是——  

  「你和我是什麼關係?」有點不自在的開口問道。雖然春花秋月說過馮冶到這邊三年,出柔雲閣的次數用手指就可以數得出來,但誰說這兒不能用來幽會的?就他所知,他們來的次數可不少。  

  這看似突兀的問話讓日嚴一愣,馮冶名義上是他的母妃,自己的態度明顯是逾越了。馮冶這時提起,是變相拒絕的意思嗎?  

  日嚴的默不作聲讓柏凌心下一緊,馮冶這傢伙難道真的和日嚴有什麼嗎?枉費自己那時白高興一場,原來自己還是被壓的那個,只不過是皇帝老子不行,改成兒子上場。  

  「我們到底什麼關係?」眉頭蹙起,催促著答案。「上過床了嗎?」  

  日嚴總是面無表情的臉上此刻佈滿驚訝,揚起的眉毛表示疑問。「如果你是要問這個,我們只接過幾次吻。」大步跨到他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柏凌雖不喜歡這個姿勢卻難得不抗拒的看向那帶著凌厲的的眼。  

  「那麼說你才開始追求我沒多久?」柏凌輕笑,其實他還不太能接受當個同性戀。柏凌有不少女人,皆屬你情我願各取所需,包括兩個情婦在內。雲龍幫雖是個不小的組織,但是為了取得更大的勢力,要攏絡的對象倒是不少,而最古老的手段——聯姻,可以說是族人應盡的責任與義務,他們兄妹三人從小就有這個認知。  

  日嚴不解他問話的用意但仍點點頭。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多說什麼,」柏凌收起笑意,認真的看著他。「最近我沒有這個心情,等我準備好再說好嗎?」  

  既沒有接受,也不算拒絕,柏凌決定等正主兒自己回來解決。避開那雙攝人的眼,頭又隱隱約約痛起來。怎麼來的,要在這兒待多久,自己一點兒頭緒也沒有,都過了十多天了……  

  「我等你。」聲音溫和堅定,手輕柔地撫上他的頭。  

  「仍是朋友?」肯定語氣的問句,放心的將頭靠在寬大的胸膛,這個人讓他有安心的感覺。  

  「朋友。」點點頭,心疼眼前人兒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拍拍他的背無言地安慰著。  

  無論什麼角色,讓我在身邊陪著你。  

  ***

  寢宮內,柏凌正無精打采地趴在床上,百無聊賴的吃著糕餅,邊聽秋月說故事。  

  這幾天日嚴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來,柏凌原本想直接去找他,可是春花說皇子住的東宮殿距離這裡非常遠,且理所當然並不在後宮的範圍之內。  

  「娘娘是後宮嬪妃,不能離開後宮的範圍。」春花提醒著,意含深遠的看著他。  

  其實沒有說出口的是後宮新出爐的八卦,主子同時受到皇子和王爺親睞的謠言如日中天,各式版本流傳著,不可避免也傳到柔雲閣的眾僕役耳中。然而不管事實如何,她們只對主子獻上忠誠。  

  春花秋月發現主子最近的行為和過往截然不同,就好像換了個人一樣。據她們推測是因為主子前些日子大病一場,才會導致性格大變。對於這樣的主子,讓她們有種奮不顧身也要保護的感覺。儘管之前主子待她們也是極好,但總有無形的距離感,況且主子從小對人淡漠,情緒不常外顯,像現在這樣拉著她們說話是她們想也不敢想的事。  

  主子這幾天沒什麼活力,應該和皇子他們沒來有關,春花為此一早便出去探消息。  

  過沒多久——  

  「娘娘、娘娘,咱們今年要不要參加祈月會?」春花一臉興奮的從外面回來。  

  「祈月會?」柏凌懶懶地問道。該不會是什麼宗教法會吧?宮裡的樂子不多,自尹行陸被帶走後,一個人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他這些天在寶物堆翻了幾下,又到書房轉了轉,隨手拿起幾本書,看兩眼就放棄了,那些文言文自高中後就沒再見過。  

  「過幾天就是月夜祭典了,在宮中舉辦的祈月會有各式各樣精采的表演。」見主子似乎不太感興趣,秋月連忙加入遊說的行列。  

  「月夜祭典是莫國一年一度的盛大祭典,祈月會上除了會有民間最頂尖的歌舞團體入宮演出,還可以欣賞到各國的表演……」春花補充道。  

  「雜耍團、劇團還有各地方特殊風俗演出。」秋月接得很順。兩個丫環眼巴巴的望著他,她們對這個祭典期待已久,奈何主子到莫國三年來也沒想到要去一次。  

  柏凌看她們對祭典那麼渴望,心想難得來到這兒,見識一下也好,便點頭答應。  

  春花秋月見主子點頭,像中樂透似高興得手舞足蹈,唧唧喳喳嚷個沒完。  

  柏凌看著好笑,心想難怪她們要興奮成這樣,在這邊待不到一個月,自己就快悶死了,她們在這邊三年多,各種限制不比身為柔妃的馮冶少,樂趣倒也沒比馮冶多,聽談話內容竟跟自己一樣是第一次參與盛會。
作者: kkooa    時間: 2008-9-24 20:16

第五章   


  乖乖的休養幾日,柏凌的氣色顯然好了許多,陶懿再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臉色紅潤,渾身散發一股慵懶的風情,倒是柏凌看到他的模樣吃了一驚。  

  「怎麼大半月不見人影,一回來就這副德行,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皺了皺鼻子,看到他這副狼狽樣,原本要怪他食言的話說不出口。  

  「沒什麼事,前些日子突然有人來找我,一時分不開身,真抱歉隔那麼久才來探你。」陶懿模凌兩可的回答,不願多提地轉移話題。「你的傷好多了吧?看起來氣色不錯。」  

  「我的傷幾乎全好了,小陸的藥還真不是蓋的,不過幾天,連疤都快看不到了。」  

  「小陸?」陶懿訝異的眼中帶著笑。「他到這兒來了嗎?你見著他了?」  

  「是呀,可是前幾天他已經讓人帶走了。日嚴說是他師傅帶走的,不過我沒看到他長什麼樣子。」  

  「師傅……沈燁也來了阿……可惜沒能跟他們見上一面,我好久沒看到小陸了。」語氣中隱含著落寞。  

  「你跟小陸感情一定很好吧?聽小陸說你們小時候常在一起玩。」  

  「小陸說的?看來他也相當中意你,平常他不會跟人說這些事的。」陶懿微笑著。  

  「我們幾個小孩年紀相當,以前常玩在一起,其中就小陸和我最合拍。」我們那時做什麼都一起的。「可惜他從小身體就不好,十歲那年因緣際會托給他師傅,之後我便很難得見到他。」  

  「那真是很可惜,早知道我就想辦法通知你。」  

  「沒關係,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聳聳肩表示不在意,這段期間連日嚴都找不著自個兒了,遑論身處後宮的馮冶。  

  「過兩天月夜祭典就要開始了,我記得你到莫國就直接進宮,應該還沒參加過祭典,想不想跟我們溜出去逛逛?」試探性的問道。這麼久沒看到,不知道日嚴和他發展的如何?剛去了趟東宮殿,沒料到日嚴竟然不在,原本以為在馮冶這兒會見到他……看來還是得幫那個木頭一把。  

  「當然要!」小臉登時一亮,這個地方實在無趣。  

  「不過我不是不能出後宮嗎?」想到這一點,心情又跌了下來。  

  「是不能出去阿~可是如果不是『柔妃娘娘』的話就無所謂了。」陶懿露出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對了,」突然想起春花秋月期待的表情。「我已經跟春花秋月說好要帶她們參加宮裡的祈月會……」  

  「你還是可以帶她們去阿,祈月會是在月夜祭典的第一晚舉行,算是祭典的開場。」有點奇怪的看著他,這個應該是常識。「看你是要在祈月會結束就出去,還是隔天一早再走都無所謂。」月夜祭典即將展開,屆時不分貴賤,莫國上下將有整整十天的時間進入不分晝夜的狂歡。  

  柏凌開心地笑了,那過分美麗的笑容讓還沒習慣的陶懿一時失了神,掩飾性的咳了幾聲。  

  「跟你們出去是指你跟日嚴嗎?」提出疑問。雖然不太可能,但要是這段時間日嚴是因為那日的事避開他,自己倒不便和他再接觸。  

  「嗯,我剛進宮時沒看到他,應該是在忙吧。這個人就是太認真,要找他去玩還得預約。」佯裝抱怨的語氣。  

  柏凌想了下日嚴被陶懿拖著走時,那不甘願的樣子,吃吃的笑出聲。  

  兩人聊得正歡,門外突然傳來急急的敲門聲,秋月壓低聲音喊著。「皇后娘娘來到柔雲閣,正在前廳等您過去。」  

  兩人對看一眼,起身向前廳走去。  

  「陶懿參見皇后娘娘。」陶懿說著邊行著參見禮。  

  柏凌倒是有點傻眼的站在原地,心裡低咕著什麼鬼年代,還有這種事。春花秋月看主子呆愣的樣子,暗自著急,主子該不會連宮廷禮節都忘光了吧。  

  感受到眾人投注的視線,柏凌只能仿照陶懿那套,暗自祈禱。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坐在椅子上的人臉上緊繃的線條緩和下來,週遭的人似乎也鬆了一口氣。  

  柏凌接收到四周的動靜,低垂著頭笑了笑,這些人是真的關心自己。  

  抬起頭好奇的打量,眼前的女子真的是皇后?!怎麼看都不過二十出頭,除去那華麗的服飾和繁瑣的飾品,看起來就跟一般人沒兩樣。  

  「你就是柔妃?」肯定的問句,視線牢牢釘住馮冶。  

  「想不到陶懿竟然也在你這兒,看來你的魅力還真大。」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都明瞭來意。  

  「在下與柔妃娘娘……」陶懿正開口解釋,卻被馮冶揮手制止。  

  「請恕我失禮,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不用拐彎末角。我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而且對男人根本沒興趣。陶懿、尹行陸和日嚴都只是我的朋友,沒有其他關係。」  

  「你說沒興趣?但謠言可不是空穴來風。」女子臉上半是懷疑。  

  「既然知道是謠言,又何必去相信。」篤定的回答。  

  「那你倒是說說看,你們在一起都做些什麼事?」  

  「就是聊聊天、玩遊戲……」還有被逼著吃藥,想到自己丟臉的場面,柏凌不自覺的紅了臉。  

  「玩什麼遊戲?」打破沙鍋問到底,看他滿臉通紅該不會是不可告人的事?  

  「下棋、找寶、捉迷藏,還有到湖邊踏青。」柏凌一一細數。  

  「就這樣?」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就這樣。」  

  一旁的陶懿努力克制自己才沒有笑出聲,看來馮冶和小陸還真合得來。  

  女子一臉嚴肅,舉手揮退隨行的眾僕役。等到最後一個人應聲離去,瞬間鬆懈下來沒形象的癱在椅子上。  

  「陶懿你這個死小子這麼久才進宮,也不會想到來看看我!」女子扭著裙擺抱怨道,跟先前判若兩人。  

  「我之前打算出了這兒就去看您的,誰知道您自己送上門。」陶懿陪笑,但女子顯然不吃這一套,走上前狠狠擰住他的耳朵。  

  柏凌為她的轉變傻了眼,雍容華貴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正轉著陶懿的耳朵,像個小女孩似的撒嬌。  

  「你們有什麼好玩的都不會想來跟人家說一聲!」女子為了抒發心中怨念,手下不留情的加重力道。  

  「拜託~跟你說了,你一定會想參一腳。你要想想自己的身份阿~讓你參一腳還有什麼好玩……啊啊~別再用力了啦。這次我根本都不在宮中,又沒有玩到。」陶懿受不了的討饒,連敬語也省略了。「你要抱怨也該找日嚴啊~」  

  「哼~說到這個我就生氣,前幾天我把他叫來,要問問那些傳言到底是怎麼回事……」女子嘴巴嘟得高高的,表示委屈。「可是怎麼問也問不出所以然來……所以我把他留下來,想說可以觀察他的反應。結果他竟然顧著看帶來的公文,不管我說些什麼,表情都沒變過。」  

  「……所以日嚴這幾天都在你那兒?」陶懿哭笑不得的想,日嚴心裡一定火死了。  

  「小嚴真的很過分,不知道我怎麼會生出這樣冷冰冰的小孩,一點都不可愛。」女子咬牙,小孩不是應該都要跟媽媽談心事嗎?害我聽到傳言時那麼期待。  

  面對這樣的情景,柏凌有點無力,他最不擅長應付小女生了,這個女人真的是日嚴的母親……怎麼可能!  

  瞥見旁邊的柔妃似乎不太適應的看著他們,皇后娘娘終於決定放陶懿一馬,轉移她的目標。  

  繞著柔妃一圈細細打量,不停發出嘖嘖的聲音。「之前見到你都有面紗遮著,早知道這麼漂亮,我也會成天往這兒跑。」  

  柏凌被看得好不自在,為什麼一個大男人,會被人用像要扒開他的衣服的眼光打量。幸虧陶懿閃個身擋住她的視線,不然被人當珍奇異獸,讓他有種想逃跑的衝動。  

  「皇后娘娘這樣會讓人以為您要移情別戀喔~要是英皇知道會怎麼想?」陶懿堵得正要抗議的人說不出話。  

  「小氣鬼,柔妃又不是你的,我看看而已緊張什麼。」扮個鬼臉,悻悻然的坐到旁邊的位置上。  

  讓馮冶找個位置坐下,陶懿對他露出笑容,眨眨眼示意他不用緊張。  

  「柔妃~你到底跟他們是什麼關係?老實說出來,我不會怪你的。」女子顯然既興奮又期待。  

  陶懿無奈的正想要反駁,被她一個警告的眼神噤了聲。  

  「我們真的只是朋友。」柏凌臉上爬滿黑線,皇后看上去好像巴不得自己跟他們有些什麼。  

  「不會吧~~」女子一副受打擊的模樣。「小嚴從來也沒這麼關心哪個人過,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  

  「日嚴做了什麼嗎?」陶懿也看向馮冶,離開有一段時間,看來是錯過不少好戲。  

  「也沒什麼……」柏凌想到自己昏了幾天,期間被日嚴灌藥就覺得丟臉。  

  「對平常人來說是沒什麼,可是那是小嚴耶~」有點不滿的提出。「就連我生病他也沒來照顧我~」  

  「那是因為我的傷……」會生病根本就是他害的……而且皇后生病應該還輪不到皇子照顧吧。  

  彷彿看出他心中所想,女子撇撇嘴說道。「小嚴哪會那麼好心,他縱然誤傷了你,頂多派人跟你說聲抱歉。」  

  陶懿聽著點點頭,要不是那天他剛好在,硬拉著日嚴去跟人道歉,日嚴是不會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的。  

  柏凌感覺冷汗從背上流了下來,這樣說起來,日嚴難道從一開始就別有用心……  

  陶懿發現馮冶臉色變得難看,心叫不妙,皇后娘娘的話顯然適得其反,急忙跟她使眼色。  

  無奈兩人的默契有待加強,女子繼續喋喋不休。「你對小嚴真的很特別,就算是對他的好哥兒們,他也是那副人家欠他錢的樣子,我還沒看過他連著幾天跑去找誰的……」  

  陶懿勉強彎起嘴角尷尬的看著馮冶。  

  「真的嗎?」語調輕輕的,柏凌神態自若,好似這問句不是出自他口中。  

  姑且不論我們的身份,這裡又有誰知道我到底是誰,我像在演一場戲,扮演著不屬於我的角色。  

  之後的談話似乎已傳不到柏凌的耳中,他只是微笑著聽著,偶爾點頭附和。  

  陶懿看出他的異常,找個空隙硬是把話題結束,將心不甘情不願的皇后娘娘一起拉走。  

  柏凌在他們告辭後,仍呆坐在前廳,過了好一會兒,用手狠狠捏上自己的臉。「你什麼時候變成這麼軟弱的人,快點振作起來。」管他這裡是哪,這個身體也不過是副皮囊,就算只有自己清楚,我就是我。  

  據說身體的不健康會讓心靈脆弱,過度的閒適容易讓人胡思亂想,我看還是該好好鍛煉一下,要是回不去,這身體可得跟我一輩子。  

  於是隔天——  

  有點擔心的陶懿同日嚴前來時,看到的就是馮冶上衣褪去正汗流浹背的做著伏地挺身。  

  雖然較一般人骨架略為纖細,但仍是標準的男人身材。  

  日嚴原本想拉著陶懿轉身就走,但是柏凌先一步出聲了。「我決定要開始鍛煉身體。當我是朋友就留下,難道你們運動的時候還穿著大衣,要人迴避嗎?」  

  主人都這麼說了,再沒理由拒絕。日嚴與陶懿自個兒坐下來喝茶,馮冶的態度如此坦蕩,真要有什麼邪念,那的確是連朋友都當不成。  

  柏凌沒看向來人也沒有停下動作,直到告一段落才起身,抓起事前準備好的毛巾擦拭著。  

  「我不是故意這個樣子見客,」帶點歉意的笑。「剛好只差一點就做完了,抱歉還讓你們等。」  

  「這倒是無所謂。」陶懿倒了杯茶給他。「鍛煉身體是好事。」  

  順手披上外衣,坐到另一邊,北方的氣溫偏低,從小生長在南方的馮冶沒做好保暖的話極易染上風寒。春花秋月千交代萬交代,練身體是一回事,照顧身體是另一回事,還威脅說要是病了,絕對要讓三皇子給他灌藥。  

  「昨天母妃給你添麻煩了。」日嚴剛剛才由陶懿那兒知道昨天的會面。「我很擔心你,昨天她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她只是來確定一下兒子的交友情形,」柏凌努力想找適當的形容詞。「其實她還蠻……可愛的。」就是有點可愛過頭了。  

  「小冶,你不用幫那個女人說話,」陶懿湊過頭來。「昨天最後的時候你有點怪怪的,到底是什麼事?」  

  「沒什麼事。」這要我怎麼說出口……  

  「別想矇混過去,看你的表情肯定有事。」日嚴眉毛一挑,氣勢十足不容反抗。  

  「對呀~有什麼事說出來,搞不好我們可以幫上忙。」陶懿誠懇的說道。  

  柏凌還在猶豫,也許他們真的能幫上忙也不一定。  

  「我給你們說個故事,」彷彿下了決心似的深吸一口氣。「你們聽完再說。」  

  「那是一個和這兒截然不同的世界,雖然語言、文字是相通的,但是並沒有莫、應、兆、衛這些國家,即使在歷史上也從未有過。」語氣頓了一頓。「在那裡有個叫柏凌的人,除了家庭背景有點特殊以外,他是個再平常不過的人。有一天,他工作完躺在家裡睡覺,發現一醒來,突然就到了這個世界。他既不知道自己怎麼來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用什麼方法可以回去。」說到這,柏凌停下來看著他們。  

  「這是你做的夢還是你認識的人?」陶懿難得的疑惑。「你在為這個叫柏凌的人煩惱?」  

  柏凌竭力克制情緒的激動,陶懿隨口幾個問題竟都切中要點。  

  「你有認識對這方面熟悉的人嗎?」柏凌不正面回答。  

  見馮冶似乎不想多說,陶懿也不追問,爽快的說道。「我知道了,我會找精通這類事的人來跟你談。」  

  日嚴一語不發,只是盯著他,好像看穿什麼。柏凌避開那目光,雖然事情有了進展,但心情就是輕快不起來,總覺得日嚴似乎知道了。  

  「我也會幫你,沈燁有個朋友專門研究咒術,可能會有用。」日嚴終於開了口。「不過他和沈燁一樣居無定所,聯絡上需要一點時間。」  

  「我想多聽一點故事,關於這個叫柏凌的人。」有點唐突的提出要求。  

  「沒問題,你想知道些什麼?」感覺自己的手心在冒汗,柏凌鎮定的回答。  

  見馮冶沒有反對,陶懿也不再掩飾心中的好奇。「比如說他家裡有些什麼人,特殊的家庭背景又是怎樣特殊法,他生長在皇室?」  

  「他在家中排行第二,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他的父母都還在,但是和兒女不甚親近。」柏凌緩慢的述說,注意話裡的用詞。「至於他的家庭比較特別是因為他家是黑道世家,主要是做武器買賣。」雖然其他毒品、酒店那些或多或少還是有,但主要還是走私軍火和槍械改造。  

  「武器買賣?柏凌家裡是經商的嗎?」不解的問道。  

  「……算是。」  

  「那他對武器應該很瞭解羅?」  

  「普通,我比較擅長的是……」發現自己脫口說出,柏凌一愣,這停頓反倒更彰顯他的錯誤。  

  日嚴眼底閃過一絲光芒,陶懿則暗暗肯定自己先前的猜測。  

  「他比較擅長什麼?」陶懿替跼促不安的人兒找台階下。  

  「他擅長財務管理和體力勞動。」柏凌開始後悔讓他們繼續問下去,這兩個人都太精明了,自己根本應付不了。  

  「是嗎?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這個叫柏凌的人很有興趣。」陶懿注意著馮冶的反應。「可惜今天時間不早了,改天你再說給我們聽。」  

  「要是能見上一面就更好了,你說是不是?」明明是在問日嚴,卻看向馮冶露出笑容。  

  日嚴看了看陶懿,後者在柏凌看不到的地方回了個手勢。於是兩人起身,準備告辭。  

  「滿身是汗一定很不舒服,你還是先去洗澡休息吧。」  

  「多穿點,天氣變了。」關懷的語氣卻用命令句說出。  

  被那看似別有含意的一笑弄得心神不寧的柏凌在看到日嚴發紅的耳根後,終於定下心,開懷的笑出聲。  

  臨走前陶懿向馮冶說明他們要準備祈月會的安排事宜,明天應該沒空過來。「祈月會結束後,你待在原地,我們會去找你。」
作者: kkooa    時間: 2008-9-24 20:16

第六章   


  東宮殿內——  

  「如何?」日嚴看著友人,想聽聽他的意見。  

  「這就是他的煩惱。」肯定的說道。「另外據我推測……柏凌很可能就是在說他自己。」  

  「我也這麼認為。」雖然是很離奇,但也不至於讓人無法接受。  

  「有個方法可以確認。」陶懿一笑,看向日嚴。  

  「找馮冶的家人。」兩人同時說出答案。  

  「這倒是件容易的差事,回去我就讓人去聯絡。」陶懿說到這兒停下,難得的收起笑臉,以正經八百的態度詢問。「從小到大我沒見你這麼關心一個人過,你對他有什麼想法?」  

  「我喜歡他。」  

  「拜託~我當然知道你喜歡他。」有點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我也喜歡他,我還知道小陸也喜歡他。」  

  「只要他願意,我會讓他成為皇子妃。」  

  「就這樣?!」陶懿有些激動的抓住日嚴的肩膀大力搖晃。「你以為他會在乎那個嗎?他現在的身份你該不會忘了吧?」  

  「再過四個月,你就要行成年禮了,屆時他還沒答應的話,你要怎麼辦?」  

  緊握著肩膀的手指慢慢鬆開,日嚴發現陶懿的臉色白得嚇人。  

  「你沒事吧?」  

  「啪」的一聲!原本要探向額頭的手被拍開。兩個人的動作瞬間定格,都愣在原地。  

  「昨天見你的時候,你就怪怪的了。」銳眼緊盯著他,想看出端倪。  

  「你多心了,我什麼事都沒有。」嘴角硬生生的扯出微笑。  

  看著那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日嚴歎了一口氣,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前些日子你失蹤了一陣子,」眼前人僵硬的身體說明他猜想的方向是正確的。「究竟遇到什麼事了?能讓你變得憔悴,肯定是相當棘手的事,或者是……難應付的人?」在腦中細想他失蹤前的情形,並沒有異常之處。  

  這說明了麻煩是突然找上門的……  

  「有人找上你了?是誰?」  

  「什麼事都沒發生!不要再說了!」陶懿用手摀住耳朵,他沒辦法控制身體對聲音的反射。  

  「你不想說沒關係,近期內我會去宰相府拜訪。」  

  「不准去!」陶懿臉色一變。  

  「你是怕我知道原因還是怕你爸媽知道這件事?」  

  日嚴迅速的歸納結論:有個人在陶懿失蹤前來找他,應該曾到過宰相府,還是宰相認識的人。在這段期間內,對他做出或脅迫他去做不可告人的事。  

  「算我求你,不要再說了。」陶懿知道這個精明的友人即將得出和事實相去不遠的答案。  

  「我只問最後一句,要我幫忙嗎?」這個傢伙到底對他做了什麼……「你們之間發生的事都不用告訴我,只要你點頭,無論如何我都會解決他。」  

  陶懿慘白的臉此時還是一絲血色也沒有,他歪著頭沉吟許久,最終還是極細微的搖了搖頭。這是他自家的事,沒有必要牽連到日嚴。而且他要讓那隻狐狸後悔,後悔他這麼對他。  

  「你隨時可以改變主意。」日嚴無奈的說道。  

  「你現在既然能站在這兒表示暫時沒有事吧?不管你打算做什麼,先留在這兒把身體養好再說。」不等陶懿出聲反對,日嚴就頭也不回的走出這個房間。  

  幾乎失了力氣的陶懿坐了下來,陸續有丫環捧著新的寢具、用品進來,看來日嚴是把這房間讓給他了。  

  最後是送飯來的丫環,將東西擺桌上卻沒有離開,其實並沒有胃口的陶懿認命的開始吃飯,直到再也塞不下任何食物,一旁的丫環才開始收拾,退了出去。隨著送飯丫環退出房門,竟然又進來一個手端食盤的丫環。  

  陶懿正在納悶,就看到小丫環手腳俐落的將盤子上一碗碗剛熬好的補藥放到桌上,旁邊還貼心的放了幾盤各式口味的甜糕。  

  小丫環一動也不動的站著……  

  「……」陶懿似乎有點瞭解馮冶的感受了。  

  ***

  基於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想法,隔天儘管昏天地暗的忙了一天,陶懿還是在最後抽了空拉著日嚴前去探訪馮冶。  

  「小冶,這藥涼了就沒效羅~快趁熱喝吧。」露出狐狸般算計的笑容,將托盤裡的湯藥分成兩份。  

  「乾杯~」  

  「鬼才跟你乾杯!」柏凌怒視,這兩個不是說沒空嗎?怎麼不快點滾去做事。「日嚴,你給我待在那裡不要動。」  

  柏凌警戒的看著暫時沒有動作的日嚴,想想還是不妥,腳下正要往外挪的時候日嚴開了口。「別怕,我不逼你吃藥。」  

  陶懿聽了差點沒把口中的湯藥噴出來,忍不住抗議道。「為為什麼他不用吃,我卻要吃~?!」  

  「生病的人除外。」  

  陶懿只能苦著臉乖乖把藥給喝下,把這筆賬一併記在狐狸頭上。  

  ***  

  隔天,晚上舉辦的祈月會將為月夜祭典揭開序幕。然而一早,天才微亮,柏凌就給床邊的聲音吵醒了。  

  睡眠不足加上低血壓,柏凌僅僅勉強看清人影就閉上眼。  

  「說吧。」有氣無力的聲音顯示他現在沒有聊天的心情。  

  「娘娘~今天就是祈月會,我們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幫娘娘打扮,讓娘娘成為全場的焦點。當然娘娘即使完全都不妝點也沒人比得上,可是祈月會上高官雲集,各國使者都會前來……」春花秋月興奮得一夜沒睡,好不容易捱到天亮。  

  「滾……」柏凌連罵人的精神也沒有。  

  春花秋月在看到他一拳將牆打得凹陷後,決定體貼的讓主子好好休養生息,離去還不忘丟下一句。「娘娘睡醒的話,要立刻喊奴婢來梳妝喔~」  

  柏凌來到這兒才發現自己竟然會認床,晚上總是很難入睡,因此大清早被人吵醒,即使懊惱的用力扯起棉被蒙住頭,還是只能感覺全身一點一滴的清醒過來,再無睡意。  

  「可惡!」悶悶的低吼,心情惡劣極了。  

  胡亂抓了衣裳,沿途避開僕役,閃身出柔雲閣。無頭蒼蠅似的繞了幾圈,發現四周竟然都沒人,心底火氣更大。「春花秋月竟然在所有的人起床前就把我挖起來!」  

  其實眾人早就起來了,正為一年一度的盛會努力打扮著,要不是怕不睡覺會有黑眼圈,她們可能會徹夜奮戰。既然所有的人都在忙著妝點,自然底下的奴婢不會閒著,這下子主要人員都轉移陣地,也難怪柏凌看不到人。  

  信步走到後宮的出口處,看守的侍衛依然堅守崗位,不過人數只有平時的三分之一,由於祈月會的關係,宮中出入的人員複雜,侍衛該是被調到別處去維護安全。柏凌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兩眼茫然的看著遠方,儘管人很清醒,但意識仍渾屯,看眼前景物都似不真切。要是侍衛有回頭看的話,肯定又要引起騷動,因為美人兒眼神迷離,似醉似夢的模樣,看一眼就足以讓人腦血上衝,好在他們只是盡責的向外守望。  

  日嚴大老遠就瞧見他了,劍眉橫起,守衛被那無形的威嚴嚇得挺直背脊,發顫的行禮。三皇子最近不知怎麼了,老是往這兒跑,讓他們每天得時時刻刻打起精神,免得被抓著偷懶。  

  對守衛心裡的埋怨,日嚴自然是聽不到,他直接往目標走去,將身上的毛皮披風解下,將人兒包緊實。  

  「想什麼這麼出神。」低沉渾厚的嗓音讓正在神遊的人兒一震。  

  看到他眼中訝異的神情,日嚴氣也不是笑也不是,自己在旁邊那麼久,他竟然現在才發現。  

  「大清早就在這邊發呆,看你臉那麼紅,該不會又生病了?」  

  「沒有、沒有。」柏凌急忙揮手澄清。  

  日嚴面露懷疑,不由分說的大手一攬將人帶入懷裡,額頭直接貼上去。的確是沒發燒,對方的額頭一片冰冷,看來自己要是沒來,發燒也只是遲早的事。  

  「怎麼不多穿衣服?」語氣隱含著怒意,這人總不懂珍惜自己。  

  「我不覺得冷阿。」  

  然而他的身體像是要抗議似的開始顫抖。昨晚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於是柏凌索性爬起來練身體,怎知越練精神越好,直到因肉體過度疲勞才終於倒在床上。原本以為可以好好睡一覺,可是大清早就被吵醒了。  

  維持著親膩的姿勢,隨便一個人看到都會尖叫連連,然而柏凌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妥,反倒本能的往熱源靠,幾乎整個人偎在日嚴的懷裡。  

  「還說不冷。」看到他的樣子,口氣也軟了下來,有點心疼的說道。「回柔雲閣讓人弄點熱的來喝,你在這兒坐多久了?都快變成冰棒了。」  

  「我才沒有。」口齒不清的嘟囊著,臉已經埋進寬厚的胸膛。  

  感覺像在哄個孩子,日嚴無奈的歎口氣,手下倒不放鬆的抱緊。  

  「你這樣我們怎麼走回去?還是你要讓我抱?」開玩笑的提醒著,然而當柏凌伸手勾上他的頸項,他卻焦急了,平時這個人在他面前從不示弱的。  

  「發生什麼事了?」想扳起他的臉瞧瞧。  

  「沒事啦,你不抱的話干麻說。」柏凌有些生氣,要推開他自己走。  

  「別亂動,我抱你回去。」看到柏凌眼角泛著淚光,又溫柔幾分。人兒好輕,即使在懷中也好像隨時會飛走一樣,明明吃得很多……  

  話說當時春花秋月即使被主子「請」了出去,仍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偷偷跑去主子房裡瞧了幾回,見主子蒙起棉被,有大睡三千年的趨勢,只能落落寡歡的繼續等,沒想到終於等到主子,竟然是從外面回來,還是給人抱回來!!!  

  看著三皇子抱著人逕自走進寢室,嚇得忘了行禮。  

  主子跟三皇子!!許久才回過神來的春花秋月彼此互視,然後很有默契的迅速將對方的驚叫聲摀住。幸好一路上他們沒遇到任何人,不然這麼冷的天氣,像剛剛春花秋月那樣在原地石化,可是會染上風寒的。  

  將人兒輕放在床上,拍拍他的背示意目的地到了。柏凌還是把臉埋著,手抓著日嚴的衣領不肯離開,悶悶的說話聲聽得日嚴一頭霧水,見他不解,乾脆手下一個使勁將日嚴扭到床上。  

  「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日嚴不虧為冷靜的人,給人壓到身下還維持著鎮定的語調。  

  不過這個壓在他身上的人的確讓人感受不到一絲威脅性,好不容易抬起頭的柏凌,眼眶泛紅的瞪著他,讓人聯想到受委屈的小兔子。「我先說好,我跟你說的話,你不准笑。」  

  日嚴點點頭,他現在哪有心情笑,心中一陣陣刺痛不知從何而來。  

  「我睡不著。」彷彿在生自己的氣,用力的揉著眼。  

  日嚴聽了有點懷疑的重複。「睡不著?」拉住他的手,阻止他繼續揉。  

  「我睡不著,我不喜歡這個床。」柏凌越說越委屈,眼淚已經開始不受控制的在眼眶打轉兒。淺意識裡對陌生環境的不安,讓他每天晚上都失眠。  

  「你失眠多久了?」日嚴沉思著,上次去湖畔將他抱回來,從頭到尾也沒醒過,並不像會失眠的樣子。  

  「我不知道,反正這個床睡起來就是不舒服。」想要甩開抓住他的手,卻發現動不了,不悅的瞪了男人一眼,沒事力氣怎麼那麼大。眼睛一眨,原本在眼眶中滾阿滾的淚珠就順著臉龐滑下。  

  男人一時也慌了,鬆開手,不知如何安撫,笨拙地順著他的背輕拍。  

  柏凌的手得了自由,反射性的往眼睛揉去,摸到臉上竟然有水,臉刷地紅起來,怎麼總是在他面前哭。  

  看男人一臉擔心的看著他,尷尬的不知往那兒躲,沒多想就把臉埋進身下的胸膛,好歹把臉給遮著。從小到大沒這麼丟臉過,三番兩次在個外人前面掉眼淚,還被當個小孩哄……想著想著忿忿不平的捶了他一拳,日嚴倒是沒吭一聲,讓柏凌更火,我就這麼點力嗎?  

  「你最討厭了。」柏凌悶悶的說道,遷怒意味濃厚。  

  「是是,我最討人厭。」溫和低沉的聲音讓人說不出的安心。  

  日嚴順著背輕拍的手沒停,使柏凌的情緒隨著緩和下來。柏凌側過頭趴在他的胸膛,聽著穩定節奏的心跳,覺得眼皮越來越沉,嘴裡嘟囊了一句,日嚴還沒聽分明,就兀自睡去。  

  這傢伙真的失眠……真是看不出來。日嚴一手攬住腰身防止他滾落,小心翼翼的拉過棉被,蓋在人兒身上。身體輕微的挪動讓身上的人眉頭簇起,於是確定棉被有蓋緊實後,日嚴便不再動,心裡慶幸祈月會的事早已處理完畢。  

  祈月會開始前再叫他起來好了,看來好像真的很睏。  

  睡著的人兒看上去和醒著的時候截然不同,靜靜的像個落入凡間的天使,那股和面孔不符陽光般的活力似乎也跟著沉睡。  

  「你這是對我放心的意思?」雖然高興他對自己的信任,但是又矛盾的希望他能不要出現這樣的脆弱。  

  彷彿回應似的,柏凌用臉蛋蹭了蹭他的胸膛,臉上露出滿足的微笑。  

  這下換日嚴皺眉了,他又一次低估人兒對自己的影響力,慾望漸漸抬頭,氣息也開始不穩。想試著把人兒移到床上,無奈才動一下,小臉就皺起來,更別說那雙緊抓著衣襟的手怎麼也不肯放鬆。認命的躺好,轉移視線,努力想著之前和大臣討論的公事,好不容易壓住下腹的騷動。人兒到底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在接近祈月會開始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陣爭執聲。日嚴往門口的方向看去,不一會兒就見到一抹藍色身影迅速的閃入,後面跟著的是兩個想要攔著他的丫頭。  

  「沒關係,讓他進來。」日嚴說話音量雖小卻清晰。  

  春花秋月聽了趕緊低著頭退下。  

  陶懿為眼前的景象呆了半晌,饒是他這種經驗豐富的人,撞見人家……俊臉也是紅了起來,連忙垂下頭低聲說了句:「抱歉,打擾了。」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你誤會了。」  

  陶懿聽著停下腳步,不快地回道。「誤會什麼,敢做就要敢當。你把他當什麼了?」  

  「真的是誤會。」  

  日嚴的聲音聽起來很無奈,可是陶懿還是沒轉過身,他還沒從剛才的震驚恢復過來,不想看到不該看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沒好氣的說道。  

  至此陶懿才鬆了一口氣的轉過身,日嚴的確是說一不二,看來自己真是嚇傻了。「現在是什麼情況?」  

  「小冶說他最近失眠,說著說著就睡著了,看上去是累了。」  

  「醒醒,時間差不多了。」日嚴撐起身,輕輕搖著身上的人兒。「再不起來會趕不上祈月會。」  

  走近一看,柏凌除了衣物凌亂了點,倒是沒少穿什麼,連鞋子也還套在腳上。「什麼嘛~你這樣也太誇張了吧。」嘴裡這麼說,一雙桃花眼倒是往日嚴方向瞟去,眼底儘是調侃。  

  日嚴對陶懿的眼神視若無睹,對他說道:「去找那兩個丫環來。」  

  柏凌其實在日嚴跟陶懿說話的時候就醒了,只是他睡得舒服,賴著不肯起來。聽到春花秋月就要進來,只得瞇著眼懶洋洋的起身。  

  「時間要到了?」跟陶懿揮個手當作招呼,柏凌眼睛又快要閉上。好想倒回去喔,真的是很舒服,又溫暖又讓人心安。  

  為避免引起更多誤會,日嚴將人帶到梳妝台前坐好,回身動手整理被褥。  

  環抱著的手一放開,失了溫暖的柏凌迅速的清醒過來,想到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竟然迷迷糊糊睡著了,心裡先是一驚,後來不由得苦笑,怎麼在這個人面前每每表現得脆弱,都不像自己了。  

  到底是怎麼了,難道這安逸的環境讓你再無警戒心了嗎?暗暗握緊拳頭,習慣是很危險的。  

  春花秋月捧著盥洗用具進來,默默的服侍著,沒了平日的聒噪,眼神更不敢往日嚴他們的方向看。  

  柏凌對她們的態度一目瞭然,不過也沒打算澄清,他對於自己的私事向來保密,很多事說出來才真給自己找麻煩。  

  春花秋月即使滿腔疑問,終究還是壓下心中的好奇,有些事不是下人管得著的。將基本的清潔保養做完後,春花興沖沖的將一口大箱子由地上提到化妝桌上。  

  「那是什麼?」柏凌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當然是化妝箱阿~娘娘,裡面可是應有盡有,全是最高級的商品,萃取自各種植物,用來上妝不但自然美麗又不傷肌膚。」  

  「不用了,送給你們吧。」柏凌黑著臉,背後已經傳來陶懿的竊笑聲。  

  「可是娘娘……」秋月還想分辯,雖然這個化妝箱對她們來說簡直跟寶箱沒兩樣,可是主子的面子重要,馮家無論在哪都不能讓人小瞧了。  

  「到此為止,我不要化妝。再多說一句,我就把這箱子丟了。」柏凌為了維持男人的尊嚴落下狠話,看準了弱點攻擊。  

  見春花秋月欲言又止,一臉失望,還是不忍嚴厲,對她們拋出一個絕美的笑容,確定這兩個丫頭被迷得昏頭轉向時眨著眼說道:「還是你們對我沒信心?」  

  兩個丫頭看得都呆了,服侍主子十多年,想不到還是對那絕色容顏沒有免疫力。  

  「小冶,動作快點~遲到可不太好。」陶懿出聲點醒兩個丫環。  

  一語驚醒夢中人,春花像火燒到似的跳起來。「娘娘~您不化妝,可是禮服是一定要穿的。」  

  柏凌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團布,兩個丫頭已經手腳麻利的開始幫他著裝。跟之前的衣服不太一樣,穿法十分複雜,感覺有點像在捆粽子,柏凌正要提出抗議,春花秋月已經將禮服順了一順,開始在他頭上試簪子。  

  這次春花秋月學乖了,趕在主子開口前穿戴完畢。  

  「成了~」秋月興奮地叫著。  

  春花退開一步,一臉崇拜的看著他,主子簡直就是天仙下凡。  

  柏凌拉了拉衣服,有點納悶這件衣服穿上去到底要怎麼脫下來,從黃澄澄的銅鏡看上去,根本就模糊一片。想問問陶懿他們的意見,轉過身走上前,發現他們拿著茶杯的手舉到半空中,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眼中儘是驚艷。柏凌臉色一沉,不客氣的給兩人各一腳,意外的發現這服裝設計的倒挺特別,行動起來相當方便。  

  如果他對服裝有研究便會知曉,這件禮服外表看上去華麗中帶著典雅,上面繡著獨特的花紋,絕非一般禮服所能比擬,可是在柏凌看來這衣服除了不那麼礙手礙腳,倒沒什麼特別。  

  被警告的兩人連忙恢復常態,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娘娘,您要戴上這個嗎?」秋月手上拿著一頂連紗帽,帶點惋惜的詢問著。  

  柏凌接過帽子考慮了一會兒,戴著帽子就看不清楚表演了,這樣豈不是很可惜,可是不戴的話,連日嚴他們都那樣看我,其他人該不會要狂噴鼻血?搖搖頭甩去這個令人作惡的想像,還是將帽子戴上,遮去沉魚落雁的容貌。  

  在他考慮的同時,陶懿低聲在日嚴耳邊附了一句,眼神輕佻的一撇。隨即兩人便動起手來,兩人先是熟練的拆解幾招,接著日嚴反手招數一變,以手為刀,掌風直往陶懿身上削去,讓陶懿沒形象的到處亂竄,邊跑邊嚷嚷:「你該不會是被說中了,惱羞成怒吧。」  

  日嚴哼了一聲,手下更是不留情的打,最後是狠狠往他肚子捶了一拳。陶懿呻吟著躲到馮冶後面,拿他當擋劍牌。  

  「到底怎麼了?」柏凌不曉得兩人怎麼突然打起來,只覺得手癢,太久沒練身手,現在倒是發現兩個現成的對象。跟日嚴打可能比較有意思,陶懿的話要讓他認真起來可能得下重手,看他閃來閃去,最後那一拳根本就是故意送上去挨揍的。  

  日嚴原本冰冷的表情此刻佈滿陰厘,陶懿趕忙回道:「沒事、沒事,突然想玩一下。」看馮冶懷疑的望著日嚴,陶懿趕緊陪笑,轉移他的注意力:「再不去就真的要遲到了。」  

  狐疑的看了陶懿一眼,還沒來得及細問,就被拉著走了。  

  「美人在抱你竟然還無動於衷,該不會是不行了吧~」  

  該玩笑,這句話要是讓馮冶聽到,豈不是還要再挨一拳……這明明是個很正經的問題……
作者: kkooa    時間: 2008-9-24 20:17

第七章   


  鬧哄哄的宴會廳裡擠滿了人,個個都是在朝廷中極有份量的人物,還有一些是他國慕名而來位高權重的人士,由於可以攜眷參加,廳裡幾乎擠滿了人。幸而有人數限制,不然只怕攀親帶故,能爬的、會走的、還能動的都會一起前來共襄盛舉,畢竟這可是一年一度的大事,過了今年,誰曉得明年自己還能不能來。  

  一位受邀的人士頂多只能攜帶兩名眷屬參加,基於皇子即將成年的敏感時機,這次宴會場上不難發現女性人數多了近以往的三倍,幾乎所有的人都選擇將眷屬的名額用在適婚年齡的女兒身上,甚至十來歲的女娃和看上去有些年紀的女人也來碰運氣——難保這個皇子沒有特殊的喜好。  

  一群一群的女人難得聚在一起,興奮之情難以言喻,尤其當她們身上穿的是最能展現自己美感的服飾,戴的是價值連城的首飾,臉上的妝從清晨開始打點,皮膚從三個月前開始保養……由於目標人物還沒出現,她們暫時放下心中的敵意,努力擴展自己的社交圈,順便炫耀一下身上的行頭。  

  祈月會即將要開始,眾人開始按奈不住心中的疑惑,竊竊私語:「怎麼不見三皇子。」  

  「宰相的兒子也還沒來,他們兩個在祈月會這樣重要的日子竟要缺席嗎?」  

  「究竟發生什麼事?」  

  喧嘩聲越來越大,那些心焦的父親們幾乎要衝上去質問英皇。  

  突然一個人叫出聲:「他們來了~!」  

  兩個俊逸的男子一左一右的伴在蒙著面紗的女子身旁,踏入宴會廳的瞬間成為眾所注目的焦點。  

  霎時間,疑惑的、忌妒的、好奇的目光紛紛聚在女子身上,有的沉不住氣的已經開始咬手絹了,引來父兄的輕叱。  

  女子身上華麗的服飾透露她的身份非富即貴,少數幾個眼尖的倒抽一口氣,硬是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尖叫,那花紋不是「情采」的標誌嗎?  

  柏凌不解眾人為何猛盯著他看,臉不是已經蓋住了嗎?往左右看了一下,發現原來是在看日嚴他們,聳聳肩就要離開,想找個能看表演的偏僻角落。誰知道他往左跨一步,他們也往左,往右踏一步,他們也配合著往右……只好出聲:「你們不用在意我,大家都在等你們呢~」用手隨便指一個方向。「我和春花秋月會自己找位子坐好。等結束後,我在入口這邊等你們。」  

  「等等。」日嚴拎住他的衣領,周圍的人又是一陣騷動。  

  嗯?面紗下的臉上帶著疑惑,突然想到他看不到:「怎麼了?再不就座就要開始了吧?」  

  「皇室的人有特定的席位。」指了指前方以金色綾嫚圍起的區域。  

  「我只能坐那邊?」  

  「看到皇后娘娘了嗎?後宮嬪妃都要坐她後面。」陶懿解釋著,可惜不能和小冶一起看表演了。  

  遠遠的那區,可以看到為首的皇后娘娘優雅地端坐著,偶而偷朝這邊瞄上一眼。  

  「我們送你過去。」日嚴從踏進宴會廳起就恢復冰冷的表情,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只是那低聲的語調仍是說不出的溫柔。  

  「不用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們太顯眼了,我可不想被誤會。看看四周虎視眈眈的眼神,暗地裡簡直是波濤洶湧,而且從剛剛就一直有一股讓人背脊發寒的視線往這裡投過來,你們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在柏凌的堅持下,兩個男人被趕離身旁。柏凌則領著春花秋月沿牆邊繞過去。一眾嬪妃看到他走過來,三三兩兩湊著頭像在商量什麼,緊接著動作迅速的將原本身邊的空位都佔了,柏凌還沒開口就不屑的別過頭去,旁若無人的批評起來。  

  「怎麼有人這麼不識大體,這樣的場合還珊珊來遲。」說話的是趁機報復的賢妃。  

  「竟然不顧身份,四處勾搭男人,簡直漠辱皇室。」一旁的妃子也搭話了。  

  「來就來了還神氣什麼,裝神弄鬼的蓋塊黑布。」像說好似的,眾人點頭附和。  

  「肯定是長得見不得人,大家快別為難他了。」說完自己卻竊笑起來。  

  看著這些不友善的動作,倒也沒人有幫忙的意思,甚至有人暗暗稱快。  

  春花秋月差點衝上去給主子拚命,急得大叫:「你們胡說什麼呢!」  

  唉~小丫頭就是沉不住氣。柏凌伸出青蔥玉手拉住兩個丫頭,往自己身後推去,示意她們等一等。  

  逕自走向其中一個位置,在眾人疑惑的注視下將茶几上的杯盤先擺一旁的地上,接著橫手劈了下去,茶几整齊的裂成兩半往旁邊倒。柏凌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哎呀~我真是太不小心了,把這裡弄得亂七八糟,怎麼好意思讓你坐呢?」輕輕把手放在那人的肩膀上。「我看也不用收了,你換個好點的位置吧?」  

  這帽子好處倒不少,連表情都不用裝,柏凌想著。手下還沒開始使力,那妃子就識相的尖叫一聲跑得遠遠的,周圍也自動空出一片。  

  揮手招春花秋月坐下,讓她們不用管自己,專心看表演。  

  雖然是小事,柏凌卻漸感不悅,要不是春花秋月那麼期待表演,自己倒寧願早點離開這個地方。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無聊,真是太無聊了。拿起地上的酒瓶一飲而下,唇齒之間溢著花香,原本皺著眉頭終於舒展開來,不虧是皇室的酒,清香甘醇。  

  拿起隔壁茶几上的酒瓶,正要倒入口中時,感到原先那股刺人的視線再次鎖住他。手上停了一停,不動聲色的掃視會場,原來是針對我而來,就不知是為了何事。諒他也不敢在這裡出手,儘管這樣想,全身還是進入警備狀態,舉起酒瓶再細細品嚐了下。反正他酒喝越多越清醒……  

  日嚴發現自己犯了個嚴重的錯誤,竟然和馮冶一起來,還無意間表現反常的舉止,環顧四周,似乎所有的人對馮冶都充滿好奇,少部分甚至透露出敵意。  

  三人分開後,他即使心裡擔心卻不再看馮冶的方向,神態故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禮貌性的向兄長問安,對幾個弟妹則是隨意點個頭。  

  大皇子和二皇子自成年後便不住在東宮,而是和妻妾住在宮外的宅邸,平時並不常見到面。  

  突然右前方傳來一聲尖叫,日嚴忍不住還是往那邊看去。  

  「三弟似乎和那妃子很要好。」說話的人一襲鑲滾金邊的白衫,臉上溫和的笑著。「真是難得呀~」  

  「皇兄言重了,我只是聽到尖叫聲才……」日嚴身體僵了一下,果然是太大意了。  

  「呵呵~瞧你緊張的~」眼睛卻盯在那個女人身上。「咱們兄弟幾個月不見,就別盡說些渾話。」你什麼時候關心過別人的尖叫了,就是有人死在你面前,你的眉毛也不該抬一下。  

  男子依舊笑得溫和,但日嚴卻皺起眉頭:「摩夜,別動他。」周圍的空氣似乎陡然下降。  

  「這是什麼話,我像那種人嗎?」拍拍他的肩膀,一臉無辜的模樣。「你那麼寶貝他,等會兒定要給我介紹一下。」  

  日嚴不再言語,即使自己不告訴他,但知道馮冶身份的人多的是,知道是遲早的事。  

  絲毫不介意日嚴的冷淡態度,摩夜早習慣了,即使是兄弟,但從小也沒見他跟誰熱絡,他母親的身份始終是話題的焦點,大臣們那時反對得激烈,誰也不看好這個皇子。許多孩子因為父母的影響根本不願意跟他玩,有次甚至發現他給人打得遍體麟傷昏倒在草堆裡,他沒扶他,也沒叫人來,只是蹲在旁邊觀察。他那時候幾歲?……三歲還四歲?等了半天他才睜開眼,不見預期的害怕或哭喊,黑亮的眸子裡滿是不服輸。  

  「你求我,我就救你。」摩夜溫和的說著與年紀不符合的話,對著那個女人的兒子。那個女人取代了母親,那這個人終究……會取代自己。  

  小男孩似乎想別過頭去,但是身體一動,疼痛便蔓延開來。  

  摩夜也不急,想了一想爬上去旁邊的一棵大樹,靠坐在樹枝上。從前面的迴廊經過既不會看到草叢中的男孩,也瞧不見樹上的自己。  

  「你想求我的時候,就出聲吧~我的耳力挺好的。」  

  兩個倔強的孩子就這麼在原地槓上了,整整兩天才被人發現,宮裡亂成一片,還以為皇子被人綁架了,最後是幾個出手的孩子嚇破膽招了供。  

  他在床上躺了三天,而這個弟弟則用了一個禮拜到鬼門關前轉了一圈。他醒來後沒人責怪他,以為他看到弟弟倒在那兒嚇壞了,還誇他手足情深,以為他沒離開是為了守護弟弟。  

  「結果還是沒等到。」摩夜歎息著。這些人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呢~還是這個弟弟有趣得多。  

  ***

  會場中央精湛的表演已經開始了,但在場的人卻有大半的心思隨意而走,沒有欣賞的心情,倒是負責伺候的丫環們沒那麼多事兒,趁機飽了眼福。下邊專門給臣子的區域正熱鬧著,眾家姊妹由於在意先前看到的那一幕,紛紛擠到陶懿身邊打探消息。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則是使出渾身解數想勾住同屬黃金單身漢的陶懿,沒有區域屏障,陶懿身陷水深火熱之中,只見他四周能有的空隙都塞滿了人。  

  陶懿饒是風流倜儻,手段高明,但面對一群激動的女人,臉上的笑容也快掛不住了。爭執的、質問的、調笑的、明爭暗鬥的各式言語,陶懿有絕對的自信能應付得體,但是所有的女人同時開口……  

  反正也聽不清楚她們到底說些什麼,陶懿索性一臉專注,偶而配合著搭上幾句話,眼睛卻不著痕跡的四處張望。小冶怎麼找那麼差的座位,前面的茶几都裂了,該不會是讓人欺負了吧?  

  由於週遭的聲音掩蓋了一切,以致於剛剛那聲尖叫沒有傳過來。陶懿心裡擔心但礙於身份,沒有辦法幫上忙,有些氣悶,臉上的笑也僵了下。感覺四周的女人突然安靜下來散了開去,正覺得奇怪時,有人從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轉頭一看,身後的人身材魁武,一身灰色粗布衣明顯和現在的場合格格不入,然而陶懿卻驚喜的叫道:「哥~!」  

  來人一句話也沒說,先來個大熊式的擁抱,滿臉胡扎用力的蹭在陶懿的臉上,讓陶懿不得不捍衛自己的俊臉把他的頭扒開。從震驚中好不容易恢復過來,發現自己再次成了眾人的焦點,急忙連聲道歉,將人給拉到角落。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老爹沒說你要來。」  

  「我沒告訴他阿~」男子笑嘻嘻的回答。  

  「為什麼不告訴我們?你知道大家多想你。」  

  「我怕說了到時有個萬一,趕不回來你們會失望~」湊到陶懿的耳邊:「我這不是第一個來看你了嘛~『大家』有包括你嗎?」  

  陶懿一手推開那過分靠近的臉,臉上淡淡的紅:「你也看看場合。」  

  男子根本把他的話當耳邊風,一雙手在他腰身上摸來摸去,邊鬼叫:「你是都沒吃飯阿~怎麼瘦成這樣~」  

  往他頭上用力一敲,瞇起眼低聲警告:「閉嘴!好好站著不准亂動。」  

  男子委屈的往後退一步,像被拋棄的大狗可憐兮兮的望著他。明知道是裝的,還是忍不住緩和語調:「我和朋友約好要帶他參加祭典,所以還不能回去。等祈月會結束後,我們再一起走。」  

  男子咧開嘴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若不是他渾身上下髒得像路邊的乞丐,凌亂的頭髮和長短不齊的胡扎讓他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面貌,早就有人圍上來了。  

  陶懿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避難所,心裡的欣喜與激動絕對比表現出來多上十幾倍,自然而然的往他身邊一站。  

  男子看陶懿身上的衣衫被他剛剛抱一下,灰了一片,伸手幫他拍乾淨,問道:「你不去前面看表演?」小弟最喜歡熱鬧的。  

  「這裡看還清楚點,你沒看到剛剛我差點給人埋起來。」難得的抱怨道。  

  男子呵呵一笑:「她們有眼光阿~也多虧這樣,我一進來就找到你了。」  

  「對了,你這個樣子,守衛怎麼放你進來的?」狐疑的看著男子。  

  「走在路上的時候,剛好遇到爹的老朋友,讓他給帶進來的。」男子頓了頓,從懷中掏出一個卷軸在他面前晃了晃。「其實如果沒遇到他,我還可以用這個。」  

  邀請函?  

  沒等陶懿發問,自動解釋道:「我朋友有事不能來,就給我了。我可沒有用搶的喔~」  

  「說到這,你說的朋友是哪一個?怎麼沒跟你一起?」眼神迅速掃視會場。「是日嚴那冷冰冰的小子嗎?他終於想要參加祭典了阿~」  

  「日嚴也要去,但我說的是另一個。」手指向馮冶的位置。  

  「戴面紗那個嗎?他似乎喝了不少。」  

  「啊?!」陶懿仔細一看,馮冶的位置四周散置了不少酒瓶,整個人似是不穩的晃了一下,顯然喝醉了。  

  相較於陶懿明顯的擔憂,日嚴早就發現馮冶一瓶接著一瓶喝酒,但是卻無能為力。有個危險人物在身邊,觀察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顯然在估量這個人在日嚴心中的地位。  

  早知道怎麼都不讓他來,直接帶他溜出去逛祭典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強迫自己將視線釘在表演場地的中央,心裡七上八下,兩個丫環只顧著看表演,主子在做什麼都不知道。  

  隨著表演一個個進行,日嚴依舊冷著臉,凌厲的視線讓往這邊看的表演者以為自己犯了什麼大忌,表演的同時冷汗也滑了下來。  

  漫長的等待讓人不自覺的焦慮起來,算算還有三個表演就結束了,到時他該跟陶懿說一聲,與他們另約地方碰面,看這陣仗似乎沒辦法輕易脫身,但至少讓他們先躲開。  

  突然會場靜了下來,英皇擁著皇后走到前面。眾人正納悶,只見皇后附耳說了幾句,英皇接著宣佈道:「表演即將進入尾聲,眾愛妃今年額外準備了幾個表演以示共襄盛舉。」  

  大家聽了都一陣興奮,往年可沒有這麼精采。只有精明點的猜到,這些舉動無疑是針對皇子選妃,感覺敵人又增加許多。  

  春花秋月嚇得急忙往主子那兒瞧去,之前沒聽說這事兒阿~  

  不瞧還好,一瞧差點沒哭出來,主子怎麼喝酒了呢~主子的酒量極淺,過去喝桂花釀一杯就醉,北方的酒可是出了名的烈,就算是給女人喝的,春花秋月之前嚐過,只覺得嘴裡胃裡火辣辣的燒。  

  這下可好了,看那週遭一地狼籍,主子應該連站也站不穩了,還表演些什麼呢!  

  旁邊的人見狀吃吃的笑,想著終於可以見她出糗,一解心中的怨氣。  

  第一個上場的是倪妃,只見她纖手一擺,悠揚的樂音響起,楊柳般的腰身無骨似的扭動起來,讓人看得如癡如醉,不少人跟著那身軀搖頭擺腦。一曲終了,如雷的掌聲響起,當她帶著得意的神色回到位置時,還不忘高高抬起她的下巴對著柔妃示威。  

  第二位是剛嫁入宮中被封為靡妃的兆國公主,顯然沒有在這麼多人面前表演的經驗,只見她怯怯地跟眾人行了禮,低著頭跳起兆國著名的舞蹈,結束後衝下台就拉著俾女躲了起來。  

  之後幾個有的吹笛,有的彈箏,有的唱歌,甚至幾個妃子為爭取亮相的機會,還一起多跳了首群舞,看得眾人連聲叫好。  

  接下來輪賢妃上場,原本她是將自己排壓軸,但是為了挫挫柔妃的銳氣,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讓大家欣賞到自己的表演,趁她和眾人一樣看得目瞪口呆,暗自慚愧得無地自容時,再把她丟到台中央,讓她手足無措的丟臉……想到這,賢妃臉上的笑意大大的擴張,充滿自信的到了場地中間。果不其然當她一現身,各種讚歎聲出現在四周,頓時讓她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辛苦付出都值得了。  

  繁瑣的美容手續、價格高昂的保養品、難喝到令人作嘔的養顏湯……長年以來的努力只為了這一刻的光鮮亮麗。對於這些讚美,賢妃自認受之無愧,姿勢擺好,豐勻的身材在禮服的襯托下完美展現。音樂開始,賢妃像一團熱火旋起,彷彿要將所有的人的熱情激發出來,美艷的臉上不時出現媚惑的表情,好些挑逗的動作讓定力差的年輕小伙子忘了場合對她猛吹口哨,全場的情緒達到最高潮。  

  一曲舞畢,賢妃見如此成功,滿是歡喜的旋了個身,拉起裙角行禮,說道:「接下來是作為壓軸的柔妃,讓我們對她的演出拭目以待。」心裡想的是等會兒要怎麼嘲諷她。  

  一句話粉碎了春花秋月讓主子逃過一劫的希望,兩眼直瞪著場中人,恨不得在得意洋洋的賢妃身上穿幾個洞。要是主子沒喝醉,隨便念首詩詞也就打發過了,只是現在就不知道主子還有沒有神志思考……  

  從剛發現主子喝酒,春花就飛也似的跑去取解酒藥、熱毛巾之類的,雖然遲了點,終究還是在賢妃表演之前讓主子喝下藥,敷上毛巾。原本主子聞到藥味猛搖頭,兩個丫環就差沒有當眾跪在地上求他,好不容易討價還價喝了兩口,就不知有沒有效果。  

  柏凌剛想站起身,隨即一個不穩就要跌坐下來,幸好秋月扶著才沒摔著。用力甩了甩頭,想著自己一定是坐太久,血液循環不好……只是眼前的影像怎麼在晃,該不會是地震了……  

  眾人一看那個戴個黑色面紗的神秘女郎就是柔妃,紛紛鼓噪起來,交頭接耳的討論著。  

  號稱「千杯不醉」的柏凌由於忽略了某件事,現下實際上已醉得雪肌泛紅全身無力,然而從來沒有醉酒經驗的他,壓根兒沒想到要稍微節制一點。  

  陶懿正在想要發生個「事兒」轉移眾人的注意力,畢竟日嚴那邊有人看著不方便動手,沒想到眾人又是一陣騷動,只見馮冶不知什麼時候取了一把劍立身場中。  

  將手中的武器拋了拋,柏凌面紗下的臉嘲諷似的笑了笑,還多虧了爺爺那個老頑固,說什麼身為一個頂尖的黑道份子,古今中外的武器都要會使,沒想到竟然真的有地方在用這種古董。  

  屏氣凝神持劍挺立,劍尖由下緩緩往上畫圓,由裡而外一圈圈加大,速度越來越快,順著劍勢隨意舞出一套劍法,飄逸的身形迅速舞動,讓看得人眼都捨不得眨一下,更讓人奇的是那黑紗竟沒有因為激烈的動作而揚起。漸漸的場中翩舞的人兒慢了下來,劍尖點地結束後,頭也不回的回到位置上。  

  兩個丫頭興奮得差點沒撲到主子身上,沒想到主子從來沒學過武,能把劍使得這麼好,不虧是天才。  

  眾人沉浸在劍舞的餘韻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喝采和掌聲幾乎掀了屋頂。  

  「哇~你那個朋友還真是不得了~」男子哇哇叫的聲音此時聽起來反而有些微弱。  

  陶懿微笑道:「我倒不知他竟然會武。」馮冶生來身子弱,依馮家寶貝的程度,應該不會讓他學武。  

  之前餘下三個表演草草的結束了,眾人經過這一輪,已經沒了觀賞的興致。最後由大祭司主持著,帶領眾人為國家、百姓祈福,眾祭司帶領的祈念聲讓整個會場氣氛變得莊嚴肅穆,所有的人在此刻皆收起心思,全心全意為社稷祈禱。  

  柏凌由於激烈的運動,酒精作用發揮得更徹底,此時根本沒辦法思考大家在做些什麼,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一下,眾人祈念的聲音像有人在腦子裡大吼,讓他一陣頭痛。趁大家專心一致的祈禱著,摸到約定的出口處,人還沒站定就被人拉到一旁,定眼一看,原來是陶懿。  

  「我們還真有默契阿~這個時機最棒了。」陶懿笑笑道:「你剛剛的表演真是令人驚訝,真沒想到……」話還沒說完,一旁的男子性急的打斷:「這人你是要偷帶出宮,現在不走,他這樣顯眼會走不了的。」  

  陶懿看眾人還在冥神祈求,沒人注意到這角落,將馮冶的帽子拿下戴到隨後跟來的秋月頭上,示意兄長將馮冶抱起。幸好馮冶醉得全身發軟,沒多大的反抗,就這樣一路快步出到外頭,經過守衛盤查便一臉焦急地解釋:「我們兄妹一起參加祈月會,哪知她人突然不舒服,要趕回去看醫生呢!」  

  先前柏凌要溜出宮的計畫是早跟春花秋月說好的,只是細節如何並不清楚便沒有說明,沒想到實際行動比想像中還要順利,秋月頂著黑紗帽在祈月會結束後匆匆回了柔雲閣,春花則趁沒人注意偷偷讓日嚴知曉他們的動向,讓他自行到宰相府會合。
作者: kkooa    時間: 2008-9-24 20:18

第八章   



  宰相府的僕役替陶懿開了門,眼睛不時往少爺身旁的兩個人瞄,一個滿臉胡扎的流浪漢,一個是讓人移不開眼的大美人,偷偷用手背拭去口水,半彎著腰恭敬的問道:「少爺,這兩位是……?」  

  陶懿聽了邊忍著笑邊吩咐讓人通知爹娘,只是賣個關子說有貴客臨門。轉向身材高大的男子調侃道:「看你多久沒回來了,我看連爹娘都認不得你。」  

  男子誇張的捧心哀嚎:「不是吧~我這麼英俊瀟灑雄壯威猛,凡看過的人都畢生難忘……那個開門的一定是新來的。」  

  柏凌愣愣的看著半敞的朱紅色的大門,酒精造成的不適給冷風一吹,倒是減輕了大半。我出宮了?  

  陶懿和男子笑鬧著進了門,見他還站在原地,乾脆折回來直接拉著他走:「你怎麼老是發呆呢~該不會真的不舒服吧?」  

  「這就是你家嗎?好氣派的宅子,你家是做什麼的?」  

  這句突然冒出的問話讓走在前面的兩人腳下一滯,給拉著走的柏凌依著慣性定律直直撞上陶懿的後背,捂著鼻子抗議道:「怎麼突然停下來……」  

  只見陶懿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問道:「你不知道我是誰?」  

  阿?柏凌一臉疑惑加無辜地撇撇嘴:「我知道你是陶懿阿。我問的是……」  

  走在最前方的男子爽朗的笑出聲:「小懿~你這個朋友真有意思。」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陽光般的臉孔瞬間暗下來:「你還沒介紹我們認識,該不會認為哥哥會丟你的臉。」  

  什麼跟什麼~陶懿白了他一眼,這傢伙該不會在外面晃太久,不小心在哪兒傷了腦袋吧。  

  「我爹是宰相陶逸林,這個是我大哥陶黎,就是我跟你提到出了門就不知何時會回來的那個。」  

  被介紹到的男子笑咪咪的打招呼。  

  柏凌倒沒表現得特別驚訝,他最近認識的人身份都不太一般,已經習慣了。禮貌的伸出手說道:「請多指教,我叫馮冶。」  

  「你……你就是馮冶?是衛國的那個?」陶黎像見了稀世珍寶細細的打量。嘖嘖~果然是名不虛傳,想當初自己到衛國時還特地繞路去到那個鳥不生蛋的鄉下地方,就是為了一睹美人風采……其實也不過是想滿足一下好奇心……一個男人能有多好看,最多也不就像尹行陸那個小鬼~怎料千里迢迢的跑去,竟然聽到他已經嫁了,還是嫁到莫國。既然如此要見到他就沒什麼困難了,摸摸鼻子又四處繞了會兒,轉眼就過了三年,剛好有朋友提起想到北方見識一下,自己被抓著給那個路癡當導遊。到了京城附近也就順道回去看看,沒想到……搔了搔頭嘿嘿的傻笑,美人和我心有靈犀一點通,自己跑來給我看~  

  見自己的大哥笑得詭異,陶懿毫不留情往背上用力給他捶下:「你不要笑了,這樣很像變態耶!」  

  陶黎揉著被打的地方,跳得遠遠的:「什麼變態~我這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遠方一聲尖叫,不一會兒個頭高大的陶黎已經給一團黑影撲倒在地。  

  「大哥?!是大哥嗎?」清脆如鈴的聲音從陶黎身上的人兒口裡發出。  

  「如果不確定,你照這樣撲上來是打算嫁人了嗎?」遠遠的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冷冷的道。  

  被人當坐墊的陶黎緩緩開口道:「丫頭~你都長這麼大了阿~」語中的關懷讓嬌小的女子心中一陣感動,正要開口,陶黎接著說:「變胖不少哇~被這麼一壓竟然起不來~」  

  陶懿面不改色地向馮冶介紹:「走過來的是我二哥陶畢,這個坐沒坐相的丫頭是我小妹陶華。」  

  陶花一聽,氣得臉鼓鼓的,狠狠給陶黎一陣亂拳後,擠出她自認最兇惡的表情瞪向陶懿,可惜那張可愛的臉蛋怎樣也營造不出半分威脅性。  

  宰相和夫人此時也走了出來,原本還在想什麼樣的貴客會在這種時間來訪,還以為是上次的……  

  聽到女兒的尖叫才急忙趕出來,由於是晚上,黑漆漆的看不清楚,還以為發生什麼事。聽到他們的對話,夫人也顧不得什麼儀態,眼裡泛淚的衝上前去:「黎兒?!」  

  宰相夫人個頭嬌小,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可是此時她衝到前面,一手抓起陶華,另一手毫不費力像拎小雞一樣拎著陶黎的衣襟,由於身材的差距,陶黎為了配合只能彎著身軀,畫面看上去相當滑稽。  

  正當柏凌以為夫人要抱住陶黎感動重逢的時候,宰相夫人重重的賞了兒子一個爆栗,怒氣沖沖的說:「你這個不孝子,出去晃那麼多年音信全無,總算終於知道要回來了。」  

  陶黎辛苦的半蹲著,小小聲的辯解:「我有托人帶信回來……」  

  宰相夫人一聽顯然火氣更大,擰著兒子的耳朵用力轉著,說道:「你那叫信~?!」  

  忍痛不叫出聲,陶黎想了下,點點頭。看著那無辜的眼神,宰相夫人覺得應該以切身的痛喚醒這個冥頑不靈的孽子,邊扭邊吼道:「你信裡面永遠就只有二個字,我是沒讓你學其他的字嗎?」  

  陶黎的耳朵眼看就要被轉下來了,淚眼汪汪的說:「娘明明說出門在外,記得捎信回來報平安。」  

  「所以你覺得這樣就可以了?!」宰相夫人一手叉腰,聲音越提越高,就在即將發生人倫慘劇的時刻,柏凌被一陣強風吹得打了個噴嚏,及時讓所有的人轉移注意力。  

  宰相夫人這時才發現竟然有個陌生的姑娘站在不遠處,月光下纖細的身影微微顫抖,宰相夫人臉一紅,急忙放開那個不肖子,慇勤的迎上前,說道:「真是失禮了,我沒注意家裡來了貴客。」言畢橫了站在一旁的陶懿一眼,竟然沒說,讓人看笑話。  

  柏凌微微一笑表示不介意,銀白色的月光灑在他身上,宛若仙子,讓宰相夫人看了是一陣呆愣。哪來這麼美的人兒,是小兒子騙回來的,還是大兒子拐回來的?看看自己的兩個兒子長得人模人樣,要是能正經一點,媳婦兒都不知道有幾十個了。  

  兒子靠不住,就靠自己幫上一把,想到這兒立刻親切的將人請到大廳,腦中盤算著怎麼樣才能問出人家的九世背景又不至於把人嚇跑。  

  一群人魚貫入了大廳,命人擺了酒席給陶黎接風,接著就把目標放在美人兒身上。只見大夥兒你一句我一句的詢問,充滿興味的眼神在三人之間打轉,倒是陶懿說了一句重點:「娘,他是男的。」  

  眾人顯然被這個沒有料到的事實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反應過來。  

  「男的有什麼關係,你的思想也太古板了吧~」陶華沒想到這個沒潔操的三哥竟然會在意這種問題。  

  「笨丫頭~我才不是在說那個~總不能隨便把人的性別弄錯。」  

  「這倒也是~你不說我還真是想不到。」陶華靠近將人從頭打量到腳,覺得老天未免太不公平了,怎麼將所有的好都給了他,倒是沒想到他也沒法選擇不長成這個模樣。偷偷附上馮冶的耳朵問道:「你喜歡的是大哥還是三哥?」  

  柏凌臉上一熱,怎麼這裡對同性戀都不反對的嗎?倒是陶懿不客氣的將妹子拎開,說道:「你不要亂說話,小冶難得出來逛祭典,別拿些蠢問題煩他。」  

  陶華白了三哥一眼,還沒追到人家就那麼寶貝,說不準將來是我大嫂,問問進度不行嗎?  

  不想引來無謂的猜測,陶懿自動撇清:「小冶是我的朋友,我對他沒那個意思。」  

  於是乎眾人的目光聚集到已經坐在椅子上嘴裡塞滿糕點的陶黎,他見狀準備解釋,無奈滿嘴食物話說得支支吾吾,只急得灌茶水嚥下,不小心嗆到邊咳邊捶著胸說道:「我……咳……咳……才比你們早幾個時辰看到他。」  

  原本顯得極興奮的母女兩人似乎是受了打擊,然而這麼美的人看著看著就算一時不心動,難保以後……想著又暗暗偷笑,迅速地振作起來,纏著馮冶問長問短。  

  柏凌對兩人的熱情顯然有些吃不消,可是又不知怎麼拒絕,只等酒席一擺好,盡可能的坐得遠些。眾人知道馮冶是男兒身,倒又少了幾分顧忌,加上人長得天仙一般,說話態度倒是十分豪爽,話匣子一開,不知不覺中連宰相都喜歡上這個表裡不一的直率青年。  

  證據就是——  

  「來來來~不要客氣,把這裡當自己家一樣。」  

  「多喝一點~喲~年輕人就是要會喝酒,哪像我家那個小子,竟然滴酒  

  不沾。」說完偷偷瞧了陶畢的臉色,這個兒子得罪不得。看他似乎沒有計較的意思,又招呼了起來。  

  「好!真是不錯!我欣賞你~好酒量。」  

  柏凌眼也不眨一下就灌下一杯,主人見他喝得豪爽,也是連連續杯,加上幾年不見的大兒子回家來,表面上雖只是略顯激動,心情實則亢奮不已,平時被禁酒的宰相趁著賓客來的時機,索性一次喝個夠。  

  事實證明,馮冶之前在宮中喝的那些已經是極限了,來到這兒被人這麼一勸酒,怎麼也不好意思推搪,硬灌下去的結果,末了連聲抱歉都來不及說,直接推開椅子跌跌撞撞衝到外邊一陣狂吐。  

  媽的~這小子的酒量還真淺,我才喝了那麼一點點!嗚~酒國英雄的名號是徹底毀了。  

  日嚴踏進宰相府正好看到柏凌趴在階梯的邊上吐得一踏糊塗,眉頭不消說又皺了起來,他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陶懿也真是的,怎麼人才交到他手上一會兒就變成這樣。即使明知馮冶應該是之前宴會上喝多了,可是就是忍不住連陶懿一起怪上。  

  柏凌把之前的吃的喝的一腦子吐了出來,裡面有人急忙跟出來,廳裡隱約有怒罵聲傳出,接著又是丫環捧了毛巾水盆出來。  

  陶懿有些自責,應該早點發現的,老爹喝起酒就是不知節制,可是馮冶喝起酒的氣勢讓人感覺他的酒量很好,所以也就沒多想。正要接過毛巾,抬頭便看到友人充滿怒氣的瞪著他……不虧是人稱不怒而威的三皇子……生起氣來更是讓人無法逼視。想要解釋,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其實當時沒阻止的最大原因是陶華那丫頭偷偷把自己拉到一邊說想看美人醉酒……用了交換條件,等於把馮冶賣了。  

  兩人正對峙的當時,陶華剛好推了門出來探視,有些擔憂的問道:「馮大哥沒事吧?」  

  沒料到會見到三皇子,陶華嚇得不輕,她從以前就很怕這個總是冷著臉的皇子。不然以三哥和三皇子的交情,一直沒有對象的三皇子挺有可能會為了省事而娶她為皇子妃,她娘對此事還熱衷了一陣子,但是發現女兒一看到三皇子就害怕得發抖,只得作罷。  

  一下子見到天敵,還是一臉兇惡模樣的天敵……陶華在心中收回「希望三皇子能有不一樣表情」的想法,並且暗暗地往後退去,不料腳下沒注意,絆了門檻就要腦杓著地。  

  陶懿和日嚴壓根兒沒注意突然冒出來陶華,等發現她就要跌倒,已經來不及去救。  

  陶華緊緊閉上眼睛,等待想像中的痛楚來臨,過了一會兒,發現似乎是有人接住她,睜開眼,落入眼中的是那張絕美但此時有些發青的面容,他將她扶起,帶著歉意說道:「對不起阿,把你的衣服給弄髒了。」  

  聽著那悅耳的嗓音,陶華如夢初醒,臉上一紅,忙道:「別跟我道歉,馮大哥,真是謝謝你。」心裡滿是愧疚,馮大哥救了自己,自己卻害馮大哥這麼不舒服。  

  這樣一個小插曲讓日嚴的臉色更加難看,陶懿怕妹妹誤觸地雷,連忙關懷地對馮冶說:「身體不舒服就先去梳洗休息,明天才有體力去逛。」說完又對一旁的日嚴道:「可以麻煩你帶小冶去之前的廂房嗎?大哥難得回家一趟,我想和他多聊聊。」示意丫環將毛巾遞給日嚴,語氣誠懇的接著道:「照顧他的事就交給你了,我會吩咐僕役準備熱水讓他盥洗。」  

  柏凌逞強的說:「只要帶我去廂房就可以了,我會自己照顧自己。」  

  然而彷彿存心給他漏氣,突然全身無力雙腳一軟,還沒跌下就被一隻手臂攔腰摟住。陶華見狀還想說些什麼,給陶懿捂著嘴拉走了。  

  走道上,日嚴不發一語,一手攬住馮冶的腰身,一手拿著毛巾給他擦臉。柏凌有些不好意思,抓住那攔腰的手臂說:「我站穩了,你可以放手了。」  

  沒有放手的意思,日嚴摟著他往廂房移動,柏凌掙扎了一下,只覺得腰間的手收得更緊。其實如果日嚴真的放手,柏凌也不確定能靠自己走到廂房,儘管神智清醒,但身體顯然已經醉成一灘爛泥,四肢無力。  

  半抱著將人帶到廂房的椅子上,房裡放置的大木桶還是空的,僕役還沒將熱水提來。  

  「我不是說過你身上有傷不准喝酒。」  

  日嚴的聲音帶著怒意,然而柏凌倒沒有一絲害怕,他直覺的認為這個人不會傷害他。  

  「我的傷早就好了,而且宴會上不喝酒,難道喝茶嗎?」  

  「北方出產的多半是烈酒,你喝不慣就不要勉強。」  

  語氣中濃濃的關心讓柏凌心裡莫名一緊,略為不自在的點點頭。明白日嚴是真的對他好,心裡就越覺得不安。你不要鬆懈下來,柏凌在心裡提醒自己,這裡只是暫時的停留,還是要回去那個爾虞我詐的世界。另一個聲音冒出來反駁,既然是暫時的,就好好放縱一下,沒有人會知道的。  

  其實他已經放縱了,低垂著頭苦笑一下,在這個人面前不止一次的哭泣,近乎任性的撒嬌,也許是想試試看,他的包容有沒有底限……  

  從小到大自己被教導無時無刻都要堅強,哥哥即使疼自己,但仍是嚴厲的,尤其有別人在的時候,除了冷漠,不時還會露出厭煩的表情,吐出惡毒的言語,自己也必須擺出敵對的樣子。  

  即使知道是假裝的,心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揪緊,滿溢著被拋棄的恐懼。  

  明知道是假的,明知道……  

  哥哥……蕾蕾……這樣的恐懼讓他們兄妹的感情緊緊相連。  

  『小凌、蕾蕾,不可以告訴任何人關於我們家的事,在別人面前不要讓人發現我們是兄妹,我們對彼此態度越惡劣就越安全。』  

  蕾蕾眨著水亮的大眼睛認真的點了頭,童稚的聲音說:『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為什麼?』當時的自己傻傻的追問。『大哥不要小凌了嗎?』

  『當然不是,』男孩顯得有些煩躁,他並不是個十分有耐性的人。『這樣會安全些,照我說的話去做就對了。』  

  即使如此,當哥哥第一次在伯伯面前滿臉不屑的斥責他時,柏凌還是哭了出來,記得當時哥哥臉色一變,直接往他身上揍,蕾蕾冷哼一聲轉過頭繼續看電視。  

  感覺全身都在痛,只記得嘴裡呢喃著,『哥哥,為什麼?』再次醒來是在醫院,母親和幾個叔叔正好進到病房,柏凌閉上眼睛假裝還沒醒來。他很難得見到母親,希望她能把手放上來,摸摸他的頭,那是他最喜歡的動作。  

  『譎真是個不得了的孩子,連對親弟弟都下這麼重的手。』

  『他們三兄妹似乎感情很不好?聽說救護車來的時候,妹妹還在看電視呢~』  

  『她只是個小孩兒,哪懂這些,當然是卡通比較重要。』  

  『廢話別那麼多,是誰在那邊鬼扯,他看上去毫髮無傷,每次流點血就要來看,哪來那麼多美國時間!』尖銳的女聲阻止幾個人的閒言閒語,不一會兒門用力關上,恢復一室的寧靜。  

  柏凌嗚噎著將頭埋進棉被裡,聞到的是濃濃的刺鼻的藥味,他的身上裹著一層層的紗布,斷了的肋骨刺進肺裡,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住院住了近半個月,最高級的單人病房,有專門的看護,卻再也沒有半個訪客,只有伯伯來看過他一次。  

  『你哥哥真是太過分了,以後他要是欺負你,就來找伯伯,我幫你撐腰。『笑容滿面的伯伯以自認親切的聲音說道,嘴裡的金牙一閃一閃。  

  柏凌自個兒打了電話,讓管家命人開車接自己回去。夜晚的大宅漆黑一片沒有半點燈光,裡面的人應該是睡了。哥哥讓傭人、保鑣住在別棟,平時不得任意進出。解開大門的電子密碼鎖,打開門慢慢的走進去,背後合上的門帶走最後一絲光亮,兩雙手伸過來圈住自己,伴隨著一聲聲啜泣,和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柏凌倒是笑了,反手環住兩人。『我沒事的,我已經知道了。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兩人卻沒有鬆開手,柏凌的肩頭和下衣濕了一片。  

  回家後無數個晚上,兩人總是找各種藉口或甚至是賴皮的直接佔領他的床,小心翼翼的偎著他入睡。柏凌喜歡夜晚更勝於白天,夜晚,他們是自由的。  

  『既然傷好了,就繼續開始訓練,』視訊中的父親皺著眉頭,沒有一句慰問。『雲龍幫不需要沒用的人。』  

  柏譎被父親明令禁止對弟妹出手,倒是讓三人鬆了一口氣。  

  在人前,他們是關係冷漠近乎惡劣的三兄妹,沒有人會想到私底下彼此是近乎依賴的存在。  

  這個事件的效果十分顯著,有人開始有意無意的煽動著,或者曖昧不明的表示支持,雲龍幫幫主的位置實在吸引人,可是柏譎的能力優異,比起年紀較小的柏凌,似乎不受控制。  

  由於幫裡的氣氛是那麼緊繃,幾乎壓得人透不過氣,除了學習處理幫中事務之外的時間,柏凌盡可能往外跑,如此不但可以避免必須對兄妹惡言相向的局面,也不用費心去面對平靜假象下的鉤心鬥角。  

  在外面的柏凌,就像出了籠子的老鷹翱翔天際。他是喜歡交朋友的,俊挺的外表加上豪爽不拘小節的個性,就像陽光一樣吸引著無數男女圍繞在他身邊。一舉手一投足不自覺散發的氣勢,某些時候展現的訝人能力,平易近人的態度,讓人不知不覺為他懾服。柏凌倒是謹記哥哥的吩咐,沒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他對那些真心相待的朋友說不出謊,頂多避而不答。那些朋友也猜到他身份可能相當特殊,還會幫忙應付其他人的好奇。  

  柏譎很早的時候便由父親帶領進入幫中,毫不隱瞞的身份讓他危機四伏,父親只交代了一句:『你要是顧不好自己的命,你的弟弟妹妹會接替你的位置。』面對無數凶險的情況,柏譎做到了,替自己的弟妹延後入幫的時間。  

  柏凌正式入幫已經十八歲了,蕾蕾則是在某次為了名正言順策劃任務才宣佈加入。  

  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他的朋友或多或少知道了他的身份,有的為了避免危險的牽連,開始疏遠,餘下的說笑道:『做好心理準備,我們可是會纏你一輩子。』有的甚至不顧他的反對,入幫做了他的手下。  

  他是很強的,不只指能力,包括內心的堅強。說實話,還沒人這樣小看過他,拿他當孩子哄,所以……可不可以……
作者: kkooa    時間: 2008-9-24 20:19

[發帖際遇]: kkooa玩寵物的時候不幸損失現金2Ds幣.


第九章   



  柏凌將日嚴拉近,將頭靠在他身上,手緊緊抓著日嚴的長衫下擺。  

  「哪裡不舒服?」有些焦急的聲音讓柏凌有發笑的衝動。  

  僕役敲了門,提著一桶桶熱水倒滿澡盆,想必是充滿好奇,不時偷偷用眼角餘光瞥過來,日嚴滿臉冰霜,換個角度將人擋在身後,嚇得僕役再不敢亂看,一注滿水,隨即退了出去。  

  日嚴環視房間,確定毛巾放在浴盆邊上,新的衣物擺在床上後,有些不放心的問著靠在他身上的人:「你可以自己洗吧?」  

  「當然~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有什麼事叫我一聲。」說完示意人兒鬆開手,往門外去。  

  門才關好,就聽到裡面悶悶的傳來:「日嚴……」  

  急得他立刻又推門而入,裡面的人還坐在椅子上,衣服扯得皺巴巴的,一臉無辜的看著他:「這件衣服要怎麼脫?」  

  「……」將門闔上,日嚴走上前將人拉起,俐落地處理那件外衣。「單衣可以自己脫吧?」  

  柏凌點點頭,伸手就要把單衣拉開,被一雙大手按住。  

  「等我出去再脫。」那聲音比平時更低沉,帶點沙啞。  

  日嚴走得很急,柏凌也不以為意,舒舒服服的泡著澡,直到水有些涼了才起來穿衣。  

  躺在舒適的床上,看著床柱上精美的雕花,想著不虧是宰相府,這個房間雖然擺飾不多,但處處可見設計者的用心,即使對這方面沒有特別研究的柏凌也看得出這裡有種說不出的特別。  

  陶華趁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大哥身上,藉口回房休息就溜了過來,站在馮冶休息的房間門口,手裡端著剛剛讓丫環做的醒酒藥,感覺心跳得好快,鼓起勇氣終於敲了門。  

  「扣、扣」兩下,裡面傳來聲音:「請進。」  

  「馮大哥,我送醒酒藥來給你。」  

  看到馮冶正手忙腳亂的將腰帶亂綁一氣,陶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將藥放到桌上,對低著頭奮戰的馮冶說:「馮大哥不介意的話,讓我來幫你吧?」  

  柏凌有點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其實只是剛好想到之前日嚴對他穿單衣見人不太高興的臉,才急忙抓了外衣穿上,這裡的衣服穿脫還真是不方便。  

  陶華看馮冶粗魯的動作配上酣酣的孩子似的笑容,心中一陣怪異,覺得跟那個纖細美麗的外表實在不太相稱,沒等他說話就直接幫他整理起來。突然後面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你在這裡做什麼?」  

  陶華嚇得立時鬆了手,沒繫好的腰帶掉在地上,馮冶的外衣呈現敞開的模樣,讓整個場景看起來更加可疑。  

  「我、我只是想給馮大哥送醒酒藥。」看著日嚴隱含著怒意的臉孔,陶華再顧不得其他,怯怯地閃到馮冶身後。紀大哥今天心情好像特別不好,怎麼整晚都一付要吃人的樣子,該不會她之前對上天的祈禱成真,從今以後紀大哥都是這樣吧?  

  「陶姑娘?」柏凌不解她的舉動,同時為這種饒口的稱呼皺起眉頭。  

  日嚴卻誤會了他的意思,原先的怒意摻雜著幾分冷意,黑朣裡受傷的眼神一閃而逝。原本想讓僕役送醒酒藥來,就是怕自己面對馮冶的無防備,會忍不著做出傷害他的事,可是一想到眾人目不轉睛緊盯著他的樣子,又放不下心,便自己端了藥來,遠遠看著房門大開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沒想到……  

  將手中的藥碗重重放在桌上,日嚴淡淡的說:「看來是我打擾了。」  

  離去時似是有點不放心想再說些什麼,遲疑一下還是直接跨出門檻,順手將門帶上。  

  房內的兩人皆是滿頭霧水,陶華在日嚴走後如釋重負的噓了一口氣,維持著躲在馮冶身後的姿勢呆呆著看著門口,不一會兒發出慘叫:「不好了,紀大哥誤會了!!!」  

  柏凌心中一陣不舒服,日嚴不是特地來看我的嗎?哪有人才剛來就急著走的,一點誠意也沒有!是了,該不會是陶華在我這兒,他吃醋了吧?陶懿跟他交情那麼好,陶華是陶懿的妹妹,肯定是他的紅粉知己,見她在我房裡就誤會了。看陶華慌慌張張的告辭便奪門而出,柏凌氣悶的踢了下床板,不明白心中刺痛和慌亂的感覺從那兒來。  

  他應該要看著我,只看著我一人才對……  

  ***

  隔天早上,柏凌頂著熊貓眼推開房門,早晨的冷空氣讓他顫抖了一下,床鋪雖然很舒適,但是昨天晚上不論怎麼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頭因為宿醉的關係抽痛著,讓整個人更加不舒服,在心中自嘲了下不要因為缺乏睡眠而死才好,往飯廳的方向走去。  

  陶懿見到他顯然相當驚訝:「你起的真早,日嚴沒跟你一起來嗎?」  

  「怎麼我應該要跟他一起來嗎?」有些不解的看著陶懿。  

  陶懿正要開口,看日嚴面無表情的出現在飯廳,又把話嚥了回去。  

  宰相一早上朝去了,宰相夫人先前和人約好,也是早早就出了門。繼日嚴之後的陶畢到了飯廳說句:「大哥身體不舒服,我拿去給他吃。你們自己去玩,不用找他了。」端了兩人份的飯就走了。  

  沒多久陶華也到了,一身鵝黃色的衣裳襯得她整個人更加甜美可愛,她向馮冶露出笑容,挑了個離日嚴最遠的位置坐下。  

  飯廳裡的氣氛有點詭異,日嚴只點個頭算是招呼,冷著臉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陶華低著頭扒飯,看也不敢看向日嚴。陶懿說著笑硬是撐場面,柏凌偶而應上兩句,隨即沉默下來。  

  由於身體不適,根本沒什麼胃口的柏凌,看著桌上豐盛的餐點,有一搭沒一搭的翻弄著碗中的菜餚,礙於沒人離席,也不好坐著都不動,所以勉強夾了幾口菜放在碗裡,卻怎麼樣也不想放進口中。偷偷瞧了下周圍,發現日嚴皺著眉頭在瞪自己。好啦好啦~不過是小倆口吵架嘛,眉頭有必要皺那麼緊嗎?大不了我找個機會幫你講好話總行了吧!  

  陶懿喚了幾聲,見馮冶飯吃沒兩口就莫名其妙的發起呆來,然後像跟飯菜有仇似的用力攪著,有些擔心的問道:「你沒事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晚點再去逛?」  

  「阿?」回過神來的柏凌尷尬的笑了下。「我好像昨晚吃太多,現在吃不太下。」  

  「沒關係,隨便吃點墊墊肚子,等會兒邊逛邊吃。」  

  「是呀、是呀,等會兒有很多好吃的呢~」陶華被這一提醒,連忙放下手中的筷子。  

  「等等~誰說要帶你去的。」陶懿對妹妹搖了搖手指,氣定神賢的看她變了臉色。  

  「哼~誰要你帶!馮大哥會帶我去,對不對?」圓圓黑亮的眼珠緊張的盯著馮冶。  

  「嗯?」突然被點名的柏凌有些措手不及,看著陶華一臉期待,讓他聯想到小時候養的哈士奇,每次要出門時也是這樣渴望的看著他,不自覺的點了頭。  

  陶華高興的跳了起來,興奮的拉著馮冶的衣袖,爹娘規定要去逛祭典,一定要有人帶才准去。  

  日嚴的表情沉了下來,陶懿則是滿臉無奈,怎麼事情的進展跟想像中不太一樣?都是這個小妮子礙事,不由得橫了妹妹一眼,你是想謀害親兄嗎?  

  陶華對哥哥扮了個鬼臉,說道:「我跟馮大哥去,你不要跟來~」  

  「讓你跟我們去已經夠好了,還得寸進尺。」陶懿敲了下妹妹的頭。  

  「三哥最討厭了~這樣人家會變笨啦~」揉著頭抗議。  

  「不會再笨啦!」已經到極限了。  

  ***

  騷動!從他們踏上最熱鬧的南街開始,沿著一行人往四周蔓延開來。  

  兩個風格迥異的俊男伴隨著兩位美女,吸引著無數人的目光。兩個男子一個笑得溫和,那雙桃花眼好像會放電似的讓好幾位少女在視線相接瞬間羞紅了臉,旁邊那位縱然冷著一張臉,渾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氣,卻還是讓少女暗地裡尖叫,大膽點的直接猛拋媚眼。要不是兩位男士旁邊有女伴,早就有人要藉故上前攀談,只是看到兩個美女,一個甜美可愛,一個傾城之姿,什麼人走上前去都會給當作背景,也就無人敢輕舉妄動。  

  柏凌發現自己的適應力還不是普通的強,對別人看著他發呆流口水已經習慣了,也沒有先前那樣彆扭的感覺。邊走馬看花,心中盤算著該怎麼幫日嚴製造合好的契機,看著前方黑壓壓的人群,突然靈機一動,趁陶華拉著陶懿在攤子撿選飾品,就要往前鑽進人群裡。  

  日嚴的眼光自始至終都停留在馮冶身上,見他身形一動,想也不想就丟下兩人跟了上去,無奈人潮過多,前面的身影明明只差了幾步,沒兩下竟被衝散得越來越遠,心焦得撥開人群,也顧不得引來白眼和幾句咒罵。  

  「年輕人,就算你長得再帥還是要排隊的!」一個福態的老先生聲如洪鐘的攔下他,引得四周的視線注意過來。  

  原來前方竟然剛好遇上神轎繞行,男男女女的信眾擠了上來,為的是沾沾福氣,見神轎停了下來,按著規矩排隊讓轎內的息子賜福。  

  被這一陣耽擱,那身影已經不見,日嚴急得不得了,卻動彈不得,轉身往陶懿他們的方向去,又是人牆阻隔。  

  好不容易找著陶懿,吩咐他回宰相府找人出來幫忙,鑽身又回到人群。  

  陶懿給他的緊張語氣弄得心慌,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忘了陶華還在撿手飾,急急忙忙回去召集僕役。  

  陶畢正在廳裡喝著茶,看陶懿神色匆匆一個人趕回來,淡淡的問了句:「小妹人呢?」  

  「碰!」的一聲,看似輕放茶杯的動作,竟讓桌子塌了一半,顯然對陶懿沒即時回答感到不滿。  

  「我把她給忘了,我、我現在就去找。」陶懿這下真的慌了,平時鬧歸鬧,小妹可是全家捧在手上疼的,要是有個萬一……  

  「站住!」嚴厲的聲音讓人述地一震。「阿福傳令下去,全府家丁出去找小姐和馮冶,分東西南北四條街搜尋,每個時辰輪流讓人回報。至於你……給我冷靜下來,帶我去你們分散的地方。」  

  趕回原地的時候,陶華果然已經不在了,原來的攤子也收起來,攤販老伯坐在一旁乘涼,不等他們詢問就開心的迎上。  

  「這位公子可是姓陶名懿?」不待人開口又接著道:「跟您一起的那位姑娘挑著挑著發現您將她給丟下,發了一頓火,將攤子的東西全包下了,說您會來付賬。」  

  老伯笑得合不攏嘴,指了指地上那大包貨物,說道:「她讓我轉告您『我肚子餓了,要去鴻客樓吃東西』。」  

  陶懿黑著臉付了錢,老伯還好心的給他打了八折,那大包東西交給隨行的僕役送了回去。  

  知道小妹的行蹤,陶懿雖暫時鬆了口氣,卻還是放心不得。果然,到了鴻客樓,等著他的又是一張帳單,鴻客樓的人是識得他們的,所以倒也放心的讓丫頭賒帳,留言只說要去找息子沾沾福氣。  

  陶懿不用看也可以感受身旁越來越冰冷的氣息,陶畢說了句:「分頭找。」腳尖一點就上了屋簷,見了停在不遠處的神轎眉頭皺緊,哪裡冒出來那麼多人?銳利的鷹眼來回掃了一遍,沒發現鵝黃色的身影,倒是遠處有人給抱上一輛豪華馬車,長長的髮絲垂散下來,看不清楚面容,陶畢想也不想就往那方向奔去,沿途踩的是高高低低的屋簷,幾個起落已經到了離馬車不遠的地方。  

  「將人交出來。」聲音一出,大太陽的天氣竟讓人感到一股陰寒。  

  駕車的車伕拿著疆繩的手在發抖,這人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但面對他總覺得快喘不過氣的壓迫。  

  「這……這、這位大爺,您說交出誰來著?」  

  「剛剛讓人抱上車的那位。」  

  車伕心想真給主子料中了,鎮定了下,態度強硬起來,挺起鼻子傲慢的說:「車裡的是當家主母,哪能隨便交了出去。」  

  陶畢沒打算跟他廢話,一個劍步飛身上前,車伕勉強趕在前面用身體阻住,大聲嚷嚷起來:「你、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救命阿~來人阿~」彷彿說好似的,突然一把粉沫往陶畢方向灑去,馬車內跟著射出一把銀針,幾個人隨後從車內竄出。  

  對方毫無預警的出手攻擊,可是早有警覺的陶畢僅冷哼一聲,中途轉變方向,手往腰間抽出長鞭,刷地打向車伕。  

  車伕此時已經收起畏縮的嘴臉,從身後拿出把刀,險險地接下這一鞭,只覺手上發麻,跳下車喝道:「兄弟們,上阿!」  

  眼前連車伕在內共有六人,不過左右暗巷還躲著八個。陶畢無心戀戰,凌厲的鞭勢硬生生將六人逼開,閃身到馬車前,一手從靴子後取出小刀橫豎劃了幾道,馬車的前簾開了個大洞,裡面白衣人背對著外頭,似無意識的躺在裡面。  

  「馮冶?」出聲的當時,前方暗器又連連發出,揮鞭將暗器盡數打落,伸手將白衣人往前一帶。  

  長髮下隱約彎起的嘴角,讓陶畢本能的將人推開,然而剛剛抱著人的右前臂先是小小刺痛,接著變得又麻又癢。  

  經此變故,原本冰冷表情更為陰沉,甚至透點狠戾的味道,手下再不留情,右手持著的小刀直直射出,讓近距離的白衣人無從閃避,悶哼一聲翻落車下。左手長鞭一卷,套著其中一人的脖子,再抖下鬆開,那人無聲無息的倒地。這一個起落讓其餘五人大驚,暗巷裡的人見勢頭不對,不知該一齊湧上還是先行撤退。  

  北邊的天空突然升起一道紅煙,陶畢加緊揮鞭的速度,放倒兩個後,右半身已經漸漸失去知覺,此時三人中眼睛細得像條縫的男人做了個古怪的手勢……所有的人朝四面八方退去。  

  毒性想來十分強烈,若剛才他們沒有離去,稍微耽擱一會兒,陶畢可能不待人出手就自動倒下了,此刻他跌坐在地上,下半身已然麻痺,聽到一聲帶著不確定的叫喚:「陶二哥?」

  「……小陸……馮冶……紅……煙……」陶畢沒來得及交代完,整個人就失去意識。  

  尹行陸求助的看著身旁的人,不論是陶畢,或是馬車旁那個淹淹一息的白衣人都不是他一個人扛得動的,回府裡找人又怕沒人看著會出事。  

  旁邊的男子冷漠的站著,似乎對眼前的一切無動於衷,灰色的眼珠找不到一絲溫度。  

  「師父……」尹行陸的聲音壓得低低的,有些懊惱的握緊手。「沈燁……我求你了。」  

  ***

  「怎麼回事!!」  

  趕到現場的男子又驚又怒,映入眼簾的是七橫八豎倒在地上的手下,只有一兩個喊著痛,其餘的若不是昏迷,恐怕是沒了氣。  

  中間三個手下正和白衣人纏鬥,即使三對一仍處於下風,沒撐多久其中一個就被一腳踢飛。  

  「老、老大,那個娘們兒用的招式邪門的很,我從來沒看過……」被踢飛的男子看到救兵來,臉上頓時亮了起來,捂著肚子大叫。  

  「我叫你們來擄人,不是叫你們跟他比武!」在另一個手下被踢飛後,男子的臉色更難看了。  

  「你是他們的老大?」白衣人迅速的賞了剩下的人正中鼻樑的一拳,笑笑的轉移目標,好久沒做這麼令人心情舒暢的運動。  

  白衣人笑起來的時候,男子不得不承認,這個人果然是傾城絕色,難怪有人願花大筆銀兩來搶人,要知道組織的價碼簡直是坑死人不償命。  

  就在白衣人箭步逼近之時,男子揮手灑出一把粉沫,滿意的看著眼前人掩不住怒意瞪大眼睛有些無措的軟倒。將人扛起放上馬背,一聲清哨,幾個人影現身,男子丟下句:「將這些沒用的廢物處理掉。」若有所思的躍上馬背揚長而去。  

  ***

  陶懿好不容易找到因為人多而跑到茶樓喝茶休息的陶華,見到她安然無恙,總算是放下心,不管她耍脾氣硬是把人先帶回府。  

  府中是一片慌亂,小俾進進出出的跑著,陶懿滿頭霧水,隨手拉住一個俾女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俾女見是三少爺和小姐,連忙報告:「二少爺讓兩個人給送回來,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大少爺讓您盡快過去。」

  兩人聽了均是訝異,二哥的身手可說是數一數二的,究竟遇到什麼事。陶華更是焦急的扯著俾女的衣袖道:「在那兒呢?有沒有受傷?快帶我們去。」  

  房裡的氣氛很沉重,一進去就看到大哥臉色蒼白的坐在一旁,讓陶懿差點以為受傷的是他。二哥眼睛緊閉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旁邊站著尹行陸和他師父沈燁。  

  「小陸~」陶懿輕輕喊了聲,注意到沈燁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似乎皺了一下,便朝他恭敬的鞠了個躬道:「鬼醫。」  

  尹行陸見到兩人,原本暗沉的臉也一下亮了起來,叫道:「好久不見了。」作勢便要上前,然而似乎想到什麼,腳像被定住似的停在原地。倒是陶懿沒有猶豫的走過去要給他來個熱情擁抱,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已經久到記不清了。  

  「小陸?」想不到尹行陸會閃開,陶懿心中納悶,但仍若無其事的放下手問道:「二哥的情形如何?你們怎麼會遇上?」  

  「我們正要去參加慶典,看到幾個人倒在路邊,因為好奇多看了兩眼,沒想到其中一個有點眼熟……」  

  「你說有幾個人倒在路邊是怎麼回事?二哥跟人家動手了嗎?」  

  「我也不清楚,裡面活著的就剩下他和另一個人。陶二哥沒有受傷,只是中了『千年夢』,至於另一個傷得可重了,因為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所以我還是先給他治療了。」尹行陸聳聳肩,反正接下來要他生要他死都很容易。  

  「千年夢?那是什麼?」陶華看這兩人對話的口氣像一般人閒話家常,心裡那份緊張感也鬆懈下來。  

  「應該算是頂級的麻醉劑吧~全身麻痺失去知覺,沒有意識的昏迷,外表看起來像睡著一樣。」不過是不會醒的那種。  

  「能醫嗎?」麻醉劑?聽起來似乎不太糟。  

  「嘖~你也太小看我……師父了吧。」尹行陸吐吐舌頭。  

  眾人的眼光瞬間集中在旁邊彷若置身事外的男子身上,陶懿手心微微出汗,尹行陸這樣說,表示他沒有辦法醫治。他可沒把握請得動鬼醫,又或者連鬼醫都……  

  沉默讓氣氛整個凝重起來,尹行陸以眼神催促著,男子才緩緩開了口。  

  「需要時間。」依舊是冷漠的聲音。「你來做。」  

  「誒?!」尹行陸正想抗議,對上那不帶感情的灰眸只得不太甘願的說:「知道啦!」  

  陶華投來不信任的目光讓他挺受傷,好歹我也是個神醫,雖然這玩意兒聽說沒得救,但師父既然開口了,那就表示沒問題。  

  「對了~」尹行陸突然想到一件事。「陶二哥在昏倒前有提到小冶,他怎麼了嗎?還有紅煙,有什麼關係嗎?」  

  「馮冶失蹤了。」
作者: kkooa    時間: 2008-9-24 20:20

第十章   


  紀日嚴坐在大樹的枝椏上,沉著的思考著。如果沒有記錯,這邊應該已是國境邊緣地帶「迷林」,據說這個地方有鬼怪出沒,誤入迷林的人從來沒有人活著走出來。起初大有人不信邪的前去探險,但隨著失蹤人數增加,傳說越盛,久而久之便再也沒人想拿生命開玩笑,只有亡命之徒以命相搏,往這個沒有人願意接近的地方竄逃。  

  三天前,紀日嚴四處尋找走失的馮冶,應該只是單純的走散,但是不知為何一股焦躁感揮之不去。被人群衝散後,他立刻返回原地讓陶懿帶人來支援,這樣是有點小題大作,但是他就是隱約覺得不安,甚至……開始有點害怕,怕他一去不回。  

  當時週遭的人突然多了起來,原本人就已經很多,但是……怎麼現在流行穿白衣嗎?白衣長髮,但每次一轉頭都是失望,隨著次數越多,日嚴心中的疑惑也加深,隨手抓了個人詢問,得到的答案竟是「西邊街上有活動,只要是長髮美女,就可以免費得到白衣一件,不過得在那兒換上才行。」說完歐巴桑彷彿重返十八歲般嬌羞的笑了笑,還對著這位帥哥擠眉弄眼了一番。  

  絕對有問題!當他來到西街,哪還有什麼活動,只有一批批長髮白衣的人在四處遊走,要是可以的話,他簡直想把已經確認過的人在身上做記號,因為當他第三次拍上那個歐巴桑的肩膀,歐巴桑笑的花枝亂顫,大聲地說「帥郭~人家已經嫁了啦~要是你早郭幾年~~喔呵呵。」  

  日嚴無法確定自己還能保持多久的冷靜,他已經決定有生之年不再穿白色的衣服。  

  當他一臉黑青的壓抑著離開人群,正好眼尖的看到幾個人形跡可疑的背著物品往郊區移動。腦子裡不好的聯想在看到幾個人「處理物品」的過程幾乎直覺地被證實。他向來是不插手管閒事的,但是這回,迅速確認坑裡是不相干的人後,他無聲無息的跟了上去。  

  這幾個人相貌平凡,衣著普通,混在人群中當真與一般人無異。可能是任務已了,神情相當輕鬆自在,一路上嘻笑打鬧,一點也看不出剛剛埋了幾個人。就這樣走走停停,要不是他們過於興高采烈的談論透露了一些內情,日嚴也不會這樣耐心的跟到這裡。  

  其實直接殺上去,抓住一個嚴刑逼供,的確是比較實際的做法,如果被抓走的人不是馮冶,他不會這樣沒效率。然而貿然行動可能引發無法掌握的狀況實在太多,這種有組織性的規模集團,置生死於度外的念頭也許很瀟灑,但多半時候在集團裡,這種事由不得自己決定,只怕打草驚蛇,馮冶的情況會更危險。  

  這幾個人前腳踏入這片人煙稀少的地區,他便毫不猶豫的跟上了。沒想到幾個拐彎,前方的人即失去蹤影,為避免亂繞時給人碰上,日嚴一躍上了樹枝,先緩上一緩,順便觀察情況。  

  這座森林的確有古怪,在樹上待了許久,天也漸漸暗了。趁著暮色,日嚴開始小心的探索,在走了幾個時辰後,發現不管往哪個方向走,最後都會回到原來的地方,繞來繞去竟找不出一條能行的岔路,甚至往來時的方向走,也無法找到之前的入口。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更糟的是森林開始起霧,白白的霧氣越來越濃,四周彷彿被水氣籠罩住,連視線也變得不清。  

  感到這樣胡亂繞圈也不是辦法,加上視線被遮蔽,在不熟悉的森林裡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就算要退出去也無法,日嚴陷入進退兩難的情況,只能暫時回到樹上,至少等這陣大霧散去。就在他往前走的時候,腳給地上的樹根絆得踉蹌,手反射性的往前想要抓個東西穩住,不意抓著一條帶刺的籐蔓,以身體的重量用力拉扯之下,手掌給深深扎出幾個洞,留了許多血,但日嚴似乎渾然不覺,整個專注在左前方突然出現在霧中仍隱約閃著亮光的洞穴。  

  明白自己在無意中觸動機關,開啟洞穴入口,日嚴毫不猶豫迅速閃進洞穴。沿著冗長曲折的通道繞了許久,到了通道分歧處,一共有五個入口,日嚴觀察了一下,往第二條通道前進。走了沒多久,又是五條岔路,就在他正想往正中間那條岔路前進時,突然聽到前面轟隆巨響,似乎是某個東西砸下來,接著是最右邊傳來人聲,日嚴趕緊退到來時的通道。  

  「真是的,每次都猜輸。」伴隨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是喃喃的抱怨。「這機關到底裝來做什麼的,上次是老鼠,上上次是松鼠,乾脆改叫捕鼠器好了。應該叫人改良一下,壓得稀巴爛,根本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嘛。」  

  趁著那人進入中間的通道的空檔,日嚴潛進最右邊的通道。通道盡頭是一個裝飾得美輪美奐的大廳,大廳裡空無一人。注意到大廳前方左右兩邊的門,分別以金漆繪上老鷹和豹的圖騰,不禁心中一震,這是王室的圖騰,可是為什麼竟在這個地方出現?聽著身後腳步聲漸漸逼近,沒有時間細想,往右邊的門走去。  

  不知道該說運氣好還是怎麼,走道上一個人也沒有,頗寬的走道長長的延伸出去,中途又有叉路宛如樹枝狀的分散出去,整個地方出乎意料的廣大,像是一座隱藏的宮殿。  

  日嚴想了下,若沒有頭緒,無頭蒼蠅般亂竄,實非明智之舉。這個地方似乎也不是一時半刻摸得清的,於是掉頭回去為自己找一個導遊。  

  ***

  「唉喲喲~大哥你的手可不可以放輕點。我都已經給你抓著了,還能跑哪去。我先跟你說我只是個普通雜役,沒有參加什麼高級活動,你抓著我其實也沒多大用處。不如你趁沒人發現快點出去吧,這裡進來就是一輩子了,你要是不知道路,我可以帶你出去。若是其他人發現……」  

  「別再說了!」日嚴被這個人叨念到頭都痛了,警告性的低吼。「你只要老實的告訴我,幾天前是不是有一個人被抓來這兒?」  

  「你怎麼知道的?哎~不是啦~我可沒有偷看,不要跟別人說我知道這件事,你也知道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嘛,誰叫小王、小李他們都能去幫忙,就是沒叫到我。這次上頭聽說動員了很多人,不過這也說不準,因為上頭的意思不是我們能度測的,要知道……」  

  日嚴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焦急的問道。「被抓的那個人呢?他有沒有受傷?誰是你們首領?你們想要做什麼?」  

  「阿…呃…呃…」男子揮手比了半天,日嚴才注意到自己把他整個人提到半空中,一鬆手,瘦小的男子跌坐在地上咳個不停。  

  此時,不遠處的一間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出來的是幾個衣著華貴的中年人,似乎心情愉悅地說笑著,中間簇擁著一個年輕人。  

  日嚴在門剛開的時候就躲到角落去了,手裡當然拎著那個導遊,不顧他被摀住嘴發出細微的嗚嗚聲。細細觀察那幾個人,發現似乎有點眼熟,當他看清中間那個年輕人的臉孔時,幾乎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二皇兄永和?!  

  「恭喜二皇……阿、二少爺。」  

  「是阿、是阿。二少爺果然英明,竟然抓到巧妙潛伏的敵國間諜,這可是大功一件。」  

  「那個間諜骨子倒挺硬,竟然矢口否認,可是要他證明自己的身份,卻又交代不清。」  

  「怎麼可能有人到莫國三年了,還對這裡的情形一問三不知,連自己家鄉的事也搞不清楚,分明是冒充的。」  

  「想到這樣的間諜竟然一直待在宮中,狐媚惑主就讓人心寒,多虧二少爺膽大心細,機智過人,這可是國家社稷的福氣。」  

  這些人完全沒有任何顧忌的暢所欲言,幫二皇子辦的這件事可說是完美達成,雖然花的代價不小,可是能討好王位第二順位繼承人也是挺值得的,畢竟政治上沒有永遠的贏家,搞不好這個皇子某天真的就繼承王位也不一定。只是沒想到這個被人以「天真浪漫,純淨無邪」形容的皇子會做出這樣的事,原本還以為綁這個美女是對人家一見鍾情,還特地吩咐不能傷了他一分一毫,為此又被大大敲了一筆。早知道是要抓來審問的,就讓他們用最粗糙的方法就好了。  

  面對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讚美,二皇子不以為意的微微一笑,說道:「能抓到這個間諜也要多虧你們幾位,我不信多關幾天他還能這麼嘴硬,我們離開後自然有人會負責審訊。」  

  聽到這些話,躲在暗處的日嚴簡直快按耐不住焦急的心情,手上更是一寸一寸用力,想把那些大放厥詞的傢伙捏死。這可苦了那個已經被遺忘的導遊,他只覺得被捏住的骨頭快碎了,偏偏嘴被摀住連哼也哼不出來。  

  「能為您服務是我們的榮幸,二少爺。」  

  「請往這邊走,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你們先去吧,我要回房休息一下。」二皇子說完便和他的隨扈自行往另一個通道去了,留下那幾個中年人愣了一下,又彼此寒暄的往另一個方向去了,心裡想的是這二皇子果然還是見不得殘忍畫面,搞不好要找個沒人的地方發抖呢!  

  好不容易等這幾位營養過剩的中年人緩慢離開,日嚴一手抓著導遊一邊衝向剛剛那個房間,隨手將早已腳軟的導遊一放,迅速解決迎面衝上來的四個壯漢。房裡的景象讓他的心臟幾乎停止,馮冶動也不動的倒在地上,渾身像被血浸過一樣,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惡。他上前查看情況,輕輕喚著:「冶,是我,我是日嚴阿~你醒醒~」喚著喚著,一聲比一聲急切,臉上漸漸瘋狂的模樣讓一旁臉色發白的導遊邊抖邊往門口爬去,難保這個人會把氣出在他身上。  

  「喝?!你……你是?這、這不關我的事……他是自己闖進來的。」導遊結結巴巴的對著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男子說道。  

  那人神色悠哉的往裡面走,對於地上七橫八豎的屍體視若無睹,將手放在語無倫次的男子肩上,一拍一按,男子兩眼一閉乖乖的躺下了。  

  日嚴完全沒有察覺剛剛發生的事,面對馮冶的情況,他徹底慌了。虛弱的脈搏、微微的呼吸縱使代表生命跡象,但是血還在流個不停,既不清楚是傷到哪兒,也不知道有多嚴重,馮冶對他的聲音沒有任何反應。  

  「日嚴。」來人輕聲打了招呼,可是日嚴幾乎陷入瘋狂,沒聽見他的叫喚讓他皺了下眉頭。  

  「你抱著這個容器在做什麼?」邊問邊將手伸向馮冶。  

  日嚴在一隻手伸過來的同時回神,將手拍開,警戒的將馮冶護在身後,在看清來人時,激動的抓住他的手臂喊道:「黎以!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說的『容器』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淡淡的說完,未被抓住的手往日嚴臉上揮去,日嚴反射性的閃身,緊抓著的手順勢鬆開,男子手臂上露出紅紅的印子。  

  「抱歉。」日嚴語氣焦急的說:「救救他,他對我很重要。」  

  「他?」黎以指了指地上昏迷不醒的馮冶,沉吟片刻說道:「將人帶過來吧。」  

  ***

  床上的人兒臉色蒼白,仍在昏迷狀態,日嚴提在半空中的心在黎以跟他說句:「沒事。」總算放了下。  

  黎以就是之前他同馮冶提到對「這方面」有研究,但是行蹤不明的那個人。優異的靈視能力除了一般的靈體外,還能看到人的氣場,因此他的保證比大夫的保證還可靠。日嚴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救了黎以的妹妹黎小小,因而結識黎家這個世代與靈分不開的神秘家族。  

  不捨離開卻又滿腔疑問,日嚴走到稍遠的地方壓低聲音和黎以談話。  

  「你怎麼會在這裡?」  

  「小小要我來幫她。」  

  「幫什麼?」日嚴有預感似的皺眉,小小惹禍的本事他是見識過的。「馮冶的事跟她有關?」  

  「她認識了一個大姐姐,對她很好,可是幾個月前病逝了,所以想幫她找個軀體……」  

  日嚴臉色沉下來,帶著怒氣,聲調忍不住上揚的打斷他:「她看上馮冶所以派人抓他?」  

  「是,也不是。她說要幫大姐姐找一個漂亮的軀體,大姐姐拒絕了,那個靈體本該去下一世輪迴,可是卻放不下她的丈夫才會留連此地。小小不死心,跑去皇宮挑了一個她喜歡的,自己就動手了。」黎以在敘述這件事時,臉上的表情都沒變過,就像在談論天氣一般。「你也知道小小記性不好,不但材料錯了幾樣,連儀式都不正確,陰錯陽差竟然使異界靈體掉換……」  

  在日嚴還想繼續問下去時,剛剛接到通報的人焦急地走進來。  

  日嚴一時愣在那兒,二皇兄……難道那個靈體是?  

  永和似沒看見他逕自走向黎以,滿臉焦慮的問道:「情況怎麼樣了?婉婉的靈魂跟那個身體合適嗎?」  

  黎以看了日嚴一眼,接著看向永和說道:「剛剛我原本要進行的,可是日嚴說這個人對他很重要,所以……」  

  「日嚴?」永和這才發現站在一旁的人。「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二皇兄……小小說的那個大姐姐難道是皇嫂?」
作者: kkooa    時間: 2008-9-24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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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柏凌睜開眼看到的是熟悉的淡藍色天花板,有點不可置信的閉上眼睛,再睜開……耳邊似乎還回盪著男人悲痛的叫喚,日嚴來了,即使肉體的傷害讓他失去意識,可是他就是知道他來了,努力讓自己清醒好出聲安慰那個男人,可是發現這個身體已經不是他能掌控的……  

  我在作夢嗎……  

  難道這一切只是個夢嗎……  

  沒有察覺自己已淚流滿面,柏凌突然全身繃緊,迅速翻下床,順手從地板上的暗格取出慣用的AL59,警戒的往門口移動。  

  房子裡有別人,他的直覺一向很準,輕輕推開房門,從樓下傳來電視機的聲音,還有時不時發出的爽朗笑聲映證他的臆測。心中的那點若有所失的惆悵此時暫時被拋到腦後,取而代之的是疑惑,這間別墅是柏凌度假用的,除了他的兄妹,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入侵者?!如果是的話應該不會坐在客廳裡看電視。難道是哥哥或蕾蕾?!即使不覺得會有其他人找到這兒,他還是小心翼翼的持著槍下樓。然後,把槍口抵在沙發上那人的太陽穴上。  

  感覺到冰冷的槍口,那人緩緩轉過頭來,臉上的表情從愉悅的笑容轉成訝異,然後似乎想到什麼,整個臉刷地一下慘白。兩人就這樣沉默的對看了一陣子,還是男子先開了口,有些遲疑地問道:「小冶?」  

  兩個字當場讓柏凌橡被雷電到般顫抖了下。看到他的反應,男人的臉色更難看了,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被人背叛,但是被這個人用槍指著頭,心中那陣痛楚竟差點讓他喘不過氣。這段日子是這麼平穩安逸,好像幸福會持續到永遠似的,讓他差點忘了從來就沒有「永遠」這檔事。注意到柏凌臉上的淚痕,也不顧那把槍對著他的腦袋,焦急地問道:「怎麼哭了?」手就要撫上柏凌的臉。  

  柏凌持槍的手仍沒有放下,只是在男子伸出手的時候,往後退了一大步。「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許久沒聽到自己的聲音感覺陌生得嚇人,若不是他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柏凌老早就開槍了,至少也先打斷他一條腿或廢了他的手。  

  「你不記得我了嗎?」男子先是一征,看看眼前人一副認真的模樣,也就難得正經的回答了。「我是蘇浩霖。」  

  「蘇浩霖……蘇浩……奇魂的蘇少?!」  

  「你不要裝了,想殺我就給個痛快吧,反正我的命是你撿來的。」蘇浩霖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只是我不懂你為什麼之前要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如果這是你的遊戲,你玩得很成功。」  

  「你在說些什麼……」柏凌看著這個自稱是奇魂幫三巨頭之一的男人。他明明可以反擊或逃開卻只是一臉受傷的看著他,好像一隻給人拋棄的大狗,讓柏凌持槍的手慢慢放了下來。  

  那人見狀,臉上頓時一亮,就要擁上去,下一刻又給那把槍指回原地。  

  「你給我待在那邊,我們需要溝通一下。」柏凌說著坐到對面的沙發上,隨手關掉了電視,室內恢復成一片寂靜。  

  ***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肉身不堪負荷致使靈體調置。」  

  日嚴漲紅了臉大吼,一付要衝上去拚命的模樣讓永和嚇了一跳,這個皇弟一向冷漠,從小到大再怎麼刺激他也不過換得他挑眉。  

  回到稍早前——  

  在黎以表示馮冶並無大礙,只是身體虛弱需要靜養,三個人為了讓馮冶能安靜休息便移動到隔壁的房間。三人的心情落差甚大,永和在剛剛已被告知這次的行動失敗了,心中的失望難以言喻,現在就等著黎以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邢婉是他的妃,不像那些被迫政治聯姻的皇族,邢婉自小就和他青梅竹馬,他們在一起相當幸福快樂。他總是親膩地叫她「婉婉」,走到哪都帶著她,感情之好跟英皇夫妻有得比。邢婉為人溫柔,心思細膩,永和雖得不到兄長關注和缺乏生母關愛,但邢婉彌補了這一切。  

  奈何天妒紅顏,邢婉身體不好,縱使平時就小心調養,卻在幾個月之前感染了急症。當時緊急從宮中調派了所有御醫,吃了各式珍奇補藥,仍撐不到外尋三大名醫的使者回來。為此永和始終相當自責,在正式喪禮前,他一直將自己關在房內,偶而不得已要外出,伺候的奴婢總可以聽到他自言自語,有時像是在和空氣對話。  

  有天在他失魂落魄將自己關在婉婉生前最愛待的書房時,黎小小突然出現了,她說可以讓邢婉復活,只是需要借一個人的身體,問自己介不介意邢婉變了模樣。他當然不介意,只要婉婉能回來,變成什麼模樣都無所謂。黎小小很高興的說:「那我就找自己喜歡的樣子羅~」  

  他左等右盼盼回來的是黎小小失敗的消息,雖然黎小小拍胸脯跟他保證,她已經聯絡她大哥來幫忙,永和其實也不抱多大的希望,他相信有鬼神之說,但若人人都能這樣借身還魂,這世界豈不是要大亂,何況這對那個身體原本的主人也不公平,他本該在一開始就拒絕的,可是婉婉……他放不下……  

  就算是一線希望,他也想抓在手中。  

  相較於永和的落寞,日嚴似乎已經可以掌握這件事大致的來龍去脈,困惑、擔憂、憤怒、恍然大悟這些感覺混在一起,相當矛盾。知道以黎以的個性,是不會主動說些什麼,所以他成了主要的提問者。  

  「……所以之前的馮冶體內是來自異界的靈魂?」  

  「是的,應該是兩個靈魂互相掉換身體,我原本想先研究一下的,可是之前跟小小提到過身體狀態虛弱時比較好使魂體入侵,結果沒想到人被弄得半死不活,就算互調的靈魂和身體的波長再怎麼符合,在這種虛弱的狀態下,本身的靈魂會被迫移回本體,使身體不至於破敗滅亡。」  

  望著黎以平靜的面孔,日嚴心中一股怒氣不知該朝誰發,二皇兄是為了皇嫂,要是換做是他,只要能換回所愛之人,他也會不顧一切。黎小小雖然正邪不分,硬要搶別人的身體,但她做這件事也不是為了自己。黎以則是根本還沒參與。那他呢?他該怎麼辦?馮冶平白受了這場災,差點連命都沒了。他則是連自己愛上的是誰都搞不清楚。而就算搞清楚了,又如何呢?  

  ***

  柏凌看了看桌上的報紙,距離他到「那個地方」正好一個半月,再半個月他的假期就要結束了。原來這不是夢,在他離開的時候,馮冶接掌了他的身體,也可以說他和馮冶的靈魂互調了,而且竟然是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這種事說出來,連親身經歷的他都不敢相信。  

  然而眼前這個人讓他不得不信。  

  「來來,吃飯了。今天我煮了你愛的紅燒醋溜魚,上次你說好吃的。」蘇浩霖圍著紅色花格子小白兔圖案的圍裙笑咪咪地從廚房端著菜走出來。  

  滿滿一桌五菜一湯,看起來有模有樣,柏凌愣愣地被他按到椅子上,想不到一個大男人竟然那麼會作菜。據說馮冶到了這裡,除了蘇浩霖動彈不得的那兩天是馮冶做飯,其他時候都是蘇浩霖包辦。  

  「馮冶是真的『沒進過廚房』。他做飯是去外面空地生火,完全沒調味,只是把東西煮熟就算好了。」  

  「這些現代科技的東西,他看都沒看過。我能走動後,跑去客廳開電視看新聞上有沒有什麼消息,他被『那個黑箱子』嚇了一大跳,我當時還以為他在開我玩笑。」  

  蘇浩霖回憶的時候,笑得很溫柔,讓柏凌想起日嚴,他看著自己的時候,也是這麼笑的。  

  至於馮冶怎麼認識奇魂幫大名鼎鼎的蘇少,只能說一切都是巧合。當時他三更半夜醒來發現自己處在陌生的地方,穿著睡衣就赤腳跑了出去。這附近什麼都沒有,後面是山,前面是海,他繞了一會兒就這麼巧的在海灘上遇到被整個半死從附近懸堐丟下來的蘇浩霖。馮冶性子極淡,本來就不是會管閒事的人,但這個人就這麼放他在這,擺明是要他死,終究還是把他給背回去。  

  「他說他不是這裡的人,我信了。」蘇浩霖頓了頓,認真的看向柏凌說道:「你說你才是原本這個身體的主人,我也信了。」  

  一瞬間,蘇浩霖的臉色暗了下來,他沒想到這個身體還真的說換人就換人,他連告別都沒說。早知道昨天就把魚給煮了,馮冶是真的喜歡那道菜,吃的時候會滿足的瞇起眼睛。他還想帶他去好多的地方,玩好玩的,吃好吃的……  

  時間實在太短暫,老大要他「裝死」等他處理完那幫傢伙再回去,這期間他原以為跟個表裡不一的冷漠的人相處會很無趣,然而不一樣,這個人跟他遇過所有的人都不一樣,他有時會有種感覺,覺得一輩子就和他待在這兒也未嘗不是一種平淡的幸福。  

  明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蘇浩霖仍帶著些許期盼低聲問道:「你知道你們是怎麼互換的嗎?他還會回來嗎?」  

  柏凌搖了搖頭,他的心情很複雜,蘇浩霖看他的眼神讓他起了雞皮疙瘩,但那又不是在看他,而是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他想到日嚴,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不是馮冶,就覺得氣悶。  

  「我明天就走,我可以留下我的聯絡方式嗎?萬一他回來了,我不希望他找不到我。」  

  隔天一早,蘇浩霖就走了,為了不讓人發現這個地方,柏凌開車送他到附近的公路上。他留了封信給馮冶讓柏凌隨身帶著,還將他的電話號碼輸入他的手機。  

  「你自己小心,聽說雲龍幫最近內部不太平靜,很多人蠢蠢欲動想趁火打劫。」蘇浩霖臨走時不忘叮嚀:「有事需要我幫的,給個電話,我一定做到。」  

  蘇浩霖走沒兩天,柏凌提前結束他的假期。一來是擔心雲龍幫內部並不像自己兄妹形容的那麼安定……這兩個人很有可能瞞著他。二來是他覺得自己病了。他開始失眠,嚴重的失眠,第一天他可以安慰自己,說不準是之前睡多了,畢竟他是從床上起來的。第二天、第三天……他現在紅著眼睛,火大的很急於發洩,最好能多攬些事來做,除了讓身體疲勞些看能不能睡得安穩點,再來他實在受不了自己動不動就想到紀日嚴。他肯定是太閒了。  

  ***

  開著寶藍色跑車,柏凌幾個小時後已經到了市中心的一棟商業大樓。剛走進大廈,門口的接待小姐便笑咪咪的迎上前詢問:「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到九樓。」柏凌說完站在原地等態度變得恭敬的接待小姐用無線電通報,牆上的監視器可以讓上面的人清楚看到訪客的一舉一動。  

  沒多久接待小姐領著他前往專用電梯,送他進去時還朝他鞠了個躬道:「請慢走。」  

  現代的幫派已經跟以往不同,他們不再是在暗街小巷裡打打殺殺討生活,也不再處於見不得光的陰暗角落。他們號召成員的標語是:只要夠本事,幫派份子都能混得像社會精英般光鮮亮麗。多元化的發展,企業化的經營,這年頭幫派要強盛,不單只有武力一途,如何以合法掩飾非法,如何成功地經營投資,如何充分利用人才等諸如此類的事成為幫派經營的重要關鍵。  

  時代在進步,很多做法和之前是大不相同了。要做生意總要好看的門面,這棟處於市中心的黃金地段,位於捷運地鐵站旁,購物方便,交通順暢的十八層樓高大廈便是雲龍幫的總部。  

  柏凌輸入密碼推門進入,相當意外地發現房間裡除了大哥還有另一個人。  

  「你怎麼來了?」細長的身形襯著筆挺的西裝,柏譎一身冰冷的氣息在看到來人頓時散了開,細長的鳳眼盯著突然出現在這兒的人。  

  「假太長了,閒得慌。」柏凌聳聳肩,故意忽略對方眼中責備的意味,毫不掩飾好奇的打量房裡的另一個人。花襯衫和墨鏡,皮膚黝黑的男子一身休閒度假的裝扮和這個辦公室格格不入。男子顯然也隔著墨鏡在打量他。  

  「這裡好得很,不需要你。」柏譎淡淡的說:「你的假期還沒結束呢。」  

  見大哥沒有要介紹的意思,柏凌也不多問,這行業畢竟是複雜,有時知道太多反而麻煩。  

  倒是男子主動開口了:「這位是?」男子將目光轉回柏譎身上,等著他的回答。  

  柏譎瞇起了眼睛,好一會兒才簡單的回答:「弟弟。」  

  柏凌知道大哥心情不好,每當他生氣時,總會不自覺地瞇起眼睛,很顯然地這個人惹他不快。男子顯然對這個過於簡短的回答不甚滿意,正打算開口,柏凌及時打斷他。  

  「聽說最近有些麻煩,我想……」  

  「誰說的?」柏譎的眼睛又瞇了起來。小凌不是去度假嗎?怎麼回來是這副鬼樣子,還有是誰告訴他組織的事?他明明吩咐過底下的人不准多嘴。  

  「誰說的都沒差,我自己會看。」柏凌也不高興了,大哥什麼事都瞞著他,難道嫌自己的擔子還不夠重嗎?來這兒之前他調查了一下,一個月前開始,組織裡就很不平靜,二間場子被人砸了;警察三不五時到他們旗下最火的舞廳巡察造成生意大受影響;原本已經說好的一筆大買賣,對方突然猶豫了,還有旗下的一些小幫似乎有些怪怪的……  

  「你……」柏譎皺起眉頭,但礙於這裡有個不請自來的傢伙在場,只能有點打發意味的說:「組織沒什麼大問題,有用得著你的地方自然會用上你。」狀似不耐的揮了揮手。  

  「既然你這麼說,那就好自為之吧,別把組織給搞垮了。」柏凌冷哼一聲,手插進褲袋裡,頭也不回的往外走。既然大哥沒有表示,那個人就是「外人」。在外人面前,沒什麼可說的,大哥已經做手勢讓自己回去再說。  

  坐著電梯直接下到了地下停車場,在將車開出這個地方時,柏凌呼了一口氣,喃喃道:「真是個討人厭的傢伙。」怎麼偏偏挑今天來?  

  回到家時,柏蕾竟然也不在,柏凌嘟囔了一聲,走回房間,才一沾床,深深的疲倦就將他捲入夢鄉。  

  柏凌睡得極不安穩,但是過度疲勞的身體讓他即使聽到樓下有人開門的聲音卻睜不開眼,腦子裡亂烘烘的,沒多久聽到小小聲的對話。  

  「你知道他怎麼……累得……」  

  「電視也……」  

  然後是有人幫他關了燈和電視,蓋上了被子,房門關了起來。  

  隔天一直到中午,還不見柏凌下樓,柏蕾試探性地在敲了敲他的房門。見沒有回應,輕輕推門進去,床上的人似乎還在昏睡當中,摸了摸他的額頭確定沒有發燒,於是又小心地退出去。  

  「還在睡嗎?」柏譎問道。  

  柏蕾有點擔心地點點頭。他們三兄妹都是淺眠的人,除了容易警醒,睡的時間也不長,算是從小訓練的成果。因此一有假期,和一般人相反,他們不會去狂歡,而是躲到自己選的窩補眠。  

  「可能是之前沒睡好吧,早先來找我的時候,看上去至少二天沒睡。而且休假還結束他就跑回來,想必是發生什麼事了。」  

  柏凌好些天沒睡,終於撐不住昏睡過去,一覺便睡到隔天傍晚。照理說累到極點應該是不會作夢才對,但是他卻做了很長的夢,夢到他變成馮冶的時候。那麼一付弱不禁風的模樣,卻災難不斷似的,受的傷比自己當個黑道頭兒還多。最後離開那個身體時,好像全身的血都要流光了,血腥味濃得刺鼻,可是已經沒力氣抱怨,即使在夢中依稀也聞到那股味道,然後是手腳都開始冰冷起來,右腳抽搐了一下像要踩卻踏空,討厭無法控制的感覺讓他硬是睜開了眼。  

  看看時間,想不到竟然睡了那麼久,起身梳洗一下,邊揉著太陽穴,邊走下樓,腦子裡一片空白。之前他沒想到這個問題,他既然回到自己的身體了,馮冶應該也回去了……想到自己把人家的身體弄得破破爛爛,搞不好只剩半條命,柏凌就感到有點心虛。  

  柏凌下樓的時候,柏譎和柏蕾難得都在。柏譎正拿著話筒皺著眉頭說話,時不時瞇起細長的鳳眼,柏蕾窩在沙發上,手上拿著筆記型電腦敲打著鍵盤,可是一看就是心不在焉。畢竟很難得看到大哥會動氣,她對電話那頭的人可是好奇的不得了。見柏凌下來,柏譎伸手指了指樓梯的方向,成功引開柏蕾的注意力。  

  好半天,等柏譎講完電話加入談話,柏蕾已經把這些日子的事說的七七八八了。  

  原來那些蠢蠢欲動的老傢伙,已經按耐不住了,趁著柏凌「休假」的期間,安排事故想以能力不足為由,把柏譎撤換掉。其實要不是為了弟妹,不用人催,柏譎早就走了。  

  這些人有膽在太歲頭上動土,主要是找著了靠山,暗地和另一個幫派「遙光」勾結,哪料到發生的幾件事還沒來得及鬧大就被柏譎處理掉。這幾個叛徒以為沒人發現是誰搞鬼,氣焰高漲變本加厲的囂張起來,在之前的幫內例循會議中還振振有辭的發言批判。  

  「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可是還沒確切掌握證據之前,也動不了他們。」柏蕾分析一陣後做了結論。  

  「他們死定了。」柏凌眼中閃著光芒。「不如給我名單,讓我先去玩一玩。」  

  「不能打草驚蛇。」柏譎說道,見柏凌有點失望的表情,還是補充:「不過可以去跟」遙光」打個招呼。」  

  「說的也是,」柏凌黯下的眼突然又亮了起來,「不好好回報他們怎麼行。」
作者: kkooa    時間: 2008-9-24 20:21

第十二章   



  紀日嚴從沒想過兩個月會過得這麼漫長。這期間瀕臨死亡的馮冶在黎以的保證下終於還是掙扎著從鬼門關繞了回來。原本心焦盼望,卻自馮冶睜開眼看著他,突然整個人都覺得不對勁了。壓下心頭那股異樣的感覺,因著沒保護好自己心愛之人的罪惡感,開始無微不致的照顧。  

  可惜馮冶並不領情,打睜開眼,突然冒出一個根本沒見過面的三皇子對自己大獻殷情,想也知道不會有什麼好事。一向冷淡的他對著這些時不時出現在他周圍的人,只有著「無關緊要」、「打擾他平靜生活的罪魁禍首」的念頭。至於二皇子跟黎小小的道歉,他也沒多大反應,只點了點頭算是有聽到。  

  當他傷好大半隨紀日嚴回到京城時,即使已經知曉的陶懿、尹行陸在見到他時,仍不免驚訝的目瞪口呆。尤其是沉不住氣的尹行陸更是哇哇大叫:「他不是馮冶。」  

  看著紀日嚴變得跟他二哥一般失魂落魄的模樣,明知可能性很小,尹行陸還是偷偷問了黎以,有沒有辦法再做一次靈體掉換,黎以的回答是兩人的靈體都會負荷不了。就算成功掉換了靈體,極短時間內,靈體會因消能量耗過度灰飛湮滅不得轉生。  

  面對馮冶,明明看上去是同個人,可是尹行陸就是覺得彆扭,在馮冶面前規規矩矩的不敢造次。為此被陶懿嘲笑讓他氣得不得了,衝動之下跑去敲馮冶房間的門,等到門打開,人家站在他眼前後才想到自己這樣的行為很失禮,尷尬一笑客氣的說:「抱歉打擾了,可以跟你談談嗎?」  

  和馮冶的會談意外的有趣,馮冶不虧為衛國享負盛名的才子,雖然幾乎足不出戶,但是學識見聞之廣讓尹行陸又驚訝又佩服,兩人相談甚歡讓尹行陸往往逮到機會就往馮冶那兒跑。眾人也奇怪沉靜的馮冶和活潑的尹行陸竟相當合得來,好幾次沈燁得去馮冶那將不小心睡著的尹行陸接回來。  

  即使和尹行陸跌破眾人眼鏡的成為好友,在想到之後要重返宮中時,馮冶倒是猶豫了。再怎麼說,一入侯門深似海,再要出來除非是改嫁。可他再美,畢竟也是個男人,不得已嫁一次也就算了,可沒興趣嫁第二次。何況現下二皇子和三皇子都虧欠於他,只要他們跟英皇說一聲,便不用再受制於此,不但可以回到久違的家鄉還可以離那個三皇子遠一點。  

  數日後在眾人錯愕之中向三皇子提出要求的馮冶,見到大家臉色古怪的看著他,想是請求被拒絕,歎了一口氣轉身打算回房。  

  「我答應你。」身後的男人略為遲疑的說:「但你得把身體先養好才能離開。你現在經不起長途奔波。」  

  馮冶沉浸在喜悅中,完全沒發覺男人複雜的神色。  

  被以身體未癒的理由留住在宰相府整整二個月,雖然尹行陸試著給日嚴製造機會,但總被馮冶冷冷的推掉,即使看到日嚴眼中落寞的神情,馮冶也沒有絲毫想要改變態度。依他的容貌,看上他、為他心碎的人何止千百,自小時候起只要見過他的人,莫不想把他據為己有,他寧可整天關在家裡,也不想多費心思應付那些人。即便他喜愛已視為弟弟的尹行陸,並不代表他會嘗試回應一個陌生人。  

  ***  

  兩個月後——  

  看著往南方徜徉而去的馬車,陶懿不禁擔憂的望向身旁的好友。「你讓他就這樣走了,真的好嗎?」  

  「我愛的不是他。」日嚴顯得很冷靜。  

  陶懿忍住翻白眼的不雅舉動,道:「你不愛他,那你干麻用那麼哀怨的看著他。」  

  「我在想柏凌。」  

  「想也沒用,他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世界上。」陶懿看著日嚴,總覺得這個傢伙的表現不太尋常。  

  「之後會的。」  

  「之後?會怎樣?」聽到這句怪異的回答,陶懿一時反應不過來。  

  日嚴也不說明,對於不確定的事,不需要讓人有過多的期待。  

  早在他確認自己喜歡的是柏凌時,就問過黎以關於靈體轉換的可能性,得到的是令人失望的答案。  

  「你何必執著?」黎以對於這樣複雜的感情無法理解,冷淡的說:「等他進入輪迴,你說不定今世還有機會遇到他。」  

  「輪迴?發生什麼事了?」日嚴緊張的看著對方。「你不是說他活得好好的?」  

  「他現在是活得很好,可是陽壽將盡,四十天後的大劫便是他的死期。」  

  「救他。」日嚴狠狠的抓住黎以的肩膀搖晃著。  

  黎以搖搖頭道:「我不能,他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不會的,不會的……」日嚴喃喃道:「既然那樣,說什麼也要把他弄過來。」  

  可是該怎麼做?靈體已經不能承受再一次的轉換了……大受打擊之下,日嚴恍惚的走回去,一路上遇到的人都露出見鬼一樣的表情,沒人敢上前去詢問發生什麼事。  

  日嚴在離開後,心中千頭萬緒,卻怎麼也想不出解決的辦法,拎著幾罈酒想藉著大醉一場忘卻世事。當初用來勸二哥的話,想不到這麼快就要用到自己身上……有緣無份就是指這樣的情形吧?雖說柏凌從沒正面給過他回應,但對自己表現出的信任和依賴卻還是讓自己的心越陷越深。如今明明知道他劫難在即,偏偏什麼也做不了。  

  紀日嚴就這樣窩在後山一壇接一壇的喝著悶酒。旁邊的樹叢動了動,讓紀日嚴警戒的大喝:「什麼人?!」  

  樹叢又搖了兩下,跑出一隻灰兔,讓日嚴將捏在手上原本要打出的石頭丟了開。灰兔一蹦一跳的躍進樹叢,樹叢又搖了兩下,鑽出來的是灰頭土臉的黎小小,嘴裡還自言自語:「小灰?哎~小灰你別跑阿。」  

  抬頭見到平常忙得不見人影的恩人「很閒」的在喝酒,霎時將他的小灰忘得一乾二淨,高興的湊到他身旁。  

  「紀大哥心情不錯阿?」黎小小看了滿地的酒罈子,興高采烈的問道。  

  「……」明顯表現出來的失魂落魄的模樣卻還是有人看不出來,黎家怎麼會出這麼一個沒神經的傢伙。  

  「哎,人多一點才熱鬧阿。難道大家都沒空陪紀大哥嗎?」黎小小也不管日嚴凶狠的眼神,自顧自的坐下來,還順手抱了一罈酒。「馮大哥過些時候就要回去了,衛國那麼遠,以後要看到那樣的美人可難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日嚴的臉色一下變得更難看。黎小小看了他一眼,終於還是看出一點異樣。  

  「紀大哥……你身體不舒服阿?」其實原本他想問是不是便秘,可是突然想到自己被警告過很多次不准這樣問,只好轉了一點折。突然靈機一動,手一拍說道:「我知道了,紀大哥是因為以後見不到馮大哥所以臉臭臭的。」  

  黎小小見紀日嚴也不反駁,只是大口灌著酒,於是又道:「紀大哥不想馮大哥離開,這事兒也好辦,要不我幫你把他留下。紀大哥你吩咐一聲,沒有我小小辦不到的事。」  

  聽到黎小小這麼胸有成竹的說辭,日嚴歎口氣說:「沒用的,這事連你哥都沒辦法。」  

  覺得被人小覷的黎小小哼了一聲:「不過就是留個人,有什麼難的。我現在就去,還要他心甘情願的留下來。」說完起身就要走,卻給日嚴一把拉住。  

  「跟馮冶無關。」  

  「我辦的到的,這只是件小事。」黎小小一邊強調,一邊想掙脫紀日嚴拉住他的手。  

  「我相信你辦得到,只是我煩心的事與他無關。我在想柏凌。」  

  「柏凌?」小小一臉迷惑。  

  紀日嚴雖明知以小小的迷糊根本不會記得他的名字,也只能強忍著怒氣提醒道:「……那個被你掉換過來的靈魂。」  

  「喔,他怎麼了嗎?」  

  「黎以說他大限將至,在劫難逃。」  

  黎小小聽著點點頭,還是不瞭解這件事有什麼關聯。紀日嚴看他的模樣歎了口氣,繼續說:「我不要他死,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原來是這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嘛。」  

  紀日嚴聽他這麼一說,即使知曉黎家人對感情之事不能體會,如之前幫助二皇兄也不過是小小的一時念起,卻差點壓不下把小小掐死的衝動,一掌打在身旁的樹幹上,大樹轟的一聲往另一個方向倒去。  

  小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這件事很重要嗎?」  

  「當然。」日嚴幾乎紅了眼。  

  「如果說要拿行令來換呢?」  

  行令是當初日嚴救了黎小小,意外從那群人手中取得的,可是他從沒想過那塊小小的玉器有什麼作用,只是見這玉似有靈性,因而一直戴在身上。  

  日嚴毫不猶豫的說:「別說是行令,只要能救他,我願意拿我的命去換。」  

  「那行令可不是幾條人命可以比擬,」黎小小睜大了眼,一臉不可思議的搖搖頭,為他的不識貨暗歎,不一會兒才想到:「那你怎麼不拿行令去跟大哥說?」  

  「行令跟救柏凌有什麼關係?」  

  「以行令為器,足以召喚異界的人前來。」  

  當下日嚴便拉著黎小小衝回去找黎以。  

  「小小跟我說若以行令為器,可以把柏凌召喚到這裡。」  

  「是沒錯。」  

  日嚴就差沒衝上去抓起那個正悠哉喝著茶的人,怒道:「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以為沒有人會捨得將行令用在那方面。」  

  「怎會不捨得?對我而言,這不過是身外物。」日嚴有時候真的不瞭解黎家人的思考方式。  

  只見黎以正色道:「對我們而言,這行令甚至比我們的性命還重要。當初小小之所以冒性命危險,就是為了取得行令。」  

  日嚴聽了一愣。「那你們怎麼不早說,這行令……」  

  「你是小小的救命恩人,行令既然是你的,我們當然不能動手。」  

  「既然這樣,那……」日嚴面露為難,想不到行令對他們如此重要,可是柏凌的性命要靠它……  

  「以行令為器,只要算準時間,將他接過來不是問題。」黎小小插話道:「因為就意義上而言,他在異界消失也等同在異界死亡。」  

  黎以眼露光芒,支支吾吾了半天說道:「以小小跟我合力,這不是問題,只是……」  

  「你就直說吧。」日嚴聽到此,欣喜之情難得的露在臉上。  

  「那行令之後可否贈與黎家。」  

  「這個自然。」  

  ***  

  說巧不巧,四十日之後剛好是紀日嚴的生日。  

  陶懿和尹行陸從前幾日起就不安的頻頻找藉口來探紀日嚴。  

  「關於選妃的事,你打算怎麼辦?」難道真的要讓英皇指定一個嗎?  

  陶懿擔憂的看著好友,他最近真的不知道紀日嚴在想什麼,好像心事重重。尹行陸也是嘟著嘴,他敢肯定表哥有事瞞著他們,偏偏威逼利誘都不成,讓他鬱悶極了。  

  日嚴只是淡淡的說:「到時就知道了。」  

  ***

  隆重的壽辰宴由於壽星紀日嚴並未攜帶任何親密的伴侶而來,看得人心惶惶,喔不,是人心暗喜。  

  眾多待選佳麗簡直就要迫不及待的撲上去。  

  就在宴會即將達到最高潮的時候,紀日嚴卻出乎意料的做出讓人匪夷所思的舉動。他彷彿沒有痛覺似的劃了自己一大刀,用碗接著血,一個俊美的青年接過那碗血,往後宮的方向走去。  

  見三皇子跟了過去,好幾個人發出尖叫,又有幾個女子昏倒,她們認定三皇子肯定是看上後宮的人了。由於後宮不是誰都能進入的,除了皇家的人和陶懿跟了過來,其他人只能帶著好奇心在宴會場上等待。  

  一直走到柏凌和尹行陸曾來遊玩過的湖畔,黎以自顧自的以筆沾血畫起複雜的陣形,最後將剩下的血倒入行令內,黎小小則是不知何時繞到湖的對岸。  

  兩人目若無人的念起咒語,只見行令漸漸發出光芒投射到湖中,緊接著整個湖面攏照的光芒緩緩升高,然後一瞬間像是直達天際。眾人只聽到撲通一聲,水花高高濺起,光芒早已消失。  

  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時候,黎以跟黎小小好似精疲力竭的一起倒下,而日嚴則像發了瘋似的衝向湖裡。  

  ***  

  柏凌靠在日嚴懷裡,打了一個哈欠,似是困極卻還硬撐著眼皮。  

  「當初我跟蘇浩霖一起掉下來,你怎麼知道哪個是我?」  

  「我就是知道。」日嚴沒好氣的回答,這個問題他已經回答過很多次了。  

  「要是你認錯了怎麼辦?」契而不捨的追問。  

  「我不會認錯的。」  

  「萬一你認錯了呢?」  

  「不會的。」聲音低沉緩慢,就像在安撫似的。  

  柏凌抗拒不了,終於沉沉的睡去。  

  日嚴看向他的眼神滿是溫柔,輕輕的吻上他的臉。  

  不會的,這輩子都不會再認錯你。  

  全文完
作者: 米莉    時間: 2008-9-24 21:53

[發帖際遇]: 米莉獲得壇主賞識,壇主送出現金28Ds幣.


恩…結束的太快了…
還沒有說明柏凌在原本的世界後續是怎樣呢…
而且柏凌就醬過來了~哥哥與妹妹應該會很難過吧……
雖然是過HE ,可是還是很想知道有沒有番外呀?
作者: cutygirl    時間: 2008-9-24 22:23

ENDING太快了啦>"<
樓上大大說的對...
他家兄妹勒??
作者: 冰雪楓靈    時間: 2008-9-24 22:29

有些美中不足,好多人都沒交代清楚
作者: shem7988    時間: 2008-9-24 23:32

thank you
作者: cheetahs2934    時間: 2008-9-27 13:58

對啊…對啊…結束的太快了吧…有沒有番外話…
作者: 鬼鹿    時間: 2008-9-27 23:00

咦!就這樣結束了
會不會太草率
太怪了
作者: yan9076    時間: 2008-9-28 11:35

結局......太快了~~
感覺怪怪的~~
感謝分享!!
作者: 璃兒    時間: 2008-9-28 12:20

[發帖際遇]: 璃兒獲得壇主賞識,壇主送出現金20Ds幣.


很好看啊~~
但結束的好快哦
作者: GOOSE    時間: 2008-9-29 23:54

怡怡怡怡怡
那耶噥沒了????
卻的好怪
作者: 小薄    時間: 2008-10-1 22:06

[發帖際遇]: 小薄贏了啤牌大賽冠軍,獲獎金現金50Ds幣.


很好看的文.但怎麼莫名其妙就結束了...
男主角根本也沒開始...只有曖昧而已...
草草完結有點失望....
作者: janet_lam    時間: 2008-12-9 08:49

[發帖際遇]: janet_lam發帖積極努力, 獲得本論壇獎金現金47Ds幣.


很好看的文.但怎麼莫名其妙就結束了...男主角根本也沒開始...只有曖昧而已...草草完結有點失
作者: Vagrant    時間: 2008-12-9 13:13

[發帖際遇]: Vagrant玩論壇遊戲嬴了壇主,壇主送出現金18Ds幣.


嗯﹐有點草草結束,請問有沒有番外,

總覺得未完的樣子
作者: kinmtw    時間: 2008-12-15 15:42

這個結局........有點.........太快了吧!

我不要........

我還以為有的說,沒想到就寫了全文完.......

感覺真的有點太快了,真可惜,不然很想知道後續的發展的說
作者: yasufumi691217    時間: 2008-12-15 19:15

結局能在詳盡點更好囉....thanks
作者: shinyen0622    時間: 2008-12-15 21:35

結束了??

好匆忙的結尾阿~~
作者: 小圈子^^    時間: 2008-12-15 22:58

很不錯!!謝謝!!!〈躹躬
作者: a771222799    時間: 2008-12-16 00:35

哈哈END看不懂= =
作者: t10428    時間: 2008-12-18 02:09

[發帖際遇]: t10428送饅頭獲得小費現金38Ds幣.


該不會是中間漏掉了~~
感覺好像還有些甚麼的樣子....
作者: jane09    時間: 2008-12-20 12:19

哈哈 好長篇
看太快有些真的沒有搞懂
感謝大大辛苦的分享
作者: o8107028    時間: 2008-12-21 17:14

好多事情都沒交代好
但還是很好看
謝謝大大的分享
作者: anna0779    時間: 2008-12-22 01:30

這結局怎寫的如此潦草?
草草結束的感覺真不好
好多都沒交代清楚說

作者: 等待    時間: 2009-3-19 23:11

結局太快了啦
沒交代清楚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09-3-20 00:31

呃...結束的...也太快了吧...
最後沒有交代的很清楚...
作者: semblance    時間: 2009-3-20 00:36

開頭很好笑
可是結局很倉卒
作者: 水鏡    時間: 2009-3-20 03:07

結尾也結太快了吧!
正最結局的時候,居然是相當無言的結尾
作者: material    時間: 2009-3-20 14:08

最近都愛看這類穿越文...不過結束好快=.=
本來還想看看柏凌和他兄妹既發展><
作者: 憐蓮    時間: 2009-3-20 15:41

下...
好怪既結局...日嚴係點搵返凌嫁??
作者: smill    時間: 2009-3-20 16:58

[發帖際遇]: smill請朋友們吃飯, 花費現金69Ds幣.


不錯,但是沒後續啊.......................................
作者: x55795    時間: 2009-6-27 00:42

好看!!!!喜歡這篇文  謝謝分享
不知有沒有番外  想看
作者: M123    時間: 2009-6-30 00:58

怎麼完結的那麼突然?有點像是隨隨便便棄文說...
作者: rubyfung    時間: 2009-6-30 02:11

好匆忙的結束..........
作者: song0119    時間: 2009-6-30 11:51

結局太倉促了,望還有後續.
作者: song0119    時間: 2009-6-30 11:52

結局太倉促了,希望還有後續.
作者: darlove    時間: 2009-6-30 17:00

這輩子都不會再認錯你
這句不錯

所以下輩子繼續...
作者: ka0215    時間: 2009-6-30 18:17

怎麼結束那麼快~
我都已經做好要看長篇的心態了~
好多東西都沒交代清潔的感到哩~
....................
作者: cc2007    時間: 2009-7-15 00:20

還不錯看
只是很老套
作者: eivira    時間: 2009-7-15 07:47

不錯,但結局跳太多了吧~~~不說在現代為何會死?為何和蘇浩霖一起出現?
那至少說一下柏凌到底有沒有接受三皇子啊~~~很困惑捏~~~

[ 本帖最後由 eivira 於 2009-7-15 07:50 編輯 ]
作者: sanjis    時間: 2009-7-15 22:47

沒有結局吧
就算有  也讓人看不懂啊
大大  可以請您改一下  好嗎

作者: 小娜    時間: 2009-7-15 23:32

真的~~~
結束的好快哦~~~
真希望有番外篇!!
超好看的說~~~~~~~~
作者: 雪姬    時間: 2009-8-8 17:22

結束的好快~希望有後續~
作者: ayuhama    時間: 2009-8-9 01:13

這個結尾讓我傻眼
太快了啦
好多事情都沒有交代清楚
作者: 小望望    時間: 2009-8-9 23:01

真的太草率啦!
有兩個靈魂掉下來,
然後哩!!!
有失望到......
作者: JNF365    時間: 2009-8-9 23:36

再次不了解大拇指的標準
作者: r4430720    時間: 2009-8-10 04:31

就........就醬結束拉
傻眼中
作者: loresana    時間: 2009-10-9 21:12

感謝大大的分享喔
作者: 等待    時間: 2009-10-10 00:55

還好啦
一開始還不錯
後來就越來越公式了
看太多小說的後果
作者: 冷燄扉愔    時間: 2009-10-11 23:07

好草率喔!!!
感覺很隨便耶!!!
這麼快就結束了~~
超詭異的啦!!  
作者: ccc8859162    時間: 2009-10-11 23:36

怎ㄇ突然覺得~~完結篇ㄌ唷!太快ㄌㄅㄟ!
作者: 影影    時間: 2009-10-12 13:47     標題: 娘娘

結束的...........太快了吧!有被騙的感覺,哎~~~~~~~!什麼也沒交代清楚,番外~~~~~番外~~~~~~有番外吧!
作者: blackcat528    時間: 2009-10-12 22:20

看得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
作者: 雨過天青    時間: 2009-10-17 22:26

啥?結束了唷........
看得正開心的說~
作者: 路程    時間: 2009-10-18 20:53

0 0完得很突然呀~~

謝謝大大分享~
作者: 煜炫    時間: 2010-4-5 23:10

吓~就這樣結了~
雖然前面都很好看啦
但結得太太突然吧~
作者: 慕芯    時間: 2010-8-27 23:15

情節好緊湊
很不錯阿....但是...結局..
跳太快了,讓人摸不清頭緒
希望有番外阿~
作者: chaioli    時間: 2010-8-28 10:17

怎麼感覺正要精彩的時候結束了
有點草率的結尾
應該出個番外解說一下後續吧
作者: 夢想    時間: 2010-8-28 12:51

不會認錯的 ,一定不會認錯的!
作者: 楓憶蝶    時間: 2010-8-28 13:51

感覺結束的好突然= =
感覺還不到完結的時機阿!!!
謝謝大大分享~
作者: ctsuey    時間: 2010-8-28 17:13

蘇浩霖也來了
會去找馮冶嗎
一堆沒交代
出個番外吧
作者: celery    時間: 2010-8-28 19:02

咁就完la,有頭冇尾!!!
作者: tqq    時間: 2010-8-28 22:08

怎麼這樣就結束了呀~~~
好快喔
作者: Aikako    時間: 2010-8-29 00:35

回到現實那兒有點虐
這對CP超甜><
本來還想看多點的
這文超好看呦><
作者: 內莫    時間: 2010-8-29 11:01

想看後續耶
蘇浩霖也來了那馮治又有口福囉XD
不過哥哥跟妹妹應該很傷心吧!?
作者: 桑亞    時間: 2011-1-10 20:21

結局...了?
感覺好快喔!有好多人事物都沒有交代耶
像柏凌的兄妹還有之後黑幫的事情或是柏凌到這裡之後的反應都沒說
感覺有點太快了!
出個番外應該會更圓滿
但是很好看
謝謝分享
作者: wong4407    時間: 2011-1-11 23:33

內容我覺得還不賴
可是結局結束的好快= =
是否有番外呢@@?
作者: irene777711    時間: 2011-1-12 12:09

一想到睡覺起來就換個人感覺挺可怕的!!!
結束稍快了點...有點怪怪的...
作者: Anne-Pang    時間: 2011-1-12 16:19

感謝大大辛苦的分享
作者: 訪竹    時間: 2011-1-12 17:02

結局真的太快了,
很莫名奇妙的結局,
而且為何蘇浩霖也一起跟來了!?
作者: 田木子    時間: 2011-1-15 20:39

.......應該還沒結束吧....
作者: 影影    時間: 2011-1-16 01:20     標題: 娘娘

~~~~~~~太跳了?結束的太草率了 害人家很用心的在看
作者: coco5853    時間: 2011-1-17 21:23

怎麼會這樣就結束了?!
作者: 玥茗    時間: 2011-1-18 14:25

耶.....
怎結束的那麼快
有點措手不及...
沒有番外了嘛>"<.
作者: 小瓶子    時間: 2011-1-18 16:20

啊,這樣就沒了,後來兩人怎麼樣了?馮冶和蘇浩霖後來有沒有在一起呢?
作者: cherry00418    時間: 2011-1-20 16:00

好看好看喔!!
不過結束的太快了吧 …有沒有番外話呢…?
作者: jean77684    時間: 2011-1-20 17:50

哇靠~這....也太快了吧~
什麼 阿~
前面還好看的說
怎麼到了後面,超級突然的結束了呢/
作者: 幻蘭    時間: 2011-1-26 10:33

有點草率唷~~
真是的~人家是想看他們在一起沒錯~
但是這樣的結尾真的很令人無言丫~
作者: 嗜血天使    時間: 2011-3-5 22:20

啥?? 沒了
作者: 豬豬寶貝    時間: 2011-3-6 00:54

ㄟ??結局了!!怎麼會這麼快呀!!
作者: jackie020774    時間: 2011-3-6 01:51

這結局.......實在是讓人....措手不及ㄚˊˋ 好可惜喔!
作者: colen250    時間: 2011-3-6 04:39

這個....好像有點倉促了八?
作者: 戀紫星辰    時間: 2011-3-6 09:53

感覺結束的有點快.."
窩還滿想知道柏凌他過來之後呢
他不是有把蝦咪霖的也一起抓過來嗎??
柏凌這樣過來
他家人不會怎樣嗎??
作者: catlover    時間: 2011-3-6 15:12

阿咧???????
結束了喔????
沒有番外嗎??
好錯愕ㄛ!!!!!!!!
作者: loveturkey    時間: 2011-3-7 00:03

結束得也太快了吧,總覺得還少了很多喔...
作者: 月夜雨虹    時間: 2011-4-28 23:33

結局來的太快了啦!...
沒交代清楚........
好看!!謝謝分享~
作者: yu8856    時間: 2012-1-4 16:15

還有後續嗎?? 結局太快了   
作者: fine40408    時間: 2012-1-4 18:15

好看歸好看,只是結局有點模糊,看不太懂
作者: jones0399    時間: 2012-1-4 21:13

結局非常混亂.....
完全沒搞清楚來龍去脈就end
人家不依啦  

[ 本帖最後由 jones0399 於 2012-1-4 21:14 編輯 ]
作者: 君問    時間: 2012-1-4 21:53

就醬沒了,穿越回來的太快了,
而且和三皇子就醬在一起,
沒有什麼後續交代一下嗎?????
作者: putrid    時間: 2012-1-5 00:41

結束太快了吧...
在說...他們有在一起嗎...

老大前面其實挺小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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