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他在外面--」
「爸爸在外面有女人是不是?」舒碧舲著急地打斷母親的話。看來爸爸是有外遇了,難怪母親會這麼晚了還打電話來哭訴,男人哪!
「呸呸!你這丫頭想到哪裡去了?你爸爸外面哪來的女人?」母親沒好氣地念道。
「喔,不是爸爸外面有女人!那,你說『爸在外面……』又是什麼意思呀?」
敢情自己是誤會了。
「你爸爸在外面被人揍了,現在人躺在醫院裡,我就是在醫院門口打電話給你的。 」舒母歎了一口氣道。
「什麼?爸被人揍了?怎麼會呢?」完全不能接受這項消息,舒碧舲大吃一驚。「唉! 還不是你哥……」
「大哥……」
「你大哥的公司經營不善,他又不想讓你爸跟我擔心,偷偷地跟地下錢莊借錢,欠了兩百萬,現在對方上門來討債,我跟你爸好不容易向親朋好友湊了兩百萬,你爸爸馬上就拿錢送去還給對方,好贖回你大哥,誰知道他們卻說兩百萬隻是本金,現在利滾利,還差三百萬……你老爸氣不過,就和對方打了起來,嗚……他哪裡打得過人家,他們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流氓啊……」舒母愈講愈傷心,再度嚎啕大哭了起來。老伴被揍、愛子被擄,唉!
大哥被放高利貸的抓走、老爸躺在醫院裡……這兩件消息加在一起,舒碧舲但覺腦海空白一片,完全無法思考。
「小舲啊!媽該怎麼辦呀?對方說我們明天下午以前,再不把剩餘的錢還清的話,他們就要……」
「他們就要怎樣?」
「他們……他們就要把你哥給殺了!天哪!我們哪來的三百萬啊!嗚……」舒母絕望地哭喊道。
「媽!媽!你別哭嘛!」舒碧舲安慰道。三百萬?上帝!一時之間,他們哪來的三百萬?對方又是黑社會,想必說得到就做得到,但她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哥被殺死? 她該怎麼辦?三百萬,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呀!
「小舲……」
「媽,你別擔心,先好好照顧老爸,這三百萬讓我來想辦法。」她趕緊先安撫母親激動的情緒,畢竟,母親年歲已高!
「但是……」
「好了,媽,你把對方的地址告訴我,別擔心了,交給我來處理,」為了把重擔從母親身上移轉過來,舒碧舲以輕鬆的口吻道。天曉得她該如何處理,不過,至少一個人煩惱總比兩個人煩惱好吧!
「小舲,你真的有辦法嗎?」舒母疑惑地問道。女兒哪來的三百萬呀?一個剛出道的實習記者,從何而來的三百萬?
「當然,快告訴我地址吧!」舒碧舲盡量自信滿滿地回答。
聽到女兒再三地保證之後,舒母終於把地址放心地說了出來。
「好了,媽,現在很晚了,我掛電話了,拜拜。」
一掛上電話,舒碧舲就陷入了沉思當中,明天下午以前要籌出三百萬,她要去哪裡變出個三百萬?如果……如果她沒有拒絕那一千萬就好了,家裡的困境也可以迎刃而解 ……如果她早知道大哥的情形就好了,現在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一千萬哪!
舒碧舲悔恨地抓抓頭,她真想去撞牆,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在她今晚那樣整他之後,更何況她也簽了那張該死的合約書,保證不去採訪、不去打擾程慕嵐的生活……話說回來,她也沒有那個膽再去找他--她還不想死啊!
黑社會,為什麼又是黑社會?她才剛擺脫了一個黑社會,現在又要面對一個黑社會,只不過後面這個黑社會要比前面那個嚴重多了,這關係到一條人命啊!舒碧舲茫然了。她該如何是好?此刻誰能夠幫助她?她抬起頭望著天花板。老天爺,她該怎麼辦?
驚然,程慕嵐的身影浮在眼前,舒碧舲不禁一怔。隨即又趕緊搖頭,企圖甩掉他的身影,然而愈想揮開他的身影,愈是徒勞無功。老天爺,難道這就是你給我的指示嗎?
照目前的情勢來看,程慕嵐的確是有那個財力可以幫助她,三百萬對他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光是看他為了要她不去打擾他,就可以拿出一千萬的遮口費,他簡直是有錢得嚇人!但經過今晚的情況,他根本不會借錢給她,沒宰了她就要偷笑嘍!
唉!但她又別無選擇,唯今之計,她唯有想個理由讓他把錢借給她了。唉!真傷腦筋!
秋維哲一踏進總裁辦公室外的秘書室,就被異常的沉默氣氛搞得一頭霧水。他望向總裁機要秘書顏彩香,一個嚴謹、拘束,又正經八百的女孩,二十五歲的年齡,卻莫名其妙地將自己打扮成三、四十歲的模樣,頭髮永遠一成不變地梳著老式的髮髻,臉上戴著一副足以媲美老處女式的黑框眼鏡,那黑框眼鏡大得幾乎遮蓋了她半張的臉龐。有時候,他常常有股衝動想拿掉她那副黑框眼鏡,好好地、仔細地看清楚隱藏在那副眼鏡下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張臉。
想歸想,他可沒有那個勇氣。不知道什麼原因,每回他看見她,就無法像和公司其他的女職員那般隨意地調侃、交談,只能正經八百地招呼、寒暄,甚至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真是荒謬!
視線一接觸到她那套灰色的套裝,他就不禁搖頭歎息。那套丑不啦嘰的衣服,他敢發誓連他的老祖母都不屑穿。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子,為什麼卻將自己包裹在灰色的世界裡?每個女孩都想刻意地展現出自己最美麗的一面,她……實在令他好奇。
「秋副總……」不同於以往的冷靜聲音,顏彩香遲疑地喚住了正預備進入總裁辦公室的秋維哲。看他一副斯斯文文、溫文俊雅的臉孔,她想破了頭也無法把他和黑社會聯想在一起;烈焰盟的二當家銀豹!真應了一句話--人不可貌相。
「顏秘書,有事嗎?」正經八百的口氣,實在有違他的本性,但在他的面前,他就不敢造次,實在是太邪門了。對她的叫喚,他倒是有點驚訝,平常她都只是礙於上司和屬下之間的禮貌向他打招呼,有時他甚至會想,假若他不是她的上司的話,她對地想必是不屑一顧吧!
「秋副總,你要進去總裁的辦公室嗎?」
秋維哲聞言為之一愣,他看了看身後的辦公室,再看了顏彩香一眼。她今天是吃錯藥了嗎?居然會問他這麼愚蠢的話!他不是來找慕嵐,那他來這裡做什麼?找她嗎?
「當然,有什麼不對嗎?」
「呢……那我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如果我幫得上忙的話,你儘管說吧!」天要下紅雨了!能幹的顏秘書居然會開口請他幫忙?
「能麻煩你幫我把這些文件交給總裁簽名,好嗎?」
「將這些文件交給慕嵐?」秋維哲不敢置信地重複一遍,眼光狐疑地盯著顏彩香。這麼簡單的事情對他來說雖是舉手之勞,但這件事情卻是顏彩香的分內工作,她為什麼要假他人之手?這……根本說不過去。
「因為……」顏彩香正要解釋之際,總裁辦公室的門正好打開來,她立刻停住了即將到口的話語。
秋維哲轉過身,注視著魚貫走出辦公室的高層幹部,每個人的臉上只能用「灰頭土臉」來形容,神色之難看簡直到了極點;他們看見他時,亦噤若寒蟬地走出秘書室。這下子,他不用猜也知道,程慕嵐百分之百地又發飆了,而且嚴重到連顏彩香情願開口求他,也不願踏進辦公室一步。
他無言地拿起桌上的文件,轉身走進辦公室內,並隨手帶上門。今天應該不是農曆十五吧!唉!可憐的他,這回恐怕又要獨自面對狼吼了!
程慕嵐臉色之陰鬱,宛若烏雲罩頂,比往日更加冷酷的神情幾乎到了令人不寒而慄的地步,那寒意恐怕連公司的中央空調也比不上他。
看來,這回事情相當嚴重了!秋維哲暗自呻吟。他已經很久沒有看過他這麼駭人的表情,通常他露出這種表情,只代表了一件事--他非常非常地生氣,稍一不慎,鐵定有某人會被狠K一頓,識時務的就不要在這個敏感的時刻去打擾他,這個超強震地雷可是一觸即發。
悄悄放下手中的文件,他決定撤退,他可不想做冤大頭!論功夫,他稍遜他一籌,犯不著拿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這下子,他正準備悄聲退出「狼窟」……「維哲!」
冷鋒迅速地投注在秋維哲身上,他趕緊露出招牌笑容。看來,他是逃不掉了!
「我可沒有惹你,你不要露出那麼恐怖的表情好不好?」他無奈地立刻聲明,並在沙發上坐下。既然逃不出去,保持一點距離總是安全一點。
「你還敢說!」程慕嵐霍地站起身,惡狠狠地朝他走去。昨天,他就是相信了他的話,才會被那小惡魔如此玩弄、如此折磨他這個因慾望焚燒而飽受非人痛苦的身體。昨晚的情景歷歷在目,他氣怒地緩緩掄起拳頭……「等一下,你……該不是要揍我吧? 」秋維哲猛地跳起身。瞧他這個架勢,白癡也看得出來!
「不錯!」咬牙切齒地瞪著他。他滿腔的怒意急鬚髮洩,而此刻,秋維哲可是最佳人選。
「等一下,既然你要揍我,也該讓我知道原因吧!就連一個死刑犯都可以要求上訴,我也有權利知道我為何會被揍吧!」秋維哲趕緊叫道。與其莫名其妙地被揍,還不如明瞭真相,否則,他可會「揍」不瞑目。
「好吧!」程慕嵐點了點頭,然後將昨晚的慘況簡單地敘述一遍。
「哈哈哈……哈哈……」秋維哲不可遏止地爆笑出聲。當然,在他發現程慕嵐益加鐵青的臉色時,那笑聲很快地就愈來愈小,最後停止。
「你還笑得出來!」程慕嵐一個字一個字幾乎是咬著才說出來,心中的怒氣又加深,熊熊熾火有如萬馬奔騰。
「你別誤會,我可不是在笑你,只不過……這個舒碧舲也實在太絕了吧!怪怪,她這招究竟是從哪裡學來的?對付一個慾火焚身的男人,真是太殘忍了!」秋維哲讚歎道 ,並同情地瞄了程慕嵐一眼。若換成是他,他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現在就算被揍,他也認了,誰叫他低估了那個舒碧舲。慕嵐這個情場浪子,竟栽在一個小女孩的手裡,也難怪他會暴跳如雷!
「她何止殘忍,我真恨不得好好痛揍她一頓!」程慕嵐眼中暴射出精光。假若舒碧舲此刻出現在他面前,哼!他非揍得她起不了床下可!不,不行,他從不揍女人的,這有違他的原則,打女人算什麼英雄好漢!嗯,或許他應該換個方式,她昨晚說什麼來著 ?失望?他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有朝一日,他會讓她後悔曾說過這句話。
「不是吧!那她有沒有簽了那張合約呢?」秋維哲關心地問道。
「簽了。」
「還好,畢竟你也是付了相當大的代價,她總算還有點良心。」秋維哲安慰「哼! 」要不是念在她簽了那份合約,當時他早就把她給逮回來,算她聰明,害他沒有理由能「教訓」她。
「不過,我倒是有一點疑問呢……」秋維哲百思不解地盯著程慕嵐,他那簡短的描述令他感到迷惑。根據他對他的瞭解,舒碧舲應該不可能安然逃脫,在慕嵐這麼興奮的時候……他為什麼讓她走呢?
「什麼疑問?」
「第一、憑你的身手,那雙絲襪怎麼困得住你?第二、就算主控權在她身上好了, 憑你那高超的技巧,她根本沒有說『不』的機會。第三、她真的只是單純地把合約交給 你之後,什麼話都沒有說嗎?」
「她當然有說。只不過……」程慕嵐頓了一下後,道:「我不想讓你知道,這是我 和她之間的事。」他怎麼能讓秋維哲知道他讓舒碧舲用絲襪捆綁住他的雙手以滿足他的 性幻想,當然那效果是相當驚人,以至於他完全沒有發揮他的男性魅力,因為他太享受 於她的服務,而導致被她逃跑的慘況。事後,他足足沖了一個多鐘頭的冷水澡,才暫時 讓滿心的慾火平息下來。
認真說起來,有一半要怪他自己,他早就猜到她的動機並不單純,卻因男性心理作 用,喪失了警覺性。在她要離去的時候,他居然脫口而出要她留下的話語,簡直丟盡了 他的臉,這種沒志氣的話他到現在還不能原諒自己,這話若是傳了出去,他實在無法 想像……「嘟」的一聲內線響起。
「總裁,有一位舒小姐想見您,不過她沒有預約,您要見她嗎?」顏彩香戰戰兢兢地問。
「舒小姐?」程慕嵐一震。「她是舒碧舲嗎?」他急切地問道。
「是的。」
「馬上請她進來。」程慕嵐冷冷地命令道。舒碧舲居然還有膽子來找他,在昨晚的那種情況後,在他的火氣根本還沒有消失的情況下,她今天竟膽敢來送死?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天哪!她的膽子可真大!」秋維哲不禁大大地佩服起她來了。赤手空拳地勇闖狼穴,簡直足以當他的偶像!他緩緩地在沙發上坐好。有場好戲可看了,太棒了!他敢肯定舒碧舲絕對是有備而來,但她前來的籌碼呢?合約已經在慕嵐的手中 ,她究竟又為何而來?
「請你出去!」程慕嵐冷冷地下逐客令。他可不想讓秋維哲免費看一場好戲,尤其是談話內容若不小心提到昨晚令他名譽掃地的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不是吧?」秋維哲失望地大叫。
「請你出去,這裡暫時不歡迎你!」
「你……好好好,我出去,我這就出去。」秋維哲無奈地看了程慕嵐一眼,然後失望地轉身離去。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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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碧舲緊張地站在帝國關係企業總公司的服務台前,原本勉強鼓起的勇氣在服務小姐的傳達中一點一滴地喪失殆盡。她心中暗自祈禱:偉大的神啊!拜託你讓他接見我吧 !
在等候中,她焦急地在光可鑒人的大廳中走來走去,然後又放棄漫無思緒地踱步到服務台前。
「剛剛周經理打電話來,要我們小心一點呢!」一名服務小姐開口道。
「小心什麼?他那個人最神經兮兮的,別理他!」在她身旁的另一位服務小姐不以為意地回答。
「這次不一樣!聽他說,一大早,程總裁就把公司的高層幹部狠狠地刮了一頓」「是嗎?可能是公司業績不太理想吧!」她猜測道。
「胡說!前天業績公佈欄才貼出衝過上個月業績的好消息,怎麼可能是因為業績!我看八成是總裁昨晚被女人給放鴿子……所以啊,慾求不滿呢!」她推翻掉她的猜測, 說出自己的想法,說到後面,忍不住吃吃她笑了起來。
「神經!怎麼可能!程總裁可是情場浪子,更何況他長得英俊、瀟灑,又多金,想上他床的女人可是一籮筐耶!誰會笨得放他鴿子!」
「這麼說,你也想嘍?」她曖昧地碰碰她。
「廢話!難道你不想嗎?這麼有男人味的人,我曾聽說他的身材棒得不得了呢!如果能和總裁共度一夜的話……喔,那該有多好!」她想不住歎了一口氣。
「別作白日夢了!」
舒碧舲一聽到這兩名服務小姐的交談,心情頓時跌落到谷底。程慕嵐果然如她所料地大發雷霆,服務小姐電話傳達上去到現在都還沒有一點消息,情況非常明顯……她還是識相地走人算了,免得到時候被警衛給轟出大門,豈不丟臉死了!
「舒小姐,總裁請你上去呢!」這時服務小姐禮貌、恭敬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舒碧舲如遭電殛地呆在原地。她沒有聽錯吧?程慕嵐居然會破天荒地接見她?
在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絕望地想回南那老家去處理大哥的……後事,他卻願意接見她?
「喔!」地驚愕地應一聲。
「請從這裡向右轉,搭電梯,總裁辦公室在十五摟。」服務小姐親切地說。
「謝謝。」舒碧舲點點頭,並按照服務小姐的指示,往電梯方向走去。
「不知道她和總裁是什麼關係?」
壓低的聲音依然一絲不漏地傳進舒碧舲的耳朵,她哭笑不得地走進電梯裡,按下了第十五層的按鈕,電梯門迅速關上,並往第十五層爬升。
如願地見到他,舒碧舲的心卻害怕得急速跳動著。他的表情一定相當駭人吧!
昨晚的情景浮現眼前,他那噬人的眼神,到現在她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像一頭瘋狂的野獸……她真想轉頭就走。
「咚」的一聲,電梯在第十五層樓停下,電梯門緩緩打開。
回頭已經來不及了,咬著牙、鼓起勇氣,她邁出電梯大門。反正她也豁出去了!深呼吸了數十下,朝前方一扇印著燙金字體--「總裁室」的房間步去。
旋開門把,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穿著灰色套裝、宛若三十幾歲的女子。
「你就是舒小姐吧!總裁正在等你呢!」顏彩香親切地微笑。總裁今天的脾氣異於往常,她真為這位年輕的小姐擔心。
舒碧舲點點頭,硬著頭皮推開了那扇有若千斤重的大門。一進入總裁辦公室,那豪華、氣派的裝潢令她暗自咋舌,當視線一接觸到那冷冽、犀利的眼眸,她不由自主地住後退了一步。
程慕嵐大刺刺地坐在總裁椅上,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直盯著舒碧舲,她那面無表情的樣子倒令他暗自折服。這小妮子膽量可真不小,昨晚那樣殘忍地玩弄他之後,今天還敢自投羅網地送上門來。
他的臉色果然是很難看!不,與其說難看,不如說是恐怖。他僅僅用那雙宛若冷風過境般寒冷的眼神看她,就凍得她直打哆嗦,若非她做好心理準備,她這雙因膽怯而遲疑的腳恐怕會因洩露她心裡的惶恐而顫抖起來。
深吸了一口氣,舒碧舲決定速戰速決。再待下去,她真怕自己會奪門而出,然後誤了大事,先前的努力不就功虧一簣了?
「程先生……」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
「程先生?真不敢當呢!不知道舒小姐大駕光臨,有何指教?」程慕嵐挖苦。
「我……」
舒碧舲尚來不及回答,程慕嵐就打斷了她的話--「想必你貴人多志事,這張合約上的內容已忘得一乾二淨,需不需要我重複一遍呢?」
明顯地嘲諷,令舒碧舲臉頰一紅。才昨天的事,她怎麼可能會不記得?不過這也不能怪他會如此不留餘地地「提醒」她,只怕他知道了她今天來這的目的之後……舒碧舲先打量一下門口離她的距離,希望自己能安然地全身而退。
「你不用諷刺我,我當然知道合約上的內容。你放心,我可不是來採訪你,我今天既然來找你,可不是專程來聽你的嘲笑的!」舒碧舲不甘示弱地回答。都走到這般田地,她不達目的,誓不甘休。
「哦!這麼說,你是有目的的嘍?」他眼睛幾乎瞇成一條線,銳利的眼光投射在舒碧舲身上。
不容忽視的駭人表情,讓舒碧舲直覺危險,衝動地想拔腿就跑,但雙腳卻不聽使喚。她立在原地,穩穩地動也不動,辦公室內瀰漫著風雨欲來的凝窒氣息。
「當然。」
「很好,我倒想聽聽你的目的。」程慕嵐表情冰冷,思緒卻洶湧地翻騰起來。
舒碧舲簽了那張合約之後,兩人應該毫無瓜葛、互不相干,她若想反悔,他甚至可以經由法律途徑來控告她。瞧她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他突然有股不祥的預感,畢竟他曾是她的手下敗將。
「不介意我坐下來吧?」感覺到自己的雙腳可能會洩漏她的膽怯,她邁步住沙發的方向走去,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
「需不需會我端一杯咖啡來呢?」對她宛若置身在家裡的表現,程慕嵐諷刺道。這個小女人一點都不怕他似的,瞧她那悠然自得的神態,心中一股無名火熊熊燃燒起來。 烈焰盟的龍頭老大白狼,黑道莫不聞名色變,現在雖然已經金盆洗手,但威勢仍在……而這個小女人……「這倒不需要了。」舒碧舲露齒一笑。「我也不想浪費時間了,我今天來是想向你借三百萬,」她說出自己的目的。眼看就快中午了,她還得趕回南部呢!
「你要向我借三百萬?」程慕嵐聞言一愣。
「對。」舒碧舲點點頭。
「你要向我借三百萬?哈哈哈,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借你三百萬?在經過昨晚你那樣的戲弄我之後,哼!別說三百萬,三塊錢我都不會借你。」程慕嵐嗤之以鼻地瞪著舒碧舲,三百萬?居然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她怎麼說得出口?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借我,不過,我既然敢來找你,我當然有把握你會借我。事實上,說『借』是比較好聽啦!」他的反應早在她的預料當中。她不以為意地笑道。在經過昨夜的反覆思考,她可是有備而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聽她話中隱藏的含意,程慕嵐心中頓時警鈴大響,再看到她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態,分明握有某種令他屈服的把柄似的。
「意思很明顯,如果你不惜三百萬給我的話,你可能就會上報了。」
「上報?」他納悶地瞅著她。
「不錯。」
「太可笑了,別忘了你曾經答應我不採訪--」
「等一下,我是答應你不採訪你,但我可沒答應不讓你上報喔!」舒碧舲迅速打斷他的話。
「你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坦白告訴你,我手上有你的照片,如果你不拿三百萬借給我的話……知道後果了吧! 」
「照片?原來你是在威脅我!」他簡直無法置信這小女人竟然是來威脅他!照片?她曾幾何時拍攝了他的照片?根據他的判斷,她根本沒有機會拍攝他。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舒碧舲無所謂地聳聳肩。上帝呀!希望他會相信它的謊言,她哪來的照片啊!
「哼!我根本不會相信,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想拿照片來唬我,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程慕嵐冷冷地注視著舒碧舲的反應,想瞧出她的臉上是否有一絲說謊的異樣… …「信不信就由你了!如果你不在乎你的玉照刊登在今天晚報的頭版的話,就當我沒來 過。」舒碧舲緩緩站起身,神色自若地望著程慕嵐陰狠的臉!心想:鎮定!
別慌!他是在試探你,你若露出心虛的表情,一切就完了。
「你……」程慕嵐迅如閃電地來到舒碧舲面前,仔細地凝視著她的眼眸。眼睛可以洩漏一個人的想法,但她的眼神很明白地告訴他--她是認真的!而重點是,他的確在乎自己的照片刊登在各大報上,上報的後果是非常嚴重的,他不能冒這個險,他承擔不起接踵而來的麻煩--一個超級大麻煩。如果三百萬可以解決他的麻煩,他……他會給她的。
「好……三百萬我可以給你,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麼會有我的照片?」
「相信你沒有忘記昨晚那羅曼蒂克的一餐吧!」
「謝謝你的提醒,我死都不會忘記那『羅曼蒂克』的一餐。」他冷哼道,並強調 那「羅曼蒂克」的字眼。
「真可惜你和我沒有那種共識。」舒碧舲惋惜道。昨晚那一餐實在很令她懷念呢! 她注意到他宛若冒火的眼睛。「好,我說我說!我曾經在用餐的時候看了好幾次的手錶 ,你應該有印象吧!」
「沒錯……難道那手錶……」程慕嵐回憶著昨晚用餐的情景。當時他還以為她在緊張,原來她是利用那手錶偷偷地拍攝他的照片!難怪她看起來那麼緊張,分明是怕被他發現,而他卻還陶醉在男性自大的心理中,他實在太大意、太輕敵了。
「既然你瞭解了,那我就不用再解釋了。」舒碧舲暗中鬆了一口氣。他終於相信了,事實上,那根本就是普通的手錶,她也沒有說那手錶是照相機。程慕嵐果然如她所猜測的,上報是他的弱點,他在乎上報的程度令他經易地相信她所捏造出來的謊言。他若再仔細一點,他就會發現到她手腕上仍帶著昨晚的那隻手表。感謝老天!照片使他失去平日的精明。
「照片呢?」
「錢呢?」舒碧舲提醒他。
程慕嵐不屑地望了她一眼之後,走回辦公桌拉開抽屜拿出一本支票簿,正準備填寫金額。
「抱歉,我要現金。」
「你不相信我?」濃眉一挑。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現金可比支票要安全多了。」
「好。」程慕嵐點點頭,迅速地按下內線。「我是程慕嵐,馬上拿三百萬現金到我的辦公室來。」冷冷地交代完畢,他掛上電話。「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吧?」
舒碧舲滿意地點頭。端看程慕嵐冷酷、陰森的面容,她就暗自擔心。如果他發現她是騙他的話,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他想必會將她五馬分屍、大卸八塊!唉!
最起碼大哥的生命是保住了,就算被他剁了,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此刻, 她只希望還能保留個全屍!
「叩叩!」敲門聲響起,「進來。」程慕嵐威嚴地叫道。
一名年約四十歲的中年男子提著一隻皮箱,恭敬地走了進來。
「總裁,這是您要的三百萬現金。」男子將皮箱放置在程慕嵐的辦公桌上。
「麻煩你了,王經理,你可以出去了。」程慕嵐點點頭,打發掉會計室的王經理。「是 ,總裁。」王經理如獲大赦般的退出總裁辦公室。先前才被狠狠地刮了一頓,他可不想停留在總裁辦公室。
「舒小姐,你要點點看嗎?」程慕嵐將皮箱打開,一張張的千元大鈔展現在舒碧舲面前。
「不用了,我相信你。」舒碧舲快步走到辦公桌旁,伸手就要拿過皮箱。
程慕嵐突然按住地的手,舒碧舲不解地注視著他。
「舒小姐,你應該聽過『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句話吧!照片呢?」
「你想我會這麼笨嗎?這裡可是你的地盤耶!如果我將照片交給了你,到時候你若反悔了,不但我錢拿不到,恐怕也別指望走出這個大門了。」
「你--」程慕嵐簡直對她一籌莫展。
「你放心,只要我安全地走出這個大門,照片我會還給你的。」舒碧舲拍胸脯保證 道:「我以人格保證!」瞧他不相信的模樣,她又指天發誓。
「你以人格保證?哼!我懷疑。」程慕嵐放開她的手。
「到這種時候,你只有相信我了,不過你放心,我還不想死。」舒碧舲無可奈何地聳聳肩,然後優雅地關上皮箱,從容地拎著皮箱揚長離去。
「可惡!」程慕嵐憤恨地用手大力地捶了一下紅檀木製的桌面,他又輸了,再一次地栽在這個小魔女的手上!堂堂烈焰盟的龍頭老大,竟然被一個年僅二十三歲的實習記者威脅,這再度地侮辱到他的威嚴,不到十二個鐘頭之內……不行,他非扳回一城不可 。於是,他快速地按下內線--「喂。」話筒那端傳來聲音。
「叫阿飛聽。」
「總裁,有事嗎?」
「阿飛,我要你馬上跟蹤舒碧舲,她現在正要離開公司大門,將她的行蹤隨時向我報告。」
「是。」
滿意地掛上電話,程慕嵐這才露出今天的首次笑容。誰知道舒碧舲會不會食髓知味?這次,他得確定照片絕對不能刊登出去,不過……舒碧舲捨棄了一千萬。卻用照片來威脅他,這究竟是何居心?好像有點奇怪!
「看來你的心情還不錯嘛!」秋維哲的聲音在辦公室內響起。事實上,他是專程來看好戲的,程慕嵐V.S舒碧舲的短兵交接,誰勝誰敗?這結果他可是好奇極了。
「是你!」皺著眉煩躁地瞪著秋維哲。他又來做什麼?吃飽了沒事做?
「嘖嘖,慕嵐呀!在她昨晚那樣殘忍地對待你之後,你居然還給她錢!我真是愈來愈不瞭解你了。舒碧舲到底有什麼魔力?對她的出現,你非但沒有生氣,還笑瞇瞇的,你不會是迷上她了吧?」秋維哲狐疑道。
「你怎麼知道我給她錢?」他濃眉高高地揚起。
「我在半路遇見王經理,恰好又看到舒碧舲提著王經理送上來的皮箱在等電梯。」 秋維哲解釋道。
「恰巧?我看你是故意吧!」諷倒地盯著他。
秋維哲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對他的諷刺……反正是不痛不癢。「都一樣嘛!怎樣? 你真的迷上她了!」他不死心地追問道。
「迷上她?哼!我會迷上那種黃毛丫頭!」不屑的語氣表達了他的不滿,他巴不得將她大卸八塊。
「那你為什麼要給她錢呢?」秋維哲更加地好奇。事情似乎愈來愈有趣了!
「我不得不給她錢。」懊惱地瞪了他一眼。這個傢伙不讓他問出個結果,他八成是不會離開他的辦公室了。
「她該不會是威脅你吧?」秋維哲開玩笑地脫口而出。慕嵐的口氣簡直就像是有人拿了一把槍指在他的大陽穴上,心不甘、情不願,卻又莫可奈何。
「不錯。」秋維哲的一針見血,程慕嵐只得苦笑地承認。威脅!想不到他程慕嵐也 有今天。
「你……別開玩笑了,她怎麼可能威脅到你?」秋維哲死也不相信。白狼耶!
誰有那個天大的膽子?傳出去根本沒人相信!他也只是開開玩笑……但似乎誤打誤撞到了。
「你最好相信。」
「這……」秋維哲呆了,程慕嵐認真的表情教他不得不相信。白狼居然被威脅:「 她拿什麼來威脅你?難道她要把你昨晚的『床』事傳揚出去嗎?」他實在想不透,慕嵐會為了啥理由被舒碧舲給脅迫?
「你以為她這麼無聊嗎?」程慕嵐火大地吼道。這傢伙就不能忘掉他昨晚的糗事嗎 ?他真後悔告訴他,可惜為時已晚。
「我實在想不出她憑哪一點威脅你?」
「她手上握有我的照片。」真是服了他,他還是自己說出來吧!一個舒碧舲就夠他煩了,不需要秋維哲再來錦上添花。
「照片?」秋維哲大吃一驚,隨即吹了一聲長口哨道:「厲害!厲害!這個舒碧舲簡直可以當我的偶像了!我真是太崇拜她了!照片,呼!帥呆了!」難怪慕嵐會屈服。
「她有你把她當偶像,是該知足了。」程慕嵐諷刺道。這個叛徒!竟然轉向舒碧舲那一邊,虧他還把他當做兄弟看待!偶像,哼!簡直要給活把他嘔死。
「別這樣嘛!那照片呢?讓我欣賞一下嘛!」趕緊轉移話題,此刻不宜再刺激他了 ,他還是識相點比較好。
「沒有。」提到照片,程慕嵐更嘔。
「沒有?」秋維哲一頭霧水地呆望著他。
「你以為她會笨得在這裡把照片交給我嗎?」引述舒碧舲的話,程慕嵐不禁搖搖頭。舒碧舲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這點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心細。
「說的也是,她當然得到安全的地方,才有可能把照片交給你。」秋維哲恍然大悟道:「對了,慕嵐。」
「還有事嗎?」
「被人威脅的滋味如何?」甘冒被揍的危險,他忍不住調侃道。
「哼!若不是為了安琪兒,你想我會讓舒碧舲得逞嗎?」愈想就愈生氣,他忍不住再度用手重捶了桌面一下,以宣洩滿腹的怒意。
「唉!說的也是,就是為了安琪兒……」對程慕嵐那段往事,秋維哲到今天還是深表同情。
「鈴」的一聲,程慕嵐桌上的專線電話響起。
「我是程慕嵐。」拿起電話,他簡單扼要地道。
「總裁,我是阿飛。」
電話中人的身份使程慕嵐立刻坐正身子,問道:「有什麼情況嗎?」
緊張的問句令秋維哲豎直了耳朵,以便偷聽。
「舒小姐坐上一輛計程車,往松山機場的方向駛去。」
「松山機場!」程慕嵐一震。這小妮子該不會拿了他的錢「跑路」了吧?那他的照片該怎麼辦?萬一刊登在今晚的各大報中……「阿飛,馬上跟著她,我現在立刻趕過去 。」
掛上電話,他站起身。舒碧舲真的是「跑路」了嗎?事情似乎有點不大對勁,拿了三百萬就直奔機場?她的動機和目的實在令人百思不解。如果真的是「跑路」的話……哼!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他也會把她給抓回來,沒有人可以耍他的。
「你要去哪裡?」秋維哲趕緊拉住他。
程慕嵐推開他的手,大步往門口走去。
「下午的會議要怎麼辦?」
秋維哲提醒他,但程慕嵐置若未聞,頭也不回地離去。
松山機場?阿飛究竟在跟蹤誰呢?那個「他」,竟然重要到須慕嵐親自出馬的地步 ?秋維哲苦思不得其解,一切只有等慕嵐回來,答案才會揭曉。
=====
高雄縣鳥松鄉地區,一間廢棄倉庫外。
一輛白色的賓士轎車在離倉庫三十公尺內停住,程慕嵐一步出轎車,就看見躲藏在合庫外的阿飛正向他揮手。他快步輕聲地走了過去,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兩名穿著黑色西服的剽悍男子。
「舒碧舲呢?」程慕嵐壓低聲音問道,並示意身後男子噤聲。他可不想打草驚蛇,讓她聞聲逃跑!不過……她看起來好像不是「落跑」!
「總裁,她在裡面。」阿飛指了指倉庫。
「她在裡面做什麼?」程慕嵐皺眉道。舒碧舲拿了三百萬不去好好享受,跑到這荒涼偏僻的地方實在令人費解?
「總裁,情況好像很不對勁。」阿飛說出自己的感覺。
「哦?」事情的確有點古怪,他在這一路上反覆推敲……愈想愈覺得可疑。舒碧舲拿這三百萬應該事出有因,而且還是發生在昨晚之後。
「我一路跟蹤不來,原本她是到一間規模頗大的賭場。提著皮箱進了辦公室,沒十分鐘,我就看到她被兩個流氓押了出來,而那個皮箱則被一個應該是賭場的老闆提在手裡,然後,他們就把她帶到這裡來。」阿飛敘述先前的過程。
「她到賭場做什麼?」程慕嵐納悶道。這小妮子拿著三百萬跑到南部來,還被流氓押到這間倉庫,如果她是拿錢未還債的話,對方收了她的錢,照理說應該不會刁難她才對。因為江湖有江湖的規矩。
「好像是拿錢來贖回她哥哥吧!」阿飛道。
「哦!」程慕嵐略為思考了一不,道:「黑熊,馬上替我查看看這裡是誰的地盤。 」
「是。」黑熊立刻掏出大哥大,撥著一組電話號碼。
「總裁,你注意聽,裡面好像有狀況。」阿飛連忙通知程慕嵐,情況有點不對勁。
「我勸你快把我哥哥跟我放了,否則……」舒碧舲的聲音清晰地從牆壁內傳了出來。
「小姐,你這麼有錢……嘿嘿,再拿五百萬來吧!我就把你哥哥給放了。」外號「 紅獅」的頭頭說。
「你別作夢了,該給你的利息都給你了,你最好識相一點。」她口氣倨傲,毫不妥協。
「太哥,這小妞在威脅你呢!」紅獅的一名手下說。
「哈哈哈……有意思,如果我不識相呢?你又能拿我怎麼樣?這裡可是我紅獅的地盤呢!」紅獅頗富興味地對舒碧舲說。
「紅獅算什麼東西?我勸你最好把我給放了,要是讓我的男人知道,你可就吃下了、兜著走了,到時候,恐怕連這三百萬你都別想拿了。」舒碧舲說。
舒碧舲威脅的口氣令程慕嵐不禁暗暗搖頭。這小妮子還真天不怕、地不怕,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置身流氓群中,不但毫無懼色,還敢逞口舌之快。連他都替 她擔心呢!
「哦!這麼說,你的男人很厲害嘍?」紅獅壓根就不相信。
「當然,說出來怕把你們嚇死!」舒碧舲大言不慚道。
聽到她的話,程慕嵐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的男人……「哈哈哈……」回應的是哄堂大笑。
「這是你們逼我的喔!我的男人可是烈焰盟的龍頭老大白狼,識相的就放我走!」
舒碧舲的宣佈把躲藏在倉庫外的四人嚇了好大一跳。
程慕嵐當場呆住,這個小妮子竟然自稱是他的女人?果然如他所預料,她居然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哼!他的女人?
身旁的三人更是驚訝地呆望著程慕嵐。難怪老大要親自出馬,原來……這下子,他們終於明白了,待會兒無論如何都要平安地救出舒碧舲--老大的女人,這可不是開玩 笑…「白狼?你這娘們會是白狼的女人?你別逗了!」紅獅嗤之以鼻,他完全不相信。
「我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要是讓白狼知道你這樣對待他的女人,哼……」言下之意相當明顯。
「白狼?白狼算什麼東西?他早就退出黑社會了!他啊!已經成不了氣候,更何況這裡可是我的地盤呢!我的外號叫「紅獅」,獅子可是百獸之王,狼也只有俯首稱臣的分!白狼的女人。哼!我倒想嘗嘗白狼的女人在床上是不是夠勁?兄弟們,把她的衣服給脫了!」
紅獅邪惡、輕蔑的聲音一傳到外面四人的耳裡,穿著黑衣的男子之一黑熊已按捺不住怒氣,就要往倉庫衝去。他竟然敬如此侮辱他的大哥,甚至還想欺負大哥的女人…… 「等一下,稍安勿躁。」程慕嵐猛地拉住他。他都還沒有發作哪!想不到這個紅獅膽子倒真不小,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雖然氣憤舒碧舲以他的女人自居,但尚可體會她的用意;而紅獅口出狂言,正好他滿腔的怒意無處發洩,感謝他給了他一個伸展筋骨的理由,他已經好久沒有「運動」啦!
「啊!你要做什麼?我可是白狼的女人耶……啊!」舒碧舲驚慌的叫聲隨著衣帛的撕裂聲,清楚地傳了出來。
「操!我就好好地搞死你!白狼可沒有我這麼夠勁!嘿嘿嘿……」淫穢的聲音夾著粗言惡語。
看來,這個紅獅要辣手摧花了。程慕嵐霍地站起身,走到倉庫大門,抬腳大力一踹,門「碰」的一聲被踹開,裡面的人皆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驚訝地停下手邊所有的動作,並呆望著闖入者。
舒碧舲被兩名大漢制服在一張茶几上,被撕裂的襯衫露出純白的胸罩,樣子好不狼狽!一看到程慕嵐,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並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天哪!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紅獅困惑地注視著一臉冷峻的程慕嵐。他僅僅只是佇立在門邊,那無與倫比的氣勢,宛若王者般的威儀;那眼神銳利如鷹,只消一眼,就令人不寒而慄,他知道這男人不是普通的人物,那凌厲的眼光看得他膽戰心驚,這樣一個不容人小覷的男子似乎是衝著他來似的,但他可以指天發誓,他從來沒有見過他。
再看到他身後的三名男子散發出來的氣勢,分明是同道中人,那架勢硬是給他們給 比了下去,這四個人無緣無故到他的地盤來,一副來者不善的神情!紅獅擔憂地望了望他的兄弟們,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氣得吐血!看他們那呆若木雞的樣子,分明是被這四人的氣勢給震懾住,尤其是被那位率先進來、穿著白色西裝的男子給……「你們好大的膽子,這裡可是我紅獅的地盤,你們也不去打聽清楚!」紅獅硬著頭皮怒斥道。再怎麼說,這裡他最大,他可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不是嗎?
「我的女人承蒙你照顧了,你不是百獸之王嗎?我倒想見識你如何讓我這隻狼對你俯首稱臣。」程慕嵐冷冷地一笑,那笑容令人頭皮發麻。
「你的女人?你就是白狼?」紅獅驚叫道。烈焰盟的龍頭老大居然如此年輕!
程慕嵐身後的三名男子已將躺在茶几上的舒碧舲攙扶到一旁。
「不錯,連我的女人你都敢碰,我倒想領教領教。」程慕嵐冷冷道。瞄了一下脫 離險境的舒碧舲,看著那裸露的肌膚,他不禁皺著眉,並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丟到她的 身上。「披上!」
舒碧舲二話不說地披上外套。那強烈的男性古龍水味道,沒來由地使她感到心安,彷彿置身在暴風雨中的船隻尋找到一個停泊的避風港口--好溫暖啊!
程慕嵐快如閃電的身手,令紅獅措手下及,一個捶擊,他整個人往後摔去,半天爬不起來。
天哪!他宛若被一輛貨車狠狠地從身上輾過一般。五臟六腑彷彿都移位似的,對方……對方才出一拳耶!多恐怖的力量!紅獅驚想道。
「快起來呀!我還等著領教你的功夫呢!」程慕嵐催促道。這個不堪一擊的傢伙, 實在令他失望!注視著紅獅的手下七手八腳地將他們的大哥從地上扶起及一雙雙懼怕的眼眸。看來,他是無法再伸展筋骨,好好運動運動了。
「白……白狼大哥,請饒命呀!小的有眼無珠、不識泰山,冒犯了您的女人……」 紅獅忍著痛楚,惶恐地哀求道。
「我早就告訴你了吧!誰叫你不識抬舉,快把我哥哥放了!」看到情勢轉變,舒碧舲衝到紅獅面前得意洋洋道,壓根忘了自己險被強暴的經歷。
程慕嵐不禁大搖其頭。這小妮子差點慘遭被強暴的命運,看看她現在說話的態度,假若他沒有跟蹤她的話……唉!
「是是是!快去把舒自強給帶出來。」紅獅連忙吩咐。白狼的厲害他可領教過了, 他可不想再重溫一遍。
「這還差不多!」舒碧舲滿意地點頭。視線一接觸到程慕嵐不以為然的表情。
糟糕!她都忘了她該如何應付程慕嵐,一旦他發現她欺騙了他,她的下場……一名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男子一跛一跛地從倉庫後走了出來,從腫脹的雙眼一看見舒碧舲的身影,他歡喜地叫道:「小舲,你怎麼會在這兒?」
「大哥!」舒碧舲心疼地衝到舒自強身旁。太過分了,居然把她大哥揍得面目全非,只能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
「走吧!這裡不宜久留。」程慕嵐眼神陰冷地瞥了紅獅一眼。這傢伙收了錢還想染指舒碧舲,如此不顧江湖規矩,今日既然讓他給碰上了,自然不能輕易饒恕這個傢伙 。
程慕嵐望了望黑熊和青虎一眼,隨後跟著舒碧舲和舒自強走出倉庫。
就讓他們來處理善後吧!
=====
坐上白色的賓士轎車後,舒碧舲才注意到轎車內少了兩個人,還來不及詢問,轎車 已往市區方向駛去。
「能麻煩你先送我去高雄醫學院嗎?」舒碧舲望著沉默不語的程慕嵐。先送太哥去醫院吧!爸跟媽也在那裡呢!
「小陳,去高雄醫學院。」程慕嵐面無表情道。
坐在一旁的舒自強暗自打量著小妹與這個具有王者氣質的男子。他們是男女朋友嗎?好像不大像。
車子就在沉默中抵達高雄醫學院,舒碧舲攙扶著舒自強到急診室,心中納悶於程慕嵐的陪伴。
「你怎麼還在這裡?」她不解地問道。
「照片呢?」他提醒她。
「照片……喔!對,照片。」舒碧舲恍然大梧。總算明瞭他千里迢迢地從台北追到高雄來,原來是為了他的照片!就連此刻緊隨在她身旁的舉動,分明是怕她跑了。
「小舲!」舒母從電梯內走出來,經過急診室,赫然看見女兒與一名人品出眾的陌生男子站在一塊,看他倆交談的模樣甚是熟稔,做母親的立刻將兩人的關係猜測為男女朋友,並用審視的眼光將程慕嵐從頭到腳詳細地打量一番。
「媽!」舒碧舲驚叫道。她還沒上去病房,舒母就出現了,瞧她注視著程慕嵐的神情,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模樣,舒碧舲暗叫不妙。老媽的自以為是的一廂情願,在她讀書的時候她就深受其苦,好不容易考上了北部學校,才得以脫離苦海,現在……程慕嵐被舒母那近乎癡狂及古怪的笑容,看得毛骨悚然、頭皮發麻。他不太自在地對舒母擠出一絲笑容,這一絲笑容在看到舒母發光的眼眸和燦爛的笑語之後,他的笑容不禁僵在臉上,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媽,大哥在急診室裡,傷得好嚴重喔!你快去看看。」舒碧舲一看見舒母張嘴欲言的動作,立刻將舒母拉至急診室內。
一聽見愛子受傷的消息,舒母心急如焚地衝到舒自強身邊,程慕嵐的身份暫時被拋到九霄雲外。
「你母親--」程慕嵐將舒碧舲拉到一旁。舒母的眼神令他心驚肉跳,好像自己是她砧板上的一塊肉似的。
「噓……」舒碧舲趕緊打斷他的話,趁母親拉著醫師問長問短之際,拉著程慕嵐走出急診室,「你先在這裡等我一下。」不待程慕嵐開口,她又走回急診室內,「媽,我台北還有事,等我事情解決完了,我再回來。」舒碧舲走到母親身邊道。
如果她還回得來的話!
「你台北還有事呀?那就快點回去吧!你別擔心了。你爸和你哥有我照顧著,快回去吧!」將心思放在兒子的傷勢上。舒母無暇注意女兒言語的真實性。
「媽,那我走了。」
準備脫身的舒碧舲一走到急診室的門口時,舒母突然喚住了她:「小舲啊!下次回來,別忘了帶你的男朋友一起回來。」聲音又響又亮。
站在門外等候的程慕嵐聞言,當場愣住。敢情她母親剛剛那古怪的笑容……居然成了舒碧舲的男朋友?那他也太不幸了吧!
舒碧舲整張臉無法控制地羞紅起未,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了進去。男朋友?等程慕嵐發現她的所作所為之後。母親恐怕要替她處理後事了!瞧他揍紅獅的那副狠勁--一拳,他只出了一拳,紅獅就跪地求饒……由此可見,他的功夫有多嚇人了,或許她應該先去買個保險,以防萬一。
「快走吧!我媽老毛病又發作了。」困窘地望了程慕嵐一眼,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想法。唉!希望他不會在意。她趕緊快步走出醫院大門。
「舒碧舲,我想你的事情應該是解決了,那我的照片呢?」從震驚中回神過來,程慕嵐馬上記起自己此番的目的。
「照片……」舒碧舲腦中空白一片。她哪來的照片!看他窮追不捨的模樣,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表情,唉!反正早晚他都會知道真相的,橫豎都是一死,起碼這裡是醫院,她連救護車都省了!地猛地深吸一口氣道:「沒有照片。」
「沒有照片?」程慕嵐一愣,隨即仰天一笑道:「舒碧舲,你當我程慕嵐是三歲小孩,我勸你別耍什麼花樣,把我惹火了……哼!」
「真的沒有照片。」舒碧舲無奈地說。
「沒有照片你會敢來威脅我嗎?我告訴你,那三百萬你不必還我,只要把照片拿來給我,我還可以給你五百萬,否則……」
陰狠的口氣,他不用往不說明,舒碧舲也知道其所代表的意義。
「真的沒有照片,我是騙你的。」舒碧舲著急道。他為什麼不相信呢?瞧那窮兇惡極的神態,她的心慌得怦怦直跳。求諸佛保佑,阿門。
「你騙我?」他無法置信地叫道。堂堂烈焰盟的龍頭老大白狼,居然被一個年僅二十三歲的小女孩給「晃點」,這傳出去豈不笑掉人家的大牙?冷漠的臉上倏地籠罩上一層寒霜。
「對,如果我不騙你,你怎麼可能『借』我三百萬?」既已東窗事發,舒碧舲唯有硬著頭皮招了。不過,她的眼睛愈來愈沒有勇氣注視著程慕嵐噬人的臉色。
「哼!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相信!走!」程慕嵐火大地抓住舒碧舲的手。
用力之猛差點使她喊叫出聲。白狼發火了!舒碧舲決定自己還是識相一點,無謂地掙扎、反抗,白白浪費力氣不說,惹惱了他,鐵定下場淒涼!總歸一句話,她是咎由自取。
程慕嵐硬將舒碧舲「拖」上了轎車內,他這番舉動令在轎車外等候的阿飛驚愕得張大了嘴。總裁陰鬱、晦暗的臉,顯示出他正極力壓抑著一觸即發的怒氣;再看向舒碧舲一臉絕望、認命的表情--這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人口角嗎?想歸想,他仍然坐上了轎車,識相地閉上嘴後,眼觀後座、耳聽後座,若有個風吹草動……「小陳,小港機場。」程慕嵐冷冷地命令道。
「是,總裁。」
轎車迅速往高雄小港機場奔馳,車內沉默得嚇人……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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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維哲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出副總裁辦公室,沉重地往專屬電梯方向步去。開了一個下午的高層幹部會議,煩悶、冗長的業務報告幾乎令他發狂,好不容易會議結束,還不能得到解脫,那些急待處理的公文堆積如山地送到他面前,這一切的疲勞轟炸皆因為總裁不在,而他--帝國關係企業的副總裁,就必須責無旁貸地承受下來。
該死的程慕嵐,無緣無故地跑去松山機場竟然一去不回頭,害他到現在才得以脫身。眼看整棟大樓除了他和保全人員之外,早已杳無人跡,誰會在小週末的晚上還留下來加班呢?畢竟,公司一個星期才上班五天!唉!一思及此,他忍不住又埋怨誼咒起來, 原本他今晚已約好了一位名模特兒,現在他累得只想回到他柔軟的床上睡覺。
一陣女人哽咽的啜泣聲從總裁秘書室輕微地傳了出來,秋維哲不禁一呆。這麼晚了,顏彩香還未離去嗎?哭泣的聲音令他困惑,他小心翼翼、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響地旋開 門把,偷偷地往內一看--這一看,他傻了、呆了。
一名穿著灰色套裝的女子靜靜地佇立在落地窗旁。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像瀑布一般飛揚柔順,彷彿有股魔力令他想好好地用手觸摸;那一雙因哭泣而略顯迷濛的眼眸水汪汪、楚楚動人!秋維哲頓覺一股無名的情愫狠狠地揪緊了他的心。隱藏在那一副寬大的黑框眼鏡下的,居然是一張絕色、令人憐惜的容顏!
彷彿受到蠱惑般,秋維哲忘情地走了過去,這一刻,他深深地明白,自己多年平靜的心湖從此漣漪四起,浪子的心已無可自拔地陷落了,這就是一見鍾情嗎?
「誰?」
發現到秋維哲的出現,顏彩香驚慌地舉手擦拭掉臉龐上的淚珠;一張醒目的紅色喜帖映入秋維哲的眼簾。
「秋副總……」戴好黑框眼鏡,認清了來著的身份,顏衫香傻了。
「你……」不知該如何開口,秋維哲怔怔地凝視著顏彩香受驚的小臉,多惹人憐愛啊!
感覺到秋維哲異常的眼神,顏彩香無措地低下頭來,手上那張醒目的喜帖赫然提醒了它的存在,她下意識地將喜帖快速藏在身後!這一突兀的舉動,反倒引起了秋維哲的注意。
喜帖?秋維哲不禁皺起眉頭。喜帖代表的是好事,但顏彩香驚慌失措又佈滿淚痕的小臉上,很顯然地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看來這張喜帖大有來頭,而且可以肯定的是- -她的哭泣、傷心,分明和這張喜帖脫離不了關係。一對新人的結合……難道……接收到秋維哲若有所悟的眼神,顏彩香驚慌了,她感覺自己脆弱的心在他熾熱的注視下,赤裸裸地被剖析著,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洞悉的目光中。他……他知道了什麼?猜測到了什麼?逃走的衝動湧現腦海,不假思索地,她拔腿便往門口跑去。
「等等!」秋維哲牢牢地抓住了她。驚慌的她,奮力地想掙脫他的鉗制。
「放開我……」她害怕地叫道,早已失去了平日的冷靜。這一刻她只想逃,離這個男人愈遠愈好,他令她感到害怕。
「別這麼激動,我並沒有那麼可怕吧?」秋維哲無奈地露出一絲苦笑。看來,這張喜帖帶給她的衝擊真是不小。
「請你放開我,秋副總。」試圖令自己鎮定下來,顏彩香極力克制著顫抖的聲音。
「為什麼哭泣?」秋維哲忍不住開口道。當然,他的心中早有一個答案。
「我……」顏彩香一怔。「這不關你的事。」
「誰說的!從現在開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秋維哲聲明道。顏彩香,他可是要定了,他不容許她的心裡再有別的男人的影子,好不容易找到今生所希冀的女人--顏彩香是逃不掉了。
「什麼?你莫名其妙!」顏彩香一頭霧水,不解地望著秋維哲。他這番話代表了什麼含意?那閃閃發亮的眼眸認真地凝視著她,沒來由地令她心悸了一下。
「你不說,我大概也猜得出來--新郎結婚,新娘卻不是你吧?」殘忍地說出他的猜測,在看見顏彩香一閃而過的痛苦表情,秋維哲的心微微地刺痛著。他的猜測果然是正確的,事情的真相往往是殘酷的,不過,他慶幸那個曾在彩香心中駐足的男人出現在這張喜帖上後已經喪失他的資格,否則,他還要費一番心機來打敗他;但看彩香此刻的反應,那男人在她心裡的地位,該佔有舉足輕重的份量,他仍然有一場硬仗要打。
「你--」被說中心事的顏彩香,惱羞成怒地舉起手,想往那張可恨的臉上摑。秋維哲輕鬆地抓住她的手,看著她因憤怒而嫣紅的臉頰,紅咚咚地像個蘋果似的,可愛透了!他忍不住將她擁入懷裡。
「生氣了?」他在她耳旁輕聲細語。
「不用你管!放開我!」察覺到他親匿的姿勢,顏彩香心慌得想推開他,一顆心像小鹿亂撞般怦怦直跳。
「你真傻,何必為了一個男人這麼傷心?天涯何處無芳草,好男人多的是。」
秋維哲安慰道。眼前就有一個,憑他的條件,不是他臭屁,絕對比喜帖上那個臭男人不知強上幾百倍。
「放開我!」身體上的親密接觸,令她深刻地感覺到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差異,特別是在獨處一室的情況下,這樣曖昧的行為常常會發展出無可挽回的錯事。她必須離開秋維哲的懷抱、一個具有致命吸引力的男人懷中,他的緋聞常常在女職員中爭相傳述-- 一個喜於流連花叢的花花公子!她可不打算她的名字被列入他的群芳譜內。
「今生今世,我都不會放開你了!」他露骨的愛情宣言猶如一枚巨型炸彈,炸得顏彩香頭暈目眩,久久不能正常地思考,更遑論訴諸言語。
她張口結舌地愣在秋維哲的懷中。是她耳朵有聽覺上的障礙?或者是秋維哲發瘋了?更甚者,那只是他調情的伎倆之一?更重要的一點是,她根本不是他所喜歡的那一類型……分明是在戲弄她、敢笑她……憤怒湧上了心頭,這個可惡的男人!
「你瘋了!胡言亂話,神經病!」顏彩香忍不住破口大罵,並大力掙扎著,卻是徒勞無功,白費力氣而已。
「噓……」秋維哲一把摘掉顏彩香臉上那副黑框眼鏡。她楚楚動人的眼睛迷迷濛濛,唉!真是人見猶憐哪!忍不住心中的激動,他緩緩俯下了頭。
「你要做什……唔……」意識到秋維哲愈靠愈近的臉龐,顏彩香頓覺心跳加快、血液衝上腦門,惶恐地詢問他那昭然若揭的企圖,雙手反射性地抵在他的胸前,企圖保護自己。
秋維哲霸道狂猛地吻往她那柔軟如花瓣的嘴唇。嗯!果然如他所想像般的甜美,從剛才一進入秘書室起,他就想這麼做了,看著那兩片嬌艷欲滴的紅唇在他眼前一張一合,簡直在考驗他的意志力嘛!再不吻她,他真的會發瘋。
帶著強烈佔有式的吮吻,彷彿在昭告世人--她為他所擁有。那具攻擊、侵略性的親吻令顏彩香完全無力招架;狂野如火的熱情,燃燒著她逐漸微薄的意志,教她渾身乏力;而虛軟的雙腳,若非秋維哲緊緊地環抱她,她恐怕早已癱軟在地,在這唇舌交接的一刻,她已無法思考,只能配合著秋維哲所有的舉動,陶醉於難言的喜悅中……他不安分的大手輕輕地在她身上游移著。那觸手可及的嬌軀凹凸有致、高聳的胸部、微翹的臀部,天哪!原來隱藏在那老氣、寬鬆的灰色套裝下,居然是一副魔鬼般的身材!彩香平日的打扮,簡直完全扼殺了她身為女性嬌美、誘人的一面,白白地浪費了老天賜給她的好寶藏!當然,他也不打算和任何一個男人分享,感覺到胸前的涼意,顏彩香張開迷濛的雙眼。天哪!她的衣物何時被他解開?
處女的矜持使她頓覺恐慌。不行,她不能讓他得逞,她必須阻止他!
掄起拳頭,她使盡全力地捶打著、掙扎著:「不要……不要……」音如蚊吶。
陶醉於激情中的秋維哲,並未注意到顏彩香的反抗,他正沉溺於巨大的狂喜中而無 法自拔……「碰」的一聲,門毫無預警地被人由外面大力地推開。兩人都被面前的景況給震往,闖入者立刻識趣地關上門在外面等候,他受到的驚嚇並不亞於秘書室內的兩人。
顏彩香面紅耳赤地拉起那被秋維哲褪至腰際的灰色套裝。天呀!她怎會讓這種事情如此困窘地發生在她身上?還被人撞見?她恨不得一頭撞死,多丟人哪!瞧他還一副無關痛癢、無所謂的神態,好像早已習慣這種場面似的,他難道一點羞恥的觀念都沒有? 或許這對他來說,早已是稀鬆平常……
「彩香--」看到顏彩香幾欲噴火的眼眸,秋維哲正欲發言。
「啪」的一聲,火辣辣的巴掌吻上了秋維哲的左臉頰。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令他措手不及地愣在原地,顏彩香繼而氣憤、羞愧地奪門而出。
「彩……」秋維哲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哪裡還有顏彩香的影子?
「別叫了,她走了。」程慕嵐慢條斯理地走進秘書室,逕自推開總裁辦公室的。
「若不是你……」秋維哲滿臉不悅地走進辦公室。該死的程慕嵐!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挑在這個節骨眼上,壞了他一擒芳心的大好機會。
「你要做那種事也該看看場合吧?我沒有說你,你倒怪起我來了!我是請你來處理公事,可不是讓你來勾引我的女秘書。」程慕嵐冷靜地提醒他。
「勾引?誰說我在勾引她?」秋維哲抗議道。他的情不自禁、滿心癡情,居然被程慕嵐冠上「勾引」兩個字!
「如果你不是勾引她,那你臉上的指印又是從何而來?」
秋維哲臉上鮮明的證據,很明顯地表示出女方的不滿。
「這……」他無言以對。唉!
「維哲,顏秘書是個好女孩,不是你可以隨便招惹的,她也玩不來你那些成人的遊戲規則,如果你只是想玩玩的話,就別再去碰她。」程慕嵐好心地勸告。和顏彩香共事兩年多,又身為她的上司,他豈會不知她是怎樣的人?保守、嚴謹、專一……他可不希望一個好女孩被維哲白白地糟蹋,雖然維哲是他的哥兒們,但他對感情的玩世不恭,他是明白的。
「我這回是認真的。」秋維哲火大地聲明。
「認真?」注意到好友的用辭與以往不同,程慕嵐開玩笑道:「你不是在暗示我, 你愛上她了吧?」
「天呀!慕嵐,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真是太瞭解我了!」秋維哲宛若尋覓到知音般的大叫。
「你別開玩笑了!你愛她?」程慕嵐好笑道。他壓根就不相信,情場浪子會在一夕之間墜入情網!這事張揚出去也無人相信。更有何況還是聲名狼籍、換女人如換衣服的秋維哲呢?
「當然。」秋維哲正經八百地說。
「你瘋了?還是吃錯藥了?」程慕嵐這才覺得事態嚴重。一向吊兒啷當的維哲,居然會再三地聲明他已陷入情網?看來此事非同小可。
「我很正常。」
「才怪!你不會是中邪了吧?」
「程--慕--嵐!」
「老天,你居然是認真的!」程慕嵐無法置信地瞪著秋維哲。
「當然!為什麼你不相信我是認真的?」秋維哲有點生氣。瞧慕嵐驚駭萬分的表情,分明是對他的話有所質疑,難道他就不能愛上一個女孩嗎?
「我當然不相信!你要我如何相信?中午之前你和顏秘書還八竿子打不著一塊,現在才過幾個鐘頭而已,你居然告訴我,你愛她?這……太誇張了吧!」
「我就不能和她一見鍾情嗎?」
「一見鍾情?拜託,你認識她已經兩年了耶!一見鍾情……找個更有說服力的理由吧!」程慕嵐簡直被打敗了。
「唉!我發誓,真的是一見鍾情嘛!到今天我才知道她居然是那麼的芙、那麼的楚楚動人,就那一眼……我就知道她是我這輩子渴望共度一生的女人。」秋維哲一想到乍見到顏彩香真實面貌的那一剎那,他的雙眼不禁綻放出柔情似水、夢幻般的光采。
「我看你是吃錯藥了!」程慕嵐下結論道。這麼嘔心的話,他還真有點不敢領教! 顏秘書是何種模樣,他會不曉得嗎?應該和美麗劃不上等號吧!看他癡迷的表情,難怪有人說--情人眼裡出西施。看來,維哲此次中毒不輕!
「你……」秋維哲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給你個建議,回家去好好睡個覺,明天醒來你就會明白今天自己所說的話有多荒唐!」
「你……我懶得理你,我既然找到了我要的女人,就不會放棄。你信也罷、不信也罷,等著喝我的喜酒吧!」秋維哲自信滿滿地說。他幾乎可以聽見教堂的鐘聲在他耳邊響起……「那我就拭目以待吧!」他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一副好整以暇地等著看他笑話的表情。
「你……」秋維哲實在很生氣。慕嵐這是什麼口氣?什麼態度?他不相信他就算了,還猛潑冷水,唉!他頓時有股心灰意冷的無力感。連他都秉持這種態度,那彩香呢? 剛才他的確是用了一點點的暴力才得以一親芳澤,唉:「算了,你一整個下午跑到哪裡去,連會議都不開?」
「去解決一個麻煩。」程慕嵐淡淡地回答。他搜遍了舒碧舲的小套房,卻毫無所獲;原本想使出一貫的手法,但在看見她那嚇壞了的表情,竟然不忍地選擇離去,那般無言的情愫至令仍令他難以釋懷。她三番兩次地戲弄他、欺騙他,照理說,他應該對她恨之入骨,卻反而……
「麻煩?舒碧舲嗎?」秋維哲猜測道。按照目前的情況來分析,慕嵐現前的麻煩只有一個人選--舒碧舲。
程慕嵐沉默不話,事實上,他仍然處在自己無法解釋的心境當中。
「想必你的照片已經拿回來了吧?」秋維哲問。
程慕嵐仍然保待沉默。他該如何向維哲說明,他非但沒有拿回照片,甚至還放過了 那個小魔女?更別提她根本沒有他的照片!白狼?他搖搖頭,對這個足以驚嚇世人的頭 銜露出一絲苦笑,他簡直是狠狠地栽了一個大觔斗,一隻普通手錶……他卻信以為真! 他平日的精明都跑到何處去了?
「你怎麼都不說話?」秋維哲再也忍耐不住地發火道。瞧他一副陰陽怪氣、高深莫測的樣子,令他無法窺測出他真正的心意。
「有什麼好說的?反正事情已經解決了,她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眼前。」程慕嵐煩躁地說。一想起她那害怕的模樣,她應該不敢再來找他的!三百萬擺脫一個麻煩還算值得 ……莫名地,他的心卻悵然若失,好像失去了某種重要的物品,再也回復不了先前的完 整。
「是嗎…」秋維哲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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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休息時刻一到,舒碧舲習慣性地往公司旁邊的速食店走去。一進入店內,她隨意地點了一份超值餐往二樓她常坐的位子走去。將食盤放置在桌面上,她從隨身的大皮包內抽出一份報紙,迅速地翻到求職欄。
龐大的債務迫使她不得不找一份兼差的工作。三百萬哪!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以她目前的工作薪資,她要還到民國幾年才能償清?家裡的負擔也夠重的了,唉!
一回憶起兩天前程慕嵐那凶狠的模樣,她就嚇得直打哆嗦,真是恐怖的男人!
那一刻,她還真以為她死定了呢!至今仍心有餘悸。而出人意料之外,他居然沒做出任何舉動,便悻悻然地走了,當時她都已經做好會被拳打腳踢的心理準備了……結果是--房門被人狠狠地大力關上。
雖然她的身體是安然無恙,但她也不敢奢望那三百萬真能不用償還。也許程慕嵐就是要留下她有用的四肢以便償債,否則,他的三百萬豈不就泡湯了嗎?
「咦!你不是舒小姐嗎?」
驚訝的嬌柔嗓音在舒碧舲身旁響起,迷人的香水味直衝入她的鼻息。
「啊!你不是今朝醉的老闆夢娜小姐嗎?」認出來著身份,舒碧舲愣了一下。
「真巧,在這裡遇見你。」夢娜落落大方地說。
「是真巧,你怎麼會……」納悶於她的出現,舒碧舲困惑地注視著她,她的氣質、格調,似乎和這種速食店格格不入……「沒辦法,我的外甥女硬是吵著要吃。」夢娜無奈地搖搖頭。小孩子都喜歡來這種熱鬧的場合。
「喔。」舒碧舲終於瞭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