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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樓采凝《大小姐真難纏》魅力四射500號寢室

樓采凝《大小姐真難纏》魅力四射500號寢室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chembioorg 您是第1250個瀏覽者
明明是那女孩過馬路闖紅燈,自己跑來撞他的車子,
為什麼要他負責照顧她?
不過……他認了,反正他對人一向冷漠,很少做好事,
就當他難得的日行一善好了,
而他以為送她去醫院,幫她付過醫藥費,這件事應該就此落幕,
他繼續開他的車,她繼續走她的路,兩人別再撞作堆,
卻發現那女孩竟然變了個手法又去纏住別人!
哼!想再戲弄別人來騙錢嗎?
他不會放任這樣的惡女再危害社會的!
他決定當一次正義使者,揪出她的小辮子,
卻沒想到,一見到他,她就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求他收留她這個無家可歸的小可憐,
怎麼可能?他絕不會“引狼入室”的,
可她卻說他是她唯一認識的人,非要黏著他不可,
就這樣,他不但沒有當成正義使者,還拎著一個女孩回家,
欸∼∼他未來的命運鐵定很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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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漆黑的街道上,一個女孩無神地走著……街燈照在她滿是淚痕的小臉上,顯露出淒楚與無助。

  不見了,他徹底不見了,居然欺騙了她的感情,消失了……

  如今人海茫茫,她該去哪?在這塊應該熟悉卻一點兒也不熟悉的土地上,宋巧立覺得自己已是一籌莫展。

  更慚愧的是,當初爸媽可是極力反對她與林宇凡交往,是她不顧一切,甚至寧願讓他們失望,說什麼也要追來台灣。

  「欸!」坐在路邊的休憩椅上,她搥了搥走得酸疼的雙腿,看看這處她小時候生長了六年的地方,為什麼會連一絲絲印象都沒?所有的印象都是報章媒體的報導與父母的敘述。

  也難怪,七歲就隨父母移民舊金山,從此再也沒回來過,如今為了男友追來這裡,卻落得淪落街頭的命運,宋巧立怎不無助又懊惱?但更令她難過的是,林宇凡居然騙了她,留給她的地址是錯的、電話是空號,難道這一切全是蓄意的?

  看見對面商店招牌寫著「法蘭酥」,這應該是吃的東西吧?

  過去對於父母一直逼她學中文感到無奈,可今天她打從心底感激父母,否則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就跟瞎子聾子一樣?

  站起身,她摸摸口袋,所剩無幾的鈔票應該夠她吃這一頓吧?

  她深提口氣起身往前走,就在穿越馬路時,原本的紅燈突然轉為綠燈,讓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陣驚慌之下,有輛黑色轎車朝她急駛而來,下一秒她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該死的,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黑色轎車的主人立即走了出來,迅速將她抱起來,「餵……妳還好吧?為什麼要闖紅燈呢?」

  看她雖然沒有外傷,卻一直閉著眼,這讓他憂急不已,看看表他遂道:「快沒時間了!這……算了,還是先送人去醫院。」

  安風瑟連忙將她送進自己車裡,再開往最近的一間綜合醫院。

  才將她送進急診室,她就醒了過來,看看他又看看醫生,「我……我怎麼了?」

  安風瑟隨即轉向醫生,毫不拐彎抹角的解釋道:「她闖紅燈,被我撞到了,請醫生快幫她檢查看看,沒事的話就請給個證明,我可不希望給自己留下什麼麻煩。」

  「我被車撞了?」宋巧立張大眸瞧著他表情中那絲憤怒與不耐,也猛然想起剛剛在街上的一幕……

  「對,難道妳忘了?」安風瑟雙臂抱胸,沒好氣地睨著她,「妳不會看號志嗎?不是前面綠燈都可以走的,得注意是直走還是右轉左轉的……」

  老天,他在幹嘛?給小學生上生活與倫理嗎?

  「我……對不起,但你有必要這麼兇嗎?」她又不是故意的。

  「我看還是先幫她檢查看看好了。」醫生看這情形,如果再不開口,或許他們會打起來也說不定。

  安風瑟讓開身,好讓醫生進行檢查。

  醫生做了初步的檢查後說:「初步檢查是沒什麼大礙,但最好再做仔細的檢查,以免留下後遺症。」

  「真麻煩!」安風瑟爬爬頭髮看著宋巧立,「明明是妳做錯事,卻要我受罪。這樣好了,妳留下來做檢查,我晚一點再過來看妳。」

  說著,他便從皮夾內掏出一迭鈔票塞進她手中,「這些錢應該夠妳支付檢查費了。」

  「可是我——」宋巧立看著手裡的鈔票,想想不對,正要開口告訴他不必這麼做,可他卻飛也似的離開了!

  醫生見了也不禁搖搖頭,然後對宋巧立說:「小姐,雖然初步檢查沒事,但妳最好再休息一會兒,若決定檢查請向那邊的護理站說一聲就行了,我先去看其他病人。」

  眼看醫生離開之後,宋巧立這才看看手中鈔票,「好像有不少耶!」

  是不是上天派來的壞脾氣天使,來救助她這個慘遭情人遺棄又一早被扒手將錢包扒走的可憐人?

  如果做檢查的話,這些錢很快就用光了,倒不如留著應急。

  對不起了,邪惡壞天使,我不是故意要帶走你的錢,而是我真的需要錢……這麼做完全是不得已的,我發誓一定會還你,一定!

  她左右瞧瞧,確定無人注意時,便躡手躡腳地離開急診室……

  *** ******

  手上的錢雖然不少,但是住了一星期小旅館再加上三餐的花費,如今只剩下幾百塊錢了!
宋巧立無助地看看窗外,今天或許又要流落街頭了。

  說要還錢給對方,但她連自己都救不了了,該怎麼辦?就算要回美國,連機票也買不起呀!

  對了,她可以打工呀!

  一想到這個辦法,宋巧立便穿上外套離開旅館,沿路找著工作。

  「請問你們餐廳要找員工嗎?」她看見一間餐廳門上貼著徵人啟事。

  「沒錯。」餐廳經理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妳有這方面的經驗嗎?」

  「呃……沒有。」她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妳說話好像有個口音,不是台灣人?」對方皺起眉。

  「我是……只是我一直住在國外。」宋巧立不懂隱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隱瞞的。

  「難怪了,那妳會寫中文嗎?」他又問。

  「中文?會……會一點。」她很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

  「算了,妳走吧!」看她這種反應,餐廳經理已不想多費脣舌。

  她倒抽口氣,咬著下唇望著他,「怎麼了?是懷疑我說謊嗎?我真的會寫。」

  宋巧立看見他胸口口袋插著支筆,於是向他藉了筆,然後從背包中找出筆記本,寫下自己的名字,「這是我的名字。」

  「什麼?朱……巧口……」那人猛眨著眼,仍無法確定。

  「不是,是宋巧立。」她直揮著手。

  「算了,光看這三個字就知道妳這個ABC連個中文都寫不好,又要如何幫客人點菜呢?」餐廳經理搖頭。

  「不,我不能走。」如果就這麼離開,她未來的日子肯定很淒慘。「求你讓我試試看,求求你……」

  「妳……妳這人是怎麼搞的?」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餐廳外面帶,「不是我不給妳機會,而是妳太強人所難,我們沒辦法錄用妳,真對不起了。」

  「就不能試試看嗎?求你不要拉我,我不要走——」宋巧立哭了,哭得極為傷心,把這陣子的委屈都宣洩出來。

  這時,幾個男生走進餐廳,其中一位就是安風瑟。

  他眼尖的看見了宋巧立,立即走向她,「妳這個騙子,又在騙錢了嗎?」看看她被抓著的狼狽模樣,「哦∼∼被逮了?」

  宋巧立雖然被誤解很難過,但一見到安風瑟,就像遇到救星似的撲向他,緊拽住他的手臂,「求你……求你幫幫我,我要工作,我真的需要一份工作。」

  安風瑟直瞪著她抓住自己的手臂,眉頭不覺擰緊。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是他要找這個小騙子算帳的,怎麼倒變成是他欠了她似的?

  「小姐,請妳放開,那天妳拿了我的錢就跑,連檢查也不做,該不會是蓄意闖紅燈讓我撞的吧?」安風瑟沒好氣的開口。

  「我……我不是故意的。」宋巧立當然知道是自己的錯,但她也不是故意的,誰要她餓太久,餓到神智不清了。

  「風瑟,發生什麼事了,這位小姐是?」宋鈺好奇地上前問道。

  「我不認識她。」如果她不是女生,他早就一拳伺候了。

  「我叫宋巧立,可是我只認識你。」

  「妳要送誰巧克力?算了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妳的名字,快放手好嗎?」安風瑟並不是沒有愛心,只是他實在受夠了她。

  那天他得替代父親前往公司開會,開會途中他不顧公司高層詫異的眼神藉機離開,就是為了去醫院看看她的檢查結果,哪知道護士居然告訴他她不見了,也沒有做檢查。

  那時候,他終於明白被騙是什麼滋味,尤其是被一個怪女生所騙,還真是嘔到了極點!

  「我從舊金山來到台灣,身上的錢包被扒了,對台灣的路又不熟,更怕會餓死在街頭,所以……所以我才會拿了你的錢離開,但我一定會還你……只是不是現在。」她說什麼也不肯放開他。

  「妳是不是要我報警?」

  「安少爺,真對不起,我們馬上趕她走。」安風瑟可是他們餐廳的常客,不能怠慢呀!餐廳經理一聽他要報警,立刻幫忙拉開她。

  宋巧立哭哭啼啼的,「不要……我不走……求求你們……」

  「夠了!」裴邑群看不下去了,上前阻止道:「幾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拉拉扯扯的,像話嗎?」

  「裴邑群,你的意思呢?」安風瑟皺起一對漂亮的眉毛。

  「既然你是她唯一認識的人,你就幫幫她吧!」裴邑群轉向其他人,暗地對他們使眼色,尋求支持。

  「沒錯、沒錯,她都說了錢被扒了、路又不熟,你不照顧她,她要怎麼辦?」葛西煒也附和道。

  「她的錢是我扒的嗎?真好笑。好吧……我認栽,我可以給她一筆錢讓她買機票回美國去。」安風瑟受不了地瞪著宋巧立。

  「不,我不能回去……」當初她可是說了大話,不幸福美滿她就不會回去,如今這樣的處境,她怎麼有臉回去見爸媽?

  昨晚她還打手機回去報平安,謊稱自己已找到林宇凡,他正帶著她在台灣旅遊,這時候回去豈不穿幫?

  「你們看看,她就是這樣,比牛皮糖、快幹膠還要黏人,只要一被沾上就再也拔不開了。」安風瑟指著她,一臉惱怒。

  宋巧立垂下臉,喃喃念道:「我……我並不想黏著你,只是希望你能幫我,我需要一份工作賺錢。」

  「安風瑟,你一個人住在外面,不是正缺個傭人嗎?就用她吧!」秦逸遂道。

  「什麼?我才——」

  「用我,求你用我,我一定會好好做,一定會的。」她衷心懇求道。

  安風瑟還打算說什麼,就見於痕插了嘴,「就試用她三個月吧!如果不適合再辭退也不遲。」

  「三個月!太久了。」他連連搖頭。

  見安風瑟已有軟化的跡象,宋巧立趕緊說:「那就兩個月,兩個月好不好?」

  他大嘆口氣,看看在場所有人,當然明白他們多半是帶著看好戲的心情。想想自己過去不也一樣這麼對夥伴?今天算是得到報應了。

  「看你們的模樣,開心了吧!」安風瑟冷冷睇著這些損友。

  「我們可沒有任何反應,要不要用她隨你,不要就趕她走呀!一個女孩淪落在外,萬一被抓去賣了……」尤培易改用激將法。

  這些話聽在耳裡,宋巧立的淚水流得更洶湧了。

  「就兩個月。」瞪著她說完後,安風瑟便主動走向角落的老位子,開始點餐。

  看著這八個男生坐定後,宋巧立只好站得遠遠地等著他們。事實上,她好餓,但如果可以給她一份工作,讓她再餓個幾頓也沒關係,她可以忍耐。

  安風瑟也不理會她,既然她要賴著他,那她就得禁得起任何考驗。

  「餵,你讓人家一個女孩子在旁邊看我們吃飯,你吃得下呀?」秦逸忍不住說。

  「你不忍心是嗎?那你請她吃呀!我完全沒意見,還會為你拍拍手。」安風瑟眉一挑,神情中帶有一絲報仇的快意。

  秦逸回以一抹笑,他可也不是省油的燈,下一秒他便站了起來,對其他人說道:「走,我請你們去一個好地方喝酒,這裡就留給他們兩個。」

  其他人意會的笑了,隨即點點頭說:「當然沒問題了,我們走吧!」

  「餵,你們要去哪兒?怎麼可以說走就走?」安風瑟站了起來。可是他們幾個跑得比風還快,不一會兒工夫就全不見了。

  「真是的!行,不吃是吧?那我一個人把東西全吃了,可以了吧?」安風瑟無奈地坐了下來,繼續大快朵頤著。

  而宋巧立雖然明白離開的那幾個人之中的任何一個都要比安風瑟善良親切,但是她只認識他,所以還是留下陪著他。

  安風瑟睨著她,「妳怎麼不跟著走?」

  「我……」她先是愣了下,接著才道:「我不認識他們,我只想跟著你。」

  他無奈地擰起雙眉,雙手扠腰望著她,「妳知不知道我很不喜歡妳,討厭妳這樣糾纏我?真不明白怎麼會有妳這種女生!」

  聽他這麼批評自己,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雖然心底難受,但她還是只能依靠他了。

  咕嚕嚕……突地,宋巧立的肚子發出一陣飢鳴,她隨即紅了臉,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餓了?」安風瑟瞇起眸。

  「還……還好。」她已經讓他傷透腦筋,怎敢再麻煩他,就算再餓也不能說。

  「好吧!那妳繼續站著。」對,這樣才對,不要管她,將她當成隱形人就好。

  可不知為什麼,他卻食不知味,目光老是飄向她,看她抱著肚子一副無力樣,就覺得渾身發毛。

  咕嚕嚕……老天,又來了!

  這次安風瑟想要假裝沒聽到都不行,只好無奈地抬頭說道:「過來一起吃吧!這麼多我一個人吃不完。」

  「我……我真的可以過去嗎?」她啞聲問道。

  「吃不吃隨便妳。」要她過來她還遲疑,那就繼續餓肚子吧!

  見他不再有任何動作,宋巧立只好走過去,怯怯地說道:「我的確餓了,能給我吃點嗎?」

  「不是早要妳過來吃了,妳卻愛吃不吃的,難道還要我求妳吃?」安風瑟睨了她一眼,以為她在使苦肉計,「別在我面前耍花招,我絕不吃這一套。」

  「那……那我就不客氣了。」拿起筷子,宋巧立不再多想的夾起桌上已冷掉的菜,努力吃了起來。

  沒錯,她該吃點東西好養足體力,因為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想收留她,就算收留了,又能留她多久呢?如今她只能靠自己,所以她一定不能倒下呀!

  「沒想到妳的胃口還挺大的,真不像個女孩子。」安風瑟看著她那狼吞虎嚥的模樣,忍不住調侃道。

  「因為人家餓壞了嘛!」她現在沒本錢在意他嘲諷的話。

  安風瑟看看桌上已冷掉的菜,回頭對服務生說:「再來兩盤招牌菜,和一碗飯。」

  「好,馬上送來。」

  宋巧立聞聲,詫異地問道:「你還餓呀?看來你的胃口才大呢!」

  被她這麼一說,安風瑟整張臉都變了,心想這女生的智商到底是多少?居然不知道他叫這些菜是為了她?

  也是,他幹嘛這麼好心,如果她嘗到甜頭賴著他永遠不走了怎麼辦?雖然他現在真的很需要一個傭人打點住處,但這女生怎麼看都不像是做女傭的料。

  「是,算我說錯話了。」纔不過幾個小時,她已懂得如何察言觀色,眼看他的臉色愈來愈沉,她明白自己肯定是說錯話了。

  不一會兒菜和飯送上,安風瑟請服務生端到她面前,「吃吧!」
  
  「啊!」她怔怔望著他,「你……你是要給我吃的?」

  「愛吃就吃,不吃就拉倒,別這麼多廢話。」他冷冷回道。

  「是,我不說就是。」哇!熱呼呼的菜和飯耶!她還是專心吃飯比較好,話說太多只會惹他不開心。

  安風瑟瞧她吃得津津有味的,心想她到底多久沒吃東西了,如果不是遇見他,她是不是會餓死在街頭?

  搖搖頭,他再看看桌上的食物,惱著是否真要將她帶回住處,頓時也吃不下了。

  *********

  安風瑟一面開車,一面偷瞧著坐在旁邊直打盹的宋巧立,眉頭又一次緊緊皺攏。真沒想到她坐在一個陌生人的車上竟然睡得著,難道不怕他將她載去賣了?

  其實宋巧立也不是個神經大條的女生,之所以會對他這麼放心,不就是因為信任他?

  說也奇怪,他雖然火爆,脾氣又壞,卻莫名的帶給她一種既安定又安全的感覺。

  吱——車子停下後,他又看了眼沉睡的宋巧立,「餵,快醒醒,已經到了。」

  宋巧立這才張開眸子,揉揉惺忪睡眼,「到了嗎?」

  「對,到了,妳是要下車呢?還是睡在車上?」他橫過身,一手擱在方向盤上瞅著她。

  「我可以跟著你進屋嗎?」如果他要趕她走,那她寧可繼續睡在車上,反正她已決定做個牛皮糖。

  「如果妳打算離開,對我而言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他毫不諱言地說。

  「不,我要跟你進去。」她立刻衝出車外,來到他住處的大樓門外等著他。

  他搖搖頭,隨即用遙控器將大樓左側的地下室鐵門打開,而後開車進去。

  宋巧立以為他要拋下自己,嚇得趕緊跑過去,揮手大喊,「等等……等我一下,不要丟下我……」

  她追得氣喘吁吁,尤其在這冬天裡,吸進鼻間的都是寒冽的空氣,讓她更加吃不消了!好不容易,他終於停下車,宋巧立才發現這是他停車的位子。

  安風瑟原以為她會知難而退,沒想到她倒是挺積極的,讓他頓時皺起眉心,完全拿她沒辦法。

  下車後,他連理都沒理她便往電梯的方向走去,宋巧立則亦步亦趨跟著他。

  電梯門開啟,兩人走了進去,宋巧立悄悄看著他英挺的側面線條,稜角分明、性格又帥氣,同時她也發現他好高,身高166公分的她得高高抬起頭才能將他仔細瞧個清楚。

  「看夠了沒?」他看都沒看她,竟知道她在幹嘛!

  宋巧立緋紅雙腮,無措地看著自己的鞋尖,「我……我從不會這麼看男人。」

  「那麼我是第一個 ?真是受寵若驚呀!」電梯門一開,他率先走了出去,宋巧立抱緊背包緊跟在他身後。

  隨他進入屋裡,宋巧立才發現他屋裡的裝潢並不屬於氣派或豪華,而是與他給她的感覺一樣——性格剛毅。

  安風瑟直接到酒櫃拿了瓶紅酒為自己倒了杯,並打開音響讓貝多芬第六號交響曲的旋律響遍室內。

  宋巧立站在一旁,一句話也沒說,小腦袋隨著音樂而擺動,高亢處還不忘閉上眼享受著,因為這是她老爸最愛的一首曲子。

  「妳在幹嘛?」他瞅著她,「去做事呀!」

  「做事!做什麼事?」她左右看看,傻氣地問道。

  「妳不是來這裡當女傭的嗎?不做事要幹嘛?要我養妳?」這女人除了吃之外,似乎凡事少根筋。

  不,應該說她過於精明,以傻愣的方式來矇騙人,進而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那我做,馬上做。」在家裡是嬌嬌女的宋巧立將背袋一放,卻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

  「怎麼不動了?」

  「我該做什麼?還有,我的行李還在旅館,明天可以載我去拿嗎?」她微微垂首,揚起雙目望著他。

  「我說嘛!妳已經玩起角色互換的遊戲,現在當我是傭人是嗎?」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他卻還往裡頭跳,這不是很可笑?

  「不是,那我自己回去拿。」還好身上還剩一點錢,坐車應該不成問題吧!

  又抬頭瞄了他一眼,見他正用質疑的眼神看著自己,這讓她想起自己好像什麼事都還沒做。

  她不停回想家裡的女傭都在做些什麼……

  「妳到底會些什麼?」看著她那副傻愣一籌莫展的模樣,就明白她絕對是個家事白癡。

  「我會掃地,掃把在後面是吧?」宋巧立趕緊走到後陽台取來掃把和畚斗開始在屋子內打掃起來。

  沒錯,她是不太會做家事,但在學校也得與同學分工合作,掃地或拖地都難不倒她的。

  看她掃地掃得灰塵滿天飛,整間屋子都烏煙瘴氣著,安風瑟半瞇著眸說:「掃把是掃外面的,妳就不會用吸塵器嗎?」

  「吸塵器!我當然會了,別這麼瞧不起人。」她抬頭挺胸地說道,彷似要加強她話中的可信度。

  「那好,妳去拿,在最後那間房。」

  交代過後,安風瑟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外套,離開前不忘交代,「晚餐做好,我會回來吃。」

  「什麼?做晚餐!」她瞪大眼,才要追上去,但他已經將門重重甩上,讓她整個人頓在原地,已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不過就做晚餐嘛!沒什麼好緊張的。」緊抿唇想了想,她繼續工作。

  先將掃把放回原位,又慢慢走到最後一間房間,打開一看,才發現這裡是置物室,裡頭堆放了不少東西,吸塵器就擺在顯眼的地方。

  宋巧立將它拿到外頭,插上插頭後,卻怎麼按都不會動。

  怎麼辦?如果一直動不了,他回來時家裡還一團亂,她定會挨罵的。宋巧立無助又緊張,於是想追出去問問。

  直到大樓外,已不見他的蹤影,只剩下冬天蕭瑟的寒風一陣陣吹過,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搓搓已凍殭的雙臂,多希望他能回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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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宋巧立已經站在吸塵器面前發呆了二十分鐘。

  不管她怎麼按,它就是一動也不動,還真是不給她面子。

  就在她一籌莫展之際,她突然聽見外頭傳來開門聲,心想一定是附近鄰居回來了!於是她想都不想就打開大門,果真看見住在對面的男人正站在門口。

  「先生……」她輕聲喊道。

  因為有些距離,對方又忙著搬東西,沒聽見她的喊聲。

  宋巧立清了清喉嚨,拉高音量又喊了一次,「先生……能不能麻煩你一下?」

  終於,對方聽見了她的聲音,連忙轉身望著她,「小姐,妳叫我嗎?」

  「對,請問……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你會用吸塵器嗎?」她只要一不自在就會出現摸下巴的可愛動作。

  「吸塵器?」對方納悶地問了一遍。宋巧立害羞地展開笑顏,「對,我家的吸塵器怎麼都不聽使喚,動不了了。」

  「呃……能讓我看看嗎?」他客氣地笑問。

  「當然可以,請進。」宋巧立讓開身讓他進屋,「就是這台吸塵器,不知道怎麼搞的,今天一直鬧脾氣。」

  他蹲了下來,隨即抬頭問道:「這個吸塵器妳用過嗎?」

  「我、我當然用過,我是這間屋子的管家,怎麼可能沒用過呢?」說「管家」應該比「女傭」好一點吧?而她也儘可能表現出一位稱職管家應有的態度。

  「妳是管家?!」他扯唇一笑,「我見過這屋子的主人,很年輕,不過有點高傲就是。」

  「是呀!」那個人的確高傲,不過他有本錢高傲,畢竟他又帥又迷人。就不知道是不是帥哥都和帥哥來往,光看他那些朋友,幾乎每一個都非常的賞心悅目。

  他撇嘴笑笑,在吸塵器上按了下,隨即便有了反應,「這裡有個安全鈕,得打開才能啟動。」

  宋巧立頓時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原來他早知道她對這屋子和機器都不熟,只是沒正面拆穿她的謊言。

  「可以用了,那我走了。」起身對她笑了笑,他便往外頭走去。

  「等等。」宋巧立走近他,「謝謝,請問要如何稱呼?」

  「我姓劉,劉權泰。」他點點頭後便走了出去,宋巧立立刻送他到門外,眼看他就要進入自己家門,她立即喊了聲,「劉先生!其實……其實我剛剛也不是全然說謊,我是這間屋子的管家,只不過是第一天上班。」

  「我了解了,那妳加油了。」他回頭笑笑,隨即推開門步進屋裡。

  有這樣一個親切熱心的鄰居,宋巧立不禁感到開心,她連忙回屋內將屋子的地面吸乾淨。

  可是到了晚餐時間,她便開始頭疼了。

  打開冰箱,裡頭塞滿了食材,她卻不知道從何下手。瞪著冰箱裡的食物半晌,她突然笑開嘴。

  泡麵!這個東西她熟悉,有一次去表弟家裡,就見他正在泡麵,她嘗過一口,滋味兒好特別呢!

  拆了一包,然後拿到熱水瓶下倒滿熱水,現在就等著他回來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已過了八點卻還不見他回來,而宋巧立也累了一天,瞌睡蟲漸漸來襲,讓她頻頻打呵欠……

*** ******

  當安風瑟回到住處時,看見的就是她躺在沙發上睡著的模樣。

  他先是嘆了口氣,跟著走向自己的房間,在經過餐桌時看見上頭有一碗早已糊掉的泡麵。

  「這是什麼玩意兒?」他拿起來看了眼,雙眉重重一擰,「呵!這丫頭到底會做什麼?沒有一樣是拿手的。」

  走進房間,他先將數據往桌上重重擺上,然後便撲上床。這幾天他都在熬夜趕報告,疲累感讓原本只想閉目養神的他不知不覺沉睡了。

  好一會兒,躺在沙發上的宋巧立突然被冷醒了!猛張開眼,看看四周,當看見放在門口的室內鞋不見時,才知道他回來了。

  「咳……」一睡醒,喉嚨便有些不舒服,該不會是生病了?

  起身慢慢走向房間,可她卻不確定他在哪一間,自己又該睡哪一間?「怎麼辦?我還沒問他我該睡哪兒呢!」

  她只好偷偷打開每間房間門察看,也看見了倒在床上睡著的安風瑟。

  就著窗外微弱的光線,她發現他睡得很熟,好像非常累,這讓她不忍喊醒他。

  這麼冷的天,他居然沒蓋被子!宋巧立偷偷走進去,輕輕拉起被子蓋在他身上,「你怎麼連照顧自己都不會,比我還糟呢!」

  安靜的走出房間,眼角餘光瞧見餐桌上那碗動也沒動過的泡麵,他竟一口也沒吃?是回來晚了,或是涼了不好吃了?

  都怪她,不該這麼早泡好等他,這面才會變成這副淒慘的模樣,他該不會是生氣了,所以才不喊醒她就進房睡?

  打開背袋,裡頭只有一件外套,她趕緊將外套穿上,回到沙發上坐著。

  好冷……即便是在室內,但那股寒意仍是透了進來,她蜷起身子縮在沙發的角落,希望這一夜趕快過去。

  慢慢地,夜深了,熟睡中的安風瑟突然醒來,大概是餓了吧!這也發現身上蓋了件暖被,這是誰幫他蓋的?

  穿上外套,他迅速走出房間,看見宋巧立還躺在沙發上。

  看她緊抱著自己縮在角落,身子還隱隱發抖,這樣的天氣她怎麼不進房睡,窩在這兒到底在想什麼?

  「餵!」他走過去直接搖她的肩。

  宋巧立張開眼,坐了起來,「你……咳咳……你怎麼醒了?」

  「妳為什麼要睡在這裡?」見她在咳嗽,他的心不覺拎起。

  「我不知道我的房間是哪一間,再說我的……咳咳……我的行李也沒拿來。」她有點委屈地說。

  「跟我來。」他轉身走到他斜對面的房間門口,「妳的房間就是這間,衣櫃裡有被子,快進去睡吧!」

  「好,謝謝。」她站了起來,頭昏腦脹的朝他點點頭。

  近距離一看,安風瑟發現她的臉色不太對勁,似乎過分紅潤,當她走進房裡,又傳來一陣咳嗽聲。

  搖搖頭,他走到廚房拿出一碗泡麵來泡,等待時又不時聽見宋巧立的咳嗽聲,「咳……咳……」

  閉上眼,他想假裝沒聽見,但是那斷斷續續的聲音仍不斷傳進他耳中,讓他根本無法忽略!

  用力將筷子一擱,他大步走向她的房間,在門口敲了兩下,「妳睡了嗎?是不是咳得很嚴重?」

  「我沒……沒事。」宋巧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覺得腦子發沉,全身酸疼,好像才剛爬過喜瑪拉雅山似的。

  聽見她氣若遊絲的聲音,他已顧不得男女之間的顧忌,立刻走進房間。

  「真的沒事嗎?臉色怎麼那麼難看?」他主動執起她的下巴,注視著她的臉色。

  「只是……只是頭有點疼,對不起,我沒有做好吃的晚餐,你一定餓了。」她想起身,可是腦子一眩又坐了下來。

  「妳別動,想想妳除了會泡麵還會做什麼?」這一說,他想起了外頭的泡麵,「啊!完了,被妳一攪和面又糊了。」

  「什麼?」她沒聽懂他的意思。

  「沒什麼,妳還是躺著吧!」往回走了幾步,他不安心的又回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又摀著嘴猛咳著。

  安風瑟索性撫上她的額頭,卻被那熾手的溫度給震住,「不行,走吧!我帶妳去掛急診。」

  「不要,我真的沒事。」她才不想去醫院,從小她只要聞到醫院裡的味道就會吐。

  「可是妳這樣不能不吃藥。」他突然想到什麼,到廚房找出一包退燒藥,又倒了杯開水進她房間,「將這包藥吃了。」

  「不要。」她搖搖頭。

  「妳什麼都不要?好,那妳走,要死也別死在我這裡。」這房子可是他自己的小天地,不希望被她糟蹋了。

  宋巧立被他的怒焰給嚇到,慌忙地說道:「好,我吃就是,你不要動不動就叫我走。」拿過藥丸,她緊閉著眼將藥放嘴裡和水咽下。他一定不知道,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這麼聽話吃藥呢!

  「好苦。」她的眉頭緊皺了下。

  「吃過藥就睡吧!」瞧她乖乖將藥吞下,安風瑟這才安心的離開房間,走回餐廳,看見第二碗糊掉的面,他不禁搖頭一嘆。

  真不懂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明知她是個累贅,還將她帶回來找罪受,而目前這種狀況怎麼看都是他在伺候她,她還好意思說要來當女傭;……

  明天得去上課,還得住校一個星期,那女孩單獨留在這裡會不會出事呀?安風瑟深嘆口氣,已有預感她帶給他的麻煩肯定不只這些而已。

*** *** ***

  隔日一早醒來,宋巧立發現自己的感冒好了些,腦子不再昏沉暈眩,身體也不再發熱。

  看看手錶,她吃了一驚,「天,已經八點了!」

  以前家裡的女傭可是早上六點多就起來打理,那她也該起來了。走到外頭,她竟看見安風瑟正坐在餐桌前吃著麵包鮮奶,而他也聽見她出來的聲音,連看也沒看便說:「要不要也來吃點?」

  「怎麼會有麵包和鮮奶?」記得昨天開冰箱時沒看見呀!

  「樓下超商買的。」他沒好口氣。

  「呃!你該叫我起來,讓我去買才是。」宋巧立很不好意思。

  「算了,我早說了妳只是個麻煩,從不敢奢望妳真會做什麼事。」幸好他從國中起就離家獨自一人搬到這個奶奶留給他的屋子,雖然平日有傭人打點,但對於打理日常生活他倒是挺駕輕就熟。

  否則,他不也跟著她一塊兒餓死?

  「對不起,我已經好多了,不會的地方也會儘量學習。」她好怕……好怕他又要趕她走,依她目前的情況又怎能回美國呢?

  爸媽如果知道她被騙了,以後她就更沒有自由了。

  「妳還是回去吧!機票錢我替妳出,還有,每個星期我只能回來一趟,其它時間得住校,妳在這裡讓我很不放心。」發現她的小臉突轉臊紅,他趕緊補充,「別誤會,我可不是不放心妳,而是不放心這個家。」

  「我可以幫你看家,每個星期等你回來。」她還是甜甜笑著。

  「妳 妳為什麼就是不肯回去?」真是怪了,難道她打定主意要糾纏他一輩子?

  「我不能回去……這次來台灣是我極力爭取,拿我的一切去賭的,如今失敗了,我又怎能回去?」她面有難色道。

  「妳到底做了什麼蠢事?」他愈來愈懷疑這女人有問題。

  「我沒,只是……只是……」這事她怎好意思說呢?

  「算了,我也不想聽。」安風瑟站了起來,並提起放在地上的行李,「我要走了,妳記得鎖門就行。對了,門口的密碼鎖號碼是1234。」

  聽他這麼說,原本不安的宋巧立立刻揚眉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繼續住下 ?謝謝……真的謝謝你。」

  宋巧立直對他道謝,看著她無垢的笑顏,安風瑟只能無奈地望了她一眼後,便離開了。

  來到學校的寢室,就見那幾個損友臉上都帶著邪惡的笑容盯著他瞧,那目光還真夠礙眼的。

  他連一句話都不想多說,直接走進他的房間,將東西隨意一擱就直接前往教室上課。

  「等等,你愈是不提愈是可疑喔!」歐陽昊天淡淡扯開笑容。

  「你想知道什麼?我是不是被那位小女傭伺候得很好?」他轉過身,對他們扯開嘲諷的笑顏,「沒錯,非常好,她做了一手好菜,可把我餵得飽飽的。」

  「真的?」宋鈺皺攏雙眉,難以置信地說。

  「沒錯,不信嗎?改天我請大家去我家用餐,不就可以證明了。」反正大話先說,到時候再想辦法圓謊了。

  「咦?看樣子真不像是騙人的?」葛西煒對著其它人眨眨眼。

  「那應該是件好事,恭喜你終於找到稱職的女傭。」於痕抿唇笑笑後便站了起來,「我們也該去教室了吧!」

  「0K,一塊兒走。」八個人一同離開寢室,轉往教室。第一堂是商業經濟學,每個人都很專心聽課,課上到一半,忽然有人敲著教室門,「對不起,我有急事。」

  教授將門打開,「什麼急事?」

  那人立刻走了進來,視線在裡頭流轉了圈,終於找到了安風瑟,「安同學,外頭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他擰起眉,心想他家人幾乎不曾來學校找他,除了他們還會有誰?

  「對,是一位叫宋巧立的小姐,她要你快點回去,說你家已經毀了。」那人急切地說道。

  安風瑟聞言,連忙站了起來,「她在哪兒?」

  「剛剛才離開。」

  下一秒,他立即像旋風般卷了出去,到了校門外竟已不見她的人影,偏偏他連她的手機號碼都不知道。

  「那傢伙到底又幹了什麼好事?究竟是怎麼毀了我的房子?難道被她給燒了?」他腦海開始出現各種狀況,卻沒一種狀況是他能夠忍受的。

  他擔心的連去車庫開車的時間都沒,連忙攔下一輛計程車便直奔住處。

  就在他到家之後,發現從外觀看來一切安好,平靜的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該不會裡頭已經慘不忍睹了?

  正想打開門,坐公交車回來的宋巧立也隨後趕到了,當她一看見他,立刻開心的朝他跑了過去,「你回來了,真好!」

  「妳到底把我的房子怎麼了?」居然還笑得出來!

  「我不小心把這個鎖給毀了。」她指著眼前的密碼鎖,「你離開不久後我就去飯店拿行李,回來後突然就不能用了。」

  「什麼?」他擰起雙眉,「門鎖?就只是門鎖?」

  「沒錯,就是門鎖,有什麼不對嗎?」他幹嘛用這種眼神看她。

  「那妳為什麼要說我的房子毀了?」他簡直快要瘋了。

  「我沒說房子毀了,我只是告訴那位先生鎖毀了,不知道是不是被破壞了,如果被破壞就可能有外人跑進去,所以我擔心連你家也毀了。」她拉拉雜雜的說了一串。

  他雙手扠腰,氣得不停調勻自己的呼吸……

  「我說錯了嗎?」她指著屋裡,「裡面不會藏著壞人?」

  安風瑟氣得按著門鎖碼,門也聽話的開啟了。步進屋裡,他指著她,「如果真有壞人,那就是妳。」

  「我 」她倒吸口氣,「門……門鎖怎麼會開了,我剛才按半天就是沒有動靜呀!」

  「妳是不是按錯號碼?」

  「呃……對,按錯一次。」

  「就一次?」他擰起眉。

  「嗯……兩、兩次。」

  「兩次?」安風瑟沒好氣的又問了一遍。

  「三次,因為我臨時忘了號碼。」她趕緊舉起右手,「但我發誓第四次我就想到了,可是它……它就不聽話了。」

  「我的老天爺,連1234妳也會忘?」她的腦袋裝的是豆腐碴嗎?

  「不是啦!就因為太簡單,我怕是我聽錯了,於是自作主張改成4321。」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或是1342、1423,反正就是不同的組合。」

  「不氣不氣……否則我真會高血壓。」安風瑟不停深呼吸,接著看向她,「妳仔細聽好,這種鎖如果按錯三次就會自動關閉五分鐘,這五分鐘不管妳怎麼輸入都沒用,懂了嗎?」

  他用力爬過頭髮,直覺有股沸揚的火氣直在他胸口翻騰,連臉上肌肉也失控的顫抖起來。

  「原來是這樣。」她點點頭,「我記得了.」

  「還有,以後沒重要的事就不要去煩我,那裡是學校,妳以為是什麼地方?」看她年紀不大,但至少念高中了……一想到這兒,他突然問道:「對了,妳應該還在唸書吧?不回去唸書留在這裡幹嘛?」

  「我……我今年才高中畢業,還沒念大學。」不就是為了這事與父母抗爭好久嗎?

  「妳不唸書想幹嘛?」他深提口氣。

  「幹嘛說話的口氣跟我爸媽一樣老氣橫秋的?我還是會念,但不是現在。」宋巧立垂下臉,「所以求你……暫時不要趕我走。」

  她發誓要慢慢忘了林宇凡,也要學會獨立生活,等她認為自己不再孩子氣時才會回去。像今天她不就學會怎麼坐公交車了嗎?

  看她那副噘著小嘴的抱怨樣,安風瑟撫額大嘆,竟有點沒轍了,「算了,今天的事我不計較,但是以後做事用用大腦,不要老是給我耍白目。」

  「什麼是白目?」她不懂得台灣話。

  「白……那是從台語直接翻過來的,就是指像妳這樣看不清楚狀況耍白痴。」天,他怎麼愈解釋愈生氣呢?

  平白無故跑來一個女人,住他吃他也就算了,還要他教她這個、教她那個,他是很聰明沒錯,卻沒那種閒工夫。

  「那我懂了。」她直朝他點點頭,「你不必傷腦筋,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除非很緊急,否則我不會再去學校找你。」

  「嗯,我就再相信妳一次。」安風瑟看看表,「真要命,等下我還有實驗要做。」說著,他又看她一眼後便迅速離開。

  宋巧立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想:我真的很白目嗎?

  「明明就是擔心你家出了事,才會迫不及待去學校找你,我又不是故意的。」她鼓著腮幫子,自言自語著。

  將自己的行李搬進房間,她覺得喉嚨還是痒痒的,「不知道他這裡還有沒有藥,昨天吃了那包藥後好像還滿有效的。」

  將衣物整理好後,她便拿著剩下的錢打算去樓下藥局買些成藥,剛剛在路上她記下藥局的地點,走過去並不會太遠的。

  才走出大門,就見對面鄰居也正好從屋裡出來,宋巧立趕緊對他點頭笑笑,「劉先生,你好。」

  「妳好。」劉權泰沒忘記這個可愛的小管家。

  「要去上班嗎?」現在都快中午了呢!

  「不是,今天我休息。」他笑著挪挪肩上的背袋。

  宋巧立指著那袋子,笑問;「你是攝影師?」

  「咦?妳知道這是攝影器材?」通常女孩子對這種東西較不熟悉。

  「因為我爸很喜歡攝影,他本身就有許多這類器材和配備,我從小看到大呢!」說到這個,宋巧立也眉開眼笑著。

  「那妳應該也對攝影有研究 ?」

  「有一點,是從小耳濡目染的關係。」她偏著腦袋,可愛的笑笑。

  「那麼就找一天我們一起去攝影吧!」他提出邀約。

  「好呀!這有什麼問題。」他曾幫助她,對她而言就是好人,因此宋巧立很爽快的答應了。

  「就這麼說定 !」他見她好像也要下樓,「妳要出去?」

  「只是到附近的藥局一趟。」

  「怎麼?不舒服?」難怪看她的臉色不是很好。

  「有點感冒,想去買點成藥。」她聳聳肩。

  「怎麼可以亂吃成藥?我送妳去醫院好了。」劉權泰對一般人愛吃成藥的習慣感到非常無奈,因為那會傷身。

  「不要,我怕去醫院,每次聞到藥水味就想吐。」宋巧立面有難色的直搖頭,「謝謝,你要去攝影,就不要耽誤了。」

  「我不急,倒是妳真不敢去醫院嗎?」他直望著她那副聞醫院色變的表情。

  「對,我不敢。」

  「這樣好了,妳跟我進屋裡,我家沒藥水味,但是一些常備藥倒是有的。」他折回門口打開門鎖。

  「你……你是醫生?」聽他這麼說,她馬上會意。

  「對。」他撇嘴笑笑,「今天我休假。」

  「原來如此!那就麻煩你了。」見他將門打開,宋巧立悄悄往內嗅了嗅,發現真沒藥味這才走進去。

  而他不但幫她診查,還親自為她包了幾包藥,更堅持不收她的錢。

  如今想想,住在這裡能遇上這麼一位好鄰居,對她而言應該是種幸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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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當安風瑟趕回學校時,只差十分鐘就要上實驗課,而其它夥伴都聚在實驗室外的走廊上閒聊。一見安風瑟回來,有人立即問道「你住的地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一想起剛剛發生的事,安風瑟便揉起了眉心。

  「沒事?不是說你家快毀了嗎?」裴邑群擰起眉,「這是哪出鬧劇呀?」

  「沒錯,就是鬧劇,如果不是你們這幾個人,這出鬧劇演得起來嗎?」安風瑟搖搖頭,「別說兩個月了,光這兩天就夠我受的,你們誰要接收?」

  「接收?」秦逸大笑,「這兩個字用得有點怪,她是你的女朋友還是所有物,怎麼說是接收呢?」

  「反正你們誰缺女傭,我免費讓賢,嗯?」光兩天他就被她搞得暈頭轉向,就不知道兩個月後毀掉的會不會是他?

  「不用,你自己留著吧!」於痕搖搖頭。

  「是呀!像她這種只不過忘了門鎖密碼都可以說成毀了整個屋子的女人,只要還有點智商的人誰肯要呀?」本不想提的安風瑟還是忍不住將剛剛發生的事說出來。

  「什麼?原來是密碼鎖的問題?」宋鈺大笑。

  「好了,你們繼續笑吧!」看得出來除了宋鈺之外,其它幾個傢伙也憋笑憋得很痛苦。

  說真的,大家雖然很想好好的大笑一番,但看見他那張臭臉,誰還敢笑呢?

  不過葛西煒倒是問了個大家疑惑與擔心的事,「你現在得住校,把她一個人擺在家裡,放心嗎?」

  「不放心又能如何?」安風瑟深吐了口氣,「算了,現在也只能這樣了,我已經千交代、萬交代,如果不是十萬火急的事,絕對別再來煩我,我相信她會做到才是。」

  看看表,他又道:「別再提了,實驗課快開始了,進去吧!」平靜的生活突然起了波瀾,還真是煩透了。

  眼看他就這麼走進教室,其它人不禁相視一笑,也跟著進入實驗教室。

  兩個小時的實驗課程很快結束了,當他們走出實驗室,就見中文系系花潘芷玫走了過來。

  「嗨,安風瑟 」見到他,她立即揚聲喊道。

  「芷玫,什麼事?」他回以一笑,他和她高中時同一社團,感情還不錯。

  「我沒事,特地來看看你。」她靠在門邊,也對其他人露出抹嬌媚迷人的微笑。

  「那我們先走了,你們慢聊。」宋鈺與其它人心知肚明的朝她點點頭,隨即先行離開,不當電燈泡了。

  「餵,一起走呀!」安風瑟揚聲想喊住他們。

  「我有話想對你說。」潘芷玫卻不希望被打擾,「就不能單獨和我聊聊嗎?真無情。」

  「無情?!」他肆笑了聲,「這跟無情有什麼關係?」

  「你 」雖然早知道他對感情一向淡漠,但是潘芷玫仍忍不住嘆息,「真不知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裝傻?」

  「什麼意思?」他挑眉睨著她。

  她走近他,近距離瞅著他,「不知道我喜歡你嗎?」

  「這種話太多人對我說過了。芷玫,看在老同學的份上,我可以將它當成是句玩笑話,以後就別再說了。」想他安風瑟除了學業外還有家裡的事業要學習,對於女友和婚姻,他一點也不想花心思在上面,以後就讓老爸老媽為他傷腦筋就行,他並不在乎所謂的商業聯姻。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潘芷玫又進一步走向他,「難道你情願自己的婚姻被父母操控?」

  「這也沒什麼不好,不是嗎?」他撇撇嘴,笑得既恣意又瀟灑。

  就是這樣的他讓她跟在他後頭緊追了這麼多年,卻一點成果都沒,而他也絲毫不為所動!

  就不知道她該怎麼做才能讓他為她動心。

  「算了,我也不想說了。」潘芷玫突然想到什麼又問:「星期天有空嗎?」

  「幹嘛?」他雙臂抱胸。

  「我們去看場電影,要不就去逛逛街,怎麼樣?」她瞇起眸,露出一絲絕媚笑顏。

  「看電影?星期天……」他眉頭倏然一擰,因為他想起了那個愛惹麻煩的女孩,「不行,沒空。」

  「怎麼會沒空呢?你又要做研究還是寫報告?」她噘起小嘴,「真無趣。」

  「沒錯,我的生活就是如此。」他看看時間,「對不起,我還得回寢室一趟,失陪了。」

  「餵……」潘芷玫追過去,可他卻頭也不回的直往前走,還真氣得她牙癢癢。

  想她潘芷玫的家世背景雖比不上他,但她父親好歹也是個中小企業家,配他還算可以,他幹嘛老對她那麼冷漠?她倒要看看,他是否真不會對女人動情?

  *** ******

  在安風瑟住處待了兩天,宋巧立決定買菜回家學做菜。雖然冰箱裡還有之前的女傭留下的食材,但都不是她會料理的,她還是決定從簡單的著手。

  只是他離去時並沒有留下一毛錢給她,她又該拿什麼來買食材呢?不過沒關係,昨晚省下買藥的錢應該可以買些便宜的東西。

  主意一定,她便前往不遠處的超商,依照食譜上寫的買了盒蛋、蝦仁,準備做一份蝦仁滑蛋和煎餅。

  回程前往搭公交車途中,她突然聽見附近傳來貓咪的叫聲。

  她頓住腳步,而後循聲找過去,就在巷口看見一隻可愛的貓咪,而貓咪正張著雙骨碌碌的大眼直盯著她瞧。

  「喵……」宋巧立蹲下來對牠招招手,學著牠喊道。

  看牠的模樣好像她十歲時所養的雪花,那白色蓬鬆的毛髮是這麼的可愛!只可惜當時才養了雪花兩年,牠就消失了。

  貓兒看著她好一會兒,跟著竟像是受到驚嚇般往旁邊鑽去,躲在暗處怯怯地發著抖。

  「不怕,不要怕……快過來,我帶你去吃飯飯。」宋巧立露出笑容,放低聲音說。

  貓兒像是聽得懂人話似的,緩緩走到她面前,而宋巧立也立即將牠抱起來。

  「你是來陪我的嗎?知道我孤單是吧?」住的地方這麼大,房間又多,晚上就只有她一個人睡著,有誰不害怕呢?

  但是,她愈害怕就愈是想他,想著他好與不好的地方,但無論怎麼比較,她仍認定他是個好人。

  「你有名字嗎?這樣吧!我就叫你雪花……和我過去的貓咪名字一樣,好不好?」她高高舉起貓咪,就見牠長長喵了聲。

  「啊!你同意了?」她咧嘴笑了,「真是太好了。」

  貓兒又響應她一聲,是這般有默契,彷彿本來就是她的貓咪似的。

  宋巧立一邊安撫牠,一邊帶著她回到安風瑟的住處,「要把妳放在哪兒才好呢?這間屋子的主人不知道歡不歡迎你耶!不過反正他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你只要乖乖的,應該就沒問題了。」

  想了想,宋巧立便將牠安頓在置物間,暫時拿了一個空紙箱讓牠待在裡頭。

  「乖乖待著,我去做中飯,再看看冰箱的魚還能不能吃。」記得冰箱裡有很多海鮮,只是她不擅料理,否則早就拿出來了。

  摸摸牠的腦袋後,她便走了出去,來到廚房,她一邊看著從報紙上剪下的食譜,一邊照著步驟跟著做。

  「啊!」油爆起,噴在她纖柔的小手上,起了好幾個紅點。宋巧立忍著疼,眉頭緊緊皺著,但她並沒放棄。

  好不容易蝦仁滑蛋做好了,她緊張的嘗了口,本來並不抱多大希望,但沒想到滋味還真不賴呀!

  「嗯……好好吃。」她開心地笑著,但揚笑的臉又突地一皺,「就不知道他哪時候才回來,我就可以做這道萊給他吃了。」

  說真的,她好想他,害怕的時候想他、孤單的時候想他,即便他老是對她不假辭色,她仍希望有他陪在身邊。

  「對了,再做張煎餅,這個看來也不難。」像是做出興趣了,宋巧立又攤了張餅,做出來的結果同樣很成功,色香味俱全。

  她沾沾自喜的想,原來自己挺有烹飪細胞,只是過去從沒發現而已。

  做好這兩道菜後,她便端了煮熟的魚到置物室。

  驀地,站在門口的她整個人震住了,難以相信地望著裡頭雜亂一片!

  所有收好在紙箱的紙張都被雪花給拉了出來,有的還咬得稀巴爛,她不知道這些東西對安風瑟來說是不是很重要!

  「怎麼辦?雪花,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

  完蛋了,說不定這些都是很重要的數據!翻開那些碎紙,上頭的內容很像報告之類的,讓她的心提了起來。

  不行,我得去一趟學校,告訴他這件事。

  於是她將雪花帶出置物室,鎖在自己的房間,「你千萬別再調皮了,我馬上回來。」

  走出房間,她想起廚房的滑蛋和煎餅,於是順手打包起來,便心急如焚地離開屋子,再一次前往喬亞大學。

  *** ******

  可以想見,當安風瑟瞧見宋巧立的那一瞬間,簡直快要瘋了!而她只能緊閉著眼,準備迎接一場風暴。

  「妳說吧!這次妳又忘了什麼?」他不停的吸氣又吐氣,安撫好自己的情緒後才開口問道。

  「我……我沒有忘記什麼。」她被他念得好無辜。

  「那妳為什麼又來了?」現在他敢肯定她是個瘟神,讓他沾一身腥、帶給他楣氣的瘟神。

  他兇惡的樣子讓她眼眶都紅了,只能抽噎地說:「對不起,我知道不該來煩你,但……但置物室裡的一堆紙都被雪花啃壞、抓破了,我怕那些都是重要的數據……」

  「什麼?雪花!誰又是雪花?」安風瑟半瞇起眸問。

  「是……是我撿來的一隻貓。」說時,宋巧立不忘偷覷他的表情,妄想著他能遞給她一抹微笑。

  「貓!妳的意思是妳在我住的地方養貓?!」天,他的黑檀木地板!

  「請你不要生氣,其實牠很乖的,只是……只是將置物室的紙張弄破了,那個重要嗎?」

  「置物室!」他終於聽懂了,也因為懂了,他的心又沉了幾分,「那些全是我準備論文的資料,妳……妳還真是……給我離開……」

  「什麼?」宋巧立很歉疚地說:「我知道我錯了,但請不要趕我走,要怎麼挽救你都可以告訴我,我一定會辦到……」

  「妳 」看她在大門口的警衛室內哭哭啼啼的,安風瑟的心更煩了!「給我走,做什麼事都沒用,就是給我走。」

  宋巧立難過的垂下雙肩,臉皮再怎麼厚,她也是個女孩呀!被一個男生用這種口氣趕,未免太悲哀了。

  「我……我知道了……」沒辦法,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問題是她連第一步該怎麼走都不知道。

  安風瑟沒想到她這次竟會答應得這麼爽快,倒是讓他小小震住。接著,他便見她苦笑著遞上手中的紙盒。

  「這是我今天學做的菜,滑蛋和煎餅,特地帶來給你嘗嘗。」見他不肯拿,宋巧立的手停留了一下。

  安風瑟低頭看著紙盒,同時也看見她手上一點點小水泡,「妳的手?」

  「沒什麼,只是做菜時不小心被油噴到了。」流下眼淚,等他終於接過手,她便對他一鞠躬。很多話說不出口,她只能回頭狂奔而去。

  看著手中的紙盒,又看看她急急奔去的身影,安風瑟的眉頭不禁高高擰起。老天,他是怎麼了?為什麼心底會有股歉疚呢?

  她走是應該的,他不應該懷有什麼歉意……他一直不停用這些話來催眠自己,讓自己可以安心。

  再說,她已不是小孩子了,應該有辦法照顧自己,總不能老是依賴別人哪!

  將紙盒放在警衛室的桌上,這時警衛伯伯走了進來,「我剛剛看見那女孩已經離開了?」

  「對,她走了。」安風瑟深吸口氣,打算將她給忘了。

  「我看她哭得很傷心,你們吵架了?」警衛笑著拍拍他的肩,「哎呀!男女朋友吵吵架,去哄哄她就好了,別皺眉頭了。」

  「我哪有皺眉頭?」安風瑟反射性的摀住自己的眉心。

  「是是,沒有,安家少爺怎會為個女人皺眉頭呢?」這名警衛在喬亞大學幹了十多年,對於500號寢室的幾個貴公子也很熟悉。

  「別再說了,這個給你吃。」安風瑟打開紙盒。

  「哇∼∼好香呀!這是什麼?滑蛋?煎餅?我最愛吃了。」警衛立刻拿了塊煎餅放進嘴裡,「真香……午餐過了還沒時間吃飯,吃這個正好,你也嘗嘗呀!」

  是呀!午餐時間過了,他卻跑到這裡跟那個怪女孩閒扯到現在,不餓才怪。只是……她做的這東西能吃嗎?

  「你不吃嗎?很好吃耶!」警衛一口接一口的。

  「你也太誇張了吧!」他的額頭又是一蹙。

  「不信你吃一口不就得了。」他趁安風瑟不注意時,將煎餅塞進他嘴裡,「怎麼樣?好吃吧?」

  他先是瞪一眼警衛,跟著眸子卻一亮,接著什麼話也沒說。

  「怎麼了?」警衛淡淡一笑,「不說話就表示好吃了,你這孩子嘴上就是不肯示弱,這種個性總有一天會吃虧的。來,再吃口滑蛋。」

  「你自己吃吧!」安風瑟立刻離開警衛室,朝大馬路奔去。

  就不知道這時候追去還來得及嗎?她該不會搭上車就這麼離開了?真要命,他不該對她說那些傷人的話的。

  安風瑟不停往前直奔,跑了二十分鐘後,他終於看見走在前面的宋巧立。

  「餵……巧……巧克力。」天,一時之間怎麼又忘了她的名字。

  宋巧立定住身,回過頭淚眼蒙 地望著他,「……你怎麼來了?」

  「我有話告訴妳。」他箝住她的手腕。

  「我會把你住處打理乾淨再走的。」她咬咬下唇,揚起紅腫的眼,「也還沒謝謝你這幾天收留我。」

  聽她這麼說,他的身軀明顯一僵,隨即從皮夾裡掏出一迭千元鈔,「我好像還沒給妳家用,這些先拿去。」

  「這……」宋巧立意外地看著這些錢,「這是?」

  「這些拿去當家用,應該夠一個星期的支出吧?這星期我會回去一趟,妳就別再來學校找我了。」他的表情矜冷,不帶情感地說。

  可是這些話聽在宋巧立耳中卻好感動,「你的意思是不趕我走了?」

  「妳可以不走,但是那隻貓得送走。」他強硬道。

  「啊?!」她直搖頭,「不可以,牠就跟我一樣無家可歸,如果你要趕牠走,就乾脆連我一塊兒趕。」

  「妳還真是……知不知道留下妳已是特例了?家裡是木地板,會被貓爪子破壞,更何況我不喜歡動物的味道。」他振振有詞地說著反對的理由,這並不是要她理解,而是要她接受。

  「這樣好了,我將牠養在後陽台好嗎?就算抱到屋裡也不會讓牠下地,至於味道……貓不會有什麼味道,我會很注意的。」她的雙眸眨呀眨,還帶著淚影,使她看來楚楚可憐。

  老天,這是怎麼回事?好像他不答應就是沒人性似的。

  「妳……」他瞪著她,而她卻噘著紅唇,一會兒輕咬、一會兒緊抿,這算是誘惑嗎?

  「好不好?求求你,我答應你不會再吵你,也不會再來煩你。」她大膽地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就讓貓咪留下來。」

  安風瑟重重閉上限,又張開眸盯著她好一會兒,數秒後才說:「好吧!」說著,他便轉身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宋巧立開心地張大眸子,雙手圈著唇大聲喊道:「謝謝你……還有,我不叫巧克力,我叫宋巧立。」

  耳聞她雀躍又開心的聲音,安風瑟的腳步卻沒停下,因為他完全亂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思緒和決定會因為她而改變?原本該有的堅持都消失了!

  宋巧立帶著微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又看看手上的錢,這下她可以先去買貓沙和貓飼料了。

  *********

  平靜了三天,本來日子就該這麼平平順順地過下去,而安風瑟也理所當然的認為該是他鬆口氣的時候。

  讓巧克力……不,宋巧立養隻貓,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就不會再來煩他了。

  「三天沒見到她,你一點都不想她嗎?」尤培易來到安風瑟身邊,看他正專心做著報告。

  「你指誰?」他佯裝不懂。

  「當然是你的小管家呀!」  .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這樣正好,我幹嘛想她?」偏過臉,他狠狠的睨了尤培易一眼。

  「難道你不怕是她出事了?」尤培易卻不想放過他。

  「什麼意思?」

  「根據我們推測,之前她連著兩天來找你,可現在突然無聲無息,該不會是你要她以後別再來找你吧?」

  聞言,安風瑟才緩緩抬起臉,「你怎麼知道?」

  「原來是真的!」尤培易搖搖頭,「你還真這麼做?」

  「有什麼不對嗎?不這麼告訴她,她動不動就來煩我,要是你你受得了嗎?」他沒好氣地搖搖頭。

  「也是,你都這麼說了,那她就算真有事還敢來找你嗎?」尤培易站了起來,「好吧!既然你這麼想,我這外人又能有什麼意見呢?不打擾你了。」

  眼看他就要離開,安風瑟突然站起,「等等,我的車送保養,你的車藉我。」

  「幹嘛?」尤培易回過頭,雙手抱胸笑望著他。

  「呃……口渴,想去買點喝的。」安風瑟的眼神往上瞟了瞟。

  「哦∼∼口渴是嗎?福利社裡就有賣飲料,用不著出學校吧?」尤培易似乎有意槓上安風瑟,逼著他說出實話。

  「我是想順便辦點事,你到底藉不藉?」安風瑟的脾氣都上來了。

  「行,藉就是。」順手將鑰匙往安風瑟手裡一扔,「如果遇到小管家,代我向她問聲好。」

  「什麼?」安風瑟倒抽口氣,雖然生氣,但只能眼睜睜看著尤培易帶著一抹看透他的微笑離開了。

  不再多想,他立刻前往停車場開車,一路上,安風瑟不停想著尤培易的話,該不會真是因為他說了那些話,所以她就算有事也不敢來找他?

  不知為什麼,他竟愈想愈心慌,車也愈開愈快,破天荒不到二十分鐘就到達了住處。

  將車停在路邊,安風瑟迅速登上電梯,可才出電梯就見宋巧立與一個男人蹲在家門口,不知道在敲打些什麼。

  「你們在做什麼?」他瞇起眸走了過去。

  「我們在給雪花做玩具。」她站起身,笑瞇咪地看著他,「你今天怎麼有空回來?」

  「你好,我是住在對面的劉權泰。」劉權泰也站了起來,對著安風瑟微微一笑並點點頭,「你的小管家很可愛。」

  宋巧立不好意思的垂下小臉,「劉先生幫了我很多忙。」

  安風瑟微仰起下巴,望著他倆你一句、我一語,眉來眼去的模樣,忍不住輕哼了聲,「呵!真有意思。」

  「怎麼了嗎?」宋巧立看著他那怪異的表情,「對了,你該不會餓了?我去幫你做飯。」

  「這樣吧!既然是鄰居,而我又虛長你們幾歲,就讓我請你們吃頓飯,彼此好好認識一下。」劉權泰有禮的提出邀請。

  安風瑟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強迫自己也「彬彬有禮」的應對,於是他說了句連自己都覺得噁心的話,「快別這麼說,過去是我太忙,忽略有你這麼一位好鄰居,我看下次好了,我晚點還得趕回學校。」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改天了。」

  「那我們失陪了。」安風瑟朝他點點頭後,便用力將宋巧立給拉進屋裡。

  安風瑟這種失控的神情看在劉權泰眼中,也只是會心一笑。

  既然重視她,又何必將人家單獨留在家裡,這麼多天不聞不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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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我去做飯。」望著安風瑟陡變的臉孔,令宋巧立的心提了起來,看樣子還是先避開一下的好。

  「等等。」他將她拉到面前,「就非得做什麼貓咪玩具嗎?那種東西市面上到處都有得買,幹嘛這麼費事?」

  「這……這是劉先生自願的,他說市面上賣的寵物玩具都是塑膠類,貓兒常咬不太好,所以我就讓他做了。」她扁著小嘴說。

  「他是什麼樣的人妳清楚嗎?雖然妳不是我的什麼人,但是住在我這裡,安全就該由我負責,假如遇上壞人那該怎麼辦?」

  「他不是壞人。」宋巧立立即說道。

  他半瞇起眸,「妳好像對他很瞭解?」

  「他是名醫生,絕不是壞人,既然他是你的鄰居,你該多瞭解他才是,雖然我長年住在國外,但也知道遠親不如近鄰這句話。」她微蹙雙眉,真不明白他為何要發這麼大的火?

  「醫生?!」安風瑟深吸口氣,跟著重重的點點頭,「是呀!醫生。」

  「怎麼了?」她不解地望著他,「是醫生又哪兒不對了。」

  「妳很厲害,找個閒閒的醫生陪妳,就不會覺得無聊也不會有事了?那妳當他的管家好了,幹嘛還賴著我?」

  「對、對不起……我知道你討厭我,但是……能不能不要這麼兇?除了你我不會跟別人的。」若不是因為他,她早就流落街頭了,所以就算他再兇,她也不在意。

  「這是什麼意思?」安風瑟一肚子氣因為她這句話而消了不少。

  「反正我只想跟著你,如果你真要趕我走,我也不會投靠他,請他幫忙也是逼不得已的。」她指著廚房,有點委屈地說:「昨天突然瓦斯漏氣,我嚇壞了,這才去敲他的門,請他來看看……還有,冰箱半夜裡發出好大的聲音,我怕它會爆炸,也只好去向他求救,還有……」

  「怎麼有那麼多『還有』!既然出了事就該找我,這是我家,不是他家。」安風瑟雙手扠腰,灼灼目光直盯視著她微噘的粉亮紅唇。

  「你又不准我去學校找你……」

  「天!」他用力爬了下頭髮,「好,妳要來就來,但是別再去找他,知道嗎?」他板著張臉,眼底射出深奧難懂的光芒,「最好連見面都不要。」

  「為什麼呢?」她眨著眼問道。

  「為……」老天,是為什麼他也不知道,他就是不高興她去找那個男人!

  看她老用一雙無辜的大眼盯著他瞧,好像他做了件多麼無理的事,「不為什麼,就怕妳受騙,這樣的理由行了吧?」

  「我又沒那麼笨。」

  「那妳是不答應 ?」

  「好啦好啦!儘量嘛!如果不期而遇,總得打聲招呼,他過去幫我這麼多。」宋巧立咬咬下唇,半帶撒嬌地說。

  「妳的理由倒是非常多。」

  「那你是答應 !」宋巧立甜甜一笑,「留下吃飯好不好?」

  「好吧!就當是驗收妳的成績好了。」他終於點頭答應。

  「那你先休息一下,我馬上好。」聽他願意留下吃飯,宋巧立開心的奔進廚房,幸好她今天買了些菜回家練習,正好可以大展身手。

  雖然才三天不見,但這三天她可是不眠不休的在鑽研廚藝,應該又進步不少吧!而安風瑟則進入房間看看,打算換件衣服,沒想到裡頭竟打掃得一塵不染。

  才幾天不見,她就讓他另眼相看了。

  換了件衣服,他來到外頭,就見她在廚房忙進忙出的,雖然感覺她的動作並不熟稔,態度卻是異常的認真,好像要將她這幾天所學的全都展現出來似的。

  基於好奇,安風瑟走近她,然而距離一拉近,卻發現她捲起袖子的兩隻手臂全都是點點燙傷!

  瞬間,他的心重重一沉,下一刻便快步走進廚房抓起她的手,「這是怎麼搞的?該不會都是被油噴的吧?」

  安風瑟眼尖的看見上頭還有一道深深的新的傷口……這個發現讓他眉頭高高的皺攏起來。

  「呃……」她趕緊將手藏到身後,「那個……那個是……」

  「到底是什麼?」他揚起眼直盯著她逃避的眼。

  「上午去超市買菜,一個小弟弟滑著推車朝我衝過來,結果我的手臂就被劃傷了。」她摸著傷處,對他傻傻笑著,「不過沒什麼,超市經理立刻帶我去他們辦公室包紮。」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深吸口氣。

  「只是一件小事,幹嘛去找你?」她偷偷瞄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臉都黑了,「你生氣了嗎?我就是怕你生氣、怕你會趕我走,才不敢說的。」

  「既然包紮了,幹嘛拆掉?」這樣傷口容易感染。

  「剛剛不小心浸濕了,我左手不會……不會包……」她不懂他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她,又為何會關心她包紮了沒?

  該不會?該不會他有點喜歡她了,所以今天才會回來看她?

  「跟我來。」安風瑟握住她的手,直往另一間房間走去,然後從櫃子裡找出醫藥用品為她包紮。

  就在他包紮的同時,她抬起眼直瞅著他好看的臉孔,一顆心升起絲絲蠢動,好想問他她想知道的答案,可又不好意思開口,就怕不是的話,她會連臉都抬不起來。

  「好了,以後我不在,就算自己不能包紮還是得去醫院讓護士處理,錢的事不用擔心,我會另外給妳。」為她包紮好後,他立即說道。

  「好。」她點點頭,當眸光與他四目交接的瞬間,她的小臉突然轉為嫣紅。「呃……我鍋裡還煮著魚,應該已經好了,我這就去看看。」

  她隨即站起,為掩藏內心那份燥熱,隨即逃也似的離開了。

  安風瑟瞇眼望著她急急躁躁的模樣,不經意顯露出屬於她的可愛,讓他的嘴角揚起一絲笑紋。

  *********

  用過餐後,宋巧立邊收拾桌面邊瞅著安風瑟,不知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吃完飯後,一句話也不說?

  就不知道他究竟是滿意還是不滿意?菜合他胃口嗎?

  「這個星期六你會回來嗎?」將碗洗好,宋巧立將削好的水果端出來時,順口問了這句她一直想問的話。

  「那天有讀書會,不回來。」他翻著雜誌,悠閒的開口。

  「哦!」她點點頭,「那我知道了。」

  「星期天我會回來。」他狀似隨意地補上這一句,讓宋巧立突地定住腳步。

  她訝異的轉身望著他,唇畔畫開一抹欣喜的微笑,「真的,你後天會回來?那……那想吃什麼呢?我可以 」

  「不用了,妳休息一天吧!」

  「休息?!」她無措的看著他,「我不用休息,反正又沒地方可去。」如今,她只怕他會找藉口趕她離開,雖說他目前對她還算關心,但是她又不敢確定他是真的喜歡她。

  「那後天我請妳出去吃頓飯吧!」

  「啊?」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宋巧立頓覺受寵若驚。

  「怎麼?不願意?」

  「不……不是,當然好了。」她難以置信地摀住嘴,面露微笑,「你是說真的嗎?不是在唬我?」

  「不相信就算了,就當我沒 」

  「不,我相信,我真的好開心!」

  「那就這麼決定了,如果有變化我會打電話回來。」安風瑟看看表,「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

  「好,安……安風瑟,謝謝你。」見他就要走出大門,宋巧立忍不住補上這一句。

  他回頭,看見她無垢的天真笑容,嘴畔的微笑也因而拉大了。不可諱言,她擁有一種吸引力,雖然有時候單純得令人頭疼,但說不上原因,她竟會勾攝他的心。

  什麼?他的心!

  不對,他只是覺得她可愛,就像妹妹一樣,這完全與男女私情無關。

  走出大樓,他仰首看看天上的白雲,很慎重的再告訴自己一次:這跟男女私情無關,他安風瑟是從不對女人動情的。

  而在屋裡的宋巧立立即打了通電話回舊金山,接電話的正是她母親,「餵……誰呀?」

  一聽見媽咪慵懶的聲音,宋巧立才驚覺現在那邊是晚上!

  「媽,對不起,妳睡了吧?我一定吵醒妳了。」她居然忘了時差。

  「沒關係,能聽見妳的聲音,媽等會兒一定睡得更熟。」宋母從床上坐起來,「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媽想妳,妳爸更想妳。」

  「再過一陣子吧!」宋巧立發出喜悅的笑聲,「我想學著獨立,現在我過得很好。」

  「聽妳的聲音好像很開心?」知女莫若母,光靠聲音她已能猜出女兒此刻的心情是雀躍的。

  「媽,妳聽出來了?」她不好意思地說。

  「當然了。」宋母笑問:「那個叫林宇凡的男生是不是對妳不錯?如果妳過得好,媽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只是書還是要念完,妳得早點回來完成大學學業。」

  「我知道,我會回去的,就算要再升學,也得等到明年,趁還有半年的時間,我想待在這裡。」她知道讓父母擔心真的很不孝,可是她現在並不想離開安風瑟。

  本該告訴父母林宇凡早就離開她的事實,但又怕提了會讓他們更加擔心,只好暫時隱瞞了。

  「好吧!不過可別忘了得多給爸媽打電話。」宋母的嗓音中滿是思念。

  「媽……我會的。」

  「好好照顧自己。」宋母又道:「錢夠用嗎?把地址給媽,媽寄一筆錢給妳。」本想匯進她戶頭,可她竟說沒帶卡片在身上。欸!這孩子!

  「謝謝媽,但媽不用擔心,就算錢花光了,我也想靠自己的能力賺。」聽媽這麼說,宋巧立感動得都哭了。

  「別說傻話,找什麼工作呀!好好照顧自己就好。」宋母聽在耳裡,忍不住笑她說大話。

  「我知道了,那不吵妳睡覺,祝媽一夜好眠喔!」怕話說太多,將媽咪的瞌睡蟲趕跑了,那就不好了。

  「好,那我掛電話了,妳要保重。」交代又叮嚀後,宋母這才掛斷電話。

  宋巧立也切斷手機,表情中有著滿滿的思念,她真的好想爸媽,但是此刻她還不能走,她還有事情要做。

  當然,她並不是一個喜歡糾纏的女人,只是想弄明白安風瑟對她究竟是否有心,倘若他心裡沒有她,她絕對會安靜的離開。

  *** *** ***

  帶著期待的心情,星期六這天過得有點慢,但也有點喜悅,因為隔天安風瑟便要帶她出去吃飯。

  只不過是吃一頓飯,可是宋巧立內心卻充滿了期待,她期望他能對她改觀,也期待他的柔情相待。

  本以為受了情傷後,她會畏懼接觸感情,可是安風瑟卻激起她亟欲探究的心,進而想要瞭解他,因為他給她一種不需要愛的感覺。

  可是,只要是人,誰不需要愛呢?

  所以,與其說她想愛他,倒不如說她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需要愛,而她真的想給他這份他看來缺乏的東西。

  叮咚 門鈴聲響起,宋巧立疑惑的將門拉開,卻見對面的劉權泰站在外頭。

  「劉先生,有事嗎?」她面帶微笑地問道。

  「是這樣的,我明天要去歐洲參加人物攝影比賽,嗯……想在參賽前再做個練習。」他話只說了一半便打住,想看看她的反應。

  「那很好呀!歐洲耶!那你打算怎麼練習?」宋巧立眨著眼,無邪的大眼直勾勾望著他。

  「我想請妳幫忙。」他試問,「妳能不能當我的模特兒?」

  「啊!我?」宋巧立眨著眼,「可是我……我最不會擺POSE耶!」

  再說她答應安風瑟少與他說話,但是他過去幫她許多,不幫他又說不過去。

  「沒關係,自然就好。」他往屋裡探了探,「要不要我向妳主人說一聲?請他把妳藉給我幾個小時。」

  「他不在。」她偏著腦袋笑了笑,「好吧!反正我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就當你的模特兒。」就趁安風瑟不在,幫幫劉先生吧!

  「真的?那太好了,我們去外拍,怎麼樣?」

  「可是已經快三點了,再不久天色就會暗下。」冬天太陽下山得特別快。

  「放心,我就是喜歡拍晨昏的景色。」他淡淡一笑。

  「嗯,我相信你的技術。」她看看自己,「等我一下,我去換件衣服。」

  「OK,我等妳。」劉權泰便退了出去。

  宋巧立則迅速回到房間換了件較正式的衣服。

  於是,她便和劉權泰到附近的小公園與古屋拍攝,剛開始她擺起姿勢非常彆扭,但在他的引導下,她漸漸找到擺POSE的竅門。慢慢地,兩人間的默契愈來愈好,也拍出了許多滿意的照片。

  兩人直到晚上七點才拍攝結束,這時劉權泰對她說:「去吃飯吧!謝謝妳的幫忙,我請妳吃頓晚餐。」

  「不用了,只不過幫點小忙而已。」她客氣一笑。

  「我也請頓簡單的,那不就得了?再說我明天出發去巴黎,可能要一個多月才會回來,我們有好一陣子見不到面了。」在他心底她一直是個可愛的小妹妹,也把她當成妹妹般照顧。

  「那好吧!」宋巧立很乾脆的答應了,兩人便到附近的餐館吃飯。

  然而,就在這時候,提早結束讀書會趕回住處的安風瑟,卻怎麼也找不到宋巧立的身影!「宋巧立,妳在哪兒?宋巧立?」

  他輕吐了口氣,心想該不會她在外頭迷了路,還是突然回舊金山了?

  他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發現她不在時,他會這麼心急,還會擔心害怕,這種牽掛的感覺讓他很不習慣。

  等了一會兒,他再也受不了枯坐在家裡等她回來,於是他拿起外套出門找人。

  打開門的瞬間,正好看見宋巧立與劉權泰有說有笑一道回來的情景。

  「呃……安風瑟!」當宋巧立看見他,可是又驚又喜,「你怎麼回來了?」

  「我的出現打擾了你們嗎?」安風瑟深吸口氣,微瞇雙眸看著他倆。

  劉權泰恍然大悟,立刻上前說道:「我想你是誤會了,完全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只是 」

  「我不想聽你說。」安風瑟轉向宋巧立,「跟我進來。」

  宋巧立轉向劉權泰,對他歉然地點點頭後,便隨著安風瑟進入屋裡。

  「怎麼了?還依依不捨呀?」安風瑟擰起眉心,灼灼目光直盯著她略帶無辜的小臉,「不是要妳少跟他在一起?」

  「我們只是去拍幾張照片、吃頓飯而已,何況家裡該做的事我都做了,你幹嘛這麼生氣?」宋巧立偷覷著他的表情,「你……該不會吃醋了?」

  「妳說什麼?」被她這麼一問,他狠狠吃了一驚。

  「要不然你幹嘛露出這種表情?」宋巧立暗地笑著,「如果是吃醋的話,那我倒可以接受。」

  「妳別癡心妄想了,沒想到妳居然會有這種心思,太可笑了。」他的嗓音愈拉愈高,有意掩飾自己內心的倉皇。

  「既然這樣,你就沒必要生氣,難道做傭人的就沒有交朋友的權利、沒有和朋友出去吃飯的自由?」宋巧立有點難過。

  「妳……」他瞇起眸看著她低首不語的沉默樣,頓時他心底衝擊著一股他無法形容的煩躁,「妳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看見你回來,我真的很開心,因為我作夢都沒想到可以提前看見你。」她抿緊雙唇,眼眶也因而紅了,「劉先生明天就要出發去巴黎參加攝影比賽,所以找我當模特兒練習,而過去他也常幫我_」

  「別說了,是我剛剛太激動了。」安風瑟這才發現自己反應過了頭,這不是讓她取笑嗎?「我等會兒會過去當面向他道歉。」

  「真的?」她這才鬆口氣,笑開嘴,「那太好了。」

  「見我向別人低頭,妳就這麼開心?」這女人到底存著什麼心思,他怎麼一點兒也猜不透。

  「那表示你明理呀!這世上明理的人不多了。」宋巧立坐在地毯上,笑問著他,「今天怎麼會回來呢?」

  「事情提早辦好,想早點回來休息。」被她這一問,他倒不知該怎麼說了。

  「那就表示明天你有一整天的時間 ?」她水亮的大眼直瞅著他,眉眼間的笑意是這般迷人

  他望著她,曾幾何時他也會注意一個女人的笑容,也會因為她的喜怒哀樂而心情隨之起伏?

  「我是有一整天的時間,又怎麼了?」他裝作不懂她的意思。

  「我來台灣都沒有機會好好四處看看,你能帶我去嗎?」相處愈久,她發現他的冷硬只是表面,內心其實是很溫暖的,對他說話也就愈來愈自然,甚至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

  「妳知不知道什麼叫得寸進尺?」他笑睇她那雙坦然的眸。

  「是我想太多了嗎?」宋巧立收起笑,低頭嘀咕道:「又不是多難的事,為什麼老是這麼說?」

  他忍不住深嘆門氣,「算了,妳想去哪兒?」

  「不想去就別去了。」聽見他的嘆息聲,她從地上站了起來,心想:大概是自己多心了,他怎麼可能喜歡她呢?而她想給他的愛……他或許真不需要。

  「吃過晚飯沒?」抹去失望,她牽強一笑。

  安風瑟半瞇起眸看著她這身刻意的打扮,俏麗與溫柔兼備,比平常在家拿吸塵器吸地或是在廚房忙碌時要好看多了。

  沒錯,像她這種年紀的女孩本就該打扮自己、肆意揮灑青春,而她卻為了圖個安身之處把自己弄得真像個女傭,是他錯了嗎?

  「妳不要做飯了,我自己出去吃。」他不希望一回來就看她忙。

  「不要浪費了,冰箱有東西,再說我又學會了一道菜,你等一下。」現在她才知道為何家裡有傭人,媽還是經常下廚親自為爸做他愛吃的料理。原來,這就是愛,當愛上一個人,就會想為他付出心力。

  「吃麵好不好?」她從廚房探頭出來,「是奶油蛤蜊面,不是泡麵喔!」

  「妳也會做義大利面?」真難想像本來連泡麵都不會的人,才幾天不見就要展現義大利料理?

  「不要小看我,我之前只是廚藝被埋沒而已,如今開竅了,可不一樣 !」她對他眨眨眼,隨即專心做著愛心料理。

  安風瑟半瞇著眸望著她忙碌的身影,有這麼一瞬間他竟然迷惘了!

  當初他答應父親以後的婚姻由他作主,而在他求學或出社會的時間裡要給他絕對的自由,因為他從不屑所謂的愛情,可是現在為何在看見她的笑容後,他的心會暖暖的、熱熱的?

  不行,不該是這樣,他怎能因為一個女人打亂自己原本的計劃?更何況是他一開始就嫌棄的女人!

  搖搖頭,安風瑟告訴自己就這麼放肆一次,以後不能再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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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隔日,宋巧立起了個大早準備好壽司餐盒,打算作為野餐郊遊的點心。

  看著籃裡滿滿的壽司,雖然形狀不是很漂亮,但她相信絕對是可口的。

  如果爸媽看見她今天變得這麼能幹,一定不敢相信吧?

  不一會兒就看見安風瑟從房間走了出來,她咧嘴笑說:「早安。」

  「妳在做什麼?」瞧她這麼早就起來,精神還真好……擺在桌上的竹籃又是什麼玩意兒?

  「我做了餐點。」她甜甜一笑,「等一下我們不是要出去嗎?這就是我們的午餐。」

  「我有答應妳要野餐嗎?」他板起臉,重新武裝起自己的心,「就不過吃頓飯而已,何必這麼大費周章的?」

  「你……也對,是我沒告訴你想去哪兒。」昨晚她以為他那樣的回答就是答應她了,所以她才會擅自作主……

  「妳好像很喜歡誤解別人的意思?」安風瑟擺著張淡漠的臉孔,「其實妳不需要這麼做。」

  她收起笑容,慢慢放下竹籃,「我知道了。」

  安風瑟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她對他的失望與傷心,可是她卻百依百順的,一點也沒有生氣與難過的樣子。

  「妳……妳做的那些東西怎麼辦?」他不忍地問道。

  「沒關係,可以放進冰箱,等你去學校後,我可以自己慢慢吃。」她說著還真的將它拿進廚房打算冰入冰箱。

  「妳的意思是,妳打算天天吃這籃東西?」安風瑟的用意可不是這樣。

  「對呀!既然做了,當然不能浪費。」她從廚房出來,「這麼說也不用這麼早出門了,你再去睡會兒吧!我把地拖一拖。」

  見她就這麼走到後面,好像真打算做家事,他立刻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別拖地了,既然……既然都做了,那就帶著吧!」

  老天,他為什麼就不能徹底的狠下心呢?

  聞言,宋巧立立即綻露笑顏,「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去野餐了?」

  他睇著她的笑臉,真搞不懂她為什麼這麼容易滿足,「我去換衣服,妳把東西準備一下。」

  「好,你慢慢來,我可以等你。」宋巧立興奮地說。

  安風瑟沒轍的回到房裡換衣服,滿腹不悅的他在心裡氣自己,為什麼就不能貫徹自己的計劃呢?

  走出房間,就見她已站在門口等著他,他也只好帶著她下樓,開車前往她想去的地方,「為什麼想去野柳?」

  「不知道,因為名字我喜歡,野生的柳樹……是不是這個意思?」她望著他,天真的問。

  昏倒!如果不是正在開車,他一定昏倒給她看。

  「妳給我聽好,那裡可沒有什麼野生的柳樹,不過是個地名而已。」

  「好嘛!幹嘛這麼嚴肅。」她噘起嘴,跟著說道:「可我爸說台灣很多地名都是有含義的。」

  「沒錯,但是野柳不是。」她的問題還真多。不過看她那副小小嘔氣的模樣,還真可愛!

  「那麼野柳有什麼?」又丟出問題。

  「海洋世界。」他雖然住在台北,可也不是每個地方都去過,印象中是這樣。

  「那就去那裡吧!」宋巧立興奮地說。

  見她這麼開心,安風瑟也忍不住笑了,既然她想去就帶她去吧!不過到底那裡好不好玩,他沒去過,沒法子給她意見。

  到了野柳,宋巧立便樂得像個孩子一樣,雖然這個風景區的規模與國外比起來真是小了些,但是她一點也不在意,事實上看什麼、去哪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他陪伴。

  看完海獅、海狗們的表演,宋巧立便對他說:「我們吃壽司好不好?」

  「還沒十二點呢!」他扯唇說道。

  「又沒關係,我們就先吃一點,晚點再吃剩下的一半。」事實上,她是想看他吃她親手做的點心,那一定很幸福。

  「那就隨妳了。」

  他終於答應她,兩人找了處乾淨的地方坐下。

  宋巧立打開竹籃,將一份壽司遞給他,「嘗嘗看。」

  他接過手嘗了口,就見她直眨著眼望著他,像是正等待著他品嚐後的結論。

  「怎麼樣?好吃嗎?」瞧他半晌不語,宋巧立不覺心急。

  「這……」安風瑟正要說什麼,卻意外看見潘芷玫和一名男子朝這裡走來。

  「天!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原來真是你。」潘芷玫從沒想過會在這種地方遇見安風瑟,更讓她意外的是,在他身邊的居然是個女生!

  曾幾何時,從不曾交女朋友的安風瑟也會和女生出來約會?而且還挑了個這麼可笑的地方。

  「沒錯,就是我。」安風瑟瞇起一對狹眸,說真的,會在這裡遇見她,還真是他始料未及的。

  「你和她……約會?」潘芷玫直想問個清楚。

  宋巧立聽在耳裡,頓時羞臊不已,才垂首輕笑,耳畔卻聽見他說:「不是,她只是我的管家而已,讓她陪我出來是為了做報告。」

  「什麼意思?」潘芷玫聽不懂,「來這裡跟做報告有什麼關係?」

  「關於遊樂市場的研究與人類消費傾向的分析。」他隨口說了個名稱。

  潘芷玫聽得頭疼,有聽沒有懂。

  「是是是,你厲害。」她撇嘴笑笑。

  「妳身旁的這位是?」安風瑟轉移了話題。

  「哦∼∼他是我爸的一位客戶,也是這間遊樂場的股東,林宇凡先生。」潘芷玫為他倆做著介紹。

  宋巧立一聽到她的介紹,立刻轉身望著那男人……剎那問,她的表情僵冷,像傻了般直望著林宇凡,而林宇凡也沒料到會在這裡遇到她,只是兩人的不自在沒有被另外兩個人發現。

  更讓林宇凡意外的是,堂堂舊金山大財團的千金小姐居然會淪落到台灣當管家?!

  「呃,我看你們好像很有話聊,我想請這位小姐去走走,可以嗎?」林宇凡捺不住好奇心,先開了口。

  安風瑟瞇起眸,轉向宋巧立,「這就要問問她的意思了,她如果願意我也沒意見。」

  宋巧立傷心的想,前男友當她是陌生人,現在她喜歡的人卻只當她是管家,任由她和別的男人離開……她在他心底就這麼不重要嗎?

  算了,她也有話想對林宇凡說,於是便哽著嗓說道:「好,我們去走走。」

  說著,她便直接走到另一頭,而安風瑟的目光緊跟著他們,眉頭不自覺的緊緊蹙起。

  「巧立,我不知道妳來台灣,妳……妳怎麼會過來?」走了一段距離後,林宇凡才開口道。

  「你說呢?」宋巧立沒有哭,因為她已傷過心,也發誓揣在胸口的那顆心不會再為他疼、為他痛。

  「來找我的嗎?」他問道。

  「沒錯,我是來找你的,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給我錯誤的地址和電話?怕我糾纏你嗎?其實你大可以直說,我不是那種會死纏濫打的女人。」她微斂下眼,「你放心,我已經不怪你了,就當從不認識吧!」

  說著,宋巧立開始往回走,而林宇凡連忙喊住她,「等一下,不是我……是我媽,她認為我如果娶個富家乾金,將來的壓力會很大。」

  「你媽?」那是他的藉口嗎?但宋巧立已不在乎了。

  「妳呢?妳又怎麼會當那個人的管家?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直覺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這沒什麼好提的,我們還是回去吧!」她壓根不想再和他多說。

  回到安風瑟和潘芷玫身邊時,就見潘範玫正拿著她辛苦做的壽司吃著,「林先生,你也來嘗嘗宋管家的手藝,真的很棒呢!」

  「妳說……這是她做的?」林宇凡完全不敢相信。

  「沒錯,這些都是我做的。」宋巧立拿了一塊給安風瑟,「你不吃嗎?會餓的。」

  安風瑟這才接過手,放進嘴裡……的確,雖然這壽司的外表不怎麼樣,但是調製的米飯味道倒是很不錯。

  宋巧立的眸光直盯著他瞧,多希望能得到他一句讚賞,但是他卻什麼都沒說,只道:「林先生既然和我的小管家這麼有話聊,待會兒一塊同行吧!」

  「這……」林宇凡看著不語的宋巧立,「你們要去哪兒?」

  「我們本來打算先在這裡觀察一下,再去吃晚飯,不過因為我突然有件事要處理,我的小管家想交代你照顧一下,可以嗎?」

  安風瑟平靜的說完這些話,卻連看宋巧立一眼都沒有。因為他不敢面對她,就怕看見她眼底不諒解的光影。

  「怎麼會突然有事?」宋巧立哽著嗓問道。

  「是學校的事。」潘芷玫搶了話,「剛剛經我一提他才想起,所以我和他要一起去學校。」說著,她還勾住安風瑟的手臂,兩人真的很像一對情人。

  「沒問題,宋小姐就交給我了。」林宇凡還有話沒對宋巧立說清楚,這麼一來正好。

  「既然如此,那我們先走了。」安風瑟立即站起,朝他們點點頭後便和潘芷玫一塊兒離開了。

  「既然他們走了,我們也四處走走,晚上請妳吃頓飯,怎麼樣?」林宇凡發現她變得不一樣了。雖然她本就不帶千金小姐的驕縱,但他完全沒想到她居然還會廚藝,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不用了。」她對他笑笑,「我沒有義務陪你對吧?你也不需要委屈自己跟著我,我該回去了。」隨即便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我送妳,這裡叫車不容易。」林宇凡追了上去。

  「何必呢?連電話地址都不願意給,你還管我幹嘛?」宋巧立閉上眼,每一步都走得好無力。

  為什麼……為什麼會遇上他們?又為什麼安風瑟要這麼對她?

  就算是她想太多,他根本不喜歡她,也不該任意將她交給他人,好像對她避之唯恐不及一樣!

  宋巧立,妳何必這麼難受?他一開始就討厭妳,這些妳都知道的,但為什麼還是這麼痛苦?

  是因為之前還沒喜歡上他,對於他的嫌惡並不在意,但現在心裡漸漸有了他的存在,卻容不下他對自己存有一絲絲的不滿嗎?

  「巧立,妳何必這麼說,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

  「如果不是今天遇上,我們可能永遠都不會再見面,不是嗎?所以什麼話都不必再說了,否則我只會更看不起你。」她徐徐轉過身,「別再跟著我了,你走你的吧!」

  宋巧立繼續往前走,已不願再理會林宇凡。雖然情已逝,但過往仍有些美好的回憶,這麼說出口她當然會心痛,但她知道這是最好的決定。

  林宇凡望著她的背影,已說不出任何一句話,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眼前,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 ******

  宋巧立回到安風瑟的住處時,還沒見到他的人影。

  當然了,既然有意疏遠她,又怎麼會這麼早就回來呢?

  看著這間偌大的客廳,宋巧立再一次感到孤寂,她是不是該回舊金山了?是否該拋棄學習獨立的可笑念頭,回去繼續做一個凡事都有人打點的千金大小姐?

  「欸!」可是她喜歡這種生活,喜歡任何事都自己做、自己決定,靠自己過日子,也唯有這樣才能真實感覺到自己活著的意義。

  走進房間,她看著鏡中的自己,覺得好傷心。

  宋巧立,妳是不是做什麼都不對?所以才會惹人討厭?

  應該就是這樣吧!所以總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愛,這大概就是妳的宿命吧!除非拿出宋家「赫邑集團」的身世背景,才會有男人來愛妳……

  坐在房間一下午,晚餐時間也到了,原本期待的美好時光已泡湯,她該做一頓豐盛的晚餐來安慰自己才是,但她實在沒有力氣……此刻她鼻根酸、眼睛紅,淚水不停從眼中泌出。

  吃泡麵好了,泡麵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廉價的食物、廉價的愛情……對她而言什麼都是廉價的。

  泡了碗麵,她靜靜地等待著,淚仍一滴滴滑落,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哭夠了,她無力地走到後陽台,抱起貓兒,「怎麼辦?雪花,你說怎麼辦?為什麼我會這麼傷心,心痛到不行呢?」

  寒風一陣陣吹來,她不忍留下雪花獨自在這裡,「好冷對吧?我真不該,不該為了自己能夠留下,而將你留在這裡,這是報應……我知道,這是上天懲罰我自私的報應。」

  緊緊將貓咪抱在懷裡,以自己的體溫溫暖牠,也藉由牠毛茸茸的觸感溫暖自己,就這樣,她居然在冷冽的後陽台哭到睡著了。

  不一會兒安風瑟回來了,從他與潘芷玫離開後,好幾次想回到原處找宋巧立,可他還是強忍下來,告訴自己不能去、絕對不能去,這一去將前功盡棄,他會再也割捨不下她了。

  只是為什麼他的心會這麼難受?像有什麼緊縛著他的胸口,讓他就快要無法呼吸,甚至想狠狠搥打自己的胸口,大罵自己殘酷。

  但是,他真的好恨,恨死了自己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感覺。

  客廳的燈是暗的,難道她還沒回來?

  真該死,他壓根不知道那個姓林的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怎麼可以就這麼將她交給他,如果他品行不正、如果他是個衣冠禽獸,那該怎麼辦?

  儘管芷玫向他保證林宇凡是個正人君子,但他又怎麼可以隨便相信?

  不行 他得去將人找回來!

  就在安風瑟正準備再出門時,卻發現餐廳的燈是亮的。他徐徐步向餐桌,看見餐桌上放著一碗已冷掉的泡麵。

  她……她沒和那個人去吃晚餐,自己回來了嗎?

  「宋巧立……宋巧立……」他直覺走進她房間,發現門沒關上,裡頭漆黑一片!將燈按開,她並不在裡面。

  「妳在哪裡?宋巧立……」他大聲問道。

  突然,他想起了養在後陽台的貓兒,隨即快步走去,卻看見她抱著雪花躲在貓屋後面睡覺!

  走近她,他徐徐蹲下,望著她眼角的淚痕……該死的,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竟讓她傷心至此?

  「噓,小貓,不要叫……」他輕輕抱過她手裡的雪花,放在地上,接著又抱起她走回屋裡,進入她的房間。

  安風瑟將她輕放在床上,近距離看著她好半晌才打算離開。

  「等一下……」宋巧立閉著眼啞聲喊道。

  原來她並沒熟睡,知道他回來了,也知道是他將她抱進房裡,只是她不想出聲,不想破壞這份可以親近他的美好。

  他定住身,緩緩回過頭,「妳醒了?」

  「嗯。」她坐了起來,擠出抹牽強的笑,「你吃飽了嗎?還想吃什麼?我現在去弄。」

  安風瑟看著她的笑,有一瞬間竟反應不過來,「妳……妳別這樣,妳可以罵我,甚至打我,幹嘛還對我笑?」

  「我沒事為什麼要罵你打你?」宋巧立揚起悠然的微笑,剛剛她狠狠哭了一場,也想通了,她不過是他的女傭,他更沒有對她承諾過什麼,最多只是沒有遵守和她一起吃晚餐的約定,她又何必如此傷心?

  「因為我把妳扔給一個根本不認識的男人,因為我讓妳跟著一個陌生男人走,因為我……」

  「我認識他。」宋巧立抿抿唇,笑容有點空虛。

  「什麼?」他先是一震,接著拉過她旁邊的椅子坐下,「妳認識他?」

  「對,好巧……我壓根沒想過會再遇見他。」她垂下臉苦笑道:「其實我會來台灣就是因為他。一年前他到舊金山留學,我們在某個場合認識,他對我很好,也是我的初戀,當時我想我這輩子是跟定他了。」

  她抬起頭,看著安風瑟吃驚的表情,「不過,他卻不這麼想,相處時間久了,他覺得我不適合他,所以離開美國回台灣時,刻意留給我錯誤的電話和地址。」

  「他……他竟然這麼做?!」他瞇起眸,「那妳為什麼不肯回去?」

  「因為這次來台灣是我向爸媽極力爭取來的,我向爸媽保證一定會找到他,好好的玩個夠再回去,所以為了面子,我不能回去。」宋巧立苦澀一笑。

  「今天他對妳解釋了什麼嗎?」

  「他把過錯全推到他媽身上,可能他媽不信任我也不喜歡我吧!」她聳聳肩,笑得很無力,「或許我就是讓人討厭。」

  「妳怎麼可以這麼想!」他不可置信。

  「反正我有自知之明。」她咬咬下唇,深鎖眉心,「安風瑟……」

  「嗯?」

  「以後……以後我會做好份內的事,也不會再貪心的想要其它不該得的東西,更不會再讓你為難,但是……請你不要再隨意將我交給別人了,好嗎?」這件事真的讓她好難受。

  安風瑟眸心一湛,眼底掠過一絲黯影。

  「好不好?」她望著他的眼又問一次:「我知道我在這裡帶給你很多困擾,雖然才沒多少日子已將這個家弄得雞飛狗跳,但是以後不會了。」

  她抹去眼角的淚水,接著摸摸肚子,重拾笑容,「我好餓喔!」

  「嗯,我們出去吃飯。」他趕緊開口。

  「你不是吃過了嗎?不用了,我自己煮點東西就可以了。」和他徹底談過之後,她確實輕鬆不少,似乎也感覺到餓了。

  安風瑟見她步出房間,也跟著出去,「妳打算煮什麼?」

  「醬油蔥拌面。」宋巧立甜甜一笑,現在烹飪對她來說已是最快樂的一件事。

  「我能不能也吃點?」

  「當然可以,這些都是你給的家用。」她走進廚房,很快煮好兩碗乾麵。
  
  只是她不明白,他為何要一直待在旁邊擾亂她的心呢?

  既然不在意她,又何苦在意她的感覺?這男人……真是讓她愈來愈不明白了,不過她告訴自己別再動情,那只會害苦自己。

  *********

  「安風瑟 」

  週五,下課後安風瑟正打算返回住處,卻在去停車場的路上遇見潘芷玫。

  「什麼事?」他瞥了她一眼。

  「你要回去了?」她看他背著行李。

  「休假了,不回去做什麼?」

  「那個女傭還在你那裡嗎?」一想起這事,潘芷玫心裡就不好過。孤男寡女的,會讓人怎麼想呀?

  「沒錯。」安風瑟定住腳步,遲疑了會兒又道:「別喊她女傭,她並不是。」

  「什麼?說她是女傭的可是你 」

  「這話以後就別說了。」就算她是他的女傭也輪不到她這麼喊她。

  「你到底怎麼了?對她的感覺不一樣了?」潘芷玫一想起這種可能就緊張了,「你不是說對女人從來都不動心嗎?」

  他擰起眉,深吸口氣,「沒的事幹嘛問得這麼清楚?」

  「以前就算週末休假,你也不會這麼急著回去,現在禮拜五一下課就立刻回去,何況今天又是很特別的日子,我能不起疑嗎?」她繞到他面前,定定注視著池。

  「呵!真是笑話,我回不回去幹妳何事,再說妳憑什麼質疑我?我們是戀人嗎?」他的臉色都變了。

  「雖然目前不是,但我相信只要沒有她,你總有一天會是我的。」她抬頭挺胸,非常高傲地說。

  「拜託!」他冷嗤。

  「別這樣,我們就交往吧!我的家世雖然比不上你家,但是絕不會讓你難堪的。」她知道要成為他們安家的人,一定得經過安父的同意,但她家也不算太差吧!

  「那妳去問我爸,我爸同意我就同意。」這是他允諾過他父親的。

  「什麼?你要我自己去問?」潘芷玫張著嘴,很詫異他會這麼說。

  「怕失敗?」

  「我……總要有人在我身邊打氣,如果你也幫著說話,說不定會成功。」說真的,她還真不敢面對他那個嚴肅的父親。

  「但我卻不想成功,還想過幾年自由的日子。」他睨了她一眼後便加快腳步走向自己的車。

  「那麼她知道嗎?知道她跟著你也不會有結果?」潘芷玫半瞇起雙眼,一想起宋巧立她就打從心底升起敵意。

  「跟著我?」他揉揉眉心,「她並沒有跟著我,請妳不要胡扯了。」

  「那是你對她動心了?」

  「潘芷玫,不要讓我發脾氣,請住口!」坐進車裡,他發動車子從她眼前呼嘯而過。

  回到住處,就見宋巧立一臉怔忡地望著他。

  「怎麼了?看見我怎麼是這副表情?」安風瑟扯出一絲笑痕。

  「不是,只是很意外。」他沒說今天會回來,害她什麼都沒有準備。

  「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他挑起眉,燦然眸光對上她的。

  「我知道。」近來只要出門就會感受到街上濃濃的聖誕節氣氛,她想不知道都難。

  這可是她第一次在台灣過聖誕節,雖然氣氛沒有美國濃烈,但熱鬧的程度已經在她的意料之外了。

  「知道怎麼還一副傻愣愣的樣子?」他雙臂交錯胸前,半瞇起眸注視她臉上那抹茫然。

  「你是回來陪我過節的嗎?」她的茫然來自於不可置信,難道他是為她而回來?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不怕又給了她不該有的妄想嗎?

  「呃……可以這麼說。」被宋巧立這麼一問,安風瑟突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真的?謝謝。」她笑開嘴,「只是……」

  「只是什麼?」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今晚氣氛這麼浪漫愉悅,你應該跟那位潘小姐一起過的。」為何要在她對他死心時又送上一股暖意,讓她那顆該死的心又蠢蠢欲動。

  他緊皺起眉,「為什麼我要跟她一塊兒過?」

  「她不是你女朋友嗎?說真的你們滿配的,她好漂亮喔!」自從上次在野柳遇見她之後,宋巧立一直這麼認為。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也沒有女朋友,因為我不需要。」他坦白說道:「所以不要替我玩連連看的配對遊戲。」

  「你不需要?」

  宋巧立完全不懂他的意思,「談戀愛是件很美的事,雖然愛人有時候很辛苦,但無論是好或不好,怎麼說都是種很美好的回憶,為什麼不需要?」

  「妳怎麼又變得這麼 唆?」他快要受不了了,沒想到他好意回來陪她,她竟然跟他說這些。

  「不說就不說。」她抿緊唇,又揚睫望了他一眼,「通常你都是怎麼過聖誕節的?家裡沒買聖誕樹,也沒佈置,覺得好單調,我們去買好不好?」

  「聖誕樹?」他想像著住處有棵聖誕樹、有許多色彩繽紛的禮物、燈光燦爛的模樣,表情立即出現厭煩,「別想了。」

  「不喜歡?」她看他一臉怪異。

  「不是不喜歡,是不習慣。」

  「那不是一樣的道理嗎?」她撇嘴笑笑,「那就不要佈置了,不過你可以說說你想怎麼過嗎?」他能回來陪她過節,宋巧立真的很開心,至於原因她也不敢多想,而其它的一切也不重要了。

  只是,像他這樣的人真的令她不解,他這麼優秀、這麼迷人,一定有不少女生倒追他,為何他會不想談感情呢?

  「我……我沒什麼想法。」怎麼過個節要這麼麻煩?「算了,就依妳吧!」

  「依我?」他拿起外套穿上,「走,我們去買聖誕樹。」

  「你真的肯在家裡擺聖誕樹?」宋巧立難以置信。

  「對,妳要擺什麼就擺什麼,既然回來是陪妳過節,就全依妳了。」見她還傻愣地站在原地,安風瑟索性拉住她的手,直往外頭走去。

  她的手綿軟滑膩,可以感覺得出她是不曾做過家事的,在家定是備受寵愛的寶貝女兒,而他卻將她當成女傭使喚,她為何不抗議呢?

  再不經意摸上她手臂上的疤痕,他不自覺心又是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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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頭一次,安風瑟將自己住的地方弄得像百貨公司一樣,他花了好一段時間才稍稍適應。

  「這棵樹太高了,能不能幫我一下?」宋巧立爬在梯子上,將聖誕樹一截截插上,可是腳下的梯子卻搖搖晃晃的。

  「是妳自己要挑這麼高的聖誕樹,就自己弄。」他坐在沙發上看雜誌,聽見她的聲音只不過揚眉望了眼。

  「因為這棵樹最漂亮嘛!幹嘛這麼小氣。」她噘起紅唇。

  「錢可是我出的,還小氣?」

  「既然你大方,就幫幫我。星星……快將星星拿給我。」宋巧立已經插到最頂端的樹梢。

  「什麼星星?」安風瑟放下雜誌,「妳剛剛有買星星嗎?」

  「有呀!就在那個袋子裡,銀色的星星,幫我拿來好不好?」哎呀呀!梯子又搖晃起來了!

  「妳還真是。」瞧她爬得高高的,活像個孩子似的。他不禁搖搖頭,走到袋子旁看看裡頭的東西,果真有一枚大星星,「是這個嗎?」

  宋巧立俯身看了眼,梯子猛地一晃,她居然從上面摔了下來!

  「啊 」她大叫了聲,但她意料中的疼痛卻沒發生,而是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給緊錮著。

  她徐徐張開眼,看見的就是雙邪魅大眼直盯著她瞧,「摔疼了沒?」

  「沒……」被他這樣緊緊摟著,宋巧立一張臉燒紅起來。她羞怯地推開他,趕緊站直身子,「這梯子好像壞了。」

  「我看看。」懷中暖玉溫香的感覺猶在,再看看她俏紅的雙腮,安風瑟的呼吸竟在瞬間急促了起來。為了掩飾這份不自在,他趕緊佯裝察看梯子,「這裡有根螺絲鬆開了,只要旋緊就行了。」

  「那……那真糟,剛剛對不起。」她趕緊上前,想將梯子給摃走。

  「等等,妳的星星不是還沒掛上去嗎?」他按住她的手。

  「呃……」她微微一愣,手背上的溫度竟讓她的心酥麻了,甚至連舌頭都麻得說不出話來。

  「梯子給我,我幫妳掛上。」見她傻愣在那兒動也不動,他接過梯子,先找了工具將螺絲上緊,又拿著星星爬上去將它掛在聖誕樹的頂端。

  「將插頭給我。」星星還可以發光呢!

  安風瑟找到插頭,遞給她,她興奮的趕緊將插頭插上,頓時星星散發出不同色彩的光芒,還真是耀眼!

  「好漂亮!」她開心地笑著,那抹笑靨看在他眼中又是一陣心神微動。

  他斂下眼,從梯上跳下來,「這樣滿意了吧?」

  「滿意,好棒喔!」她擠擠脖子笑了笑,「這個家終於不再冷清了。」

  「妳過去覺得這個地方太冷清嗎?」安風瑟睇著她。

  「嗯,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好孤單、好冷清。」她落寞一笑,接著抬頭聳聳肩說:「謝謝你。」

  發覺他一直看著自己,宋巧立有些不自在地垂下臉,「呃……剛剛吃了聖誕大餐,我去泡壺花茶喝,消化一下。」

  她才剛轉身,手臂竟被他一拉,整個人又落進他懷裡,下一秒她的唇便被重重攫了去。

  她傻愣在當下,不知所措。

  安風瑟雙眉一蹙,可以察覺到她並沒有接吻的經驗,難道……這是她的初吻?!

  他隨即推開她,不解地望著她,「妳真的交過男友?」

  「為什麼這麼問?」宋巧立怎麼也沒想到,他吻她後的第一句話竟是這種近乎恥笑的問句!

  難道她不像交過男友?或是不像有男生會愛她?

  「我只是 」這下如果說林宇凡是正人君子,他倒是信了。

  「只是覺得我這個人很可笑?還是認為我說謊騙你?」被他狠狠拒絕過,她現在變得非常敏感。

  「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而是想確定妳對接吻的認知就只是這樣嗎?」他雙臂交迭在胸前,半闔著眼望著她。

  「啊!」她微怔,被他這一問頓時臉紅耳熱。

  瞧她就只會裝傻,安風瑟也不想再說了,「算了,當我沒問,我回房換件衣服,妳去泡茶吧!」

  宋巧立鼓著腮,暗暗摸摸自己的嘴,上頭還留有他唇瓣的溫度。氣他為何吻了她還要取笑她?是她又做錯了什麼事嗎?

  看他就這麼轉身離開,宋巧立像是想回報他剛剛那記吻似的,出其不意地追到他面前抱住他的腦袋,一古腦地重重抵住他的嘴

  沒錯,她是不會接吻,也不懂什麼技巧,但是剛剛那是她的初吻,她不容許他這麼看輕它。

  她胡亂地吻著他,那毫無章法的吻法簡直快搞昏了他。他是可以重重推開她,但是他並沒這麼做,反而捧住她的腦袋,回以一記熾烈深吻

  安風瑟接著將她推倒在沙發上,像是豁出去似的對她狂肆的索吻,一手扣住她下巴迫使她張開嘴,而他的長舌立即長驅直入,火熱的與她的小舌糾纏撩撥,汲取她口中每一分甘甜……

  宋巧立呆傻住了,完全沉迷在他這種容易讓人沉淪的吻中,怯怯地回應著……

  安風瑟無法僅滿足於此,大手迅速來到她胸口,解開她的襯衫,隔著胸衣撫弄她高聳渾圓的雪胸……

  這樣親密的接觸,再次帶給她強大的刺激,宋巧立緊繃著身體、閉上眼,承受他在她身上所掀起的風暴!

  但下一刻,她像是想起兩人之間根本什麼也不是,於是用盡力氣推開他,眨著雙委屈的淚眸……

  安風瑟抬頭,看著她盈淚的眸子,這才恍然醒悟自己到底做了什麼。為了掩飾自己失控的行為,他隨口落下一句,「這是給妳的免費指導,以後接吻別再像木頭一樣,可是會嚇跑男人的。」

  說完,他便站起,回頭走進自己的房間。

  他落荒而逃的身影深深刺激著宋巧立的心……她像木頭一樣?若真是這樣,她也沒要他教呀!

  如果不願意陪她過節,他可以離開,何必這麼對她……

  坐直身子,拉攏好衣物,她難過地站了起來,看看一旁的聖誕樹,還有上頭那顆閃耀的星星,她的小臉更顯得孤寂了。不過至少,今年的聖誕節她不是一個人過。

  *** ******

  聖誕節一轉眼就過去了,接下來的日子,宋巧立一如往常般打理安風瑟的住處,為他看家、為他打點好一切。而安風瑟則在學校上課,每星期休假固定回住處住兩晚,偶爾也會回去拿個資料,而能見到他,她已經很滿足了。

  「風瑟,最近你回去倒是挺勤快的?」下課時間,於痕逮到機會就取笑他。

  「學校又沒事,要我在寢室裡聽你們廢話,倒不如回去安靜些。」他看也不看於痕一眼。

  「哦∼∼是安靜些,還是能一解相思之苦呢?」於痕偷覷著他那副怪異的表情。

  「一解相思之苦的是你吧!三天兩頭就請假,你以為大學是這麼混的?」這傢伙就光會說他,「何況我沒人可以想,這樣你知道了吧?」

  「我承認我是藉機請假去約會,我可從沒隱瞞過,倒是有人老愛玩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遊戲。」

  「你 還真是讓人生氣。」安風瑟站了起來。

  「於痕只是鬧著你玩,幹嘛這樣?」宋鈺將他按回椅子上,「難道你沒發現自己變了?」

  他想不是安風瑟不承認,而是他壓根沒想過自己會為女生失了心。

  「請問我哪裡變了?」

  「最近做事老是心不在焉的,連課業也一樣,向來都是第一個交報告的人,竟然遲遲還沒將報告交出去?」與他同組還真是累哪!

  「我只是想將資料蒐集得齊全些,等不及了嗎?」安風瑟挑眉問著,眸底的神色卻很複雜。

  被他們這一說,他不但心亂、腦子亂,全身上下每個地方都亂了!

  說好了不會被女人影響未來、不會改變對父親的承諾,一直以來他也都做得很好,可為什麼在遇上宋巧立之後一切都變了?

  往往在多日見不到她的時候,他的腦子居然會罷工,只能將報告丟在一旁。更糟糕的是,現在只要看見她委屈的樣子,他竟然會……心軟!

  那不是他,沒錯,那絕對不是他!

  「還有一個星期,我是可以等,不過你確定一個星期後就會將報告交出來?」依他這種進度,宋鈺還是不太能信任他。

  「可以,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安風瑟眉心緊鎖。

  「好,那就不吵你了,你快加油吧!」宋鈺將於痕和其他人給趕了出去。

  寢室突然變得安靜,卻沒有帶給安風瑟平靜,他開始考慮是不是該調整自己的計劃,接受她的感情,因為他……他不想再欺騙自己,更不想隱瞞早已愛上她的心。

  而同時間,待在家裡的宋巧立接到母親的電話。

  「媽,妳怎麼會在這時間打給我?」

  「這時候妳應該醒著,媽才試著打給妳。」宋母先嘆口氣,又道:「新年都過了,妳知道嗎?」

  「我知道,舊金山跨年熱鬧嗎?」她大概可以猜出媽媽想要說的話,「對不起,今年沒與媽咪一塊兒過聖誕。」

  「我倒沒關係,但妳爸想妳可想出病來了。」宋母切入主題,「快回來吧!回來看看妳爸,不要讓他愈病癒重。」

  「什麼?爸生病了!」宋巧立胸口一緊。

  「對,妳爸因為掛心妳而病了,妳什麼時候回來呢?」宋母不得不催了,雖然想要給女兒自由,但是讓她待在陌生的地方,總是會不安。

  「呃……要買機票、還要知會人家一聲,妳告訴爸我這個星期一定會回去。」爸都病了,她怎能不回去看爸爸?

  「好,我會跟妳爸說的。」得到承諾,宋母終於放寬心,「那麼我掛電話了。」

  「媽!」宋巧立急急喊住她,「妳要照顧爸,也要照顧好自己喔!」

  「只要妳回來,妳爸就百病全消,我也快活了。」宋母慈藹地笑了,「要回來一定有很多事得忙,快去忙吧!」

  「好,我一定儘快。」宋巧立切斷手機後,深吸了口氣,看看這裡又摸摸那裡,這屋裡的每個角落都充滿著美好的回憶,但是她終究得離開了。

  對了!雪花!

  所幸在帶雪花回來後沒幾天,她就帶牠去做了預防注射,如今她就要回美國了,她要帶著雪花一起離開……

  忍不住即將離開安風瑟的痛苦,她蹲了下來,難過的掩面低泣,這陣子她刻意將對他的愛意壓抑下來,僅以朋友的關係面對他,雖然表面看來兩人的相處很和諧,但又有誰知道她的心在滴血。

  看著他的笑,她依舊會癡迷:看著他做報告的專注表情,她還是會失神。

  這愛已經刻骨銘心,深深印入心底……若要連根拔除,受重傷的還是她吧!

  安風瑟,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忘記你?教教我吧!

  用手背拭去淚水,她拿起吸塵器繼續吸地,打算在離開前將這裡好好整理一番。可就在這時候門鈴響了,她以為是安風瑟又回來拿資料,開心的往門口奔去。

  「我馬上來。」打開門,宋巧立看見站在門外的是她想都沒想過會來找她的人 潘芷玫!

  「妳應該是來找安風瑟的吧?他不在這裡,還在學校。」宋巧立開口說道。

  「不,我是來找妳的。」潘芷玫看看屋裡,「我可以進去嗎?」

  「當然可以。」宋巧立讓開身讓她進來,就見潘芷玫主動找了張單人沙發坐下,因為她知道這張是主人椅,應該也是安風瑟專用的。

  宋巧立上前問道:「想喝點什麼?有蘋果汁、柳橙汁和咖啡。」

  「蘋果汁?柳橙汁?」她露出一臉詫異。

  「有什麼不對嗎?」宋巧立不懂潘芷玫為何要露出這樣的表情?

  「安風瑟從不喝這種東西。」她的口吻彷似對安風瑟十分瞭解似的。

  「哦!我知道,他除了紅酒和咖啡,連白開水都很少喝,這兩種飲料是我愛喝的。」宋巧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妳喜歡喝,他就讓妳買了擺在家裡?」潘芷玫心想通常他不喜歡的東西,家裡都是不擺的。

  「對呀!怎麼了?」宋巧立不明白。

  「沒什麼,我來這裡是想問妳,妳知不知道我認識他多少年了?」潘芷玫彎起眉問道。

  「應該很多年吧?」通常會這麼問的人多半是這樣的答案。

  「那……那妳該知道我一直沒追上他,但那並不表示他不喜歡我。」說到這裡她不禁嘆口氣,「那是因為他不能喜歡。」

  「為什麼?是因為他說過……他不想談感情嗎?」

  「呵!原來他連這個也告訴妳呀!沒錯,就是這樣。不過,另外有個理由妳可能就不知道了。」

  「什麼理由?」

  「他曾經答應他父親,願意讓他父親安排商業聯姻,來幫助他家的事業,所以他從沒想過要談沒有結果的戀愛。」她這番話還真是讓宋巧立震住,雖然她父親也是商人,但她從沒想過要出賣自己的感情來成就家裡的事業。

  他為何甘願這麼犧牲,是看待事業財富比感情還重嗎?

  「很意外吧?」潘芷玫笑著站了起來,「不過這是那些大集團第二代常做的事,看看報紙新聞,哪一個結婚對像不是門當戶對的?所以,妳如果喜歡他,最好趕緊收。」

  見宋巧立一臉迷茫,心想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潘芷玫滿意地說:「好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妳也別送我了。」

  而宋巧立整個思緒都陷入她剛才的那一番話中,只能傻愣地看著她離開,雙腿卻一動也動不了。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日後如果真的愛上哪個女人,那他不是很痛苦嗎?」她的心都擰了,可是她又能說什麼呢?再過幾天就要回舊金山,而他也將是她這次台灣行的句點。

  安風瑟,不要這麼對待自己,你一定要追求自己的幸福,一定要呀!

  *** ******

  意外的是,當晚安風瑟回來了。

  宋巧立很開心能見到他,本來還想著如果他再不回來的話,她就要去喬亞大學向他道別。

  「你今晚怎麼有空?」今天不是週五,他為何會回來?

  「不想看見我嗎?」他半瞇起眸笑問。

  看著他的笑容,她先是一怔,隨即笑笑,「當然想了,因為我有話想對你說,如果你不回來,我可能會去學校嚇你。」

  知道他回到家一定會喝杯拿鐵,所以她主動泡了杯過來。

  「呵呵!看樣子我們挺有默契的,我也是有話想對妳說,才在今晚溜回來。」他端起咖啡喝了口。

  「是什麼事情這麼重要?」她不解地眨著眼。

  「還是妳先說吧!既然等不及想去學校找我,一定有急事?」他帥氣地往後靠向椅背,半瞇眸望著她。

  「我先說嗎?」說真的,她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畢竟不捨的心情直在胸口氾濫,今天一個下午她都難過了好幾回,心碎了又碎,已不知如何修復。

  「對,妳先說。」安風瑟點點頭。

  「……是這樣的,我媽今天打電話給我,說我爸因為想我想得病了,所以我……我決定這個星期回美國。」怕自己沒勇氣說出口,於是一鼓作氣說道。

  「什麼?」安風瑟表情明顯一僵。

  「對,回去後要再見面很難吧?既然你一開始就不希望我住進來,就乾脆當我們從不曾認識。」她揪著心說,唯有這麼想,她才不會太痛。

  「意思是妳回去之後就不會再回來了?我們之間的關係也等於回到最初,毫無瓜葛?」他的語氣非常重。

  「我知道你不嫌棄的收留我,是你善良,但我的存在同樣帶給你許多麻煩,真的對不起。不過,再過一陣子你就會輕鬆了 」

  「妳說完了沒?」原本僵冷的表情驀然一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決定接納她的感情,也迫不及待的趕回來想要告訴她這件事,可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答案!

  「怎麼了?」她被他這一吼給震住。

  「天!」他垂首揉了揉眉心。

  「對了,那你要說些什麼呢?」宋巧立沒想到他會突然變臉,是她說錯了什麼嗎?為什麼她愈來愈不懂他了呢?

  「我無話可說。」他立即站起,「既然妳已經決定了,我還能說什麼呢?妳什麼時候離開?」

  「我還沒訂機票,明天會打電話問過後再決定,但不會太遲。」她定定地看著他。

  「好吧!決定好什麼時候走再通知我一聲。」他緊擰眉心,隨即站起就要離開。

  「安風瑟。」她揚聲喊道。

  「嗯?」他定住身。

  「既然回來了,能不能再坐會兒,雖然你說過不可能接受我的感情,但是我都要走了,可不可以陪我說說話?」她輕咬下唇,吸吸鼻子說。

  他深吸口氣,掩下雙目,她都要回去了,還要他留下陪她說什麼呢?

  然而,他雖然這麼想,卻無法舉步離開,或許他也想把握時間與她多相處吧!即便只是多一分一秒。

  於是安風瑟又坐了下來,揚眉看著她臉上苦澀的笑,「妳想說什麼?」

  「我只是想說……雖然你不喜歡我,但我希望你能試著去喜歡其它女生,有愛的人生才會快樂。」她悠然開口。

  「什麼意思?」他挑起眉。

  「因為你說你這輩子不會花工夫去愛人,所以我很擔心,擔心你 」

  「擔心我會一輩子單身?」他仰首大笑,跟著冷嗤道:「我會結婚,但有沒有愛有什麼關係呢?」

  「那你這樣會幸福嗎?」她就是擔心他這一點。

  「幸幅又是什麼?憑一個女人就可以斷定能不能帶給我幸福嗎?妳也太可笑了。」他半瞇起眸,直視她的眼,「身為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事業。」

  「所以可以為了事業、財富犧牲感情?」她回睇他的眼,「你不覺得這樣的人生會有遺憾嗎?」

  「沒什麼好遺憾的。」他撇開頭。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能夠和你墜入愛情的深淵。」她微斂雙眉,眼眶滿是水氣。

  「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吸吸鼻子,一想起即將別離,她就忍不住哭了。

  「妳今天哭過了?」他這才發現她眼睛微腫。

  「因為……因為捨不得你。」宋巧立不顧一切的撲向他,緊緊摟住他的頸子送上自己的唇。

  安風瑟心一動,好想好想留下她,要她別走,可是他說不出口……因為他對自己沒信心,從沒愛過的人如何能留住一個女人呢?

  如今,他只能將滿心的愛化為吻,傳遞給她……

  以後,他還是那個不懂愛的安風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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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宋巧立回去了,雖然她什麼東西都沒帶走,只帶著雪花離開,但她卻不知道自己也一併帶走了安風瑟的心。

  他整天就像行屍走肉一樣,學校曠課好幾堂,甚至連報告也不交,這讓與他同組的宋鈺忙得不可開交。

  好不容易見他今天終於出現在課堂上,裴邑群拉了椅子坐在他對面,「怎麼了?如果真想她就請個長假去追呀!」

  「追什麼?」安風瑟抬頭冷睨他一眼。

  「你知道我指的是誰,我們都認識多久了,你就別隱瞞了。」

  「是呀!要追,追去哪兒?我不知道她住哪兒,難道要我翻遍整個舊金山?」這也是他後悔的事,當她離開時他死撐著面子,就是不開口跟她要連絡方式,這下可好,現在他恨死自己了!

  「什麼?」裴邑群難以置信,「你什麼都沒問?」

  「對,所以以後別再教我該怎麼做了,一切都是白搭,懂嗎?」下課鐘聲響起,他拎起外套就要離開。

  「等等,明天的期末考會來吧?你已經曠課太多堂,再加上缺考的話,我怕你畢不了業。」裴邑群揚聲喊道。

  「放心,我會來的,再怎麼我也要畢業才成。」他頭也不回的走出教室。

  離開學校的安風瑟,才打算開車返回住處,就在這時候他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餵。」正在開車的他戴上耳機。

  「風瑟,我是爸。」原來是安培達。

  「爸,有事?」父親很少打電話給他。

  「還問我,你最近是怎麼了,成績掉這麼多,還有,這麼多堂曠課又是怎麼回事?」安培達冷冷問道。

  「那只是……」他嘆口氣,卻應不上話。

  「只是什麼?爸也年輕過,像你這情形,最大的可能就是談戀愛了,對不對?」他一針見血的說出來。

  「戀愛?哪來的對象?」他嗤笑道。

  「這就得問你自己了,你到底和誰談戀愛?」

  「爸,沒有那樣的人,這樣成了吧?」他還真是火大了,「我不是說了未來都交給你了,你還不滿意嗎?」

  「但是據我所知,前陣子有個女孩住在你那裡,你還好意思說把未來交給我?」原來安培達早就聽聞了這件事。

  「你是怎麼知道的?」父親向來信任他,很少過問他的生活。

  「你不必知道。」

  「哦……是我那位同學潘芷玫是不是?」她因為想追他,曾經隨他回家一次,與他父親有過一面之緣,但父親並不喜歡她。

  「爸這麼說是為你好。」

  「她已經走了,我想你也該知道。」他的嗓音放沉。

  「就是因為聽說她離開了,我才沒有去調查她的底細,否則我 」

  「夠了!」安風瑟猛地一個轉彎,車子發出刺耳的聲響。

  「安風瑟,你在做什麼?」安培達聽見聲音,心口猛地提到了喉頭,「你別幹傻事呀!」

  「爸,你如果再逼我,我的速度會愈來愈快。」他不得不威脅父親掛電話。

  「好好,我不再說就是,不過你今晚回來一趟,我有話對你說。」交代過後,安培達才掛了電話。

  安風瑟心底明白,老爸有很多話想說,可以想見待會兒回去,耳根子一定不得清淨。

  轉個方向,他朝位於天母的家駛去,約一個小時便到達目的地。

  才進家門,就見母親趕緊走來,拉住他的手對他使了個眼色,「等一下不論你爸說什麼都不要放心上,嗯?」

  「我知道。」面對和藹的母親,他也軟了脾氣。

  「還有,儘可能聽從他,不要頂嘴。」剛才丈夫就對她嘮叨了一陣,全是在數落兒子,安母擔心他們父子倆面對面會鬧得一發不可收拾。

  「放心,我不會再頂嘴了。」他也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沒用。

  「那就好,快進來吧!」安母陪著他走進客廳,看見安培達坐在沙發上泡茶看晚報,表情還算平靜。

  「爸。」他輕喊了聲。

  「你回來了,坐吧!」安培達放下報紙。

  安風瑟坐了下來,望著父親,「你找我回來有什麼事?」

  「剛剛在電話裡所說的一切就把它忘了吧!」安培達嘆了口氣,「你才二十歲,我不該對你太苛求,只要你知道適可而止就行了。」

  「是。」安風瑟閉上眼,嘴上應「是」,一顆心卻起伏得厲害。如今他終於懂得,當動了情、動了心時,那份感情絕不是說收就能收的。

  「好,我知道你明天就要期末考,就不耽誤你的時間,直接說了。」他為安風瑟倒了杯茶,「考完試就放寒假了,陪我去趟美國。」

  「美國?!」他心一震。

  「嗯,我想你這年紀應該要有個女朋友才不會覺得孤單。」他開門見山的說,「我認識一個大財團的老闆,他的事業據點遍佈歐美各大城市,如果與他們結為親家,將有助於我們公司的發展。」

  安培達正有計劃將公司的業務轉移到曼哈頓。

  安風瑟抬眼望著他,「要我與那個大財團的千金交往?」

  「沒錯,那個女孩年紀小你一些,雖然我沒見過,但我想應該與你挺配的。」安培達端起茶喝上一口。

  「你沒見過就認為與我很配?」安風瑟冷笑。

  「我知道你的想法,不過這是你的命,你避不掉的。」

  「好,我去,這樣可以了吧?」他早知道這就是自己的人生,也已做好心理準備。

  「很好。」安培達轉向妻子,「開飯吧!今天我要跟兒子好好吃頓飯。」

  「不了,我明天有考試,想利用時間準備,就不在家裡吃了。」他說著便站起身,「等我考完再回來陪你們用餐吧!」

  說完,安風瑟便離開家門。

  *** ******

  考完了,幸好這兩天安風瑟的心情特別平靜,考試的結果還不錯。

  因此,他也可以安心隨父親去美國認識那位大財團的千金小姐。呵!千金小姐!以前他怎麼從不覺得這四個字竟是這麼刺耳呢?

  「爸,我們是要去美國哪兒?」安風瑟隨口問問。

  「你已漠不關心到這種地步,直到機場才問這問題?」安培達搖搖頭。

  「既然又要拐彎抹角數落我,就當我沒問。」事實上他是不敢問,因為現在只要聽到「美國」兩個字,就會讓他心痛莫名。

  「你呀!少跟我耍嘴皮子該有多好。」安培達睨他一眼,「是紐約。」

  「哦……」應了聲後,安風瑟便不再多問。

  上了飛機,坐進頭等艙,他整整睡了十多個小時,除了用餐時間。然而,夢裡竟全是宋巧立的身影,直到他突然驚醒,還想著她是否已平安返回舊金山的家中。

  深吐了口氣,他告訴自己她早已離開,他幹嘛還想著這些事?如果擔心,當初就該留下她的電話。

  揉揉眉心,他看著窗外的日出,竟是這麼的美……美得好夢幻且不切實際。

  「醒了?看你睡睡醒醒的,就快到了,到了紐約時差可要調整過來,不要再這麼昏昏沉沉的。」坐在他身側的安培達提醒道。

  「到了就不會了。」安風瑟的目光又轉向窗外。

  約莫又一個多小時,終於到達紐約機場。下機後,就見對方集團的總經理江守定已候在入境處。

  「安總裁,我們執行長特地派我來這裡恭候兩位。」江守定笑說。

  「江總,麻煩你了。」安培達上前與他握手,客套地寒暄道:「太感謝了。」

  「快別這麼說,請這邊走。」江守定在前面帶路。

  安培達與安風瑟便隨他的腳步走出機場,坐車前往飯店休息。

  抵達飯店,江守定說:「請先休息,晚餐時間我們執行長會過來與兩位一塊兒用餐。」

  「好,有勞江總了。」安培達客氣對他表達感激。

  直到對方離開後,安培達便對安風瑟說:「你再躺一會兒,晚餐時可得好好表現,我也去休息了。」

  安風瑟什麼話都沒說,見父親走向房間,而他卻因為在飛機上睡太久,現在連一點休息的慾望都沒。

  獨自來到飯店中庭的噴水池旁,他望著這幅美景,想起宋巧立曾對他說的話

  沒有愛的人生是不會幸福的。

  而他現在不就正步向那下幸福的深淵!

  「哈……是我自己掘的井,就該認命的往下跳。」他重重的一拳打在牆上,皮肉雖痛,卻比不過心裡的痛……

  *** ******

  六點半,安培達與安風瑟在江守定的通知下前往飯店十二樓用餐。

  當他們到達餐廳,對方的執行長尚未到來,這時江守定便說:「安總裁與公子請稍等,可能路上塞車,我去樓下看看。」

  「這樣吧!我隨你過去。」安培達轉首對安風瑟說:「你在這裡等著。」

  待他們離開後,安風瑟便走到窗口看著紐約街景,如果說這次他不是身負重任,他一定會好好的四處看看。

  突然,他聽到一聲貓咪的叫聲……

  安風瑟反射性地回頭,看見門口那隻眼熟的慵懶貓兒!

  「雪花!」他倒吸口氣。

  「喵……」雪花一步步走向他,來到他腳邊磨蹭著,似乎還認得他。

  安風瑟俯身將牠抱起,疑惑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沒錯,是雪花,以前只要他餵牠吃東西,牠就是這麼磨蹭他的。

  「是我帶牠來的。」一抹亮麗的身影隨之出現,穿著年輕又不失莊重的衣服的女孩,露出迷人笑靨望著他。

  「妳 」

  「呵!我女兒成天抱著這隻貓,出門也非帶著牠不可,真不聽話。」隨之進入的就是「赫邑集團」執行長宋保棋。

  「令嫂真可愛,看得出來很有愛心。」安培達回道。

  「謝謝讚美。」宋巧立走向安風瑟,溫柔地說:「這是我的貓,還給我好嗎?」

  「妳……宋 」

  「我叫宋巧立,你就是安風瑟嗎?」她佯裝不認識的從他手中接過貓。

  「是呀!他就是小兒。」安培達把握機會提醒道:「風瑟,你還不向宋小姐自我介紹?」

  安風瑟皺眉看著她,「沒錯,我就是安風瑟,宋小姐妳好。」

  「你好。」她先朝他伸出手。

  瞧見這情形,安培達高興得合不攏嘴,「真是太好了,看你們才見面就這麼熟絡,大概是有緣吧!」

  「這……」宋保棋聞言有點語塞,「今天會帶小女過來,全然是另一個原因,她已經與慶毅集團的二公子有約,真的對不起。」

  「什麼?」安培達一愣,「你……你不是帶她來與小兒見面的?」

  「我事先也沒說會帶她來,是她正好有約,便一道過來了。」宋保棋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或是妳到外頭等呢?」

  「不,這怎麼可以?如果宋小姐還有時間,就一塊兒用餐吧!」安培達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一切都是他想得太圓滿了。沒錯,宋保棋可是沒對他承諾過呀!

  「那麼大家坐下吧!今天可得讓我好好的招待。」

  眾人坐定後,大人們便談論著公事,偶爾閒聊幾句,而宋巧立則像沒事人般的吃著東西,倒是安風瑟一臉質疑,席間不時瞟向她,直想向她問個清楚。

  剛剛他們所說的慶毅集團二公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頓飯對他而言還真是難熬!

  好不容易席散了,宋保棋與安培達因為公事暫時離開,只留下兩個年輕人在這空蕩蕩的餐廳中,安風瑟爍亮的目光直望著宋巧立,「這是怎麼一回事?」

  「謝謝你留下陪我,其實你可以和他們一塊兒走的。」她沒回答他。

  「我想知道誰是慶毅集團二公子?」他急躁地問道。

  「半個月前,就在我回到舊金山沒多久,我爸突然提及慶毅集團,說他有意與他們談筆大生意。」

  「接下來呢?」他知道一定不只是這樣。

  「後來聽我爸說,慶毅集團的總裁主動問起我的事,我想或許又是一個想要靠商業聯姻來幫助事業的人吧!而我也不排斥,便答應和對方認識一下。」她垂首一笑,「當時我爸還罵我是不是病了。」

  「沒錯,妳的確是病了。」他瞇起眸,「既然說過這樣的人生不會幸福,妳又何必學我?」

  「忘了嗎?我也曾說過,如果可以我願意陪你跳進這個深淵,既然上天製造了這個機會給我,我當然要試試。」她看著他,笑得好柔和。

  「宋巧立,妳瘋了!」天,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妳愛他嗎?」

  「無所謂!」她臉部帶笑,心卻是顫動的。因為他,讓她想試試這樣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感覺,即便真是地獄,那就跳吧!

  「妳……妳怎麼……」他走過去攀住她的肩,「我……」望著她眼中的璀璨目光,正想說出愛意時,卻聽見一陣走近的腳步聲。

  「我想是他來了。」她輕輕推開他,一回頭正好看見張天毅走進來,「天毅,我在這裡。」

  他帶笑走近她,「巧立,不好意思,讓妳久等了。」他也看見一旁陰沉著張臉的安風瑟,「請問這位是……」

  「他是安暉集團的公子,剛剛與我父親吃飯,陪我在這裡等你。」她轉向安風瑟,「他就是張天毅。」

  「你好。」張天毅朝他伸出手。

  安風瑟雖然極不願意,但還是與他握了下。

  「我和巧立正想去看電影,我還聽她說她都待在舊金山,很少來紐約,所以想帶她四處看看。」張天毅朝他點點頭,「那我們……」

  「我可以一塊兒去嗎?」安風瑟走上前,已決定當一次電燈泡。

  「什麼?」張天毅愣了下。

  「就讓他去吧!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爸的客人,而他也和我們年紀相當,應該不會彆扭的。」宋巧立替他說了話。

  她怎能丟下他一個人?何況他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

  「呃,這樣呀!也好。」雖然不太希望身邊有個電燈泡礙事,但既然女生都開口了,他也不好拒絕。

  「那就走吧!不過我要先安置好雪花,請等等我。」宋巧立看了安風瑟一眼後,便直接走出去。

  安風瑟冷眼望著張天毅,他承認他是個強勁的敵手,但他相信在某方面自己一定贏過他。

  就憑宋巧立對他的愛,他就勝券在握。

  看電影的時候,宋巧立坐在兩人中間,倒是有點尷尬。

  說真的,她完全沒料到會遇見安風瑟,當她在飯店餐廳外看見他的那一剎那,整整呆愣了三分鐘。

  接著問了人,才知道他就是父親這次談生意的對象的兒子,想想這世界還真小呀!

  電影很好看,可是她完全沒有心思觀賞,所有的注意力都擺在安風瑟身上,對張天毅感到很抱歉。

  只不過她也是有原則的,既然答應了與張天毅交往,她就會做好「女友」的身份。是他說的不是嗎?沒有感情也一樣可以生活,人的一生當中除了愛情之外還有其它的,她正在體驗這話的意義。

  好不容易,電影結束了,三人行的約會直讓張天毅感到難受。

  他拉住她的手說:「剩下的時間我們可以獨處嗎?」

  宋巧立看著他,眨眨眼說:「也對,我說過要陪你去買送給長輩的禮物。」於是她回頭對安風瑟說:「你知道怎麼回飯店嗎?我幫你叫車。」

  「不用了,除了中文外,我英文也行。」安風瑟瞅了她一會兒後,便轉身離開。

  宋巧立不放心地望著他的背影,直見他坐上計程車,這才放心地對張天毅說:「好,我們走吧!」

  張天毅笑開嘴,隨即與宋巧立轉往百貨公司。

  坐在計程車裡的安風瑟眉頭始終緊蹙著,他想著宋巧立、想著張天毅,想著他們此刻到底在做什麼?

  宋巧立,原來妳就是用這種方式愛我?要和我一塊兒跌入不能回頭的深淵嗎?真有妳的!

  「妳以為我會讓妳就此沉淪?我絕不會。」安風瑟握緊雙拳,已是下定決心。

  回到飯店後,他立刻找上父親,而他父親正在房間喝著咖啡,「爸,你回來了?」

  「對,不過是場會議,談完就回來了。」安培達嘆口氣說:「早知道就別讓你跑這一趟。」

  「不必這麼說,可以來紐約走走也不錯,至少我遇見了一直想要找的人。」他走到冰箱前,從裡頭拿了罐咖啡。

  「誰?」安培達挑眉問道。

  「以後再說。」他輕笑了下,隨即走到窗邊看著入夜的紐約,「宋保棋不是一直都住在舊金山嗎?把公司設立在紐約,來回不是挺累的?」

  「咦?你怎麼知道?」

  「聽宋巧立說的。」

  「哦……你們一塊兒出去了是吧?欸!如果宋小姐沒有對象那該有多好!」只要想到這件事泡湯,安培達就很扼腕,「赫邑的總公司在紐約,舊金山有一家分公司,還有巴黎、倫敦都有 」

  「爸,我沒問這麼多。」他並不是為這些才打算將宋巧立追回來的,「我們家也不差,全世界有五十二家分公司,三百四十七個營業據點,難道會比赫邑差?又何必非得借助他們的力量?」

  「呵!你這小子平常看來對公司的事漫不經心,沒想到還挺清楚的嘛!」安培達露出滿意的表情,「沒錯,我們安暉與赫邑在規模上可說是平分秋色,但也因為如此,合作起來才不會有誰壓誰的感覺,而我喜歡這樣的關係。」

  「如果爸真希望能與宋家結為親家,我可以試試。」丟下這話,安風瑟便將咖啡罐往垃圾桶一扔,隨即走了出去。

  安培達看著他走出房間的背影,皺緊眉頭,「這小子到底在說些什麼?開的是什麼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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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安風瑟詢問過後,得知張天毅就住在紐約,趁著宋保棋帶女兒來談生意,他便盡盡地主之誼,招待他們。

  不過「赫邑集團」總公司本來就在紐約,當然備有執行長的住所,因此不必特別安排住處。

  「爸,我回來了。」宋巧立和張天毅逛完街、買完東西後回到張家。

  而宋保棋在張天毅的父親張志生的極力邀請下,決定留在張家叨擾一夜。

  「巧立、天毅,你們回來了?」宋保棋抬頭看著他們。

  「對,逛了好多地方,腳好酸喔!」宋巧立坐下來搥搥雙腿。

  「真對不起巧立,都是為了我。」張天毅蹲在她面前,「讓我看看好嗎?」

  她立刻將雙腿一收,「不用,我只要泡個澡就好了。」

  「那麼去樓上洗澡吧!一定累了,早點休息。」張志生立即說道:「天毅,快帶巧立去客房休息。」

  「不了張伯父。」宋巧立站了起來,「我還是回紐約的家,我有個壞毛病,就是睡在陌生的房間會失眠,就讓爸留下來陪張伯父好了。」

  「妳要回去?」宋保棋鎖起眉心,「今天就一起住這裡吧!」

  「我好一陣子沒回紐約的家看看,想乘機回去一趟,再說雪花還在那裡。」宋巧立轉向張志生,「張伯父,那我回去了。」

  「既然妳這麼說,那就不勉強了。天毅,你送巧立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搭車,再見。」宋巧立朝他們點點頭後便走出屋外。

  張天毅立刻追了出來,「巧立,那我明天還可以帶妳到處走走看看嗎?」

  「當然了,紐約可是你的地盤,就請你做嚮導了。你不用送了,再見。」她對他擺擺手後,便直接搭車離開。

  在車上,她忍不住重嘆了口氣,現在她終於感受到這種人情上的壓力,不是她所想的那麼容易。

  車子到達家門前,宋巧立付了車資後下車,才抬眼,就看見一道熟悉的人影站在大門邊。

  「安風瑟!」她喊出聲。

  「妳總算回來了,逛得還真久。」他靠在花牆邊,看了看表,「已經十一點多了,我想百貨公司早打烊了吧?」

  「我還去他家見我爸。」她看看他,「你是來找我的嗎?」

  「要不紐約這麼大,妳以為我會剛好散步到這裡嗎?」安風瑟半瞇起眸,直望著她站在街燈下的美麗容顏。

  實在難以想像,當初走投無路的小管家,竟會是全球榜上有名的富豪之女,更難得的是,她居然一點都沒有富家女的驕縱之氣。

  只是,她的偏執讓他難受,為什麼她非要這麼做不可?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宋巧立請大門守衛將門打開,「進去吧!」

  安風瑟隨她走進屋裡,望著眼前裝潢富麗典雅的大廳,女傭立刻送上茶水。

  宋巧立又開口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我的住處?」

  「這還需要問?把紐約市的計程車司機隨便抓一個來問問赫邑集團執行長的住所,應該沒人不知道吧!」他撇撇嘴。

  「那你找我的目的是?」

  「不要和張天毅約會了。」他直言道。

  「為什麼?」她看見雪花從旁邊走出來,立刻笑著走過去將牠抱了起來,輕撫牠純白的細毛。

  「因為……既然妳不愛他,就不該勉強和他在一起。」這是他找到的理由。

  「這個很重要嗎?」她專心與雪花玩著,「記得你說過,愛情並不是人生的全部。」

  「我 」他閉上眼輕嘆口氣,「我是說過,但那是針對我自己,可是妳不一樣,妳一向重情重愛。」

  「重情重愛有用嗎?若對方不在乎,一切都是白搭。」她抬眼望著他,「何況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愛他?」

  她這句話讓他猛地一震,「妳……愛上他了?」本來今天他來這裡是為了向她表明心意,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是她變心了?怎麼可以對他說這種話?又為什麼每每他都遲了一步?

  「這世上沒什麼不可能的事,天毅溫柔又體貼,男人該具備的條件他都有,雖然外貌不及你,但是……他懂得愛。」說起「愛」這個字,她挑起眼望了他一會兒,眼神帶著挑釁。

  「所以妳專挑懂愛的男人?」安風瑟的嗓音轉為幹澀。

  「對,要找個愛我比我愛他更深的男人,這對女生而言很重要。」宋巧立當然還愛他,但是她知道自己再堅持下去一點意義都沒有。

  「妳……」他用力站起,卻只能看著她直抽息著,最後他還是問道:「那妳還愛我嗎?」

  「人家說過時間是最佳的療傷工具,就算有愛有恨應該也會隨著時間淡化吧!」宋巧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口。

  「呵!妳的愛情有效期限還真短!那如果說,我也愛上妳了呢?」控制不住他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聞言,宋巧立明顯一震,雖然她可以感受到他是喜歡她的,但絕沒料到他會對她說出「愛」這個字!

  「你說什麼?」她直視他的眼。

  「我說我愛上妳了,這下就是妳想要的?」這就是他,就算告白也讓人聽得很不舒服。

  什麼叫她想要的?難道就因為她想要,他才愛上她?

  光憑這點,她就知道他還不會愛人,如果她現在就依了他,他的愛絕對會變得狹隘、自私。

  「我說的話妳到底聽懂沒?」瞧她只是怔怔地望著自己,他不禁懷疑是不是她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我聽懂了。」她斂下眼,表情漠然。

  「那妳還要跟張天毅約會?還要陪他玩聯姻的遊戲?」他希望她能收手。

  「原來你的愛是這麼自私。」她抿唇說。

  「什麼意思?」

  「你的愛就是要我放棄,而不是自己爭取嗎?」她多希望可以敲醒他沉睡的心,「如果真要說愛,張天毅對我的愛並不比你少。」

  「爭取?!」他不解的擰起眉。

  「對,就是爭取,而不是光用嘴巴說。」她站了起來,「如果愛我,你這次就不會來紐約了。」她明白他這次來的目的。

  說完,她立刻站了起來,「我該上樓,不送了。」

  見她拾階而上,安風瑟的表情已然愣住。沒錯,他這次來紐約的確是為了父親而來,但是這其中是有原因的,她怎能問也不問就下斷言。

  猛嘆口氣,見女傭帶笑地站在旁邊,他便知道自己該離開了,只不過他絕不會放棄的。

  待在樓上房裡,宋巧立站在窗邊看著安風瑟離去的身影,淚已止不住流下。

  「如果真愛我,就該努力爭取,讓我可以感覺到你的堅持。」她喃喃說道:「你一定要加油……」

  因為她好怕……好怕他的愛不真實、他對她的愛不夠堅定,這樣的話這愛絕不會持久。因為她早已墮落……墮落在愛他的熾焰中。

  ****** ***

  回到飯店的安風瑟失眠了,整晚他都在想著宋巧立所說的話。

  她真的會接受張天毅嗎?只因為他愛她比她愛他還多?

  但是安風瑟捫心自問,自己對她的愛也不少呀!只不過他不懂得該如何表達罷了。

  耗了大半夜仍無睡意,他決定到樓下的酒吧喝杯小酒,想藉此忘掉煩心的事。

  坐在酒吧裡喝酒,他不經意聽見鄰桌的華人在閒聊著。

  「我中午的時候看見張天毅和宋保棋的女兒在一起,他們最近似乎走得很近?」

  「應該吧!這種大企業第二代聯姻是常有的事。」

  「不過我聽我們老闆提過,張家的事業似乎出了問題,該不會因為如此才積極讓兒子追求宋巧立?」

  「真有這事?張家的事業不是挺穩的?」

  「那只是外表,事實上早就……可千萬別說出去喔!」

  「我是不會說,但你說的是真的嗎?」那人還懷疑。

  「我們老闆是張家的親戚,所以才會知道內幕,你不信就算了。」

  聽到這裡,安風瑟顰起了眉,他立即喝掉剩下的酒,付了帳離開。

  隔天一早,他與父親到樓下用餐,安培達想起什麼說道:「昨天你說的話不是真的吧?雖然你和宋小姐無緣,但這筆生意算是談成了,再過三天我們就回去。」

  原來他以為昨天安風瑟離去時對他說的話只是玩笑話而已。

  安風瑟雙眉一擰,「三天後?」

  「對呀!這次又讓你逃過了,不過爸還是會繼續幫你物色對象。」像是要給他心理建設,安培達立即補充道。

  「宋保棋願意讓女兒與張天毅交往嗎?」

  「我想是願意吧!哎呀!哪家大企業不希望相互利用呢?」安培達勾唇笑笑。

  「但我看來張天毅一點也不怎麼樣。」或許張家有某種企圖。

  「話是沒錯,怎麼看也沒有你優秀,但既然兩個年輕人看對眼,也沒什麼不好。」安培達這次倒是挺豁達的。

  「爸,我暫時不回去。」安風瑟說出自己的決定。

  「什麼?」

  「爸,公司如果忙的話,你先回去吧!」他下定決心,即便無法挽回宋巧立的心,他也要做最後的努力。

  「你到底怎麼了?是對巧立……」安培達終於發現奇異處,「怎麼會這樣?你真喜歡她?」

  「不只是喜歡,還有很多原因讓我非這麼做不可。」他撇撇嘴,「爸就別為我擔心了。」

  「你……真的讓我很意外。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安培達吃了些東西又看著他說:「我聽宋保棋說張天毅非常積極的在追求他女兒,如果你真有心就該加把勁兒。」

  「我知道,爸。」安風瑟朝他點點頭,隨即站起,「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得去做些準備了。」隨即在父親迷惑的眼神中離開。

  安風瑟開始著手對「慶毅集團」進行調查,雖然查出來的大多是一些 面上的消息,但是匯總之後發現他們近兩年事業拓展太快,這要不發生問題都很難呀!

  蒐集了所有資料,他又躲在飯店房間一整晚做著研究,突然,他看到一則消息,連忙拿起手機打了通電話回台灣。

  接電話的葛西煒正在吃午餐,「餵……安風瑟,你……不睡覺呀?你那裡不是已經十二點了?」

  「過慣了夜貓子生活,十二點算什麼。」他扯開嘴角,「想我嗎?」

  「哇,別噁心了,那女孩怎麼樣?」葛西煒對這個比較有興趣。

  「回去再告訴你們。我剛剛看到一則舊聞,你們家跟慶毅集團有過往來對吧?」電話上不好說太多,他直接問道。

  「慶毅……沒錯,當時我父親跟我提過。」

  「可以給我關於他們的數據嗎?即便是機密的。」他要求道。

  「你這叫作不情之請耶!」葛西煒可傷腦筋了,隨即說:「只要別做出傷害我們的事,看在麻吉的面子上,我可以拿給你。」

  「謝了,可以儘快調到, mail給我嗎?」

  「我盡力就是。」

  *** *** ***

  經過兩天的調查與準備,今天一早安風瑟搭車來到宋家門外,同時間張天毅也開車來到,不久宋巧立便從大門走了出來。

  「嗨,你來了!」宋巧立朝張天毅笑笑,只不過她的臉色就跟前幾天一樣難看。

  「這幾天睡得好嗎?」張天毅看她似乎沒什麼精神,「該不會連在自己家也認床吧?看妳一天比一天沒精神。」

  「有一點認床,因為很少來這裡住。」她打起精神,綻露微笑,「今天要去哪兒?」

  「妳想去看自由女神像嗎?」

  「也好,記得上次去的時候我才十二、三歲呢!」如今回憶起來才發現時間過得真快。

  「那就走吧!」離開前,她直覺的往後看了看,不知道在找什麼。

  「在看什麼?」張天毅也跟著往後瞥了眼,「這兩天和妳出去,妳總像在找什麼?」

  「沒,只是隨意看看而已,你別想太多了,我們走吧!」宋巧立難過的想,該不會是安風瑟不高興了,或是他對她的愛根本薄弱得可以,所以在她拒絕他之後就不再出現了?

  然而,躲在暗處的安風瑟直到他們離開後,才走到宋家門前按下電鈴。

  不一會兒警衛來開門,安風瑟客氣地問道:「請問宋先生在嗎?」

  「他在,請問你哪位?」

  「請轉告他,我叫安風瑟,我想他會知道的。」他面帶笑意,眸光卻精湛爍利,沒人能看出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 *** ***

  宋巧立和張天毅離開自由女神像之後,臉色愈來愈蒼白。

  不知為什麼,自從安風瑟那晚離開後,她整個人就魂不守舍的,十分後悔對他說了那些話。

  如今,她好想知道他對她的愛有幾分?有多重?

  「妳的臉色真的很難看,是不是剛剛爬了階梯?要妳坐電梯妳又不肯。」張天毅望著她微斂的眼說。

  「因為我喜歡慢慢往上爬的感覺,再說也沒爬多少樓梯。」她對他柔柔一笑,「不過……你說的沒錯,我真的是有點累,來到紐約後不太適應吧!能送我回去嗎?」

  「也好,我送妳回去吧!」

  「謝謝。」

  於是張天毅便開車送她回家,但意外的是,當他倆回到宋家,看見的竟是安風瑟和宋保棋一塊兒下棋的畫面。

  「巧立、天毅,你們回來了。瞧,老爸終於找到下棋的對象了。」宋保棋可是個愛下棋的人,只是他身邊會下棋的人太少了。

  安風瑟抬眼看了看他們,跟著站起對他們笑說:「你們好。」跟著他又對宋保棋說:「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留下吃晚飯吧!就快開飯了。」

  「不,我爸明天就要回台灣,今晚我想陪陪他。」他客氣地回道。

  「那你呢?」緊接著開口的竟是宋巧立。

  他抬眼笑望著她,撇撇嘴說:「我爸希望我利用這陣子放假的時間留在這裡學習新的華爾街管理概念,等有了基礎我打算再去曼哈頓看看,順便可以當作這學期的報告。」

  「你有這樣的想法很好。對了……」宋保棋轉向張天毅,「天毅呀!這樣吧!讓安風瑟到你們公司實習可以嗎?」

  張天毅一時愣住,「這事要看我爸的意思,如果我爸同意,我當然沒意見。」張天毅點點頭。

  「好,我會給你父親電話的。」宋保棋扯唇一笑。

  「謝謝宋伯父,那我該告辭了,也謝謝你,張天毅。」安風瑟向兩人點頭道別,始終沒看宋巧立一眼。

  直見他消失在眼前,她雙肩垮了下來,一顆心盪到谷底。

  「爸,我上樓了。」她緩緩往樓上走去,回到房間,感覺自己的心是空的,因為她竟沒落下淚來。

  其實她好難受,她真的好難受,想去起居室倒杯水,正好瞥見張天毅離開,於是她轉了方向來到樓下。

  「爸。」她輕喊了聲。

  「是巧立,快來坐。」宋保棋看著她略為蒼白的臉色,「是不是不舒服,還是發生什麼事了?」

  「只是有點累,現在好多了。」她咬咬下唇,「今天……今天安風瑟來找你,只說了那件事?」

  「沒錯,妳想問什麼嗎?」

  「他真的要在慶毅集團工作?」她難以想像地問道:「這樣感覺很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他在慶毅工作的話就等於拉攏慶毅和安暉兩大集團,也會對我們集團有幫助。」

  「爸,什麼時候你也這麼在乎事業了?」宋巧立怔怔地望著他。

  「不在乎行嗎?爸手中有多少家庭要吃飯呀!爸能不讓公司賺錢嗎?」他說著不禁笑了,「天毅有個妹妹吧?我覺得風瑟那小子挺不錯的,如果能撮合他們,妳安伯伯一定會樂壞了,他一直在找門當戶對的對象呢!」

  「什麼?天毅的妹妹!」宋巧立心一沉,渾身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對,好像跟妳同年,以後你們四個年輕人可以多多出去玩,彼此熟識一下。」宋保棋笑說。

  「是呀……」她站起,一句話也不說的奔上樓,進入房間後,她已忍不住哭了出來,看著鏡中的自己,她覺得自己好可憐。

  笨蛋,妳是個大笨蛋!宋巧立,妳為什麼要將他推開?為什麼要考驗他?而他對妳的愛……果真不堪一擊!

  要她眼睜睜看著他和另一個女生約會嗎?即使他不愛那個女生,她的心也是會疼的不是嗎?

  爸……不知情的你卻做了件好殘忍的事。

  *** *** ***

  果真,張志生同意讓安風瑟去公司實習,這對他而言只是一件小事,他並沒有多想。

  就在安風瑟上班的第一天,便先去向張志生道謝,就在這時候他遇到了張天毅的妹妹張子鈴。張志生見女兒難得來到公司,立即問道:「子鈴,妳怎麼來了?」

  「爸,你忘了,不是要我來公司向你拿票嗎?」她撒嬌地說。

  「什麼票?」

  「人家滿二十了,想買車。」她噘起小嘴,輕跺了下腳,不經意瞄見一直站在張志生身後的安風瑟。

  就這一眼,她立刻被他俊魅的外貌與嘴角淡淡的微笑給吸引住!

  「妳這丫頭,馬上就給妳。」張志生從口袋拿出張支票給她,臉上帶著無盡寵愛。

  「爸,這位是……」子鈴指著安風瑟。

  「他是『安暉集團』的公子,要來我們公司實習。」張志生笑著介紹。

  「哦……如果你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問我,我去年也在公司實習過呢!」張子鈴笑容滿面地走近他。

  「真的嗎?那就有勞張小姐了。」

  「我叫張子鈴,直接叫我子鈴就好。」她甜甜地望著他。

  「那好,風瑟實習的事就交給妳了,妳帶他去報到,告訴他該做些什麼事。買車的時候如果天毅沒空可以請風瑟陪妳,懂嗎?」張志生拍拍女兒的肩便笑著離開

  「你晚點要陪我去買車嗎?本來我哥要陪我,但他最近為了追女朋友沒空。」她的話讓安風瑟斂下眼,眉心不見痕跡的皺攏。

  「那有什麼問題,現在我可以先去報到嗎?」安風瑟露出招牌式的笑容。

  「走,我帶你去。」

  於是安風瑟便隨著張子鈴去人事部報到,開始他實習的一天。

  直到下班時間,張子鈴前來公司找他,卻見他仍在忙碌。

  「不過是實習,你未免也太認真了吧?」她站在旁邊好一會兒了,他居然都不知情。

  「妳來了!再等我五分鐘。」他對她笑笑後又將注意力擺在工作上,數分鐘過去他纔來到她面前,「OK,我可以走了。」

  「你喲!一點都不像位公子哥。」

  「公子哥就不用認真做事嗎?」他輕嗤一笑後就逕自往外走。

  張子鈴還是頭一次遇見像他這樣對公事毫不馬虎、對她反倒傲氣凌人的男人,這倒是給了她不錯的印象。

  她趕緊追上他,「安風瑟……你等我一下,別忘了要陪我去買車。」

  「放心,我不會忘的。」他攔下車,紳士般的讓她先上車。

  接著他們直接前往訂車的車行,付過錢、簽了約後,張天毅和宋巧立居然也來了,「哥,你們怎麼來了?」

  「妳昨天不是約了我嗎?我這才帶巧立趕過來。」張天毅沒想到安風瑟會和妹妹在一塊。

  而宋巧立的目光卻直黏在安風瑟身上,但他眼底全是張子鈴……她完全沒想到,才第一天他們的關係已經打得如此火熱。

  「我以為你沒空呢!所以才讓風瑟陪我呀!」說時,她還不忘瞧安風瑟一眼。

  「既然有人陪就該給我一通電話,我們就不必趕過來了,害我們連晚餐都沒訂,等會兒不知道該去哪兒吃。」張天毅責怪妹妹。

  「我看我們一塊兒去吃,怎麼樣?剛剛我已和子鈴訂好餐廳,應該還有位子。」安風瑟立即說道。

  「好呀!就一起去,坐我的車吧!」

  四人同車前往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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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用完餐後,兩對便分開各自玩。

  宋巧立陪張天毅去百貨公司取貨,離開時,她狀似難受地揉揉太陽穴,「可以送我回家嗎?我好像感冒了,不太舒服。」

  「這樣呀!要不要我帶妳去醫院看看?」他關心地問。

  「不用,我想回家。」只要想著安風瑟和張子鈴一塊兒離開時臉上所掛的笑容,她就好難過,難過得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好吧!那我送妳回去。」見她這麼堅持,他只好點頭答應了。

  於是他立即將她送回宋家,到了大門外,由於宋巧立一臉的疲憊,他也不好進去打擾,只叮囑她去看醫生後便離開。

  然而,宋巧立並沒有進入家門,而是轉了方向往旁邊的小路走去,因為她不想再關在房裡胡思亂想,寧可看看星星、看看月亮,讓自己沉靜下來。

  可是走著走著,不知為什麼,她的心卻得不到她想要的平靜,反而翻騰著更複雜的情緒。

  好痛……心好痛……安風瑟,你到底還愛不愛我?

  手扶著牆面,她慢慢蹲了下來,一手撫著胸口痛哭著。

  「起來吧!」突然有雙手臂將她攙扶起來。

  宋巧立身子一震,抬頭望去,竟看見心裡最記掛的人,「是我在作夢嗎?」

  「妳怎麼了?」發現她全身無力地靠著牆,安風瑟心急如焚地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你是安風瑟嗎?」她真的好不舒服,眼前閃過一團團黑霧。

  「對,我是。」他望著她,「快告訴我妳怎麼了?」

  「不可能是你,絕不可能。」她搖著腦袋,「你已經有了對象,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不可能……」她哽咽地說。

  她用力站了起來,想獨自往回走,可是她為什麼就是使不出力呢?

  「妳別逞強了。」他用力抱起她。

  「你……你真是安風瑟?」她瞇起眸望著他,「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現在應該和張子鈴在一起。」

  「我先離開了。」沒錯,剛剛他是和張子鈴一塊兒離開,但是送她返家後他就藉口有事,直接搭車來這裡,看見的就是她一個人踽踽獨行的身影。

  「為什麼?」她張著雙迷濛的眼。

  「我說過我愛妳。」他毫不隱瞞地說道。

  宋巧立渾身一緊,抬起眸看著他,「你說什麼?」

  「就像妳愛我一樣,我也愛妳。」他低頭看她一眼,「既然妳選擇了愛妳較深的那個人,就該開心才是,怎會把自己弄成這樣?」剛剛在餐廳他就發現她吃得很少,幾乎沒動筷子,似乎悶悶不樂的。

  「不,我不要這麼做了,那真的好累人。」她緊抓著他的手,「到此為止吧!不要再玩了,我們一塊兒收手,既然我們相愛就該在一起。」

  「不行,至少目前還不行。」他搖搖頭。

  「為什麼?」她不懂他的意思。

  「妳只要好好照顧自己,其它別多問。」將她送回家門口,他勸道:「快進去吧!好好睡一覺。」

  雖然他說愛她,但為何臉上表情卻是如此嚴肅,這讓她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好,我會好好睡一覺,說真的我累了,好累好累。」輕輕推開他,她開門走進去,走沒幾步竟整個人昏了過去!

  眼看她倒在地上,安風瑟和警衛都嚇了一大跳。

  他立刻跑過去抱起她,「巧立、巧立,妳怎麼了?」

  「我去請醫生過來。」警衛立即說道。

  「好,如果你們有家庭醫生就再好不過了。」安風瑟先將宋巧立抱進屋裡,宋家家裡沒有其它人,看來只有他能照顧她了。

  當醫生到來並診斷後,確定宋巧立是因為重感冒再加上這陣子食慾不佳,體力不支才會突然暈倒。

  「今晚得要有人整夜照顧她,注意她的狀況。」醫生交代後便離開了。

  由於宋父出國數天,女傭也請假去了,安風瑟便留下來看顧她。

  這一夜的確很忙碌,她一會兒發冷一會兒發熱,還不時的發抖,安風瑟不得閒的仔細照料她。

  好不容易等她睡醒,他才徹底鬆口氣,「妳終於醒了!」

  「我怎麼了?」宋巧立直瞅著他那張俊魅臉孔,她已不記得剛剛發生什麼事,只記得自己好難受、好痛苦,難過得只想大哭。

  「忘了嗎?妳昏倒了。」他望進她眼底。

  「昏倒?」宋巧立閉上眼,再睜開,「是呀!我昏倒了。」同時間,她也想起了他拒絕與她重新開始,「那你為什麼還要留下?」

  「妳這傻瓜,我怎能丟下妳一個人。」

  「這是你的義氣嗎?不必了。」既然他放不下張子鈴,就不需要假裝對她好。

  「巧立,妳不要這麼任性,難道妳有妳的想法,我就不能有自己的主張?」他知道這樣讓她誤會不好,可是這件事知道的人愈少愈好,他得小心謹慎,更不想將她拖下水。

  「你自己的主張,是呀……我怎能參與你的人生呢?」她別開臉,「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走吧!」

  「我不走。」她這個樣子,他又怎能離開?

  「你到底要怎麼樣?」她惱火地瞪著他。

  「反正妳只要相信我就對了,我不會做傷害妳的事。」說著,他竟不顧她的意願,掬起她的下顎覆上自己的熱唇。

  宋巧立先是一愣,隨即用力反抗,但是她根本敵不過他的力氣……更何況,她愛他的心仍是這麼濃烈,不一會兒她再也忍不住地反按住他的後腦,猛烈回吻著他。

  安風瑟體內的狂熱被激起,他驀然躍上床,將她縛鎖在身下,一雙大掌狂肆的在她身上摸索……每個部位都不放過。

  熾烈火焰在兩人身上燃燒,她抗拒不了他、他也無法收斂滿腔慾火,只好任由這愛火將他倆燃燒殆盡……

  *** ******

  當宋巧立疲累的從睡夢中甦醒時,已不見安風瑟的身影。

  她坐直身子,腦海裡流轉的淨是昨晚那一幕幕令她羞澀的片段。

  難道這只是夢?是她不知羞的作了這麼一個夢?!

  翻開被子她正想起身,但下處的疼痛讓她倒抽口氣,同時也看見床單上那一點點沭目驚心的紅!

  天,是真的,絕不可能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這是怎麼回事?是她昨晚病得迷迷糊糊,才會

  不,其實她心裡明白當時的自己是清醒的,即便是意亂情迷,她也不想推開他,因為她早已認定他。

  奔出房間,她沒找到他,卻看見父親坐在客廳吃早餐。

  「爸,你怎麼提前回來了?」確定安風瑟已離開,她心頭湧上強烈的落寞。

  「事情辦好就回來了。」他扯唇一笑,接著轉向她,「妳……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對,爸……我想回舊金山。」她提出請求,因為留在這裡太痛苦了。

  「那妳和天毅?」

  「我跟他什麼都不是,我並不喜歡他,不想再給他無謂的希望了。」她緩緩抬頭,「再說我想複習課業,不希望進入大學後跟不上人家。」

  「妳能這麼想我很高興,但是……真的只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宋保棋一眼就瞧出女兒的失意。

  「對,就是這個原因。」

  「好吧!不過答應爸再住個三天,到時候我們一塊兒回去。」讓她一個人回去他還真不放心呢!

  「公事都處理完了嗎?」她以為還要很久呢!

  「沒錯,處理得差不多了。」說著宋保棋又拿起報紙,注意所有的財經消息。

  「好,那我上去刷牙洗臉了。」她緩緩站起回到房裡。

  靠在浴室門邊,她只能嘆息。他怎麼可以這麼做?怎麼可以說走就走?怎麼可以在這樣的熾情熱愛後,便拋下她不管了?難道這就是他的情、他的愛?

  才剛梳洗好,就聽見父親在樓下喊道:「巧立,天毅來看妳了。」

  她眉心輕蹙,無奈地回道;「知道了,馬上下去……」

  雖然已下定決心不再和張天毅交往,但是對方既然來了,她也不能不見面,否則太不禮貌了。

  看見張天毅,她客氣地回以一笑,「你怎麼來了?」

  「想看妳身體好些沒?」張天毅望著她,著實為她的美所著迷。

  「我好多了,謝謝關心。」她感激地道。

  「要不要出去走走?說不定妳的精神會好些。」張天毅鼓勵道。

  「也是,就出去走走吧!」宋保棋以眼神示意她和他出去也無妨。

  「好,那就走吧!」

  她站起來和張天毅一塊兒走出去,心想再熬三天就過去了。

  只是,沒想到在途中又遇到安風瑟與張子鈴!

  宋巧立怔怔地望著安風瑟,半晌說不出話來。

  安風瑟笑著朝她點點頭,「等你們很久了。」

  宋巧立轉向張天毅,「你約了他們?」

  「對,上回我們一起吃飯,氣氛還不錯,見妳最近好像心事重重,這才約了他們一塊來。」張天毅看看她,「不喜歡嗎?」

  「不……不是,既然是你的好意,當然好。」她說著便垂下頭往前走。

  張子鈴熱情地挽著安風瑟的手臂,對張天毅說:「明天爸爸要去曼哈頓,我也要去,還有風瑟。」

  「爸去工作帶著你們幹嘛?難不成老爸瘋了?」他知道他們公司的機密都在曼哈頓銀行。

  「老爸去談生意,我和他去玩,你緊張什麼?」張子鈴不解地望著哥哥。

  「就這麼簡單?」

  他過於激動的反應連宋巧立也看出來了,「到底怎麼了?他們不能去嗎?」

  「不……不是,只是……」張天毅愈想愈不對,「對不起巧立,我突然有事得趕回家,妳能自己回去嗎?」

  宋巧立點點頭,「我沒關係。」

  「那對不起了。子鈴,我們走。」他拉起張子鈴的手腕就要走。

  「哥,你在做什麼啦!」張子鈴直搖頭,「我才不要,我要和風瑟 」

  「快走。」張天毅不顧一切地將她拉走後,就見安風瑟雙手環胸,緊瞇起眸。

  「怎麼辦?又剩下我們兩個。」他回頭對宋巧立眨眨眼。

  她瞪他一眼,繼續往前走,完全不想理他。

  安風瑟追上她,「走,我們去其它地方走走,美國耶……冬天很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妳住在這裡當然不覺得 !可以帶我到處看看嗎?」他扯著笑,那模樣就好像昨晚的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宋巧立真的很想轉頭離開,但是一看見他的笑容,她就投降了。

  「走吧!」雖然紐約她也不熟,但比起他要好多了。

  於是她帶他去看街景,也去了聞名的五十七街,之後在一座公園內散步。

  「妳今天話很少,生氣了?」雙雙坐在長凳上,他轉首望著她。

  「既然什麼都不是了,我幹嘛生氣?」她別開臉。

  「什麼叫作什麼都不是了?」安風瑟半瞇起眸望著她,「別這麼說,我們還是很相愛的。」

  「誰跟你相愛?」她咬咬唇,「你的人生你自己過吧!我可沒興趣插一腳。」

  「說話還真衝。」搖搖頭,他輕嗤了聲,「不管妳怎麼說,妳的人生我是要定了,妳給我牢牢的記住。」

  「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都要和張子鈴去曼哈頓了,還說這種話不是很可笑嗎?」他是打算劈腿,以為每個女人都愛他愛到可以不計較這些?

  但是,其中絕對不包括她。

  「去曼哈頓是有目的,我不是去玩的。」他走到前面,順手拔了幾株野花。

  「不是去玩的,那是去做什麼?」她實在不懂他究竟在想什麼,難道他所謂的商業聯姻就是指一箭雙鵰?

  不想了,頭好疼,她垂下腦袋,閉眼沉吟。

  「昨晚對不起。」突然,他開口向她道歉,並將手中的花遞到她面前,「今早本該等妳醒來,但我有重要的事得去辦,又見妳睡得這麼沉,只好先離開了。」

  「是呀!急著去約會,當然重要了。」她並不想聽這些藉口。

  「我知道妳不想聽,也一直誤解我,但我不在乎,我相信總有一天妳會瞭解的。」他握住她的肩,將她轉向自己,「看著我,若相信我就給我幾天時間。」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她眨著眼,直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想法。

  「妳別問太多,不問才不會讓我慌了心。」他深吸口氣,「走吧!我們去吃飯。」

  她跟著站起,隨他的腳步往前走……

  安風瑟突道:「真希望可以再嘗一次妳的手藝,回美國後八成退步了吧?」

  「誰說的,我才沒荒廢,經常要家裡的廚師教我呢!」她趕緊澄清。

  「何必這麼積極呢?是不是期望有天可以再做飯給我吃?」瞧她那震愕的神情,可見是為著他。

  為此,他眉眼一揚,得意的笑了。

  看著他得意的笑臉,宋巧立可不服輸,「才不,我是為了做給我爸吃,你少臭美了!」朝他吐吐舌尖,她加快速度往前走。

  安風瑟雙手插在褲袋內,也只能搖搖頭,笑著尾隨她而去。

  *** ******

  「爸,今天就回舊金山,我不要再等一天了。」隔天一早,宋巧立遇見父親就百般要求。

  「何必這麼急呢?在躲誰呀?」宋保棋笑問道。

  「啊?」她倒吸口氣,難以相信地望著父親,「爸……你怎麼這麼說?」

  他挑起眉,「看樣子我猜對了?」

  「才不是,如果你不回去,我就要自己回去。」宋巧立賭氣地道,就不信老爸不聽她的。

  「像妳這麼任性,怎麼有人受得了呢?」

  「爸,你到底想說什麼?怎麼就跟他一樣,搞什麼神秘嘛!呃……」她趕緊摀住嘴,就怕自己說溜嘴會讓老爸起疑。

  「跟誰一樣?」宋保棋問著。

  「沒事。」她敷衍地說。

  「安風瑟嗎?」

  聽爸從嘴裡吐出這三個字,她簡直嚇了一大跳,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你……你……」

  「別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什麼你你你……我可是妳爸。」他輕笑了聲,「真沒想到我女兒還會做菜,改天也煮一頓給妳老爸吃,可以嗎?」

  「是他告訴你的?」爸竟然連這種事都知道,除了安風瑟之外,就沒有別人會知道了。

  「沒錯,他說妳的手藝一級棒,聽到時我還真不敢相信哪!」想到這點,宋保棋便大笑出聲。

  「什麼嘛!他……他還說了什麼?」此刻宋巧立的心情可說是又慌又亂。

  「他沒說什麼,只說妳當了他好一陣子的女傭,而他因此喜歡上妳,如此而已。」雖說「而已」,但實際上他該知道的,也全都知道了。

  這個意外讓宋巧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宋保棋抬起一雙瞬轉嚴肅的眼,一字一字慢慢道出:「所以,就在他得知慶毅集團其實只是空殼,並有意拖我們下水時,便義無反顧的自願深入虎穴去調查。」

  「爸,你說什麼?」這個意外更令她難以消化。

  「所以我才要妳等一等,他今天到曼哈頓去調查,應該就會有下文了。」宋保棋恣意一笑。

  「那他有沒有危險?為什麼他不肯告訴我?為什麼……」宋巧立擔心不已。

  「呵!看來他還真瞭解妳,知道妳只要一知情就會心慌意亂,這才不敢告訴妳。」宋保棋大笑了聲,「看來他比老爸還要瞭解妳呢!」

  「爸,我現在可笑不出來,你有他的電話嗎?我想跟他聯繫。」她急促又倉皇地問著。

  「妳這孩子。」

  由此可以看出,巧立當真愛他極深呀!

  希望這兩個孩子能有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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