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浪漫言情]
黑田萌《酷男總裁》極品亞曼尼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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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hembioorg
時間:
2009-4-12 05:41
標題:
黑田萌《酷男總裁》極品亞曼尼之二
她絕、不、承、認!
她才沒有「故意」在等那個該死的某人!
那個只丟下一張寫著「我走了」的紙條,
就落跑了三年的男人!
──「我回來了!」
再次出現,他老兄竟只有這句話!
把她家當免費的旅館不說,
還要她二話不說原諒他,他想都別想!
啥米,他要翻案?!
第一、他有不得已的苦衷,絕不是故意丟下她。
第二、他說他愛她,還要向她求婚。
第三、他不僅「有前途」……
還是個正港的富家大少爺,醫藥公司的少東?!
楔子
支著下巴,二木真弓懶洋洋地把頭撇向一旁,根本不去管講台上說得口沫橫飛的教授究竟在說些什麼。
這種天氣最適合去海邊玩了,待在這裡,簡直受罪。
突然,兩道銳利的視線向她射來——
是他——布川兵悟,留級了一年而跟她同班的男生。
在繫上,他是個風雲人物,常常有三年級的學長姐來找他,非常吃得開。
他給人的感覺有點野、有點危險,但就是那一種危險的感覺,使他更為迷人。
濃濃的眉毛及精銳的眼神給人一種剽悍不馴的感覺,他的鼻子又挺又直,好看得不得了,而他的唇……飽滿而豐潤,讓人見了就很想親上一口。
當然,這不是她說的,是其他女同學對他的形容。
他個頭高大,比起一般日本男性的標準身高要高出許多,那體格精實得教人流口水,尤其是他光著上身在球場上打球時。
總之,他就像一塊漂亮又可口的糕點,只要是「母」的,都會被他吸引。
人一過分完美就容易遭同性妒嫉,但奇怪的是,他居然也受男生的歡迎。要說他是天之驕子,那可真不為過。
打從他進到班上,她就經常注意著他。對他,她有一種淡淡的迷戀。
不過,放蕩不羈的他,跟規矩的她根本是兩條路上的人,即使她對他有著強烈的好感,卻不認為他們有可能走上同一條路。
不知怎地,她竟看他看得出神。
他們之間隔著另一個同學,完全沒發現他們兩人正四目交接——
「幹嗎看著我?」突然,他沉著臉,壓低聲音問:「你喜歡我啊?」
「對啊,我一直很喜歡你。」她本能地回答。
「呃?」他猛一怔,驚訝地望著她。
而也在同時,課堂上響起一片笑聲。
她一震,像是突然回魂地左右張望。
天啊,她幹了什麼蠢事嗎?
「二木。」講台上教授好氣又好笑地睇著她,「可不可以等下課再告白?」
這時,真弓赫然驚覺自己不只說出來,而且還說得很大聲。
「老天……」她想自己一定是熱昏了頭,才會做出那麼白癡的事來。
噢,好想死。接下來的日子,她一定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而且,以布川跟高年級學長姐的交情看來,這件事可能會搞得舉校皆知,天啊,她之後怎麼在學校混下去?
她壓低了頭,耳邊傳來同學們源源不絕的笑聲,讓她羞愧尷尬得好想立刻奪門而逃。
「好了,別笑了,認真上課。」教授制止了大家的笑聲。
很快地,笑聲停止,真弓不再受那「魔音傳腦」般的笑聲傷害——
她感激地抬起頭來看著前方的教授,她發誓,她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喜歡他。
教授,我以後會認真聽課的,她暗忖著。
正準備用功聽講時,她感覺到還有人盯著她看。一轉頭,目光再度迎上了他。
「哼,都是你!」她負氣地白了他一眼。
「?……」他放低聲音,一臉認真地對她說;「我們談戀愛吧!」
「啊?」她陡地震驚得從座位上彈起。
接著,笑聲又響起了。
「二木,你是存心不讓我講課是嗎?」教授一見又是她,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教授這次沒饒她,要她到教室後面站著聽課。當然,她又被笑了一次。
當她站在後面,布川兵悟不時轉過頭來笑望著她。他的眼神好溫柔,而那是她第一次看見他那麼溫柔的樣子。
雖然很糗,但這次的脫線演出,卻使她成了布川兵悟的女朋友。
然後,他們時而甜蜜、時而衝突的同居了兩年,直到……
作者:
chembioorg
時間:
2009-4-12 05:42
第一章
「真弓,你這次別又半路脫逃,知道嗎?」電話那頭,二木政江嚴正警告著。
「媽……」她哀怨地蹙起眉心。
「我告訴你,這回可是你爸爸拜託東京的伯父幫你物色的對象,不是我。」
「聽說對方今年才三十歲,是醫生,而且他父親還開醫院……」
「是嗎?」三十歲的未婚醫生?聽起來有點無趣。
二木政江咕噥著:「你也不年輕了,還磨蹭什麼?」
「我才二十七耶。」她反駁母親的「不年輕論」。
「才?」二木政江叫了起來,「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你已經上小學了。」
「時代不同了嘛!」她輕啐。
「時代不同,女人就不用結婚啦?」政江趁機給她機會教育,「什麼都是假的,有個家才是真的。」「媽……」知道母親接下來又是陳腔濫調,她連忙投降,「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
二木政江沒因為她勉強答應就放心,「我警告你,別像前幾次那樣搞飛機,知道嗎?」
「我哪裡搞飛機啦?」她挑挑眉,不以為然。
什麼搞飛機?她不過是借尿遁、耍白目,以達到「退敵」之目的罷了。
「你心知肚明,不用我說。」二木政江再三叮囑,就怕她故伎重施,「這次介紹人是你伯父,可別讓人家丟臉。」
「是,母親大人。」她無奈地道。
掛上電話,她攬鏡自照,不自覺地歎了口氣。「二十七歲真的老了嗎?」
對啦,跟街上那些穿著泡泡襪的高中女生比,她當然比較老,不過……現在到了三十歲還不想嫁的女人滿街都是吧?
女人一定要結婚嗎?要是遇上了不負責任、一走了之的傢伙,豈不是倒霉又可憐?
「嗯?我說的好像是自己……」她朝鏡裡的自己扮了個鬼臉。
這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會遇上那種落跑的傢伙,但不幸地,她就碰到了。
布川兵悟,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個連聲交代都沒有,只丟下一張寫著「我走了,再見」的紙條的男人。
同居了兩年,她真的不敢相信他居然會拍拍屁股走人,連個理由都不給她。
別人被拋棄還知道為什麼,她卻被放鴿子放得莫名其妙,而且還一放三年。
這三年,她沒再談過戀愛,她的好友幸子說她對布川餘情未了,但她不承認,死都不承認,她……她只是對男人沒信心。
她住在「三鷹單身公寓」已經五年了,其中還包括跟他同居的兩年。
「你一直沒搬走,是因為想等他回來吧?」幸子總是這麼說她。
「等他的頭啦!」她哼地一聲,「我只是住慣了,不想搬。」
只是……是這樣嗎?有時午夜夢迴,她會懷疑自己繼續住在這裡的動機是否真是因為他。
鞋櫃上,他使用的煙灰缸還擺在原來的位置,就連被子也還是當時他們一起蓋的那一條,她真的忘了他了嗎?
如果她還沒死心、如果她還在等,那麼……她是不是太癡情,不……是太愚蠢了呢?
布川兵悟那樣危險的男人,就像是活在她春夢中的男人一般不真實。
那麼……三十歲的醫生呢?她要的安定就在那樣的人手上嗎?
「去吧!」為了證明自己對那死沒良心的傢伙並非餘情未了,她必須重新找尋她的春天。儘管心會痛、儘管不甘心,但若是不放下那段過去,她的人生就要永遠停留在這裡了……
忖著,她衝進臥室裡抱起那條被子,然後乒乒乓乓地跑下樓。
「丟掉你。」站在資源回收桶前,她忽地猶豫了。
這條美國拼花被是他們一起買的,丟掉它也等於丟掉了對他的眷戀。
不,我對他沒有眷戀。
一個聲音在她心裡響著。
如果硬把它丟掉,不是更證明我心裡真的還有他嗎?
都已經三年了,她是真的對他沒有期待了吧?
是,絕對是,一條被子根本影響不了她對他徹底絕望的心!
「被子還這麼好,幹嗎丟?」她皺皺眉,自言自語,「浪費會遭天打雷劈的……」說著,她抱著那床被子,訥訥地踱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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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野慎,二十九歲,身高一百七十五公分,永野紀念醫院內科住院醫生。
他,就是真弓這次的相親對象,也是她伯父千挑萬選才幫她選定的人選。
他跟真弓原本所想像的不同,英俊斯文、興趣廣泛、前途光明、工作穩定,跟某人完全不同。
如果以結婚對象的條件來看,他簡直完美到不行。難怪她母親千叮萬囑地要她別搞砸這次的相親。
「二木小姐平常都做些什麼消遣?」西裝筆挺、溫文爾雅的永野慎輕聲地問。
「我……」她想了一下,「沒什麼特別的喜好,休假時跟朋友看場電影、吃個飯,偶爾去逛街。」
「喜歡到郊外兜風嗎?」
她搖搖頭,「不常有那種機會。」
以前跟布川兵悟同居時,她常跟著他上山下海。那無情的傢伙最喜歡研究花花草草,一放假幾乎都往深山裡跑。
他離開後,沒有人帶她到處玩,而她也不想再到那些會讓她觸景傷情的地方去。
「下次放假,可以約你一起去郊外走走嗎?」永野慎對眼前的她相當滿意,也極有好感。
當然,她也不討厭他。他這個人看起來穩重又有禮,感覺是個可以依靠的人。
如果是他,應該不會做那種不負責任的事吧?她忍不住在心裡這麼想。
她又想起他了?她不該在這個時候想起他的。她雖不願承認她還愛他,但也否認不了。但是,她愛著他又怎麼樣呢?他已經離她遠去了啊!
「好啊!」想著,她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他。
三年了,她沒理由整整三年不談戀愛,活像在守寡似的。
別人守寡還有個名分在,她有什麼?她只是人家的同居女友。
不過話說回來,跟他相戀的兩年間,她到底得到了什麼,又損失了什麼呢?
感情?還是處女之身?
對喔,她已經不是處女了,不知道她的相親對像介不介意?
「永野先生,」她望著他,神情認真,「我曾經跟前男友同居兩年,你介意結婚對像不是處女嗎?」她這個人沒什麼長處,就是老實。當初就是太老實,才會跟兵悟結下不解之緣。
他微怔,然後淡淡一笑。「我也不是處男。」
對她提出這樣的問題,他是驚訝的。不過他並沒有露出嫌惡、難以置信的神情。
「二木小姐真有趣,」他笑容溫文,「我從沒遇過像你這麼老實直接的女孩子。」
「我不想騙人。」
「漂亮的女孩都有過去。」他趁機恭維她,但不讓人覺得輕浮。「我像那種古板的人嗎?」
她搖頭一笑,「不像。」
「那就對了。」他的笑容溫柔而親切。
真弓想,他在醫院裡一定也是個溫柔又體貼的醫生,而且是那種有一大票護士愛慕著他、追逐著他的那種醫生。
交往看看吧!有一個聲音在她心裡響著。
從前年輕,莫名被某人的危險氣質所吸引,搞到被拋棄的淒慘下場,難道現在還學不乖嗎?
「二木小姐,剛才的約定算數吧?」
「呃?」他的聲音將她喚回了現實,「當……當然。」她尷尬地一笑。
她怎麼還在想他?尤其是在跟另一個男人相親的時候。
人家說,女人都無法忘記自己的第一個男人,是真的嗎?
想起他離開的這三年來,她守身如玉,從沒輕易嘗試其他男人的滋味,真是太偉大了。
不過會不會就是因為她沒再跟任何男人交往,才會難以將他忘記呢?
啐,又沒有人會替她立貞節牌坊,真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笨?難怪幸子要笑她可能有性冷感了。
好吧!這次要是感覺對了,我就把自己送出去。
她暗自忖著,有一種不知名的、報復的快感,但隨之而來的是……莫名的感傷、悵然及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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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三次跟永野慎約會了。
他禮貌而守分,對她的態度既體貼又規矩,不像某人在第一次約會時就親了她,接下來便試著攻城掠地。
她想,她不必再考慮了,既然永野慎喜歡她,而她對他也沒啥可挑剔,那就決定是他了吧!
當然,那得是在他主動的前提下。
「你家到了。」約會後,永野慎將她送到公寓樓下。
「謝謝你。」她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二木小姐……」他忽地叫住她。
她一頓,「有事?」
他凝視著她,溫柔一笑,「跟你在一起很愉快。」
她微怔,訥訥地道:「我也是。」
愉快?她不確定跟他在一起偷不愉快,硬要形容的話,應該是平淡而順
不會有什麼驚喜、不會有什麼刺激,每一件事都經過他規劃及事先的敲定,吃什麼、玩什麼、看什麼,他都在約會前事先告知她,然後他們就照著原先的計劃約會。
當然,她沒什麼不滿意的,因為成年人的戀愛應該就是這樣才對……
只不過,她心裡好像有個小小的洞,不管如何都填補不了。
「真的嗎?」他直視著她,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
她有點心虛地道!「是啊。」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突然,他緩緩地靠近了她……
她有一種預感,他似乎想親吻她。
我是不是該閉上眼睛?她忖著。
老天,她已經三年沒跟人親過嘴……
眼睛一閉,她眼前倏地跳出一張臉。她陡然一震,猛地睜開雙眼。
該死!她怎麼在這個時候想起兵悟,甚至覺得跟他以外的男人親嘴是非常罪惡的事?!
天啊,她一定是瘋了。
「呃……」她緊急地別過了頭,「下次見。」
永野慎有些尷尬,但還是非常有紳士風度地笑笑。「嗯,再見。」
「再見。」她有點慌張地下了車,快步地朝公寓的樓梯跑去。
完了,我竟然在這種時候躲開?真是笨蛋,她在心裡暗罵著自己。
怎麼會想到他?怎麼會覺得跟他以外的男人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都是罪過?她是哪條筋不對啦?!
那傢伙現在不知道在世界上的哪個角落裡風流快活呢?!搞不好他都已經結了八次婚,有一窩小鬼了。
想起來就好不甘心。「該死的東西,」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跑上二樓,她在昏黃的走廊燈光下拿出了鑰匙。將鑰匙插入,她發現門竟是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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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沒關門?還是遭小偷啊?她忖著,然後推門而入。
屋裡的燈亮著,就像有人在家似的。她躡手躡腳地經過玄關,進到客廳。
茶几上擺著一瓶喝完的礦泉水瓶,而浴室裡隱隱傳來細微聲響。
誰?
她實在想不起有誰會堂而皇之地進到她家,除了她那跟父母同住在富山的弟弟。
他上次也曾經一聲不吭的跑來住,而且當時她正跟布川同居。幸好他嘴巴緊,一句都沒洩露出去。
想著,她走向了浴室。
「喂……」她的手剛要往門上敲,浴室的門忽地打開,裡面的熱氣轟地一下衝了出來。
在白茫茫的熱氣中,她看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不對,我老弟有那麼高嗎?」
「你回來啦!」那高大的人影發出她熟悉的低沉聲音。
熱氣散去,一名高大粗獷的男子光著身子站在她面前,濃濃的眉、炯炯有神的雙眼、高挺的鼻樑、濃黑的發、充滿男性魅力的落腮鬍,還有那飽滿得教人想親上一口的唇……
不,這不是真的!布川兵悟?他回來了。
「寶貝,看到我不是應該給我一個久別重逢的擁吻嗎?」他朗朗一笑,伸手就將她擁進懷中。低頭,他給了她深深的一吻。
「唔。」她陡地一震,錯愕地瞪大眼睛。
「我回來了。」他以他那充滿熱力及殺傷力的黑眸,深深地凝視著她。
她猛地回神,使勁地推開了他。「混蛋!」
他怎麼可以在她已經決定忘記他,然後投向其他男人懷抱的時候回來?!
「什麼我回來了?」她氣憤地瞪著他,「你這個不負責任的傢伙!」
布川兵悟眨眨眼睛,一臉無辜,「你這麼生氣?」
「我當然生氣!」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
他回來,她好像真的有那麼一點高興。但她該高興嗎?如果她攤開雙手,開開心心地歡迎他歸來,那麼……她三年來的痛苦和寂寞又算什麼?!
兵悟微皺著眉,「我以為你會很高興呢。」
「高興個頭!」她伸手推了他一把,「你怎麼進來的?你這個小偷!」
「?,我可是拿著鑰匙進來的。」說著,他指指脖子上掛著公寓的鑰匙。
他幹嗎留著鑰匙,難道他想過再回來?
瞬間,她心裡有種不知名的欣慰。但旋即,她又把它甩開。
「都三年了,你就沒想過這裡已經換了幾個房客了?!」真是個沒腦子的老粗,氣死人了。
「外面的門牌還寫著你名字嘛。」他理所當然地說。
「寫著我名字也不表示你能進來!」她板起臉孔,毫不客氣地道。
兵悟用手指摳摳下巴的鬍鬚,狀似無辜地道:「看來……你真的很氣我當初離開你喔?」
「你還好意思說?」想起這件事,她忍不住火冒三丈,「留下幾個字就消失三年,然後一句『我回來了』,就想回到我的世界,你有沒有腦袋?」
一說起來,她就覺得鼻酸,雖然不想哭哭啼啼的,卻還是不小心紅了眼匡。
觀見她眼眶泛紅,兵悟露出了內疚的神情。
他當初絕不是要惡意拋下她,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對不起……」
「對不起?」她惱恨地瞪著他,「我住在這裡可不是為了等你的一句對不起!」
「那是為了什麼?」
她一怔。為了什麼?直到現在,她還常常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如果她真恨他,應該老早就搬離這個傷心地,不是嗎?莫非真如幸子所說,她在等他?
不,才不是!
「不用你管!」她朝他咆哮著:「你快走,看見你滿臉是毛就惹我嫌!」
兵悟訥訥地摩挲著他性格又粗獷的落腮鬍,「我本來要刮的,可是你沒有刮鬍刀……」怪了,他以前蓄著鬍子時,她不也愛他愛得死去活來?
她抓起他擱在浴室門口的行軍大背袋,及一套皺皺的迷彩服丟向他,「穿上衣服,給我出去!」
他一臉為難地道:「可是我的內褲還晾在浴室裡。」
「什麼?!」她簡直無法相信,「你……」
「?,讓我住幾天吧!」他一點都不客氣地道,「我還沒找到地方……」
「你也需要落腳的地方嗎?」她哼地一笑,「你不是最喜歡居無定所了?」
「我這次回來可能不走了。」
可能?那就是說……也可能隨時就走 ?
可惡!他當這裡是他的旅社嗎?高興就住兩年,不高興就離開三年。
「不關我的事,我管你要去住南極還是北極,出去!」說著,她使出吃奶的力氣將他往門外推。
讓她推到了玄關處,兵悟定住腳步。「喂,我這樣出去會被告妨害風化的。」
他一說,驚訝又憤怒的真弓才發現他全身上下一絲不掛。
「啊!」她驚叫一聲,反射動作地將雙眼摀住,「討厭!」
「拜託,誰洗澡穿著衣服?」他歎了一記,邊穿著衣褲邊咕噥著:「叫什麼?你又不是沒看過……」
聽見他的嘀咕聲,她火大地道:「穿好了快出去。」
「知道。」他說,迅速地穿上了那套皺巴巴的美軍迷彩服及靴子。
「?,」他用一種商量的語氣,「你不考慮一下?」
「NO!」她很用力、很大聲、很肯定地道,然後將他推了出去。
她砰地一聲摔上門板,倚著門,腦袋突然一空。
「回來幹嗎?」她喃喃自語,只覺心裡一陣陣抽痛。
她已經打算忘記他了啊!她……已經準備接受另一個男人了啊!他為什麼還要要回來?他不是已經拋棄了她嗎?
突然,她感覺到臉頰上有種熱熱燙燙的感覺。抬起手,她竟發現自己掉了眼淚。
「討厭……」她仰起頭想止住眼淚,而淚水卻早已迷濛了她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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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12 05:43
第二章
「唉……」坐在她門外,兵悟輕聲一歎。
怪不了她,他一聲不響地離開三年,她確實該生氣。
不過她沒有搬家,是不是還在等他呢?如果她真的在等他,那麼這次……他會給她交代及承諾。
想當初一進到班上時,他就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很文靜、很乖巧、很守分,很用功、很……總之她跟他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有雙漂亮的眼睛、彎彎的,像是在笑的眉毛、小巧而挺秀的鼻、如花瓣般柔軟而嬌嫩的唇,她的骨架纖細,給人一種想保護她的衝動……他身邊不乏美女,但他的視線卻總是莫名地停留在她身上。
不過當時他並不敢追求她,雖然他一直是個主動的人,但思及自己的野蠻不馴跟她的溫文嫻靜是多麼的格格不入,他始終未能對她提出交往的要求。
然而,對她一直不敢奢求的他,卻萬萬沒想到她會在課堂上對他作出愛的告白。
當時他好震驚,因為震驚,他顯得面無表情。他想,她那時一定覺得他在裝酷。
天曉得他有多麼狂喜、多麼興奮自己竟是那個幸運兒。
他真的好愛她,就像愛著一件稀世珍寶般的愛她。決定跟她同居的那一秒,他就已經決定跟她廝守一輩子。
「你還愛我嗎?」他自言自語。
發現她竟還住在這兒時,他簡直像中了億萬樂透般高興,一個又一個的希望汽球在他心裡冉冉升起。
她一定還在等我。見到我,她一定會高興地抱住我,然後狂泣。他心裡是這麼想的。
但……沒想到她會氣得把他趕出來。
該是這樣的,任何正常的女人在面對把自己丟下三年的男人時,都該是這樣的反應。
畢業前夕,他就被告知必須到南美去作植物學的研究,父親希望他在這方面能有成就,而那也是他最大的興趣及人生目標,於是他決定前往。
但問題來了。這趟一去不知幾年,可不是平時在國內了不起一兩個星期的研究,她能跟他去嗎?
當時她也剛畢業,有一份不錯的工作等著她,正是要衝刺且發光發熱的人生階段,她願意放下日本的一切,跟他到南美深山叢林裡去過野地生活嗎?
再說,即使她願意,他又怎麼捨得讓細皮嫩肉的她去過那種生活?
最後他作了一個最痛苦、最不得已的決定,就是……自己去。
而只留下那麼短短的幾個字就走,是因為不管多少言語,都表達不了他真正的心情。
三年來,他沒有一天不想她,但他不敢跟她聯絡,怕一聽到她的聲音、收到她的隻字片語,都會教他不顧一切的跑回日本。
三年過去,他總算在植物學研究方面有了成就及結果,這一次回來,他是準備向她求婚的。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幾時還會奉令出國,但他真的希望給真弓一個交代,也想盡快地將她訂下來。
「唉,可能沒望了……」他皺起眉頭,懊惱又懊悔。
說什麼找不到地方住,只是他想再跟她重溫舊好的借口及試探,可是……她卻那麼斷然地拒絕了。
她已經有對象了嗎?如果真是那樣,他除了祝福她,還真是沒什麼立場表示任何意見了。
不,如果我比其他男人都還能給她幸福,為什麼要將她拱手讓人?他心裡響起了一個聲音。
「是喔。」他濃眉上揚,突然燃起鬥志,「我幹嗎放棄?」說著,他自顧自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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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浴室,看見他的內褲就那麼大剌剌地掛在那兒,她不禁耳根發燙。
「啐,又不是沒見過他的內褲……」她鎮定下來,顫抖著手,迅速地抓下了他的內褲。
該死的傢伙,居然在這個時候回來,還說什麼要在這兒借住幾天?他到底有沒有神經?難道他不知道她被他搞得有多慘、多痛心嗎?
明明恨死了他、明明決定不再想他,為什麼當他出現在她眼前,她的心還是跳得像從前一樣快?
她不想再被他拋棄、不想再被他傷害,所以不管他此行回來是不是要跟她重修舊好,她都不給他機會。
不過,他真的是回來跟她重修舊好的嗎?
「什麼住幾天?把我這兒當旅館嗎?」用指尖拎著他的內褲,她邊走邊嘀咕著,「高興時住幾天,不高興就離開三年……人家住旅館還要預約登記的呢!」說著,她走向了門口,打開門就準備把那條內褲往外扔——
「啊!」看見門口坐著個人,她大叫一聲。
兵悟回頭,見她拎著內褲,一臉促狹地對著她笑。
她板起臉,「你在幹嗎?」坐在她門口要是被左鄰右舍看見,那多難為情。
他慢條斯理地站起來,「你拿著我的內褲又是在幹嗎?」
她一怔,這才想起自己手裡還拎著他的內褲。「我要丟掉。」
「什麼?」他飛快地抓下她手裡的內褲,「不能丟,這條內褲跟我有感情。」
他想她一定是記不得了,這條內褲可是她買給他的,在南美三年,他可都是盡量不穿它,要是穿了也是親自洗、親自晾,絕不假手他人。
不過,怪不了她,畢竟已過了三年,而且內褲全是一個樣。
「啥?」真弓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我咧,跟內褲有感情?那麼她呢?他丟下她三年難道是因為她比不上一條破內褲?!
「拿著你的寶貝內褲滾吧!」
他皺皺眉,「你好像變得比較凶……」
「我幹嗎跟你客氣?」怪她凶?也不想想是誰把她逼得玉女形象盡失。
「我們好歹有交情。」
「你跟我套交情?」她秀眉蹙起,「我們有什麼交情?」發覺自己音量過大,她下意識地降低音量。兵悟沉吟了一下。「我們的交情就是我們相愛過,不是嗎?」
「相愛?」她幾乎尖叫,但還是努力地壓低音量,「如果我們相愛,你怎麼會扔下我三年?」
「我是因為要去做研究,所以……」
「那你就繼續去做研究,不要來煩我。」她打斷了他。
「你聽我說,」他準備將事情的始末仔仔細細地告訴她,讓她知道他一直愛著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你才要聽我說。」她不想聽他的任何解釋,「不要來煩我,我……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她衝口而出。
兵悟一震,總是銳利而強悍的眼底露出一絲的悵然傷感。
「是嗎?」沉默了一下,他苦笑一記。
瞥見他眼底的悵然若失,她猛地一怔。
那是什麼?他會因為她已有新戀情而感到傷心失落嗎?
不,不會的。如果他愛她,就不會丟下她三年,不聞不問。
「他是什麼樣的人?怎麼認識的?」他神情有點落寞,但還是勉強笑著。
「關你什麼事?」她的心因為他悵然的眼眸而動搖,卻還是故作無情狀。
「他對你好嗎?!」
「我想他不會像某人那樣丟下我。」她明指著他。
兵悟微蹙眉心,歉疚地一笑。
他有什麼好說的?光是這個拋棄的罪名,就足夠教他在她面前永無翻身之日了。
不過他也愛她啊!就算他真的罪該萬死,也還有公平競爭的權利吧?
當時自以為對她好的決定,造成了現在的錯誤,他難道就沒有機會再補救嗎?
「你會跟他結婚?」他不死心地問,決定以他研究植物的精神,盡力挽回這段感情。
她頓了頓,「還沒。」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她應該給他肯定的答覆的。
「你還在考慮?」既然她還沒決定,那他就不算介入別人的感情。
所謂「結婚之前,人人平等」,他絕對還有扳回一城的機會,再怎麼說,他總比別人佔了一點上風,畢竟他們相戀並同居過。
「他條件很好,我也許會考慮跟他結婚。」她想挽回一時的口誤。
他一笑,「多一點選擇是好的。」
她微怔。
多一點選擇?什麼選擇啊?他難道想成為她的另一個選擇?
噢,老天,她又不是皮在癢兼找死,怎麼可能還給他機會傷害自己?
「好了,你可以走了吧?」她雙臂環抱胸前,冷冷地睇著他。
「不,我不走了。」他重新擱下背包,「我又沒地方去。」
「什麼?那你……」見他一副準備賴著不走的模樣,她忍不住又發起脾氣,「你想怎樣?」
「在這兒打地鋪。」
什麼?!在她門口打地鋪?他是在說什麼瘋話?
「你不會去公園睡!」
「這兒比較有感情。」他打定了主意要挽回她,說什麼也要賴到底。
真弓氣極了,但除了氣惱,她心裡還有一種許久不曾有過的甜蜜。
老天,她肯定是瘋了。
突然,樓梯口傳來了腳步聲及說話聲,她聽得出來那是同樣住在二樓的一對母女的聲音,那個媽媽總是斜著眼打量著其他單身公寓裡的住戶,一副「沒有一個人是好東西」的表情,要是讓她撞見兵悟賴在她門口的景象,一定會在背後說得她一文不值。
忖著,她伸出手,果斷地拉住了兵悟,毫不猶豫地往屋裡沖,然後趕在她們上樓前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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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決定收留我了?」兵悟咧著嘴笑。
真弓猛一回神,發現自己已經將他拖進屋裡。「我……」說後悔,她還真有點後悔,但沒後悔到想把他趕出去。
雖然她不願那麼想,但也許潛意識中,她並不真的想趕他走。
「放心,我不會影響你跟他的交往。」他唇一抿,勾出了一道迷人的弧線。
他的笑臉一向是那麼的迷人,而她還是很難招架得住他牽動著她心情的迷人笑容。
不,她不能有一點點的動心,一點點都不行。她必須記取教訓,像他這種沒有固定工作、對某件事物會特別沉迷、做什麼事都沒有計劃的傢伙,不是她可以依靠的男人。
「你……」她瞪著他,「只准在這兒待幾天,知道嗎?」
「知道。」他點點頭,卻不見認真,「找到地方落腳,我會走的。」
其實他家就在東京,家人也期盼他回家住,不過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她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他很想這麼告訴她,但想到她可能根本不會因為他這樣的話而高興,便又收口。
視線一瞥,他覷見玄關鞋櫃上的煙灰缸。
那是他的煙灰缸,而她竟還留著?是因為她現在的男朋友也抽煙,還是——
「他抽煙?」他問。
「不抽。」她直覺地回答。
「噢?」他挑挑眉頭,開始思索起來。
不抽?那她留著它幹嗎?既然她恨透了他,不是應該把所有跟他相關的東西都丟掉才是?
忖著,他不覺暗喜。也許她還沒完全放棄我……
此時,真弓似乎警覺到他剛才的問話有點蹊蹺。眼睛一瞥,她也瞄到了煙灰缸。
「那是你的東西,走的時候一起帶走。」她裝出一臉不悅,冷淡地說著。
兵悟沒吭聲,逕自在心裡思忖著。
他放了沒十分鐘的內褲,她就迫不及待地想往外丟,沒理由那煙灰缸擺了三年還在啊……
「喂!」見他不知在打算著什麼,真弓拍了他一下,「你要住在這兒,就給我安分點,知道嗎?」
他眨眨眼睛,狡黠地一笑,「你指哪方面?」
他當然知道她說的是衛生習慣、不影響她正常作息之類的,但還是忍不住逗了逗她。
她的臉頰刷地一紅,「你知道我說什麼。」
「我不知道。」他耍賴地道。
「你……」心知他在跟她抬槓,她索性不理他,免得她又不小心說錯什麼而成了他的笑柄。
背過身,她就要回房。
突然,她的手被他牢牢的抓住,而就在那一瞬,她被扯了回來——
「啊!」一個不慎,她跌進了他懷裡。他身上那溫暖而又強悍的味兒鑽進了她的鼻裡,教她想起了從前偎在他身上時那心動的感覺。
「你做什……」抬起臉,她羞惱地瞪著他。
他沉默地望著她,那目光專注且深沉得令她六神無主。
忽地,他將臉欺近,近到他的唇幾乎貼在她唇上才停住……
「我不會不規矩的。」他銳利而神秘的眼睛直盯著她,「在你答應我可以碰你之前,我連吻都不會吻你。」這話,他是認真的。
真弓覺得自己的心跳幾乎停止了,就在她以為他要吻她的同時。
但他沒有吻她,她吞嚥下口水,內心狂悸。她感覺自己好像鬆了口氣,但莫名地又有點失落……
驚覺到自己竟有那樣的情緒,她感到惶惑不安。「你做夢。」她驚慌地推開他,「我才不會答應你什麼。」話罷,她像逃難似的快步進入臥室,然後關上了門。
兵悟望著她關上的房門,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撇唇一笑。
「我是認真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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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到哪裡都能睡的人,不過像今天這樣睡得這麼安穩、這麼香甜,卻是這三年來的第一次。
他發現,只有這裡才令他有歸屬感。不,嚴格地說,是有她的地方才讓他覺得像個家。
不是他喜歡浪跡天涯、遨遊四海,而是恰好他的工作就是必須居無定所。
醒來時已近正午,而真弓也已經出門上班去了。
他在屋子裡來回穿梭著,卻怎麼也嗅不到一絲男人的味道。
三年了,如果她已有男朋友,為什麼這個屋裡沒有任何男人的蹤跡可尋?
「你藏起來了嗎?」他抓抓頭,決定趁她不在時徹底清查一下。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如果不先瞭解一下她現任男友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又怎麼跟人家競爭?
忖著,他開始四處搜尋。
不一會兒,他就發現在這個單身公寓裡沒有男人的照片、男人的衣服、男人的味道……什麼都沒有。
「你真的有男朋友?」他盯著她床頭邊擺著的她自己的照片,「該不是唬弄我的吧?」
浴室裡沒有男人的東西,顯見沒有任何男人在這裡過夜過,除了他。
漸漸地,他覺得自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機會能挽回她。
「啊……」他鬆了口氣,砰地往她床上一躺,「真舒服,有你的味道
他習慣了這樣的自言自語,即使她不在身邊,他也能對著她的照片,甚至空氣說話。
當然,這樣的神乎其技,是在異國三年所訓練出來的。
忽地,他發覺自己身下躺著的被子竟是他們同居時一起買的拼花被。
他唇角越來越往上揚,「煙灰缸留著、被子繼續睡,還說你死都不會給我機會?」說著,他壓抑不住心中的狂喜,在床上打滾起來。
床上有她的香味,他樂陶陶地呼吸著,不知不覺竟又睡去。
沒多久,他做了個夢,而夢中有她——
作者:
chembioorg
時間:
2009-4-12 05:43
第三章
「真弓……」兵悟輕拉住真弓的手,而真弓正含情脈脈地回望著他。「嫁給我。」
她難掩驚喜地看著他,「是真的?」
「是的,我們結婚吧!」他緊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向自己。
「放手。」突然,她恨恨地甩脫了他的手,「給我起來!」
「真弓?」他失望又訝異。「真弓?」
「起來!」忽地,真弓拔尖的聲音傳進他耳裡。
而也就在此刻,他從夢幻國度回到了令他萬分挫折的現實——
睜開眼,他發現真弓正一臉生氣的站在床邊,「噢……」他有點失落,「原來我在做夢……」
「我管你做什麼春夢還是大頭夢!」看見他大剌剌地躺在床上,她真是一肚子火。
可惡的傢伙,他三年前就失去了躺在這張床上的資格了。「誰准你躺我的床?」她質問他。
他翻了個身,懶懶地道;「借躺一下嘛,昨晚在沙發上沒睡好……」
在沙發沒睡好?不曉得是誰睡得直打呼,連她出門了都不知道。
「我管你有睡好、沒睡好,這是我的床!!」伸出手,她扳住他的肩想把他拉下床。
他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順勢將她往床上扯。
真弓心頭一震,整個人已經倒在床上。「啊!你……」
還來不及翻身,他已經俯身於她之上,兩隻眼睛如火炬般地直視著她。
「你……」她的臉頰倏地漲紅,耳根發燙,心臟……也不正常的急震著。
三年了,他們已經三年沒同時躺在這張床上了,她應該早就忘了是什麼感覺,但此刻,那種心跳急促、呼吸紊亂的感覺回來了。
他的眸子像深潭般深不可測,而她整個人像是掉進深潭裡,怎麼都掙脫不了,只能往下沉。
「你還睡著這床被子?」他低沉的聲音喚回了她。
她眉心一擰。「那又怎樣?」她知道他在想什麼,而她也知道他所想的一點都沒錯。
不過她不會承認任何事,絕不。
「你要是恨死了我,怎麼還留著這些東西?」他直視著她,像要看進她心坎裡。
她不覺有點心慌,但還是力持鎮定。「我從不浪費東西的!」
「那你乾嗎丟我的內褲?」
「你的內褲我又不能穿!」她說,而且理由充足。
他怔了一下。也對,這理由真夠正當。
「你給我起來!」她猛地推開了他。
但他繼續賴在床上望著已經站在床沿,一臉惱怒的她。「你不是認真的吧?」
「你再不起來就給我滾!」她不是認真?不,她非常認真!
見她神情冷肅,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他識相的翻身起來。
他還想扭轉乾坤呢,要是在還沒成功之前就被掃地出門,那什麼都白搭了。
「好,我起來,你別生氣。」說著,他懶洋洋地坐在床沿。
「離開我的房間。」她指著房門口。
「我們聊聊天,好嗎?」他用商量的語氣說。
真弓瞪著他,沒好氣地道:「我們有什麼好聊的?」
「分開三年,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他望著她,眼神真摯而熱情。
她一震,怔怔地看著他,胸口怦怦地跳。
是的,她無法否認,她對他確實還有「餘情」。但她不會承認,也不會面對,因為她不想再受傷。「對不起,我對你的千言萬語毫無興趣。」說著,她動手拉他,想把他拖出房間。
他不動如山,任她如何使勁也移動不了他半分。
「真弓,」他神情認真而嚴肅,「只是聊聊,我發誓什麼都不會做。」
她眉心緊蹙著,一臉掙扎地望著他。
她如何能相信他?他可是那個一聲不響就扔下她三年的人啊!
可……此刻他卻又真誠得教人難以拒絕。
「你說你有男朋友了?」突然,他正經八百地盯著她問。
她一怔,發現他的問題及眼神都帶著一種半信半疑的試探。
「不行啊?」她以反問強調「真實性」。
「不像。」
「咦?」
他環顧四周,「你的房子裡沒有任何男人入侵的蹤跡。」
她瞪大眼睛,略顯驚訝。
這可惡的傢伙,真敏銳。
「有什麼奇怪?」她哼一聲,語帶批判,「他不像某人那樣急著攻城掠地,人家可是個守禮的好男人。」
「守禮?」他頗不以為然,「我看是他還不怎麼喜歡你吧?」
「你說什麼?」她橫眉豎目。
不喜歡她?人家永野慎不知道有多「甲意」她呢!
「一個男人若真的喜歡一個女人,一定恨不得佔有她的全部,哪可能……」
「不要以為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樣。」她打斷了他。
他挑挑眉,「我有什麼不對嗎?」說著,他的目光更加炙熱地凝視著她,「我喜歡你、我愛你,所以我想擁有你的一切,這有什麼不對?」
「你……」被他那火熱的目光一注視,她愣住了。
他喜歡她、愛她?怎麼在他丟下她三年後的今天,他還可以一臉嚴肅認真的對她說這些話?
最糟的是……在那一瞬間,她完完全全的相信著。
不!二木真弓,別再上當,別再被騙!你已經傷了一次,別再中計。她在心裡警告著自己。
「真弓,」他拉住了她的手,緊握著:「你沒有男朋友,對不對?」
她皺著眉頭望著他,一時之間竟發不出聲音。
永野慎算是她的男朋友嗎?她有把他當成男朋友嗎?還是只是想拿他證明她不再眷戀兵悟?「如果你只是想氣我、激我,讓我焦急,那麼……你成功了。」他凝視著她,深情卻帶著攻擊性,「我真的……」
「我不想聽。」她像是突然驚醒般打斷了他,然後猛地掙開了他的手。
「真弓?」
「誰說我沒有男朋友?」她絕不承認,絕不讓他認為她還愛著他,為了他而不接受任何男人。
她要他知道沒有他,她二木真弓這三年還是過得很充實、很快活,而且不缺男人。
「他叫永野慎,今年二十九歲,是住院醫師,年輕有為、斯文有禮,而且他愛我,還打算跟我結婚!」她一口氣地說完。
兵悟微怔,一言不發地望著她,若有所思。
「永野慎?」他微擰越濃眉,「永野紀念醫院院長的兒子,是嗎?」
她一愣,「你知道?」
「聽過。」他當然知道,他家是開藥廠的,跟許多醫生都相當熟識,永野家的醫院跟他家的藥廠長期以來都有合作。
他雖沒見過永野慎本人,但聽說他相當優秀,從小就是品學兼優的乖寶寶。
該死,這回真是有得拼了。他忖著。
「既然你聽過他,就該知道他是個優秀的男人。」她說,有點得意。
不是因為她認識永野慎這個好男人,而是因為她可以看見兵悟那驚訝、無法置信的表情。
「你喜歡他?」他一臉嚴肅地問。
「當……當然。」她怎麼可以猶豫?
他沉吟一下,「他很無趣吧?」說著,他凝睇著她問:「你跟我在一起兩年後,怎麼有辦法跟那麼無趣的人交往?」
她一震。啥米?他是說跟他在一起後,她就該戀戀不捨、回味無窮,然後無法再接受其他男人嗎?
「你少自大了。」她冷哼一聲,「我以前是年少無知,才會被你吸引,現在我長大了、懂事了,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麼男人。」
「你確定你知道?」他盯著她,好像她說的都是謊話一樣。
「當然!」她聲音瞬間拔尖。「他完全符合我的條件。」
他頓了頓,「你的條件是什麼?」
「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他不要有我討厭的那些缺點就好。」她說。
「那你討厭的缺點又是哪些?」他熱情的眸光鎖住她。
她揚起下巴,故作鎮定。「我最討厭毛髮旺盛、沒有固定工作、前途一片黑暗,外加不負責任、拍拍屁股就走人的那種男人。」
兵悟微頓,「怎麼聽起來好像是在說……某人?」
她撇唇,皮笑肉不笑,「希望那個某人有自知之明。」話剛說完,電話響了。
她走到客廳裡接了電話,竟是方才出現在他們話題中的永野慎。
眼睛一瞥,她發現兵悟正倚在門邊聽她說話,於是她故意發出連她自己都覺得雞皮疙瘩掉滿地的嗲聲說話:「是永野先生嗎?嗯,我剛回來……」她盡量眉開眼笑、故作姿態地,「星期天一起兜風?好啊,我非常期待呢。嗯……我會在家等你的……嗯,再見。」
掛了電話,她像是一隻驕傲、自滿的貓,昂首挺胸地掠過他。「走開。」
在她要關上房門之際,他擋住了即將關上的門板。
「做什麼?」她板起臉孔問他。
「真是差別待遇啊。」他說,「他像在天堂,我像在地獄。」
「你活該。」話罷,她用力地甩上了門。
他在地獄?如果他現在真的在地獄,那是他活該。可她呢?她可是活在地獄裡足足三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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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裡記掛著該如何搶回真弓,但正事還是不能不做。
真弓上班的時候,他就在家裡整理他的研究報告。
他這個人只要一碰到植物就一心一意、心無旁騖,簡直到了廢寢忘食的癡迷程度。
所以當他一回神,天已經黑了。看看時間,也該是真弓回來的時候了。
環顧屋內,早已被他搞得亂七八糟,再不趕緊整理,只怕她回來又要叨念他。
「趕快清一清……」一起身,他就聽見開門的聲音。
慘了!他暗叫不妙的同時,真弓已經走了進來。
拖著一身疲憊回到家裡,一開門看見的竟是滿屋凌亂,真弓當下傻眼。
杯子磁盤堆得滿桌、溢出煙灰缸的煙屁股、揉成一團團的報告、滿屋的煙味……這哪像是她平時盡心維持的那個安樂小窩?
「你……」她瞪著一臉無辜的兵悟,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就要收了,沒想到……」他抓抓後腦,賠著笑臉,「你回來了……」
「布川兵悟!」她大叫,「你這傢伙……」
她衝上前去,瞪著他大罵,「你在搞什麼東西?幹嗎把我的房子搞得像是二次大戰結束後的日本?!」
「我在作報告,一時忘了時間嘛。」他皺皺眉頭,「馬上就收了。」
「我真是受夠你了!」她有點歇斯底里地叫嚷著,「我好心借你住幾天,你是這樣報答我的?」
見她一臉怒容,兵悟也沒說什麼,逕自收拾起來。
「三分鐘就收好了,你不要那麼生氣好嗎?」
「我為什麼不生氣?」她跳到他前面,哇啦哇啦地大叫,「你整天窩在家裡,就只會把房子弄得亂七八糟?」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那麼生氣,甚至是小題大作。
從以前她就知道兵悟是那種神經大條的男人,同居時,家事是她一手包辦,但她從沒說過什麼,還做得很快樂,為什麼現在卻要歇斯底里地大罵?
她覺得好困擾,好像這樣的發洩全是為了掩飾她對他還有感情。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兵悟撿拾著紙團,閒閒地睇了她一眼。
她眉心一擰,「你還提以前?你知不知道以前我整理得多辛苦?」
他停下動作,突然目不轉睛地望著她。「我倒覺得你做得很快樂。」
迎上他幽深又總是熾熱的目光,她陡地一震,像是擔心他發現她眼底的眷戀般。
「誰快樂了?」為了隱藏自己的真正情感,她顯得更加的生氣。「我又不是你的老媽子!」
「真弓,你是怎麼了?」看著她盛怒到不合常理的模樣,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什麼我怎麼了?」她臉一板。
他端詳了她一下,「你好生氣……」
「我不該生氣嗎?」
「你從沒氣到臉色發綠。」她雖然不是那種溫柔到小鳥依人、逆來順受的傳統女人,但也從不見她這麼氣憤過。
她的氣憤像是在隱藏什麼,也像是在發洩什麼……
「工作不順利?」他問。
「你才不順利!」
他摩挲著有著鬍子的下巴,一臉認真地道:「還是……你那個來了?」他壓低聲音。
真弓秀眉橫陳,幾乎說不出話。
「我記得你以前那個來也不會陰晴不定啊。」他說。
看著他,她不知怎地更覺憤怒。為什麼他可以若無其事地回來,然後像是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的要她借住幾天?
她被無故丟下三年,這三年她表面上佯裝堅強,但每當獨處時,孤獨及痛苦就侵襲著她、吞噬著她,她以為自己就要走過來了,他卻笑著出現在她面前?
她每天都在跟自己拔河,因為她心裡有兩種聲音,一種聲音是愛他的,而另一種聲音卻是恨他的。
她的內心是這麼的矛盾,可他卻天天一臉粲笑的在她眼前晃。
她好恨、好氣,為什麼她就是拒絕不了他燦爛卻帶著危險的笑容?為什麼她明明恨透了他,卻還是忍不住地想著他的種種?
鼻子一酸,她眼眶紅了。
「真弓?」見她眼眶泛紅,兵悟一怔。
她恨恨地瞪他一眼,旋身就要衝回房間。
突然,他伸出勁臂將她拉住。
「你!」她一轉身,衝動且不經大腦思考地給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嚇醒了她,「兵……」看見他臉上紅紅的印子,她瞪大了眼睛。
她竟然動手打他?怎麼會這樣?再怎麼生氣,她都不該動手的啊!
他一臉平靜地望著她,眼神是溫柔的。
「我……」他的平靜以對更加深她的歉疚,「我不是故意的,我……」一急,眼淚竟從她眼眶之中湧出。
「對不起。」這句話不是出自打人的她口中,而是被打的兵悟。他將她擁進懷中,緊緊地抱住了她,像從前一樣。
在他懷中,她尋回了從前的時光,重新感受到他的溫暖。
「對不起,真弓……」他為惹哭了她而自責。
她說不出話,只是靜靜地依偎在他懷中。他的胸懷讓她得到了片刻的平靜,也教她激動的情緒得以平撫。
她知道,這種感覺除了他,再也沒有其他男人能給她。
但她不能要。
只要她點頭,他們就能再續前緣,可是他像是沒有腳的鳥,短暫的停留後就會再度飛往不知名的遠方。她已經受過一次的苦,絕不能再來一次。
「你早該打我的,是我不對……」他猜想她之所以那麼生氣,絕不只是因為他弄亂了她的屋子,而是他三年前離開了她。
就算他是為了正事,但一聲不響地留下她是他不對,而他也該說明。
事實上,他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跟她說明,只是一時苦無機會,因為她已經有一個交往中的男性朋友。
「真弓,你聽我說,其實我……」
告訴她吧!告訴她,他是真的愛著她。這次他不只要對她負責,而且是一輩子。
「我不想聽……」她打斷了他。
她不想再聽他說任何話,因為她怕自己會因此被打動。
「趕快收拾好,不然我現在就叫你離開。」說完,她推開了他,火速地回到房間並關上了門。
望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兵悟就像看見了她封閉的心一般。
「唉……」他不自覺地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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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鐘準時在八點響起,她懶洋洋地起床,想起今天是她答應跟永野慎開車兜風的日子。
平時休假日,她一定睡到自然醒,可是今天……
「唉……」她累得一癱,「好想睡……」
但是不行啊,她答應了人家,而且永野慎也說過九點會在樓下等她,她怎麼能遲到呢?!
在床上掙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還是痛苦地起床了。
打開門,她晃啊晃地走到沙發上一坐,不自覺地又歎了口氣。
「一大早歎什麼氣?」突然,兵悟走到她面前。
她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我的事,你可是我的前女……」
「不准你再說我是你女朋友的事。」她打斷了他。
他攢攢眉,有點悵然,「是喔,我是你的過去式男友……」
他逕自走向陽台晾起衣物,邊晾邊哼著歌、吹著口哨,一派悠閒的模樣。
看著他那模樣,她想起以前的種種,心底有著一種不知名的茫然及……甜蜜。
倏地,一條警覺的神經拉回了睡不飽而有點恍惚的她,因為她看見他正晾著她的……小褲褲?「布川兵悟!」她大叫,並衝向了陽台。
這回,她醒了,完完全全地醒了。
「幹嗎?」他疑惑地望著她。
她搶下他手中的內褲,面紅耳赤地大叫:「誰叫你晾我的內褲?」
「有什麼關係?」他撇撇唇,「順便嘛。」
「順什麼便?不准你碰我的內衣褲!」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同居了兩年,他早摸遍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這只不過是一條小褲褲,需要那麼緊張嗎?
「幹嗎大驚小怪?以前我們……」
她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似的,猛地伸出手指著他,一副「你敢說就走著瞧」的狠樣。
「不准你碰我的東西,也不准你沒事在陽台上晃……」說著,她將他拉回屋裡,「待會兒永野先生會來接我,你不要故意讓他看見!」
永野先生?男女朋友之間就算不叫名字,至少也不會在姓氏後面再加上先生,他真的是她的男朋友嗎?還是……他暗忖著。
「看見會怎樣?」他一臉挑釁。
「你會壞了我的好事!」
「好事?」他微皺著眉,「你喜歡他?」
「我……」喜歡,她說不出來,因為她對永野慎的感覺還不到男女之間那種喜歡。
如果要結婚,他絕對是適當人選,但不知怎地,他就是填補不了她心裡的缺口。
她知道這世界上惟一能填滿她心房的那個人,就在她眼前。
不過這個男人卻不是她可以依靠的男人,因為他隨時會一聲不響地離開她。
「你說不出口了吧?」他手指著她,像是逮到了她什麼把柄似的。
她猛地拍開他的手,「誰說不出口啊?」
「永野先生他是個可靠、體貼、溫柔又專情的男人,是偶像劇裡才會出現的白馬王子!」她說。
「白……白馬?」他一怔,然而反觀自己經年累月在大太陽底下工作而曬出的黝黑肌膚——
「你喜歡白馬王子?」他望著她,一臉認真,「我去漂白。」
「漂……白?」她一愣,然後噗哧一笑。
她笑不是因為他的天真,而是他的認真。一種淡淡的甜蜜在她心頭醞釀
但旋即,她又警覺起來。
「你笑什麼?麥可傑克森都能漂得那麼白,我不行嗎?」他一臉嚴肅,像是在說著什麼正經的事。「你漂白了又怎樣?」她斜睇了他一眼,「就算把你倒吊起來,你也不會變成永野先生的。」
「我也不想變成他……」他喃喃地道。
他不想變成永野慎,也不會變成永野慎。布川兵悟就是布川兵悟,燒成了灰還是他。
而他要她愛上他,不……是重新愛上他。
「你聽好,」她指著他鼻子,「不、準、故、意、在、陽、台、上、晃。」她一字一字地說,像是擔心他耳背聽不見似的。
說完,她鑽回房間,關上了門,再出來時已經穿妥了外出服。
他坐在客廳裡,明著看報,暗著瞄她。
她走到陽台上,像是看見了什麼人而招招手,而且還笑得燦爛。
「我要出門了,不准再把家裡弄亂。」轉身面對他時,她又一臉凶樣。
「真想讓你的白馬王子看看你現在的臉。」他滿是醋勁地道。
她白了他一眼,走向了門口,臨出門前,她像是想起了什麼——
「我跟人家說你是我富山的表哥,找到房子前先暫時住在這兒,別說溜了嘴,就這樣。」話完,她關門離開。
「表哥?」他輕哼一記。
放下報紙,他走到了陽台的落地窗前,躲在窗簾後往樓下一看,只見一名穿著白色輕便休閒服的男人正站在車旁等候。
他眼睛好,即使有點距離,還是約略地看見了永野慎的樣子。
「挺體面的嘛……」他喃喃地說。
不一會兒,真弓與他會合,並在他紳士的開車門動作下上了他的車。
「真弓啊真弓,你的口味真是變了……」他輕聲一歎,「我以為你只喜歡我這種猛男呢。」
目送依舊深愛著的「前女友」坐上另一個男人的車出遊,他心裡還真不是滋味。
不過他沒因此放棄,他愛她,而他對她的愛使他的鬥志更加激昂。
再說,他也懷疑她跟「永野先生」的關係是否如她所說的是男女朋友關係。
是的話,表示他們感情還不是太深,若不是那更好,因為他更有挽回她的勝算。
「永野慎,真弓是我的。」他堅定地說。
作者:
chembioorg
時間:
2009-4-12 05:44
第四章
我居然在兵悟面前跟其他男人出去?天啊,我怎麼做得到?真弓的腦子裡滿是兵悟那略帶懊惱的表情。
為什麼她要故意在他面前答應其他男人的邀請,還那樣嗲聲嗲氣地?為什麼她要若有其事地警告兵悟不得破壞她的好事,說得好像她就要嫁給永野慎了?
她對永野慎不是那樣的感覺啊,她只是……只是覺得自己受了傷害,所以也想傷害兵悟罷了。但是不管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還是傷不了兵悟,只讓自己陷入那永無止境的沉鬱情緒裡。
「二木小姐?二木小姐?」當永野慎第二次叫喚她,她終於回過神來。
「啊?」她有點尷尬,「對不起……」
又來了,每當跟永野慎在一起,她就容易想起兵悟。
「你很累?」他凝視著她,溫柔地道。
迎上他溫柔的目光,她備覺歉疚。「不……不是。」
她會不會太過分了?明明跟他出遊,心裡卻只想著曾丟下她三年的前男友。
「跟我在一起很無聊?」
她一怔,驚覺他的眼神既嚴肅又銳利,就像發現了什麼一樣。
「呃……」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永野慎確實不像兵悟那麼刺激多變,嚴格說起來是真的有點平淡無趣,但她不是因為他無趣才屢屢分神,而是她滿腦子都想著兵悟的事情。
「二木小姐,我可以叫你真弓嗎?」他突然問道。
她一愣,「呃,可以……」
他一笑,「那麼也請你別再叫我永野先生了,好嗎?」
她蹙眉一笑,又見尷尬。「噢……」
他沉默了一會兒,像是若有所思。
「你前任男友是個什麼樣的人?」忽地,他提出這樣的問題。
她一怔,瞪著兩隻大眼睛望著他。
「我不是在打探你的私事,也不是計較你的過去,只是……」他淺淺一笑,「我只是好奇,是什麼樣的笨蛋,會跟你這樣的好女孩分手。」
她怔愣了一下,欲言又止地。
「我是不是不該問?」他生怕自己觸碰了她的傷心往事。
「不是……」她略帶遺憾的一笑,「其實也沒什麼……」
「我跟他是大學時期的同學,他是個萬人迷,男的女的都喜歡他,我也是。」談起那段往事,依舊是那麼的清晰,「我以為他會跟我結婚,但是他卻離開了我。」
永野慎微怔,「離開?」
「嗯。」她點頭,「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裡,直到他……」
她警覺地打住,沒說出「直到他最近回來」這樣的話。
「反正他是個沒有生活目標,活得自由、自我,甚至是自私的傢伙,他啊……簡直跟猩猩一樣,是個沒進化的傢伙。」不想讓別人發現她對兵悟的依戀,她故意將兵悟說得一文不值。
永野慎靜靜地望著她,淡淡地一笑。「看來……你還沒忘記他。」
「咦?」她一震。
「因為你提到他時,眼中還有光彩。」他一笑,「我會努力的。」
「永野先生?」
「我會努力讓你忘了他,然後真正的接受我。」
真弓怎麼也料不到他居然能透視她心裡的真正情感,當下怔愣得不知如何反應。
眼中還有光彩?她竟那麼輕易地就讓一個不知情的外人,發現她眼中的感情?如果連他都能那麼簡單地就發覺,那麼她跟兵悟在同一個屋簷下,不是更容易讓他識破?
天啊,太危險了……看來面對兵悟時,我可能得戴著太陽眼鏡。她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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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永野慎送回家時已是七點了,她依然沒讓永野慎上樓,一是因為兵悟在,二則是因為她還沒那樣的打算。
她絕不討厭永野慎,也覺得他是個好人,但她小小的心房還沒有空間容下他這樣的好人。因為她心裡仍住著一個她認為的……壞人。
剛到門口,她就聽見屋裡傳來說笑聲,而且有男有女。男的當然是兵悟,而女的……聽起來也挺耳熟的。
「搞什麼?趁我不在帶女人進屋?」不知怎地,她火氣大了起來。
推開門,正想發火,卻看見客廳裡坐著那對傲慢母女中的女兒——加籐晶。
「二木小姐,你回來啦?」加籐晶笑得花枝亂顫,看來剛才他們聊得很高興。
「加籐小姐,是你?」怪了,她在這裡住了那麼多年,加籐晶還是第一次上她家來。
可惡,你這花心大蘿蔔這麼快就勾搭上我鄉居?她瞪了兵悟一記,在心裡咒罵著。
「我媽媽鹵了一鍋蘿蔔燉肉,想說你表哥一個人在家一定沒開伙,所以就拿了一些過來。」加籐晶說著,臉上還漾著淫淫……不,是盈盈笑意。
真弓挑挑眉,努力擠出笑容。「是嗎?真是謝謝你們了。」
「不客氣,你表哥是個很有趣的人,我媽媽很喜歡他呢。」
「噢……」如果不是EQ夠高,她保證現在她的表情一定很猙獰。
「我不打攪了,再見。」加籐晶說著,但還是顯得依依不捨。
「謝謝你。」兵悟送她到門口,還不忘客套一句,「有空再過來坐坐。」
不一會兒,他關了門回來,只見真弓一臉不悅地坐在沙發上。
他閒閒地走過來坐下,打開了燉肉鍋子,深深的吸了一口燉肉的香氣。
真弓斜睇了他一記,充滿醋意地道:「幹嗎?你們十八相送完了?」
他抬眼望著她,「你話中充滿敵意喔。」
「敵意?」她壓抑了好久的情緒終於爆發,「誰准你在我家招待朋友?」
「什麼朋友?她是你鄰居。」
「鄰什麼居?」她瞪著他,「她們母女搬來兩年多,這還是第一次到我家來。」
「真的?」他揚揚眉,「可見你有多難以親近了。」
啥米?說她難以親近?
「是啊,我難以親近,但也好過你來者不拒吧?!」她反唇相譏。
「什麼來者不拒?你說到哪裡去了,人家只是拿燉肉過來。」
「是啊,你一來就有燉肉吃,我跟她們做了兩年多的鄰居,別說燉肉,就連醬油都沒喝過一口。」他促狹一笑,「沒事你幹嗎喝醬油?」
「你!」
見她氣得說不出話,他笑了,而且有點得意,「我看你喝的不是醬油,是醋。」
「啥……」她紅了,說不出話來。
才說不能讓他發現她的真正情感,怎麼又按捺不住的表現出來?
「放心,我目前為止還是對你比較有興趣,其他女人,我放不進眼裡。」
真弓一震。
他在跟她告白嗎?他是說……他還愛她?
不,如果他愛她,怎麼會丟下她三年?
「少說好聽話,我可不會再被你的甜言蜜語所騙。」說著,她站了起來。
「是甜言蜜語嗎?」突然,他蹦出一句。
她將視線移到他臉上,發現他銳利而深沉的眸光正鎖住她。
「你以為我是在說好聽話?」他問。
迎上他幽深且帶著侵略意味的自光,她本能地想逃避。
「是什麼都無所謂。」別過頭,她想鑽回房間。
就在她即將閃進房間前,他突然抓住了她。
「你做什麼?」她驚羞地瞪著他。
他兩隻眼睛深深地凝視著她,像要看見她內心深處般。
「我回來可不是為了跟你說甜言蜜語的。」
他那低沉又沙啞的男性嗓音傳進她耳裡,教她身體一陣酥麻。
他的臉越靠越近,而她卻沒有力氣推開他、阻止他,她甚至發不出聲音……看著他飽滿而性感的嘴唇越來越近,她想起了他的吻、他的唇溫……
分開三年,她沒有忘記那種銷魂的感覺,一是因為她不曾再跟其他男人有過接觸,二是因為……她從沒有一天真正的忘記他。
「真弓……」看著她迷惑、茫然的眼神及表情,他的心一陣激動。
從他進門的那一刻起,他就好想緊緊的抱住她,給她一個火熱的吻,然後再痛痛快快的來一場久別重逢的嘿咻。
但因為她表明已有男友,所以基於尊重,他什麼也沒做。
可是他還愛她、渴望著她,尤其是在看著她跟其他男人出去,而他卻無法阻止,只能念下心不安的在家閒坐一天後。
他的大手覆在她因為束著馬尾而裸露的頸後,感覺到她身體的細微顫動。
「唔……」只是細微的身體接觸,她的身子卻敏感得教她吃驚。
她知道一旦親吻上她,她就會拒絕不了,然後……她就會任他處置。
但她不希望事情發展成那樣,因為她還忘不了他對她做的那件事——拋下她三年。
她喜歡他的擁抱、懷念他的擁抱,甚至躺在那張兩人共同的床上時,她總是想起以前的激情纏綿。
可是那樣的事不能再發生,因為她害怕在她再次的投入後,換來的依舊是他無聲的離去。
「放開我。」她理智地道。
「真弓……」
「你忘記我有男朋友了?」她揚起下巴,嚴肅地望著他。
他眉心一擰,懊惱地道:「他真是你男朋友?」
「為什麼不是?」
「你叫他永野先生。」他說。
「我高興叫他什麼就叫什麼,我也可以叫他一聲親愛的,你想不想聽?」她負氣地道。
「他吻過你嗎?抱過你嗎?」他瞪著那炯亮大眼,像要識破她的謊言般。
「他又不像你,滿腦子都是那些事。」
「除非他性無能,或是心理不正常,不然就不會沒想過那些事。」
「你怎麼知道他沒想過?」她反瞪著他。
「那你又怎麼知道他想過?」
「他曾經想吻我,是我躲開了。」她衝口而出。
兵悟一頓。「你躲開了?」他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睇著她。
她驚覺到自己說錯了什麼,急著想解釋,「我只是……」
「只是什麼?」
「我……我不想進行得那麼快。」
「因為你不喜歡他。」他斷然地道。
「才不是!」她近乎大叫。
她的驚慌失措更洩露了她的情感,但她無暇顧及。
「如果你喜歡他,就不會躲開他。」
「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她大叫。
他眉心微蹙,「什麼意思?」
「現在的我不會傻傻的付出。」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試著冷靜下來,「我以前就是毫不考慮的付出,才會跌得那麼痛。」
他看得出來,剛才她說的是氣話,但現在……她說的是她真正的感覺。
「真弓……」
「我為你付出一切,但得到了什麼?」她的唇片微微的顫抖著,「你拍拍屁股就走,幹嗎還要回來?」
「我回來是因為……」
「我一點都不想聽,也不想知道。」她打斷了他,「永野先生不像你那麼輕易地就擄獲了我的心,而我確實也還在猶豫,但是他是個好人,而且可以確定的是,他絕不會像你那樣丟下我。」
「我沒有丟下你。」他說,「如果我要丟下你,現在就不會站在你面前。」
「三年啊!」她忍不住掉下眼淚,「不是三天、三個星期,也不是三個月,是三年!」
見她流淚,他的心又亂了。
他就是見不得她哭,只要她一哭,他的思緒就不再清楚,他的心神就會因為她的眼淚而分散崩解。
「在你回來之前,我已經決定接受永野先生,但是你……你卻回來擾亂了我所有的計劃。」她伸手推了他胸膛一下,「你真可惡……」
「真弓,我當時是去……」
「我不管你去哪裡,也不管是為了什麼,因為你不該什麼都沒說,」因為氣憤、因為曾經受傷而變得不理智的她,負氣的嚷叫著,「我已經決定接受他的追求,我不想再聽你說什麼!」說罷,她轉身就要衝回房間去。
他及時拉住了她,「真弓。」
「做什麼?!」她聲音拔尖。
「你說真的?」他凝視著她,神情顯得沉鬱。
「什麼真的假的?」
「你決定接受他?你喜歡他?」
「對,」她直視著他,像在宣示著自己的決心。
其實打從她接受永野慎的邀請開始,就等於是接受了他的追求。是她還沒作好心理準備,是她的心還想著離開她的兵悟。
她知道這是不對的,但在心裡還懸念著兵悟的同時,她無法接受溫柔且可靠的永野慎。
但她不會讓兵悟知道她的真正心情,以她對他的瞭解,他一定會緊緊地抱住她,給她安慰,動搖且融化她堅定且冰冷的心。然後……她就會再一次陷入無止境的痛苦裡。
「我受夠了……」她聽見絕望、生氣的聲音從自己嘴裡吐出,「你無權毀了我的生活!」她奮力拽開了他的手,把自己關回了房間。
「真弓!」他拍打門板,「你先聽我說,聽完了再判我刑也可以。」
「不聽,不聽!」她在房裡大叫,「你走,走啊!」
「真……」他不死心地想跟她解釋一切,但突然地,他的手機響了。
「該死。」他低聲咒罵一記,接起了電話。
「哥……」電話那頭傳來他妹妹千穗的聲音。「你到底回不回家?」
「幹嗎?」他沒好氣地道。
「你還賴在你前女友家裡?」
「關你什麼事?」
千穗在電話那頭輕聲一笑,「是不關我的事,不過你回來好幾天了,不回家住幾天總說不過去吧?」
「媽每天都在叨念你的事,我看你就回來住幾天……」她壓低聲音,「拜託你,我跟老爸都快被她的魔音傳腦煩死了。」
「這麼嚴重?」他半信半疑。
「真的。」她語氣堅定。
他沉吟著。
把自己鎖在房間裡的真弓氣呼呼的要他走,而且不聽他的解釋,他留下來只會讓她更煩,然後催化兩人之間的衝突。
與其把事情搞到難以收拾,還不如他先短暫離開,讓她冷靜下來。
再三天就是她的「大日子」,到時她的心情也許會好些;反正都三年了,也不差這三天。
「好了,我現在就回家。」
「哇,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說真的?」千穗難以置信地道。
「 嗦。」他輕哼一記,「回家再聊。」他掛斷電話,抓起丟在客廳牆角的大背包,旋身走了出去。關上門之前,他看了她房門一眼。
真弓,我不會放棄你。這句話,他放在心裡。
作者:
chembioorg
時間:
2009-4-12 05:44
第五章
成城 布川宅
回到這棟城堡式建築的豪宅門口,兵悟揚揚眉,深呼吸了一口氣。
自從上大學後,他幾乎是不住家裡的,倒不是家裡不溫暖、家人感情不和睦,而是他喜歡自由,嚮往那種一個人到處去旅行的生活。
那麼嚮往自由的他當初會跟真弓同居兩年,不僅讓認識他的人吃驚,就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但也就因為那樣,他才知道真弓在他生命裡比自由還要重要。
「我是兵悟。」他按下對講機說道,然後背過了身抽起煙。
好一會兒,他聽見疾走的聲音。
「老哥!」千穗微喘著跑了出來,並開了大門。
兵悟轉過身,咧嘴一笑。
千穗一震,瞪大了雙眼望著他。「哥?」
「幹嗎?我才出去三年,你就不認識我了?」他用力地摸摸她的頭。
她眨眨眼,有點回不了神。「你……你怎麼……」
「什麼啊?像見鬼一樣……」抓著重重的大背包,他逕自往裡面走。
千穗關了門,跟了過來。
「哥,」她拉住了他,「你搞什麼?」
「什麼?」
「媽要是看見你這種德行,她會哭死的。」
「我現在有什麼不對?」他皺皺眉頭,不懂她在大驚小怪什麼。
千穗用她的X光眼上下打量著他,一臉嫌惡地道:「出去一個兒子,回來一隻猩猩。」
「找死,我扁你。」他作勢要打她,「我是自然。」
「自然?」千穗看著眼前蓄著長髮及落腮鬍的他,「你還真是自然到回歸原始了。」
「在南美的深山野地裡,你還巴望會有美容沙龍嗎?」
「那你回來這麼多天了,也該整理整理吧?」她斜著眼瞄他。
「沒時間。」他說,「我忙著整理研究報告。」
「你是忙著跟前女友快樂吧?」她似笑非笑地道。
他微蹙起眉瞪著她,「你真是越來越敢說了喔!」
「拜託,人家都二十五了,幹嗎搞清純那一套?」
「是喔,你最好別讓媽聽見。」
「我才不會在媽面前亂說話呢。」她揚揚眉,為自己的小聰明感到得意。
剛到門口,盼子心切的布川征子已等在前廊,看見不修邊幅的兵悟,她怔愣住。
「兵悟?」她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日夜思念的兒子,「你……你怎麼搞得像猩猩一樣?」天啊,她怎麼都不相信眼前的男人是她那個長相英俊、出類拔萃的兒子。
「哥在回歸原始啊。」千穗故意糗他。
「媽……」他趨前,在征子臉上一吻,「好久不見。」
「你……」征子抓住他結實的胳臂,像在確定著他不是一個陌生人。
「我真的是你兒子啦。」他朗朗一笑。
看見他的笑臉,征子恍然回神。「你這孩子……」她拉著他,「快去把你的鬍子刮掉,真受不了。」「知道了。」他一手搭著征子的肩,走進了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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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掉了鬍子,把長髮束起,兵悟踱下樓來,征子已泡好了茶等他。
打量著梳洗整理過後的他,征子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這才像樣嘛。」
他一笑,在沙發上坐下。
「我說你啊,回來了也不回家……」征子邊為他倒茶邊嘀咕著,「有時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我兒子,一出去就像失蹤了一樣。」
「我在寫報告。」
征子白了他一眼,「寫報告?你現在還住在女朋友那邊?」
「什麼女朋友?」千穗插話,「已經是前女友了。」
他斜睇了她一記,一臉「誰要你多嘴」的表情。
「前女友?」征子疑惑地道,「你們分手了?」
「也不算真的分手。」他淡淡地道。
「還是那一個?」征子問,「就是大學時期的那一個……」
「媽,他大學時期交了好幾個,你指的是哪一個?」千穗故意挖苦地。
「布川千穗。」他瞪了她一眼,但千穗完全不吃他那一套,還一臉得意。
征子優雅地啜了口茶,「我是說跟你同居了兩年那一個,叫……叫真弓是嗎?」她一臉不確定。「二木真弓。」
「對,就是她。」征子一笑,「你現在住在她那裡?」
「嚴格說是賴在她那裡。」他露出苦笑。
「賴?」征子放下茶杯,「怎麼回事?」
他猶豫了一下,正想隨口敷衍過去,一旁的千穗急著洩他的密。
「哥一去三年,人家當然要跟他分手,現在是哥不死心,還厚著臉皮去纏著她。」
「你……」他瞪著她,也恨自己不該跟她說太多私事。
「哥,我們是一家人,你別怕丟臉啦,我們又不會笑你。」說著,她哈哈大笑三聲。
他濃眉一糾,惡狠狠地瞪著她,一臉隨時會打開窗戶,把她丟出去的表店。
「千穗。」征子微皺著眉,示意她別再插嘴。
「兵悟,」她望著一臉懊惱的他,「你去南美的事沒告訴她?」
他搖搖頭,「沒說得太清楚,我怕她會跟我去,也怕我會想帶她去。」
「為什麼?」
「那種地方很辛苦的,她怎麼受得了?」他是心疼真弓,不忍心她跟著他到那種蠻荒地區受罪。「你為她著想,可是她不知道啊!」征子笑歎一記,「難怪人家要跟你分手了。」
兵悟悶悶一笑,沒說什麼。
看著他的表情,征子警覺地道:「她有對象了?」
他撇唇一笑,不願多談。「我的事,我自己會搞定。」
征子知道他一向獨立自主,不喜歡人家過問他的私事;儘管她為他操心,卻也不好過問干涉。
「對了,」她抬起眼簾睇著他,「你爸爸要你到公司去一趟。」
「噢,」他點頭,「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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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京區 富士醫藥開發總公司
見過了父親布川研一,並大略地交代一些研究成果後,兵悟離開了父親的辦公室。
電梯到達一樓,門剛開,他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咦?」永野紀念醫院的院長永野信夫驚訝地看著剛從電梯裡走出來的兵悟,「你回來了?」
「院長。」永野信夫跟富士醫藥開發往來多年,兵悟早見過他無數次。
「不是說去了南美?」
「前陣子剛回來。」他說。
「這樣啊……」永野信夫若有所思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對了,」他指著自己身邊的醫生兒子永野慎,「你沒見過小犬吧?」
「你好,我是永野慎。」一身西裝筆挺的永野慎端詳著眼前蓄著長髮,穿著運動上衣及迷彩褲的兵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他猜不出眼前的他是做什麼的,只感覺他眼底有種掠奪、狂野的光芒。
「我見過你。」兵悟定睛地看著眼前的永野慎。
昨天看見他時,他離他有點距離,但也算見過。
永野慎微怔,「我們……認識?」
他搖頭,「不算認識。」說罷,他將視線轉向永野信夫,「院長,我還有事,先走了。」
「噢……」永野信夫一臉疑惑。
「後會有期。」兵悟拍拍永野慎的肩膀,旋身就走了出去。
進入電梯,永野信夫一臉迷惑地問:「你們認識?」
「沒印象……」永野慎搖搖頭,「他是誰啊?」
「他?」永野信夫挑挑眉,望著他,「他是布川兵悟。」
「布川?」他一怔,「你是說他是……」
永野信夫點頭,「他是布川研一的兒子,也是富士醫藥開發的未來接班人。」
「什……」永野慎難以置信。
「別看他吊兒郎當的,他可是個厲害人物。」永野信夫續道,「他是學植物的,大學時曾發表了一篇論文引起學術界的注意,一畢業就被派往南美作研究。」
「南美?研究?」
「沒錯。」永野信夫沉默幾秒,若有所思地,「要是我沒猜錯,他這次回來一定是因為研究有了成果,我看不用多久,富士醫藥會有驚人的新藥問世。」
「噢……」永野慎沉吟著,腦海裡浮現出方才兵悟那不修邊幅、吊兒郎當的模樣。
光是看見他的樣子,實在很難把他跟藥廠接班人及研究人才聯想在一起。
好個真人不露相……他暗忖著。
但同時,他也開始覺得布川兵悟這個人很熟悉。
不是因為他們見過面,更不是什麼認識不認識,而是布川兵悟給人的那種感覺,他好像曾聽誰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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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了,他已經消失整整一天了。
比起他消失三年,這一天更令她難熬且痛苦。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她就知道他還會一聲不響的離開,她該慶幸她沒中了他的計,跟他重修舊好,恩愛一番,但……她也很他就這樣走掉。
「王八蛋!」下班後,面對著一屋子的冷清,她又氣又傷心地大叫。
這樣的冷清,她已經獨自過了三年,也以為自己早就麻木、早就習慣。但現在……她竟覺得痛心悲哀。
看著玄關鞋櫃上的煙灰缸,她忍不住想起他的種種。
奇怪的是,他這幾天在她家裡的種種,竟鮮明過那三年。
雖然她氣他離開三年,但這幾天,她幾乎相信了他的話,相信他還愛她,還想挽回她……
「真是笨蛋,我真是笨蛋……」鼻子一酸,她忍不住流下淚來。
她不懂自己是怎麼了,他離開後,她希望他回來,即使她嘴硬不承認,但她也知道自己留在這裡就是為了等他。
就在她想放棄、想死心時,他回來了。
對他朝思暮想的她,應該在這個時候投入他的懷抱,緊緊抓住他。但她又因為心不甘,而拒絕他、氣池、凶他、趕他……
現在可好,他真的又走了;他一走,她又傷心他的離開。
她是不是瘋了?為什麼她會把一切搞得不可收拾?
「布川兵悟,你……」她咬咬唇,「為什麼要回來?!」說著,她抓起煙灰缸朝牆角丟去。
看著煙灰缸應聲碎裂,她放聲大叫。
「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要離開我?
她不知道他這次走是因為什麼,是因為她凶他、不理他?還是他本來就只是路過,然後順便進來坐坐?
「可惡……」她癱坐在鞋櫃旁,掩臉而泣,「你對一條破內褲都比對我好……」
「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什麼?」她自言自語地,「是女人?還是朋友?一個隨時提供免費住宿的朋友……」
「如果你不愛我,為什麼要來擾亂我的生活?我……」她抽噎著,「我已經打算過新的生活了呀……」
說著,她將臉靠在膝上,發洩似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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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班,真弓沒精打采地走出了公司。
「真弓。」恍惚中,她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沒來得及細聽,只確定那是男人聲音的她,露出了驚喜的表情,急忙尋找聲源。
一回頭,她看見了永野慎。
失望之情在那一瞬覆蓋了她的臉,而永野慎發現了。
「是你,永野先生……」
他一笑,「我在附近,順道過來想約你吃飯,方便嗎?」
她頓了頓,淡淡地道:「嗯。」
永野慎找了家氣氛及格調都相當不錯的餐廳想討她歡心,但真弓卻顯得精神不濟。
「你怎麼了?」
「沒什麼。」她淡淡一笑,假裝若無其事地喝光了桌上的水。
「真弓,」他凝視著她,神情認真,「我想跟你談件事……」
「什麼?」她疑惑地道。
「是關於……」猶豫了一下,他撇唇一笑,「你覺得我如何?」
她微怔,「什麼意思?」
「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問。
「你很親切、很溫柔、很好。」她不假思索地道。
「只是這樣?」
她皺起眉頭,有點迷惑地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他深深地注視著她,「如果要結婚,我這樣的人符合你的條件嗎?」
真弓一震,也終於明白他的意思。
「永野先生?」面對他突如其來的求婚,她顯得不知所措。
她從來沒想過這種事,但她早該知道這樣的事情遲早會發生。
相親,約會,然後結婚,這本來就是相親的真正目的,而她答應與他交往,其實也等於是告訴對方她有結婚的打算。
可她是真的想結婚才去相親的嗎?
「你不必現在就回答我。」見她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他有點尷尬,「我們可以再交往一陣子,等彼此對對方的瞭解都夠多時再決定。」
「永野先生,我……」
「真弓,」他忽地輕握住她的手,「我很喜歡你,從第一次見面就覺得你是我理想中的對象。」
她小心翼翼地,盡量不傷感情地抽回了手。
「我……其實我……」怎麼辦?她不是真心想結婚、想安定才去相親的。她是被激的,她只是為了證明自己已經忘了兵悟,就算沒有他,她也能活得很好。
而事實上,在兵悟還未出現前,她是真的那麼認為。
但兵悟出現了,他的出現粉碎了她所堅定的一切,也逼著她承認她忘不了兵悟,她的心還是只屬於他。
她不該接受永野慎的追求,不該……
真該死,她怎麼把事情搞得一團糟,現在她不只救贖不了自己,甚至還可能傷害了無辜的第三者。
「真弓?」他看出她的猶豫,也看出她的為難及掙扎,「你……」
「對不起。」她不能再繼續下去,她不能繼續自欺欺人。
就算永野慎不原諒她,就算永野慎怒而離席,甚至罵她一頓她也要說出自己的真正心情。
「我不能接受你的追求及求婚。」
永野慎隱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但還是有些受傷。「真弓……」
「我……我忘不了他。」她說。
「你是說那個離開你的人?」他神情沉鬱。
她點頭,「我還恨他、氣他,但是我還愛著他。」
聽見這些話從她嘴裡說出,永野慎露出了悵然的表情。
她紅著眼眶,抬起眼凝視著他,「真的很抱歉,我以為只要找到另一個人就能忘了他,但是……」「他離開了你,不是嗎?」他眉心一擰,「我不懂,你為什麼還……」
「對不起。」她打斷了他,「你真的很好,可是我……」
「是他先放棄了你,不是嗎?」
「是……」她幽幽地道,「他總是拍拍屁股走人,根本不管我的感受,但是我就是忘不了他……」
「真弓……」他重新握住了她的手,「你在浪費自己的青春。」
她望著他,淚水悄悄地滑落。
「我知道,」她露出了無奈又淒楚的笑容,「他有不安定的靈魂,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只會一次又一次傷害我,可是我中了他的毒,我……」
永野慎心急又懊惱地道:「我可以等你忘了他。」
「我不會忘了他。」眼眶泛淚的她顯得脆弱,但她的語氣及神情卻又堅定得不容質疑。
「真弓……」
「永野先生,對不起。」她站了起來,朝他深深一鞠躬,「再見。」
抓起皮包,她旋身而去。
望著她的背影,永野慎臉上隱約可見一絲絲的不服氣、不甘心。
他輸了嗎?他的條件真的不及那個離開她的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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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在電話中,二木政江以誇張的口氣叫著:「你拒絕了永野先生?」
「拜託,你別那麼大聲……」她虛弱地道。
「我當然要大聲叫醒你這只笨豬,天啊!你真是腦袋壞了。」她連聲哀叫,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狗。「別說我了……」
「我不是說你,我是要罵你。」政江氣得幾乎快吐血,「對方可是永野紀念醫院的未來院長耶!」「我知道。」
「你知道?」得知女兒拒絕了條件這麼優的永野慎,政江怎麼也無法接受,「要是你真的知道,就不會錯失這種機會。」
「媽,」她以哀求的語氣討饒著:「你饒了我吧……」
「幹嗎?我現在是要押你去上吊嗎?」政江懊惱極了,「我聽說你們有往來,還以為已經沒問題了,想不到你……」
「人家到底是哪一點不合你意?」政江氣到語無倫次。
「他很好。」
「很好?」政江一怔,「既然覺得他好,為什麼……」
「媽,我……」她該怎麼向母親解釋?她跟兵悟同居兩年的事,家裡除了弟弟以外,並沒有人知道,他們甚至不知道她在大學時期曾有過那麼要好的男朋友。
要是她告訴母親,她還愛著那個同居了兩年,卻離開她三年的男朋友,母親鐵定會崩潰。
「你到底在想什麼?」政江一歎。
「沒想什麼。」
「你真的不想結婚?」政江問。
「不是……」她幽幽地道,「我想過要結婚啊,可是……」可是那個她想嫁的人卻是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傢伙。
「你……」電話那頭的政江頓了頓,試探地道,「你該不是愛上了什麼不該愛的人吧?」
「媽……」
「你成為人家外遇的對象?」政江驚叫。
「唉唷,你想到哪裡去了?」真教她啼笑皆非。
「那麼……你該不是喜歡女人,不喜歡男人吧?」政江發揮她豐富的想像力。
「我的媽啊!」這會兒,真弓忍不住笑出聲音來。
兵悟走後的這兩天,她已經忘了怎麼笑了,真想不到她母親能把她逗笑,真是功德無量。
「媽,你別瞎猜了。」她笑歎一記,「總之別再給我安排相親了。」
「為什麼?」
「因為我……」她嚥下了所有的話,「沒事,我累了,再見。」
在她放下電話的那兩秒鐘,她聽見了母親在電話裡憂急疑慮的叫喚。
作者:
chembioorg
時間:
2009-4-12 05:45
第六章
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是她一點都不快樂,也不想快樂。
過去三年來,她一個人過生日,然後在哭泣中想念著兵悟,在想念中度過了難熬的夜晚。
但今天,她不想回家,不想獨自面對那一室的冷清。
於是,她買了一箱的啤酒,然後把幸子約了出來。
半小時後,幸子急急忙忙地趕到她們經常相約聊天的河堤邊。
「小姐,你是怎麼了?」在電話中聽見她那種像要哭出來似的聲音,幸子十分焦急。
真弓有點抱歉地道:「對不起,我想找你一起過生日。」
見她一臉寂寞,幸子憂心一歎。「你怎麼了?」她知道自從兵悟離開後,真弓就不過生日了。
「沒事,」她幽幽地一笑,「只是不想回家。」
「出了什麼事嗎?」幸子問。
她搖搖頭,笑得勉強。「陪我喝酒。」
瞞見她身邊那只啤酒箱子及幾瓶空罐子,幸子驚訝地道:「你想喝死啊?」
「死了也好……」她消極地說著,然後仰頭又喝。
「真弓,」幸子抓住她的手,「你這樣會醉的。」
「幸子,我……」她無助地望著一臉憂急的幸子,眼淚像決堤似的流出。
「你怎麼了?」見她情況真的不對勁,幸子急了。「難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是……」她搖搖頭,不知從何說起,「我……我只是覺得好寂寞。」
幸子沉吟片刻,試探地問:「不會是你被……甩了吧?」
她抬起淚濕的眼簾,「嗯……」
「是這樣啊……」幸子一臉同情地在她身邊坐下,安慰著她,「沒關係啦,有的是機會嘛。」
「什麼機會?」她噙著淚眼,「我才不會讓他再有第三次丟下我的機會。」
「第三次?」幸子一怔。
什麼第三次?她跟永野慎不是第一次交往嗎?哪來的第二次跟第三次?
「如果我再讓他甩一次,我真的要去自殺了斷。」真弓抹著眼淚,又喝著啤酒。
幸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說誰啊?」
「啥……」見她一臉迷惑,真弓也迷糊了,「不然你說誰啊?」
「永野慎啊。」幸子說。
「才不是他呢。」她說。
「那是誰?」幸子眉心深鎖,滿腹疑竇。
旋即,她回過神來,驚愕卻又難以置信地道:「天啊,不會是布川吧?」
真弓白了她一眼,「感謝你突然回魂了。」
得到她親口證實,幸子還是半信半疑地道:「真的是他?」
「就是那個死沒良心的傢伙!」她氣憤地道,然後仰頭喝光瓶裡的啤酒。
「他回來了?」幸子瞪大眼睛問。
真弓點點頭,「嗯。」
「什麼時候?」
「一個星期前……」接著,真弓就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幸子。
聽完她的陳述,幸子已經一臉出神。
怔愣了好一會兒,她回過神。「你是說他回來,然後又走了?」
「對。」
「他去哪裡?」幸子一臉迷惘。
「誰知道?」她略顯激動,「他哪次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他……他……」說到傷心處,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幸子睇著她,「小姐,你現在是氣到想哭,還是想他想到哭?」
「你還消遣我?」她瞪著幸子,「我現在需要的是安慰耶!」
「拜託,你現在需要的是男人。」幸子促狹一笑。
「我再也不需要男人!」她差點兒就要發誓。
「那永野慎呢?」
「我已經拒絕他了。」她說。
「什麼?」幸子很訝異,「你是不是頭殼壞啦?」
真弓斜覷了她一記,「你說話怎麼越來越像我媽?」
「誰是你媽?」幸子在她額頭上重重一拍,「你是不是傻了?丟了個布川,你居然連永野慎那種優等男人都不要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把永野先生當備胎?」真弓蹙眉瞪著她。
「也許他樂於常備胎啊。」幸子一臉可惜,「人家不是不在乎你跟前男友的事嗎?可見他一點都不介意當後補。」
「可是我不想拿他當後補。」那樣做真是太缺德了。
「唉……」幸子一歎,「真不曉得你是善良還是笨。」
真弓睇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只是又逕自開了瓶啤酒喝著。
「我說真弓,你其實還是愛著布川的對吧?」幸子淡淡地問。
她沉默了一下,「我想我是中了他的毒了。」
「是喔,而且還病入膏肓,無藥可醫。」幸子虧了她一下。
真弓苦笑著瞪了她一記,沒有說話,更沒有反駁。
「既然你還愛他,為什麼他回來後,你不跟他重新開始?還謊稱永野慎是你的白馬王子、真命天子?」
「我生氣啊。」真弓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地道,「他丟下我三年,回來時卻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我為什麼要無條件的原諒他,接受他?」
幸子癟癟嘴,「是喔,你不原諒他,所以他又走了。」
「反正他遲早都要走,我原不原諒他根本沒影響。」嘴上雖然這麼說,但真弓心裡也疑惑起來。是真的嗎?真是因為她不給他好臉色,然後又當著他的面挑明已有對象,他才會走的嗎?
是啊,那天她一發起火來還叫嚷著要他走、要他滾呢。
是她自己趕走了他,現在卻氣他又離開了她,說來說去,這一切難道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不……」忍不住一陣鼻酸,她又掉下眼淚,「才不是那樣,是他……是他自己走的,他……」
「真弓……」見她哭得傷心,幸子都覺得難過。
多年的好友!她不會不懂真弓對兵悟用情有多深。
儘管真弓嘴上說她恨死了兵悟,還說什麼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但她知道在真弓心裡,始終都只有兵悟一個人。
「真弓,你會醉的。」她拍撫著真弓因為哭泣而顫抖的肩膀。
真弓抬起眼簾,可憐兮兮地望著她,「幸子,今天晚上讓我醉吧!」
幸子望著她,沉沉一歎。「也好,我陪你。」
「你還行吧?」近十二點,幸子送醉醺醺的真弓回到了公寓樓下。
「要不要我陪你上去?」見她腳步虛浮,幸子有點擔心。
她醉得一臉傻笑,「放心,我……我沒醉……」說著,她轉身走上了樓梯。
因為不放心,幸子待在底下看著她,直到她開門,進屋。
「唉……」見她為情所苦、為情所傷,幸子忍不住歎氣,「真是一對冤家。」轉身,她坐上了計程車揚長而去。
真弓進到屋裡,過多的酒精讓她頭重腳輕、頭昏腦脹,現在的她只想趕快上床睡覺,然後一覺到天亮。
屋裡靜悄悄地,什麼聲音都沒有,就像平常一樣。
「沒有你的日子,我一個人也能好好的過……」她邊哼著歌邊找電燈開關。
還沒按下開關,客廳的桌上突然亮起了幾點燭火——
「咦?」她一震,以為自己不是見鬼,就是眼花。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突然,她看見在燭光映照下,桌邊出現了一張她熟悉的臉。
她怔住,像木頭似的望著眼前的景象。
是兵悟,離開三年,再加上三天的兵悟。
他端著蛋糕朝她走來,而且還高高興興地唱著生日快樂歌。
「怎……怎麼可能?」她掉了魂似的喃喃自語。
他不是走了?不是又離開了她的世界?她一定是喝多了酒,所以產生幻覺……
「生日快樂,真弓。」就在她發著愣的同時,他已經唱完了歌,並站在她面前。
忽地,他用手指沾起奶油,惡作劇地塗在她臉上。
這時,真弓突然驚覺到這不是幻覺,他是真的站在她面前。
她用力地按下開關,屋裡一片明亮。
兵悟笑睇著她被塗了奶油的臉頰,「想不到我還記得你生日吧?」說著,他轉身放下了蛋糕。
再回過身來,真弓突然抓著她手上的包包對著他猛扁。
她一句話,一個字都沒說,就只是洩憤似的朝他身上打。
「喂,你……」他沒躲,只是莫名其妙。
也許是用力過猛,她手中的皮包飛脫而出。
「幹嗎那麼生氣?」被打得有點糊塗的兵悟疑惑地望著她,「只是塗個奶油嘛,不然你也塗我……」說著,他把已經刮去了落腮鬍的臉迎向了她。
真弓紅著眼眶,惡狠狠地瞪著他。然後,冷不防地給了他一耳光。
兵悟一震,也有點動氣地攫住了她還想打過來的手。「真弓,你來真的?」
她瞪著他,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眼中閃爍著淚光。
「你做什麼?」這時,他聞到她身上濃濃的酒味。
「你喝酒?」他微蹙起眉,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她跟誰喝酒?
她還是瞪著他,唇片顫抖。
「他幫你過生日?」他挑挑眉,有點醋意,「怎麼?他沒讓你過個快樂的生日?」
真弓眉一擰,眼淚掉了下來。
「真弓?」見她掉眼淚,他心頭一緊。
他抓住她的手臂,想把她拉進自己懷裡。「怎麼了?他欺負你?」
見她一回來就像發了瘋似的打人,卻又什麼都不說,他真是擔心極了。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發生了什麼不愉快且令她氣憤的事嗎?是永野慎傷害了她嗎?
「真弓,是不是他?」他抓緊她的手臂,惱火又焦急地問。
她抬起淚濕的眼眸,睇著眼前那張擔心的臉孔。
他是在緊張她嗎?如果他還在乎她,為什麼總是要一聲不吭地離開她,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回來?
「真是他,我替你去……」
「是你!」她突然大叫。
他一怔,「真弓?」
她氣憤地想推開他,但他卻將她攫牢。
「你放手,你……你走……」她心裡有千百種情緒糾結,他離開時,她瘋狂的想念著他,但一旦他回來,她又氣得想一輩子不見他。
她好掙扎、好矛盾、好痛苦,可是他一點都不知道。
「你走,永遠地走出我的世界!」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叫,「我不要再見到你,不要、不要、不要!」「真弓?」他十分錯愕。
「為什麼回來?我已經決定忘記你了啊!」酒精讓她忘情、盡興地說出她藏在心底的真心話,「既然走了就不要回來擾亂我的生活,我……我想忘了你……」
聽見她這些話,兵悟是震驚的。但除了震驚,還有強烈的欣喜。
「真弓,聽我說……」
「什麼都不用說,你太可惡了,你……」她氣恨地在他胸口一捶,「你把我當什麼?」
「免費提供住宿的旅館老闆娘嗎?」她使勁地推著他的胸膛,不讓他將她抱進懷中。
「不是,都不是。」兵悟猛地一箍,將她奮力掙扎的身軀鎖入懷中。
「對不起。」他沉歎一記,「我不是故意的。」
「不……」她哭岔了氣,以她僅剩的一點點力氣想推開他。「不要再……」
「是我不好,我該告訴你的。」他不捨且歉疚地抱著她。
「為什麼要回來?」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捶打著他的胸口,「你不是已經……已經不要我了?」
「我沒有不要你。」
「那你幹嗎走?」她抽噎地道,「我等了你三年,好不容易決定忘掉你,接受別人,你為什麼要回來打亂一切?為什麼?」
「真弓,」他緊緊地摟住她,像是擔心一鬆手,她就會逃出他的臂彎,「我愛你。」
她陡地瞪大著眼睛望著他,一臉的難以置信。
「我愛你。」他像是怕她沒聽清楚似的又說了一次。
她搖頭的動作像是一隻快沒電的機械狗般,「不……不……」
「是真的。」他端住她的臉,「在南美的三年,我沒有一天不想你,我根本不敢跟你聯絡,就怕一聽見你的聲音,我就會不顧一切地從南美跑回來。」
「騙人……」她聲線微微顫抖著,「你喜歡自由,你喜歡不受拘束,你只是厭倦了跟我在一起的生活……」
「我是喜歡自由……」他深情地凝望著她,「但是你以為我為什麼能跟你同居兩年?」
她一臉茫惑地看著他,酡紅的臉上寫著疑問。
「因為我愛你。」他溫柔一笑,「你比自由更重要。」
說罷,他低頭,輕輕地舔舐著她臉頰上的奶油。
當他的唇舌溫柔地滑過她的臉頰,她的身體顫抖起來,心也是……她動也不動地任他舔著,兩隻眼睛直直地望著近在眼前的他。
這三年來,她等待著他、渴望著他,還經常夢見他回來,而且就睡在她身邊。
有時在夢裡,他的唇、他的體溫、他的撫摸是那麼的真實,但一睜開眼睛,強烈的失落感及要命的寂寞卻幾乎要折揚她幾年的生命。
「真弓,」他輕撫著她的臉頰,「你要我走嗎?」
她睫毛眨動著,唇片歙動著,眼淚也在她眼眶中閃爍。「不……」酒精讓一直壓抑情感的她,忘我的釋放出那洶湧的情感。
「我不要你走。」說著,她突然地勾住他的頸項,迎上了她帶著酒氣、不再口不對心的唇——
當她香甜的唇片纏上了他的,這三年來對她的渴望猶如排山倒海般席捲而來。
「三年……」她略略地離開飽滿的唇,「我好想你……」
「我也是。」
「你離開這三天,我幾乎快瘋了,我以為……」她撫摸著他刮去鬍子而有點扎手的鬢邊,「我以為你又離開我了……」
「真弓,」他輕吻去她懸在眼角的淚,「我不會再留下你一個人,永遠都不會……」
她眼眸迷離地望著他,「真的?」
他點頭,溫柔地吻上了她的唇。
他一隻手托住了她的頸項,熱情地吻著她,像是要教她無法呼吸般。
「唔……」沉潛已久的情慾在他唇溫的催化下,迅速的湧出。
她全身酥軟,不知道是醉了,還是因為他的吻令她太舒服。
但眼前不管是什麼,她都不想深究,因為現在的她只想沉淪在他的兩手之間。
他一手搭在她纖腰上,細細地回味著她身體的曲線。
須臾,他的手漸漸地往上移,然後停在她渾圓的下方……雖然隔著衣服,那熾熱的掌溫還是沸騰了她的身心。
「嗯……」久未接觸,即使是有著醉意,她顯然還是有點羞怯。
輕掙了一下,她的耳朵、臉頰及頸項在瞬間染上一層紅霞。
他的吻移到了她耳際,像是在品嚐著什麼可口的食物般挑逗著她軟軟的耳至;一陣酥麻襲上她的胸口,教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啊……」她舔舔乾澀的唇,全身無力。
他抱住了她,撇唇一笑。
對於她虛弱的反應,他感覺到興奮。「還記得我給你的感覺嗎?」
她星眸微啟,欲語還羞。
「別醉了,夜還很長……」說著,他輕柔地撫弄著她,一布之隔,他感覺到她身體的微妙變化。
「我沒有……」
「不管有沒有,我喜歡你現在的調調。」話罷,他低頭重新封住了她的唇,給了她火辣辣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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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12 05:45
第七章
「兵……再給我……我……」睡夢中,她一次又一次地被滿足著。
她不想睜開眼睛,因為她怕這又是一次醒來一場空的春夢。
「我……我要……」她閉著眼睛,笑得滿足而甜蜜。
「還要?」
突然,一記低沉的聲音驚醒了她。
她猛地睜開眼睛,眼前竟出現了兵悟的臉。
她怔怔地看著他,一時回不了神。
「我昨晚已經奮戰了四個小時,都快被你搾光了。」他一笑,有些壞壞地睇著她。
「奮戰?搾光?」她喃喃地道。
他輕點下巴,然後在她額頭上烙下一吻,「如果你真有需要,我是還可以應付啦。」說著,他的手已經摸上了她的胸部。
被他一摸,她醒了。
「啊,」她大叫一聲,撥開了他的手。
「你幹嗎?」他微蹙眉頭。
她從床上坐起,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一絲不掛,而他也是。「你……」她抓起被子掩住自己裸裎的身軀。
見她一臉驚恐,他皺皺眉心,「你不會告訴我說……你根本不記得昨晚發生什麼事了吧?」
「發生?你是說……我們?」不,不是真的,她不是在做春夢嗎?怎麼一睜開眼卻成真了?
「你真的不記得了?」他有點懊惱,「小姐,我做得那麼認真,那麼努力,你居然不記得了?」
真是可惜他那麼拚命,汗水都流了一水桶,而她竟然全忘了。
「你昨天那麼熱情,現在你居然說你不記得?」
「胡說!」她隱隱記得昨晚的激情,但她以為自己在做夢啊。
他坐起來,毫不掩飾他赤裸裸的身子,「看來你是真的醉了。」
她羞得將視線移開。「你……你怎麼……」
「你想問我怎麼回來了?」他望著她,「我昨晚都解釋過了。」
「那我們……」
「那我們又怎麼會嘿咻?」他正經八百地道,「你醉了,然後一看見我就像野獸一樣把我撲倒,一開始我是百般不願意,可是你硬來,所以我就……」說著說著,他自己都快笑場。
「你胡說!」她羞赧又氣憤,「我怎麼可能撲倒你?」
「是真的。」他若有其事地道,「你說你想我、愛我、要我,接著就瘋了似的吻我,還剝掉我的衣褲,然後又挑逗我……」
「布川兵悟!」她羞惱地伸手打他。
手一動,掩在身上的被子應聲而落。
當她驚覺地重新拉上,兵悟猛地抓住了她,將她扯進懷中。
「你放開……」她掙扎著,但不強硬。「你……」
「你真的不記得了?」他突然正經起來。
她一怔,抬眼望著他。
迎上他火熱銳利得像要穿透她的眸子,她一陣輕顫。
「昨天你喝醉回來,我準備了蛋糕在家幫你過生日。」他的指尖輕拂過她歙動的唇瓣,「你一見到我就好生氣,打我、罵我,怪我又丟下了你……」
她怔怔地望著他,眼底有非常複雜的情緒。
「我愛你,一直都是。我這三天是回家去了,不是又離開你。」
「你……」他熾熱的目光燒得她不能思考。
「如果你忘了我昨天的解釋,我可以再解釋一次,甚至是十次都沒關係。」說著,他愛憐地撫摸著她發燙的臉頰。
「你……解釋什麼?」冷靜下來,她好像慢慢記起昨晚的事。
「解釋我為什麼離開三年。」
她眉心一擰,怨怨地道:「你對不起我。」
「是,我對不起你。」他歉疚地道,「但我不是背叛你。」
「畢業後,我是去南美作植物研究,不是去哪裡鬼混。」
「研究?!」她咬咬唇,「為什麼不對我說?
「我不知道怎麼告訴你。」他輕聲一歎,「當時你已經確定有份高薪的工作,人生正要開始,我不敢要求你跟我去,也捨不得帶你去。」
「我研究的地方不是不見天日的森林,就是熱得半死、到處都是毒蛇怪蟲的地方,對你來說太辛苦了。」
「你是說……你捨不得我吃苦?」她紅著眼眶,有點怨懟地睇著他。
他點頭,「我確實捨不得。」
「那電話呢?信呢?」她質問他,「你為什麼不跟我聯絡?」
「我怕自己動搖。」他說,兩隻真摯的眼睛直直地注視著她,「那裡的生活很苦,但最苦的是我非常想你。」
他兩手端住她美麗而激動的臉,「我知道,一旦聽見你的聲音,甚至只要是看見你的信,我都會丟下研究工作跑回來。」
「騙人……」她被他眼底的誠摯感動,但她平復不了激動的情緒。
「我不能放棄這次的研究,它對癌症有非常直接的療效,甚至可以預防。」他輕輕抹去她眼角的淚,「所以我忍著忍著,然後……捱過了這三年。」
他是個植物狂,她是知道的。所以他這番話,她一點都不懷疑。
她只是不懂,他丟下她三年,為什麼就不怕她另結新歡?他想她有什麼用,如果她嫁人了,就算他想到頭髮白了也沒用啊!
「你就不怕我嫁人了,或是……」
「我怕。」他打斷了她,「所以我很慶幸你沒有。」
「你……」她推推他的胸膛,「你好過分……」
「真弓?」
「我不明不白地等了你三年,我以為你已經不要我了,結果你又說!說你愛我,你……」她語不成句,因為淚水已經佔據了她的雙眼。
他將她深擁入懷。「不會了,再也不會留你一個人了。」
「你好過分、好過分……」她再次推開他,懊惱地道:「我等了三年耶!」
「我明白。」
「你明白什麼?我……我才不要原諒你!」她使性子。
她最恨自己這樣的個性,明明投入他懷中就什麼事都沒了,她偏偏就要使性子、耍脾氣,以表達她的委屈及不滿。
「那我要怎麼做才能得到你的諒解?」他一臉認真地注視著她。
被他這麼一盯,她怔住。
是啊,她到底想怎樣呢?
一開始,她是打算找個男人談戀愛以重挫他,但她太有良心,做不來。那現在呢?她要怎樣處罰他、虐待他,她才會消氣呢?
「我讓你打。」見她想不出方法,他提議著。
她白了他一眼,「你銅皮鐵骨,我幹嗎『討皮痛』?」
「那……你到底想怎樣?」他一臉苦惱。
「我還沒想到。」她瞪著他,「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話罷,她轉身下床,想跑進浴室裡。
「?。」他伸手拉住了她。
「什麼?」
「你剛才不是說你還要?」他說得認真,但眼神卻是狡黠使壞,「現在還做不做?」
她的臉頰刷地一紅,羞惱地甩開他的手,「附註,在我還沒原諒你之前,不准碰我。」說完,她頭也不回,氣呼呼地衝進浴室。
看著她美好的背影,他咕噥著:「嘖,昨晚不知道是誰說我還要、我還要……」
下班以後,真弓繞到超級市場買了一些食材。一回家,只見兵悟一臉專注地把自己埋在一堆報告裡。
她一歎,心裡嘀咕著:真是植物狂。
她到廚房裡放下東西,然後掠過他面前,往房間走去。
他依舊渾然不覺,直到真弓大呼小叫地從房間跑出來。
「布川兵悟!」她拖著他那只沉甸甸的大行軍袋,「誰准你把行李搬到我房間的?」
這會兒,他回過神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看看表,沒好氣地道:「兩分鐘又十一秒前。」
「是嗎?」他一笑,然後注意到她正拖著他的「家當」。「你拉著我的袋子幹嗎?」
「我才問你幹嗎呢!」她丟下他的大袋子,「你為什麼把東西搬進我房裡?」
「什麼你房裡?」他皺皺眉頭,「不是我們的嗎?」
「你說什麼瘋話?」
「以前我也睡在裡面呀。」
「以前是以前,現在不准。」她態度強硬。
他微蹙著眉心,「昨晚我不就睡在裡面?」
提起昨晚的事,她又羞紅了臉。「昨天是意外,而且我喝醉了。」
「噢?」他挑挑眉,似笑非笑地,「以一到十計算,你昨天有幾分醉?」
她羞惱地道:「十二分!」為了不讓他再拿昨天的事要挾、調侃她,她話鋒一轉。「總之在我還沒真正原諒你之前,你還是只能睡客廳。」
「是,瞭解。」他一歎,然後將注意力又集中在他的報告上。
看著他那認真的模樣,她無奈一歎,悶悶地走進了廚房準備起晚餐。
拿出小黃瓜,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切著,滿腦子想的都是兵悟的事情。
雖說她嘴上不肯承認原諒他,但其實她心裡早已接受了她還是最愛他的事實。
只是……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一開始她不知道他為何丟下她,心裡還懷疑過他是不是對她始亂終棄。
但現在,她知道他是為了研究才去南美,而且還有那麼感人肺腑、正大光明的理由解釋他為何沒帶她去、沒跟她聯絡。
可是這又代表什麼呢?如果他回來是為了給她一個交代,跟她再續前緣,那麼接下來呢?
不自覺地,她轉頭睨了他一眼。
「唉……」瞧他那麼專注於植物學的研究上,她真是既吃味又莫可奈何,「你乾脆跟植物同居算了。」
切完了一根小黃瓜,她拿出另一根,但腦子裡還是想著地的事。
對於未來,他有什麼打算嗎?光是研究夠不夠養家活口這件事,她倒不擔心,畢竟她也有謀生能力。
不過,他有想過他們的未來嗎?他是不是有跟她結婚的念頭?還是他只想繼續這種同居的生活?
「唉,想這麼多幹嗎?」她喃喃自語,「我都還沒說要原諒他呢。」
她把小黃瓜一擺,正要落刀,她又停住。
「不過……」她歪歪頭,「如果我還沒原諒他,為什麼要讓他住下來,而且……」
「而且我昨天還跟他上了床?!」想起這件事,她不禁羞紅了臉。
她知道那件事絕對真實發生過,因為今天一整天她都腰酸背疼,顯見昨晚她一定被他給「嗯嗯」了。
「野獸。」她咕噥一句。
「你說誰野獸啊?」突然,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一震,轉頭一看,他正站在她身後,而且嘴巴幾乎貼上了她耳朵。
「你……」
「你在想什麼?」他斜睨著她,一臉狐疑,「盯著小黃瓜臉紅失神,你……」
說著,他唇角上揚,笑得又賊又壞,「你還在回味昨天晚……」
「什麼啊你!」她順勢拿著小黃瓜凸了他一下,但已面紅耳赤。
見她羞紅了臉,他更興起了捉弄她的念頭。
「幹嗎拿小黃瓜,我比小黃瓜好用多了。」他話中帶著濃濃的「色彩」。
聽他開黃腔,她羞得想拿刀劈他。「你……」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羞態畢露,為了掩飾自己的羞色,她放作兇惡犬。
「我告訴你,如果你要住在這裡,就必須遵守我的規矩。」她拿小黃瓜指著他,「第一,全面禁煙。」
「禁煙?」他皺皺眉頭,「真不人道。」
「好,你可以在陽台上抽。」她大發慈悲。
「陽台?」他狐疑地道,「你之前不是禁止我在陽台上晃,怕我被你的白馬王子看見?」
「呃……」她一頓,露出尷尬不安的神情。
敏銳的他一下子就覷出端倪,「不會是你跟他已經……玩完了吧?」
「不關你的事,別打斷我。」她秀眉一橫,「第二,禁止侵入私人領域;第三,不准招待朋友。」
「你是指不能讓其他女人進來吧?」他促狹一笑。
她不理他,白了他一眼。「第四,餐具自行清理、垃圾輪流倒;第五,遵守所有規定……最重要的是第六,絕、對、不、能、發、展、男、女、關、系。」
他眨眨眼,「不能發展?」
「對!」她堅定地道。
「那我們昨天上床是……」他斜睨著她,一臉「我看你怎麼回答」的表情。
「那是發生,不是發展!」她羞惱地瞪著他。
「噢……」他噢了幾秒鐘,「你的意思是說,不可以發展男女關係,但可以發男女關係?!」
「啥?!」聽他不斷扭曲她的意思,而且還說得真有那麼回事,她又羞又氣地。
手一揚,她拿著小黃瓜就打過去——
但她的手才到半途就被攫住,動彈不得。
「你……」
還沒來得及反應,兵悟一個振臂就將她扯進懷中,勁臂一鎖,一個低頭,深深的吻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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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12 05:46
第八章
當他如此強勢地吻上她,她是想掙扎、想拒絕的,但在他熱情的攻勢下,她什麼都不能做。
他的吻讓她頭暈眼花,腦子一片空白,最要命的是,她身體深處有著這樣的記憶……
「不……」她才略略離開了他的唇,他又緊緊糾纏,完全不給她機會逃脫。
他吻得她幾乎無法呼吸,那種無論如何都不願放棄的熱情及渴望,像一把火似的焚燒著她的身心,讓她再也拿不出多餘心力去拒絕他。
她腦子裡浮現過去他們熱情相愛的畫面,身體也還隱約記得昨晚的激情接觸,她必須承認……她渴望著。
他的唇溫及掌心喚醒了她昨夜的記憶,那些讓她心跳加速、臉紅耳熱的感覺又襲上了她的胸口。
「唔……」她不安地在他臂彎中扭動,卻擋不住他急欲佔有她的慾望。
他的舌尖迅速地探入她口中,試探著她的反應。
「嗯……嗯……」他熱情的擁抱及撫觸,牽引出她更多、更醉人的低吟。
他的唇舌離開了她的唇,轉戰至她敏感的耳垂上,她不安地扭過身子。「不……不要……」
他自她身後抱住她,一手緊摟著她的腰腹,一手則端住了她的臉。「真弓……」他的聲音在她耳後燃燒著,然後以舌尖探索著她。
當他的舌尖滑過她耳後,再沿著她敏感的耳廓緩緩舔吻時,她不住地顫抖起來。
一種熟悉的酥麻感席捲了她全身,接著……她的身子燒了起來。
「真弓,我的寶貝……」他低沉的聲音像催情的樂曲般撩撥著她、誘惑著她。
「唔……」她使不出力氣拒絕他的撩弄,只是無力地臣服於他的掌心之下。
她感覺自己一直在往上飄,怎麼都踩不到底。「兵……」
「嗯?」他為自己能輕易攫住她的身心而感到滿足及驕傲。
她還是他的,即使是過了三年,她的身體還是對他有著強烈的回應。
「真弓……」正當他準備更進一步之際,他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及時地放開了她,然後大步地跑到客廳裡。
接起手機,他大叫著,「JJ?」
「要到東京來?真的?」他以英語跟對方交談,可見對方是個外國人。
聽他的語氣,她猜那應該是他在南美的工作夥伴。低頭一瞥,她發現自己衣領敞開……
「該死!」她急忙拉好扣上。
要不是這通電話,她現在可能又淪陷在他的手心底下。「為什麼我就是無法抗拒他?」
不,一定是她寂寞太久,急需要男人的慰藉。但……為什麼她無法接受其他男人的慰藉,就只接受他的?
二木真弓,你真沒個性、真沒原則,還說什麼在未原諒他之前不准他碰你,結果呢?人家只用一根手指頭就讓你臣服了,你真丟臉!她萬分懊悔地忖著。
「JJ,到的時候聯絡我,我會安排一切的,嗯,拜拜。」說完,他掛了電話,轉頭便看見真弓一臉懊惱地站在廚房入口。
「是JJ,我在南美的研究夥伴。」
她挑挑眉,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走到她前面,興沖沖地道:「我們繼續吧!」
她白了他一眼,「繼續什麼?」
「當然是剛才的事。」說著,他伸手就要抱她。
她沒好氣地擋開他的手,逕自往房間走去。
「你幹嗎?」他疑惑地道。「奇怪,剛才還是熱的,怎麼一會兒工夫就冷了?」
聽見他貼切的形容詞,她更是一臉不悅。
「因為落石,交通中斷。」
因應她的妙喻,他非常配合地說!「請問何時修復?」
她輕哼一聲,「近期無法完工。」話罷,她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喂,」他敲敲門板,「你不是要做飯?」
「我包住可不包吃。」她大叫,「別來煩我!」
兵悟撇撇嘴,一臉莫名其妙。
「又怎麼了?是哪顆落石打到你啊?」他喃喃自語,然後摸摸頭,有點自討沒趣的感覺。
剛走進通往公寓的惟一那條巷子,真弓就發現有個男人等在巷子口。
細看,她不覺訝異。「永……永野先生?」
自從那天拒絕他後,已經過了好幾天了,因為一直沒有接到他的電話,她還以為他已經放棄了。
永野慎露出了難為情的微笑,「我正在等你。」
「呃……」她有點不知所措,「什……什麼事嗎?」
他一臉認真且嚴肅地,「我不想放棄,請接受我的追求及誠意。」
真弓一怔,「永野先生……」
「我喜歡你。」他凝望著她,眼神專注而深情地,「就算你心裡有另一個人,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永野先生,我那天已經說了,我……」
「他已經離開你了,不是嗎?」他打斷了她,「如果他一直不回來,難道你要繼續等他?」
「我……」她很為難。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需要的是成熟的感情生活,依你所說,他是個非常自我的男人,那樣的男人就算回到你身邊,就真的能給你幸福及安定嗎?」
他所說的話字字道中了她的心情。
是的,她現在需要的是成熟穩定、安定幸福的生活,而不再是年輕時的刺激及激情。
但她忘不了兵悟是事實,無法接受他以外的男人更是事實。
「真弓,」永野慎趨前,有點激動地牽起她的手,「我就不行嗎?」
「永野先生,」她婉轉地將手抽離,「對不起……」
「真弓?」
「你是個好人,但是我……我還是愛著他。」她非常誠懇地說出自己的心情,「跟他在一起,儘管有許多的不確定,但我心裡滿滿的都是他,什麼人都放不下。」
「真弓!」
「事實上,」她打斷了他,「他回來了。」
她知道他不放棄,知道他會一直一直地想說服她、感動她,但她明白,除了兵悟,她是不可能再接受別人的。
不管兵悟給她的是傷痛、無奈,還是快樂,她心裡還是只容得下他。
「什……」聽見她說「他」回來了,他一臉震驚,「你是說你前男友回來找你?」
她點頭,沒說什麼。
「他想怎樣?」他問,「他給你什麼樣的交代?」
「他解釋了他三年前離開的原因,」她頓了頓,「他先前一直在做研究的工作……」
聽見「研究」這個字眼,永野慎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
她對前男友的形容在他心裡跟某種印象重疊了,但他一時想不起來是什麼。
「你原諒他、接受了他?」
「我……」她沉吟了一下,「我還是愛他,雖然心裡難免不安,但是……」
「他呢?」他神情冷肅地,「他有什麼打算?他回來是為了什麼?」
「他……」為了什麼?為了向她解釋、為了求她原諒,但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呢?這個問題,她也想問。
「他有跟你結婚的打算嗎?」
她一怔,「結婚?」
「難道他讓你等他那麼久,卻不打算跟你結婚,對你負責?」
結婚,她對兵悟確實有著這樣的期待,不過她也懷疑像兵悟那種自由不羈的男人,會認同婚姻這樣的束縛。
「他沒提過?」他的語調越來越急。
她搖頭。
「他根本不願意負責,還是他根本不愛你?」他直視著她,「他把你當什麼?你有沒有想過那樣的問題?」
「我想過。」她衝口而出,然後紅了眼眶。
這樣的懷疑及不安在她心裡醞釀已久,但是她盡量不想,因為就算她在意這樣的事,她對兵悟的眷戀還是不減。
「真弓?」見她眼眶泛紅,神情悵然,永野情有點內疚,「抱歉,我說得太傷人了。」
「不,」她搖搖頭,淚水悄然地滑落,「你沒說錯什麼,我確實有著那樣的不安,但是即使是那樣,我還是……」
「你還是愛他?」他黯然地聲線一沉。
她低頭不語,只是點頭。
永野慎一臉懊惱沮喪,怏怏地道:「他真是個幸運的傢伙……」
「真抱歉,我……」對永野慎,其實她非常歉疚。「我答應相親,還跟你出去,結果……」
「你是為了忘記他,才答應相親的嗎?」
她點頭,「但是我並不是想拿你當備胎,我試著想接受你的感情,但是最後還是!」
他懊惱地一歎,「真不知道你怎麼那麼傻?像他那種自我又自私,而且顧著研究就丟下你的不負責男人,你居然還對她……」
「你說誰不負責?」突然,兵悟低沉微慍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
穿著無袖上衣,露出一雙結實臂膀的兵悟,提著一包垃圾,兩隻眼睛像噴火似的看著永野情。
一見到他,永野慎立刻認出他就是那天在富士醫藥遇上的富士少東——布川兵悟。他不明白的是……那個吊兒郎當少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但旋即,他恍然大悟。
「難道你就是……」他一直覺得真弓口中的前男友,跟他印象中的某人重疊,原來他們是同一個人。
「我說過我見過你。」兵悟目光一凝。
「你……」雖然手指著別人非常不禮貌,但此時十分錯愕的永野慎還是忍不住抬手來指著他。「你是真弓的……」
兵悟輕拍開他的手,「我就是她男朋友。」說完,他將注意力轉移到不發一語的真弓身上。
此時,他才赫然發現真弓居然紅著眼眶,而且懸著兩行清淚。
「你對真弓做了什麼?」他濃眉一揚,怒容乍現。
「你敢欺負真弓,我絕不饒你。」脾氣火爆的他動手推了永野慎一下。
永野慎氣憤地道:「你這個粗暴的傢伙!」
「我粗暴?」兵悟挺起胸膛,一副隨時要幹架的模樣。
「兵悟。」噙著眼淚的真弓介入兩人之中,硬是推開了兵悟,「你做什麼?」
「我不准任何人欺負你。」
「永野先生沒欺負我。」
「那你為什麼哭?」他眉心一擰。
「我……」該怎麼說?
說她要安定、要保證、要幸福?
不,她不會對他說那些話,她不要他在不是自願的情況下,對她做出任何的承諾。
永野慎趨前,一臉的不諒解,「這該怪你才對吧?」
「什……」兵悟一臉茫然,「我?」
「真弓她還不是因為你……」
「永野先生,」真弓打斷了他,「請你不要插手,這是我跟他的事。」
永野慎懊惱地眉一糾。
真弓向他一欠,「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
「真弓,你真是……」看著真弓,他無奈一歎,然後直視著兵悟,「我向你宣戰,我不會放棄她的。」
兵悟微蹙著眉心,耐人尋味的一笑。「我接受你的挑戰,不過你輸定了。」
「啥……」迎上他自信且帶著侵略的眼神,永野慎一震。
「你知道為什麼嗎?」兵悟將身子往前一傾,靠近了永野慎,「不是因為真弓她愛我,而是因為沒有人比我更愛她。」
「你……」永野慎懊惱地望著他,一時說不出話。
「還有你記住,我不是你口中不負責任的男人。」他撇唇一笑,「你以為我回來是為了什麼?」
一旁的真弓看著他以那吊兒郎當的模樣說著正經八百的事情,忍不住蹙起眉頭。
瞧你說得那麼了不起的樣子……她在心裡犯著嘀咕,然後腳兒一旋地轉身就走。
見她背身而去,兵悟一震,「真弓?」
他想追,但想起自己還要倒垃圾,不覺露出了煩惱的表情。
忽地,他靈光一閃——
「麻煩你一件事……」他轉而望著一肚子火的永野慎,笑得一臉燦爛,「幫我倒垃圾,就在前面而已。」說完,他將那袋垃圾往永野慎手裡塞。
永野慎一臉錯愕,「倒垃圾?」
他點頭,「謝謝,感激不盡。」話罷,他轉身就跑進巷子裡。
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想起他剛才那強勢又自信的姿態及語氣,永野慎不覺一肚子火。
「什麼東西?」他慍惱地道,「你這種少根筋又粗暴的傢伙,居然會是富士醫藥的少東?有沒有天理?!」說著,他恨恨地將垃圾一丟,旋身離開了現場。
在樓梯處,兵悟追到了板著臉的真弓。
「真弓,」他拉住她,「你生什麼氣?」
「你管我。」她沒好氣地道。
不是她小題大作,而是一想起剛才她因為他一直無法給她任何保證,害她淚灑永野慎面前的事情,她就覺得好嘔、好糗。
方纔他還大言不慚地在永野慎面前誇口說什麼他最愛她!天知道他這一趟回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說什麼他還愛她、想挽回她、對她負責、給她交代,說了那麼多,搞不好他只是回來跟她「睡覺」。
「他跟你說了什麼?」
「你不是都聽見了?」她白了他一眼,甩開了他的手。
「我只聽見他說我是不負責任的傢伙。」
「對,他就說那些。」她頭一甩,大步地往樓上走。
此時,鄰居的加籐晶碰巧要下樓——
「咦?」看見兵悟,她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布川,你回來了?」
「回來?」他一怔。
加籐晶笑盈盈地,「是啊,二木小姐說你回富山去了呢。」
「噢,是嗎?」他不知說什麼好,下意識地睇了真弓一眼。
真弓惡狠很地一瞪,「加籐小姐,我表哥就是太想念你了,所以又從富山來了。」
加籐晶一聽,笑得花枝亂顫,「是嗎?布川先生你也真是的。」
「真弓,你……」他懊惱地濃眉一叫。
幹嗎亂放話?她是存心陷害他,讓他甩不開這「哥哥纏」的加籐晶嗎?
真弓冷笑地睇著他,然後轉頭對加籐晶說:「你們聊,我不打攪你們了。」話罷,她飛快地跑上樓。
「真弓!」他懊惱地瞪著她的背影,正想追上去,加籐晶拉住了他的手。
「布川,你前陣子回富山,我竟發覺我很想念你耶。」加籐晶自顧自地說。
「呃……」他望著她,有點尷尬。
加籐晶掩著臉頰,一派嬌羞,「說這些話真難為情,我只是……」
「加籐小姐,」兵悟實在不想再以「表哥」的身份欺騙世人,「我沒回富山。」
「咦?」加籐晶一怔。
「我是東京人,我家在東京,不是富山,我也不是真弓的表哥。」
她瞪大了眼睛,「什……那你是……」
「我是她男朋友,非常要好的男朋友。」說罷,他不理會加籐晶已經宛如一尊石雕,逕自邁開步伐跑上樓去。
久久,加籐晶回過神來。
「男朋友?這麼說……」她一臉懊惱氣憤地道,「什麼嘛,也不早說,害我浪費了一鍋蘿蔔燉肉,哼!」
腳一跺,她氣呼呼地下樓去了。
一進到屋裡,兵悟就抓住了正要躲進房間的真弓。
「幹嗎把我跟那花癡送作堆?」他惱火地質問她。
她回瞪著他,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生什麼氣?你不是很喜歡那個花癡?」
「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喜歡她了?」真是莫名其妙,要找麻煩也得有個限度。
「你上次不是很喜歡人家的燉肉?」她哼地一笑,「再使點勁,很快的你連她的肉都吃得到了。」他濃眉一蹙,懊惱地瞪著她。「你很過分喔。」
「誰過分了?」她近乎無理取鬧,「也不想想是誰收留了拋棄自己三年的前男友,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我這種有良心、善良又寬宏大量的女人了!」
「你……」從剛剛在巷口,她就一直耍脾氣,耍了這麼久,他還是不知道她到底哪裡不爽。
因為猜不到,他有些焦躁起來。
她奮力甩開他的手,「我看你根本不必跟我復合,乾脆另辟新天地算了!」
「真弓!」他攫住她的手,兩隻眼睛像要噴出火來似的。
她一震,怔怔地望著他好一會兒。
「你發什麼瘋?」他的眼神及表情都嚴肅認真且氣惱極了。
「我……」她回過神,想把手自他掌握中掙出,「我正常得很!」
「那就好好的說。」他沉聲一喝。
她不覺又是一震。
「說……說什麼?」
「說你到底在不爽什麼?」
「我沒有。」
「你明明有。」他將她的手略略提起,「說吧。」
她倔強地瞪著地,緊閉著雙唇。
他眼中有兩團火,「你說你還沒原諒我,沒關係,我等,就算你無所不用其極地懲罰我、虐待我都無所謂,但是你不要莫名其妙地發脾氣。」
她不語,只是氣憤地迎上他的目光。
「你到底要我怎樣?你到底在想什麼?」
「你呢?你在想什麼?」她忽地吼出聲音。
他不解地望著她,「我?」
「你當我是什麼?你有沒有把我放在心裡?」她憤怒地道,「你到底回來做什麼?!」
「做什麼?」他皺起眉心,「當然是為了你。」
「為我?」她冷笑一記,眼眶泛紅,「為我什麼?你走了三年,回來時我已經二十七了,下次你什麼時候走,我都不知道。」
「真弓?」
「我不要再等了,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說著,她忍不住哽咽難言。
「真弓,」見她哭,他又亂了方寸。「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她抬起淚濕的眼簾睞著他,幽幽地道,「你只是因為研究結束,還是真心想回來找我?」
「都有。」他不假思索地說。
「什麼都有?!」豬頭,她最討厭他這種自以為誠實,卻一點都不中聽的回答。
「就是以上皆是啊。」他一臉認真。
聽見他中肯的回答及認真的表情,她真是哭笑不得。
他就是不會說好聽話、就是那麼坦率直接,這是他的優點,但有時她真很透了他這項優點。
「我……」她實在不知道該笑該哭,或是乾脆給他一耳光,「我不理你了!」索性,她什麼都不說。「真弓,」他拉住她,「你對我的感情還有懷疑嗎?」
她凝神望著他,「對!」
他揚揚眉,一臉的不可思議。「我哪裡做得不好,讓你懷疑我的真心了?」
「你沒做得不好,因為……」她恨恨地道,卻帶著撒嬌意味,「因為你什麼都不做!」
啥米?他什麼都不做?她要他整理自己的物品、倒垃圾、洗碗洗衣服,他有哪一樣沒做好?
就連上次意外的嘿咻,他也是非常努力、非常認真、非常盡責地滿足她的需要耶。
「我哪裡什麼都不做了?」他懊惱地說。
「我感覺不到……」
「感覺不到什麼東西?」他眉丘微隆,若有所思,「難道你是怪我上次半途中斷?」
「你……」真是夠了!豬頭!她根本是在雞同鴨講。
「那是因為JJ打電話來啊,而且是你自己說因為落石,交通中斷的。」他一臉無辜。
「你!」她氣得在他胸口一捶,「笨蛋,我是感覺不到你的愛!」
他一怔,「什……」
「你說你愛我,可是……」她咬咬唇,懊惱地說,「你到底想怎樣?我……我不再是二十出頭的大學生了,現在的我需要的不是激情,而是安定,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對你的愛還沒讓你覺得安心嗎?」他神情變得嚴肅。「離開三年,我可沒有鬼混過,你知不知道要一個正常男人三年不近女色,是多麼辛苦的事。」
「是喔,真是委屈你了。」她語調刻薄尖酸,「又沒人叫你那樣。」
「是沒人教我那樣,不過……」他蹙眉一笑,「不是你,我弟弟就站不起來。」
他露骨的一句話,惹得她臉紅耳熱。「你……」
「我愛你這件事,你根本不必懷疑。還有……」說著,他輕輕端起她的臉,「別隨便把我跟別人送作堆,因為我已經告訴她,我是你男朋友了。」
她一震,「什麼?」眼角還掛著未干的淚,她又凶巴巴地叫嚷著,「你幹嗎說出來?她們母女是有名的廣播電台,你……唔!」
接下來的話,他不想聽,所以他猛地抓住她,霸道的堵住了她的嘴。
作者:
chembioorg
時間:
2009-4-12 05:47
第九章
「唔……」她回不過神,只感到一陣昏眩,然後全身的血液直衝腦門。
他濃沉的呼吸、穩健的心跳、溫暖的體熱,在這時是那麼清楚地傳來,像一股騷動竄入她的心胸,擾亂她的心律……
她發誓,她是真的想推開他,只是她使不出半點力氣。
「不……」她推拒著他,卻反倒顯得欲拒還迎。
「我愛你。」他略略離開了她的唇,低聲道,「愛到好想把你存到肚子裡去,這樣就沒人能跟我搶你了。」
聽見他如此直接示愛,她不能說不心動。但死硬派的她,還是擺出一張不領情的臉。
「你不相信?」他撇唇一笑,似乎在意喻著什麼。
她皺皺眉頭,「我……不信。」她的聲音變得微弱而不堅定。
「是嗎?」他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迷人笑意,「那我只好做給你看了。」
「??」她瞪大眼睛,「做……」
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扳住了她的下巴,重重地、用力地親吻上她。
「不……」她羞惱地抗拒著。
他不理會她的抵抗,像是知道她所有的抗拒都是虛張聲勢般。
他的唇舌霸氣地分開了她的唇,然後探入她口中糾纏著她。她先是抗拒,但漸漸地竟像著魔了般回應著他。
「不……」她以薄弱的自製拒絕他。
他眼中閃著熠熠光芒,對她微弱的聲音置若罔聞。
她知道他眼中的光彩代表什麼。她害怕,因為她知道自己抗拒不了。
「別……兵悟……」她奮力地轉過身想逃。
「不。」這次,他像發了狂的野獸,又像個任性的大孩子般攫住了她。
他自她身後一手扣住她的身軀,火熱的唇片緊貼著她敏感的頸後。
當他濃沉的氣息在她頸後吹襲,她不禁輕顫起來。「呃……」
他濕滑又溫暖的舌尖沿著她光潔的頸後,移到了她耳際。當他的舌尖舔吮著她的耳垂,她倒抽了一口氣,幾乎不能呼吸。
「真弓,我愛你……」他另一隻手同時覆上了她的胸口。
氣喘吁吁地側躺在兵悟的身邊,她的思緒有點亂。
如果說她現在只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太棒了。不過接下來的第二種感覺卻是……糟糕了。
她心裡充滿悔恨,她不該向慾望低頭,不該又跟他發生關係,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唉……我是怎麼了嘛。就那麼飢渴?飢渴到不顧一切後果也要先做了再說?她懊悔地忖著。
現在正事不但沒說,反而又跟他來一次翻天覆地的嘿咻?難道說……她已經到了欲女的年紀?兵悟會怎麼想呢?覺得她無所謂?沒原則?只想炒飯?天啊,她真的好後悔……
「真弓……」
聽見他叫她,她想他一定又要虧她一頓,說她抵抗不了他的魅力了。
不,我怎麼能讓他有機會笑我?忖著,她猛地回頭瞪著他。
「我告訴你,我跟你嘿咻不是因為我原諒你了,只是我……」
「嫁給我。」他神情平靜,突然冒出一句。
「呃?」她一怔。
他深情地凝視著她,唇角帶著淺淺笑意。「我們結婚。」
她呆愣地望著他,久久回不過神。
他一笑,將她的身子扳了過來。「我們結婚,好嗎?」
「你……」他向她求婚了?天啊,是不是世界末日來臨啦?
「這句話,我早就想跟你說……」他難得露出了靦腆之情。
她看著他,一臉疑惑錯愕。「早就想說?那為什麼拖到現在才說?」
「本來我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你求婚的,但是那時你說你已經有男朋友,所以我……」他笑歎著,「雖然我覺得可能沒機會挽回你,但我不死心……」
「所以你死皮賴臉地住在這裡?」她雖是面無表情,但她心裡早已澎湃激昂。
「對。」他淡淡一笑,「幸好我沒有放棄。」
他向她求婚了?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啊!但……是真的嗎?
她還以為他根本不想被婚姻束縛,以為他只想談自由的戀愛,以為他
「你是自動自發?還是逼於無奈?」她不安地望著他。
他皺皺眉頭,「什麼自動自發?什麼逼於無奈?」
「就是……」她臉兒一紅,「就是說你……你是真心想跟我結婚,還是聽了我的暗示,不得不作出回應?」
「暗示?」他一怔,「什麼暗示?」
「就是……」說著,她羞紅了臉,不好意思明講。
他眨眨眼睛,若有所思地。須臾——
「噢……」他恍然大悟,「原來你鬧彆扭、耍脾氣,就是在暗示我這個。」
「什麼?」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根本沒聽懂?」
「拜託,」他露出了「你嘛卡差不多?」的表情,「你那種暗示,鬼才聽得懂。」
「是你遲鈍。」豬頭!哪個女人說話不是拐彎抹角的?
難道要她一個女人開口說「你娶我」嗎?
「對,對,對,是我遲鈍。」他一臉無辜。
「本來就是你的問題。」她嬌嗔一記,低下頭去。
「那現在怎麼辦?」
她揚起眼簾望著他,「什麼怎麼辦?」
「你嫁不嫁?」
她臉上羞色更深,「老套,沒情調,沒創意……」
他緊緊地將她摟在懷中,沒再說什麼,因為她那嬌態已經回答了一切。
「?,」她不知想起什麼,「你好像從沒帶我去你家過……」
「你還不是沒帶我去你家。」
「我家遠啊,你家在東京耶。」同居兩年,她根本沒去過他家。
以前還年輕,不在乎這些事,但現在到了適婚年齡,什麼雞毛蒜皮的事都在意。
經她提起,兵悟微皺眉頭。
帶她回家?要是她發現他是富士醫藥的少東,不知道會不會嚇得變成雕像?
以前他曾經告訴她,他父親是大名鼎鼎的布川研一,結果她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後哈哈大笑。
「你是布川研一的兒子?別開玩笑了,我實在看不出來你哪裡像個少爺耶,哈哈……」當時,她笑得非常誇張,像是他說了什麼世紀大笑話。
從此之後,他沒再提過自己的家世背景。
他想,她一定很難想像,也很難接受他是布川研一之子這個事實吧!
「喂,」她輕拍了他一下,「發什麼愣?」
「呃?」他回過神來,「沒什麼……」
他覺得還是慢慢暗示她,一步步地讓她發覺他真的是富士醫藥的少東比較好。
「你餓不餓?」他話鋒一轉。
「??」她一怔。
他笑笑,「我好餓,我們出去吃。」說著,他已經跳下了床,走進浴室。
望著他的背影,真弓滿心納悶。「幹嗎顧左右而言他啊?」
他都已經向她求婚了,為什麼對於帶她回家這件事卻顯得猶豫呢?難道說……求婚只是隨口哄哄她?
忖著,她又開始郁卒起來——
「你今天要去見他爸媽啊?」休息時間,辦公室的女同事們在化妝室聊著。
「嗯。」即將面見男方家長的女同事十分嬌羞。
「我看他真的想娶你唷。」
「沒有啦,只是普通的拜訪。」
「男方帶你回家就是有那種意思嘛,要是他不打算跟你結婚,幹嗎帶你回家啊。」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一個男人要是連帶你回家的準備都沒有,一定是因為他不想負責。」
「我贊成。」
她們的談話內容一字一句地都聽進了真弓耳裡,也教她對兵悟遲遲未帶她回家的事情耿耿於懷。
是不想負責嗎?既然都開口求婚了,為什麼對見雙方父母的事情卻顯得猶豫呢?
她家比較遠,或許得等假期,但他家就在東京,為什麼他卻……
莫非他真的只是哄哄她,不是真心想跟她結婚?
「不會吧?」她實在不願那麼想,因為她在他眼中看不見一絲虛偽。
但如果他是真心的,那麼……他在顧慮什麼?
不會是他早就已經結了婚,而且生了一堆的蘿蔔頭吧?
「不,不可能的……」她支著下巴,搖了搖頭。
那麼是……他家非常窮,家徒四壁,所以他覺得丟臉,不想讓她看見?
「他應該知道我不會在乎那……」
天啊,她實在想不出任何理由解釋他為什麼不帶她回家耶。
「不管。」苦惱了半天,她終於決定一件事,就是……她要開誠佈公的跟他談。「我一定要嚴正要求他帶我回家。」
下班後,她並沒有立刻回家,而是約幸子喝咖啡。
跟幸子這個軍師聊過之後,幸子也贊成她向兵悟提出這項合理的要求。有了幸子站在同一陣線,更加深了她的決心。
告別幸子後,她一秒都不肯延遲地往車站沖。
就在前往車站的途中,她經過了一家大飯店。倏地,她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兵悟?」她一怔,「他怎麼會在這裡?」
想想,這也真是太巧了,她正急著回去找他,想不到他就出現在她眼前。
當她正想衝上前去叫他,在他身後那名她原以為跟他不相干的大波浪長胡發女郎伸手拉住了他。
他們兩人興高采烈的交談著,顯見他們不但認識,而且還是同行的。
距離不遠,所以她非常清楚的看見那名女子的長相。
她有著深刻的五官,高挑豐滿的身材,一看就知道是外籍人士。
「誰啊?」她剛想著,就見他們兩人有說有笑的走進了飯店。
她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當然,進飯店除了開房間,還可以吃飯,不見得是要幹什麼見不得光的勾當。
於是她悄悄地跟在後頭,想消弭心裡的疑慮。
可是,不看還好,一看她真的想撞牆死。
兵悟與那名女子並不是來用餐或喝咖啡,他們到櫃檯拿了房間鑰匙,然後搭了電梯上樓。
真弓就那麼傻傻的看著他們在她眼前消失,什麼都沒做也沒說。
「不,這不是真的……」她簡直不敢相信目前跟她同住且昨天才跟她嘿咻一番的兵悟,竟在隔天就帶著另一個女人上飯店開房間。
「他不是向我求婚嗎?他……」這真是晴天霹靂。
難道一切都是假的?什麼求婚,什麼愛她,根本都是謊言。除了她,他居然還跟一個美麗的「阿多仔」搞男女關係?
難怪當她提及見他父母之事時,他會顧左右而言他,甚至充耳不聞,原來他壓根兒沒打算跟她共結連理。
她真傻,她居然相信他愛她,她竟然相信一個一聲不響丟下她三年的男人?!
「我怎麼那麼笨?怎麼那麼笨?嗚……好想死……」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只知道當她回過神來,已經坐在家裡的沙發上。
「怎麼會?」她愁著一張臉,彷彿世界末日般,「我居然還被騙了一次?我真蠢。」
想到昨天還因為他開口求婚而滿心歡喜,今天就……啊,這真是太諷刺了。
突然,電話響了起來——
她接起,電話線的那端傳來兵悟的聲音。
「你回家了?」他在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突然變得好遙遠,「我打你手機都不通。」
「沒電了。」她訥訥地回答,平靜得連她自己都驚訝。
「噢,」他頓了頓,「沒什麼,我只是告訴你,我今天可能不回去。」
我知道,早就知道了。她在心裡說著。
「有一點事情要談,之後再告訴你。」
「嗯……」她覺得那聲音好像不是自己發出來的。
她應該質問他、罵他,或是乾脆叫他去死,永遠都不要出現在她眼前。但……她什麼都沒說。
她沒有力氣罵他、問他。因為她感覺自己好像死了,被他的謊言及背叛殺死了。
「你先睡吧,就這樣了。」說完,他掛了電話。
她感覺得出電話那頭的他有點欲言又止,似乎想告訴她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他想說什麼呢?
說他根本不想跟她結婚?說他其實還有別的女人?說他一直在騙她、哄她?
「可惡……」她怨憤地往桌面一捶。
心一酸,眼淚忍不住地掉了下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是真的愛你,是真的相信你啊……」
直到她上班前,兵悟都沒有回來。
她沒有打電話找他,因為她知道他人在哪裡。而那個地方還有另一個女人陪著他……
完了。這一次,他們的感情是徹底的結束了、玩完了。
謊言及真相一旦被揭穿,什麼真情真愛都成過眼雲煙,根本不值得追憶。
她不想躲在家裡自憐自艾,或是期待他回來後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她必須去上班,繼續她的生活步調,讓一如平常的生活模式支持她繼續走下去。
下了班,回到家已經八點多,她不知道兵悟還會不會回來,但不管他回不回來,對她都沒有太大的意義。
「真弓。」剛到公寓樓下,她發現永野慎正在等她。
他還沒死心,還沒放棄嗎?真是諷刺的人生,她愛的人離開她,愛她的人她不愛。
「永野先生。」她淡淡地一笑。
睇著她,永野情疑惑地道:「你怎麼了?臉色真難看。」
「大概太累了……」她低垂著頭,怕他發現她紅通通的眼睛。「有事嗎?」
「真弓,」他一臉嚴肅地道,「我能繼續追求你嗎?」
「永野先生……」她為難地說,「我真的……」
「我知道你非常愛他。」他打斷了她,「不過他真的能帶給你安定的生活嗎?」
她低頭不語,苦笑一記。「安定?」
「沒錯。」他續道:「他是富士醫藥的少東,我的身份地位確實是比不上他,但他那種放浪不羈的性格真的能帶給你幸福嗎?像你這樣的女人需要的是穩定的生活,不是嗎?」
她微怔,在腦海中反覆著他剛才說過的話。
富士醫藥的少東?他說的是兵悟嗎?
抬起頭,她一臉錯愕地望著他,「你剛才說什麼?」
「咦?」
「你說兵悟是富士醫藥的……少東?」
見她神情驚愕,他也一臉迷惑,「難道你不知道?」
她搖搖頭,有點茫然。那個總是不修邊幅,搞得自己像是野人一樣的兵悟,會是在生物科技方面有卓越成就的布川家未來的繼承人?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見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他難以置信地道,「他從沒告訴過你?」
她機械化的搖搖頭。
難怪他會愚弄她,不想對她負責,原來他們的身世背景竟是如此的懸殊?!
她終於知道他為什麼不帶她回家了,像他們那種家大業大的世家,哪裡看得上她這個來自富山,出身普通公務人員家庭的女孩?
他跟她同居兩年或許根本不是因為愛她,也不是因為她比自由重要,他只是圖方便,圖她好騙……
「原來是這樣……」她喃喃自語,神情恍惚,「我懂了,我懂了……」
「真弓?」見她神情怪異,他趨前,「你怎麼了?」
她抬起頭來,卻已是淚流滿面。「我沒事……」
「你在哭還說沒事?」他關心地道。
「我……」她語帶哽咽,「我只是覺得自己好傻……」
「真弓,你……」
「你說得沒錯,他無法給我穩定安定的生活,因為他……因為他根本不……」她語不成句,掩面而泣。
「真弓,」他輕搭住她的肩,「你離開他吧……」
她低頭啜泣,無法言語。
她楚楚可憐,需要人呵護憐惜的模樣激起了他的憐愛之心,「真弓,不要再讓他傷害你了。」說著,他將真弓輕輕擁住。
真弓一怔,「永野先生……」她噙著淚,手足無措地想推開他。
「真弓,」他不鬆手,兩隻眼睛像著火了似的盯著她,「我真的比不上他?」
「你……」她很為難。
她知道他是真心誠意想要她接受他的愛,但即使兵悟對不起她,現在的她心裡還是容不下別人,包括他。
「喂!」突然,二樓傳來了一記憤怒的沉喝——
作者:
chembioorg
時間:
2009-4-12 05:47
第十章
因為久候不耐,正打算到巷口等真弓的兵情,一走出門口就看見永野慎抱著真弓,而真弓面有難色的一幕。
他惱火地道:「喂,你放開她!」
樓下的永野慎及真弓抬頭看著他,神情訝異而意外。
看見真弓在哭,兵悟更火大了。因為每次看見永野慎跟真弓在一起,真弓總是哭喪著臉,這一點……身為真弓男朋友的他非常不爽。
「布川兵悟!」永野慎瞪著他,語帶挑釁,「我不會把真弓交給你的!」
「你說什麼鬼話?!」兵悟瞪著樓下的他,「真弓本來就是我的。」
「你根本不在乎她,你只會傷害她,」
「我傷害她?你哪只眼睛看見的!我警告你,快放開她!」
兩人一個樓上,一個樓下,隔空叫陣,互不相讓,火藥味十足。
夾在中間的真弓木木地看著兩人爭執不下,腦子突然空白。
突然,永野慎端住了她的臉,對著樓上的兵悟嗆聲。「什麼你的?我現在就要吻她!」
「你敢?!」兵悟眼中射出如殺人般的兇惡光芒。
「你想阻止我嗎?」永野慎撇唇一笑,「你來不及的!」話罷,他捧住真弓的臉,靠近了她。
「永……」真弓猛回過神。
此時,一聲重物落地的巨響在兩人耳邊響起——
真弓像是意識到什麼,立刻轉頭去看。
「啊?你……」她嚇了一跳,因為前一秒鐘還在二樓的兵悟,現在就站在她眼前。
他是跳下來的,從二樓。
他眼睛裡仿似燒著兩團火,旋即惱怒地大步趨前。
「瘋子,你想摔死啊?!」真弓既生氣又驚訝。
「我摔死總比你被他親好吧?」他醋勁大發。
料不到他竟會不顧一切地從二樓一躍而下,永野慎一臉驚訝。「布川,你真的是瘋……」
兵悟一句話都不說,一手扳過永野慎的肩,出手就是一拳。
永野慎踉蹌地退了幾步,不甘示弱地瞪著地,「你打我?」
「別碰真弓。」他沉聲說道,眼神是鷙猛而駭人的。
「你沒資格說這種話!」永野慎握緊拳頭撲向了他,然後也給了他一拳。
挨了拳頭,兵悟活像是遭到攻擊的老虎般憤怒。「我沒資格,難道你有?!」說著,他又還了永野慎一拳。
永野慎摔在地上,氣恨地道:「你根本是在玩弄她,你不配擁有她!」
「你說什麼?!」兵悟一個箭步上前,拎起了他的衣領。
「住手!」一直找不到機會插手的真弓飛快地衝上前,兩手拉住了兵悟掄起的拳頭。
兵悟看著她,「他對你不禮貌。」
「他什麼都沒做!」她生氣地大叫。
「他要親你!」他濃眉一 。
「關你什麼事?!」她怒目相對。
「關……」他一怔,「當然關我的事,你已經答應嫁給我了。」
「你還敢說?」她一臉委屈又怨懟地道。
他一頓,「又怎麼了?」前天晚上不是都說好了,怎麼現在又有變數?
老天,他們之間還真是多災多難!
「你……」看他裝得一臉無辜,她更覺懊惱憤怒,「你少裝蒜了!」
「我裝什麼蒜?」他皺皺眉心,十分疑惑。
「我都看見了。」她氣憤地推開他,扶起了永野慎。
「看見?」他完全摸不著頭緒,「看見什麼?」
「你……」厚,裝得真像,簡直可以當選影帝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兵悟一怔。
我咧,又要他自己猜?為什麼女人吵架時、不爽時,總要男人猜她的心事,他可不會通靈,哪裡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麼。
「又要玩暗示那一招?」他揪起眉,一臉「受不了」的表情,「我拜託你直接說出來,別老是讓我猜。」
「你要我說?你才該對我說吧?」她惱火地瞪著他,「你騙了我什麼?」
「我騙你?」他不覺也動起肝火來。「騙你感情、騙你身體,還是騙你錢啊?」
「你少耍嘴皮子,你根本是不負責任,天生的騙子,你……你……」她氣得語無倫次。
兵悟濃眉一揚,猛地攫起她的手, 「二木真弓,你到底在說什麼?」
永野慎靠過來,想來個英雄救美。「布川兵悟,你別惱羞成怒就想動粗。」
「沒你的事。」他單手擋住了永野慎,「誰說我要動粗?跟她在一起那麼久,向來只有她動手打我,我可是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沒動過。」
永野慎微頓,「你……」
「永野先生,請你別插手,今天我就要跟他作一個了斷。」她說得像是要跟他作什麼生死大決鬥般悲壯。
兵悟露出一臉「真是夠了」的表情。「了斷?」
「我要跟你分手,徹徹底底、徹頭徹尾的分手!」她堅定地說。
看見她說得真有那麼一回事的表情,他眨眨眼睛,一臉困惑。
「分手?」他撇唇一笑,「你發燒啦?前天我們才在床上纏綿悱惻,你今天跟我說分手?」
「對!」她惡狠狠地瞪著他,「我絕不讓你再有機會甩掉我。」
他一怔。「我幹嗎甩掉你?」
「不甩掉我做什麼?難道要繼續把我當成免錢的洩慾工具?!」她大叫,全然不顧她在別人眼中辛苦建立的玉女形象。
「你是人,不是工具,除非你把自己當充氣娃娃。」他帶點玩笑意味地說。
「你!」她羞惱得動手捶了他一拳。
在一旁看他們大鬥法的永野慎一臉茫然,也滿腹疑竇。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真弓就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柔弱而需要保護,他萬萬沒想到她一發起火,居然如此勁爆且大膽。
「混蛋!我恨你!」她像發狠的野貓般扑打著他,「你是騙子!大騙子!」
兵悟動也不動地任她扁,然後一臉無辜地睞著一旁隔岸觀火的永野慎,「你看見了吧?是誰打誰啊?」
真弓像是已經忘了永野慎的存在,也忘了她是在自家樓下。「說我是充氣娃娃?你混蛋!如果我是的話,那除了我,你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充氣娃娃?!」
他一頓,不解地問道:「慢著,你說什麼?」
「我說你還有其他的充氣娃娃!」她對著他吼叫。
「你別冤枉我喔。」他一臉嚴肅。
「我冤枉你?」她瞠瞪著他,「你說,昨天晚上你跟誰在一起?」
「JJ啊。」他不假思索地道,「就是上次打電話給我的JJ。」
「你是說你在南美的研究夥伴?」她冷笑一記,「你騙誰?我看見你跟一個外國尤物一起進入飯店,我都看見了!」
他一怔,然後蹙眉而笑。「原來如此。」
「你沒話好說了吧?」她眼眶含淚,悲憤地道。
「她就是JJ啊。」他說。
她陡地一震。「啥?JJ是個外國美女?」
「你真會睜眼說瞎話。」她根本不相信他的說辭。
「嚴格說起來,JJ是男的,也是女的。」他說得煞有其事,可是她聽得霧煞煞。
「你在胡扯什麼?」
「你看見的是女的JJ,珍妮佛·瓊斯,她確實是我的研究夥伴。」
她眨眨眼睛,恍然大悟。「我懂了,你跟女研究夥伴搞男女關係!」
「啥?」他一震。
還來不及解釋,她已經一掌推了過來。「還說你在南美三年守身如玉,不近女色?你這個騙子!」「?,」他朝她額頭一拍,「她結婚了。」
「啥米?你跟人家的老婆不……不……」她幾乎要說出「不倫」二字。
「我真的好想扁你……」他又氣又好笑地瞪著她,「她跟她老公,也就是男的JJ一起來的。」
「咦?」她愣住。
他有點啼笑皆非道:「她先生是強納森·瓊斯,也是JJ。」
「你是說……」
「昨天我幫他們夫婦倆安排飯店,順便討論我們的研究計劃。」
原來她是看見他跟JJ在一起,才會以為他搞「外遇」。
「你說……真的?」原本正在氣頭上,一肚子火氣的她突然冷卻下來。
「不信的話,我可以帶你去飯店找他們兩個。」說著,他一臉認真的拉起她的手。
「?……」她腳步一定,「不……不必了。」
他揚起下巴睇著她,有幾分得理不饒人的味兒。「怎樣,知道自己錯了?」
「我……」她原本想乖乖認錯,但一轉念,她想起了另一件事。「你別以為這樣就沒事了!」
他一怔,滿臉無奈,「不然還有什麼?」
「你為什麼一直騙我?」她指著他鼻子,「你是布川研一的兒子,富士醫藥的少東,對不對?!」
他微頓,然後點點頭。
「你從不告訴我,也不帶我去你家,是不是因為我們家世相差懸殊?」她質問著。
「啥?」他瞪大眼睛,像是生氣又像是無可奈何。
「我知道,你們家那麼了不起,一定覺得我配不上你們。」她說得氣憤,但其實也有些哀怨。
他不知該說什麼,只是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早該知道的,你從來不提根本是因為不想讓我知道,你是不是怕我會因為你是富士醫藥的少東而纏著你?」說著,她又眼眶盈淚。
「小姐,你講不講理?」看她紅了眼眶,他笑歎一記。
「我哪兒不講理了?」她負氣地道。
「誰說我從沒提過?」他睇著她,又是一歎,「我早就跟你說過我老爸是布川研一,是你不信,還哈哈大笑耶。」
她一愣,努力地回想。然後她驚訝的發現,好像真有那麼回事……
「想起來了吧?」他斜眼睨著她,似笑非笑。
她先是一臉慚愧,但又不甘心地道:「還不是怪你,你……你哪裡像大少爺啊?」
他伸手將她一攬,「好啦,現在誤會都解釋清楚了,你別再發火了,OK?」
她用手肘蹭了了他一下,軟軟地道:「你以為我喜歡嗎?還不是你惹出來的……」
「是是是,都是我不對。」大丈夫不與小女子計較,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只要順她的心,天下就太平了。
「走吧。」他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她一怔,「去哪裡?」
「我家。」他一笑,「我決定現在就帶你回家,以免節外生枝、夜長夢多。」
終於,真弓破涕為笑,嬌羞甜美地點了點頭。
正要走,他們赫然發現永野慎還在一旁。
「你還在?」兵悟一笑。
「謝謝你們終於注意到我的存在……」永野慎有點無奈,但風度還是極佳,「我真是從沒見過你們這樣的歡喜冤家。」
兵悟笑睇著他,「你還想向我挑戰嗎?」
「不了,」他一歎,「我看你們根本是颱風都吹不散了,我放棄。」
「明智之舉。」兵悟哈哈一笑,「像真弓這種真人不露相的母老虎,也只有我才凍?條。」
「找打?」真弓覺得好糗,又拿手肘撞了他一下。
他不以為意,像是早已習慣。「我們走 。」他一手摟著真弓,一手向永野慎揮了揮手。
望著他們灑影雙雙,永野慎輕歎,然後笑了。
「真是一對寶。」
成城 布川宅
站在這棟彷彿歐洲古堡般的建築物前,真弓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對於她的反應,他一點都不意外。
「丟臉吧?」他有點不好意思,「我老媽就是喜歡這調調,硬是把家弄成這樣。」
「好誇張喔。」她誠實地道。
「你知道就好。」他莫可奈何地一笑,「這也是我沒帶你回來的原因之一,住在這種誇張的房子裡,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她眨眨眼睛望著他,「什麼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有多少人嚮往這樣的房子。」
「你喜歡?」他覺得不可思議。
她點點頭,毫不猶豫。「這應該是所有女孩心中的夢想吧?」
「女孩?」他皺皺眉頭,「你跟我老媽好像都離女孩很遠了耶。」
「少爺,你回來了?」有人前來開門,是布川家的僕人。
真弓感覺自己像在做夢般,一點都不真實。
豪宅、僕人、名車……這些東西好像都跟兵悟不相干似的。
「先生跟夫人、小姐都在。」僕人說。
「唔。」他拉起真弓的手,帶著她直往「城門」走。
沿著大樹「站兩旁」的步道走了好久,她看見的是一片草地,說真的,她實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知又走了多久,她才終於到見「城門」。
進到裡面,先看見的是個氣派的大玄關,還有雙向的螺旋樓梯通往二樓。
她看傻了眼,怎麼也不肯相信兵悟就是這個「城堡」的未來繼承人。
「這邊……」他牽著她的手往左邊走,不一會兒就看見一個會客廳,而充滿著歐洲古董傢具的客廳裡正坐著三個人。
主人位上坐著一位帥帥歐吉桑,不用說,一定是兵悟的父親——布川研一。
而一旁坐著一名雍容華貴的貴婦,及一位年輕漂亮的小姐,用膝蓋想也知道必定是他的母親跟妹妹。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的家人,除了興奮之外,還有不安及惶恐。
「你一定是二木小姐,對吧?」征子首先站了起來,「坐吧,不用客氣。」
「伯父,伯父好,還有……」真弓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在發抖。
「我叫千穗,未來大嫂。」千穗調皮地說。「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不過哥哥常在我們面前提起你。」
真弓紅著臉,不知說什麼好。
「喂,別欺負你未來大嫂。」兵悟拉著真弓坐下,斜瞪了千穗一眼。
「幹嗎?人家在跟未來大嫂培養感情耶。」千穗挑挑眉,一臉狡黠。
「二木小姐,」看起來有點嚴肅的布川研一開口說道,「聽兵悟說你已經決定結婚?」
真弓囁嚅地道:「是……是的……」在知道兵悟的真正身份後,她其實非常的不安,因為他們的家世背景及社會地位真的太懸殊了。
布川研一沉吟了片刻,「我們什麼時候方便到府上拜訪呢?」
真弓一怔。「呃?」
布川研一還是一臉的嚴肅,「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的婚事趕快進行。」
「伯父?」真弓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你……不反對?」天啊!怎麼會這麼順利?!
布川研一皺皺眉頭,「我為什麼要反對?」
「就是嘛!」千穗接口說道:「哥哥一去三年,要是換作別人早就跑了,未來大嫂你不只沒跑,還原諒他,簡直太偉大了。」
征子溫柔一笑,「我們都很喜歡你,對你毫無意見。」
「可是……」真弓向來誠實坦率,想什麼就說什麼,「我家很平常、很普通,家父是公務員,家母是家庭主婦,我們家跟布川家相比實在……」
她還沒說完,征子就知道她想說什麼。「你是說門不當、戶不對?」
真弓尷尬地點點頭,「是的。」
征子笑望著她,「我們雖然住在城堡裡,可是我們家裡沒有國王、皇后,更沒有王子,所以我們的媳婦也不必得是公主。」說著,她輕拍布川研一的手背,「親愛的,你說是嗎?」
布川研一點點頭,「兵悟,你先去一趟富山,然後再敲個時間讓雙方家長見面吧。」
「是。」兵悟答應。
一切發展得如此順利妥當,是真弓料想不到的。她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至少會被刁難、挑剔一番呢。
她轉頭望著兵悟,臉上寫著「這是真的」?
兵悟聳聳肩,朗朗一笑,像在告訴她「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她想,她爸媽聽到她要結婚應該會很高興,尤其是知道她嫁了個「正港」的大少爺,更是會謝天謝地,感激歷代祖先庇佑。
不過,要是他們知道他們天真無邪、純真無瑕如白紙般的乖女兒,早在幾年前就跟這位大少爺同居的話,他們可能會……抓狂。
不意外地,富山之行非常的順利圓滿。當然,那是因為真弓絕口未提兩人曾同居兩年之事。
當天,在二木夫婦的熱情招待下,兵悟在二木家留宿。
睡前,兩人到附近散步,既浪漫又愜意。
「兵悟,」她挽著他的手,將頭靠在他胳膊上,「我好像在做夢喔。」
「你指哪一項?」他睇著她,「我是布川家的兒子?」
她笑笑,「那個也有啦,不過……」她頓了頓,若有所思地,「我只是沒想到我們還能在一起。」
「喔?」
「你走了三年,我真的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我好想你,可是我對你真的已經不抱一絲希望。」想起這孤單又難熬的三年,她還是紅了眼眶,「我愛你也恨你,而且打定主意不原諒你,但是我做不到,即使有永野先生那麼優秀的對象在我眼前,我的心裡還是只有……」
她沒說完,只是抬眼望著他。
他凝望著她,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似的一笑。
她重新將頭靠在他胳膊上,「你說……是不是像夢一樣?」
「是像夢一樣。」他接腔,「看見你還住在那裡,還是一個人,我也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你不是在做夢,我也不是。」她語調軟軟地、柔柔地。
「真弓……」他緊緊地摟住她,就像是怕一鬆手,這樣的幸福就會飛走。
「兵悟,我再也不要跟你分開了。」她將他的手纏得更緊。
他沒說話,只是微擰著眉心,若有所思的樣子。
兩人破鏡重圓,雙方家長也欣然答應,他們的愛情眼見就要開花結果,但真弓覺得今晚的他有點心事重重,似乎在煩惱著什麼。
「兵悟?」她抬起頭注視著他,「你想什麼?」
他笑得有點不自然,「沒……」
「別說沒有?」她就像所有女人一樣敏感,尤其是對所愛的人的一言一行。
兵悟神情有點凝沉,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真弓警覺地與他分開,「一定是壞事情,對不對?」她記得他這樣的表情,三年前他要離開她的前一天,就是這種表情。
「不是的。」他急忙澄清。
「別想騙我,我知道你一定又有什麼事。」幸福剛剛到手,她害怕它會瞬間消逝。
「真弓,」他緊緊地抓住她的手,「你聽我說……」
她眉心緊擰地瞪著他,「我警告你,我的心情很好,你不要說什麼讓我生氣的事情喔。」
看著她嚴肅又氣憤的神情,他輕歎一記。
「不會是你真的不止我一個女人吧?」等不及他的「坦白」,她已經發揮她超強的想像力猜了起來,「是不是你在南美有女人?」
「真弓……」他蹙眉一笑,「不是那種事。」
「不然是什麼?」她斜著眼,一臉謹慎提防地瞪著他。
「我這趟回來本來就是打算向你求婚的,除了你,我沒有別的女人。」他一本正經,完全沒有撒謊的跡象。
她歪著腦袋望著他,神情迷茫。
「希望能趕快完成婚事的其實是我,因為……」他微頓,「因為我想把你訂下來。」
「然後呢?」她直視著地。
「然後……」他礙口地道,「然後我想請你……再等我一年。」
她瞪大了眼睛,像受到什麼嚴重驚嚇般。
「真弓,」他抓住她的肩膀,神情誠懇而認真,「南美那邊的研究出了一點問題,我必須盡快回去,其實JJ他們夫婦倆這次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如果沒意外的話,我會跟他們一起回南美去。」
「一年?」她茫茫然道,「還要一年?」
三年都捱過去了,一年其實不算什麼,但是……她不要再被單獨的留下來,她不要。
「一年很快的,假如處理得快,或許不必一年。」他知道突然告知她這件事,對她來說一定又是一次刺激。
她現在正沉浸在幸福海裡,這麼快就丟給她一個泳圈,然後叫她自己游一年,她一定死都不肯。
但……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說什麼?」突然,她生氣地捶了他一下,「一年很快?你自己等等看啊!」
「真弓……」他握住她的手,「不行嗎?你真的不願意再等我一年?」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肯定地道:「不願意!」
兵悟一臉愁雲慘霧,「真弓,我愛你,我不想失去你,但是那個研究……」
「布川兵悟!」她打斷了他,「如果你敢再丟下我,我就嫁給別人。」
「真弓?」聽見她的威脅,他更是苦惱了。
看著他痛苦煎熬的表情,她在心裡竊笑。
因為在他開口要她再等一年的同時,她已經決定了一件事——
「研究跟你對我來說都非常重要,我不想失去任何一個,如果你真的不想等,那……」
「我不等你,你會留下來嗎?」她直視著他。
「不會。」他想也不想地道,「我說過這次的研究對癌症病患來說將是個福音,我希望能對社會有所貢獻。」
「我嫁給別人也沒關係?」她問。
他神情凝沉地道:「我阻止不了,但我會不計一切的把你搶回來。」
她一怔,唇角帶著淺淺的、不易被發現的笑意。
「真弓,你知道我真的愛你,我……」他有點沮喪地歎了口氣,「你真的不能再等我?」
她篤定的搖搖頭,「想都別想。」
聽見她如此堅定的回答,兵悟露出了遺憾、悵然的表情。
「我絕不留下來等你……」忽地,她臉上嚴肅的線條變得溫柔且甜美,「因為這次我要跟你去。」他一震,「真弓?」
絕望的表情從他臉上消失,但代之而起的是不安及憂心。「那裡的環境很差,對你來說太苦了。」
「你不知道什麼叫做苦?」她小鳥依人地靠在他胸口,「不能跟你在一起才是苦。」
「真弓……」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跟定了。」她不容他勸阻。
她的堅決態度使他軟化,當然那也是因為他不想失去她。
「好。」他端住她的臉,深情款款地道:「我們同進同退,再也不分離。」
她用力的點點頭,撲進他懷裡,環抱住他的腰,也緊緊地抓住她從不肯放棄的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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