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等到真有那一天再說,」他專注的看著她,「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這次一定可以。」
她凝視著他的雙眸,咕噥一聲後,緊緊的抱住他,「如果李仙姑說的人是你該有多好。」
他輕歎一口氣,用力的環住她,「我認識的賈友鈐不是迷信的人。」
原本她也是一笑置之的,甚至不曾想過主動去找出那個人,但是因為他,她開始有了不安,這或許就是愛上一個人所要付出的代價,一種不管如何都捨不得放手的眷戀。
若是李仙姑說的話是真的,那麼就代表著她的未來不是屬於這個男人,而她,不願意!
進入十方建設,賈友鈐的心情從一開始的惴惴不安,到慢慢的進入情況。
進入十方幾天,她得到幾點結論——
第一,資產雄厚,公司名下擁有的不動產以億為單位,董事長就算不開公司躺在床上也能靠租金過活。更令她驚奇的是,就連天幫也有跟十方承租辦公大樓,而且若有收不到的租金,或是遇上無法處理的問題,還是由天幫旗下的緻密財富管理公司代為處理!甚至,醫生妹夫他爸爸的醫院,土地也是屬於十方的,這個巧合令她在看到資料時還忍不住笑了出來,因為繞了一圈,原來他的老闆是姐夫和妹夫的房東。
第二,分工細微,至少她看到是如此,每個建案都有應該負責的一組人員,至於收租方面也有專門人員,而她,身為董事長秘書,原本以為她的工作只是打打文件、做做會議記錄,後來才發現不論建案或是出租的業務全都得要熟悉,所以上班這幾天,她就像打仗一樣,單單要搞清楚公司名下的財產,她看得眼都花了。
第三,董事長真的從來不進公司,從同事那邊得到的小道消息是,他向來就不管事,讀書時念的也不是相關科系,但是他的能力不錯,畢業後曾在十方工作,也是因為他的主導,十方才開始利用公司名下的空地建屋,推出成功的建案。
可待不到兩年,他就離開了,據說理由是不想要整天忙碌過日子失去自我,現在的公司要不是因為忠心的蔣總經理盯著,以董事長隨心所欲的個性,把名下所有財產都捐出去做公益也不是沒有可能,聽起來付她薪水的上司是個很詭異的男人……
「賈秘書,」差十分鐘,中午十二點,總經理突然出現,還將一份厚厚的資料不客氣的丟到她的桌上,「這是下個月要在桃園推的建案合約,你快點看一看,底下的承包商在等你的回應!」
「喔!」她手忙腳亂的接過手,翻開資料,裡頭密密麻麻的文字使得她的胃部開始緊張的翻騰。
估價單,看不懂!翻一頁,平面設計圖,她也沒辦法!再翻下一頁,建築材質比較選用?鬼才知道,她連花崗石和大理石都分辨不出來,要讓她決定,怎麼可能?
「蔣總,這個——」
「我給你三十分鐘,」蔣國華打斷她的話,沒有把她的無助給看在眼裡,「你快點做決定!」
「可是,這個——」
沒有費心留下來聽她把話說完,逕自轉頭離去,大門砰的一聲,不留情的甩上。
賈友鈐看著緊閉的辦公室大門,不由得呼了一口氣。
第四,這也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一點,就是十方建設的大小事竟然都要經過她的同意,但她明明就是個門外漢,掛的也只是秘書的頭銜,然而吃重的工作卻像她是董事長似的,偏偏這一切聽說還是董事長親口交代的,她的決定就等於他的……真是難以理解。
面試那天,蔣總對她的態度很和善,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卻對她越來越不友善,好像她侵犯了他的職權似的,問題是,他如果不滿意董事長的這項決定,應該是去找董事長溝通吧!幹嘛把氣出在她身上?
她翻了翻手上的資料,感到一個頭兩個大。這個建案,預估的工程款是兩億五千萬,對公司來說,只能算是中等建案,但就算是如此,她也不能隨便下決定。
「半小時?」她嘀嘀咕咕,「就算給我半個月,我都未必搞得定。」
「吃飯時間到!」叮咚一聲,直達董事長辦公室的電梯打開,出現的是齊楊提著便當盒開開心心的身影,「對不起,今天晚了一點。」
賈友鈐這才發現已經過了十二點,她抬起頭,對他微微一笑,又低下頭看著桌上的資料。
「先吃飯再忙吧!」他將便當盒放在一旁的桌上。這些日子,他家庭煮夫的工作做得很愉快,天天送友鈐上班後,就陪友鈐的爸媽上市場買菜,然後煮飯,中午弄好便當,送來給友鈐,下班再來接她回家。
「我事情沒忙完,」她頭也不抬的說:「你先吃吧!」
他看著她,輕搖了下頭,「事情再忙也沒有吃飯重要,你先吃東西,休息一下,好不好?」
「不行,蔣總交代,這個要在半個小時後給人家答覆。」
他大步走向她,一手帥氣的搭在她的椅背上,彎下腰跟她一起看著桌上的資料。
「工程合約啊!」
聽到他的話,她的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抬頭看著他,「你看得懂嗎?也對,你以前在這裡工作過,所以你一定看得懂。」
「我是多多少少看得懂一些。」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片刻,「你若不懂,可以找負責這件工程的承包商或是設計師跟你開會,不用一個人在這裡跟無頭蒼蠅似的忙的團團轉。至於合約進度的內容,若你還不會捉進度,就跟蔣總討論一下,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
「可是蔣總不想跟我談!」她無奈的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什麼,他對待我的樣子,好像我是他的仇人。」
「不會吧!他是個好人。」
「我知道,」她聳了聳肩,「但是他確實對我不友善。」
齊楊捏了捏她的肩膀,試圖放鬆她緊繃的神經,「你想太多了!先把工作擱下來,我們吃飯。」
「可是我要在半小時內把事情搞定。」
齊楊堅定的拉起她,「若蔣總半個小時後來跟你要結論,你就跟他說,你還沒有看完,明天再給他答覆。」
「他是總經理——」
「那又如何,你是董事長秘書。」
「只是董事長秘書!」她沒好氣的指正,旋即無奈的被他推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將香味四溢的便當盒送到面前。
「今天這個四季豆是我炒的。」他興匆匆的說:「媽說,我做的好極了!對廚藝很有天分。」
從她到十方建設報到的那天,他就直接改口叫她爸媽為爸媽,而賈家兩老竟然也無異議的接受了,儼然把他當成準女婿看待了!
最近幾天,他們更是忙著整理家當,準備要搬家!只不過她真的太忙,所以搬家這種小事,就由齊楊全權處理。
她依言的吃了口四季豆,然後露出一個笑容,看著他期盼的雙眸說道:「真的很好吃。」
「我就說嘛!」他一臉得意,「快點吃。」
他的態度很清楚明白,如果她不先吃午餐,他不會放他回去工作,所以她很認分的吃著。
「你幹嘛?」看著他放下手中的便當,走到她的辦公桌,她好奇的問。
「你心不在焉,」他丟給她帶笑的一瞥,「雖然我實在不認為在吃飯的時候談工作是好主意,但如果你真的這麼掛心,就破例一次!不過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她困惑的看著他,不太懂他的意思。
拿著厚厚的一本資料,他再次坐回她的身邊,一邊吃著一邊看資料,最後直接跳到合約的部分。
「建材的部分你得要跟負責的人員開會再做決定,」他很快的給她結論,「這份合約寫明了——若承包商提前完工,一天公司會付三十萬的現金——」
「什麼意思?」她急急的問。三十萬……聽到金錢,她很敏感。
「就是承包商提前一天完工,公司就多付三十萬給他們,提前兩天就是六十萬,三天就是——」
「九十萬。」她接口。
「沒錯!」
她忍不住驚呼,「真好賺。」
「是很好賺,所以捉進度的日期就很重要,還有工地主任,也就是公司的監工人員很重要,以防承包商為了趕進度而偷工減料。」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在合約後頭再加一條,如果未按日期交屋,一日賠償五十萬!」
她杏眼圓睜,「這麼狠!」
「這不是狠,而是公平互惠原則,他們提前完工我們會給獎勵,但同樣的,無法準時完工,當然也得付出代價。」他對她微微一笑,「接下來的日子裡,你要應付各式各樣的人,到時你自然就會明白,若你不夠狠,就只有等著被人擺佈的份。」
「處理這些事情,對你來說游刃有餘,」她指了指他手邊的資料,「或許你比我更適合這份工作。」
他對她咧嘴一笑,「我沒興趣,若是這工作做久了,我只會越來越不開心。」整天睜開眼睛想的就是談判、開會,他覺得很累。
她聞言,靜默了會,「我就不會不開心嗎?」
「你不會!」他開懷的說。
他愉快的笑聲牽動了她的嘴角,「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因為我瞭解你,」他的聲音極具魔力的飄入她心中,「這會是你可以盡情表現的舞台。」
「我只是個董事長秘書。」她覺得好笑。
「那不過只是個頭銜,若你想要,董事長都可以變成是你。」
她將他的話當成一個玩笑,「這些工作,我確實是不在摸索,但在我熟悉之後,我相信,會很有趣。」
齊揚輕聲的說:「我就知道你會覺得有趣,憑你的能力,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得很好,比我更好。」
他是真的肯定友鈐的能力,念財務保險的她有顆精明的頭腦,只要能夠激起她的鬥志,假以時日,她一定可以有自己的一片天。
沒有任何的招呼,門突然被人推開來。
齊揚和賈友鈐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轉了過去。
蔣國華大步走了進來,腳步在看到齊揚時明顯腳步一頓。
「蔣總,」瞄了下時間,十二點二十分,半個小時——賈友鈐的嘴一撇,還真是分鈔不差,「不好意思,我還沒把資料看完。」
蔣國華聞言,皺起眉頭,不過礙於齊揚在場,所以他沒有開口。
「明天,」賈友鈐站起身,揚起下巴,與齊揚的對話奇跡的給她注入抗衡的勇氣,或許她是個門外漢,但沒道理老師傅就可以欺負她,「明天再給你結論!」
她眼底的清明肯定讓蔣國華的眉頭皺得更深。
「還有,今天下午想要跟負責這個建案的人員開會,」她下了命令,「若蔣總不方便出席的話無所謂,但請把人員名單給我。」
齊揚在一旁看著精神奕奕的她,讚賞的輕揚起嘴角。
蔣國華的臉色有點難看,但還是勉為其難的點點頭,「我知道了,等會,我叫我的秘書拿過來給你。」
「謝謝!」
蔣國華僵硬著身軀轉身走了出去。
「蔣叔,我們在吃飯,你要跟我們一起吃嗎?」
聽到齊揚的聲音,蔣國華轉身搖了下頭,「不用了,你跟賈秘書吃就好。」
「那就不勉強了。」齊揚微笑說道。
蔣國華冷著一張臉走了出去。
「我叫我們蔣總——蔣叔?!」
「我從以前就這麼叫他。」看著已經緊閉的辦公室門,齊揚若有所思。從祖父過世之後,一直都是蔣叔照顧他,他對他的關愛是無庸置疑,但他對友鈐的敵意卻也如此顯見……
他一點都不樂見一個他視為仲父的長輩跟他所愛的女人處於敵對的狀態,不論是公或是私。
「你跟蔣總很熟嗎?」她好奇的問。
「還可以。」他連忙招呼著,「快點吃,菜冷了就不好吃了,等一下回去,我還得要打包東西,我希望我們下個星期就可以搬新家,還有結婚……你什麼時候要娶我?我已經申請了集團結婚,如果排到我們的話,我們就結婚吧!」
娶他?!她忍不住笑。真不知道他怎麼可以說得理所當然?
沒有回應他,她只是帶笑看著他耍寶。
在過了段不算短的不順遂日子後,老天爺終於良心發現給她一個好禮物——齊揚,這個在她心煩意亂時,可以安撫她,讓她快樂的男人,也許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不過,既然已經認定彼此,她也想趕快把他給定下來。
第八章
賈友鈐輕快的哼著歌,拿著從大賣場買回來的大包小包,從外頭走了進來,一進客廳,她的腳步不由得一頓。
「我們有客人啊?」她爽朗的問。
「對!」賈豪慍一看到她,連忙站起身,「你快過來,這位小姐說她是齊揚的朋友。」
齊揚的朋友?賈友鈐好奇的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齊揚和打扮入時的女人。她還真沒聽齊揚說過有這麼一位人美、氣質佳的朋友。
「東西給我,」賈豪慍伸手說道:「我拿進去就好。」
「不用了,我拿就行。」她搖了下頭,「媽去停車,你去看看她有沒有什麼幫忙的,她買了點東西說要拿去給蘋安他們。」
「我把東西拿進去,再去看看你媽媽需要不需要幫忙。」賈豪慍堅持將她手中的東西接過。
「爸,還是我拿好了。」齊揚站在兩人旁邊。
「你拿?這是最好不過的事。」賈豪慍不客氣的將手上的袋子都丟到他怕手上,「拿去!該放冰箱的放冰箱,放櫃子的放櫃子,你慢慢來。奇怪,你們母女倆幹什麼買這麼我東西?我們後天就要搬家了,買這麼多,到時候怎麼搬?」
賈友鈐抬頭看著天花板,故意把父親的咕噥當耳邊風。
齊揚只是笑著拿東西走向廚房,「友鈐,那個是我的朋友——蔣友嵐,替我招呼一下。」
「沒問題!」賈友鈐回道。
「我出去看看你媽媽,」賈豪慍壓低聲音在二女兒的耳際吩咐,「你去瞭解一下。」
瞭解什麼?賈友鈐一臉的莫名其妙。
她的目光移到沙發上同樣打量著她的女人。「你好。」
「你好。」蔣友嵐微微一笑,一眼就讓人覺得很有教養。
「我叫友鈐。」她先自我介紹。
「我知道,」蔣友嵐頷首道:「我剛剛已經聽阿揚提過你。」
阿揚?!賈友鈐緩緩的坐下來,對方口氣中透露了跟齊揚的熟稔。
「這陣子真的謝謝你照顧他!」
「別這麼說,」賈友鈐老實的說:「其實我才該謝謝他!」
要不是因為他,她可以還在失業當中。
「真不好意思!」賈友鈐隨手將桌上用來打包易碎品的報紙收得整齊一點,現在整個客廳,放眼望去都是打包成一綑綑的物品,「因為我們要搬家,所以東西很亂。」
「沒關係!」蔣友嵐優雅的揚起嘴角,不以為意。
真不知道齊揚去哪裡認識這麼一位美人?賈友鈐機靈的看著她。
「聽阿揚說,你們要結婚了?」
賈友鈐一笑,「他說了算。」
「他說——」她停頓了一會,才繼續道:「雖然他一無所有,但你卻願意跟他在一起!」
賈友鈐不太好意思的搔了搔頭,「他是這麼說的嗎?其實也是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我的理智曾經告訴我,若是為了我的將來著想,我應該找個有份工作的男人嫁,但是他……」她的肩輕輕一聳,「無所謂,反正我有自信,我的能力比他好,現在又有份待遇不錯的工作,我可以照顧他。」
蔣友嵐沉默了好一會,「這是愛吧?你很愛他。」她的笑容有些奇怪,彷彿這個答案傷害了她。
賈友鈐沒有回答她,因為她的感情只需要對自己負責,毋需告訴不相干的第三人。
「原本他該跟我一起出國深造,」蔣友嵐歎了口氣,「但在最後一刻,他打了退堂鼓,因為他告訴我,這不是他所想要的生活,我與他很熟悉,但我從不知道他想要什麼。」
賈友鈐看出她所透露出的落寞,不過也清楚的看出來表面下燃燒的不甘心,她的眉頭不禁輕蹙起來。
「他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要的只是一個很簡單的生活,」賈友鈐輕輕的一個聳肩,「齊揚單純得就跟張白紙一樣,對他而言,時常滿足就是簡單的快樂之本。」
「我也可以跟你一樣善解人意,只要他願意給我機會,」蔣友嵐喃喃的說道:「從小到大,只要他需要,我一定會在他的身旁,但是,我若想要靠他更近,他卻反而離我越來越遠。」
賈友鈐揚眉,思索著她的話。
「我對他的付出,」蔣友嵐專注的看著她,柔弱的眼神閃過一絲堅持,「不會比你少,從他的家人都過世之後,就是我們蔣家照顧他,我們會一直在那裡等他回家,只要他願意回來,我們一樣會給他你現在所能給的一切。」
賈友鈐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回視她。看來,這女人的出現不是單純的來拜訪,而是試圖在她與齊揚之間掀起風暴。
「你跟媽真的買了很多東西。」齊揚從廚房走了出來,他的聲音打破了一片寂靜,「我們跟搬家公司已經約了後天搬,這些東西吃不完怎麼辦?」
「媽打算明天煮套餐。」賈友鈐回答,「媽說,好歹在這裡住了二十幾年,這屋子老歸老,但是終究有感情,所以在搬離的前一天,想要叫小妹和妹夫回來吃個團圓飯。」
「若是這樣,不應該也把大姐和大姐夫一起叫回來?」
「已經通知了。」她自然的回道:「可是大姐還沒有肯定的回答,因為她現在在圍事。」
「圍事?!」齊揚茫然的重複。聽起來好像大姐又在給大姐夫找麻煩。
「對!」賈友鈐的目光須臾不離蔣友嵐。
齊揚看著沙發上的兩個女人,這才發現空間間所飄泛著的古怪,「發生什麼事嗎?」
「沒什麼。」蔣友嵐抬頭看著他,「我該回去了!我一下飛機就來找你,我爸爸不知道,他現在一定很擔心,你可以送我回去嗎?」
「當然!」齊揚拍了拍賈友鈐的肩膀,「我送友嵐回去。」
「好!」回答之後,她像是想起什麼的站起身,「你沒車,開爸的車送蔣小姐吧!」她的手自然而然的勾住齊揚的手臂,「不如,我跟你一起送她回去,可以嗎?」
「可是阿揚,我想跟你……」
「再好不過!」齊揚沒有給蔣友嵐說完話的機會,逕自興匆匆的牽起賈友鈐的手,「送友嵐回去之後,我帶你去看夜景。」
跟賈家兩老一起住是很好,不過實在沒什麼隱私權,尤其是他進友鈐的房間,只要超過十分鐘,准岳父大人一定會「不小心」的經過一下,反正就是打定主意,在他沒有將結婚戒指套進友鈐的手上之前,都不要想越雷池一步,就算稍微親密一點,都會招來白眼。
賈友鈐同情的看了蔣友嵐一臉的難受。這就是感情,沒有任何道理可言,不是付出就一定會有等同的回報。
齊揚出門去白禹安的診所向董憐漣拿鑰匙,這期間賈友鈐和蔣友嵐就在車旁等待。
「或許,」賈友鈐坦然的目光看向蔣友嵐,「你的付出比我多,愛齊揚的程度也高過我,但是你畢竟不是我。」
「什麼意思?」蔣友嵐有些意外的看著她。
「如果齊揚愛你,早就愛你了,我不會有機會可以跟他相識、相戀,我在你的眼中看出你的不甘心。你的外觀很柔弱,但實際的你根本不是如你所表現的,所以我不會讓你有任何的機會。」
聽到她的話,蔣友嵐的臉立刻繃緊,拳頭微微緊握。
「就算用盡心機,使用過去你們照顧他的人情壓力讓你把齊揚從我身邊奪走又如何?」賈友鈐微笑的看著她,「你不是我,你一輩子也沒辦法得到他全心的對待,所以放棄吧!這對我們都是最好的一個結果。」
「這對你是最好,但對我或齊揚不是!」蔣友嵐的語氣激動起來。
身旁車子的警報器解除,賈友鈐看到齊揚拿著遙控器遠遠走來,她歎了口氣,「如果你要繼續裝柔順下去的話,就收起你現在的神情。」
「上車吧!」賈友鈐伸手替她拉開後座的車門。「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話,我可是個不怕跟人爭執的人,尤其,是我誓在必得的人!」
她是不懂齊揚幹什麼放著柔情似水的女人不要,硬是纏著她這個母老虎,不過感情就是這麼奇怪,沒有一個標準的道理存在……
看著蔣友嵐的身影消失在巨大的黑色鏤空大門之後,賈以鈐不禁歎了口氣。住得起這麼氣派的豪宅,用膝蓋想也知道友嵐的生活優渥。
一個富家千金看上一個窮小子,好像八點檔的劇情,只不過窮小子——她看了齊揚一眼。身在福中不知福,根本不把富家千金看在眼裡。
「她愛你!」她直截了當的說。
齊揚聞言,開車離去的動作沒有任何的遲疑。
賈友鈐好奇的打量他的側臉,「你不驚訝?」
「驚訝什麼?」他轉頭對她一笑。
「驚訝她對你的感情!」她把話給挑明了,反正她與齊揚之間,說話若還要拐彎抹角,那也太矯揉造作了點。
「老實說,」齊揚有肩輕輕一聳,「我不是驚訝,不過對我來說,她只是姐姐。」
「姐姐?!」
「對!」他老實的說:「她大我兩歲,從我有印象開始,她就是個姐姐,我們兩家關係匪淺,於公於私都有往來,我祖父在世的時候曾經說過,若真有什麼萬一,他希望在他百年之後,蔣家可以照顧我到我成年,所以祖父死後,我就跟他們住在一起。」
「換言之,」賈友鈐的手指著身後已經看不到影子的豪宅,「你在那個大房子住過?」
「住過幾年。」他坦率的承認。
「你過過這麼好的日子,最後為什麼會去睡公園?」俗話說得好,由奢入儉難,同理可證,過過好日子,若日子應該很難挨吧?
「因為這是種生活體驗啊!」他覺得好笑,「我還曾在天橋跟人家一起吃分送給遊民的飯包,甚至開過幾天計程車、到工地搬水泥,這兩年,我做過的工作可未必比你少。」
生活體驗?!他做過的工或許不會比她少,但她肯定他只是因為好玩而工作,不像她,是努力的想要賺大錢。
「世上只有有錢人可以談自已喜不喜歡工作。」她歎道。
「我知道!」這句話,正如她決是動不動就聽他說在體驗生活一般,快聽爛了,「不如我問你,假設你今天很多有錢的話,你還會喜歡工作嗎?」
這是個好問題。賈友鈐輕撫著下巴,「我應該還是會工作吧!畢竟這世上的錢是賺不完的,如果能夠變得更有錢,何樂不為?」
如他所料的答案,齊揚一笑,「我娶你當老婆,我想我祖父現在一定樂得在墳墓裡跳舞,畢竟這麼積極、有衝動的孫媳婦,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
她沒好氣的看著他,「別拿死去的人開玩笑。」
「我只是實話實說。」他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如果早幾年認識你,我想我祖父一定會喜歡你。」
祖父一向認為他太沒有企圖心,事業交到他的手上,能夠維持現有的規模應實屬萬幸,原本將他交給蔣家照顧,也是因為看中蔣國華有能力可以輔佐他守成,但現在……
他看了下賈友鈐。或許她可以替他再創高峰。
「你一定要養我一輩子喔!」
賈友鈐皺起鼻子,一臉的莫名其妙,「你又哪根筋不對?」
「雖然我整天無所事事,但是我也不想當個敗家子。」他開懷的笑了出來,「若是少了你的話,我什麼都做不好!」
「要當敗家子,也得要家讓你敗才行。」她捏了捏他的耳朵,「以後給我離蔣友嵐遠一點!」
「我對她沒興趣。」
她直接給了結論,「凡事還是小心為妙,知道嗎?」
「知道!」他深情的對她一笑,「你明知道,我一向很聽你的話。」
「知道你乖了。」她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
雖然是絕情了點,畢竟蔣友嵐在齊揚需要幫助的時候陪伴過他,但是現在,齊揚已經有了她,女人的青春終究有限,所以從另一方面來說,她的絕情也是為了蔣友嵐好,早點讓她死心,也是在幫她!
她是賈友鈐,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她一臉的堅決,她從來就不是童子軍,她是不會害人,但是也絕對不要指望她太好心!
第九章
冗長的會議結束,賈友鈐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容,沒有一絲的不悅或不耐。
「現在的鋼價在漲,你說的價錢差太多了!」蔣國華一臉不滿的從她的身後追上來。
「我知道。」她淡淡的說。
「你知道?!」蔣國華皺起眉頭,「那你怎麼還跟劉董講這麼低的價錢?」
「因為我們在談的是半年後的建案,」她很實際的分析,「現在的物料是在上漲沒錯,但是石油回跌,就長期來看,持續下跌是可以預期,而鋼價是在高點沒錯,不過落底的時刻差不多了,所以半年後一定會跌下來。」
蔣國華聞言,不由得沉默來。
「蔣總,承認吧!」賈友鈴長時間的說:「其實我做的是對的。」
蔣國華很明白,這次她做得很好,但是礙於顏面,所以一點都不想要誇讚她。
這個時候,他們口中的劉董——劉世華從後頭走了過來,他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蔣總,真是不錯。」一走近,他立刻語中帶刺的開口,「才幾天而已,你們十方竟然就找來這麼一個狠角色。」他不悅的看著賈友鈴。一個毛都還沒長齊的丫頭,相信成不了多大的氣候,現在也只是憑著一股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傷勁在商場上跟人家廝殺。「這麼談價,我們的利潤都給你們拿走了,還賺什麼!」
蔣國華清了清喉嚨,「關於這件事,我會再跟賈秘書談談。」
「不用再談了。」賈友鈴轉身面對劉世華,把對方的不屑給看在眼裡,但卻依然沒有絲毫畏懼,「劉董,我查過這些年來,十方與你們合作的案子都很成功。」
劉世華聽了,驕傲的揚起下巴,「既然知道,你這次會不會做得太過份了?」
「對十方來說,你們確實是很好的合作夥伴,但不可否認的,你們提供的建材價格都比藝術體操隊公司高了一成五左右,這本來也無可厚非,反正商人嘛!哪裡有錢賺就往哪裡鑽!但現在國際趨勢很明白,物料都下跌,你若還堅持要賣高價就實在沒道理了。而且如果你真的認為十方的報價你不能接受,我們可以等下次再合作。」
劉世華的臉色因為她的直接而變得更難看,「我先走了!」語畢,他頭也不回的離去。
「賈秘書。」蔣國華看著劉世華氣沖沖離去的背影,口氣有點無奈,「劉董跟十方已經合作很多年。」
「我知道!」賈友鈴的口氣依然和善。「其實您也早就不滿劉董的作為,只是您還想等一個比較好的時機下決定,我現在只不過替您早一步把他踢掉而已,您不用跟我生氣吧!」
蔣國華身軀一僵,賈友鈴的雙眸直勾勾的盯著他。
這個小丫頭不是泛泛之輩啊!他的眼眸一垂。原本以為劉揚要她進公司掌大權,只是因為一時被愛情沖昏了頭,但現在看來未必是這麼一回事。
齊揚從小便是個聰明的孩子,這次他應該也是很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你確實是還不錯。」蔣國華頭一低,拋下這一句話之後,顯得有些心事重重的離開。
不得不承認,賈友鈴確實比自己的女兒還要適合齊揚,畢竟友嵐個性是好,但是太過軟弱,她這輩子都不會是齊揚的得力助手,可賈友鈴不同,或許……蔣國華歎了口氣。過幾年,就是他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賈友鈴忍不住露出一抹的勝利的笑容,雖然只是從蔣國華口中得到這麼簡短的一句話,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認同。
舞台!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舞台。她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機撥給齊揚,心中的喜悅想在第一時間告訴他。
雖然她很清楚齊揚對自己的感情,但是看到他抱著一個女人,她的心情實在好不起來。
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等著他們發現她的想存在。
位在市區精華地段的住宅區,一棟獨棟的別墅,價格少說要近兩億,賈家兩老各齊揚、賈友鈴現在就居住在這裡。
賈友鈴忙得沒有時間去處理找屋、搬家這些事,所以一切都是齊揚在主導,搬進來一個月,她還沒什麼機會好好欣賞自己的新居。
今天她成功的處理完一樁桃園的建案,還跟蔣國華一起出席了破土典禮,她綞可以早點回家,沒料到卻在家門口看到齊揚抱著蔣友嵐。
這時齊揚的眼角瞄到她,立刻露出一抹笑容,「你回來了!今天怎麼這麼早?」
「順利完成一個工作,可以早點回來休息。」她緩緩的走向他,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他環抱著蔣友嵐的手。
「友嵐是來道別的!」拍了拍蔣友嵐,安撫了下她的情緒,齊揚鬆開自己的懷抱。
蔣友嵐神情略顯落寞的看著他啃著堅持的步伐走向賈友鈴,這個從一開始就沒有屬於是過她的男人……
「道別?」賈友鈴有些意外。
「對!」齊揚牽著她的手,一起面對蔣友嵐,「她就回美國繼續深造了 。」
她竟然如此輕而易舉的放棄?!賈友鈴以為她至少會再堅持一段日子。
「希望你以後好好照顧阿揚。」笑容有些勉強,蔣友嵐有些用力的擦了下掉下來的眼淚,「我真傻氣,都這個時候了,還是只會哭。」
看著她的樣子,雖然知道不關自己的事,賈友鈴還是覺得有些內疚。
「不好意思!」再待下去,蔣友嵐知道自己只會更出醜,於是強露出一抹微笑,「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她輕聲的婉拒,「不用麻煩!」
「一點都不麻煩。」齊揚專注的看著她,「讓我們送你吧!你是我們的姐姐,一輩子都是。」
一句姐姐卻代表著一道永遠也跨過不去的距離。蔣友嵐的眼眶再次泛紅,但這次她沒有流淚,只是點點頭,接受了他的好意。
「我去開車。」齊揚接過賈友鈴手中的鑰匙,走了出去。
「什麼時候要去美國?」賈友鈴啟口問道。
「後天。」蔣友嵐輕聲回答。
「你真甘心?」她還以為她是個外表柔弱但實際強悍的女人。
「不甘心又如何?」蔣友嵐轉頭看她,「我離開,不是因為我輸了,也不是因為你比我好,只是——為了阿揚。」
賈友鈴聽得迷糊了。
「我爸說,你是個比我更適合阿揚的人。」
「你爸爸?!」
「阿揚需要的是個可以無論在人生或是事業上都輔佐他的女人,而我,確實不行!」從小到大,她就被當成公主一般寵愛著,攻讀的是音樂,這一輩子她活躍的舞台會是藝術,而非爾虞我詐的商場。
蔣友嵐說話得簡單,但是賈友鈴卻覺得自己越聽越糊塗。
齊揚將車從車庫開出來,賈友鈴打住自己的思緒,替蔣友嵐拉開車門——
「你爸爸認識我嗎?」她隨口問了句。
蔣友嵐坐進車裡,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我的父親是蔣國華。」
簡短的一句話,使得賈友鈴腦袋突然一片空白。
齊揚則是臉色大變,「我好像有些事情忘記跟你說了。」他急急忙忙的表示,「對不對?」
賈友鈴沉默不語。
蔣友嵐有些尷尬的處在兩人之間,「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賈友鈴一笑,打開前座,坐了進去,「先送蔣小姐回家。」
齊揚有些不安的看著她,「我真的只是忘了……」
她的眼神讓他忍不住閉上嘴巴。
賈友鈴可以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飄到她身上,但是她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車窗外來往的車輛上,她似乎錯過某些很重要的點,她需要冷靜下來,好好的思考一下。
現在的她,彷彿被齊揚狠狠的打了一拳,之前的輕鬆、甜蜜都被一層穿不透的薄膜給覆蓋。
「我希望我沒有弄砸什麼事。」車子在蔣家大門前停了下來,蔣友嵐下車時,對齊揚說道。
「你沒有。」劉揚下了車,站定在她的面前,「我不送你進去了,你自己小心點,後天我跟友鈴一起送你去機場。」
「不用麻煩了,我爸爸會送我。」蔣友嵐彎下腰看著一臉看不出思緒的賈友鈴,「記得你答應我的——要好好照顧阿揚。」
這句話在這個時候聽來實在很諷刺。
蔣友嵐擔憂的目光從賈友鈴的身上移開,看向齊揚。
「沒事的。」齊揚對她揮了揮手,繞過車頭,然後上車離去。
不安的氣氛持續瀰漫。
「我可以道歉。」齊揚硬著皮打破沉默,「其實,我真的只是忘了說。」
「從你認識我到今天你有很多時間在說廢話。」她忍住啐道:「而重要的事,竟然會忘了說?!」
「我只是……」他感到腦子有些亂哄哄,「我本來要等這次建案結束就告訴你,因為我希望你可以借由這次建案的成功建立自信,證明自己是可以有一番作為的人,而事實也證明,不靠我的幫助,你依然可以做得很好。」
她輕搖著頭,她的胃部在絞,就連神經也開始緊崩,「開什麼玩笑!我有什麼能力!說穿了,要不是因為你開口,我這輩子也不用指望得到十方建設董事長秘書的工作!」
「今天破土典禮不是一切順利嗎?」他真索性將車給停到一旁,轉身面對她,好好的交談。
「是很順利,但那又如何?」她感到憤怒,「董事長——原來你是我的上司,一個我以為一無所有,一輩子都需要我照顧,連三餐都得靠使得商店店員接濟的遊民,竟然是個錢多到數不完的人!難怪你可以不用工作,老是跟我說享受人生,因為我們本來就在不同的世界,我們現在住的房子呢?」她質問,「是你的嗎?」
他垂下眸光。
他的沉默已經回答了她,「我爸媽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對!」他直言。
「他們也贊成你瞞著我嗎?」
「他們不贊成,」他很專注的看著她,「但是他們卻也認同,在你還沒有恢復信心前,這或許是最好的方式。」
「最好的方式?!你們聯合起來一起欺騙我,還說是最好的方式!」
她的話刺耳的傳進他的耳朵裡,他安撫的拉住她的手,「別生氣好嗎?你冷靜下來就會知道,我們都是為了你好,我們極力的想要給你所想要的一切!」
她用力的推開他,不顧他的叫喚,推開車門,一古腦的衝了出去,不能容忍繼續跟他待在同一個空間裡。
賈友鈴無法思考,只知道不停的往前跑。
直到她幾乎喘不氣,才不得不停下腳步,可她的情緒仍然激動。
不解、憤怒同時在心中爆炸開來,此刻簡直一團亂。
齊揚。她忍不住的想要咒罵他。為什麼要遇到他、為什麼要騙她……她罵他,但是仍然愛著他!
定眼一看,她竟然跑到他們初識的公園,只有微亮的路燈照著入口,望進去,裡頭昏暗一片。
一個一無所有的遊民,誰料得到,他竟然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哥,這一陣子她到底在做什麼,居然像個小丑一樣被耍著玩。而且全家上下都知道他是誰,只有她……他們不是打算要結婚嗎?那為什麼她覺得自己根本不瞭解他呢?
想到這個,她的眼眶紅了,淚水開始凝聚。
「友鈴——」齊揚的聲音由遠而近。
「你不要過來!」聽到他的聲音,她深吸一口氣,勉強控制住脾氣,抬頭看著他。
「對不起!」齊揚依言在距離她三步的地方停下來,「我知道你生氣,無論我的出發點是什麼,欺騙就是不可原諒的罪,你可以罵我,或者打我,我不會躲!」
「我不想打你,我只想告訴你,你玩的遊戲很差勁!」她近乎咬牙切齒的看著他。
「我跟你之間不是遊戲!」他一副受到傷害的樣子,「或許一開始,我的心態確實是有點故意的。」
「什麼?」她難以置信他竟然會大刺刺的承認。
「一開始,我確實只是想要開個玩笑。」他露出嘲弄的笑容。「遇上你那時,我只想要好好的放鬆自己,無所事事的過幾天,可是你就出現了,你立誓要改變我的人生,教會我生命的真實意義!我想,反正我閒著沒事,索性就陪你玩。」
「原來你一開始就把我當玩笑看。」她轉身想要離開。
他眼明手快的拉住她。「一開始或許是!但到後來,我只想要證明你不是如你自己以為那麼實際的一個人,我不希望你難過,我想要你開開心心。你明不明白,你的一切都可以左右我的情緒。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結婚,但是我卻渴望跟你安定下來。」
他的眼神寫著溫和,但其中蘊含的力量卻足以粉碎她的一切。
「我給你我所能給的一切。」他對她露出溫柔的微笑。「所以事情發展到最後,我反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你解釋我到底是誰,我也知道當你知道的時候,你會很生氣!」
「不要跟我說這些。」她推開他。
「我從不想傷害你。」他真誠的說。
「我不想聽這些。」即使心底已經因為他的話不再窒悶難受,賈友鈴還是不想這麼容易原諒他,被所愛的人欺騙,那傷痛是加倍的。「我們平白無故的繞了一大圈,果然證明了,你跟我不是注定的一對,說再多也是枉然!」
他不喜歡她口中正說出來的話,不顧她的掙扎,他硬是把她往懷中帶。
「不是平白無故!你因為我而改變了,不是嗎?」
「什麼都沒變!」她堅持著,眼淚不自覺的掉下來,她用力的推開他,背對著他不想看他。
「還記得我去科技公司應徵時,你因為不想我被人吃豆腐而要我放棄嗎?」他沒有試圖伸手去碰她,因為這個時候,他的碰觸只會令她反彈更大,「或許你很實際,但你更重視我,所以就算我接受工作可以讓你賺錢,你也不要!不是嗎?」
「你想太多了。」這個時候她不想談論對他的感情。
他緩緩的朝她靠近一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情願傷害自己,也不想要傷害你。」
他輕柔的話飄進她的耳朵裡,她的眼淚掉得更凶。
他伸出手,輕輕的從她身後環住她,祈禱著。
她身軀微僵,但至少沒有躲開他。
他緊閉了下眼,摟住她。
她確實無法欺騙他或欺騙自己,縱使想要與他劃清界限,但卻怎麼也無法狠心推開他。
「真的對不起!」他在她的頭頂低喃。
賈友鈴沒有回應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晌,她抬起頭,才要啟口,不意透過淚眼,瞄到公園入口的石碑上刻著幾個字。
字體不是太大,紅漆也有些剝落,不過仍可瞧得清楚……北方公園!
「北方公園?」她喃喃念了出來。
「你說什麼?」
「北方公園?!」一時之間,她忘了掉眼淚,又重複了一次,然後像是被嚇到一樣的退了一步,慌亂之中還踩到齊揚的腳。
「你怎麼了?」齊揚被她突如其來的激動嚇了一跳。
真是見鬼了,賈友鈴覺得自己的心跳強烈的撞擊著胸膛。
「怎麼回事?」她的神情使齊揚忍不住也緊張起來。
「你看,」她要他看向入口的石碑,「這是什麼?」
「北方公園!」齊揚順著她指的方向,乖乖的回答,然後看著她,「你還好嗎?有不舒服的地方嗎?」他在乎的只有她而已。
「李仙姑說,」她的語調不由自主的激動起來,「我會在北方遇到一個黑酐仔裝醬油,看不出來的人。」
「然後呢?」他問。
她忍不住抬起手,打了下他的肩膀,平時看他機靈,現在竟然好像笨蛋似的腦筋轉不過來。
「沒有然後了。」她在他的耳際大吼一聲。
齊揚捂著耳朵,看著她一臉的憤怒。對他來說,應付怒火,比應付她的淚水好處理多了。
看著她不悅的神情,他這才慢半拍的想到——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你的另一半嗎?」
她咬著下唇,沒有回答他。這種一加一等於二的簡單問題,實在不需要她來告訴他。
「是這樣嗎?」他的反應是立即的,一把將她抱了起來。「那個李仙姑說的那一長串,指的是我嗎?」
雖然沒有方才生氣,但對他還是有不諒解,所以她嘟起嘴,沒有回答他。
「好吧!你可以繼續生氣,沒有關係。」他用力的抱住她,「因為終究,你還是屬於我。」
這個傻瓜,她是屬於他,但不是因為他是李仙姑所說的那個人,而是因為她的心都繫在他的身上。賈友鈴好氣又好笑的想著。
不過這樣她也可以完全安心了,北方公園……這座小公園竟然擁有這麼一個對她來說意義非凡的名字。
「你難道……」看著石碑上斑駁的字跡,賈友鈴淡淡的開了口,「真的不怕我是倒霉鬼嗎?或許,我沒有轉運成功,你會被我帶衰嗎?」
「我才不怕!我的命很硬,」齊揚不在乎的說道:「所以你是個倒霉鬼又如何?反而是你該嫌我是衰神才對,因為我一出生我爸媽就發生意外身亡,然後是我祖母、祖父,就算家財萬貫,最渴望的親情卻得不到?我一直都是孤零零一個人!或許你才需要考慮是否要跟我在一起。」
她不認同的瞄了他一眼,「我看起來是這麼怕事、不講義氣的人嗎?」
「當然不是!」他摟緊她。她漸漸平靜下來,也代表他們可以好好溝通。「蔣步他們對我是很好,但他們畢竟不是我的家人,一直到遇見你,你讓我有家的感覺,你爸媽沒有兒子,所以他們可以跟我們一起住,這份圓滿是我一直想要追求的。」
對他來說,一個人真正覺悟是他放棄追尋外在的財富,而開始追尋內收真正的財富。
從一開始,他纏上友鈴,就是因為他在她身上看到他所需要,而且熱愛的一切。
「我真的不懂你。」她靜靜的看著他,「把我送進你的公司,你真的打算把你的一切都交給我?」
「對啊!」他很大方又理所當然的表示,「反正我對那些一點興趣都沒有!不過我可以工作,我想跟爸媽開間餐廳玩玩,好像還不錯。」
這個男人怎麼可以讓她這麼愛,又完全沒轍咧!
「那我就真的變成一個有錢人了。」如她的名字一般,真是難以置信。
齊揚看著她眼底閃出的光亮,忍不住朗聲大笑,「如果你願意嫁給我的話,你確實可以變成一個有錢人!所以。」他專注的看著她,然後緩緩的在她面前跪下,拿出口袋裡的戒指,「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看著他單膝跪下,一張誠懇又性感的臉,她忍不住喃喃自語,「在公園裡遇上你的時候,只覺得你是個樂天遊民,哪想得到你是個有錢人!」
「就像那個李仙姑說的,我是黑酐仔裝醬油,看不出來。」他說得一臉的得意。
「是、是、是!」她輕捏了下他的臉。「我從小就立志要當個有錢人,沒道理你人都送上門了,我還拒絕,對不對?」
他對她一笑,「這是當然。」
「可是我還是很生氣!」她雙手抱胸看著他說。
「我知道!」他一臉內疚,「我發誓這輩子不會再騙你。」
她一臉的懷疑。
「好吧!不敢騙你很大的事,但是小事……不保證。」
他的話讓她笑了出來。
「求求你!」他一臉的誠懇,「若是你不要我,我真的一無所有了。」
擁有全世界跟一無所有的差別在哪裡?其實追根究底不過是出在自己內心,對於滿足的定義何在。
她在他身上學到這人生最重要的一門課。
說什麼,她也不想要放走這個思想獨特的男人。
他興奮的將戒指給套進她的無名指,然後站起身,與她相互擁吻,這一刻對他們來說勝過一切。
北方公園,拜它有個好名字所賜。
隔天,大批土木工人進駐修繕,十方建設大方的認養了這座公園。
不多久,它搖身變成一個美輪美奐的休憩場所,還有個美麗的傳說——若是在這裡求婚,通常都會成功……
第十章
待產室外頭,帥氣的准爸爸失去以往的優雅,緊張的走來走去,他的煩躁讓坐在椅子上等待的人眼都花了。
「醫生妹夫,請你坐下來好不好?」賈友鈴忍不住撐頭看著白禹安。
蘋安才推進去檢查不到五分鐘,妹夫就緊張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虧他還是個醫生,這麼沉不住氣。
白禹安的反應只是瞄了她一眼,然後不理會她,繼續走著。
齊揚摟著賈友鈴,要她由著白禹安,不要管太多。
今天賈家的大事到來——賈蘋安在今天中午開始陣痛,被白禹安送進醫院,齊揚一得到消息,就趕去公司接正在開會的賈友鈴到醫院,而賈家兩老則隨後趕到。
看情況,再過一會,應該可以順利生產。
「打電話給大姊了嗎?」
「打了,她說會立刻飛回來,不過我想等她趕回來,蘋安也生了。」齊揚微笑道。
「誰知道會提早兩個星期生。」雖然大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這時賈友鈴才注意身旁的母親一直唸唸有詞,好像是在祈禱什麼,一臉的虔誠。
她低下頭,聽著她的悄悄耳語。
「男的、男的,眾神明啊!請保佑我們蘋安生個男的……一定要是男的,拜託!拜託……」
賈友鈴聞言不由得發難,「媽,你怎麼這樣?自己生了三個女兒,還這麼重男輕女?」
董憐漣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忍不住抬起手,用力的打了她的肩膀,「你這個死丫頭,突然這麼大聲要嚇死我啊?!」
「你到底怎麼了?」賈友鈴不解的撫著被打疼的手臂,「我又沒有很大聲!你怎麼這麼神經質?」
董憐漣清了清喉嚨,不自在的看向丈夫。
「你媽媽——」賈豪慍出口緩頰,「也是關心蘋安。」
「可是她明明一直念著——男的、男的,眾神明啊!請保佑我們蘋安生個男的。」她學著母親方纔的低語。
「可能是媽媽自己生了三個女兒,所以想要個男孫抱抱。」齊揚摟著她說道:「你別想太多。」
「還是齊揚懂我的心。」董憐漣忍不住誇讚。
「最好是啦!」賈友鈴咕噥一聲,看著妹夫一臉的煩躁不安,她好心的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醫生妹夫,你替寶寶取名字了沒?」
「還沒!」白禹安隨意丟了句話。他和蘋安連寶寶的性別都還不知道,所以更別提取名字了。
「不如我們現在來取吧!」賈友鈴心想,反正等也是在等,不如找點事情來做。
「好啊!」賈豪慍贊成,「取名字我很有心得……」
看到女兒、女婿同時看向他的古怪目光,他不禁沉默了下來。
「替自己的三個女兒取了爛名字,還想要替孫子、孫女取?」賈友鈴忍不住嘲諷,「你是嫌我們不夠倒霉嗎?爸,你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
賈豪慍聞言,不平的撇了下嘴。
「其實爸取的名字不錯,」齊揚狗腿的幫著岳父說話,「大姊叫禎瑗,小妹叫蘋安,你叫友鈴,寓意都不錯,而且大姊真的遇上真愛,小妹也很平安,你現在這麼有錢!都應驗了啊!」
「是啊!」賈友鈴也認同,「可是我們姓賈。」
「但是妹夫不姓賈啊!」齊揚表示,「所以再取也不會取個什麼賈聰明或賈美麗之類的,所以聽聽爸爸的意見,有什麼關係?」
「我才不會!」賈豪慍覺得受到侮辱。
賈友鈴看著一臉沮喪的父親,「好啦!給你一個機會,你覺得什麼名字比較好?」
「如果是女的,」賈豪慍立刻不客氣的開口,「就叫白雪,聽起來就覺得這個女生皮膚漂亮。」
「好蠢!」賈友鈴啐道:「要皮膚漂亮就叫白泡泡算了。」
「白泡泡?!」齊揚笑了出來,「有趣,男的就叫白帥帥,剛好是洗衣精可以有白泡泡!」
賈友鈴聽了,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白禹安無奈的看著瘋狂的兩夫妻,又看到一臉錯愕的岳父,他翻了下白眼,期待的看著待產室。希望替蘋安檢查的醫生可以快點出來讓他進去,他現在沒有心情在這裡聽他們胡言亂語。
「其實你們會倒霉又不關我取名字的事,幹嘛一不定期要怪到我頭上?」賈豪慍實在覺得委屈。
「明明就是你取錯名字……」
賈友鈴的話還沒有說完,待產室的自動門打開,白禹安立刻迎了上去。
「白先生,」婦產科醫生拉下口罩,露出一抹笑容,「你可以換衣服,護士會帶你到產房等待,你太太等一會兒會送進去,看來應該不用太久。」
「謝謝!」白禹安沒空理會其他,一顆心全都繫在妻子的身上,連忙尾隨護士離開。
「一定要是男的啊!」董憐漣又說。
賈友鈴皺起眉頭,「媽!你真的怪怪的。」她看向齊揚尋找支持,後者安撫的對她一笑。
「總之,」董憐漣手隨意的揮了揮,「等蘋安生了再說。」
或許真的是「有燒香有保庇」,還真讓董憐漣給盼到——賈蘋安順利的產下一名男嬰。
「三千公克……」白禹安露出為人父的笑容,對等在病房裡的親友宣佈,「就男嬰的體重來說,勉強及格,但是我老婆表現滿分。」
他難掩激動的與齊揚伸出來的手緊緊一握,謝過他的祝福。
沒多久,賈蘋安被推進病房,雖然一臉疲累,不過看起來狀況很好。
白禹安彎身親了下她的臉頰。「我愛你!」他在她的耳際輕語。
淚水在賈蘋安眼中閃爍。這一刻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看著父母和姊姊、姊夫,她露出一抹笑容。
「你很累了吧?」賈友鈴不禁紅了眼眶,「寶寶要明天才能看,你先休息,我們明天再來看你,好不好?」
賈蘋安微笑的點頭。
「你不用送我們了,」賈豪慍開心的對三女婿說:「你陪蘋安就好。」
白禹安也沒有堅持,送他們到病房門口,就揮手道別。
「母子平安,」董憐漣捏了下與丈夫緊握的手。「真是太好了!好險是個男寶寶。」
「媽,為什麼你一不定期要蘋安生個男的?」賈友鈴追問,「而且爸還說,我們倒霉跟他取的名字沒什麼關係。」
董憐漣拉開車門,逃避似的鑽了進去,「我跟你爸先回去了,你們開車小心點!」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賈友鈴不死心的站在車旁,不讓母親順利關上車門。
「其實也沒什麼。」賈豪慍將二女兒給輕輕拉開。
「該不會我們會倒霉,是跟媽有關吧?」
「也不能這麼說,只是迷信而已。」賈豪慍的笑容有些勉強。
「迷信?!」這兩個字很有玄機,賈友鈴看著父母,態度堅決,「講清楚!」
她把用在公事上的強勢架子給端出來。
「其實會走衰鬼運是家族遺傳。」董憐漣咕噥的說。
賈友鈴的身軀忍不住僵硬起來,有不好的預感。「家族遺傳?!是賈家的嗎?」
「不是!」董憐漣歎了口氣,不太情願的招了,「是董家的遺傳,而且傳女不傳子,跟姓沒有什麼關係。」
賈友鈴的反應像是被雷給劈到。
「什麼?」這是否就代表著只要她生的是女兒,她的女兒就算不姓賈,也一樣會是衰鬼一個。
「別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董憐漣的口氣有些軟弱無力,「其實我當初也是照指示才找上你老爸。你看看我,我不也跟你爸幸福快樂的生活了二十幾年,還生了你們三個乖女兒。」
「是三個衰鬼女兒吧!」賈友鈴不以為然的駁道。
今天得到的訊息真是個惡兆。
「怕我們怪罪,所以你就把罪過全都推給爸,說他名字沒取好,所以我和大姊、蘋安才會那麼倒霉,你還真是心機重。」
「你怎麼可以說自己的媽媽心機重,反正你爸又不介意!」董憐漣咕噥,她的眼尾掃了下丈夫。
賈豪慍一見,立刻把二女兒推開,「反正傳子不傳女嘛!你往好方面想,事情沒那麼糟的。」
「對啊!」董憐漣陪著笑臉,「沒那麼糟。」
看著父母,賈友鈴實在說不出話來。
「這件事,我一定得要跟大姊和蘋安說。」看著遠去的車尾燈,賈友鈴有些失神。
齊揚伸出手,將她拉近,讓她靠著他,無聲的給她安定的力量,「別太在意媽的話。」
「怎麼可能不在意?」她低喃,「我已經受夠了我遇上你之前的衰運,如果我們的女兒也得走同樣的路怎麼辦?」
「不怎麼辦,到時自然會有她的王子來解救她。」齊揚一向是這種遇到問題再來想辦法解決的個性。「而且,我們這麼有錢,如果刀子一直找不到工作,大不了就一直養她。如果身體不好,我就找全世界最好的醫生,至於真愛……」他想了會,「我現在就開始物色可靠的小子,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保護我們的女兒!」
她沒好氣的看著他,「你很清楚,這不是解決的方法。」
「但是如果你一直這麼操心下去,」他對她一笑,「我們也只能這麼做,不是嗎?」
賈友鈴彷彿全身失去力氣,無力的靠在他的胸前。
「若真有那麼一天,」他輕摟著她走向停車的地方,「就像你和大姊他們一樣,去打人算命改運不就好了嗎?」
他的話像是給她打了一劑強心針,振起了精神。
「我們得去買點人參、靈芝或燕窩。」她緊握著他的手。
人參、靈芝或燕窩?這是什麼方法?
「要幹嘛?」齊揚有些茫然的被拉著走。
「買最好、最頂極的,送去給李仙姑養生。」
「李仙姑?!」
「對啊!替我們三姊妹改運的鐵板神算,我聽說她已經七、八十歲了,在她還沒有找到傳人之前,她得要身強體壯的好好活著,不然等我們女兒長大靠誰去解救?」
「我們未必會生女兒。」齊揚覺得妻子好像緊張過了頭。
「凡事情願多做一點,也好過什麼都不做!」她停下腳步,抬頭看著他,「你對我的話有意見嗎?」
齊揚立刻搖頭,「你的話是聖旨,而且我還要依靠你一輩子,所以沒有意見,一點都沒有!」
「那走不走?」她揚起下巴看著他問。
「走!怎麼不走?」他用力的低頭吻她,「我以後還照三餐燉補給李仙姑。」不為什麼,只為了讓她開心。
「這倒不用!」賈友鈴煞有其事的說。「年紀太大,吃太補,營養太好可能也會出毛病。反正多送點養生補品就好。」
連這點都替李仙姑設想周到,不愧是賈友鈴。
齊揚忍不住一笑,抬頭看著滿天星斗,摟著身旁的妻子。
在他臉上看不到全體一絲的憂心,畢竟對他來說,未來的事情等發生了再來解決就可以,若他們真的生了女兒,也真如友鈴所擔心的是個倒霉鬼,那又如何?
一樣會有屬於她的白馬王子出現……
【全書完】
*想知道賈禎瑗的坎坷人妻路,請看新月甜檸檬系列146衰鬼開運之一《極道槓真愛》
*想知道賈蘋安的意外人生,請看新月甜檸檬系列155衰鬼開運之二《醫生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