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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浪漫言情] 《傾國》作者:唐浣紗 [打印本頁]

作者: chembioorg    時間: 2009-4-18 09:14     標題: 《傾國》作者:唐浣紗

出版日期:2009年02月10日
  
【內容簡介】
根據規定,任何擅闖皇家狩獵之地的人,按理皆當問斬,
可眼前這個被他逮個正著的女子,卻教他殺不下手,
週遭那些曲意承歡、毫無個性的女人,他早已看膩了,
而這個脾氣火爆的小美人江雪葵倒是令他眼睛一亮,
她的來歷如何他不在乎,即便是敵國派來的奸細也無妨,
他是祈國的獸王,受人尊崇,想要的定會不擇手段掠奪,
如今,他要眼前這個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非要不可!
然而她卻罵他是殘暴不仁的昏君,怎樣都不肯當他的妃,
甚至,她還憤慨地警告他不准碰她,撂話叫他要殺便殺!
呵,警告嗎?有趣極了,沒人有膽子這樣當面挑釁他呢,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謎樣的女子已徹底挑起了他的獸性,
不管她的意願如何,這頭有著利爪的豹子,他要定了,
他會馴服她,教她明白他是她的主人、她的王、她的夫,
這輩子,她只能待在他的身邊,哪兒也不能去……
  
    


作者: chembioorg    時間: 2009-4-18 09:16

  第一章

  好吵、好吵……

  她的頭很痛很痛,頭痛欲裂,拜託,讓她好好睡一覺,不要吵……

  可是,週遭仍是不斷傳來紛亂騷動的聲音。砰砰砰、咚咚咚、砰砰砰……

  遠方好像有尖銳的號角聲響起,騷動聲更加劇烈了。

  吵死了……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有一瞬間,江雪葵並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渙散的眼瞳漸漸凝聚焦點後,她發現自己居然躺臥在森林裡面,就躺在一堆落葉上方。

  這……這是哪裡啊?

  雪葵揉揉發痛的太陽穴,慢慢站起來,下意識地喊著。「甜甜?絲綺?妳們在哪裡?」她焦急地找尋另外兩個姊妹。

  腦中最後的記憶,好像是有一道光說什麼她們不該被炸死,三人可以復生,不過要到另一個地方完成什麼任務。然後,她們三人被神秘的光圈完全包裹住身子,一直往下墜、往下墜,好像落入深不見底的黑洞,直到她逐漸失去意識。

  「那我為何會出現在這個森林裡?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甜甜?絲綺?妳們到底在哪裡啊?快點回答我!」她不安地左右張望,這片廣大又蓊鬱深幽的森林讓她覺得很不安,空氣中飄散著詭異的氣息,好像……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嗚嗚∼∼遠方又傳來號角的聲音,緊接著「砰砰砰」的聲音響起,彷彿有什麼東西用力撞擊地面般,整個大地為之撼動。

  雪葵嚇得花容失色。「天啊!發生什麼事了?」

  轟隆隆的聲響以及號角聲越來越刺耳,她嚇得往濃蔭深處奔去,希望能找個山洞躲藏,但一爬上斜坡後,映入眼中的景象卻讓她目瞪口呆,嚇到連呼吸都差點停止了。

  不。不會的。

  這……這是什麼啊?!

  她看到一群大象瘋狂地往前逃竄,公象、母象、小象通通沒命地拔腿狂奔!她這輩子,還沒有見過數量如此龐大的象群,像群發出的聲響簡直驚天動地!

  這還沒完,由森林深處還竄出一大堆數也數不清的動物,有狐狸、麋鹿、野獐、野狼、犀牛、兔子、山豬、猴子、色彩斑斕的大老虎等等,每一群都數量驚人,而且全部像是集體中邪似的,不要命地拔腿狂奔。

  嘎嘎嘎∼∼空中傳來雁鳥的鳴叫聲,雪葵震驚地抬頭,發現數目驚人的雁鳥好像受到很大的驚嚇,正倉皇飛竄著,不斷地呼喚同伴。

  整座森林好像被什麼詭異的力量用力掀動了,萬獸狂奔,鳥雀驚竄。

  嗚嗚嗚∼∼嗚嗚嗚∼∼號角聲由遠而近,越來越清晰,尖銳地鳴叫著,彷彿索命符般,讓人頭皮發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眼看一群動物都往同一個方向拚命竄逃,江雪葵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也只能跟著跑。她邊跑邊喘氣,真想抓一隻兔子起來好好問個清楚,更想對著天際大吼!

  「喂!那個不負責任的天使,到底在哪裡啊?要我們去某個地方完成任務,可是這裡到底是什麼鳥不生蛋的鬼地方啊?」

  她該不會被天使丟到亞馬孫河叢林或是非洲某個食人族的部落吧?天啊,不要啊!她才莫名其妙地被炸死一次,好不容易復生了,不會一轉眼又被食人族丟進熱鍋煮來吃吧?她不要這麼悲慘啊!

  雪葵跑到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實在跑不動了。瞥見前方有個小山洞,她立刻鑽入裡頭躲起來。呼,她快累死了,因激烈奔跑,肺痛到要爆炸,再也跑不動了。

  就在她躲入山洞的同時,清楚地聽到一陣聲勢驚人的馬蹄聲,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驚心動魄。然後,數支箭凌空劃過,她驚恐地摀住唇,看到數只中箭的野雁由空中狠狠墜落,身上滿是鮮血。

  咻咻咻咻咻!箭綿密地飛過來,宛如箭雨,緊接著,哀嚎聲四起,麋鹿被射中雙腿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山豬、野獐、還有好多隻兔子也都面臨著同樣的命運,全倒在血泊中,有的還在哀哀嚎叫,大部分皆已氣絕身亡。

  「天啊,這是……這是在狩獵嗎?」雪葵嚇得全身發抖,躲在山洞裡,連大氣也不敢亂喘,深怕發出一點聲響,自己也會變成那血淋淋的獵物!

  突地,達達的馬蹄聲更加清晰了,而且還間雜著男人興奮的吼叫聲——

  「哇,大豐收!你看你看,那幾頭倒地的麋鹿多麼肥美!咦?居然還獵到珍貴的雪狐,太棒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雪白漂亮的珍貴雪狐呢!雪狐身上插著大王專用的寶石御箭,大王的箭法實在太厲害了,簡直是箭無虛發,天下無敵啊!」

  「別發呆,大王的御林大軍快到了,我們先去把獵物整理好。」

  雪葵躲在山洞裡,小心翼翼地把小腦袋探出去,只見一群穿著古代獵裝的男人下了馬,動作迅速地整理屍橫遍野的獵物。一滴滴冷汗從她的額頭冒出,緩緩滴落,她有些傻眼了。這……這是什麼情形?

  她聽得懂那些男人交談的內容,可是,他們的穿著為何如此怪異?簡直像是從古裝劇裡跑出來的,而且,他們還口口聲聲說什麼大王、大王的。

  她喃喃低語。「我該不會撞進某部古裝電影的拍攝現場吧?可是,這麼真實的狩獵……」

  那個天使說要把她們送到某一個地方,難道那個地方離台灣很遠很遠,甚至……根本不在原本的時空裡?

  她緊緊按住怦怦亂跳的心口,不敢再想下去。「不,不會的!我才不會遇到這麼離奇又倒霉的事,不要自己嚇自己,別胡思亂想……」

  嘴裡雖然這樣安慰自己,可說到倒霉,她這一陣子可真是倒霉到無人能敵了,就連好不容易跟親愛的姊妹們搬入租來的屋子,舉杯慶祝生日,也能遇到樓下瓦斯大爆炸。

  這時,山洞外頭傳來更大的騷動聲,好像有千軍萬馬朝這裡奔來了,號角聲也更加尖銳。

  「吵死了,我的頭好痛……」雪葵痛苦地摀住耳朵。

  「前導軍退下,大王駕到!」有道渾厚的嗓音大喊著。

  大王?真的有大王?雪葵驚恐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偷偷往外瞧。

  汪汪汪汪……只見一群士兵牽著不停狂吠的獵犬,聲勢驚人、浩浩蕩蕩地狂奔而來,緊跟在後的是陣容堅強,個個手執長矛弓箭、腰佩彎刀的御林軍,他們護衛著一群身著獵裝、駕著駿馬的王宮貴族。

  一名臣子驚喜地道:「哇,收穫真是豐富。滿地都是山豬、麋鹿、野獐,居然還有珍貴罕見的雪狐呢!恭喜大王、賀喜大王,這一次的圍獸真是滿載而歸啊!這也難怪,畢竟我們祈國的大王是人人敬畏、聞風喪膽的,不但百姓尊崇,萬獸也敬畏,是足以統領天下的真命天子呢!」

  另一名臣子也趕緊附和。「對啊,大王不但箭法一流,在戰場上也是驍勇善戰,銳不可當,宛如從天而降的戰神,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跟英勇的大王一比,風國和滄浪國的王簡直像是連馬都騎不好的軟腳蝦啊!」

  「哈哈哈……對、對,那兩個沒用的王的確是軟腳蝦,國力根本不堪一擊嘛!假以時日,我們祈國一定可以在大王的帶領下揮軍過江,一舉殲滅那兩個小國,一統江山,稱霸中土!」

  中土最繁華之地為滄浪江與掬月江交接的廣大盆地,此處三國鼎立,以滄浪江為界,東方祈國、西方風國、南方滄浪國,三國各擁有肥沃的腹地千里。

  這當中有一非常特殊的地形,就是三國的交接地帶——鸚鵡洲。沙洲因形狀酷似鸚鵡而得名,兩大江河匯流之處船運發達,為了搶奪船運帶來的巨大商機,這個地方成為兵家必爭之地。

  鸚鵡洲曾經引起三國之間的大戰,多年前,在激烈戰役後依舊分不出高下,因此,最後在三個國家的勉強同意下,把這寸土寸金、商機無限的鸚鵡洲列為邊境共管地帶。三國各自擁有自己的勢力,維持著恐怖的平衡關係。

  所謂恐怖的平衡意指——只要這個地方有任何國與國之間的紛爭,就很容易把事情越鬧越大,甚至演變成戰爭,干戈相向。

  因為目前三個國家都勢均力敵,再加上長年征戰,勞民傷財,因此戰爭稍緩。但,邊境交界處不時仍會傳出一些小規模的紛爭。三位君王個個野心勃勃,視對方為眼中釘、肉中刺,平時皆養精蓄銳,只待時機發兵,一舉殲滅其它兩國,稱霸中土,成為九州島真正的霸主。

  為首的男人不理會臣子們的諂媚,他面無表情地策馬繼續往前行,犀利的黑眸微微瞇起,似乎並不滿意這次圍獵的收穫。

  大王?這個人就是這些人口中的大王?躲在山洞裡的雪葵小心地屏住氣息,膽顫心驚地看著。

  那是一個過分高大的男人,端坐在赤黑發亮的駿馬上,更顯得他的氣勢無比凌厲,宛如天神。他的身形高大強健,穿著由虎斑獸皮縫製的獵裝,彰顯出他的粗獷與落拓。他頭上配戴著一頂由線條剛硬、造型粗獷的方形玉石和橄欖石所組成的玉冠,不羈的濃密黑髮迎風飛揚,眉毛濃密剛烈,搭配上犀利精銳的黑眸,簡直令人不敢逼視。他的鼻樑巍峨如山嶽,五官斧鑿般稜角分明,方正的下巴彰顯出他性格中的強悍、絕不妥協。

  雪葵的目光移到他堅實強健的手臂和長腿,他的肌理結實,毫無贅肉,每一寸鋼鐵般的肌肉彷彿都充滿著原始的爆發力。這男人就像是一頭最危險的野獸,睥睨一切萬物。

  他真的是大王嗎?雖然對珠寶不內行,不過她也看得出那玉冠上的寶石價格不菲,而且他手上的弓箭也鑲著寶石,看起來氣勢矜貴,舉手投足之間儘是王者的傲氣。雪葵越看越心驚,冷汗不斷沁出。

  這一切……好像是真的。這些人不像是在拍古裝戲,她好像……真的被丟到一個古老的時空裡了。

  天啊,她真的好想尖叫,更想宰了那個辦事不力、老是出錯的天使啊!為什麼?為什麼要把她丟到這個怪異的地方來?救命啊!

  不過現在不是尖叫的時候,她告誡自己不能慌。首先,她必須先找到一個更隱密的地方好好躲藏,不能讓這些人發現她。這個山洞不算安全,萬一那個男人突然下馬想要休息而發現她的存在,搞不好會把她當成獵物殺了,剁一剁煮來吃呢!嗚嗚嗚,她的人生不會這麼慘吧?雪葵小心翼翼地控制呼吸。

  這時,外頭另一端的草叢裡突然發出很細微的聲響,獸王反應靈敏地射出一箭,草叢中掀起騷動,有幾匹野狼瘋狂竄出。

  臣子們高興地大喊。「有狼!快,快射殺!」

  好機會!趁著那一群人策馬追逐狼群時,雪葵躡手躡腳,悄悄地爬出山洞,確定沒有任何人注意她後……拔腿狂奔!

  快跑啊!能跑多遠算多遠!

  她的動作已經非常輕悄了,沒想到,那個大王像是背後多長出一雙眼睛似的,竟突然一拉馬韁,轉身往她的方向衝過來。

  「站住,不准動!」獸王威風凜凜地大吼。

  媽呀!怎麼會被發現啊?雪葵快嚇昏了,更是加快速度地逃竄。嗚嗚嗚,上帝保佑啊、媽祖救我啊、菩薩顯靈啊∼∼她真的不想被射死啊!

  好有趣的獵物。祈堯峰策馬疾追,炯亮黑眸閃著興奮的光芒。那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動作笨拙、跑得很慢、差點摔跤的小女人。她是祈國的子民嗎?不可能。全祈國人都知道這座獅頭山是皇室御用的狩獵區,沒有任何人膽敢接近獅頭山半步的。

  那麼,她是誰?難道是來自風國或滄浪國的奸細?

  不管她是誰,都引起他的興趣了。祈堯峰笑得更加猖狂,露出勢在必得的眼神。

  狩獵久了,不管獵到獅子或是老虎都已經無法滿足他的征服慾望,這一回,他想狩獵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拉弓搭箭,緊夾馬腹,如風如雷地追逐。呵,獵物越是驚惶逃竄,他越是熱血沸騰。

  眼見大王隻身策馬入林,忠心耿耿的貼身護衛也緊追上前。「大王,請勿一人獨自前往,前方恐怕有埋伏。」雖然說這裡是祈國領土,不過在先皇時代,風國和滄浪國曾經派刺客潛入祈國想要暗殺祈王,先皇差點就慘遭毒手。因有前車之鑒,身為御前護衛的他們不可不慎,有必要嚴密保護大王的安全。

  「全部退下!不准跟上來!」祈堯峰喝令,不准護衛繼續跟隨。他舉起弓,咻咻咻咻地連續射了四支箭。

  「啊啊啊——救命啊,我不要死啊!」聽到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雪葵驚聲尖叫。

  驀地,她看見前方有一棵巨大濃密的大榕樹,樹梢垂落無數長長的氣根,氣根幾乎要觸及地面,看起來似乎可以當屏障。沒時間細想了,她迅速轉身彎低身子,以背抵住樹身,雙手則護在胸前。

  「不要啊,千萬不要射到我!」下一秒,她發現自己被箭矢釘在樹上,動彈不得。

  祈堯峰不愧是狩獵高手,箭無虛發。那四支箭其中一支釘在雪葵衣服寬鬆的肩在線,另一支釘住她右臂的衣料,第三支箭釘住她的襯衫下襬,第四支箭則釘住她及膝短裙的裙襬,四支箭深深地刺入樹身,牢牢地把她釘在樹上!

  該死!發現自己宛如困獸般被釘在樹上,雪葵氣憤地掙扎,可她一扭動身體,便聽到布料碎裂的「嘶嘶」聲。她驚駭地低頭一看——天哪,她襯衫的布料裂開了!從領口到胸前裂開一道縫,雖然裡面還有穿著胸罩,不過已經春光外洩了!

  她氣憤地想拔起那些箭矢,沒想到,箭矢釘得牢牢,任憑她使出吃奶的力氣還是拔不動,糟的是,幾番掙扎下來,反而讓衣服的裂縫變得更大了!

  「怎麼會這樣?我怎麼會這麼倒霉啊?」雪葵又驚又慌之際,一陣激烈的馬蹄聲傳來,那個大王已經策馬奔到樹前了。

  祈堯峰一拉韁繩,赤黑色的駿馬便乖乖地停在原地,他利落地翻身下馬。

  走了幾步後,他姿態悠閒地停在原位,似笑非笑地勾起薄唇,毫不避諱地盯著她看,看著她因胸前布料破裂而大洩的絕美風光,非常滿意自己的頂尖箭法所造成的驚人效果。

  「你……你看什麼看?」雪葵氣到抓狂。「快點放開我,我是人,不是你的獵物!」氣死她了,她發誓只要一恢復自由,一定要把他那雙可惡的眼睛挖出來!

  「呵呵……」他笑得更加囂張邪惡,姿態慵懶地道:「我建議妳最好不要再亂動,不然……」炯亮的黑瞳牢牢停駐在她渾圓的胸前。

  雪葵驚恐地發現自己越掙扎,布料碎裂的面積也越大,紫色的蕾絲胸罩已經有一半暴露在外面了。她憤恨地咬牙,聰明地選擇不再掙扎,至少,她才不要讓這混蛋大飽眼福!

  她緊握雙拳,怒吼:「你聾了嗎?快點放開我!」

  「呵呵,小丫頭挺有精神的嘛!」祈堯峰邁開步伐,好整以暇地走過來,嘴角掛著浪蕩不羈的笑容,黑眸晶粲炫亮,灼灼地盯住她,驚喜地發現——這個獵物真漂亮!

  眼前的女人身材高,雖然穿著奇怪的服飾,不過,那幾支箭卻把她的曲線勾勒得更加凹凸有致。她的臉蛋小巧白嫩,雙頰漾著天然暈紅,一雙水汪汪的美眸卻噴著熊熊怒火。挺直秀氣的鼻樑下是櫻桃小嘴,她的唇型小巧,宛如紅灩灩的櫻桃,豐潤中散發著嬌艷魅力,令人很想親吻。

  男性的眼眸充滿激賞地從她的臉移到她的身軀,放肆地飽覽那粉膩豐滿的胸部、曼妙的女性曲線。坦白說,她的服飾真的非常怪異,根本看不出她屬於哪一個國家?而且,她的裙子居然只到膝蓋,露出了一雙修長的美腿。

  祈堯峰很感興趣地挑挑濃眉,就算是青樓花妓,也不會穿著這麼暴露的裙子。所以,她的身份真的很可疑。不過無妨,反正她是個身材火辣的大美人,而他素來偏好美女,絕不錯過。

  他看得出她骨架纖細,柳腰不盈一握,挺翹的臀部包裹在及膝裙裡,雙腿粉嫩雪白,毫無瑕疵,可最令他無法移開視線的,是她胸前那一大片欺霜賽雪的肌膚,胸前的渾圓起伏令他血脈賁張,黑眸更加深沈了。

  「你到底看夠了沒有?放開我,把你的箭拔開!」承受著他充滿侵略性的目光,雪葵氣到雙頰燙紅。這男人真可恨,不但變態地用箭把她釘在樹上,甚至毫不避諱地上上下下打量她,那麼火熱直接的眼神令她心慌意亂、怒火狂燒。

  祈堯峰眼底的笑意更濃,饒富興味地問:「妳是誰?哪一國的人?叫什麼名字?」

  由她的穿著,他可以肯定她絕對不是祈國子民,那麼,會是風國或滄浪國派來的奸細,想要祭出美人計好迷惑他嗎?呵呵,唇畔的笑容更加猖狂了。說實話,這個奸細雖然夠漂亮,不過脾氣好像挺火爆的,一點都不溫柔婉約。不過,她瞪大雙眼罵人的模樣,還真是充滿魅力,嬌俏可愛啊!

  呵呵∼∼每天在後宮看膩了曲意承歡、毫無個性的女人,這個脾氣火爆的小美女倒是令他眼睛一亮,完全挑起了他的征服慾望。

  江雪葵沒好氣地吼道:「我不需要回答你!喂,你快點把這些箭拔走,聽到沒有?」

  祈堯峰還是一派悠閒輕鬆的模樣,盤著雙手很感興趣地繼續盯著她。他怎麼捨得把她從樹幹上解救下來呢?她被釘在樹上的模樣多麼嬌艷又性感誘人啊,尤其是胸前的絕美春光……

  「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不懷好意地擴大笑容,晶燦黑眸閃爍著激光。「小丫頭,妳要知道,妳犯了很多條罪。第一,由妳的服飾,我可以判斷妳絕對不是祈國人,那麼,妳是風國或滄浪國派來的奸細嗎?第二,不管妳是哪一個國家的人,膽敢擅闖本王狩獵專用的獅頭山,就是違背皇令,理當論斬。第三,妳對本大王不恭不敬,出言不遜。以上任何一條罪狀,都可以讓妳立刻人頭落地,嚴重的,還會誅九族,明白嗎?」

  魔魅的男性臉龐更加湊近她,粗獷的男性氣息也籠罩她的全身,他似笑非笑地拿起佩帶在腰間、鑲著許多美麗璀璨的稀有寶石的彎刀,讓那冰冷的刀鞘緩緩地沿著她的髮鬢往下滑,滑到她細嫩的臉蛋上,英挺的俊臉漾出詭異的微笑。

  「怕嗎?怕死嗎?」

  儘管膝蓋已經嚇到頻頻打顫了,可雪葵還是命令自己不許昏倒。要鎮定、要鎮定!

  她氣憤地吼道:「廢話少說!既然落到你這個變態手裡,算我倒霉。你要殺就殺,無須多言!」哼,士可殺,不可辱。就算她是個小女人,也有大志氣!

  「哈哈哈……很有個性嘛!」他揚眉,爆出更豪邁的笑聲,一臉興味盎然。原本他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的狩獵,沒想到,居然會讓他碰上這麼強悍有趣、美麗火爆的漂亮獵物。

  他以指腹愛憐地、緩慢地滑過她細緻光滑的臉頰,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垂上,性感地低喃:「美人兒,先告訴我是誰派妳來的?目的是什麼?」

  他粗獷的氣息籠罩著她,雪葵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跟著沸騰發燙了。他的唇離她好近好近,只要再往前一點,就可以親吻到她的臉頰,而這個曖昧的距離讓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這男人渾身散發出來的燒灼熱力。她的女性感官不安地騷動著,分不清究竟是害怕,還是……

  「快說啊。」他很滿意地看著她驚慌又楚楚動人的模樣。「快說實話,我乃是祈國獸王祈堯峰,只要妳肯一五一十地招來,我可以放妳一條生路。」

  獸王?雪葵心下一驚,清楚地想起了天使曾經說過的話——妳們得讓三個王握手言和……驍王、獸王、厲王……

  那麼,這個男人就是獸王嘍?哼,瞧他這副野蠻霸道的樣子,根本就是一頭野獸,還真是人如其名啊!最可惡的是,他的手居然肆無忌憚地在她臉頰上任意遊走,甚至一路滑落到她的頸子上!

  他的指腹好燙,似乎帶著奇怪的魔力,被他輕撫過的肌膚全都泛起一層粉紅色澤……夠了,她拒絕再讓他亂吃豆腐!

  「收起你的髒手,不准碰我!」雪葵狠狠地瞪著他。「我不是什麼奸細,信不信隨便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說完,她認命地閉上眼睛,恐懼地等待死亡的滋味。嗚嗚嗚……她真的很倒霉啊,好不容易有復生的機會,沒想到居然落到一個殘酷嗜血的暴王手裡,眼看就要魂歸離恨天了……

  望著她因恐懼而悄悄顫動的紅唇,祈堯峰勾起更魔魅的笑痕。他湊近她,滿意地欣賞那細緻無瑕的肌膚,汲取她身上的如蘭馨香,手指滑到紅唇上,曖昧地摩挲著,輕輕彈戲那嬌艷欲滴的唇瓣。

  「別怕,放輕鬆點,我不會馬上殺了妳的。」滿意地看到她的小臉全染上緋色霞紅,更滿意指腹下柔嫩得像是絲緞般的絕頂觸感。他相信,這小女人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必定都像絲緞般柔滑。

  放輕鬆?放輕鬆?雪葵氣到七竅生煙!這該死的男人把她釘在樹上,還上下其手地亂吃豆腐,現在居然好意思要她放輕鬆?會不會太過分啊?

  「住手,我警告你不准再摸我的臉——哇!」她的話都還沒說完,就見眼前青光一閃。天啊,野人就是野人!他拔刀了,他真的要殺了她!

  認命地閉上眼睛等了許久,卻沒有傳來任何痛楚,她不禁疑惑地又睜開眼瞳,只見眼前的男人手持彎刀,笑得好囂張。

  祈堯峰壞壞地道:「別緊張,我知道妳不喜歡本王的寶石御箭,所以只是好心地想替妳把箭身給砍了。」

  雪葵低頭一看,發現他確實是用彎刀把箭砍了,可是只砍了一半,箭矢的根部還是牢牢地插在樹上,她還是被釘在樹上當「標本」啊!

  她更加憤怒了,這該死的男人根本只是想戲弄她,喜歡看她恐懼的模樣!算她倒大楣,才會落到他手上任他欺凌!

  她氣得大罵:「你根本就是殘暴不仁的昏君!這樣戲弄我很好玩嗎?你你你……你死一千遍都不夠!」

  祈堯峰打從一生下來就注定是祈國太子,天資聰穎的他從小盡得父王的寵愛,一帆風順地登基為王,受盡萬人尊崇。從來沒有人膽敢這樣罵他,而且還罵他是殘暴不仁的昏君。照理說,他應該會勃然大怒,直接把這女人給殺了。可是,很奇怪,看到她因氣憤而顫抖的身軀,還有眼角那抹晶瑩淚光時,他的心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給用力撞擊般,一股奇妙的、複雜又興奮的情愫驀地瀰漫胸膛。

  他的後宮佳麗眾多,不過,每個女人都拚命巴結討好他,曲意承歡。那些女人對他而言都是同一副臉孔,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膽率直的女人,她的憤怒、她的驚慌、她的楚楚可憐,在在都強烈地吸引著他。

  這是自從皇后病逝後,第一次,他真正對一個女人興起憐惜的情愫。

  充滿掠奪的眼眸滲入柔情,他動手,輕輕鬆鬆地拔起箭矢,儒雅地笑著。「我不應該把妳釘在樹上,妳自由了。」

  雪葵驚疑地看著他一連串的動作。哼,算這暴君良心未泯,懂得尊重別人。她嘗試地邁開步伐,雙腳卻酥軟如棉,使不上力氣。好糗啊,大概是方才用力奔跑,再加上被釘在樹上後緊張過度,她全身的力氣好像都被抽光了。

  「小心!」

  眼見她差點摔跤,祈堯峰伸手攬住她,她霎時跌入一堵寬闊溫暖的胸膛,純男性的陽剛氣味也填滿她的呼吸,侵襲她每一個女性感官。

  「我可以自己站好……」雪葵羞得面紅耳赤,想要推開他,可她的雙腳真是不爭氣,越想跟他保持距離,她整個人卻越是軟綿綿地偎入他的懷抱。

  這是她第一次跟男人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她從不知道,原來男人的胸膛是這麼寬闊精壯,結實的肌肉緊貼著衣衫,男性熾熱的體溫完全包裹住她,當他的大掌用力扣緊她的纖腰時,滾燙的火苗好像也跟著竄入她的肌膚、她的血液,令她的心急速地收縮。

  她羞得手足無措,搞不清楚自己為何這麼暈眩無力?抬起水汪汪的眼眸,紅唇顫抖著說:「請、請你放開我。」

  懷裡的小美人嬌羞可人,柔若無骨,秋水盈盈的晶瞳以及花瓣般的紅唇似乎散發著強烈的邀請,祈堯峰的闃眸更加深沈,毫不遲疑地俯下臉龐,氣勢慓悍地壓住她的唇。

  他的吻非常霸道,宛如驕傲的城主巡視他所擁有的土地般。他盡情地碾壓、熨暖那甜美的蜜唇,以吻煽情地描繪她的唇線,好像在吻一朵盛開的花,舌尖強悍地闖入她的唇腔內,席捲她的如蘭馨香,追逐她的丁香小舌。

  老天,他怎麼可以吻她?她應該用力地給他一巴掌,而不是這麼沒出息地任他為所欲為啊!雪葵奮力扭動身軀,一直往後退,可卻把自己逼回樹幹上,背脊都抵住樹身了,還是無法掙脫那火辣辣的熱吻。

  他的舌尖在她的檀口裡恣意嬉戲、翻攪,汲取她的蜜露,不給她半點喘息的機會,焚焚熱力燃燒了兩人的感官,大手也隔著衣物愛撫她曼妙的曲線,在她的頸窩、胸前、纖腰處灑下一簇又一簇的激情火苗。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滿意地放開她腫脹的唇,黑瞳熠熠生輝,閃爍著絕對的征服。

  「呼呼呼……」雪葵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差點以為自己要窒息了。瞥見他唇畔得意的笑容,她登時又羞又惱。可惡,她怎麼會被他吻到心神蕩漾、天旋地轉?喔,她真不想承認這個女人是自己!不敢再多看這個魔鬼一眼,她低頭想跑,不料卻被祈堯峰扣住雙手。

  祈堯峰嗓音醇厚地道:「別跑,女人。跟我回皇宮,我會封妳為王妃,賜給妳數不盡的榮華富貴。」

  經過這一吻,他更加確定自己要這個小女人。他堅信她絕對不是敵國派來的奸細,更何況,就算這女人是奸細,他也不怕。他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霸主,壓根兒不怕任何人,當然更不可能怕個女人。在他眼底,女人只適合躺在床上取悅男人,完全不會造成任何威脅。不管男人或女人,都會乖乖地、謙卑地臣服在他的腳下,他相信,這個小女人也不會例外。

  而且,他喜歡她嘴裡的味道,甜甜的,帶著蜜桃芬芳,還摻著一股純淨的感覺,激起他更兇猛的慾望。他更喜歡她容易泛紅的清艷小臉,喜歡這女人柔媚的肌膚,喜歡她時而嗔怒,時而羞澀的眼神。

  不管她是什麼身份,從今以後,他會讓她徹底明白——他就是她的主人、她的夫君、她的王,只有他可以完全擁有她。

  封為王妃?雪葵傻了。不,她才不要當這暴君的倒霉王妃,她更沒興趣捲入詭異複雜的後宮爭鬥!

  她急切地道:「我不會跟你回宮的!事實上,你不明白,我……我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

  她不知道究竟是哪個環節出錯了?不過,她會努力找到那個老是出錯的笨天使,要求天使把她放回二十一世紀。

  祈堯峰很不悅地鎖起濃眉。「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這是什麼意思?」

  「這很難解釋,反正,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他眼神犀利,目光爍爍地問:「妳叫什麼名字?」

  在他威嚴冷冽的注視下,雪葵突然有點氣虛。這男人的確有一股令人臣服的魄力,她不自覺地乖乖道:「我叫江雪葵。可是,我真的不能跟你回宮,更不會成為你的女人。」

  他冷峻地說:「我是大王,大王的命令豈容違背?」

  說著,他利落地脫下繡著騰雲駕霧龍紋的深紫色披風,將她整個身軀完全包裹起來後,氣勢十足地大喝:「霍將軍!」

  「屬下在。」一名將領立刻恭敬地上前。事實上,御林大軍早就守在十步之外保衛聖駕的安全了,儘管隔著一點距離,不過,他們都看得出來大王「有事在忙」,因此,除非大王主動召喚,否則他們也不敢出聲僭越。

  祈堯峰下令道:「傳令下去,為期七天的春狩結束了,把所有的獵物平均分給底下的人,該好好獎賞的人,都由你負責打點。」

  「是,屬下遵命。」

  一名手下牽來祈堯峰的赤黑色駿馬,他抱著雪葵,帥氣地躍上馬背,威儀凜然地發號施令。「啟程回宮。」

  傳令兵一個接一個地傳諭下去。「擺駕∼∼大王回宮∼∼」

  「大王回宮∼∼」

  行動整齊劃一的御林大軍浩浩蕩蕩地護衛大王策馬疾奔,而硬被擄上馬的雪葵無力反抗,只能一直大吼。

  「你不能抓我回去,我說過我不做你的妃子!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你這個人怎麼都不講理啊?你真的很青番耶——」

  她迎著強風,吼得聲嘶力竭,吼得聲音都沙啞了,只可惜,祈堯峰置若罔聞。

  祈堯峰快馬加鞭地往皇宮前進,馬背上,載著他最感興趣的漂亮獵物。
作者: chembioorg    時間: 2009-4-18 09:17

第二章

    雪葵像是獵物般被祈堯峰硬帶回宮裡,他將她帶到一棟雕樑畫棟的華美宮殿後,命令一群宮女道:「好好侍候娘娘沐浴、更衣。」

    「是的,大王。」

    宮女萬分恭敬地垂首,然後,雪葵就被一群宮女綁架式地簇擁到一處佔地寬廣的豪華浴池,以羊脂白玉打造的浴池裡已經放滿了溫泉水。

    幾句動作靈巧的宮女服侍著雪葵寬衣,讓她泡在蒸氣裡的溫泉裡。有人為她輕輕擦背,也有人為她洗頭髮,另一名宮女則捧起她的雙足擱在自己腿上,仔細地按摩。

    天啊,真是舒服啊~~泡在熱呼呼的泉水裡,雪葵緊繃的肌肉慢慢放鬆下來,享受地閉上眼睛。

    原來這就是帝王級的享受啊!躺在這裡就有人幫你洗澡、洗頭、按摩小腿,真是好命啊~~等等,現在不是覺得舒服的時刻,這些人把她人頭到腳洗得乾乾淨淨的,為的就是待會兒要把她送到那個暴君的床上去啊!

    一想到那男人野獸般的眼神,雪葵的心臟又怦怦亂跳了。她待會兒就要被他吃掉了嗎?他會對她這樣又那樣、那樣又這樣……

    被翻紅浪的限制級畫面讓雪葵驀地羞紅了臉,不行不行,她跟他根本還是陌生人,她才不准他碰她呢!雖然說他接吻的技巧真的很高明,讓她原本純淨的世界完全崩毀,身軀與靈魂都莫名地渴求著,渴求一種她還無法分辨的異樣情緒……

    「天啊,我在亂想些什麼啊!」驚覺自己的思緒脫軌了,雪葵懊惱地輕拍臉頰,企圖恢復理智。

    見雪葵打自己的臉,一旁的宮女嚇得「咚咚咚」地匍匐跪地,顫聲問:「敢問娘娘,是不是……小的做錯了什麼?」

    眼見七、八個宮女全跪趴在地上,雪葵也嚇呆了,趕緊道:「沒有沒有,你們沒有做錯任何事,我只是有點熱,頭有點暈罷了。」這些人不要跪那麼整齊又迅速好不好?嚇死她了!

    大宮女立刻吩咐。「娘娘頭暈了,快扶娘娘出浴!絲綢單衣拿來,宮扇拿來,香油準備!」

    「是。」

    訓練有素的宮女立刻各司其職,兩名宮女一左一右地攙扶她站起來,一名宮女拿來雪白包巾包裹住她濕潤的身體,溫柔仔細地輕拍干後,扶著她坐在一旁的軟榻上,另兩人忙不迭地以泛著茉莉香的香油為她滋潤全身肌膚,還有兩名小丫鬟則拿著宮扇為她搧風。

    長相清秀討喜的宮女捧著托盤,問:「娘娘,這是可以清新潤肺、滋補養顏的百花釀,請娘娘服用。」

    雪葵端起來輕啜幾口,嗯,果然溫涼適口,甜甜的,非常好喝,她感激地道:「謝謝。」

    「娘娘千萬別這麼說,能服侍娘娘,是小的最大的榮幸。我叫做琴兒,這是棋兒、書兒、畫兒。大王吩咐過,以後就由我們擔任娘娘的貼身宮女,有什麼需要,請娘娘儘管吩咐。」

    「喔,好的。」被這麼多人團團服侍,雪葵很不習慣。「那個野人……呃,我是說大王,他要我以後住在這裡嗎?」天啊,這座宮殿又大、又華麗,飛梁跨閣,彎彎曲曲的迴廊一堆,她根本不知要如何逃出去啊!

    「是的。」琴兒口齒伶俐地道:「這座『攬月宮』是上個月才落成的,是皇宮內最精雕細琢的宮殿,在皇宮所有的宮殿中,距離大王所居住的『朝陽宮』也最近。」

    琴兒明白,大王把這座最華美的宮殿賜給這位雪葵娘娘,而不是賜給目前最得寵的梅妃或麗妃,可見雪葵娘娘在大王心底的份量非比尋常,她可得小心伺候著,千萬不能怠慢。

    「娘娘,請讓我們為您著衣。」

    宮女們捧來絲羅綢緞,先替雪葵披上一件雪白絲綢單衣,再穿上繡著粉蝶戲花圖案的宮紗。琴兒為她薄施脂粉,以胭脂花細來妝點她的姿容;棋兒為她綰起美麗的雲髻;書兒在一盤首飾上挑選出如意造型的琉璃耳環為她配戴;畫兒則拿來一雙很精緻、點綴著珍珠的絲綢繡鞋為她穿上。

    裝扮妥當後,琴棋書畫四位宮女簇擁著雪葵,領她進入紗幔飛揚、香燭搖曳的寢宮。

    祈堯峰一派悠閒地斜倚在臥榻上,慵懶地伸直長腿,身邊有太監及宮女慇勤地為他倒酒、張羅食物,矮几上擺滿了珍饈玉饌,一旁還有樂師為他演奏小曲。

    一看到雪葵娉婷婀娜地步入寢宮,祈堯峰的嘴角緩緩揚起驚艷的笑容。呵,他早知道這個女人容貌嬌媚,不過倒沒料到經過一番梳妝打扮後,居然會如此艷光四射、傾城傾國。

    她烏黑的秀髮被梳成一個弧度完美的雲髻,簡單地別上紫玉髮釵;芙白的小臉眉似新黛,眼如秋水,眼波流轉間儘是嫵媚風情,兩眉中央貼上緋紅色梅花形狀的花鈿,更顯得肌膚晶瑩剔透;細緻的耳環隨著她的步伐盈盈晃動,晃啊晃的,撩撥著他的心湖。

    她穿著一件紫霧色澤的宮紗,薄如蟬翼的宮紗下可以窺見那雪白細薄的絲綢單衣,單衣的領口偏低,露出一截雪白粉膩的冰肌玉膚。

    他的眼瞳跳躍著更激賞的火焰,呵呵,他根本不在乎這一回的圍狩到底獵到了多少珍禽異獸,連世間罕見的純白雪狐他也不放在眼底,他只知道——自己獵到了無價之寶!

    他舉起手,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很識趣地垂首退下,並仔細地關上門扉。

    聽到背後門扉被關緊的聲音,雪葵嚇得倒抽一口氣,緊張地東看看、西看看。天啊,這……這麼大的寢宮只有他們兩個人嗎?那他……他馬上就要對她……

    不!她恐懼地悄悄往後退。

    祈堯峰沉聲命令。「過來。」

    承受著他強悍如豹的銳利目光,雪葵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一直搖頭,一直往後退。

    祈堯峰似笑非笑地挑著濃眉。「女人,你真的很不聽話。」

    下一瞬間,他已拔身而起,飛竄到她的身邊,大手一攬,將她打橫抱起來,又身形如箭地回到臥榻,將她丟下。

    「啊啊——」雪葵大叫,整個人在滿是絲綢軟墊的臥榻上翻滾,並驚駭地發現,因為連續翻滾,她貼身的單衣已微微傾斜,露出一大片豐腴飽滿的酥胸!天啊,真是羞死人了!

    她慌得立刻用兩手遮住胸口。真不明白自己為何老在這個男人面前出糗?

    「別遮了。」她像是被猛獸盯住的小動物般,祈堯峰一寸寸地逼近她,狂野的氣息襲向她,性感沙啞地道:「乖,過來,到本王的身邊。」

    「不行,我……啊——」雪葵的話都還沒說完,整個人已經被那高大偉岸的身軀給箝制住!她的雙手被扣住了,雙腳也被他以長腿制服住,他把她困在他的胸膛與臥榻之間,俯下俊臉,壞壞地邪笑著。

    「小丫頭,你很喜歡玩遊戲啊!沒問題,反正皇宮夠大,我可以陪你到處玩。你喜歡在哪裡『進行』呢?白玉浴池,還是外面的露台?號角台、東暖閣、西暖閣,或是你想到我所居住的『朝陽宮』?要在議事堂,還是躺在我批閱奏折的檀木桌上?」王宮極大,絕對可以讓他們玩得很盡興。

    「住口!你不要胡說!」雪葵羞到無地自容,天啊,這個變態真的是祈國的國君嗎?為何他滿腦子都是一些卑鄙下流又骯髒齷齪的畫面啊?

    驚覺他的手已經不安分地拉扯她的宮紗,她趕緊道:「等一下、等一下!你必須聽我說,我真的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很快就會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所以,我不能成為你的妃子!」

    祈堯峰根本懶得理會。「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反正,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祈國的貴妃娘娘。近期內我就會擇一佳日向文武百官宣告,並正式冊封你為貴妃,我會賜給你很多黃金珠寶,讓你享盡榮華富貴。」

    自從皇后病逝後,皇宮一直無主,他沒有再立任何女人為後,因此,貴妃已經是皇宮的最高權力者,這也代表他對這小女人的另眼相看。

    雪葵氣得頭都昏了。「你還是聽不懂嗎?我不能當你的王妃——啊!」

    尖叫中,她發現他已經剝除她那薄如蟬翼的宮紗,黑眸閃著期待的火焰,很感興趣地盯著只著一件雪白單衣的她。單衣的材質輕軟薄透,在胸前打了個蝴蝶結,雪葵非常討厭那個蝴蝶結,感覺自己好像一個禮物,躺在床上等待男人拆開蝴蝶結似的。

    祈堯峰的黑眸熾熱炯亮,他非常非常喜歡這個蝴蝶結,蝴蝶結的帶子緊緊抵住酥胸,讓那兩團渾圓顯得更加高聳飽滿。這女人有著妖嬈豐滿的身軀,卻有一雙不聽話的倔強美眸,揉合成一股非常特殊的女性魅力。呵呵,他會好好征服這隻小野貓的。

    他以單手輕鬆地扣住她的雙手手腕,將之固定在頭上。英挺俊臉渲染上更深沉的情慾,以折磨人的緩慢步調慢慢拉開白色蝴蝶結,衣料往兩旁滑落,那對飽滿豐腴的凝乳也慢慢暴露在空氣中,兩朵緋櫻在雪白山頭羞怯地戰慄著,惹人憐愛。

    「不可以。」

    不理會她驚愕的尖叫,祈堯峰滾燙的唇已經落在她敏感的頸窩處,落下一連串的親吻,很有技巧地舔吻她小小的耳垂。在她酥癢到喘不過氣時,綿密的吻來到纖細的鎖骨,以舌尖挑逗、熨暖那充滿香氣的肌膚。

    「不要,你不可以……」雪葵拚命地掙扎,扭動身軀想推開他,可雙手和雙腳都被牢牢箝制住,她壓根兒使不出力氣來。更糟糕的是,他每一個吻都像是要將她推入熱騰騰的烈火中般,她全身肌膚好熱好燙,下腹部更是羞人地灼熱了起來。

    他邪惡地肆笑,這半裸的小女人全身肌膚都染上紅潮,宛如盛開的芙蓉,無比嬌艷。她一直扭動身軀,卻只是讓那對香艷凝乳晃動得更加厲害,讓他大飽眼福,也更加深他要征服她的決心。

    男性大掌捧起那熱軟的乳房,在掌間輕揉搓擰著,而後用力含住那紅艷的莓果,貪婪地品嚐著,彷彿她的乳蕾是最頂級的佳餚般。

    「不、不要……」雪葵猛地抽了聲氣。當他猛力吸吮那敏感的蕾花時,她的理智好像瞬間被炸得粉碎了。

    她知道自己應該用力踹開這邪佞的男人,狠狠甩他兩大巴掌,可是、可是……誰來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居然被他吻到意亂情迷!喔,好羞恥。

    更糟糕的是,他的唇不斷在她的乳蕾上來回舔吻,壞壞地輕咬,又酥又麻的感覺貫穿她的全身,可怕的風暴在她體內盤旋,溫熱的情潮蔓延著,她無力駕馭那疼痛又瘋狂的感覺。

    「不、不行……放、放過我……」雪葵語不成聲地喘息著,發出的嬌喘聲不像是拒絕,反倒像是邀請。喔,她真的覺得好可恥。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御醫焦急的聲音——

    「啟稟大王,微臣有急事求見。」

    祈堯峰不理會,以手、以貪婪的唇繼續進攻那半裸的美人,勃發的男性慾望也毫不客氣地抵住她兩腿間最柔軟的地帶!

    御醫喊得更加急切了。「大王!大王!太子得了急病,情況危急啊!」

    太子?

    這一喊,總算讓野獸般的男人恢復了理智。他的俊臉蒙上陰霾,拿起絲被輕輕覆蓋在雪葵身上,轉身放下大床上的帷幕,隨便披了件長袍就下床,喝令道:「滾進來!」

    太監領著御醫進來,兩個人恭敬地匍匐跪地。「大王。」

    「太子怎麼了?說清楚,他得了什麼病?」他沉聲命令。

    「大王息怒!」他不怒而威的氣勢已把御醫嚇得渾身發抖。「臣惶恐,太子似乎……似乎得了天花……」

    「什麼?!」祈堯峰暴喝,氣勢駭人地抓起御醫,用力搖晃他已經狂抖的身軀。「你再說一次!」

    「大王饒命、饒命啊!」御醫嚇到快暈眩了,脖子好像要被搖斷了。「太子他……他在今天早上說頭痛,有點發燒,微臣認為只是感染風寒,便開了湯劑讓太子服用。沒想到,服下湯劑後,太子卻高燒不退,而且一直昏睡。」

    他不敢再多拖延,聽說大王已經結束狩獵回宮,便立刻奔來稟告。

    祈堯峰臉上的表情極為凝重。「出現皮疹了嗎?」

    「有……有一點,在胸前及腹部。」

    「混帳!沒用的東西!」祈堯峰怒吼。「倘若太子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們全體太醫院的人跟著陪葬!」

    天花無特效藥可醫,且死亡的可能性極高。去年,天花由鄉野一路蔓延到京城,死了很多人,很多王宮貴族家的幼童也因抵抗力差而難逃一劫。

    而且,就算保住小命,很多幼童後來卻發生眼盲或是嚴重肺疾等後遺症,也會在臉上或身上留下難看的疤痕,是令全天下父母聞之色變的重症。

    太子祈浩濬今年七歲,是祈堯峰與元配長孫皇后唯一的子嗣,也是他器重的江山傳人,聽聞太子居然感染天花,他簡直怒不可遏。

    「大王饒命啊……」御醫嚇到面色如土。「微臣領著太醫院的御醫們不眠不休地在搶救太子,可是,太子這回的病症非常奇怪,像是天花,很多細節又不太像。例如太子有發高燒、昏睡的症狀,這是天花患者的典型症狀。可是,得天花的患者,大部分的皮疹都是出現在臉部,但太子的皮疹卻只出現在胸部和腹部,臉部並沒有出現疹子。因此,我們目前還無法確定真的是天花,也無法對症下藥……」

    「混帳!」祈堯峰狂怒地摔毀一隻香爐,渾身迸射出騰騰殺氣。「你們這群御醫月領國家的高薪俸祿,居然有臉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我警告你,立刻把太子治好,否則,你們這群昏庸無能的笨蛋就等著腦袋搬家,誅連九族!」

    「大王饒命!饒命啊!」御醫嚇得更是魂飛魄散,匍匐跪地,不住地點頭。他知道來稟報此事一定會惹得龍顏大怒,但就算他有九條命,也萬萬不敢隱瞞太子的病情啊!

    眼前最糟糕的是——群醫束手無策,根本不知太子罹患了什麼疾病!真的是天花嗎?

    雪葵躲在厚厚的帷幕內整理好衣襟,把兩人的對話全聽在耳裡。她是護校畢業的,畢業前經由學校的安排,到過大型教學醫院的內科、外科、婦產科和小兒科實習過,甚至連急診室都待過,要順利通過這些實習才能領到畢業證書。

    憑著本身專業的護理背景,她聽出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她也聽得出那個御醫非常惶恐,一個不小心,他就會肝腦塗地。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突然跑出來發表意見好像也很怪異,畢竟他們未必相信她真的擁有護理方面的知識。但……她又很想找個機會趕快遠離這個邪惡男人,至少,絕對不能再留在他的床上!

    倘若再繼續留在皇宮裡,她很可能會沒有地棄械投降,被他吃干抹淨,變成一個獨守在後宮的悲哀女人……不,她不想這樣,她更不願跟其他女人分享一個男人!

    唉,到底該怎麼做?好煩惱啊!

    左右為難之際,雪葵突然想起已故的江院長。院長除了是個非常有愛心的孤兒院大家長,她本身也是從護校畢業的,孤兒院的孩童有什麼作風感冒,只要不算嚴重,根本不用下山求醫,院長的醫藥百寶箱裡就有很多常備良藥,什麼疑難雜症,院長都可以用一個慈祥的微笑、溫柔的擁抱,再加上適當的藥物來解決。

    對孤兒院的孩童而言,院長不但是充滿笑容的媽媽,更是萬能的守護神,只要有院長在的地方,孩子們都會好快樂、好安心。

    當初,江院長知道雪葵立志報考護校,成為她學妹的時候,還很欣慰地勉勵雪葵一定要成為一個最有愛心和耐心的優秀護理人員,不管身在什麼地方,只要遇到有困難的病患,一定要竭力照顧他們。

    院長是雪葵這輩子最最尊重的人,沒有院長,她在襁褓時期早就餓死、凍死了。雖然院長已經在天國了,但,雪葵總覺得她並沒有遠去,只是換另一種方式繼續守護他們這群孤兒,所以不管身在何處,雪葵都要求自己一定要達到院長的期許,絕對不能讓她失望。

    她答應過院長,一定會成為一位最有愛心的護理人員,只要見到需要幫助的人,一定要挺身而出。

    這個誓言,她這輩子都不敢忘。

    既然太子病情複雜,御醫又束手無策,那麼,目前她最應該做的,就是幫忙醫治太子的病,也可藉這個機會跟這頭野獸拉開一點距離。

    打定主意後,雪葵從屏風後走出來。「讓我試試看。」

    她的出現讓現場的人都很驚訝,祈堯峰沉默不語,不解地盯著她,御醫和太監則交換了個古怪的眼神。奇怪,這個美人不是大王的新寵嗎?她也懂得治病啊?

    「我是說真的,讓我試試看。」雪葵認真地對著祈堯峰道:「我也學過一些醫理,太子的病症聽起來的確不像典型的天花。首先,他出皮疹的位置就不是天花患者應有的反應。」

    她轉向御醫繼續詢問:「請問你仔細看過太子皮疹的顏色、形狀或大小嗎?皮疹是否會讓太子感到發癢?皮疹擴散的速度是快或是慢?他是否高燒到持續昏迷、意識不清?」

    原本眼神輕蔑的御醫被她問住了,尷尬地思考著一連串的問題,支支吾吾地是回答道:「呃……這些細節微臣當然……當然有注意到,但,因為太子高燒不退,微臣一直忙著開散熱劑讓太子先降溫,所以關於皮疹的形狀……那個……好像、好像是……」

    「夠了,閉嘴!」祈堯峰厭惡地命令,這個沒用的老東西,連太子身上的皮疹都沒有好好觀察,他憑什麼繼續留在太醫院?一群該砍頭的飯桶!

    他當機立斷地下令。「你們先回『東宮殿』,本王稍後就到。」

    「是。」太監與御醫連忙退下,前去太子的寢宮。

    祈堯峰轉頭注視雪葵,黑眸犀利又嚴肅,冷峻地問道:「你真的學過醫理?」她方才話詢問太醫的話讓他很驚訝,開始相信這個女人或許真的懂得醫術,不過,事情攸關國家繼承人的性命,他必須慎重確認。

    「是的。」雪葵點頭,眼眸澄澈如水。「我說過我來自另一個地方,我很難跟你解釋那是什麼地方,但我保證不是敵國派來的奸細。而且,我所受的醫理訓練非常嚴格,絕對不會傷害太子的。」

    祈堯峰更嚴肅地盯著她,黑眸鋒利如刀,彷彿要以眼神剖析她的靈魂。好半晌後,他才一字一句,森寒地道:「他是東宮太子,是祈國未來的繼承人,要承襲我的江山,絕不允許任何閃失。倘若出了半點差錯,你就得腦袋搬家,懂嗎?」

    「我明白。」承受他凌厲的視線,雪葵下意識地瑟縮了下。這一刻她突然深切地體認到,這個男人是高高在上、主宰萬人生死的一國之君。沒有人可以在這麼嚴峻的眼神下說謊,他的確有著不怒而威的王者氣勢。

    「那,走吧。」祈堯峰轉身,打算帶她到「東宮殿」。

    「等一下。」雪葵喚住他,鼓起勇氣道:「我保證會盡心盡力地醫治太子,可是,我想跟你談一個條件。」

    「條件?」他戲謔地挑起濃眉,這輩子還沒有人,尤其是女人膽敢跟他談條件。

    望著她充滿期待的水眸,他淡淡地道:「說說看。」別人都萬分畏懼他這位脾氣暴躁的王,可是,這個女人好像壓根兒不怕他,也沒把他當大王看待。也許,就是這份倔強及固執,吸引了他的注意,讓他無法把心思由她身上收回來。

    「如果我醫治好太子,你就得答應讓我一直留在太子的身邊當宮女,你……」她的俏臉又驀地燙紅。「你絕對不准隨便輕薄我,不准碰我、摸我,我不當你的女人。」

    她想清楚了,為了完成天使交代的任務,她勢必留在這個朝代,可是,她又不想變成這個狂妄的男人的妃子,她不要莫名其妙地交出自己的身子,甚至是心,所以,她定要找一個最安全的位置,讓她可以留在皇宮,伺機完成任務,但又不會害自己變成這男人的嬪妃之一。

    聞言,祈堯峰非常不悅地瞇起鷹眸。這女人真可惡,他那些寵妃個個爭奇鬥艷,費盡心思地想吸引他,博得專寵,就只有這女人對他的寵愛不屑一顧,當他是渾身爬滿臭蟲的怪物,真是大大傷害他身為一國之君的驕傲啊!

    他面罩陰霾,語調更加危險。「為什麼不肯當我的女人?」

    雪葵垂下眼,不敢迎視他魔魅難測的視線。「這很難解釋,反正我真的不適合當你的女人。不過,我會好好照顧太子的,等到有一天時機成熟了,我想離開皇宮的時候,請你放我自由。」

    「好。」出乎雪葵意料的,祈堯峰很爽快地應允,精爍的鷹眸漾著詭譎。「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沒有本事治好太子?只要你可以醫治他,我會答應你所有的條件,你要離開皇宮,我還會派馬車和護衛護送你出宮。」哼,這女人越是不把他當一回事,就越是激起他濃濃的鬥志。他會讓她逐漸臣服在他的魅力下,徹徹底底成為他的女人,讓她死心塌地地愛著他,捨不得離開他半步的!

    「東宮殿」燭火通明,御醫們低聲地討論病情,空氣中瀰漫著不安又焦慮的氣氛。

    「大王駕到。」

    「微臣恭迎大王。」御醫們神情緊張地起身接駕。

    「全部滾出去。」祈堯峰懶得看這群飯桶一眼。「留下一名值班醫官。」

    「是。」

    閒雜人等全退出後,祈堯峰示意雪葵接近太子。

    雪葵望著躺在病榻上昏睡的太子,驚訝地發現他年紀好小,大概只有六、七歲,雙眸緊閉,臉色很蒼白,不時發出難受的低吟。她伸手探探他的額頭,果然發燒了,再檢查皮診的部位,發現太子的臉上沒有半顆疹子,全部集中在胸前和腹部。

    太子小小的臉緊皺著,喃喃囈語道:「娘、娘,我好冷……娘,抱我……」

    細嫩又脆弱的嗓音讓雪葵好心疼,她低聲詢問陪在一旁的琴兒。「太子的母親呢?」

    琴兒也低聲回答:「皇后娘娘在產下太子沒幾個月,就病逝了。」

    啊?他才這麼小,居然已經推動母親?雪葵的心更是揪痛。恍惚中,她好像看到幼年的自己。小時候她的身體很差,經常生病,每次一發高燒躺在床上,就哭喊著要媽媽、要爸爸,流著淚渴望能見到那對根本不曾謀面的雙親。

    孤兒院的修女有限,每個修女都要負責照顧很多很多幼童,所以院長或修女只能按時餵她吃藥,擁抱她之後又要忙著照顧更幼小的孩童,無法一直守在她的身邊。有時,她會在高燒中痛苦地醒過來,看著一室的黑暗冷清,覺得詭異的夜色中好像潛藏著恐怖的野獸,要將她吞噬,所以她總是緊緊抓住被單,流著淚啜泣到天亮。

    幼年的她常常一千遍、一萬遍地自問:為什麼?為什麼爸爸、媽媽不要我?為什麼我一呱呱墜地就把我丟棄在孤獨院門口?你們都不怕我凍死、餓死嗎?我的死活都沒人在乎嗎?你們一點都不愛我嗎?爸、媽,你們可知道我現在好乖好乖,我常常考第一名,是個好聽話的孩子,我還會做好多好多家事,我絕對不會頑皮的,求求你們回來看我一眼好不好,只要一次就好,求求你們……

    不要想了!雪葵用力搖頭,搖掉那突然湧上胸膛的愁緒,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救救這個孩子。看到他盛滿痛苦的小臉,她的心也好難過,就算沒有跟祈堯峰達成那個協議,最喜歡小孩的她,也無法放任太子不管。雪葵非常仔細地檢查皮疹的形狀,轉頭詢問值班醫官。「請問太醫,太子可曾喊痛?」

    「倒是沒有。」值班醫官搖頭。「太子的症狀就是發燒和昏睡,並迅速出現皮疹。通常得天花的人會一直喊痛,想要動手抓破皮疹,不過太子尚未出現這種狀況。」值班醫官遲疑地望著她,在心底揣測著。聽說這位姑娘是大王的新歡,還聽說大王要封她為貴妃,不過,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為太子治病呢?而且瞧她眼底的篤定神采,彷彿胸有成竹,已經知道治病良方了。

    「我知道了。」雪葵點頭。「太醫,我需要你的協助,請你多開一些散熱劑,讓太子降溫。還有,琴兒、棋兒。」

    「奴婢在。」兩名貼身的婢女立刻上前一步。「請問娘娘有何吩咐?」

    「用不著把門戶關得緊緊的,先去把窗戶打開,讓空氣流通,然後輪流以巾子冰敷太子的額頭,讓他忙降溫,還要不斷替太子補充水分。另外,要特別注意太子有沒有手腳僵直喊痛的情況。倘若有,立刻告訴我。」發高燒可能會引起熱性痙巒,也就是抽筋,若有就代表體溫偏高,要馬上想辦法降溫。

    「是。」琴兒和棋兒分別去張羅要用的物品。

    值班醫官疑惑地道:「敢問娘娘,太子可以罹患天花?」

    雪葵沉吟半晌後道:「我還不敢確定,不過,我認為應該不是天花,因為出疹的位置大不相同,他臉上連一粒疹子都沒有。而且太子也不會覺得疼痛、想抓癢,所以我覺得,這可能只是病毒感染引起的突發性出疹。」

    雪葵這時很慶幸,自己在醫院的小兒科實習的時候,曾經親自照顧過一名五歲的幼童,他得的就是突發性出疹。跟太子一模一樣,疹子全部集中在胸前和腹部,胯骨一傳十不斷發高燒、昏睡,偶爾還會抽筋。

    不過,幸運的是,這種病只是一般的病毒感染,無須特別用藥,人體有自我痊癒的能力,大約出疹後四、五天,疹子就會慢慢消失,體溫也會跟著下降。

    跟曾經奪走很多人性命的天花相較,突發性出疹只算是比較難纏的感冒症狀罷了,也不需要特效藥,雪葵有信心可以醫治好。

    突發性出疹?那是什麼東西?值班醫官根本聽不懂。「娘娘,您認為真的不是天花?這症狀跟天花太類似了,太子發燒、昏睡,還出現疹子……」雖然說目前疹子只出現在身體,還沒蔓延到臉部,不過太醫院的人都認為應該是天花。天花可是無藥可救的絕症,不知奪走了多少人的寶貴性命,尤其是抵抗力最差的幼童。御醫們全都戰戰兢兢,深怕太子有個萬一,屆時可真是要太醫院的人全部陪葬了!

    「我不認為是,當然,我會很仔細地繼續觀察,看看有沒有任何變化。」

    「是,謹遵娘娘吩咐。大王、娘娘,請恕小的先行退下,去準備太子需要的散熱湯劑。」

    御醫出去後,祈堯峰面色凝重地坐在床沿,緊緊握住兒子的手,憂慮與擔心全寫在臉上,他沉聲問「你應該知道天花的可怕,去年還曾經釀成大禍,使得我朝很多人死於天花。」原本以為已經控制住疫情了,沒想到,今年的疫情好像又開始蔓延了,甚至波及到太子。

    祈堯峰幼年的時候也感染過天花,很幸運地,他痊癒了,不過跟他感情最好的皇妹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小小年紀就夭折了。

    他的表情更加凝重。「天花無藥可治,只能靠運氣。倘若醫治不當,就算搶回性命,也有可能留下可怕的後遺症,例如——」

    雪葵沉靜地接話。「例如眼盲、侵蝕肺部,或是在臉上留下醜陋的疤痕。這些我都知道,我會盡力醫治的。而且,我真的覺得太子罹患的不是天花,只是突發性出疹。」她知道在這個朝代,天花根本無藥可醫,只能盡力搶救。如果她沒記錯,歷史上的皇帝包括古埃及的拉美西斯五世、中國清朝的順治帝、法國的路易十五都是死於天花。甚至曾患天花而幸運痊癒的,則有清朝的康熙皇帝、美國總統華盛頓、林肯等人。

    她鄭重地允諾。「請你相信我,我不會拿任何人的性命開玩笑,我有把握治好太子。」他臉上的濃濃愁緒讓雪葵意識到,他很愛這個孩子。瞧他那副心疼的模樣,似乎巴不得生病的是自己而不是太子,這個認知讓她對這個野獸般的男人稍稍地湧起一些好感,他原來也不是那麼霸道囂張嘛!不過,雪葵馬上提醒自己,不管他是不是霸道囂張的昏君,都與她無關。反正,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把太子治好,再完成任務。然後,她就可以重獲自由,趕快去找絲綺和甜甜,回到屬於她的時空了。

    她轉頭,不客氣地下逐客令。「大王,請你回宮,你在這裡會讓我們分心,無法專心照顧太子。」

    「你說什麼?你居然膽敢嫌棄本王,認為本王礙手礙腳?」要不是這女人說可以治好兒子,他還真想掐死她!

    「雪葵不敢。」她甜甜一笑,笑得很狡黠。「只不過,接下來這幾天是很重要的關鍵期,我要更進一步地判斷太子是否真的沒有罹患天花?天花具傳染性,倘若傳染給大王——」

    「我不怕!」他豪氣干雲地道:「這是我的兒子,我怕什麼?更何況,我幼年已經得過天花了,有抵抗力。」

    「就算大王不怕,還是請大王先離開『東宮殿』,且在太子痊癒之前都不要讓閒雜人等進入,進出的人越多,越有可能帶來細菌,倘若把細菌傳染給抵抗力已經很微弱的太子,後果將不堪設想。」她的意思就是不希望他出現,離得越遠越好。

    細菌?祈堯峰沒多加追問那是什麼,只是瞪著雪葵冷冰冰的俏臉,可他沒有發火,僅是魔魅地微笑,而後突然向前一步逼近她,在她來不及尖叫之前扣住她的下巴,堵住她的唇。

    「唔唔……」雪葵又氣又惱,這男人是精蟲沖腦啊?居然就在這裡,而且還是在自己兒子面前?

    給了她一個火辣辣又囂張的吻之後,祈堯峰才滿意地放開她,猖狂地宣告。「無妨,你這個膽小鬼想躲在這裡,就盡量躲吧!」

    「我不是膽小鬼!」雪葵氣憤地以手臂抹去唇上那抹灼熱的氣息,怒瞪他。「請你不要再隨便碰我!還有,你會遵守諾言吧?只要我可以讓太子痊癒,日後等我想離開皇宮時,你就會放我自由。」她真討厭他唇畔那抹浪蕩不羈的笑意,真是邪惡。

    他毫不猶豫地答道:「當然,本王乃是統領天下的一國之君,君無戲言。」說完,他倨傲地轉身,命令太監。「傳令下去,今後醫治太子的工作就由雪葵娘娘負責,任何人沒有她的允許,都不准進入『東宮殿』,太醫院的御醫也全聽她的指揮。」哼,就知道這小女人使出渾身解數想擺脫他!等著瞧吧,他倒要看看,屆時是誰捨不得離開誰!

    「謹遵聖旨。」太監恭敬地點頭。

    他命令。「回宮。」

    「大王回宮。」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護送大王回去「朝陽宮」。

    這時琴兒和棋兒也回來了,雪葵突然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連忙趕到走廊上擋住她們。

    「等等,方纔我忘了問一件事,你們兩人曾經得過天花嗎?雖然說,我有九成的把握確定太子不是罹患天花,但我還是必須預防萬一。倘若病情超乎我的估計,太子得的是天花,那麼照顧他的人很可能會被傳染,嚴重的話甚至有性命危險。如果你們心裡有疑慮,大可現在退出,我不會怪你們的,我一個人也可以照顧太子。大王那邊,我會負責解釋,不用擔心。」雪葵覺得自己畢竟不是醫生,不敢斷言太子真的不是得到天花。因此,她不希望別人處在危險的環境中。至於她自己,因為小時候已經接受過疫苗接種了,所以不怕被感染。

    琴兒和棋兒異口同聲地道:「感謝娘娘的關心,我們幼年已經得過天花,不怕被感染。」金枝玉葉的娘娘居然會關心她們這些奴婢的安危,而不是視她們如螻蟻般輕賤,姐妹倆很感激,心底也更加喜歡這位主子了。

    「那就好。」雪葵鬆了一口氣。「來,跟我進來,我們先幫太子降溫。」她主動接過水盆,往房裡走去。
作者: chembioorg    時間: 2009-4-18 09:17

  第三章

  四日後

  「娘娘,溫水來了。」琴兒和棋兒捧著水盆進來。

  「好,來,我們幫太子擦拭身體吧!」雪葵擰了條手絹,擦拭太子的臉蛋,婢女則負責為他擦拭身體。這幾天太子都處於半昏睡狀態,睡睡醒醒的,醒來時只能喝點清粥,元氣不佳,因此無法沐浴。

  幫太子擦拭全身,並為他換了套乾淨的衣裳後,雪葵憂慮地望著他昏睡的臉。已經第四天了,雖然說,發燒的狀況已經控制住,但是身體的疹子卻還沒消失,太子的精神也很差,大多時間都處於昏睡之中。

  值班御醫固定時間會進來看診,他們雖然嘴巴上不敢說,可都以懷疑的眼神看著她,尤其是一些資深的老御醫,更是打從心裡不相信她這個年輕女子居然會醫術,而且還一口斷定太子罹患的絕不是天花。而且,私底下人人都在謠傳,說大王真是被美色蒙蔽了,才會把太子的性命交給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任她胡作非為。

  雪葵輕探太子的額頭,再度確定溫度沒有攀升。秀眉輕鎖著,她知道御醫們全都不服她,認為她耽誤了太子的病情,遲早會出亂子。她心裡也很焦急,可是,在護校所學的專業知識和實習的經驗告訴她——這個病急不得,皮疹必須五、六天才會完全消退,只要皮疹一消退,病情就好了大半,整個人也會慢慢恢復活力的。

  「娘娘……」一旁的琴兒忿忿不平地道:「娘娘這麼辛苦,每天衣不解帶,不分日夜地親自照顧太子,睡也沒睡好,吃也沒吃好,可是那些御醫卻在娘娘背後亂編派謠言,說娘娘是什麼……不懂醫術的妖女,打算害死太子,再來就要迷惑大王,讓祈國滅亡了!聽到這麼可惡的謠言,真是令人氣憤!」

  「我知道他們不服我。」雪葵淡淡一笑。「無所謂,反正我現在只想趕快讓太子痊癒,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幸好太子的病情已經獲得控制,他不再發燒,臉上連一顆疹子都沒有,再度證明他絕對不是罹患天花。「太子今天一直在昏睡,差不多待會兒就會醒來,醒來後一定會肚子餓。琴兒,你先去御膳房,交代他們為太子準備清粥和清淡的小菜。還有,請太醫院繼續送調理身體的湯劑過來。」

  「是。」

  琴兒退下後,雪葵感慨地望著因病而消瘦的太子。「這孩子真可憐,這麼小就失去了娘親。棋兒,太子有其他的手足嗎?」

  「沒有。」棋兒搖頭。「太子的母后——長孫王后生下太子之後,因為身體虛弱而得了大病,沒幾個月就去世了,太子是她唯一的親生骨肉。娘娘,您知道嗎?大王雖然看起來粗獷不羈,但其實是個很重情義的男人呢!」

  「是嗎?」一想起那男人的灼熱逼人的視線,雪葵的心跳又亂了。她強迫自己收斂心思,故做冷漠。

  「是啊!」一提起最崇拜的大王,棋兒眼底全是愛慕。「長孫王后是本國大臣的掌上明珠,聽說也是大王的初戀情人呢!雖然大王后來擁有許多嬪妃,可是最愛的人還是長孫王后。長孫王后病危時,大王非常悲痛,他召來最厲害的太醫,不惜花費巨資也要挽救王后的性命。只可惜,王后的狀況卻日薄西山,她知道自己來日無多,再加上娘家在朝中的勢力已趨薄弱,擔心自己倘若一走,襁褓中的太子更是無依無靠了,可能會被虎視眈眈的旁人加害,所以,她哀切地懇求大王善待太子,並要大王不管發生任何事,都要保護太子的安危。大王鄭重地允諾了,還告訴王后,這輩子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太子的,太子是『東宮殿』的主人,也是王位唯一的繼承人,病入膏肓的王后這才放心地含笑九泉。」

  雪葵怔怔地聽著,很難想像那個看似霸道無理的男人居然會有如此深情的一面。

  棋兒繼續道:「大王真的是一言九鼎呢,王后仙逝多年了,可大王卻不再立後,後位一直虛懸著,為的就是要鞏固太子的地位。很多嬪妃想盡辦法爭寵,希望能奪得後座,然後廢掉太子,轉立自己的兒子為王儲。只不過,她們沒有任何人得逞,大王依舊信守對長孫王后的誓言。」

  原來如此。雪葵眼底興起波瀾。原來那男子也懂得真愛,懂得死生契闊的愛情。這幾天,祈堯峰幾乎每天都會來探視太子,確定他的病情已獲得掌控,不過,兩人不曾獨處,他們的身邊不是有宮女太監就是有御醫。可,每當他以那深不可測的黑眸掃過雪葵時,她的心湖還是會掀起微妙的漣漪。她知道自己很沒用,只要這男人出現,她的呼吸就紊亂了,喜怒哀樂全被他牽著走。

  這很危險。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在意那個男人,應該牢牢管束自己的心,可是……可是……一個問題驀地湧到唇邊,她脫口而出。「你說王后仙逝後,有很多嬪妃想盡辦法爭寵,那麼……大王……嗯……大王他目前最疼愛的妃子是誰?」

  說完,她臉上的紅暈一路蔓延到粉頸,羞得不敢直視棋兒。喔,她真沒用!口口聲聲說要遠離那男人,但卻還是很在意他的三宮六院,很在意現在最得寵的妃子是誰?很在意他現在人在何處?是否醉臥在哪個寵妃的膝上?喔……她真是笨蛋,笨到想一拳打昏自己!

  棋兒慧黠地笑笑,假裝沒有看見主子臉上的粉紅雲朵,語氣平淡地道:「以前大王最寵愛的就是梅妃和麗妃,這兩個妃子都姿色過人,長袖善舞,很有心機也都有為王產下王子,所以在後宮的地位崇高,平時都互相鬥得你死我活,想盡辦法要剷除對方。不過啊,自從大王獅頭山春狩回來之後,聽說這兩個妃子好像都失寵了,大王很少到她們的寢宮過夜,任憑這兩個妃子使出渾身解數想討好大王,大王還是對她們興趣缺缺,把她們給急壞了呢!」

  「失寵?為什麼?」

  棋兒笑得眉眼彎彎,意有所指地望著雪葵。「皇宮裡上上下下都知道,大王喜歡上一個女人了,為了她神魂顛倒,所以對後宮佳麗完全失去興趣。」

  誰?話已到了舌尖,可雪葵就是問不出口。

  「棋兒,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棋兒那燦爛的笑容讓她的粉臉發燙,紅暈加深,越來越不自在。

  棋兒笑咪咪地道:「娘娘,您明明知道我說的人就是您啊!雖然您對大王非常冷淡,甚至躲到『東宮殿』好避開他,而且還堅持不肯當他的妃子,不過啊,我們這些下人都看得很清楚,大王對您很特別呢!這從他看您的眼神就知道了。喔,倘若大王用那麼熾熱專注的眼神凝視我,我想,我一定會幸福得昏倒吧!」

  雪葵心慌意亂地道:「棋兒,不要胡說!」

  「我不是胡說。」棋兒很認真地道:「大王的確是對您另眼相待,您一回宮,他就安排您住入剛剛落成、最精緻的『攬月宮』,要不是您堅持留在『東宮殿』,您就在早就是『攬月宮』的主人,也被大王封為貴妃了。娘娘可知道,貴妃可是後宮的最高權力者呢!這些年來,梅妃和麗妃拚命爭寵,就是希望大王能封她們為貴妃,主掌後宮,可大王一直沒答應。」

  雪葵雙手絞著手絹,她不想聽這些,不想聽這些的後宮爭鬥,更不想成為後宮中沒有靈魂、沒有自我的女人,那太可悲了。

  棋兒想起了什麼,突然嚴肅地道:「不過,娘娘,奴婢還是要提醒您一件事,雖然大王現在很寵愛您,但您還是要多小心。聽說前一陣子,由少數民族自治區送來了一位寒雲族的公主,那公主據說長得清靈高雅,像仙女一樣。」

  「寒雲族?」雪葵一愣。「那是什麼地方?」

  棋兒解釋道:「祈國境內擁有很多高山,高山區居住著許多少數民族,其中寒雲族住在最北邊的高山,因為語言和風俗文化都非常特殊,所以大王將那一區規劃為自治區,允許他們保留古老的語言和文字,不過,還是要臣服於祈國,定時納貢。除了進貢珠寶外,每十年,寒雲族還會獻上一位公主入宮,代表永遠的臣服。」

  寒雲族的族長也是十年輪替一次的,族長的女兒就是公主。倘若族長沒有生公主的話,便尋找族長的親戚中有沒有適合的閨女來收養,當成公主嫁入祈宮為妃。

  棋兒的表情很緊張。「娘娘,聽說寒雲族專出美女,那些女人個個眉目如畫、婉約多情,男人一看就會失了魂呢!對了,宮裡最得寵的梅妃也出身自寒雲族。娘娘,您再這樣對大王不理不睬,小心被那個寒雲族公主乘虛而入啊!聽說大王已經見過那位公主了,還封她為婉妃呢!」

  雪葵冷笑,如果他喜歡那個女人,那儘管去啊!反正他是高高在上、左右逢源的大王,永遠有享用不盡的各地佳麗,就算沒有這位寒雲族公主,也還會有其他的美女不斷地被送入宮中,他喜歡誰就儘管去啊!去啊、去啊!發現自己心頭居然瀰漫怒火,雪葵更加煩躁不安了。她瘋了嗎?何必為了他的事把自己搞得心煩氣躁呢?真是的。

  她匆促地道:「棋兒,我頭有點昏,出去洗把臉。這裡先交給你,我待會兒就回來。」

  說完,像是要逃避什麼似的,雪葵加快腳步走回自己的寢室,洗完臉後,還是覺得心頭惶亂。

  大王對您很特別呢、大王對您很特別呢……棋兒那些話不斷地在她腦中盤旋。

  可另一股尖銳的聲音也不斷地響起——聽說寒雲族專出美女,那些女人個個眉目如畫、婉約多情,男人一看就會失了魂呢!

  夠了,她快瘋了!她用力地搖頭,告誡自己——他會覺得我特別,只是因為得不到,只是想滿足壞男人的征服慾望罷了。一旦我跟後宮那些女人一樣臣服於他,他才不會再多看我一眼呢!而且他的後宮佳麗那麼多,環肥燕瘦,一應俱全,他永遠不會只為一個女人停留的。

  所以,她不能再被他影響,她一定要把自己的心緊緊看管好!心緒亂紛紛的,雪葵乾脆繞出迴廊,朝外頭走去。正要踏出『東宮殿』時,正巧遇到書兒和畫兒領著一群宮女,抱著洗乾淨的衣服被單,打算進屋子整理。

  她們趕緊欠身問安。「娘娘吉祥。這麼晚了,娘娘要去哪裡?奴婢陪娘娘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只是去附近散個步,透透氣,一會兒就回來。書兒、畫兒,你們整理好衣物後,就讓宮女早點就寢吧!」

  「是。」

  婉拒婢女的提議,雪葵一個人慢慢地沿著湖邊散步。御花園非常大,樓閣亭台間植滿奇花異卉,月色澄澈美麗,微風吹過,帶來一陣又一陣的花香,還可以聽到蟲鳴的聲音。雪葵的心情總算慢慢放鬆了,信步往假山旁走過去。繞過那個假山,有一處精緻的涼亭,她想坐在那邊發發呆,讓心情平靜後再回『東宮殿』。沒想到,經過假山時,卻聽到裡面傳來啜泣聲,起初雪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她放輕腳步,仔細聆聽,發現那哭泣聲越來越清晰。

  怎麼了?會是哪個宮女挨主子的責打,所以傷心委屈地躲到這裡來痛哭嗎?雪葵一時之間進退維谷。倘若真的有人在裡面痛哭,也許她應該先避開,留給對方一個空間。她腳步輕旋,打算離開,結果卻不慎踩到一個小石頭,再加上假山旁就是瀑布,地面潮濕,她滑了一下,低呼一聲,趕緊扶住石壁,可腳還是輕輕地拐了一下,腳踝還被石頭給撞傷了,好痛。

  躲在山洞裡哭泣的人也聽到雪葵的聲音了,緊張地衝出來。「是誰?」

  兩人一照面都愣住了,雪葵呆呆地望著一身雪白宮紗,氣質典雅清靈,美麗得像是月光仙子的女孩。她好小,年紀絕對不會超過十七歲,但卻長得好漂亮,精緻的五官帶著一股靈秀脫俗的味道。

  雲婉兒匆匆拭去淚痕,怔怔地望著這個穿著御醫白袍,五官清妍,明艷照人的女子。這女人好漂亮,五官嬌艷奪目,眉宇之間儘是自信風采。由她身上的御醫白袍,她知道對方的身份了。

  雲婉兒低頭行禮。「娘娘吉祥。」
  
  雪葵一愣。「你知道我是誰?」

  雲婉兒溫柔地微笑。「婉兒雖然剛入宮不久,不過已經聽說了宮裡有位可以妙手回春的女華佗。聽說你獨排眾議,堅持太子絕對不是罹患天花,而且還有效地控制住太子的病情,讓太子逐漸恢復健康,我真的好佩服你呢!」

  剛入宮不久?原來這個女孩就是寒雲族的公主——婉妃。

  雪葵細看她的五官,果然柔美秀氣,肌膚瑩嫩,有一股弱不禁風的特質。她酸楚地想著,只要是男人,都會被這麼婉約嬌弱的女子所吸引吧?所以,他一定也會非常寵愛這個婉妃的……
  
  婉妃望著她,雙眸滿是崇拜。「我真的好佩服會醫術的人呢!五歲那一年,跟我感情最好的小妹妹因為罹患重病而去世,握著她那變得冰冷的小手,我的心好痛好痛,一直在想,倘若我會醫術就好了,就可以治好我最心愛的妹妹了……唉呀,我只顧著說話,剛才好像有聽到你低叫一聲,腳是不是扭到了?來,快坐下,我幫你看看有沒有傷口?」

  「不用了……」雪葵想婉拒。

  「沒關係的。」婉妃盈盈一笑,彎下身子道:「雖然我不是御醫,但也知道如果受傷流血了,要先用手絹包起來,避免傷口感染。我看看……幸好,你的腳踝雖然有被割傷,不過傷口極淺,也沒流血,應該不礙事。」

  婉妃欲站起來時,一個東西驀地由她的寬袖滑出來,雪葵本能地幫她撿起來。「婉妃娘娘,你的東西掉了。」

  啊?看到雪葵手上拿的書信,婉妃的臉先是一白,緊接著,痛苦瀰漫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頭突地泛紅,淚滴慢慢地墜落。她面白如紙地接過書信,注視了一會兒後,像是下定決心般,噙著淚,兩手一用力,打算撕毀書信。

  雪葵被她的動作嚇到了,反射性地大喊:「等一下,不要撕!」她不解地望著婉妃。「由你的表情,我可以猜出你一定很重視這些書信,為什麼要撕毀?」

  「重視?」婉妃的表情飄忽,淚滴串串墜落,苦澀地道:「有什麼用?留著這些東西只會讓我更痛苦、更絕望……」緊緊捏著信紙,婉妃蹲下身子掩面痛哭,藉由不斷崩落的淚水來釋放她的憂愁、她的絕望。

  「別哭了……」雪葵焦急地輕拍她的背。「你別這麼傷心,不管發生任何事,都有辦法可以解決啊!要不,你說說看你遇到了什麼困難,也許我可以幫你。」

  雪葵發現自己還滿喜歡接近這個寒雲族的公主,也許是因為她的身上有股很單純天真的氣息,又或者是她那純淨無垢的漂亮眼睛很像江甜甜,楚楚動人的神韻則近似江絲綺。唉……她好想念甜甜和絲綺啊!在婉妃身上,雪葵好像同時看到了自己最要好的兩個姊妹,因此很喜歡她。

  聞言,婉妃卻哭得更加悲傷,柔腸寸斷。「沒有人可以幫我,沒有人……是我笨,我不該愛上他,愛上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即便我一點兒都不想嫁給祈王,但為了那個男人,我願意被送入祈宮來,因為我好想見他,好想好想……我一定要見他一面,問他為什麼不回寒雲族找我?為何要遺棄我?他不愛我嗎?我在他的心裡一點地位都沒有嗎?」

  雪葵聽得心驚膽顫。天啊,這位祈王新納的妃子,心底愛的竟不是祈王,而是另一個男人?!「你說的男人……到底是誰?」

  婉妃淚流滿面,淒楚地望著被淚水渲染的書信,幽幽地道:「他是個將軍……」

  「將軍?!」雪葵呆住了,這……這是怎麼回事?大王的嬪妃居然愛上個將軍?老天,這事萬一傳出去,鐵定是滿門抄斬啊!

  婉妃流著淚,抓住雪葵的手,悲痛地道:「娘娘,由你這幾日衣不解帶,盡心盡力地照顧太子的舉動看來,我知道你定是個宅心仁厚的好人,你不會害我的。我之所以大膽地告訴你這個秘密,是祈求將來有一天,倘若我服毒自盡,或是被大王賜死後,請你可憐可憐我,將我的遺體送回那遙遠的北邊高山,送回我的家鄉。我希望能靜靜地長眠在那片山,我的魂魄不願停留在這座陌生的皇宮裡。」她知道,倘若她成為一具屍體,只有身為御醫的人可以幫助她,將她的遺體運回故里。

  雪葵更加震驚了。「為什麼你要服毒自盡?」

  婉妃淒楚地微笑,笑容無比蒼涼。「大約一年前,我們寒雲族和其他的少數民族發生衝突暴亂,暴亂越演越烈,為了平定邊疆,大王派了大將軍前往高山區鎮守,在那裡,我見到了他,朝夕相處之後,便愛上他了。」婉妃的淚水滑落臉頰。「他是愛我的!離別的時候,他心痛地抱住我,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會回高山區接我,娶我為妻,我們甚至交換了信物,互許終生。他說,他要回將軍府稟告高堂,再來寒雲族向我的父親提親,讓我風風光光地嫁入將軍府。我以為一切都會很美好,我等啊等,盼啊盼,但卻沒有盼到他,反倒盼來了一紙朝廷的詔書,上頭說明已屆十年,根據約定,我們寒雲族必須獻上一名公主給祈王,宣示永遠效忠的決心。」

  她的眼眶盈滿痛楚。「我是寒雲族唯一的公主,不管我如何哭求,爹娘都不肯理會,堅持要把我送入祈宮,而且還很嚴肅地告訴我,這是身為公主的使命,為了族人的長治久安、為了寒雲族,我不可以任性,只能乖乖地進宮,成為祈王的嬪妃。」

  婉妃拭著不斷淌下的淚水,低切地道:「我知道自己無法改變命運,勢必入宮,所以我乖乖地接受安排,但我還是不肯認命,仍然對我們兩人的愛情懷抱著希望。我希望在宮中能想辦法聯繫上他,告訴他,這輩子,除了他我誰都不嫁,也絕不委身於任何男人。也許,我真的很不懂事,不懂國家大事,但,我懂得要對心愛的男人忠誠……我要跟他一起跪在大王的面前,求他寬恕我們,我們願意被發配邊疆,一世為奴,只求擁有相愛的權利。就算再苦,我只當他的女人,就算要死,我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雪葵動容地聽著,眼眶泛起薄霧。她真的沒想到,看似弱不禁風的婉妃居然如此堅強,如此勇敢地捍衛屬於她的愛情。她被她感動了,真心希望這個小女人可以得到幸福。只要在她的能力範圍內,她很樂意盡全力幫助婉妃。

  婉妃眉鎖千愁。「可是,將軍的態度卻反反覆覆,他先是派人偷偷給我一封信,原本說好要帶我私奔的,但是兩天後卻又送來這封信,說他身為祈國的臣子,三代都蒙受國恩,不能做出任何背叛祈王的事,否則他無法原諒自己。他說他非常痛苦,整個人像要被兩股巨大的力量撕裂了。他要我忘了他,忘了在高山區發生過的一切,忘了我們的海誓山盟,他還要我當一名乖巧的嬪妃,好好地侍奉大王……」

  婉妃悲憤地痛哭。「我做不到、做不到!我明明就深愛他,為何要構伺候另一個男人?倘若不是為了爭取跟將軍在一起的機會,我根本不會踏入祈宮。他好狠心,他以為憑一封信就可以斬斷過去的情愛,可以把我推給別人嗎?他……他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眼看婉妃哭成淚人兒,雪葵心疼地安慰她。「你別這麼傷心,也許將軍有他的難言之隱。對他們男人而言,家庭的榮譽是比自己的性命和愛情都重要的事,所以他寧可忍痛放棄你,也不能背叛他們三代效忠的朝廷,搶走大王的嬪妃,做出讓家族蒙羞的事來。」

  「我不管,我只是一個很單純的女人,我不懂國家朝廷這些複雜的事,我只想好好地愛他,這一生一世都守在他的身邊服侍他、愛他!」婉妃眼裡除了淚,還有濃濃的愛。「我明白將軍的立場為難,所以一時無法下定決心,但我可以等,等到他終於有勇氣帶我走為止。可是,我不會讓任何人碰我的,我已經準備好絕命丹了。」

  雪葵大驚。「絕命丹?那是什麼?」

  婉妃取出隨身配戴的項鏈,打開精巧的鏈墜,拿出一粒白色的藥丹,淡淡地道:「這是毒性很強的毒藥,服用後不消片刻便會氣絕身亡。打從知道要被送到王宮那一刻開始,我就準備好了這丹藥帶在身上。我想過了,萬一大王真的要我,我只好吞下丹藥保住清白了。我當然渴望能跟將軍白頭到老,但,倘若要失去清白……我寧可一死,也不能帶著殘花敗柳的身軀去見將軍。」

  雪葵倒抽一口氣,心疼地搖頭。「你……你真傻。」

  婉妃抹著不斷淌出的淚。「是啊,我好傻。我也知道這樣可能害了族人,可是我真的辦不到……除了他,我不准任何人碰我。幸運的是,大王似乎對我沒有興趣。」

  那個野獸般的男人會對這麼清純高雅的公主沒興趣?不可能吧?雪葵分辨不出此刻內心究竟是什麼複雜的滋味?好像甜甜的,有點開心……討厭,這又不關她的事,她到底在開心什麼啊?笨蛋!

  婉妃繼續道:「前幾天,大王第一次到我的寢宮時,我緊張得都快昏倒了,看都不敢看他,緊張到雙手都在發抖,但大王根本沒有多看我一眼。大王命令宮女準備了很多酒菜,但卻一直喝酒,我只好一直為他斟酒,後來他喝到醉醺醺之際,突然盯著我的臉,自言自語,講了一串好奇怪的話。他說——不是她,不是。真可笑,我乃堂堂的祈國君王,居然會去在意一個討厭我的女人?她寧可躲在『東宮殿』也不肯見我,哈哈哈……真可笑!然後,大王往旁邊一倒就沉沉睡去,從頭到尾根本沒有碰我一根手指頭。」

  聽到這裡,雪葵的粉臉脹紅了,心跳撲通撲通跳得好快。他……真的那麼說嗎?他很在乎她嗎?她在他心底佔有很特別的地位,對嗎?對嗎?她可以這麼想嗎?

  這時,外頭傳來宮女焦急的呼喊聲——

  「婉妃娘娘?婉妃娘娘,您在哪裡啊?」

  「小紅,你去那邊找,得快點找到婉妃娘娘才行。」

  「是。」

  婉妃不安地看著外頭,仔細收好信。「宮女在找我了,娘娘,我先出去了,今天的事,求求你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雪葵鄭重地點頭。「你放心,我誰都不會說的。不過,你也要答應我,要愛惜自己的性命,不要尋短。多給將軍一點時間,我相信他是愛你的,他一定會找到解決事情的辦法。」她真怕婉妃哪天想不開而吞下毒藥。

  「謝謝你。」婉妃感激地道:「跟你聊過之後,我的心裡輕鬆多了,我會堅強的。那我先出去了。」說完,她匆匆走出山洞。

  雪葵一個人怔忡地站在原地。唉,情關難過啊!不過,她真的很佩服婉妃的癡情,也可以瞭解那份捍衛愛情的決心。她默默地發誓,倘若有一天婉妃身陷危機,她一定要盡力救她,救她的戀人!

  ☆☆☆

  這一夜,雪葵看太子的情況滿穩定的,連胸前的疹子都慢慢消褪了,便要這幾天下來也累壞的琴兒和棋兒先到隔壁的廂房好好睡覺,白天再來跟她換班,自己則睡在一旁的軟榻上,方便隨時可以照顧太子。

  夜裡,她因困極而迷迷糊糊地睡去,卻感覺到有雙軟軟的小手一直搖晃她的手。「我好渴……」

  啊?她立刻驚醒,睜開眼便看到太子抓著小被子站在她的軟榻邊,稚嫩的臉上還有朦朧的睡意。

  「我要喝水……」

  「好,我去拿水。你不能下來喔,夜裡很冷,這樣會著涼的。」她趕緊下床,先抱著太子回到床上,為他蓋好被子後,再取來溫水。「來,慢慢喝。」

  太子喝完水後,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她,以童稚的嗓音問:「你是誰?負責照顧我的御醫和奶娘呢?」

  「我叫雪葵,現在由我來負責照顧你,御醫他們白天會來探視。」雪葵避重就輕地道,她不忍心對這個只有七歲的孩子說,其實負責照料他的奶娘非常害怕太子罹患的是天花,所以這幾天都裝病在家,不敢踏入「東宮殿」。

  「喔。」也許是因為生長在皇宮的關係,祈浩濬有著不符合年紀的早熟,他轉轉黑白分明的眼睛,沒有繼續追問奶娘的事,僅是好奇地看著她。「你負責照顧我,那你會醫術嗎?你不會害我病死吧?」

  這幾天,他處於半昏迷的狀態,睡睡醒醒的,可每次睜開眼睛時,都可以看到這個漂亮的大姊姊。而且,大姊姊每天都用乾淨的手絹為他清潔全身,照顧他的動作也好溫柔,在心底,他已經喜歡上這個大姊姊了。

  雪葵微笑道:「殿下放心,我懂得醫理。」

  「是嗎?對了,我該不是得到了天花吧?你要據實以告,我不喜歡被欺瞞。」他的表情很嚴肅,年紀雖小,酷似父王的稚嫩臉上卻已可看出儲君的氣勢。

  雪葵也很認真地回答他。「絕對不是。」

  「太好了。」祈浩濬的表情像是鬆了一口氣,喃喃地道:「我就知道自己不會那麼倒霉,我可不想死,也不想變成一個滿臉疤痕的醜八怪。」天花的疹子都在臉部,病患會忍不住去抓破膿包,因而留下永久性的疤痕。

  雪葵忍不住噗哧一笑,她覺得這個小太子好可愛,明明滿臉未脫的稚氣,可講話卻故意裝得很老成。

  「你笑什麼?」祈浩濬不悅地皺著眉頭。

  俊秀漂亮的小臉搭配那緊鎖的濃眉……感覺好可愛喔!雪葵發現他們父子倆皺著眉毛的表情簡直一模一樣,她敢打賭,太子長大後一定也是個英姿煥發、俊美無儔的男人,不知要迷惑多少女人的心哪!就像……就像明明知道祈堯峰是個危險的男人,自己還是悄悄地為他動了心哪!雪葵眼神一凜,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祈浩濬很固執地追問:「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剛才在笑什麼?」

  「沒事。」雪葵搖頭,趕緊轉移話題。「對了,請問太子身體還有沒有任何不適?頭會痛嗎?身上的疹子會癢嗎?」

  「不會。」祈浩濬明確地回答,抓起床上的小玩偶,專注地盯著她。「我覺得自己這幾天好像一直在睡覺,睡得好飽好飽,現在睡不著了,你要負責跟我聊天。」

  「好啊!」雪葵嫣然一笑。她覺得人生真有趣,不久前,她還是一個很普通的台灣女孩,每天忙著找工作,或是跟甜甜和絲綺去找房子,沒想到,現在她居然來到一個遙遠的時空,在皇宮裡跟年僅七歲的小太子秉燭夜談,還真是奇妙啊!

  祈浩濬好奇地問:「你是什麼時候進宮的?」

  「這個問題有點複雜耶!」雪葵笑笑。「我只能說,最近才因緣際會地進宮的。」

  「那你認識字嗎?」

  「當然認識啊!」

  「所以,你現在在太醫院當差嗎?」祈浩濬又搖頭。「不對,我從來沒有聽過女子可以當御醫,你不是御醫。」

  「嚴格說起來,我的確不是御醫,不過你的父王親自下命,由我來照顧你。」雪葵慧黠地望著他。「如果懂得醫理,又可以妥善照顧病患,為什麼女子不可以當御醫呢?」

  「……」小小年紀的太子似乎被這個問題問住了,他歪著頭、皺著眉,很認真地思考。「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耶!可是,在皇宮裡的女人,倘若不是我父王的嬪妃,就是負責打掃的宮女,女人似乎只能做一點都不重要的工作。」

  「錯了!」雪葵毫不客氣地糾正他。「誰說女人只能做不重要的事?太子,你知道,只有女人可以生小娃娃,男人不會生孩子吧?倘若這個世界沒有女人,只剩下一群男人,人類早就滅亡了,對不對?」

  祈浩濬更嚴肅地思索著……好像沒錯耶,至少,男人真的不會生孩子。

  雪葵繼續說道:「還有啊,這次太子生病,太醫院的御醫都以為是天花,搞得大家很緊張。可是,我卻獨排眾議,堅持太子罹患的不是天花,而是一種突發性出疹,並堅持按照自己的方式來醫治你。你瞧,倘若不是對症下藥,而是讓你一直喝治天花的湯劑,你的病情也不會迅速好轉。」她可不是要誇耀自己,只是啊,她真的很討厭男尊女卑這種古老又錯誤的觀念。她想告訴年幼的太子,不管是男是女,只要肯努力,每個人都有無限的可能。

  小太子烏黑發亮的眼眸閃啊閃,思索過後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好,等到我以後繼承了王位,我會改革立法,讓女人也可以參加朝廷考試,進入太醫院成為御醫。」

  「謝謝你。」雪葵笑得很開心。「我相信太子殿下日後一定可以成為一位非常英明的君主。」這孩子真可愛,雖然早熟,卻不驕縱,而且很喜歡思考。

  被她誇讚,小太子粉粉嫩嫩的臉蛋漾起一抹紅暈,他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你剛剛說,你是最近才進宮的,那麼你跟你爹娘分開時,是不是很傷心?」他知道宮女一旦進宮,至少十年內都不能出宮見家人,只能在皇宮安排的小別院裡做一年一次的簡單會面。

  雪葵沉默了一會兒後,淡淡地微笑道:「我不知道親生爹娘是誰。」

  小太子瞪大眼睛。「他們都死了嗎?」

  「不是那樣。我是孤兒,一出生就被人遺棄了,後來被好心的人收養。活到這麼大,我從沒見過自己的親生爹娘,他們也不曾來找尋過我。」

  「啊?」小太子低呼一聲。「我沒有娘親已經很可憐了,沒想到,你連爹爹都沒有。你的心裡一定很難過吧?」

  「嗯,小時候當然很難過,畢竟別人都有親生爹娘疼愛,就我沒有。不過,收養我的人很疼愛我,再加上後來我認識了很多好朋友,所以覺得自己還是很幸運的。」真奇怪,跟一個才七歲的小孩聊這些事,雪葵卻不覺得突兀。也許是因為小太子的眸光極為溫暖單純吧。雪葵問道:「太子,你有好朋友嗎?」

  簡單的問題卻讓原本活潑的太子瞬間安靜下來,天真無邪的臉蒙上輕愁,悶悶地望著手裡的小玩偶,低聲道:「本來有。以前,我常常跟二皇弟浩煬一起在後宮玩捉迷藏,可是有一天,浩煬突然不理我了,我去找他,他都不肯出來見我。後來他才跟我說,他的娘親說我是壞人,是我搶走了屬於浩煬的太子之位,還說我登基後,一定會殺了他們母子。」

  他眼眶發紅,豆大的淚珠一顆顆淌在小小的臉頰上,拚命搖頭。「我不會的!我不會殺浩煬,也不會殺害任何人,他們是我的皇弟啊!我只會保護他們,怎麼可能傷害他們?後來,居然連三皇弟浩緯也跟我說一模一樣的話,他們都不理我,不肯跟我玩了。為什麼?為什麼我當了太子後,所有的人都不理我,害我一個人孤孤單單?這種太子誰愛當就讓給誰當吧,我一點都不希罕!不希罕……」

  雪葵聽了好難過,不明白這些后妃為何要讓醜陋的後宮鬥爭蔓延到純淨的孩童身上?小太子臉上的孤寂讓她的心好痛,她很瞭解那種寂寞,那份說不出的苦。

  她溫柔地為他拭去淚,認真地道:「太子,這不是你的錯,因為這裡是皇宮,所以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可能比較複雜。唉,等你長大後,就會明白人世間充滿了無可奈何的事。」

  祈浩濬無比專注地望著她,突然開口,很認真地道:「那麼,你可以當我的朋友嗎?」

  「我?」雪葵一愣。

  「不行嗎?」童稚的小臉迅速蒙上憂愁,癟起小嘴。

  「當然可以啊!」不忍見那充滿期盼的小臉失望,雪葵揚起更燦爛的笑容。「可以當太子的朋友,是我的榮幸呢,我很開心能當你的朋友喔!」

  「那就這麼說定了!」小太子滿意地微笑。「那麼,以後我要如何稱呼你?叫你御醫姊姊嗎?」

  「我不算御醫,你還是直接叫我雪葵姊姊好了。」

  「好,雪葵姊姊,以後你就是我的好朋友!」小太子笑得好開心。「來,打勾勾,蓋印章!」

  「好。」雪葵笑著伸出小指,兩人一起喊:「打勾勾、蓋印章,說到要做到喔~~」她笑盈盈地望著小太子充滿期待的臉蛋,在心底歎息。真是一個好可愛又單純善良的孩子啊,令人忍不住想要多多疼惜他。

  這時,小太子打了個呵欠。

  「你困了,睡覺吧。」雪葵微笑地為他蓋緊絲被。「太子病體初癒,應該多多休息。睡吧,我睡這裡陪你。」她把自己睡的軟榻更拉近太子的大床一些。

  兩人一起躺下,太子睜著烏黑晶燦的大眼睛望著她,興奮之情全寫在小臉上,似乎很滿意自己終於有了朋友。

  「快點睡覺喔!」雪葵柔聲哄著。「小孩子要多睡覺,才會長得又高又壯。」

  一雙細嫩的小手從絲被底下伸出來,拉住她的手,小小聲地問:「雪葵姊姊,我可以拉著你的手睡覺嗎?」

  看到那麼孤單的眼睛,雪葵的心又被擰疼了。「當然可以啊!」

  他講得好小聲,還把絲被拉到接近鼻子的地方,不想讓雪葵看到他害羞發紅的臉。「你保證,你會一直陪著我?」

  她笑得很溫柔。「我會一直陪著你的,除了『東宮殿』,哪裡都不去。」

  「不會偷偷走開?」他是個早熟的孩子,心底隱約知道奶娘不想來見他,他的心裡好難過。其實,從小到大,他已經歷經很多次離別了。

  「不走開。」雪葵鄭重地點頭,在心底發誓,她絕不會傷害這個孩子。就算有一天,她真的要離開皇宮了,她也一定會花很長的時間跟太子解釋清楚,讓他瞭解離別不是他的錯。

  「你保證嗎?」軟軟的童音已經加入濃厚的睏意,他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卻還是固執地要求一個允諾。

  「我保證。」

  小太子這才放下心,抓著雪葵的手,臉蛋在枕頭上蹭啊蹭的,很快地進入夢鄉。

  就著柔和的燭光,雪葵微笑地望著小太子天真可愛的睡臉。真是個可愛的小娃娃,睡著後還會發出像貓咪一樣的呼嚕聲呢!

  她躺在軟榻上不敢亂動,就怕一動會吵醒太子,半晌後,才確定他已經熟睡。

  儘管已熟睡,可太子的小手依舊牽住她的手,像是牽住一個遙遠卻溫暖的美夢。

  雪葵輕柔一笑,抓起被子覆蓋住兩人的手,另一手輕輕撫摸太子熟睡的小臉,水眸漾滿憐惜。「乖,睡吧,我會在這裡陪你的。」

  聽著小孩規律均勻的呼嚕聲,雪葵也困了,輕輕閉上眼睛,很快地進入夢鄉……
作者: chembioorg    時間: 2009-4-18 09:18

  第四章

  因為雪葵成功醫好太子的病,並且讓太子迅速恢復健康,所以祈蕘峰對著文武百官正式宣佈封雪葵為御醫,而且是專業負責照顧太子的御醫,她居住在"東宮殿",唯一的責任就是陪伴太子,照顧他的飲食起居,此舉讓朝中大臣議論紛紛,有老臣當場勸柬,直言江雪葵的出現很詭異,恐怕是其它兩國派來的奸細,留她在皇宮中已是非常不妥,絕不可以再封她為御醫,不過,祈蕘峰根本不理會臣子們的柬言,集權於一身的他以威嚴懾住文武百官,讓他們明白--這是皇命,不得違抗.

  這天晚上,雪葵講了幾個床邊故事,把太子哄睡後,回到自己的寢室,琴兒為她換上舒適柔軟的睡衣,棋兒打來一盆溫水讓她淨臉,書兒則為她梳理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

  畫兒捧著一盅溫熱的燕窩進來,"娘娘,這是皇上御賜的燕窩,御膳房的人說皇上交代過了,以後早晚都要送一盅燕窩或是其它的珍貴補品給娘娘,娘娘要現在喝嗎?"

  雪葵淡淡地道:"先擱著吧,我不太想喝".

  書兒艷羨地道:"娘娘,皇上真的很寵愛您耶!我也聽說了,這批燕窩是祈國專產燕窩的小島---明珠島所進貢的.明珠島所產的燕窩等級最高,數量稀少,十分珍貴,不過效果驚人,服用數月就可以感覺到肌膚更加潤澤瑩白,據說皇太后已年逾八十,可是因為長期服用明珠島的燕窩,臉上幾乎找不到皺紋,肌膚非常光滑喔!"

  "對啊!"畫兒笑吟吟的接口."所以大家都知道燕窩是養顏美容的聖品,只要一知道明珠島進貢了燕窩,後宮嬪妃人人都搶著要,皇上把島上的燕窩賜給誰,就代表那個人最得皇上的疼愛呢!"雖然雪葵娘娘早已聲明她只想留在"東宮殿",當個普通的宮女,絕對不當嬪妃,不過啊,宮女,太監們看看都看的很清楚,皇上對雪葵娘娘是另眼相對的,而且想封她為貴妃,就等她點頭.

  "是嗎?"雪葵的臉上還是沒有特別的表情,"既然這燕窩這麼珍貴,你們喝吧,我真的不餓,要睡了"說完,她躺到床上,偷偷慶幸床榻的燭火昏暗,侍女們不會看到她緋紅的雙頰,又不禁暗罵自己真是沒用,儘管一再告誡自己要心如止水,可聽到這些話,她心裡還是瀰漫著甜甜的感覺......她迅速抹去,拉好被子,正要吩咐琴兒把蠟燭吹熄時,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很不尋常的騷動,一堆腳步聲由遠而近,停在"東宮殿"門口,緊接著,負責通報的宮女匆匆跑進來,停留在暖閣外.

  琴兒立刻推開門出去詢問,"什麼事這麼慌張?小聲點兒,娘娘要就寢了,"

  "琴兒姐姐,不好了!"

  接下來,不知宮女們說了什麼,只見行事一向沉穩的琴兒,居然臉色大變的奔入暖閣.

  "娘娘---"

  琴兒話都還來不及說完,雪葵就聽到外頭騷動聲越來越大,透過窗影可以看到很多人高舉宮燈停留在"東宮殿"外.

  太監總管慌張地奔進來."快!快請雪葵娘娘!"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空氣中好像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雪葵急忙下床,"琴兒,到底怎麼了?"

  琴兒臉色蒼白."娘娘,大王,大王他......"

  更多的宮女和太監聚集在暖閣外,焦急地道:"快請雪葵娘娘了......"

  "大王他怎麼了?"一股尖銳的感覺揪住雪葵的心,讓她突然覺得好慌,這麼大的陣丈,這些宮人如此驚駭,難道發生了什麼恐怖的事?"琴兒,快把話說清楚!"

  素來冷靜的琴兒卻語無論次,"大王身邊的宮人來報,說......大王的臉色發黑,似乎不行了......"

  不行了?這幾個字讓雪葵臉上的血色迅速消退,來不及更衣,匆匆披上琴兒拿來的錦織披風,腳步一旋並往外走,不忘鎮定的交待道:"棋兒,你留下來守在太子身邊,交代任何人都不許發出聲音把太子吵醒,我現在就去朝陽殿".

  她才一踏出"東宮殿"就嚇得怔在原地,幾乎無法動彈,好多好多的宮女和太監,個個手持照明宮燈,臉色驚惶,不安地低聲交談......

  "大王的情況如何?"

  "怕是不太好......我入宮二十年了,從沒見過夜裡起這麼大的騷動"

  什麼?他要死了嗎?雪葵也跟著慌亂起來.

  琴兒和書兒扶著雪葵登入一頂精細的軟轎,揚聲吩咐"快!快到朝陽宮"!

  負責抬轎的宮人健步如飛,以最快速度將雪葵送到朝陽宮,她一下轎,又看到人數眾多的宮女和太監在朝陽宮前苦苦守候,見到她終於來了,每個人都悄悄鬆一口氣,可臉色還是非常凝重.

  有宮女開道,根本無須通報,雪葵被一路護送直接奔向大王的寢殿,整個王宮瀰漫著詭異凝重的氣氛,讓雪葵幾乎喘不過氣來,只好抓住一名資深的宮女問道:"御醫呢?太醫院的人呢?既然大王病重?為何不傳御醫?快去傳啊!"

  "小的......"宮女迴避她的視線,顫聲道:"小的不知,小的也是聽命行事......"

  老天,雪葵幾乎要咆哮出聲了,"快去傳御醫!你們想眼睜睜看著大王病死嗎?"他會死嗎?這四個字狠狠的刺痛了她的心.不!她馬上告訴自己,不會的!昨天她陪太子去後花園玩耍時,還有看到他啊!他看起來還是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她不想信像他那麼強悍的男人會突然暴彆,絕對不會!

  可是,為何這些宮人面白如紙,氣氛如此沉肅凝重?莫非他真的得了什麼要命的怪病?雪葵發現自己的雙手在發抖,索性不再浪費力氣去逼問那些慌亂的宮女,加快腳步接近寢宮,到達寢殿問口時,只見門前有一大批太監守著,個個冷汗直冒,看到雪葵終於出現,只差沒跪下來磕頭謝天.

  為什麼看到這些人恐怖驚慌的表情,雪葵的心也更浮動不安,倘若大王真的病重危急,要不要也把太子接來?

  "娘娘請先進去吧!"太監們不斷冒汗,頭都快垂到胸前了."快把娘娘送進去!"太監一左一右的開門,宮女們將雪葵輕輕往前一推,然後"喀"一聲,大門在她背後被關起來.

  寢宮中燭火搖曳,視線有些昏暗,雪葵惶惶不安的回頭,又繼續往前走,奇怪,為何這裡連一個服侍的宮女都沒有?她每走一步,清晰的回音便在空蕩蕩的寢宮迴腸,氣氛是說不出的死寂,難道他真的要死了?雪葵快步走到簾幕低垂的龍榻前,用力掀起簾幕,眼前的景像讓她震驚到目瞪口呆!

  那個她以為要駕崩的男人居然躺臥在龍榻上,好整以瑕地以金樽飲酒,一旁的矮几上擺滿精緻豐盛的下酒菜,臉上的氣色不但不見落敗,反而眉飛色舞,容光煥發!

  "你來了?"見到她,祈蕘峰雙眸一亮,滿意地微笑,"動作是慢了點,下一回,我會叫宮女更快地把你送過來,"

  "你......"雪葵小臉忽青忽白,惡狠狠地瞪著他,把他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瞪到頭,氣憤地尖叫道:"我以為你快死了!"

  "死?"男人挑挑眉,不屑地嗤之以鼻"笑話,我是祈國的大王,是要一統江山的真命天子,我不會死."

  聞方,她更氣惱了,"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搞這麼大的陣丈,在三更半夜急傳我入宮?"差點嚇飛她的魂魄.

  "喔......"祈蕘封懶洋洋地喝著美酒,"那是因為本王想見你,我命令太監,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你送到我身邊,否則後果他們自行負責.他臉色陰森的下令,至於宮人一層一層地傳話下去後會變成什麼謠言,他可不管.

  只是這樣?只是這樣?就因為這野人想見她,所以那群宮女和太監聯手欺騙她,將她"端進來"給他,請他慢慢"享用"!?雪葵氣到快噴火了,真恨不得抓起一旁的薰香爐往這王八蛋頭上砸下去!

  "你以為這樣很好玩嗎?你嚇到我了?我以為你快死了!"雪葵憤怒地轉身要離去,動作卻不及他快,他傭懶地一出手,就讓她整個人摔到龍榻上,穩穩跌入他的懷裡.

  "放開!"她抬起眼,卻撞入他浪蕩不羈的幽眸,眸心幽深難測,燃燒著她不敢細看,讓她手足無措,讓她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她真的好討厭他!她想推開他,可他卻以壯碩的身軀壓住她.

  他撩起她的一縷黑髮送到鼻間輕嗅,黑眸閃爍著勾魂攝魄的光芒."小丫頭,你很關心我嘛,倘若我真的駕崩了,你會傷心?會哭泣嗎?"

  "不會!"雪葵倔強的別過俏臉,不肯看他.

  "呵呵......"他很感興趣地笑著."說謊不適合你,不過,面對你這樣美艷的女人,本王允許你有放肆的權利."

  "放開我!"

  "不放."他的眸子裡跳躍著熊熊慾火,利眸似狼一般牢牢地鎖住她."小東西,本王已經給你很多時間了,你躲本王躲的夠久了,你以為一直呆在東宮殿裡,就可以躲開我了嗎?傻丫頭,那不能解決問題,只是欲蓋彌彰,搬出東宮殿吧,乖乖當本王的愛妃,我會給你最多的恩寵."

  "我不要"她毫不考慮的悍然拒決.

  "呵呵,你可真無情啊,連考慮都不考慮就拒決?難道......你是怕自己會深深地愛上我?所以不敢面對我?"他笑的很狡猾.

  "誰說我不敢面對你?"明知對方在激將法,雪葵還是忍不住轉頭想罵他,可她一轉過臉蛋,下巴就被他緊緊箝制住,火焰般的吻烙在她的唇上,他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吻得強悍而霸道,他的舌尖熱辣辣地探入,粗獷的陽剛氣息完全征服她的檀口,彷彿在宣示從今以後,他就是這香甜檀口,這芳香身子的主人.

  "嗯嗯......放......"雪葵用盡力氣想推開他,甚至用於踢他,可她的雙手卻被他以一掌輕輕扣住,修長雙腿也被他長腿壓著,威武陽剛的身軀牢牢壓在她的身上,讓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的堅硬結實的肌肉,還有那緊緊低住她的碩大慾望,他的舌尖更火熱一再探入,堅定地盤旋,強迫她的丁香小舌與他翩翩起舞,她的絲薄睡衣,在她的驚呼中連肚兜一併扯落,讓她的豐盈彈跳出來.

  "不!"雪葵驚駭地想護住胸,兩手卻被他箝制的更緊,他將她的手舉高到頭上,雪艷的身軀霎時在他眼前敞開.

  他發出粗嘎的喘息,幽眸更深沉了,在她的驚叫中以吻襲過飽滿的雪乳,以發燙的掌心愛撫,輕輕揉搓,讚美她的豐腴,她的香軟.

  當他貪婪地含住那粉色的乳蕾,並以唇舌翻攪時,雪葵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直衝到腦門,這邪惡的男人完全摧毀了她原本純潔的世界,把她帶入到一個好可怕的桃色風暴中,她真恨自己為什麼沒有足夠的力氣推開他,當他的大掌緩慢地滑過她的乳溝,進攻另一端的乳蕾時,要不是緊咬著唇,她差點就要發出難耐的呻吟了!好可恥!

  眼看佳人緊咬住唇,不肯發出任何聲音,祈蕘封眼底發出更囂張的氣焰.不妨,反正他們有的是時間,他會讓這個倔強的小女人知道他是她的主人,一生一世的主人,她只能待在他的身邊,像是要跟她的意志力挑戰般,他更熱情,更狂野地吻她,發燙地手細細的膜拜著她每一寸凝脂玉肌,男性的臉寵完全埋入她高聳和雙乳之間,時而貪婪地舔吻那嫣紅的花蕊,時而放入齒間放肆地吸吮,讓那可愛的花蕊更加腫脹,更傲然挺立,渲染出更嬌艷的色澤.

  "不......不......"喘息一聲比一聲爭促,雪葵只能狠狠把指尖刺入掌心,不准自己逸出妖吟,更不准自己軟弱地臣服.

  這是不對的!這是邪惡的!可......老天爺,快點救救她吧!為何她的體溫極速升高?為何這壞男人撫過的肌膚好像都在發燙?難以方喻的奇妙感覺由她的胸膛往四肢百骸傳遞,兩腿之間還湧起一股莫名的空虛,她說不出那是什麼怪異的感覺,可是,就是覺得好空虛,隱隱約約地,知道只有這個男人才能解救她......不行!她怕自己做出什麼荒唐的舉動,只能死命咬住下唇,藉由疼痛來保持理智.可當他的大手侵入她的雙腿這間,隔著薄薄的褓褲探向最神秘的花園時,她再也無法忍受地尖叫.

  "不要!你放開我,我不要---"

  '噓,葵兒,乖......"他傭懶地吻著她,眼底滿是熾熱火焰,熱列地吸吮著她的下唇,不讓她再咬傷自己,溫柔地誘哄道:"放輕鬆,我的葵兒,讓我看看最美的你,不要拒絕我,誠實面對自己的心,你知道你要我,如同我要你那樣堅決......"

  他再度飢渴地吞噬她的櫻唇,如猛虎出柙,凶暴而火熱,捧起她的臉蛋,把更甜密的吻落在她的粉頰,她的頸窩上.他要她的身子跟他一樣炙熱,要她跟他一樣瘋狂,他知道為何這個女人會深深吸引他,就算她再冷淡,他還是無法將她的俏影軀逐出心房,因為他們是同類,是同樣強悍的人,擁用最強悍的靈魂,她外表纖細嬌柔,但只要一個眼神,就可以輕易征服身為霸氣君王的他,他為她癡狂,為她神魂顛倒,只想奉上江山討她歡心.

  他修長的手指隔著薄薄衣料不斷地探入她的芬芳幽谷,撩拔她最細緻的女性感官,非常有技巧地輕揉,勾引出珍貴的香液.

  "不要......嗯......"雪葵羞到無地自己容.不明白為何她的身軀會有這麼可恥的反應?為何他的手指可以翻覆她的整個世界?又疼痛,又喜悅的感覺貫穿全身,傳達到她的每一個毛孔.

  他的動作更加狂野大膽,她聽到他發現驚艷的歎息,緊接著輕輕一扯,褓褲無聲無息地滑落到她在她的腳邊,雪葵嬌美的胴體未著寸縷.

  "不要!"雪葵驚叫著想抓住什麼來俺住自己,可他的動手永遠比她快,一個挺身,他已強悍地進入她.

  "啊------"雪葵痛得低呼.

  他不斷地輕吻著她,吻著那盈滿淚水的眉睫,吻得好纏綿,每一個吻都帶著無盡的憐惜,"乖,我的葵兒,為我忍忍......"

  他宛如雨點的吻與喃喃愛語撫平了她的痛楚,雪葵迷惑地張大水曈望著這個男人,這麼溫柔的男人真的是祈蕘封嗎?是那個霸道自大的祈蕘土封?可,為何在他的懷裡,她覺得備受呵護珍惜?

  為了她,他拚命隱忍勃發的慾望,就為了不想弄傷她,一滴滴汗水由額頭緩緩沁出,他比她還緊張,愛戀地撫摸她的雙頻,她的秀髮.

  "不痛了吧,我的葵兒?"她好小,好緊,他必須用盡此生最大的毅力才能克制自己暫時停下,以免傷害了她,老天,這是第一次,他對女人懷有如此強烈的愛憐之心,就像呵護一朵最嬌嫩的玫瑰.在他不斷的誘哄下,她僵硬的身軀逐漸烘暖了,微皺的眉頭也悄悄鬆開,知道這小女人已經做好準備,他才挺直腰悍,加快速度進攻.

  雪葵迷亂地嬌喘,無法架馭的快感如排山倒海而來,她由一陣陣高潮攀升至另一陣更狂喜的狂潮,體內的灼灼熱緊繃感令她眩暈.她星眸半閉,指甲深深嵌入男人的肩膀中,身軀在陣陣喜悅中擺動,......她知道,她的身體不在屬於自己,她屬於這情愫湧上的胸膛,幾乎讓她落淚......

  捧起她絲緞般滑嫩的俏臀,他沙啞地命令道:"我的葵兒,抱著我,緊緊地跟著我"

  香燭搖曳,龍榻上被翻紅浪,汗水淋漓中,兩副緊密結合的身軀一起悸動,一起迎接那最繽紛的綺麗的高潮......

  數日後

  陽光燦爛明媚的午後,雪葵命婢女駕著一輛輕便樸素的馬車,悄悄經過宮門離開皇宮直奔向郊外,當然,這次出遊是祈蕘封批准的,隨行的兩名護衛,車馬伕和琴棋書畫四位宮女,都擁用深厚的武術底子,可以妥當的保護雪葵和太子的安全.

  越過深密的森林後,他們選了一處風景優美的地方停車,一下車,太子就快樂地奔向青翠地草地,快樂地大叫.

  "哇,好大好大的草原,好清澈的小溪啊!前方還有瀑布耶!這裡好美喔!雪葵姐姐,我真的可以在這裡玩嗎?"從小到大,他沒有踏出過皇宮一步,打從昨晚知道雪葵姐姐要帶他出宮遊玩後,他就興奮得睡不著.

  "當然"雪葵笑著幫琴棋書畫拿下一盤盤漆盒,裡面裝的都是豐富的野餐佳餚."太子,你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水果或糕點?"

  "我一點都不餓"經過連日的調養,他又恢復往日的活潑健壯,紅撲撲的小臉漾滿興奮之情,拉著雪葵的手就往前衝,"走,我們去玩!我看到有幾隻野兔在樹林裡亂跳,而且前面還可以玩水呢!"波光粼粼的溪水對他而言是最大的誘惑.

  雪葵被他拉著往前跑,盈盈笑著,"好好,我一定陪你玩,別急嘛!"她早就認為太子不應該老被關在宮裡,偶爾也要接觸宮外的世界.這樣讓他身心更健康,也有助於早日瞭解民間疾苦,瞭解人民的需求.

  祈浩濬拉著雪葵的手,雀躍地跑來跑去,第一次出宮,眼前的任何景物對他而言都好新鮮,好有趣,他們跑到森林裡面試圖抓住那些驚惶的野兔,又跑到瀑布前欣賞奔騰的水勢,然後,祈浩濬快樂地踢掉鞋子,脫掉襪子,卷高褲管就往小溪裡沖.

  他發出滿足的歡呼聲,"哇,好冰涼,好舒服喔~~~這是我第一次在小溪裡玩耍耶!哈哈哈,真有趣!雪葵姐姐,你看,溪裡有好多小魚!"

  雪葵笑著提醒他:"太子,小心一點,水裡的石頭有青苔,很滑的,你千萬不要摔倒喔!"幸好這溪很淺,就算太子摔跤也不會發生危險.

  雪葵蹲下身,把雙手浸入冰涼的溪水裡,抬起頭望著透過樹梢酒落而下的金色光芒,水眸微皺,那一夜之後,她更加想盡辦法要躲開祈蕘封,甚至連他到東宮殿,她都謊稱身體不適,沒有出去接駕.她知道自己的行為很像鴕鳥,可是......她的心真的好亂啊.

  是的,她承認她真的無法抗拒他,無論是身體或靈魂,她都被這個狂妄的男人深深吸引著,這個男人已經完完全全主宰了她的世界,她的喜怒哀樂,她的全部,她可以付出一切,完完整整地奉獻自己的愛情與靈魂,把心都掏出來給他,可是,她無法得到相同的回報,愛情就算不能完完全全平等,也不該如此懸殊,那樣太苦了.她不會是他唯一的女人,更不會是最後一個女人.他擁用她的全部,包括尊嚴,她卻連他的心思都捉摸不定.

  不公平,愛情為何這麼苦?她不想當後宮那些沒有靈魂,只會曲意承歡的女人,生死由他,喜怒由他,除了取悅這個男人,留住他的目光外,她的人生空洞無比......,不!那太可怕了,她不想陷入那樣悲慘的地步,因此,她無法答應當他的妃子,更不敢面對他,只想暫時遠離皇宮,出來透透氣,讓自己冷靜一下.雙手無意識地在溪水裡拔弄,唉......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

  "雪葵姐姐,過來啊!快點過來!"  祈浩濬快樂地呼喚,"你看,溪裡有好多漂亮的小魚!"

  雪葵走到溪邊,太子立即拉住她的手,"快點,下來陪我玩!"

  "可是......"坦白說,雪葵也很想把褲管卷高,讓雙足浸在那清澈見底的溪水裡享受那清涼.不過,當了這麼久的古代人,她也知道在這個時代,女人不可以隨便露出雙腿,那可是大忌."不行耶!我是女生,不可以隨便把腳露出來."

  太子不以為然,"那有什麼關係啊?而且這裡又沒有別人,快點下來陪我玩嘛,我一個人好無聊喔!"

  被太子一慫恿,雪葵不禁左右張望了下,也對,兩個侍衛和馬伕各自站在一方守護他們的安全,離小溪有一點距離,再加上溪邊有排樹,就算她露出雙腿,也不會看得很清楚,而且琴棋書畫四名宮女就守在溪畔,別人根本就接近不了......

  "好好,別拉了,我下去陪你玩就是."眼看快褲太子拉下水了,雪葵終於投降,把長裙輕拉起來打個結,再把裡頭的雪白綢褲捲到膝蓋,撲通一聲踩進溪裡,水花四濺.

  太子開心地踩水,在石頭上跳來跳去,頑皮得像只小猴子,還搬開一塊石頭,"雪葵姐姐,你看,石頭下面有好多蟹喔!哈哈,他們想逃走耶,原來蟹走路真的是橫著走啊.哈!"

  他淘氣地抓起一隻,倏地"啊"地尖叫一聲,雪葵緊張地問:"怎麼了?被蟹夾到手是不是?會痛嗎?"

  "不會啦!"太子頑皮地大笑,把蟹放回水裡,"哈,原來蟹會夾人啊,好凶喔!"

  雪葵又好氣又好笑,"誰教你要先欺負它,你毀了它的家,它當然要懲罰你啊!來,別頑皮了,我們先坐下來."她拉著太子坐在大石頭浸泡雙足,享受習習涼風,看著美麗的花瓣在半空中飛舞,旋轉,慢慢地落到溪水裡.

  祈浩濬好奇地道:"雪葵姐姐,為什麼女生不能被看到雙腿?"

  雪葵略一思索:"這個嘛......因為女生的腿是很私密的地方,萬被別人看到了,就代表她的名節毀了,為了保全名節,必須嫁給看到她雙腿的人"當然,她是一點都不認同這麼冬烘八股的無聊觀念啦!不過,既然已經身處在這個時空,她還是得乖乖遵守這個規矩,才不會引起軒然大波.

  "原來如此"太子歪著小腦袋,"當女生好可憐喔,不能爬樹,不能騎馬,不能四處亂跑,連到溪邊玩耍都不可以,真的好麻煩喔!啊,我想到一個好方法了!"他眼睛一亮,正色道:"雪葵姐姐,我娶你!等我長大後,你就當我的太子妃,這樣你就不用擔心名節的問題了!"

  "噗---"此話一出,不但雪葵笑彎了腰,琴棋書畫四名宮女也忍俊不禁地掩嘴而笑.

  雪葵笑著搖頭,"我不能當你的太子妃,等到太子長大,我已經很老很老了,你不想要娶一個老女人當妃子的."呵~~這孩子好可愛喔,她會永遠記得,自己曾經被一名俊秀漂亮的小太子求婚,好窩心喔!

  "沒關係."祈浩濬拍拍她的手,很認真地道:"我不會嫌你老"雪葵姐姐漂亮又溫柔,每天都細心地照顧他的飲食起居,還常常進故事給他聽,甚至帶他到溪邊玩,是歷位照顧他的女子中最溫柔的一個,他最喜歡她了!

  雪葵開心地親親祈浩濬可愛的臉蛋."謝謝你,太子,不過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後,會遇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你會很愛她,很珍惜她,不管發生任何事,你第一個想分享的人是她,你的眼裡只有她,也的眼裡也有你,那就是你生命中的真愛,無可取代的最愛.

  無可取代的最愛......從小在皇宮長大,心智早熟的祈浩濬聽得懂這段話,但有一點他聽不懂---

  "你是說,真愛只有一個嗎?"他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滿臉疑惑.

  "可是父王有好多妃子."

  那個好爸的王八蛋!雪葵在心裡咬牙切齒,"太子覺得,有很多妃子是一件棒的事嗎?"

  "那個......我也不瞭解耶!"太搔搔頭,非常困惑.唉喲!這個問題對他而言太難了."不過我覺得應該很麻煩吧,我曾經晚宴上看到梅妃娘娘和麗妃娘娘為了搶著幫父王斟酒而吵架,她們都是大人了,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吵的面紅耳赤,還罵了堆不堪入耳的話,很不應該耶......後來父王也很生氣,不但佛袖而去,還斥責她們兩個,叫她們關在自己宮裡好好反省,一個月不准出門" 太子做了個結論."所以,有太多妃子真的很麻煩,等我長大後,我會認真找到一個真正喜歡的人後才封她為太子妃,絕對不會亂收一堆妃子,吵死了,我最怕吵了!"七歲的他不但容貌俊秀,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雪葵笑了,這孩子真可愛,聰明伶俐,一點就通,日後一定會是一個睿智英明的君主.

  祈浩濬又想到一個問題."可是,天下這麼多漂亮的女子,我要如何知道哪個女子才是我的最愛?"

  "很簡單啊,傾聽自己心裡的聲音."雪葵笑得更溫柔,眸光綿遠."當你不由自主地一直想著某個人,她的聲音似乎一直在你耳邊繚繞,一下響起這句溫柔的話語,一下響起那句覺悟的深情的誓言,只要她開心,你就會跟著開心,她難過,你比她還痛苦,她遇到困難,你會拚命保護她,不讓她受半點委屈的話,那麼,也話那個人就是你心裡的最愛."

  "這樣啊.原來如此,我懂了."祈浩濬點點頭,機靈地盯著她,"雪葵姐姐,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誠實回答喔!你曾經愛過一個人嗎?"

  "......"雪葵愣住了,太子澄澈的眼眸好像一面鏡子,映照出她心裡最秘密最幽微的思緒.

  曾經愛過一個人嗎?

  這個問題就像在她的心湖扔入小小石頭般,漣漪不斷地擴散,擴散,再擴散......過了好久,她才苦澀地低語."嗯,但我愛上的男人,並不是真的愛我......至少,他無法給我我想要的愛,一份專一的,兩心想契的愛."

  祈蕘封可以很寵她,給她榮華富貴,數不清的財富,但那些通通不是她要的,她要的很簡單,只是一份單純的,專一的愛,真愛容不下一粒沙子,更容不下第三者,因為愛他,她無法跟別的女人共同分享他,只要想到他跟其它嬪妃親熱的畫面,想到他也以那深情的眼眸望著別的女人,想到他也會很溫柔地擁忽她們,在她們的耳畔傾訴愛語.她就快瘋了.

  "你說的男人就是我父王嗎?"

  突來的問句嚇壞雪葵了,要不是雙手都撐在石頭上,好早就摔到溪裡了!

  "太子?你......你為何......這樣問?"她嚇得都結巴了.

  "嘿嘿,我很聰明吧?"祈浩濬頑皮地吐吐舌頭."很簡單啊,因為皇宮上上下下都知道我父王很喜歡你,要封你為貴妃,可是我不肯接受,雪葵姐姐,你為什麼不肯接受我的父王?他不夠好嗎?"

  "不是他不夠好"雪葵苦笑."而是我不能接受那樣的愛情,我要的愛情是專一的,絕對的,一夫一妻,一世真情,牽手到老"她突然想想苦苦等待將軍的婉妃,不知她現在情況怎樣了?雪葵真心希望,那一對有情人可以找到容身之處,成就他們的愛情.

  一夫一妻,牽手到老......太子似懂非懂地咀嚼雪葵說的話,天真地道:"我太明白你說的話,可是,如果有一天,雪葵姐姐變成我父王的妃子,我會很高興,我更希望有一天你可以當我的母后."

  雪葵很驚訝:"太子,你不排斥你父王太立新的王后嗎?"

  "不會啊!我只是不喜歡梅妃娘娘和麗妃娘娘,因為她們對我好凶好凶,常常在私底下用好可怕的表情瞪我,而且還不准二皇弟和三皇弟跟我玩,倘若父王要立她們為王后,我一定會很傷心的,可是雪葵姐姐你最疼我了,不但細心醫治好我的病,只要我半夜做惡夢驚醒,你也是第一個趕到我身邊的,只有你會溫柔地哄我睡覺,講一整夜的故事給我聽,從來不喊累."他雙眼發亮地抱住她,俊秀地小臉滿是孺謨."所以,我最喜歡你了,我希望你可以一直留在皇宮陪伴我!"小孩子的心思最單純,卻也最剔透,清楚誰是真心愛他,誰只是敷衍他.

  雪葵感動地道:"謝謝你,太子,我也很喜歡你,"經過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這個孩子了,他是一個好單純卻又好寂寞孤獨的小孩,她發誓絕對不傷害他,就算有一天必須離開皇宮,也會好好地跟他說明,不讓他傷心.

  祈浩濬興致勃勃地開始踢水,"水好涼喔,我們來打水仗吧!"

  "不行--"雪葵的話還沒說完,太子已經頑皮地跳到水裡,掬起清澈的水潑到她的身上,霎時,雪葵身上都濕了,太子則繼續哈哈大笑地繼續潑水.

  "哈哈哈,好好玩喔!來啊!來潑我啊!抓不到,嘿嘿,你抓不到~~~"他身手矯捷地跳到另一塊大石頭上.

  "太子!"雪葵抹去臉上的水珠,又好氣,又好笑."好,既然你已經開戰,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完蛋了,今天我一定好好地修.理.你!"捧起水,她毫不留情地潑過去,祈浩濬馬上就變成了落湯雞.

  "哈哈哈......"他笑得更開心,拚命掬水潑雪葵."話別說的太早,不知道是誰修理誰呢!來吧!"

  雪葵笑闐躲開."好冰喔!你好過份......"

  瘋狂玩樂的兩人恣意大笑,完全沒有注意到柳樹後始終有一雙織熱的眼眸正牢牢地鎖住他們,鎖住他鍾愛的兒子,也鎖住那個固執不聽話,卻令他無法移開視線的女人......
作者: chembioorg    時間: 2009-4-18 09:18

  第五章

  快樂地打完水仗後,雪葵和祈浩濬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濕透了,比落湯雞還慘。宮女拿來兩條可御寒的大披風為兩人披上,扶他們上馬車,命令車伕快馬加鞭地趕回皇宮。踏入「東宮殿」後,雪葵只留下琴兒服侍自己,要棋兒、書兒和畫兒去太子的寢殿幫忙服侍,張羅熱水和薑湯,以免年幼的太子感染風寒,又生病了。

  在大浴池泡過澡後,琴兒扶著雪葵起身,為她擦乾身體後,穿上柔軟的雪白綢衣,外罩一件粉杏色宮紗。她坐在梳妝台前,讓琴兒為她把頭髮弄乾。

  頭髮干了後,琴兒打開茶壺卻發現熱水不夠,她知道雪葵娘娘睡覺前喜歡喝一點紅棗茶暖暖身子,便道:「娘娘,我去拿點熱水,馬上回來。」

  「好。」雪葵慵懶地坐著,順手拿起梳妝台上的象牙梳,細心地梳理越來越長的頭髮。

  今晚月色如水,推開軒窗,窗外靜得可以聽到松子悄悄墜地的聲音。拿著象牙梳,雪葵閉起雙眼,低著頭很細心地梳理長髮,打算喝完紅棗茶後就上床睡覺。今天玩得好開心,不過也很累。有幾縷長髮打結了,她輕輕拉扯卻分不開,一時惱了,正想去找一旁的剪子來剪開時,象牙梳卻被人接了過去,來人以俐落的手法解開了那糾纏的發。

  仍閉著雙眼的雪葵以為是琴兒,軟軟地道:「琴兒,你也累了一天,早點去睡吧,我自己梳頭就好了。對了,待會兒你要睡覺前,先去太子的寢殿看看她們有沒有好好服侍太子。太子應該睡了,要檢查一下他有沒有亂踢被子哦,另外記得要關好他的窗戶,別讓他受寒了。」

  對方不出聲,僅是沉默而細心地梳理著她的長髮,動作很溫柔,完全沒拉痛她。

  「琴兒?」聽不到對方的回答,雪葵睜開眼睛,一抬眼,卻撞入一泓神秘熾熱的黑潭。竟是他?!

  雪葵大驚,身體下意識地往後一縮,手肘撞倒梳妝台上的胭脂盒,盒子掉落在地。「啊!」她懊惱地低呼。真是的,她幹麼表現得這麼驚慌啊?像從沒見過男人似的,好丟臉。

  「我來撿。」祈堯峰很滿意她的手足無措,笑意橫生地彎腰撿起那個胭脂盒,把想逃走的她牢牢地按在椅子上。「坐下,別這麼緊張,我只是想幫你梳理長髮而已。」

  雪葵被他按在原位,整張臉已經不爭氣地泛紅了。「我的婢女……」

  「你說琴兒啊?」祈堯峰語氣輕快地道:「我在門口遇到她,叫她去休息了。」

  也就是說,所有的人都被他打發走了,沒有其他婢女會再進來?!雪葵懊惱地輕咬下唇,很想抗議他為何隨便支走她的婢女,可話到了舌尖,她還是聰明地選擇沉默,她知道,不管說什麼,她都贏不了這個狂妄的男人。

  他就站在她的背後,很有耐心地以象牙梳梳理她那頭及腰長髮。雪葵正襟危坐,氣息緊繃,清楚地感受到背後男人熾熱的體溫、一身綢鋼鐵般的肌肉。她的寢室很寬敞,但他闖入後,她突然覺得空間變得很狹窄。她每一個呼吸都盈滿他粗獷的男性氣味,那囂張的氣息甚至侵入她每一個毛孔,鑽入她的血液,撥弄她最纖細的感官。

  祈堯峰很有耐心地梳理她的如瀑長髮,深邃鷹眸漾滿激賞。沐身過後的她,美得清靈出塵,不可方物,渾身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這女人從外表到內心,都牢牢地吸引住他,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她的眼眸盛滿驚惶與無助,可是朱唇卻倔強地緊抿著,美艷與固執在她身上揉合成一股最奇妙,也最強大的吸引力。他就是迷戀她這股傲氣,她真是漂亮又難以馴服的小東西。

  她的肌膚光滑如緞,眉目如畫,朱唇芳馥,眼波迷離如醉,有幾縷烏黑的秀髮輕輕佛過她的臉頰,襯得那巴掌大的臉蛋更加瑩白。她穿著一件柔軟貼身的綢衣,由他的角度可以居高臨下地俯視最美的風景。他看到那一截纖細而雪白的頸項,由頸部到肩膀形成一道絕美的線條,無瑕的肌膚閃爍著珍珠般的光澤。再往下望,綢衣的腰帶輕輕打了個結,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柳腰,也勾勒出她胸前的高聳渾圓。他很清楚,在那身綢衣下,是一具多麼雪艷妖嬈的誘人胴體。男性眼眸跳躍著更危險、更具侵略性的火焰。

  他熾熱的視線讓雪葵坐立難安,曖昧的氣氛迴盪著。他、他……該不會又想對她……

  她緊張地開口。「我……我的頭髮這樣就可以了,時、時候不早了,請大王早點回寢宮休息吧!」話說得結結巴巴的,她還差點咬到舌頭。

  祈堯峰發出渾厚的笑聲,戲謔地道:「別急,本王還不想休息。」呵呵,如此嬌艷多姿的美人就在眼前,要他如何平心靜氣地躺在床上「休息」呢?

  放回象牙梳後,他很感興趣地望著她梳妝台上的物品,拿起其中一隻精緻的小盒子,打開盒蓋,發現是一盒粉。

  「這是什麼?」他眼睛一亮,不懷好意地勾起笑容,瞄向她曼妙的身軀。「是撲在身上的香粉嗎?來,我幫你。」他有點印象,最近有來自南海的上等珍珠研磨而成的精緻珍珠粉進貢入宮,無比珍貴,可外敷全身當香粉,也可食用。他還曾經為八十歲的皇太后親自送去,取悅她老人家。

  「不用!」天啊!他在說什麼啊?這一回,雪葵嚇得整個人跳起來,往後退。

  哈哈!她越緊張,他逗弄得越快樂,他喜歡看她那張精緻的臉蛋佈滿紅暈。

  她一直往後退,不過,因為祈堯峰高大的身軀堵住出口,因此她只能一直往牆角退,驚惶的眼神像極了飽受驚嚇的小動物。

  「葵兒,過來。」他噙著浪蕩的笑容,好整以暇地誘哄著,見她死命地躲在牆角不肯動,他便一步一步,緩緩地接近她。充滿掠奪的眼神,沉穩的步伐,張狂的氣焰,他像頭飛揚跋扈、尊貴驕傲的獅子,囂張地接近被他盯上的獵物。

  她縮在牆角,他再度發現她的肩膀好小,身形柔若無骨,雪白的小臉佈滿霞紅,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恐懼?柔軟的朱唇微啟著,不知是想破口大罵,還是想尖叫?呵呵,無論如何,她真是他最迷戀、最無法捨棄的漂亮獵物啊!

  被逼入牆角的雪葵無路可退,而他已來到她的面前,健臂一伸,轟轟鬆鬆地抓住她,很熟練地以一掌反扣住她拚命掙扎的雙手,並將她的雙手反剪到背後,讓她的胸部自然往前挺,豐腴渾圓的酥胸隔著單薄衣物,緊緊貼住他的男性胸膛。他一把抱起她,笑意吟吟,黑眸晶燦奪目,閃爍著壞透了的念頭。

  「放開我!放我下去!」雙手被箝制住了,雪葵只能憤怒地踢動雙腳,甚至還踢掉了一隻繡花鞋,露出雪白乾淨的腳丫子。

  姣美素白的腳踝讓祈堯峰的幽眸更加深沉危險,抱著她加快腳步走向大床,把她輕輕放在大床上後,迅速轉身取來梳妝台上的珍珠粉。

  「你到底想做什麼?」雪葵忍不住尖叫。殺了她她都不相信,這男人是祈國的國君,他根本是個變態!她正想逃走,可恨他已一掌輕鬆扣住她的腰,讓她動彈不得。

  他邪惡地笑著。「呵,古有畫眉之樂,我相信珍珠粉一定可以為我們帶來更大的『樂趣』,你說是嗎?」語畢,他跟著上床,雄健的身軀壓向她。昂藏的他覆蓋住她纖細的身子,以一個結實的熱吻封緘住她所有的抗議。

  這個吻不像以往的激情火爆,相反地,非常婉轉纏綿。他綿綿密密地吻她,輕啄又輕啄,柔柔地熨貼她的唇,愛憐地吮住唇瓣,反覆摩挲,宛如要傾訴所有的柔情與密意,宛如要將她清甜的味道牢牢烙入他的骨血裡,吻得極沉、極柔、極愛憐,彷彿他有一生一世的時間,只想好好地吻她。

  雪葵被他吻到目眩神迷,忘了要掙扎,忘了要逃脫,每一記吻都讓她清楚地感受到,這個男人很珍惜她。懷抱著她的大手是那麼溫柔,完全沒弄疼她,他的吻好滾燙,他的胸膛好溫暖結實,熱熱的情潮由胸膛蔓延到四肢百骸……驀地,水眸盛滿無助與一縷期待。她可以應付狂妄自大的他,但,她無法應付這麼深情的祈堯峰,無法漠視這麼纏綿愛戀的吻,無法漠視他在她耳畔呵氣時,那滲入她肌膚的炙燙火焰……當他的大掌扯開她的綢衣帶子,捧起那對飽滿的香乳時,她居然差點發出難耐又滿足的低吟!老天,她好可恥啊!

  他將她身上的綢衣推落,讓美麗的雪峰完全呈現在他眼前,熱切地吻她。她好香,說不出是花香還是薰香,總之,她身上有股很女人的馨香,那股味道像是無數根羽毛在撩撥他一般,讓他心跳加快、血脈賁張。吻不夠,他在她飽滿的的凝乳上輕鬆啃咬,貪婪吸吮,惹來她更嬌媚的抽氣聲。接著,他的手拿起珍珠粉的盒子,輕輕一灑,讓瑩白細緻的粉末全數落在她雪白嬌艷的胴體上。

  「啊……」雪葵羞得想鑽入被窩裡,桃腮灼灼,雙手緊緊護住胸前。「不要這樣,你把臉轉過去,不准看我!」太羞人了,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啊?

  他的笑容更加浪蕩,溫柔地吻著她的小嘴、她的臉頰,沙啞地低喃:「別緊張,你知不知道自己好美?乖,先讓我好好地吻你。」

  床上的美人兒肌膚嬌艷,眼波迷離如醉,桃色潮紅由臉頰一路蔓延到鎖骨、酥胸,一直往下,美得像是燦爛盛開的芙蓉,那股艷麗更勝珍貴的牡丹。他感覺到有一頭名為「慾望」的野獸張牙舞爪地由他的體內竄出,他渴望她渴望到連自己都震驚,而且無力抗拒。從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如此愛憐、如此嬌寵,如此另眼看待。

  他將細緻的珍珠粉均勻地撫平在那對飽滿的胸脯上,一寸寸地滑動雙掌,非常愛憐地撫摸著,極滿意掌下傳來的絕頂觸感,接著以手、以唇來膜拜她的美麗。發燙的唇刷過最敏感的蓓蕾,一遍又一遍地畫圈圈,吞噬混合肌膚幽香的珍珠粉,濕潤了絕艷的雪峰。

  「不,不要這樣……放開我……」雪葵喘息著,心臟狂跳如擂鼓。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舌在她的肌膚上慢慢滑動,感覺珍珠粉沿著她的雙峰、乳溝一路往下滑落。他很慇勤地舔舐掉乳蕾周圍的珍珠粉,間夾以磨人的逗弄、吮咬,將那嫣紅的蕊花挑弄得更加腫脹,酥酥麻麻的感覺席捲了她,她只能仰起臻首,發出脆弱而無助的喘息。

  「停、停下來……夠了……」

  他露出撒旦般的笑容。「葵兒,你是這麼柔軟、這麼香滑、這麼甜,我無法停止,而且,你不會要我停的……」床上的美人兒吐氣如蘭,整個人散發著比珍珠更美的光芒,白裡透紅的肌膚足以征服任何一個男人。

  他一手捧起豐乳搓著,另一手扯落她的綢衣後,大掌探入她的雙腿之間,用著最煽情也最邪惡的方式點燃她體內的火。

  「不……嗯……不……」雪葵慌亂地擺動臻首,身體好熱好熱,她只能頻頻扭動纖腰,大手緊緊抓住絲綢被單,放開,再抓住,再放開……

  他瘋狂地吻著她,並又加入一指探入她體內,很有技巧地輕旋、彈戲。

  「呀……不、不要……啊--」不行,她再也無法承受更多,她再也駕馭不了體內奔騰的火焰了。驀地,一陣強烈的收縮傳來,她無法控制地發出最銷魂的呻吟,感覺整個人驀地被丟到情慾浪潮的頂端!真不敢相信,他都還沒與她結合,她居然已得到了第一波高潮,天,好丟臉!

  她敏感的小東西,好敏感的嬌軀。他深深地凝視她,眸光滿是愛戀,愛煞了她這份羞怯又迷惘的嬌憨表情。

  「喜歡這種感覺嗎?」他黑眸熠熠地笑看著她,親吻她最香甜的小嘴,手指依舊在她的絲絨蜜徑裡興風作浪,恣意妄為。

  「啊啊……」雪葵覺得赤裸的身子被人往上拋,拋到她無法想像的歡愉頂端。可這是邪惡的!她真不敢相信自己會發出這麼大膽放蕩的呻吟聲,天啊,她沒臉見人了!她羞到無法面對自己,激烈喘息中,雙手緊緊搗住臉蛋,烏黑的髮絲披散在赤裸的身體上,也披散在高聳的凝乳上,黑與白的強烈對比讓她看起來格外絕艷誘人。

  「我的葵兒,不准遮住自己的臉,看著我。」他拉下她的手,沙啞地命令著,緊緊盯住她羞怯的眼眸,分開她的雙腿,把自己一寸寸地推入那緊窒的花徑裡,整個過程,他一直牢牢盯住她,扣住她的下巴,不讓她閃避,要她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情愫、濃烈的愛意。

  狂野的力道再度貫穿了她,他的存在依舊讓她秀眉微蹙,可他溫柔纏綿地吻著她,在她耳畔落下串串愛語,烘暖了她的身軀。

  接著,他開始在她體內律動,由緩而快,由淺而深,耳畔傳來聲聲嬌媚銷魂的吶喊,教他想完完全全停留在她的體內,永遠獨佔她的緊窒美好,她的萬種風情。

  難以言喻的快感一波又一波地席捲著她,她髮絲凌亂,全身上下都是他的氣味,但,她好喜歡這跟他歡愛之後染上的氣味……

  感官的絕頂刺激幾乎讓她無法承受,她彷彿被捲入一個五彩繽紛的漩渦裡,什麼都不能想,只能深深地、愛戀地注視這個佔有她的、她最愛的男人,凝睇他張狂的眉、他銷魂的眼、他性感的唇。

  男人的粗吼與女人的吶喊聲不斷響起,最璀璨的火花在兩人體內炸開,他們因這癲狂的歡愉而嘶喊,兩人緊緊相擁,心跳貼著心跳,十指交纏,相擁著飛入情慾殿堂……

  還沒睜開眼睛,她就感受到一連串細碎的吻不斷落在她的眉、她的睫、她的小鼻頭、她的粉頰,還吻到她的耳垂,每一個吻都帶著很煽情的氣味。

  她好想繼續睡,因此嬌嗔地抗議著。「不要鬧……」他要了她整個晚上,接近破曉才讓她沉沉睡去。

  男人發出渾厚的笑聲,吻著她光潔的臂膀,大手又襲向她的胸前。「小丫頭,我知道你累壞了,不過,現在已經晌午了,你確定還要繼續睡?」

  晌午?啥?晌午?!這兩個字總算讓雪葵嚇得睡意全消。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畫面卻讓她懊惱地低吟, 恨不得再倒回床上裝睡,可以的話,真希望就這麼一直裝睡下去,不要醒來,這樣就不用面對這麼難堪的事實了!她居然……居然一絲不掛地跟祈堯峰躺在床上,她的黑髮披在他的肩膀上,十分曖昧,而她整個人還牢牢地枕著他雄健的胸膛,雙手甚至放在他精壯的腹肌上!哦,好丟臉哦!

  相較於她的慌亂,祈堯峰卻顯得春風得意,精神飽滿。呵呵,獨享了一整個夜晚的軟玉溫香,此刻有說不出的通體舒暢,俊臉更是容光煥發。他徹徹底底地品嚐過珍珠粉了,終於知道這東西為何是養顏美容,而且男人女人都愛它啊!

  其實,每個妃子的寢宮裡,幾乎都有一盒珍珠粉,只不過,祈堯峰壓根兒沒有仔細注意過那些妃子的梳妝台上有什麼?就如同他從沒注意過梅妃和麗妃的長相有何不同一樣。因為想寵愛這個小女人,所以他才會想更加瞭解她,知道更多她的瑣事,也因此發現了珍珠粉的「妙用」。呵呵,真是很精彩的閨房情趣啊,他會上癮的。

  雪葵可沒他那麼悠哉,她不斷地暗罵自己:笨蛋,笨蛋!你真可恥,居然跟他翻滾了一夜,還睡到隔天中午!最糟糕的是,這裡是「東宮殿」耶,並不是大王所居的「朝陽宮」,萬一太子突然跑來找她,或是被那些宮女把這件事給傳了出去……哦,完了,她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面紅耳赤的捲起絲被,滾到大床另一邊,努力地把身體縮到絲被裡。可以的話,她簡直想就此人間蒸發,永遠不要踏出寢室了!她瞄到床畔有一疊摺疊整齊的衣物,太好了,一定是琴兒悄悄送進來的!不過,琴兒是何時送乾淨的衣物進來的?她進來的時候也看到她躺在這野人懷裡熟睡嗎?……天啊,她覺得自己真的全毀了!

  她紅著臉道:「你……你轉過身去,我要穿衣服了。」

  「好啊,你穿啊!」祈堯峰笑意更深,換個更慵懶舒服的姿勢躺在床上,擺明了不願錯過美人著衣的絕頂風光。

  可惡!雪葵氣得咬牙切齒,惡狠狠地瞪著笑得像個無賴的壞男人。他擺明了就是要欺負她是吧?哼,他以為她這麼沒用,這樣就拿他沒辦法嗎?才不!她緊緊抓住絲被,困難的移動身子,小手拚命地伸長,撈起放在床尾的一疊衣物,然後抱著絲被,行動笨拙地下床,迅速躲入內室暖閣,那裡原本就是她更衣的地方。沒想到,她前腳才剛踏入暖閣,都還來不及鬆一口氣,一堵欣長的身影也跟著竄了進來。

  「你做什麼?」雪葵慌亂地大叫,好怕他是光著身體,因此趕緊丟下手裡的衣服,掩住雙眼。「我要換衣服了,你出去啦!」她都躲到這裡來了,他居然還陰魂不散地跟進來?色狼!

  「哈哈……」祈堯峰爆出一串更渾厚的笑聲,很感興趣地盯著她羞不自勝的模樣。「別緊張,我不會對你亂來的。把衣服給我,我幫你穿上。」白天當然不會亂來,畢竟晚上有情調多了嘛!

  「不!不要!」雪葵的兩手依舊緊緊摀住眼睛,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你快點出去啦!萬一……萬一被人撞見,一切就完了!」她還要在太子面前保持形象呢!

  祈堯峰不悅地沉下俊臉,這可惡的小女人真是上天專門派來傷他自尊心的,老愛三番五次地重挫他的大男人尊嚴。跟他在一起被人撞見就「完了」?有這麼嚴重嗎?他可是堂堂的祈國大王,受到萬民的愛戴,有多少美女渴望他的青睞耶!可她硬是把他嫌得一無是處,彷彿見不得光似的。他決定了,一定要趕快冊封這小女人為皇貴妃,他要名正言順的擁有他!

  他撿起地上的衣服,懶懶地命令。「女人,認分點,你是要自己拿掉那礙事的絲被,還是要我幫你?」哈,她以為抱著那件絲被就可以當作盾牌嗎?真是笑話!只要他想,就算她的眼前有銅牆鐵壁,他依舊可以輕易地摧毀,絲被算什麼?

  他居然把她要穿的衣服拿走了!雪葵情急之下偷偷睜開眼睛,隔著指縫偷看他。幸好,這個野人至少還知道要在身上披一件寬袍,不是赤身露體的。

  她伸出手搶奪自己的衣服。「衣服還我,我自己會穿,你快出去。」一邊趕他出去,她還要留神注意外頭有沒有什麼聲音,深怕婢女在這時間進來。哦,倘若這一幕又被撞見,那她真的不用活了。

  她越是想搶回衣服,祈堯峰越是想逗弄她。他緊緊抓住她的衣物,絲毫不肯放手。「傻丫頭,我勸你別白費力氣了,如果你再繼續搶這些衣服,萬一衣服破了,那就只好請婢女再送一套新的來了。呵呵,反正你擁有很多美麗的衣裳,相信不差這一套。」

  這番話成功嚇阻了雪葵。對哦,這樣宮女不就勢必會撞見這裡頭的曖昧情況嗎?不不不,她已經夠丟臉的了!不得已,她只好投降,憤怒地瞪著祈堯峰。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啊?」他不是大王嗎?現在是大白天,大王不是應該有處理不完的國事嗎?他為何還不滾去上朝啊?為何還留在這裡跟她勾勾纏?真煩耶!

  美人發怒了,祈堯峰的黑眸卻更加熾熱閃亮。那嬌嗔惱怒的小臉別具風情,眼波盈盈流轉,勾去他的心魂。呵,這小女人雖然脾氣不好,但卻擁有傾城傾國的艷麗容貌,舉手投足間儘是嫵媚風情,而且還有最令他迷戀的倔強脾氣。

  「我沒想要怎麼樣啊!」他很無辜地聳聳肩,彷彿在包容一個無理取鬧的壞孩子般。「我說過了,我只是想幫你著衣,如此而已。」

  雪葵憤恨地瞪著他,很清楚這男人的臉皮厚得宛如銅牆鐵壁,倘若她不順從,他一定會跟她窩在暖閣裡耗上一天的。他是祈國的大王,不怕閒言閒語,也沒人敢非議他的行徑,但她就不同了,屆時各種版本的謠言不知會傳得多麼精彩,她可丟不起這個臉。而且她畢竟要負責照顧太子,沒辦法跟他一直耗在這兒。哼,算他狠!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鬆手,交出衣服。

  祈堯峰勝利地微笑著,激賞地道:「這才乖嘛!」

  雪葵白了他一眼,氣悶地咬著下唇不說話,不過,她還是不肯讓這男人太得意。她伸手拉下暖閣鎖窗的竹簾,讓竹簾墜地,完全阻絕外面的陽光,暖閣內陽光變得昏暗。哼,她才不要赤身露體地讓他看光光呢!然後,她紅著臉,動作緩慢地卸下緊緊抓住的絲被。一絲不掛地站在他的面前,簡單的一個動作,她的臉卻迅速燙紅,小臉一直低垂到胸口,不肯抬起來。

  祈堯峰的黑眸更加深邃,迷戀地鎖住她酡紅的嬌顏,鎖住她的羞怯。此刻的她不著寸縷,及腰的烏黑髮絲宛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略微遮住高聳雪峰上的蓓蕾,但若隱若現的紅莓卻更引人遐思了……她羞得連眼睛都不敢直視他,朱唇輕顫,整個人像是誤闖人間的仙子,清靈得令人屏息,又像是最神秘的妖精,只要一個嫵媚的眼神,就可以讓男人神魂顛倒,搶著為她赴湯蹈火。

  他定定地鎖住她被紅潮佔據的容顏,她的肌膚好細緻、好美,白裡透紅中還散發著女性馨香,這麼近距離地站在她的身邊,嗅聞她令人迷醉的香氣,他只覺得身軀緊繃,發燙到疼痛,胯下的慾望蠢蠢欲動、叫囂著。他很想再度壓倒她,把她擄回床上翻雲覆雨,盡情汲取她的一切,不過……俊美的臉龐掠過一抹苦笑。不行,昨晚他幾乎是貪得無厭地索求著她芳潤的身子直到凌晨,她一定累壞了,倘若這時再把她抓回床上,這小女人一定會狂怒發飆的,搞不好還會用她的利爪抓傷他呢!呵呵,其實他挺欣賞她的利爪的,可就怕萬一真的惹惱她,她會更加地遠離他,不肯當他貴妃。為了大局著想,他只好先忍下來了。

  祈堯峰驚訝地發現,這是第一次,他為了一個女人如此費盡心思,每做一個動作前,都會在心底反覆思量著她會不會開心?他想盡辦法要取悅她,渴望看到她露出甜美的笑容。他從來沒有這樣嬌寵過任何女人,就連長孫王后生前也不曾。那是一種很複雜的心情,他就是喜歡寵她,想把她擱在心房最柔軟的地方。

  拿起素色單衣,他輕柔地為她穿上,在她腰間打了一個蝴蝶結。他再度發現她真的好嬌小,楚腰纖細掌中輕,卻又得天獨厚地擁有一對堅挺渾圓的豐乳,沒有任何男人可以抵抗這麼柔媚的美人。不過,普天之下除了他祈堯峰,任何男人都不會有機會窺視她的美、她的媚。因為,她只屬於他。打好蝴蝶結後,他發現在她的鎖骨附近有點點吻痕。呵,他知道,那是他昨夜烙印在她身上的痕跡。

  「會痛嗎?」他含笑問著,大手輕輕撫過細緻的鎖骨。「下一次,我會輕點。」

  轟!好像有一座火山在雪葵體內炸開,要不是她現在衣衫不整,鐵定會奪門而出!她嬌嗔地瞪了他一眼。這惡棍在說什麼啊?下次?下次?居然還有下次?哼,他慢慢等吧!

  美人又嗔又怒的表情猶如三月桃李,祈堯峰唇畔的笑容更加擴大,雙眸精燦有神。原來幫美人兒著衣是一件這麼有趣的事啊!呵呵,古人有畫眉之樂,他現在才知道,除了畫眉外,閨房之中還有珍珠粉、幫美人著衣等等很多樂趣,真是挖掘不盡啊!因為想寵她,想跟她在一起,所以任何事都會變得新鮮有趣吧!對了,下回可以服侍美人沐浴。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想到可以飽覽她媲美羊脂白玉的豐潤肌膚,曼妙有致的胴體,他不禁開始期待了。

  穿好單衣後,祈堯峰又拿起一件擁有精緻刺繡的羅裳和絹裙為她穿上,最後再加上質地柔軟的坎肩。穿好了,他退後一步,拉起竹簾讓陽光透進來,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兒,寶髻鬆鬆梳挽就,眉似新黛,眼如星辰,手如春蔥,腰如約束,穿著華麗典雅的宮妙,顯得氣韻高雅,冷艷姝絕。

  「真美。」他佔有性地覆住她的肩頭,熱唇刷過她的耳畔,沙啞地低語著。「你讓我想起了一首古詩。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中 ,佳人難再得。」

  「……」雪葵想輕推開他,可整個人被他粗獷的氣息包圍住,她覺得自己的雙手似乎失去了力氣,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好大聲,聲音之大,讓她不禁擔心他也聽到了,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擊中她的心弦,幽微的情絲被攪亂、被烘暖、被撩動了……她一直提醒自己要遠離這個男人,他太魅惑人心,太危險了,總是可以輕易地左右她的情思。她費盡心思想避開他,只可惜天不從人願,老天爺似乎很喜歡把他們兩個人兜在一起,唉……這究竟是不是孽緣啊?

  雪葵的小手不安地絞著坎肩,承受著他灼熱又堅定的視線,她覺得自己最堅固的心防好像悄悄崩落,被他的強悍、他的柔情給摧毀了。人非草木,她當然感受得出他對她的憐惜與特別,她也無法否認自己的心湖正掀起驚濤駭浪,每一根心弦都悄悄刻上他的名字,烙印下屬於他的張狂、他的霸氣。可是……可以嗎?真的可以嗎?她一直沒有忘記自己是屬於另一個時代的人,來這裡只是要完成天使交付的任務而已,任務一完成,她或許就會被送回原來的時空了,若是如此,那麼她就不該貿然交付真心,因為愛得越深,離別的時刻就會更加痛苦。可是,她真的快淪陷了。

  她越來越無法抵抗屬於他的陽剛魅力,存在兩人之間的,不僅是男人與女人的肉體吸引,還有更強烈的靈魂契合度,彷彿她歷經這麼多奇怪的浩劫,穿越遙遠的時空,就是為了要遇見他,遇見這個狂妄自大,卻把她擱在心頭寵愛的男人,就是為了要承受他的吻,他的萬千寵愛。這麼尊貴驕傲的男人如此深情、如此專注地為她穿好羅裳,如此寵愛她,她無法不動情,更無力管住早已暗許的芳心,唉……

  暗自神傷之際,他以拇指和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他,似笑非笑地道:「什麼事這麼操心?別煩惱了。既然我已經看過你的腳,那麼,我一定會負責到底,我會娶你的。」

  什麼?雪葵愣愣地反問:「什麼腳?」

  他眨眨眼,笑得很壞。「昨天下午你帶著太子去郊外玩,你們在溪邊玩得可開心了,兩人還坐在大石上享受濯足之樂,那份悠閒真令人羨慕啊!」說真的,當時他好想由樹葉中現身加入他們,不過他也知道,那麼做會嚇跑佳人。

  啊?雪葵嚇得倒退一步,無法相信他也看到了!不、不會嗎?「騙、騙人……」她猶做困獸之鬥。「昨天只有我帶著太子外出,你不是在『明和殿』跟大臣們議論國事嗎?」

  他無所謂地淺笑道:「國事什麼時候都可以說,不過爛漫的春光稍縱即逝,要好好把握啊!所以,你們的馬車一出宮,我就跟著策馬外出,一直跟著你們到溪邊了,沒想到居然看到你跟太子打水仗打得很開心呢!」那兩個武功深厚的護衛當然看見他了,但很識相地沒發出聲音,假裝啥都沒看見。

  「你……你居然偷窺?!」天啊,好丟臉啊!如果地上有個洞,她鐵定會毫不猶豫地鑽進去!她真的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會偷偷地跟蹤他們,甚至看到那一幕--她不顧形象地捲起長裙和綢褲,和太子打水仗!

  「別緊張。」看到她緋紅的臉蛋,他笑得更是得意。「既然我已經看過你的腳,那麼,你理所當然是我的人。喏,這就是信物。」他由身上解下一塊玉偑,親自為她戴上。其實,早在上回在「朝陽宮」纏綿之後,他就找出這個珍藏的玉珮想送給她了,無奈佳人一直躲他。

  「等、等一下……」雪葵來不及阻止,只能呆呆地看著已經被安置在她頸間的玉珮。好美,她從沒見過色澤如此璀璨奪目的碧玉,碧如湖水,綠如翠羽。玉石被雕成一個美人側形,雕刻手法格外講究,是很精細的雙面雕工,每個細節都打磨得非常圓亮。美人見眉如畫,梳著寶髻,臉上有一抹神秘的笑意。雖然她對玉石沒有研究,但也看得出這碧玉的質地罕見,摸起來溫潤堅密,再加上這無懈可擊的雕工,想必價值連城。

  「很美吧?」他輕撫著玉珮,熾熱雙眸直直望入她的眼底。「這是我國近幾年來開採出的玉石中,最精美的一批,我特地命老工匠雕成美人,不過,一直沒有送給任何一位後宮嬪妃。現在,我把它送給你,它是你的了。」中土三國中,風國專產羊脂白玉,祈國則擁有豐富的碧玉,瑪瑙的產量也很多,為國家帶來大筆財富。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回過神後,雪葵想把玉珮取下。

  祈堯峰按住她的手,黑眸傳遞著令她怦然心動的魔力,緩緩地,一字一句地道:「這是我給你的信物,不管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准你將它取下,明白嗎?還有,明天我就會冊封你為貴妃,冊封之後,你必須搬到『攬月宮』居住,那是你的寢宮。貴妃乃是後宮最高權力者,你不會受到任何委屈的。當然,你還是可以繼續照顧太子,那孩子喜歡你,很信任你。」

  接二連三的意外讓雪葵幾乎說不出話來,她喃喃低語。「不,我早就說過不當你的妃子……」

  他的笑容依舊寵愛,眼神卻犀利專制。「傻丫頭,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你很清楚,我要你,不打算放過你,所以,成為我的妃子是最好的安排。」

  她急切地道:「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來自--」

  祈堯峰以手指按住她的嘴唇。「不要再說這麼奇怪的話了,女人,就算我再寵你,你也不能如此刁蠻。」

  雪葵洩氣地望著他,明白這時自己再如何解釋穿越時空的原委,這個男人都不會相信的,他只肯相信他願意相信的事。

  他專制地道:「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等著接受冊封吧!」男性眼眸透露著喜悅,他擁有很多美麗的妃子,不過,這是第一次,他如此期待明日冊封大典的來臨。嬌艷的她穿上屬於貴妃的華麗宮紗後,一定更美、更傾國傾城。

  「不,我不能接受,我無法當貴妃。」她搖著頭,眼神哀傷。「你不能這麼強迫我,這不是我要的愛情。」

  「愛情?」祈堯峰冷冷地咀嚼這兩個字,「我可以賜給你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永遠寵你,確保你在後宮的尊崇地位,但,不要跟我要愛情,那是無聊的東西。」

  「愛情不是無聊的東西!」她反駁,心頭更冷了。「我不要榮華富貴,不要這些金山銀礦。我可以粗茶淡飯地跟一個男人吃苦,但我的愛情必須是專一的,只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一世真情,牽手到老,這一生只愛一個人,眼中只有一個人,會給對方最完整、最堅定的愛。」

  祈堯峰面罩陰霾地望著她,他並非不懂愛情,倘若不識情滋味,他也不會把這刁蠻卻美麗的女人穩穩地擱在心上。可是,她講的話他無法認同。他可是萬民愛戴的祈國大王,為了傳承社稷江山,他需要很多後宮妃嬪為他留下子嗣,生下很多像他一樣卓越優秀的男兒。

  他冷峻的開口。「葵兒,不要無理取鬧,你明白我是君王,身為一國之君,有幾個後宮妃嬪是很正常的事。」

  雪葵幽幽地望著他,眼眶浮起薄薄淚霧。這一刻,她覺得好悲傷,為何自己會愛上這個男人?為何要愛得這麼苦?

  「如果你認為我在無理取鬧,那麼,應該從現在開始就把我打入冷宮,不要再見我。我不能改變你的想法,但是,我也無法跟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你。我可以瘋狂地愛你,為你付出一切,我不要別的女人瓜分你的注意,瓜分你的寵愛,我不要你去抱別人,我就是做不到、做不到……」講到最後,她已哽咽,晶瑩的淚珠緩緩墜下。

  祈堯峰無言凝視她,這是第一次,這個倔強的女人在他面前落淚。有種力量狠狠撞擊胸口,胸臆之間悶悶的、痛痛的,好像最珍惜的東西被無情地摧毀了。他捨不得她落淚,他想講些話來安慰她,可卻發現自己語塞了。他該說些什麼?她要的是一份專一的愛,那種愛,他給不起,至少,目前不可能。

  「葵兒……」這丫頭一定要讓他這麼煩惱嗎?為何不能像後宮那些女人般溫馴聽話?像梅妃或麗妃,那兩人爭奪貴妃的寶座已經很久了,倘若他隨便挑一個來當貴妃,被挑中的人肯定喜出望外,痛哭流涕,跪坐在地上謝主隆恩,而不是像雪葵一樣,露出一副要她當貴妃,好像要把她拖上斷頭台般的痛苦神情。可話說回來,倘若雪葵跟那些妃子一樣,只知道順從他的喜好,完全沒有個人意見,沒有獨特的想法,他也不會這麼迷戀她,為她神魂顛倒了。他伸出大手想擁抱她,可她卻轉過身去。

  「請你別碰我。」倔強地抹去臉上的淚,「你先出去,可以嗎?」她不想在他面前哭,不想表現得這麼脆弱,可是……他真的很壞、很過分。他害她愛上了他卻又無法給她一份專一的愛情,甚至還強迫她得留在後宮,她的人生變得好亂,她惱他,但更惱自己。都怪她意志不堅定,她不該對他悄悄動心,還癡傻地獻上全部的真情。

  她背對著他靜靜地流淚,沒有哭出聲音,可微微顫抖的肩膀卻洩漏出她有多悲傷。她的淚水螫痛祈堯峰的心,巨大的罪惡感襲擊他,這一刻,他才緩緩意識到,他好像真的很混蛋,真的狠狠地踐踏了一個女人的真情,但……

  迷惘盤據他的黑眸,他真的不懂,對她而言,當他的後宮妃子是這麼痛苦的事嗎?在這世上,很多男人都擁有三妻四妾啊!更何況,他還是高高在上的君王,理當擁有三宮六院,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女人呢?可是,她的淚……夠了!一個個的疑問幾乎要淹沒祈堯峰,他不想再拿這些小事來困住自己了。反正,他就是要她,就是要定了這個名叫江雪葵的女人!

  他冷冷地下令。「總之,你必須接受我的安排,這是皇命,不容違抗。等內務省的人全安排好後,你立刻搬入『攬月宮』。你會擁有更多的宮女,珠寶商人也會定時為你送上最華美的珠寶。」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後,他才轉身步出暖閣,回到寢室,命令婢女進來為他換好朝服,進「明和殿」處理政事。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簇擁大王離去,留下雪葵一人征征地留在明閣。她顫抖地舉起手輕按自己的唇,唇瓣上還殘留著他滾燙的溫度,這是令她迷戀卻也傷痛的味道。她彷彿還可以嗅到屬於他的男性氣息,從頭到腳、從內心到靈魂,他早就完全俘虜了她。他在她的每一寸肌膚都烙下專屬的印記,她很清楚,就算她逃離皇宮,逃到天涯海角,甚至回到了原來的時空,終其一生,她也永遠無法忘記這個男人,永遠無法把他的放蕩不羈、他的狂妄自大、他的熾熱深情、他為她戴上玉珮時,眼底那抹令人心醉的柔情、他的一切一切,由她的腦中抹去。

  她,已經是失去自由靈魂的女人。

  為何會這樣?淚水淌落在御賜的玉珮上,玉雕的美人似乎也在哭泣。倘若她不是這麼愛他就好了,因為愛他,她無法瀟灑地離去;因為愛他,她好介意他的三宮六院……她討厭自己變成這樣的女人,身陷一團混亂,卻又無力改變什麼。

  「我該怎麼辦?」魂魄彷彿被抽走了,她呆呆地坐在地,水眸不再清澈靈動,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無言的悲傷……
作者: chembioorg    時間: 2009-4-18 09:19

  第六章

  立秋了,秋風起兮,早晚多了一絲寒意。

  「娘娘!娘娘!」

  書兒和畫兒興奮地走進來。「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雪葵怔地站在軒窗前,望著一片片墜落的綠葉,淡淡地問:「什麼事?」

  「娘娘,我們方才經過『攬月宮』,看見裡面裝點得好高貴典雅,雕樑畫棟、珠簾帷幕,真是美不勝收呢!除此之外,還有一箱又一箱的珍珠翡翠、瑪瑙瓔珞、綾羅綢緞,以及絲路商旅所進貢的珍貴香料不斷地被扛進宮去。總管太監說了,大王命令他們盡速打點好,下個月初就可以請娘娘正式邁入『攬月宮了』了!」

  雪葵已經在前天接受冊封,正式成為祈國的貴妃,位居三宮六院之首,可是,她沒有任何喜悅。

  畫兒疑惑地問:「娘娘,您看起來怎麼都不開心阿?大王如此寵愛您,聽說梅妃和麗妃以及其他娘娘們,個個氣到七竅生煙,可又不敢造次。哈哈,梅妃和麗妃神氣很久了,可大王自從娘娘進宮後就冷落她們,不再去她們的寢殿,那兩人的寢殿形同冷宮,這下正好消消她們的氣焰!」

  書兒也開心地道:「這叫惡有惡報!誰教梅妃和麗妃氣焰高張,得寵時目中無人,一不順心就杖打宮女,還逼死過好幾名宮女,視人命如螻蟻,此番失勢,真是大快人心。」

  雪葵靜默地聽著,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

  一旁的琴兒看出不對勁,機靈地道:「娘娘早上陪太子去御花園散步,這會兒大概是想午歇了,我們都退下吧!」

  「是。」

  宮女們退出後,雪葵依舊表情落寞地站在原地。唉......她該怎麼做?前天的冊封大典中,她面無表情,因為她知道自己無法改變祈堯峰決定的事,但,難道她真的要搬入「攬月宮」?不!她做不到,她無法在這種情況下當他的女人。只要是人,都會有私心,她愛他,自然也渴望能得到他一心一意的愛。她渴望他深邃的眼眸只看著她,渴望他溫暖的胸膛只屬於她專有。這,真的是奢求嗎?心好亂好亂,如果可以找人談一談就好了,至少心裡不會這麼悶......

  望著窗外的朗朗晴空,雪葵突然好想念甜甜和絲綺。算算日子,她們來這個時空已經三個月了,不知她們過得如何?好想她們,只要她們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她至少不會這麼孤單無助。

  「甜甜、絲綺......」越想越難過,一滴淚慢慢凝聚在眼角,就在這時,眼前突然出現一道溫暖的金色光芒,雪葵錯愕地睜大眼睛。這道光跟當初把她們送到古代的光好像!

  她突然想起當初天使曾說過一句話——如果你們齊心祈求,就能相聚。

  那麼,這道光可以帶她去見甜甜和絲綺嗎?是這樣嗎?光芒的範圍越來越大,也更加溫暖,整個包圍住她,隱約中,她好像聽到了好姊妹清脆的笑聲......

  鸚鵡洲——三國的交接地帶,沙洲因形狀酷似鸚鵡而得名,兩大江河匯流之處船運發達,為了搶奪船運帶來的巨大商機,這個地方成為兵家必爭之地。

  等雪葵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居然已經離開皇宮,身處於一個陌生的地方。這是怎麼回事?她驚愕地左右張望,發現這裡似乎是一個緊鄰江河的商業重鎮,有兩條大江在此匯流,來往的船隻很多,岸上商家林立,許多人忙進忙出地穿梭在各大商號之間,熙來攘往,一片繁榮景象。

  「我怎麼會在這裡?」雪葵茫然地行走在淺灘上。奇怪,難道是那道神秘的光把她帶到這兒的?畢竟,她剛剛人明明還在祈國的皇宮阿!

  岸邊聚集了一些人,她正想走過去找人問個清楚,沒想到一轉頭便看到兩道俏麗的身影,讓她驚喜地尖叫出聲——

  「天啊!甜甜、絲綺!」

  兩人的表情也是從震驚轉為狂喜,三人緊緊地抱在一起,又笑又叫。

  「真的是你們,我好想你們!」

  「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甜甜笑著抓住兩位好友的手。

  「你們過得好不好?」絲綺急著想知道她們兩人過得好不好。

  三個人激動地拉住對方的手搶著說話,雪葵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我們太激動了,來,我先說。」她率先說道。「我現在住在祈國皇宮,身份......很難說明,剛剛被冊封為貴妃。不過,這並不是我願意的......唉,內情待會兒再解釋,換絲綺!」

  一段時間不見,絲綺整個人好像更加纖細了,但雙頰紅撲撲地,看起來精神很好,只是她挽起的雙手有著半干的污泥,連小腿肚上也沾染了一些泥巴。

  「我是風國皇宮裡的小宮女,至於那個驍王就甭提了,他老是找我麻煩,討厭得很!」

  「為什麼?」

  「他瞎了嗎?還是他有毛病?」

  甜甜和雪葵同時炮轟那個對絲綺不好的男人,居然會有男人如此冷落嬌柔的絲綺?那男人倘若不是瞎子,就是哪裡有毛病。

  「因為他天生就是個討厭鬼!」絲綺扮了個鬼臉,趁此機會向好姊妹們闕競天的壞話。

  「甜甜,換你說吧!對了,你怎麼會穿成這樣啊?」雪葵再問。

  絲綺和雪葵都穿著古代的衣著,雪葵頭梳雲髻,發上飾有精緻的珠翠和金步搖,穿著高貴典雅的宮紗,以及葡萄紫色雙面刺繡坎肩,再加上胸前那色澤奪目的翠綠玉珮,一望即知她非常受寵。看來,那個傳說中自大的祈王,可是把雪葵捧在手裡呵護著呢!至於絲綺,穿著新芽綠衫,如雲的秀髮以簡單的珠珞做為裝飾,裝扮清新可人,簡單的衣著反而讓她眉目如畫,氣韻脫俗。反觀甜甜,居然穿了一身男裝。

  「你在哪個國家?還好嗎?」絲綺和雪葵異口同聲地問。

  甜甜露出招牌的燦爛笑容,甜滋滋地道:「放心啦!我人在滄浪國,呃......我是王后......」

  「王后?!」雪葵驚訝地問:「天啊!滄浪國的風土民情與眾不同嗎?母儀天下的王后,居然可以打扮得這麼率性,好羨慕喔!」

  「甜甜,你是怎麼當上王后的?你喜歡厲王嗎?他對你好不好?」絲綺快好奇死了。

  就在三人陷入吱吱喳喳,你一言、我一語的紊亂時,那陣熟悉的金光竟又再次出現,包圍住她們三人。

  「這是貼心小叮嚀。」天使的聲音,從光源中傳來。「我只是要提醒你們,距離完成任務的期限,只剩下三個月。」說完,光源竟然就慢慢縮小。

  「喂喂喂,等等!」甜甜連忙喊著,只差沒撲上去,把那個光源抱入懷裡固定住。「你別走,把話說清楚!」

  光源先是停住,而後有些不情願地慢慢擴大,恢復原先的尺寸。

  「你們的任務達成了嗎?」

  「呃,沒有。」

  「驍王、獸王與厲王,可有和好的意願?」

  三人面面相覷,同時無奈聳肩。「嗯,也沒有......」並不是忘了當初約定好的任務,只是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後,發生了好多事,她們應付接連發生的狀況都來不及了。何況,她們根本不知道那樁任務該從何著手?

  光源裡傳來歎息。

  「別忘了,你們只剩下三個月。如果你們的任務沒有成功,三個月的時間一到,不但你們會死,連這三個國家的人民,也會跟著陪葬。」

  三個人的臉上,同時露出驚駭的表情。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先前怎麼沒說?」雪葵氣急敗壞地問。

  「呃,我怕你們會有壓力。」

  「這不是壓力不壓力的問題,三個國家呢,這關係多少條性命啊!」

  「對啊,你快把事情說清楚!」

  柔和的光源,因為遭受連番的責備而稍微縮小了一點點。天使的聲音,從光源中傳出。

  「位於滄浪、祈國與風國三國西方、驍勇好戰的貪狼國,正在整軍經武,準備出兵攻打中土三國。」

  「那我們該怎麼辦?」

  「中土三國的實力雖強,但仍不敵貪狼國,如果分別迎戰,都只會戰敗。唯一的辦法,就是三國齊心協力,組成聯軍,才有一線生機。」

  「這就是你送我們來的目的?」雪葵問,嬌艷的臉兒上神情嚴肅。

  「是的。」天使說道。「這是三國唯一的機會。」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失敗了呢?」甜甜很小聲的問,緊張得手心冒汗。她作夢也沒想到,在任務的背後有著這麼沉重的使命。

  「那麼,貪狼國就將血洗中土三國。」天使語氣沉重,一字一句地說道:「到時候,三尺以上,不論男女老幼,全都將被趕盡殺絕;三尺以下則淪為奴隸,一生一世戴著腳鐐,日以繼夜地做著苦工,當最卑賤的奴僕。」

  字句中所描繪的恐怖景象,嚇得三個人面面相覷,心都沉到了谷底。

  雪葵面白如紙。太可怕了,天使所說的屠城慘狀簡直就是人間煉獄,倘若貪狼國真的攻打過來,這一片如詩如畫的美麗風光恐怕會面臨一場腥風血雨,到時勢必屍橫遍野,慘不忍睹。不!想到祈國被殲滅、子民們斷手斷腳的痛苦死狀、可憐的孩童淪為最低賤的奴僕,戴著腳鐐忍受漫長的痛苦......不行!她不能讓深愛的太子面臨這樣的下場,不能讓琴棋書畫這些宮女失去性命,更不能讓祈國的萬千子民飽受戰火摧殘,終致滅國之命運!她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男人失去他的國家、他的全部!絕對不行!

  最後,是絲綺先開口。「只要三國可以合作,就可以改變國家被消滅、百姓受到折辱的命運嗎?」她問道,彎彎的柳眉緊蹙,心思更是千回百轉。

  「沒錯。」天使說道,光芒轉動著,映照在三人蒼白的小臉上。「記住,你們只剩下三個月。」說完,光源慢慢的縮小,然後消失不見,留下惴惴不安得三人。

  眼見三人的臉色都異常慘白,甜甜首先恢復笑容,鼓勵地握住好友的手,努力加油打氣。「不要擔心,我們還有時間。我們一定會成功地說服那三個男人坐下來,心平氣和地商談合作計劃。」

  「是啊,我們一定可以辦到的!」雪葵點頭附和。不管要她付出多辛苦的代價,她都要拯救天下蒼生免於戰火波及。她是真心喜愛這個國家,喜歡哲理的一切。

  「也許過程會很辛苦,畢竟我們要說服的是三個高高在上的君王,不過我們一定得全力以赴。」絲綺不忘信心喊話。

  雖然心事重重,但甜甜仍勉強擠出笑容。「別這麼緊張嘛!來,我們唱歌唱歌!」

  話一出口,另外兩個女孩都笑了,默契十足地把手疊在一起,張嘴便唱起卡通歌曲「小甜甜」來。這雖然是首兒歌,卻是她們三人最喜歡的一首歌,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或挫折,只要一唱這首歌,就可以帶給她們神奇的信心和勇氣。

  「自立自強有信心,前途光明又燦爛......」

  三人唱著唱著,眼眶都紅了,作夢也想不到還可以聚在一起唱這首歌。上一次唱這首歌時,還在原來的時空裡,為了慶祝搬入新居,沒想到卻遇到樓下瓦斯爆炸。也因為這樣,她們才會有這麼離奇的際遇,被送到這個陌生的時空,各自領會甜蜜又有點苦澀的愛情......

  「嗚嗚......」最多愁善感的雪葵快掉淚了,緊緊抱住兩個姊妹。「我好感動,沒想到還可以跟你們聚在一起唱這首歌。」

  「別哭了,你一哭就會好醜的,小心你的獸王不要你了!」絲綺故意糗她,拉起乾淨的衣袖為她拭淚。「別擔心,只要我們永遠記掛著彼此,一定還有很多機會可以相聚。」

  「沒錯。」甜甜用力點頭。「因為我們是好姊妹啊,不管是快樂還是悲傷,都要一起經歷、一起分享。眼前,貪狼國的威脅已迫在眉睫,我們得快點回去,說服那三個男人拋棄成見,進行和談。」

  「好!」

  點頭後,三人眼前又出現一道溫暖的光,她們彼此看了一眼,知道這次的相聚要結束了,不禁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再見,要加油喔!加油!加油!」

  當燦爛金光將她們三人緊緊包圍住時,在鸚鵡洲交易熱絡的商賈們已發現淺灘上正發生的這幕奇景。

  「你們快看!那是什麼?」首先發現的人伸手一指,身旁的人隨著他的手勢望向淺灘,紛紛發出驚呼聲。

  「那團燦爛金光從何而來?」

  「光芒之中有三個年輕姑娘啊!」

  「她們究竟是妖?是神?是魔?」

  眾人倒抽了口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是不小心撞見天女降臨,或是妖魔亂世?如此奇特情景使得人心惶惶,顧不得手邊的交易,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始終沒有人有答案。

  光源又把雪葵帶回皇宮,回到她的寢室,可她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宮裡已掀起驚天的巨變。

  琴兒神色慌張地走進來。「娘娘,您聽說了嗎?那個來自寒雲族的婉妃,已經被衛兵抓到『明和殿』了!」

  「什麼?發生什麼事?」雪葵很震驚。

  「聽說婉妃私下約了護國大將軍雷寒昕在御花園的假山山洞裡見面,兩人抱在一起的時候,被總管太監撞見,總管太監大聲嚷嚷,並立刻找來士兵,把兩人押到『明和殿』,交由大王親自審判!」

  糟糕!雪葵驚嚇地撫著胸口,上一回在假山遇到婉妃之後,她就在心裡默默替她擔心,希望她跟將軍之間的愛情可以有一條活路,沒想到,還是被宮人撞見了!而且一直到現在,雪葵才知道,原來跟婉妃互許終身的人,就是護國大將軍雷寒昕。

  她很憂慮地問:「大王很生氣嗎?」

  琴兒回答道:「聽說非常震怒。大王向來很倚重雷將軍,事實上,雷將軍跟大王年紀相仿,小時候兩個人還常常玩在一起,大王一直視將軍如親兄弟,對他推心置腹。可將軍居然跟他的妃子有染,等於兩人同時打了大王一大巴掌,讓大王綠雲罩頂,太難堪了!」

  雪葵聽了更擔心。這樣的話,婉妃和將軍恐怕凶多吉少,搞不好還會被推上斷頭台,甚至有抄家滅門之禍,畢竟,欺君可是大罪啊!

  「不行,我必須去見大王!」雪葵欲往外衝。

  「娘娘,不可以!」琴兒趕緊阻止她。「大王怒火正熾,您還是不要去趟這趟渾水,免得遭受池魚之殃。」

  雪葵腦海中不禁湧起那一夜婉妃含淚訴說心事的畫面——她說她不懂什麼國家大事,只懂得要忠於心愛的男人,她只愛將軍一個,這輩子絕不再委身其他男子,就算要死,也要和愛人死在一起。

  她被婉妃的愛情感動了,那一份死生相隨、無怨無悔的真愛,就是她一直渴求,卻又沒有福分得到的珍寶。

  「不行,我還是要求見大王!」雪葵堅定地往外走,至少,她必須保住婉妃和將軍的性命,給相愛的兩人一個機會。

  不顧婢女的阻攔,雪葵硬是闖到「明和殿」前,駐守的侍衛看到她非常驚訝。

  「貴妃娘娘吉祥。」奇怪,大王最寵愛的貴妃娘娘為何會在這時出現?

  雪葵道:「我想求見大王,請代我通報一聲。」

  侍衛長一臉為難。「大王現在正在親自審判將軍和婉妃娘娘,王上吩咐過,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闖入『明和殿』,也不准打擾。」

  雪葵很堅持。「我明白侍衛長的難處,但事關人命,請您千萬幫我通報聲。」她很清楚祈堯峰的脾氣有多暴躁,萬一他在盛怒下親自拿劍殺了將軍和婉妃......那可是活生生的兩條人命啊!

  侍衛長看出她的堅決,也只能奉命行事,立即垂首道:「是,卑職馬上進去通報。」

  但一會兒後,他灰頭土臉地出來。「娘娘,大王說他誰也不見。」

  糟糕......雪葵更加憂心地望著緊閉的宮門,他大概真的氣壞了,婉妃和將軍恐怕危在旦夕......不!就算惹得龍顏大怒,她也要見他,替這兩個真心相愛的人求情,至少,給他們一條生路吧!

  就這樣,雪葵不肯離去,默默地守在「明和殿」門口,晚膳時間到了,仍堅持不去用餐。
作者: chembioorg    時間: 2009-4-18 09:19

  第七章

  夜風吹起,雪葵枯守兩個時辰之後,侍衛長再度進去幫她通報,這一回總算帶來好消息,大王願意見她了。

  侍衛長領著雪葵進入「明和殿」,高高燃著的巨燈,將人影拉得更長,沉寂的殿堂內迴盪著令人不安的氣氛。

  雪葵看到祈堯峰端坐在龍椅上,臉色冷酷森嚴,殺氣在他眉宇之間遊走,不禁心下一驚。她從沒見過他如此猙獰的一面。

  雷將軍和婉妃兩人戴著手銬,無言地跪在角落,一臉慘白,眼神空洞而絕望。

  看到雪葵,一直低著頭的婉妃突然抬起頭來,對她微微一笑,笑容裡包含了無限的感激與說不出的哀傷、感激,是感謝身為貴妃的雪葵甘冒風險進來為她求情,哀傷……則是預知了自己和將軍的悲慘的命運。大王不會放過他們的,但明知如此,她仍無悔。可以跟心愛的人死在一起,好幸福。

  看到婉妃淒絕美麗的笑容,雪葵的心頭更酸。婉妃曾經告訴過她,為了守住貞節,她隨身攜帶著絕命丹。這麼至情至性的女子,為愛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她做錯了什麼?她沒錯啊!她跟將軍早在高山區就兩心相許了,只可惜造化弄人,身不由己,她偏偏又成了祈王的嬪妃……愛情沒有對錯可言,只問是否真心。

  看到雪葵進行,祈堯峰神色嚴肅地走下龍椅,進行另一偏廳,冷峻地問「為何求見?」

  他渾身輻射而出的肅殺氣焰令雪葵有些膽怯,這男人真的動怒了,鋒利如刃的眼神幾乎能殺人於無形,可她還是說出了想說的話。

  「我……我是來求情的!我明白將軍和婉妃犯下了滔天大罪,可大王,請你相信,他們兩人絕對不是有意欺瞞。婉妃曾向我坦承,早在一年前,雷將軍鎮守高山邊境時,他們兩人就因朝夕相處而日久生情,甚至交換信物,互許終身了。將軍還打算回京城向爹娘稟告後,再赴高山邊區向婉妃的族人提親,娶她進將軍府。只是他們沒有想到,十年已屆,又到了寒雲族必須將公主送入王宮的時刻。婉妃是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被送進王宮的,她一點不想欺瞞大王。雷將軍更是掙扎很久,他知道自己蒙受國恩,不能背叛你,但是--」。

  「夠了。」祈堯峰的臉色更加陰鷙,「你到底想說什麼?」

  雪葵深吸一口氣。「大王,他們的確有罪,但罪不致死,求大王網開一面,將他們放逐到邊疆,一世為奴。」她知道這是婉妃的心願,只要可以跟心愛的男人相守,為奴一點都不痛苦。

  「住口!」盛怒的祈堯峰所到額上青筋亂迸,一拳狠狠地敲在檀木桌上。「該死的雷寒昕!雷府三代蒙受國恩,本王甚至當他是親兄弟,對他推心置腹,結果呢?他居然勾引本王的妃子!他混帳!該死!」

  他的怒火更熾,殺氣騰騰。「為了一個女人,他膽敢背叛本王,摧毀本王多年來對他的信任、朝廷對他的期望,他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

  儘管他罵得疾言厲色,俊臉也籠罩陰狠氣焰,但雪葵仍聽出了一個很大的關鍵點--從頭到尾,祈堯峰之所以暴怒的原因都是雷寒昕的背叛,他沒有提到婉妃的名字,一次都沒有。祈堯峰無法接受雷寒昕的背叛,並不是因為心愛的女人被搶走,而是因為他視雷寒昕如親兄弟,所以才無法忍受今天這種局面。弄清楚這一點後,雪葵緊張的情緒稍緩,已看出一線生機。

  「大王,倘若你無法原諒這兩人,就判他們當庭杖刑,然後發配邊疆為奴,這一生一世都不許離開天寒地凍的邊疆半步吧!」

  這已經是她絞盡腦汁所能想到的最佳對策了。一來,這兩人畢竟犯下欺君大罪,一定要好好懲戒,以正朝綱,保住王上的威嚴。二來,如果可以讓他們遠離京城,在遙遠偏僻的邊疆,不會再有任何指責,他們可以當一對最平凡恩愛的愛侶,等事過境遷,過個八年、十年之後,他們再低調地成親,甚至孕育下一代也沒人會曉得。屆時大王大概也早就氣消了,所有的難題都能迎刃而解。

  祈堯峰盯著她,眸光深沉銳利。「你為何要替他們倆求情?」

  迎視他厲冷的冰眸,雪葵無畏無懼地道:「因為他們早在一年前就相愛了,那時候彼此都是自由之身,雲婉兒也還不是婉妃,嚴格說起來,他們沒有傷害大王,更不想傷害大王,就算有罪,也罪不致死。」

  「誰說他們罪不致死?」胸臆間的怒火狂燒,祈堯峰憤怒地拔出長劍,衝回殿上。「該死的叛國逆賊和不知羞恥的妖女,今天我就殺了你們,以正朝廷綱紀!」

  青冷的劍芒直竄過來,危急中,雷寒昕挺身擋在婉妃身前,剛毅的臉龐滿是自責和痛苦,暗啞地道「末將自知罪大惡極,死有餘辜。但求大王開恩,放婉妃一條生路吧!求求大王!」說著,他跪在地上,拚命地磕頭又磕頭,「咚咚咚」的巨響迴盪在大殿上,直到額頭都磕出血來了還不肯停,一心一意只想保護心愛的女人。

  「不要,不要這樣……」雙手被戴上手銬,婉妃無法拉起他,只能心痛地撲在他的胸前,含淚哭喊。「將軍,我永遠都是你的婉兒,生不改此心,死不改此情已!」

  雷寒昕心痛地道「我對不起你,我沒有好好保護你,是我害了你……」悔恨莫及。倘若自己可以早一點對大王說明這件事,而不是鬧到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也許大王也不會如此震怒。

  雷寒昕感到很對不起視他如兄長的大王,無顏再見龍顏,只求一死。

  婉妃淚水決堤。「不!你沒有對不起我,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住口!」祈堯峰鐵青了臉咆哮。「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本王面前卿卿我我?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本王現在就殺了你們,再剁下你們的首級掛在城門示眾!」

  他的怒火始終難以平息,當年兩個同父異母的兄長因為爭奪王位,計劃毒殺他未果,父王在震怒之下,賜死了兄長的母親,再將兩個一下子貶為庶民,流放邊疆。

  沒有兄長的他只能把雷寒昕當成自己的兄長看待,當他還是太子時,雷寒昕常常進宮伴他讀書,兩人一起念無聊的典籍,一起搗蛋,捉弄年邁的西席,一起玩樂。

  十五歲那一年,兩人還曾打扮成平民模樣偷溜出宮玩,結果在街上遇到地痞流氓的挑釁,和他們打架打成一團,當時身高比他高一點的雷寒昕,總是奮不顧身地擋在他面前為他挨拳頭。直到後來,即使也已經長得比雷寒昕高了,但一遇到危險,雷寒昕還是會反射性地衝到他面前護駕……他永遠忘了不了那一幕幕,他是真的把雷寒昕當成親大哥一樣看待!而今,為了這個女人,雷寒昕竟然背叛他這個兄弟,絲毫不珍惜兩個間將近三十年的情誼!

  他怒焰騰騰地高舉著劍,打算先殺了那個該死的妃子,這時,雪葵不顧一切地衝過來大喊「大王請手下留情!他們已經知道錯了,求大王給他們一條生路,不要這麼殘酷!」

  「讓開!」雙眼滿是憤怒火焰的祈堯峰暴聲怒吼,一手拉開欲撲過來的雪葵,劍尖直指婉妃的咽喉。

  眼看婉妃即將喪命,雪葵情急地大吼「住手!你這個殘暴不仁的昏君!這畢竟是條活生生的人命,你怎能說殺就殺?你難道忘了,雷將軍就算有一千個不是,他畢竟也曾為朝廷立下無數的汗馬功勞啊!」

  祈堯峰轉向瞪著雪葵,更陰森寒冽地質問「你剛才說什麼?你膽敢罵本王是殘暴不仁的昏君?」他已經氣到失去理智了,他還敢來火上加油?

  手腕被他抓得好痛好痛,可雪葵依舊憤怒地喊著「你亂殺人就是昏君!你根本不懂愛情,不懂何謂堅貞,何謂死生相許!這一輩子,你都不懂什麼是一生一世的真愛!」

  「你!」祈堯峰突然笑了,只是,那嗜血的笑容令所有人背脊發涼,渾身顫抖。「很好,很好,你罵得好。膽敢這樣辱罵本王,你也想陪他們一塊兒死嗎?」

  眼看鋒利的劍尖直指自己的咽喉,雪葵淒然冷笑,眼底無比荒涼。「你是王,當然可以決定我的生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這一刻,他的劍恍若已經穿透她的胸膛,把她的心刺得血肉模糊了。倘若心愛的男人永遠不懂真愛,不懂她要的愛情,她苟活著又有何意義?罷了罷了,她好累,她不要再被愛情傷得這麼痛,這麼苦了。

  死,也許是最好的解脫之道。

  只不過,她難掩內心深深的遺憾,就這麼死了,她壓根兒來不及求大王捐棄成見,和其他兩國和談,阻止祈國遭受貪狼國的攻擊。

  對不起,太子,我沒有能力保護你了,甜甜、絲綺、對不起,我真的狠沒用,無法完成我們的任務……

  氣氛無比緊繃,祈堯峰狠戾地瞪著她。她為何不開口求他?這該死的女人為何讓他如此心痛?她就不能溫馴一點,乖順一點嗎?求他啊,快點開口求他!

  眼看情況失去控制,跪在地上的雷寒昕哽咽地道「王上,求你饒恕貴婦娘娘,她不是有心的,我們兩個罪人死不足惜,但,求您放過娘娘……」

  他們衷心感謝雪葵的義氣相挺,但他們不能拖累她,不能讓她捲入這場風暴中。

  「閉嘴,沒有你們說話的分!」祈堯峰怒喝,騰騰殺氣幾乎震碎屋瓦。

  就在這時,丞相大人悄悄進來,合身顫抖地匍匐跪地,「卑職斗膽稟大王,鸚鵡洲……傳來很不尋常的消息。」每說一個字,他的牙齒都在劇烈打顫。唉,要不是茲事體大,他真不想在這時冒犯龍顏,真怕大王一怒之下,那柄利劍會朝他砍來,讓他當場身首異片啊要!

  祈堯峰怒斥「有事快奏,奏完就滾出去!」

  「是,是……」丞相的身體抖得宛如狂風中的落葉。「今天有人在,在鸚鵡洲看到了貴妃娘娘,他和滄浪國的王后以及身穿風國服飾的宮女娶在一起,三人還緊緊擁抱,相談甚歡。」

  鸚鵡洲是三國交會的商業重鎮,往來的人非常多,那一幕讓在場的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其中也包括了各國的探子,他們由不同宮廷的衣著認出了那三個女人的身份,覺得事情非常怪異,因此便緊派人快馬加鞭地將消息傳回京城,稟告聖上。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雪葵的臉更是失去最後一滴血色。糟糕,原本她是想在今晚告訴大王有關貪狼國的事的。

  沒想到會在這種狀況下被別人搶先一走,他鐵定誤會了。

  果不其然,祈堯峰的臉色更加森冷駭人,瞪著雪葵「他說的全是事實?」

  「是……」她別無選擇地承認。

  更劇烈的痛楚掠過他的臉龐,他咬牙,一字一句地逼問「你為何會跟滄浪和風國的人在一起?」難道,你真是敵國派來的奸細?」巍峨華麗的宮廷仍在,但他卻覺得自己的世界已一寸寸塌陷、崩落,心底有個尖銳的聲音在狂笑「祈堯峰,你真是失敗,你的人生好荒謬!先是推心置腹的好友,接下來,連心愛的女人也要背叛你了。」

  背叛!背叛!還有什麼東西是真正屬於他的?還有什麼人是真正屬於他的?

  「不是那樣!」雪葵急切的解釋。「我說過,我絕對不是奸細,跟我見面的的確是滄浪國的王后以及風國的宮女,但我們只是聯手促成一件很重要的事,位處荒漠之地的貪狼國勢力日漸龐大,窺視富饒的中土三國,很可能近日就會出兵突襲,逐一屠城,三國都不能倖免。論實力,三國中的任何一國都不是貪狼國的對手,唯今之計,就是三國要達成合作協議,並肩抵抗貪狼國,才有一線生機。」

  祈堯峰的表情高深莫測,停了半響才道「你為何會知道這些事?是誰告訴你的?你究竟如何跟那兩國的人取得聯繫」

  沒錯,他已經注意到貪狼國的蠢蠢欲動,也明白貪狼國很可能近日就會起兵攻打過來,為了這件事,他已開始跟數位將軍展開秘密議談,可這一切都是秘密,身處後宮的雪葵如何得知?

  雪葵言詞懇切地說「我可以解釋我何會知道這個消息,也可以向大王保證,滄浪國的王后和風國的宮女都是我的好友,我們三人並沒做出危害三國的事。」

  他神情哀傷,緩緩地說道「至於我的來厲……大王可還記得,狩獵那天你抓住我的時候,我曾經說過,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事實上,我來自數百年之後,我在我原來的時空已經死了,魂魄卻陰錯揚差地被天使送來這裡。天使要我達到一個任務,就是促進三個國家的合作,以免蒼生受苦。倘若我任務失敗,無法達成三國合作的任務,也會失去性命,再死一次。」

  忍不住在心底歎氣,此刻真是最糟糕的解釋時機。狂怒的他不可能相信話的,可她也很無奈,她曾不止一次試著要解釋自己的來歷,例如他為她戴上玉珮的那天,她就想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清楚,只是他一直不肯聽、拒絕聽。

  一席話說得在場的人都驚愕不已,婉妃和雷寒昕面面相覷,難以理解貴妃娘娘到底在說什麼?她是不是……瘋了?

  祈堯峰的臉色更陰沉,徐緩地開口。「你在胡說什麼?說!你到底是哪國派來奸細?」太奇怪了,什麼數百年之後的人?根本是匪夷所思!

  「我說的全是真的!」雪葵好急。「大王,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請你一定要正視貪狼國的威協,萬一他們真的發動突襲--」

  「夠了,住口!」他暴躁地怒喝,必須緊握住拳頭,才能控制自己不上前掐死這個女人。可惡的女人,可惡!可惡!她是他最心愛的女人,他費盡心思討她歡心,可她為何滿嘴謊言,毫不留情地背叛他?為什麼?她對他,難道沒有一點點感情,一點點留戀嗎?她好狠!

  一旁的丞相趕緊道「大王,這女人分明是來亡國的妖孽!竟敢欺瞞聖上,滿口謊言,還說什麼自己來自數百年後?荒謬!可笑!根本是在愚弄聖上!求大王明鑒,這妖女一定是害怕身為奸細的事被揭發,才會編出這麼可笑的謊言!留這妖孽危我社稷,將來必釀大禍,求大王速速將她賜死!」

  事實上,早在祈堯峰由狩獵山區將雪葵帶回皇宮那刻開始,群臣就議論紛紛,極度反對大王將一個來路不明、可能是奸細的女人安置在後宮,甚至恩寵有加。群臣聯名上書勸諫,可大王卻始終置之不理,今日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說什麼也不能放過!

  「閉上你的嘴,滾出去!」祈堯峰厲聲怒喝,嚇得丞相連滾帶爬地逃出去。

  他陰鷙地望著雪葵,眼底的冷芒令人膽顫心驚,沉聲問「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坦承你是哪個國家派來的,有何目的?老實招來,我會放你一條生路。」

  雪葵傷痛地望著他,良久才有辦法開口。「所以,你不相信我,你還是認為我會背叛你,會傷害你這個國家的人民,傷害太子?」

  「該死的你快點說出實話!」祈堯峰有些急躁地怒喝。

  「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實話。我不是奸細,信不信由你。」語畢,她決絕地轉過臉雲。心怎麼會這麼痛?他為何不信任她?淚眼望著跪在地上的雷寒昕和婉妃,雪葵突然覺得好悲哀。這個男人口口聲聲說愛她,可卻連最起碼的信任都做不到,反觀雷將軍與婉妃,他們的愛情是多麼堅貞不移,沒有任何人可以拆散他們,就算死他們也要死在一起,這才是愛啊……

  「你居然還滿口謊言,不肯吐實?」他不明白,她為何還不說實話?他不會殺她的,因為他根本下不了手!但,為何她要一再地傷害他的感情?她果真是個妖女,是專門踐踏他真心的妖女!

  「我說的全是實話!大王,很多時候親眼所見的並非就等於真相,別人看到了我跟滄浪國的王后以及風國的宮女在一起,但我們在一起難道就代表我們在謀議危害三國的事嗎?你身為君王,卻聽信謠言,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根本就是昏君!」

  這該死的女人又罵他是昏君!祈堯峰氣到急怒攻心,暴喝到「來人!」

  「是!」數名侍衛立刻踏入大殿。

  「把這三個罪人押入死牢,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探監,違令者,格殺勿論!」

  「是!」感覺到大王駭人的怒火,侍衛們動作迅速地押起三人。

  雪葵被擒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僅是淡淡地、傷痛地望了那男人一眼,然後就迅速地把眼光移開。

  不在乎了,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心,已經死了……
作者: chembioorg    時間: 2009-4-18 09:20

第八章

  霍將軍跟婉妃有染、再加上貴妃娘娘捲入奸細凝雲的事情,很快地轟動了整個後宮,每個嬪妃都在熱烈的討論著,快樂地祈禱那個獨佔大王恩寵的貴妃快點被處死。其中,以梅妃和麗妃最為雀躍。

  自從雪葵進宮後,大王連一次都不曾召她們侍寢,她們的宮殿形同淒慘的冷宮。原本以為貴妃被押入大牢後,大王會回心轉意,想起她們的婉轉溫柔,可等啊等、盼啊盼,都半個月過去了,大王還是不曾踏入她們的寢宮一步。私下詢問太監,才知道大王這半個月來都沒有召喚任何妃子侍寢,天天都在寢宮裡發怒亂罵人,脾氣非常暴躁,宮人們個個戰戰兢兢、戒慎恐懼。嬪妃們聽到這個消息更加生氣了,那個該死的貴妃到底有什麼魅力,居然讓大王變得如此失常?

  琴棋書畫四名宮女非常擔憂雪葵,準備重金打通關卡,買通看守的獄卒讓她們探望娘娘,可獄卒一口拒絕了,並非不貪財,而是誰都看得出來這次龍顏大怒的程度非比尋常,倘若因為貪財而丟了性命,那可划不來啊!然而,琴棋書畫四人依舊天天去哀求獄卒,這一天,她們甚至帶著一直吵著要見雪葵的太子來到死牢。看到太子淚汪汪的雙眼,再加上懇切的哀求,以及誘人的黃金,獄卒終於心軟了,要琴兒和太子披上暗色披風以避人耳目,趁著夜深人靜時帶領他們走秘道進入死牢。

  獄卒領他們摸著牆壁往下走,感覺視線越來越昏暗,空氣也更潮濕,還夾雜著腐敗的氣息。走到最底端,獄卒不安地左右張望,確定無異狀後,從腰間取下一大串沉重的鑰匙,連續開了四大道複雜的大鎖後,讓他們進入囚禁雪葵的牢房。

  獄卒離去前叮囑道:「快進去吧!記住,長話短說!我一來催促你們,你們就得立刻出來,否則會害我人頭落地啊!」

  「謝謝大哥,謝謝!」琴兒不住地道謝。「我們一定會把握時間,不會給你添麻煩的!」說完,她轉身帶著太子走入囚房,一看到孤伶伶地躺臥在稻草堆中的女人,琴兒的眼眶不禁發紅了。天啊,寧寧好像吃了不少苦,看起來好慘,她柔軟華麗的宮紗早就被粗布囚服所取代,髮絲變得凌亂,臉色也蒼白憔悴很多,整個人好瘦。

  「嗚嗚......」

  稚嫩的哭聲響起,琴兒低頭一看,發現太子滿臉都是淚,已撲上前抱住了雪葵娘娘。「雪葵姐姐!姐姐!」

  原本處於半昏睡狀態的雪葵突地被驚醒,一看到琴兒和太子,不禁感動得落淚。「你們怎麼來了?不行!琴兒,快保護太子回『東宮殿』,萬一讓大王知道這件事,後果不堪設想,你們快走!」儘管想太子想得發狂,雪葵仍狠心地趕他們走。她不能讓悲劇繼續擴大,她不要純淨額太子心裡蒙上陰影,看到這麼多無奈的事。

  琴兒哭著道:「娘娘,讓我們跟您說說話吧!您放心,獄卒會幫我們把風,一有風吹草動,他會立刻領我們直奔秘道逃走的。娘娘,您看看太子吧,這孩子好像您,每天晚上都哭著問您在哪裡......」

  太子淚汪汪地緊抱住雪葵。「不要趕我走,雪葵姐姐,我好想你,好想......」孩子的心思是最單純敏感的,誰是真心對他好,他一清二楚。他最喜歡雪葵姐姐了,這幾天他一直哭鬧,吵著要見她。

  他哭著鬧:「父王為什麼把你關在這麼可怕的地方?這裡好暗又好冷,你的被褥好破舊,上面都是補丁,根本無法御寒,你會生病的!我要馬上去見父王!」

  雪葵淚眼婆娑緊擁抱住太子。「太子,乖,聽雪葵姐姐的話,這不完全是你父王的錯,姐姐也有做錯的地方,所以你不可以跑去對大王大吼大叫,知道嗎?還記得姐姐教過你的嗎?無論如何,對長輩都要謙恭有禮、要孝順。」

  「可是......」祈浩濬哭到雙眼通紅。「為什麼要吧你關在這裡?你是好人,你絕對不會做壞事的,他們不該吧你關在這裡!」

  雪葵愛憐地輕撫太子的頭髮,淡淡地道:「大王對我有些誤解,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明白我的苦心。」眼前她最擔心的,是貪狼國入侵的危機。就算病死在死牢裡,也是她的命,但倘若她無法解救祈國百姓,讓祈國陷入水深火熱中,那她根本無法原諒自己。

  太子望著她,問:「姐姐,我聽說雷將軍和婉妃娘娘也被關入死牢,他們又犯了什麼罪呢?」

  雪葵親親他的小臉蛋,溫柔地道:「沒有,他們沒有犯罪,雷將軍和婉妃是真心相愛,天下之大,他們只求一個小小的容身之處而已。他們深愛著對方,把對方當成一生一世的伴侶,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會改變。」

  「一生一世的伴侶......」祈浩濬眼神迷惘,這些話,上次去溪邊抓魚的時候雪葵姐姐也告訴過他。

  雪葵容顏消瘦,水眸漾著淡淡的哀傷。「是的,一夫一妻,一生一世的伴侶,那就是真正的愛情。」她的晶眸湧起淚霧。「太子,你還小,很多事要等你長大之後才能明白。記住,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要怨恨你的父王。你要乖乖留在『東宮殿』繼續學習,凡是謹言慎行。姐姐相信,將來你一定會是以為英明的君王,你的聰慧伶俐、善良敦厚,都可以為百姓帶來福祉。」

  祈浩濬死命地抓住她的袖子,豆大的淚珠爭先恐後地墜落,哽咽地道:「你要離開我了嗎?雪葵姐姐,你答應過永遠不離開我的......」嗚嗚,為什麼身邊的人都一直離開他?奶娘走了,二皇弟、三皇弟早就不跟他玩了,現在連雪葵姐姐也說這種話!他好慌,他不想一個人孤單地守在冷清寂寞的『東宮殿』......

  太子的淚擰痛了雪葵的心,她不捨的親吻他圓潤的臉頰,撫摸他軟嫩的小手。「不是這樣的,我一點都不想離開,但,倘若經由審判,判定我真的做錯事,我可能被逐出宮。」

  「我不要!我不要!」太子嚎啕大哭,死命抱住雪葵。「你騙人!你明明就答應過不離開我的,雪葵姐姐騙人!嗚嗚,如果你一定要走,帶......帶我走,不要再留下我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打從有記憶開始,都是歷任奶娘在輪流照顧他,沒有人像雪葵姐姐這麼愛他、寵他。他還偷偷期待她能當他母后,這樣,他就不用老用羨慕的眼光看著二皇弟和三皇弟了,他們都有好疼他們的娘親,就只要他沒有......

  「太子!」緊抱住他,雪葵的淚水已決堤而出,她何嘗願意離開這孩子?經過這段日子的朝夕相處,她對太子視如己出,凡事都第一個想到他,只是,現在她自顧不暇,真的沒有能力再給太子任何承諾,她只能哭泣地道:「對不起、對不起,姐姐沒用......琴兒,太子太激動了,你快點帶他回『東宮殿』。」深怕太子的哭聲引起注意,雪葵只好忍痛吩咐道。倘若被人發現太子出現在死牢,那可會引起軒然大波的,梅妃和麗妃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一定用盡手段聯合大臣廢除太子,改立自己的兒子為王儲!她要盡力保護太子,絕對不能讓他遭受到任何危機。

  「是,奴婢遵命。」琴兒瞭解主子的一番苦心,含淚扶起太子。「太子,我們先回去吧。」

  「我不要!我不要離開雪葵姐姐!如果要關她,就把我也一起關在這裡!」他淚流滿面的小臉埋入雪葵的懷裡,不肯抬起來。

  聽見騷動,獄卒匆匆奔來,緊張地道:「太子殿下,小的給您磕頭了,拜託您小聲一點啊!這麼大聲嚷嚷會被別人發現的,到時小的鐵定腦袋搬家啊!」

  此時,一道冷峻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太子,不准哭!」

  突來的聲音令眾人心頭一驚,慢慢地轉過來,頓時,獄卒和琴兒都驚恐地匍匐跪地,顫聲道:「大......大王吉祥,求大王恕罪......」

  完蛋了!完蛋了!千防萬防,甚至還買通別的獄卒守在其他入口處了,怎麼還會這樣?大王是懂哪裡冒出來的?

  眼看獄卒和琴兒都嚇到渾身顫抖,雪葵趕緊道:「請大王不要責罰他們兩人,更不要責罰太子。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硬逼獄卒讓琴兒進來探望我的,如果有罪,請大王加重處罰雪葵一人。」

  祈堯峰定定地望著她,黑眸深不可測,冷冷地開口。「通通滾下去。琴兒,立刻護送太子回『東宮殿』。今天的事,不要再讓我撞見第二天,更不准走漏一點消息。」

  「是、是!謝大王不殺之恩,謝大王不殺之恩!」獄卒拚命磕頭,千謝萬謝之後,趕緊溜之大吉。至於琴兒也趕緊護送太子回東宮,以免再生事端。

  囚房裡,只剩祈堯峰與她兩個人,雪葵默默地望著他,望著男人斧盤般的深邃五官,望著他寒冽冷酷的眼眸,幽幽地在心底歎息。「我可以提出兩個請求嗎?」

  「你說。」祈堯峰表情嚴峻,被囚禁約半個月,聽見她終於開口求他,他的信賴居然偷偷地鬆了一大口氣,該死的女人,該死的倔強,該死的固執!被關進死牢的人明明是她,為何他會覺得自己的心也被囚禁,也失去了光亮?富麗堂皇的宮殿突然變得冷冷清清,他對任何事都失去了興致,不想狩獵,不想飲酒,不想舉行宴會,不想跟妃子們登華美的畫舫尋歡作樂,什麼都了無興致!

  沒有人知道,每夜他都會從一條只有他知道的皇家密道進入死牢,隔著柵門沉默地望著躺在稻草堆中昏睡的女人,前幾天她感染風寒,夜裡拚命咳嗽,他還親自端來湯劑,抱著因高燒而昏迷的她,一口一口地餵她喝藥,她常常吐得他一身濕可他每夜任何怨言,依舊動作緩慢、輕柔地把剩下的湯藥緩緩地哺餵入她口中,直到隔天早上醒來時,她的高燒才退,也不再頭痛欲裂。沒有人直到這件事,就連雪葵也不曉得,畢竟她整晚都處於半夢半醒中。

  祈堯峰的凜凜黑眸閃著複雜的情愫,這女人讓他愛得好苦惱、好沒尊嚴。他可以悍然無懼地面對強敵,就算要跟貪狼國決一死戰,他也會身先士卒,一馬當先地迎敵。但面對這個小女人,他卻變得好笨拙、變得束手無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開口開口求他吧!不要再讓兩人的關係如此冰冷,快開口吧!

  雪葵認真地道:「請你不要浪費時間調查我是不是奸細,那不是重點,貪狼國的威脅與日俱增,請你們一定要趕快擬出對策。」雖然被關在這個又濕又冷的地方,但她可以忍受肉體上的種種不適,不過一定要確定祈國的百姓是平安的。

  祈堯峰冷傲地道:「關於這一點,本王已經在和兵部大臣商議了,自有因應對策。」根據祈國派去的探子回報,貪狼國的確正在招兵買馬,蠢蠢欲動,他們當然會做好萬全的準備,不可能坐以待斃。

  雪葵又道:「既然中土三國勢必會和貪狼國展開一場生死戰役,請你先別雷將軍。我明白他犯下了打錯,但國難當前,急需將才。我聽說雷將軍曾經平定邊境多場戰役,個性沉穩,熟悉兵法,善於調兵遣將,所以何不讓他出戰,戴罪立功呢?如此一來即可彌補他所犯下的過錯,又可解救蒼生免於被殺戮的命運。」

  祈堯峰冷漠地注視她,玄亮黑眸透著一股冷芒,冷笑道:「你很有閒情逸致嘛!都已經被打入死牢了,還開口閉口地管別人的閒事,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命運。怎麼,你就這麼有把握,認為本王一定不會殺你,會赦免你嗎?」

  「不。」雪葵平靜地搖頭,翦水雙瞳宛如星辰般閃爍著純淨的光芒。「我知道自己很難洗刷污名,擺脫奸細的嫌疑,但就算要死,我還是希望能幫雷將軍和婉妃求個情,因為在他們兩人身上,我看到一份讓我深深動容的愛情。」

  「愛情?」祈堯峰笑得更加議諷。

  「是的,愛情。」雪葵的表情很認真,眼底透露著哀傷及一縷淡淡的惆悵,低聲道:「我很羨慕那樣的愛情,那是我一直追求卻又無緣得到的。他們的兩人世界是那麼單純美好,沒有任何人可以介入。這一輩子只愛一個人,只為一個人傾注柔情,只為一個人歡笑、悲傷、祈福,心理、眼裡都是對方,和對方一生一世,牽手到老。」

  她的聲音好輕好輕,卻狠狠地擊中他的心。好像有一枚炸彈在他體內引爆了,他的剛愎自用,專制驕傲都被炸得粉碎,轟然倒塌。第一次,他如此清楚地看見這女子的心,看見她純淨澄澈,宛如水晶的心。透過她水靈又澄澈的眼眸,他終於清楚地看到了她要的愛情。她說,她不需要榮華富貴,也不要金山銀礦,她要的,就是一顆最簡單、最真誠的心。

  我可以粗茶淡飯地跟一個男人吃苦,但我的愛情必須是專一的,只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一世真情,牽手到老,這一生只愛一個人,眼中只有一個人,會給對方最完整、最堅定的愛......

  我不能改變你的想法,但是,我也無法跟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你。我可以瘋狂地愛你,為你付出一切,但我不要別的女人瓜分你的注意、瓜分你的寵愛,我不要你去抱別人,我就是做不到、做不到......

  上一回他為她佩戴玉珮,要她當一名安分的妃子時,她流著淚這麼對他說。那時候,祈堯峰不明白她到底要什麼,甚至覺得這女人真是不可愛,但看到婉妃與雷將軍死生相隨的真情後,他頓時幡然醒悟,他懂了,他終於明白對這女人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麼,她一直追求的愛情又是什麼。原來,她要的東西很簡單,但卻很難,對他而言很難。一份簡單的、專一的愛,他給得起嗎?倘若他給不起她要的愛,而硬把她囚禁在後宮,那麼,她是否會像一朵離了水的花,迅速失去活力,失去燦爛耀眼的笑容,失去強勁的生命力,快速地凋謝呢?

  在這幾日的審問中,祈堯峰知道,為了雷寒昕將軍,婉妃隨身攜帶著絕命丹,只求保住貞潔,只求這一輩子跟最愛的人廝守。為了婉妃,雷將軍甘願豁出一切,甘願變成人人喊打的死囚,也要捍衛屬於他們的愛情。這兩人的愛情曾讓他暴跳如雷,火冒三丈,而今,他卻在這兩人和雪葵哀傷的眼裡領悟到一件事——真愛的確存在,而且,並不愚昧。相反地,最愚昧的,恐怕是這一輩子都不懂真愛的人。那麼,他的愛呢?祈堯峰自問。他非常寵愛這個女人,但,他可以給他的愛是否夠堅強,是否夠義無反顧?就算週遭的人嘲笑辱罵,他是否可以沉穩堅定地捍衛這份愛情呢?一種尖銳的情緒迅速在胸口蔓延,祈堯峰不禁感到慌張起來。他還沒做好準備,他還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份來得又急、又紊亂的情愫,他更不知,該如何回答心底那道清晰的聲音——

  如果你真的愛這個女人,你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那道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大,彷彿要震破他的耳膜,震毀他的五臟六腑。像要逃避那直逼靈魂的質問似的,祈堯峰迅速轉身進入密道後,奔出死牢。

  雪葵默默地站在原地,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默默地望著他所消失的方向,晶瞳凝聚又苦又鹹的淚花......

  一旬後。

  暮靄沈沈楚天闊,遠方傳來悶雷,似乎要下大雨了。

  『明和殿』內,祈堯峰站在窗旁望著遠方山頭詭計多端的雲朵,一站就是一個下午,沒有任何人膽敢上前打擾他。

  隨著雨絲的飄落,他原本佈滿陰霾的臉色稍齊,似乎某個困擾著他的難題已慢慢理清,只不過,還有一縷沈鬱之氣鎖住他的眉心。

  這時,太監恭敬地上前道:「啟稟大王,太子殿下求見。」

  太子?祈堯峰原本想拒絕,但念頭一轉,這幾天忙著兵部研討出兵策略,已經好幾天沒去『東宮殿』看看太子了,讓他進來也好。

  「宣。」

  「是。」

  穿著明黃色冠服,戴著小王冠的太子獨自走進來。「兒臣向父王請安。」祈堯峰一擺手,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後,才轉頭望著太子。「什麼事?」

  祈浩濬嚴肅地盯著他,眼底有小小的怒火跳到。「父王為何要囚禁雪葵姐姐?她曾經把我從鬼門關前搶救回來,還衣不解帶地照顧我,她絕對不會是奸細!」

  祈堯峰撇開複雜的眼眸,繼續盯著窗外,淡漠地道:「這些事,父王自有主張,你無須過問。」

  「不!這關我的事!父王囚禁我未來的太子妃,當然關我的事!」

  祈堯峰大驚,以為自己聽錯了,轉過身瞪著兒子。「你說什麼?」

  劍眉朗目的祈浩濬很有主張地道:「我喜歡雪葵姐姐,要等個六年,我要她成為我的太子妃!」根據祈國的傳統,東宮太子是十三、十四歲時就可以選定太子妃了。

  祈堯峰發現這個兒子似乎變得很不一樣了,才七歲的他居然有著很堅定的眼神,這是因為生長在皇室的關係嗎?他不禁冒汗問道:「濬兒,你可知道雪葵娘娘年紀比你大?」

  祈浩濬很不屑地道:「我知道啊!但,只要有真愛,年齡並不是問題,因為相差幾歲而否定一段愛情,那真是太膚淺,也太愚蠢了。」

  兒子說得振振有辭,祈堯峰呆了好半響後,才有辦法找回自己的聲音。「呃......濬兒對愛情的見解果然宏觀超脫,父王非常欣慰。不過,雪葵娘娘無法當你的太子妃。你也明白,她是父王的嬪妃,已經受封為貴妃娘娘了。」

  祈浩濬憤怒地道:「既然她是您地貴妃,您為何沒有好好保護她?為何把她扔在又濕又冷地死牢,讓她病得只剩下半條命呢?這就是您照顧她地方式?」他今天又偷溜進牢裡看雪葵姐姐了,眼看雪葵姐姐愈來愈憔悴,祈浩濬實在受夠了,無法再眼睜睜地看著她受苦,所以決定前來向父王問個清楚。

  看著兒子眼底跳躍地怒火,以及臉上地堅定表情,祈堯峰恍然明白,他地兒子不再是一個只會玩樂地小孩子,他已經又自己地思考方式了,懂得分辨善惡,懂得提出質問。因此他並沒有被忤逆地不悅,相反的,他又地是欣慰。這孩子才七歲就又這種據理力爭、悍然無畏地魄力,將來一定會是個勇敢地君主,他選對繼承人了。而且看這孩子忿忿不平地模樣,今天似乎不打算善罷甘休呢!祈堯峰眼底掠過一抹笑意。很好,那麼,他們現在就放下『父王』與『太子』這兩個虛浮地身份,以『男人』地身份,展開男人與男人之間地對談,或者該說......談判?

  祈堯峰表情認真地問:「太子認為我不該囚禁貴妃?」

  「當然!倘若父王真地愛她,就應該完全信任她!雪葵姐姐絕對不是奸細,她是真心愛著祈國地子民,這一點,父王的心底應該最清楚。」

  太子清晰地話語直抵祈堯峰地腦門,讓他又撥開重重謎團。是啊,他很寵這個女人,但,他真的瞭解她、懂她、信任她嗎?這一刻,祈堯峰終於懂得,被囚禁在死牢裡地雪葵,眼神為何那麼哀傷絕望了?因為她地心在悲泣,吟哦自己最愛地男人居然不信任她!相較之下,她當然會更加羨慕婉斐與雷寒昕之間堅定地愛情了。

  祈浩濬條理分明地道:「雪葵姐姐曾經告訴過我,真正地愛情是一夫一妻、一生一世地,這一輩子只喜歡一個人,會認真地愛她、保護她。所以,我決定了,等我登基後,我會立一個我最喜歡地人為王后,除了王后外,我不需要其他地後宮妃嬪。」

  「是嗎?」祈堯峰眼神沉斂,若有所思。

  祈浩濬繼續道:「那麼多妃子真地好吵,而且,倘若......倘若二皇弟和三皇弟跟我都是同一位母后所生,他們就不會跟我絕交,甚至罵我是小偷,偷走了原本屬於他們地王位了......」說到最後,那稚氣未脫地臉龐上多了抹哀傷。

  兒子臉上孤獨憂傷讓祈堯峰震驚、心疼。他為什麼一直沒有向到這個問題?為何沒向到太子的處境?原來,身為王儲的他是那麼地寂寞,根本沒有真正的朋友,所以他才會那麼喜歡雪葵。往事歷歷在目,他回憶起自己也曾受過地傷痛。

  無情最是帝王家,當年為了爭奪王位,兩個同父異母地王兄聯手下毒想毒殺他,倘若不是母后機警,親自為他檢查食物,他早就被毒殺身亡了。知道自己被一直尊重的王兄下毒後,祈堯峰痛苦萬分,但其實他知道,被貶為罪人、終身流放到邊疆地王兄心裡也很苦。造化弄人,他們都無法選擇自己地命運,而王位爭奪戰就是這麼殘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祈堯峰不願再歷史重演了,就算浩濬沒有可以信賴地親手足,祈國宮廷也絕對不能再發生兄弟閱牆、下毒暗殺的慘劇。數百年來地後宮恩怨、王位爭奪地悲劇,就到此為止吧!

  是的,到此為止。

  這四個字無比清晰地浮現在腦中,祈堯峰突然發現,原本鬱悶地心豁然開朗,他地心不再沉甸甸地,不再彷徨無依,取而代之的,是撥雲見日地篤定。他終於知道這幾日為何會煩躁不安了?因為,他隱約明白又什麼事情自己做錯了。可他是大王啊,從來沒有人敢糾正他、質疑他,因此,他才會一直不肯承認錯誤。但,君王也是人,也是普通地凡人,只要是人,就會又犯錯的可能。

  他想起雪葵說過地很多話,想起她渴望的愛情,最後一絲盤踞在他眉頭地烏雲終於散去,黑眸犀利清澈。有股熱烈地情緒在胸口沸騰、燃燒,他想給心愛的女人和兒子最溫暖、最安全的環境,祈國地宮廷應該是充滿歡笑的,而不是瀰漫著爭吵與鉤心鬥角。他會以實際行動證明給那個倔強的女人看,他要她相信——他的愛情不會輸給雷寒昕,他的愛也可以很堅強、很專一!

  祈浩濬皺著眉頭道「父王,您還是要繼續囚禁雪葵姐姐嗎?不能保護最心愛的女人,算什麼成功的男人?」他心裡好急好急,只想早一點把雪葵姐姐解救出來。

  這一句話更像暮鼓晨鐘,狠狠地震醒了祈堯峰。他知道,倘若他再不改變,將會失去最珍貴地東西,也會被兒子和雪葵聯合起來唾棄他、瞧不起他。

  哼,他才不讓他們兩個又聯手排擠他的機會呢!

  他的心,已經作好了最清楚的決定。
作者: chembioorg    時間: 2009-4-18 09:20

  第九章

  攬月宮

  琴棋書畫四名宮女慇勤地服侍雪葵出浴,取來最柔軟的浴巾為她擦乾身子,而後迅速為她披上最輕軟而保暖的絲綢單衣,扶她上床。

  琴兒為她弄乾頭髮,鎮定地指揮。「棋兒,先去檢查太醫院送來的補品。書兒,快把那扇鎖窗關緊,連一點風都不許吹進來,娘娘病體未癒,不能受寒。書兒,這兩天夜裡寒氣更重了,你去內務省說貴妃娘娘需要頂級蠶絲褥子,命他們立即送來。」

  「是。」

  宮女們訓練有素地分頭進行,躺在床鋪的雪葵卻沒有特別的表情。她的眼神有點空洞,彷彿還無法適應這巨大的轉變。昨天夜裡,她還是死牢的階下囚,忍受著潮濕陰暗,還有整座死牢腐敗的氣味,以為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太陽了。但今天一早,太監總管卻帶著人到死牢宣旨,說皇上已經查明貴妃娘娘與奸細一案毫無關連,因此立刻放她出來。

  她被宮女接回精緻華美的攬月宮,琴棋書畫四人伺候她沐浴淨身,還為食慾不佳的她張羅清淡的食物,哄著她吃下半碗清粥和一些小菜當午膳,又喝了太醫院送來的湯劑。

  琴兒示意其他宮女先退下後,微笑地道「娘娘一定累了,請娘娘午睡片刻。」

  「等等。」雪葵喚住欲退下的她。「琴兒,婉妃和雷將軍呢?他們是否也被釋放了?」

  琴兒搖頭。「沒有,娘娘,他們兩人犯下的是欺君大罪啊,不可能這麼輕易被釋放的。」

  「不行!死牢裡的濕氣好重,婉妃的身子骨那麼弱,她撐不下去的。還有雷將軍,既然我們要跟貪狼國打仗,更需要將軍出來保家衛國啊!我要去見大王!」她急著想起身下床,可一動,眼前卻一陣黑,整個人差點往下摔。

  「娘娘!」琴兒緊緊地抱住她,苦口婆心地勸著。「奴婢知道娘娘一心一意解救婉妃和雷將軍,但先緩一緩吧。您看您虛弱得都走不動了,還是先好好睡個覺吧。」

  「可是,婉妃她……」

  「別擔心,等您養足了精神,任何時候都可以見大王,還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琴兒安慰她,為她把帷幕放下。

  雪葵乏力地又躺回床上,也許是這半個月都飽受折磨,吃不下、睡不著,常常以淚洗面的緣故,她真的累了,濃濃睏意湧上來,她很快地進行了夢鄉……

  雪葵睡得非常熟,再醒過來時,已經接近晚膳時分。

  她剛剛坐起身子,一直守候在紗帳外的琴兒便上前道「娘娘醒了?娘娘一定餓了?先喝點湯劑,奴婢立即傳膳。」

  雖然沒有胃口,但雪葵還是強迫自己把湯劑都喝掉,也多吃了半碗飯。她希望自己明天就有辦法下床去找祈堯峰理論,她要他立刻釋放婉妃和雷將軍。

  用過晚膳後,書兒微笑地道「娘娘,太子來了。」

  「太子?!」雪葵驚喜地道,只見太子一臉喜悅地跑進來撲入她的懷裡。

  「雪葵姐姐!你沒事了吧?頭還會痛嗎?有發燒嗎?」

  「沒有,我很好。」雪葵開心地擁著他笑。

  琴兒在一旁含笑提醒。「殿下,你該改稱呼嘍!不可以再叫姐姐了,是娘娘。」

  雪葵笑著搖頭,「沒關係,稱呼一點兒都不重要。」

  祈浩濬卻從善如流地點頭。「對,我應該要稱呼您為娘娘。」呵,他知道琴兒是在提醒他--現在先稱「娘娘」,可能不久之後就可以改口稱「母后」了。

  太子歪著小腦袋,認真地道「聽父王說,明天一早要在明和殿召見貴妃娘娘,不知是為了什麼事?」

  「是嗎?」雪葵疑惑地望著琴兒,但見後者點了點頭。

  「是的,稍早大王已讓宮人來傳話,明天一早,請貴妃娘娘移駕到明和殿,大王說有重要的大事宣佈。」

  重要的大事?雪葵疑惑,會是什麼事?他為何不先把婉妃和將軍放出來?

  祈浩濬小小的臉上有絲擔憂,很認真地問「娘娘,父王這次把您關入大牢,您會原諒他嗎?」

  雪葵一愣,其實她心裡很清楚,自己根本無法恨那個男人,不管發生什麼事,她仍是癡癡地愛著他。

  「娘娘,原諒父王吧!」太子為他求情。「娘娘曾經教過我,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雖然我父王平日看起來威風凜凜,不過他也有糊塗的時刻,也會犯下愚蠢的過錯,這次的事,請娘娘原諒他吧!」

  「太子。」雪葵笑了,捧起他紅撲撲的臉蛋。這孩子真的可愛,眼神這麼純淨清澈,講起話來卻像小大人似的。「你希望我原諒你父王嗎?」

  「是啊!」祈浩濬用力點頭。「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了他這一回吧!」

  「噗--」一旁的宮女忍俊不禁地偷笑,雪葵也笑了。

  「好,是看在太子和面子上才原諒他的,這都是太子的功勞喔!」她捏捏浩濬的腮幫子,這孩子真是太討人喜歡了。

  祈浩濬笑得好開心。哈哈,太棒了!這樣一來,雪葵娘娘很快就會跟父王恢復「甜蜜的感情」,也許很快就會變成王后,正式成為他的母后呢!他太幸運啦!

  祈浩濬偎入雪葵的懷裡撒嬌。「娘娘,我好想念你喔!今天晚上我可不可以留在這裡?我好久沒聽您說睡前故事了。」

  「當然好!」雪葵笑著擁住他。「你今天就睡在這兒吧。琴兒,你派人回去東宮殿說一聲。」

  太子開心地跳起來。「太棒了!」

  翌日,雪葵在護衛和宮女的護送下,來到明和殿。

  進入殿內,只見身穿龍袍的祈堯峰高坐在龍椅上,青石地板上陣列著許多刑具,看起來十分陰森可怕。

  看到刑具,雪葵的秀眉不禁蹙起。這是什麼意思?祈堯峰要對婉妃或雷將軍用刑嗎?不,她絕不允許!

  「愛妃,你來了。」看到她,祈堯峰眼底閃過欣喜的光芒。「過來,坐在本王的身邊。」他昨晚一直克制自己不要去攬月宮,為的就是想讓這累壞的小女人好好休息。豈料,他一早就聽說太子留宿攬月宮,還纏著雪葵講了好幾個睡前故事,然後再香香甜甜地抱著她沉沉睡去!哼,這小子動作可真快啊,教他嫉妒死了!

  龍椅高地安置著一把非常精緻的椅子,雪葵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坐下,劈頭便問「為何有那些刑具?你要對誰用刑?」

  「愛妃稍安勿躁。」祈堯峰微笑,笑容高深莫測,揚聲道「帶進來吧。」

  語音甫落,高大的門扉被推開,一群士兵押解著兩個人走入大殿,正是雷將軍和婉妃。

  雪葵緊張地看著他們,雖然他們身上沒有傷痕,沒被用刑,但兩人都好消瘦憔悴,婉妃更是瘦到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跪下!」

  雷將軍和婉妃雙雙跪地。

  祈堯峰面容冷肅,沉聲道「雷寒昕,你身為護國大將軍,居然染指本王的後宮,荒淫無恥,敗壞我祈宮綱紀,你可知罪?雲婉兒,你身為祈國的嬪妃,卻不知廉恥地與雷寒昕在染,紅杏出牆,不守婦道,你可知罪?」

  兩人低頭回答「罪人知罪。」

  祈堯峰冷笑「欺君之罪理當論斬,本王要誅殺你們九族都不為過!不過,念在雷府一門出了不少將才,為朝廷立正許多汗馬功勞,本王就大發慈悲,網開一面。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雷寒昕仗打五十大板,雲婉兒仗打二十打板,打完後兩人可發配邊疆為奴,一生一世都不能踏出冰天雪地的高山冰原區,更不准成親、不准生下子嗣。」

  此話一出,雪葵第一個跳起來。打五十大板?那還有命嗎?就算是粗壯的漢子,搞不好三十大板就筋骨斷裂,血肉模糊了,迸論五十大板?在,而且,婉兒已經那麼消瘦憔悴,她哪禁得起二十大板的酷刑啊?恐怕打個三下她就會香消玉殞了。

  雪葵臉色發青地想阻止。「大王,萬萬不可啊!您--」

  她的話還沒說完,雷寒昕就磕頭大喊「罪人領罪!但懇求聖上大發慈悲,讓罪人代替婉妃承受那二十大板。」

  祈堯峰很爽快地回答「准。」

  「謝皇上隆恩!謝皇上隆恩!」雷寒昕重重地叩首。

  「不--」婉妃臉色慘白如錯地悲吼。「我不要你這樣,你會死的!我自己可以挨那二十大板,我還可以替你承受那五十大板!大王,求求您開恩,雷將軍已經瘋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求求您收回成命,讓罪人云婉兒獨自承受七十大板!」

  雷寒昕痛徹心肺地吼道「婉兒!不許在聖上面前無禮,快住口!」她不知道他的苦心嗎?不論是挨五十大板或七十大板都會死,他自知死罪難逃,因此死前最後的心願,就是好好地保護心愛的女人。他恨自己無力帶她遠走高飛,但,至少讓他為她擋掉最後的劫難,擋掉所有的苦痛,直到他嚥下最後一口氣為止。

  眼見兩人抱在一起痛哭,雪葵再也無法忍受了,她站起來厲聲大罵。

  「祈堯峰,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昏君!你無血無淚嗎?你的心腸是黑的嗎?這兩個人到底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你居然要把他們杖斃庭下?你乾脆連我一起打死好了,我也犯了錯,理當問斬!」她居然會愛上這麼殘酷血腥的男人,愛上這無能的昏君!她的心好痛好痛。

  祈堯峰面容嚴峻,轉頭望著雪葵,猛烈的戾氣令人膽寒,可她仍毫不退縮地瞪視他,美眸噴出熊熊怒火。她不怕死,倘若愛上的男人這麼混帳,那還不如一死!

  祈堯峰起身,緩緩地走到雷寒昕和婉兒的身邊,眉宇之間盤據著詭異的風暴,命令道「全部退下,本王要親自杖打這兩個罪人。」

  「是,是……」所有的士兵和太監都被大王森寒如刃的氧氣哧得冷汗直流,因此火速地退下,並關上殿門。

  一瞬間,明和殿內只剩下四個人,還有陰森森的刑具。

  祈堯峰面無表情地拿起巨大木杖,犀利的雙眼盯著雷寒昕,斥喝「站起來!」

  雷寒昕深深地望了婉兒一眼後站起身,剛毅的臉龐有著義無反顧的深情。

  「不准用刑!」眼看情勢危急,雪葵不顧一切地衝過來想阻止祈堯峰,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她目瞪口呆。祈堯峰高舉木杖,但不是打向雷寒昕,卻是讓木杖筆直地墜落!

  呼--木杖撞擊在光可鑒人的青石地板上,發出巨大又駭人的聲響,那可怕的聲音直直鑽入腦門,令人恐懼到幾乎要掩住雙耳。

  木杖掉落至地上後,祈堯峰眼神犀利地望著雷寒昕,一字一句道「護國大將軍雷寒昕聽令!」

  意外的轉變讓雷寒昕非常錯愕,但仍迅速地下跪「臣接旨。」

  「貪狼國的威協迫在眉睫,本王令你三日後開始嚴格訓練軍隊,日夜操練不得怠惰,待時機成熟之後,與本王率兵迎敵。」

  他盯著雷寒昕,緩緩地露出釋然的笑容,高大的身軀顯得更加危險。「那七十大板先欠著。這次戰役,倘若你沒有砍下對方將軍的腦袋,本王會加倍地打你一百四十大板,打得你腦袋開花,屍骨無存,明白嗎?」

  突來的轉變讓雷寒昕完全呆住了,他身軀顫抖地望著祈堯峰,眼眶逐漸發紅,湧起淚霧,哽咽地磕頭「是……罪臣領旨!臣叩謝大王不殺之恩,啊謝大王不殺之恩……」一滴滴的淚水掉落在青石地板上,他明白,這是大王所能想出的最周全的方式了。對外,大王可以宣稱自己已親自杖打了兩個罪人,巧妙地救了他和婉兒,給他和婉兒一條活路,一條可以抬頭挺胸,重新做人的路。

  祈堯峰尊貴而平靜地道「即日起,婉妃摘下嬪妃的封號,你再也不是祈國的嬪妃,只是一個普通的民女。」

  「感謝大王,感謝大王……」婉兒也淚流滿面,頻頻磕頭謝恩。「將軍!」婉兒抱住他一起痛哭,兩人的淚水和在一起。原本以為只有死路一條的,作夢也想不到他們的愛情居然有峰迴路轉的機會,他們可以正大光明地相愛。

  兩人哭得像是孩子,以顫抖的手撫摸彼此的臉龐,眼淚是喜悅的。跌跌撞撞這麼久,眼淚都乾枯了,終於……終於看到希望了!

  雷寒昕在心底鄭重發誓,這一輩子,他會永遠守護婉兒,更會拚命守護祈國,守護他最尊重的大王!他的性命是大王重新賜予的,為了這個國家,就算肝腦塗地,他也萬死不辭!

  祈堯峰轉身走入另一偏廳,把究竟完全留給那對飽受磨難的有情人。當然,雪葵也很識趣地跟了過來。

  一進入偏廳,祈堯峰便注意到雪葵臉上也全是淚水,他溫柔地為她拭去眼淚,挑著濃眉,似笑非笑地道「真是愛哭,這麼一點小事就哭成這樣。」那接下來他要說的話,恐怕會讓這個小女人哭倒長城吧?

  「你……」雪葵掏出手絹,她知道自己一哭,鼻頭就會發紅,醜死了,可她就是停不下來,因為雷將軍和婉兒抱在一起的那一幕實在太感人了。這個男人好過分,居然故意搞了一堆刑具來嚇人。可是,她好高興他能如此寬宏大量又睿智地處理問題,沒有折損一名重要的將領,沒有為宮廷帶來血腥殺戮。他讓兩個真心相愛的人長相廝守,也保住兩個家族數十餘口的性命,他已經進步很多了,不是什麼專制霸道的昏君。

  祈堯峰透過軒窗,望著排列在明和殿後頭的一排嬪妃的寢宮,悠然歎息。「唉,真可惜啊!倚梅宮、紫泉宮、排雲宮、明珠宮、清風宮……這些富麗堂皇的宮殿轉眼就要變得一片荒涼了,可惜啊……」

  雪葵不解地問「為什麼?」

  他意態慵懶地道「前兩天太子來找本王,說了一大堆話。他說他以後要找一個最喜歡的人當王后,不需要其他後宮嬪妃,他說養了一堆妃子吵死了。本王仔細想想,其實也挺有道理的,女人一堆真是又吵,又麻煩。所以,就由本王率先廢除三宮六院的陋習吧。」

  雪葵只覺得心臟怦怦怦怦,跳得好快好快。她屏氣凝神,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剛剛……她聽到了什麼?

  祈堯峰繼續道「本王想過了,本王登基十年來,總共有三個兒子,其中一個就是太子。除了太子繼續居住在東宮殿之外,其他兩個兒子長大後就封為親王,他們可以繼續留在皇宮,過著最優渥的生活,但絕對不會讓他們碰觸兵權,如此方能除去王位之爭,他希望這三個兒子能成為好兄弟,真正擁有親密的手足之情。而兩個親王一旦成親了,就要搬到親王府去自立門戶。至於兩位公主,可以跟著她們的娘親,也可以留在皇宮,由奶娘繼續撫養。當然,公主此生都保有王室封號,就算出嫁了,也仍是皇族成員。

  頓了頓,他雲淡風輕地道「本王會給所有的嬪妃一筆為數可觀的錢財,讓她們帶頭金銀珠寶風光地返鄉。如果嬪妃們不願意返鄉,本王會在京城為她們準備華麗的宅邸。所有的後宮都會摘去嬪妃封號,本王會賜予他們貴族封號,這一生都保有崇高的地位,享盡榮華富貴。當然,這些嬪妃永遠都可以見到自己的孩子,也可親自教育他們,本王絕對不會讓自己的骨肉缺少母愛的。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雪葵只覺得渾身的備註都往腦門沖,心臟狂跳到幾乎難以承受。他要廢除三宮六院的制度?是真的嗎?真的嗎?

  祈堯峰坐在黑檀木椅上,慵懶地喝著茶。「本王不是說過了嗎?養一堆女人真的很吵。梅妃和麗妃好幾次就當著我的面爭風吃醋,吵得不可開交,簡直是魔音傳腦,煩死人了。所以,趁這機會讓後宮恢復清靜也好。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雪葵卻死命地瞪著他,淚水緩緩佔據眼眶。他要廢除後宮……因為知道她無法跟其他女人分享他,所以,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居然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嗚嗚……她真的想不到,唯我獨尊的他居然退讓到這種地步,她她想用力掐自己的手臂,她是不是在作夢啊?很怕這是幻覺,雪葵真的用力掐住自己的手臂。掐一下,好像真的會痛,再用力一點掐……

  「你在做什麼?」祈堯峰失笑地抓住她的手。「小笨蛋,幹麼一直掐自己?」

  雪葵拚命深呼吸,但豆大的淚珠還是滑出眼眶,她吸吸鼻子,哽咽地道「你為什麼 要這麼做?」

  「對啊,我也常自己問,幹麼要做這麼大的犧牲呢?多傻啊!」他吊兒郎當地微笑著。「你對我好凶,一點都不溫柔體貼,還三番五次地罵我是殘暴不仁的昏君呢!」可是,他認栽了,他就是喜歡她的爽朗、她的坦率直接、她毫不做作的真性情。他更喜歡看著她陪伴太子的模樣,每次聽到她跟太子的輕快笑聲,他都好渴望加入他們,和他們一起嬉戲。只有這個女人可以給他如此平靜又溫暖的感覺,真正擁有「家」的感覺。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也有很寂寞的時刻,他渴望擁有愛情,渴望被愛,被需要、也被照顧,這些,他在這個小女人身上全找到了。只有她,在她眼底,他從來不是一個君主,而是一個是否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只需要她,她會給他一個最幸福的家。他會身先士卒地奮勇殺敵,給祈國的黎民百姓一個溫暖的家。而他自己的家,當然就得由這個小女人一起來組成,家中還有他們共同疼愛的太子,他們三個人將永遠在一起,永遠永遠。

  「我……」被他這麼一講,雪葵的淚水落得更凶了。她知道自己一點都不溫柔,甚至屢次犯上,亂罵他是昏君,照理說,他應該早就把她處死了,而不是這樣寵愛著她。她哭得淚如雨下,這男人真的好壞,總是可以輕易惹哭她,他怎麼可以對她這麼好,讓她這麼感動呢?

  祈堯峰愛憐地把她摟入自己懷裡,熠熠生輝的黑眸漾滿寵溺。「傻丫頭,你真的好愛哭啊!怎麼又哭了呢?你知道嗎?太子有一次很嚴肅地教訓本王,說『不能保護最心愛的女人,算什麼成功的男人』所以,我想成為可以給你幸福,保護你的男人,我想給你……你渴望的愛情。」

  最後一句讓雪葵的淚水完全決堤,她把臉埋入他的胸膛恣意大哭,眼淚是甘甜的、是喜悅的。老天爺!她真的覺得自己好幸運,原來發生那個爆炸事件,竟是她幸福的起點。她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繞了好多彎,受了許多挫折,走錯了一些岔路,也掉了好多淚,但,她終究找到了自己最渴望的愛情,遇到一個她以性命來愛,他也愛她的男人,她覺得自己好幸福。每一滴淚都像是天使的祝福,熨暖她的心窩,此生,她再無所求了。

  擇淚漣漣的臉龐,她不安地問「你將那些嬪妃全部送出宮,這樣好嗎?」

  祈堯峰沉穩地回答「一開始,她們也許會覺得憤怒或慌張失措,但時間一久,她們就會明白,與其被鎖在深宮後院當一輩子的怨婦,還不如早出宮,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他對那些嬪妃本來就沒有愛情,與其讓她們往後數十年都死守冷宮,抑鬱而終,還不如讓她們早日出宮,恢復自由之身。就算有一天,某個妃子找到了情投意合的好男人,想要嫁給對方,他也樂觀其成。而且,對於每一位王子和公主,身為父王的他也都已做好妥善的安排和規劃了。他們隨時都可以進宮見父王,他的懷抱永遠留給心愛的子女們。

  雪葵緊接著問「那你願意和其他兩國的君王合作,並肩抵抗貪狼國嗎?」這是她是掛念的事。

  祈堯峰略微沉思了下才回答。「老實說,評委會問題一直困擾著我,我向來是狂妄自大的,我認為自己才是九州真正的霸主,總有一天會一統江山,因此,我不屑跟他們合作。可是,這幾日我反覆思量著與貪狼國的戰役,反覆思索身為大王的我,肩頭的責任是什麼?我明白,我的責任是保護江山社稷,保護黎民百姓,而不是愚蠢地打一場沒有把握的仗,讓我子民們去送死。因此,我願意在適當的時機,與風國和滄浪國那個野人……呃……大王洽談合作。」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道「傳奇,還是非要用血才能寫下,尤其不能用人民的血。」

  一席話讓雪葵聽得熱淚盈眶,尤其是最後那一句。這一刻,她好感動也好驕傲。她愛上的,是多麼睿智偉大的男人啊!他懂得捐棄成見,以百姓的福為最大考量。避免烽火連天,血流成河的慘狀。

  「謝謝你……」她真的好感動,他為她改變了許多,做了好多事,還給了她夢寐以求的愛情,給百姓一個平靜的家園。

  他深深地望著她「不用謝我,上回你曾經說過,倘若你任務失敗,不能促成三國合作,你不會再死一次,那句話震醒了我,讓我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無法失去你。就算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我也不仁讓你去冒險的。因此,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雪葵無法再言語,只能更緊、更緊地抱住他,傾聽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喜悅漲滿胸口。這個男人是他的丈夫、她的全部、他一生一世的歸宿!

  祈堯峰點點她的小鼻頭,語帶玄機地道「好了,國家大事本王自有主張,你別操煩了,還是多擔心自己吧!」

  「什麼意思?」雪葵不解,還有什麼是她必須煩惱的嗎?

  他笑得意氣風發,炯亮的黑眸渲染上邪惡之色。

  「你知道的,本王的後宮都空了,從今爾後,本王只有一位王后,所以,日後就偏勞你了。對了,多準備一些珍珠粉吧,會用得著的。」邊說,他火熱的眼神邊直勾勾地鎖住她,把她的粉頰盯出兩朵紅雲。

  「你、你……」雪葵的臉迅速脹紅,小臉像是熟透的番茄。老天爺,他怎麼可以說出這麼邪惡的話?這裡可是議論國家大事的神聖殿堂啊!

  祈堯峰開懷大笑,他就是喜歡看她這副羞不自勝的模樣,既嬌憨又可愛,迷離的眼波好嬌媚,完全撩動他的情慾。一把抱住他軟馥芳香的身子,他壞壞地在她耳邊呵著熱氣。

  「別再你呀你的,本王我為了你,都快變成和尚了,還不好好地親親我當補償?」

  說來說去,他要的就是美人賞的香吻啦!他知道在大殿的那一對一定也是吻到欲罷不能,吻到情深無怨尤,身為雄壯威猛、熱血沸騰的祈國君王,他怎麼可以輸人呢?

  說著,火熱的唇已封住那張香甜的櫻桃小嘴,深深地,纏綿地吻著她。兩人氣息灼熱,唇與唇交換著永誌不渝的真愛……
作者: chembioorg    時間: 2009-4-18 09:21

  第十章

  數日後。

  夜深了,但「朝陽宮」內依舊是喜燭高燃,因為今天是大王冊封新後的大喜之日。

  今日上午吉時,「明和殿」裡鐘鼓齊鳴,喜樂大作,在文武百官還有太子的見證下,頭戴鳳冠、儀態萬千的雪葵由王上的手中接過中宮玉璽,正式成為祈國的王后。

  帝后牽著笑咪咪的太子登上樓台,接受群臣的歡呼跪拜。大王意氣風發,擁著王后和太子,笑得合不攏嘴,任誰都看得出王上有多麼寵愛這位新後。

  雖然,冊封大典途中,滄浪國的厲王與王后江甜甜突然出現,嚇壞了大夥兒,但是兩人不但未帶兵馬及武器,還主動釋出善意,說明純粹是來祝賀獸王封後的。看在來者是客,而三國協談勢在必行的情況下,獸王也展現寬宏氣度,將兩人奉為上賓。對於滄浪國厲王與王后的突然來訪,祈國眾臣雖然非常訝異,卻也知道和平之日不遠了,對今日的大典來說,這無疑是一份最好的賀禮。

  夜深了,值夜班的琴兒輕輕點起廊上的宮燈。大王和王后一整天都大宴賓客,接見皇室成員、接受祝賀,此時一定累壞了。因此她的動作極輕巧,不想吵醒了寢殿內那對有情人。沒想到,寢宮外卻傳來不尋常的聲音。

  太監領著左右丞相兩人,腳步踉蹌地奔過來,驚惶地道:「出大事了!我們要立刻求見大王,快點通報!」

  「可今天是王上的新婚之夜,王上特地交代過,絕對不准打擾他們的。」琴兒有些為難。大王都這麼說了,誰敢去通報啊?

  「茲事體大,快通報!」左丞相一臉嚴肅,汗如雨下。「風國的大軍已經坐船渡過掬月江,抵達我國邊境了,現在正快馬加鞭地朝京城奔來!」

  「什麼?」琴兒嚇壞了。天啊!怎麼會這樣?這是突擊嗎?風國居然在半夜發兵?

  驀地,龍鳳流蘇帳被掀開,祈堯峰臉色鐵青地披著外袍下床。他都聽到了。那個該殺千刀的風國野蠻人非但沒有合作的誠意,居然還挑他的大喜之夜率兵突擊,壞了他美麗的春宵時刻!該死該死該死!那個野人一定要這麼缺德嗎?他一定要親自扭斷那王八蛋的脖子!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雖然祈堯峰下床的動作很輕,但繾綣過後剛剛入睡的雪葵還是驚醒了,她揉揉惺忪睡眼,拉起雪白襦衣遮住嬌軀。「大王?」

  「沒事,你繼續睡,本王出去一下。」祈堯峰回頭溫柔地親吻她的臉頰,在心底咬牙切齒地咒罵風國的王八蛋!你居然壞了本王的新婚之夜,害本王得離開溫柔鄉,本王絕對要你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雪葵嗅出不尋常的氣息,跟著穿好衣服。「一定出事了,告訴我。」

  祈堯峰知道瞞不過她,拿出兩件最保暖的皮裘,一件披在自己身上,一件為雪葵繫上,然後牽著她的手走出寢殿。

  「大王、王后。」一看到他們兩人,所有的人立刻下跪。

  祈堯峰當立斷。「先上城樓的眺望台。確定是風國來犯?」他牽著雪葵,大快步地往前走,左右丞相和宮女、護衛則緊跟在後。

  右丞相回答。「沒錯,是風國。」

  風國?雪葵非常震驚。不,她不相信風國的驍王會做出讓絲綺傷心的事,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風國?很好、很好!」祈堯峰猙獰冷笑,由齒縫中迸出話來。「他們膽敢半夜來送死,就休怪本王心狠手辣!」祈國軍隊可不是不堪一擊的,今晚他會好好地「招待」這群貴賓!

  一群人已登上城樓的眺望台,漆黑夜幕中,只見邊境的烽火台一座接一座地迅速點燃,橙紅火光熊熊燃燒,傳遞著危險的訊息。

  祈堯峰迅速下令。「召集所有的將軍,叫他們組成迎戰隊形,全副武裝,等待本王的命令。」哼!倘若風國真的要突擊,他也會給這些混蛋迎頭痛擊,讓他們身首異處!

  「是。」

  雪葵心驚膽戰地望著火光跳躍的烽火台。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她絕對不相信風國會舉兵來犯,可是……

  這時,另一名將領衝上樓台,朗聲道:「大王,這是風國大王派遣使者送來的書信!」
  
  「拿過來。」

  祈堯峰拆開書信,也看到裡面夾帶著要給雪葵的信,兩人看完信後,雪葵臉色驀地發白。

  「天啊!原來絲綺犯病了,而且病入膏肓……大王,他們不是來攻打我們的,驍王只是帶著心愛的女人來看看我,並且希望我可以幫助他一起挽回絲綺的性命!請你立刻撤下城樓上的弓箭手,不要放箭,不要引發戰事!」她好怕一個差錯,會釀成兩國互相殘殺的悲劇啊!

  樓台之下,厲王與甜甜也已經趕到。甜甜的眼裡滿是訝異,還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猛瞧。

  雪葵轉頭憂慮地看了甜甜一眼,又匆匆回身。怕祈堯峰不相信,她把那封信拿給他看。

  祈堯峰過目,略微思考後下了決定。「所有的軍隊依舊維持戰備狀態,弓箭手也堅守崗位,但,除非得到我的親自下令,否則誰也不能輕舉妄動。」他可以相信風國不是來興戰的,但他仍要保護自己的國家,不能冒險。

  這時,城樓的眾人已經看到遠方捲起滾滾黃沙,風國軍隊逼近了,外側還有祈國本地的軍隊,打從他們一進入祈國領土後,就一路戒備跟隨。

  兵臨城下,祈堯峰領著眾人走下眺望台,下令。「開城門!」

  一打開厚重堅固的城門,就看到風國的皇家馬車被眾多軍隊簇擁著,一個表情嚴峻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抱著身披雪白毛裘的女人下了車。

  驍王與祈堯峰冷冽地交換了個眼神,兩個氣勢猛烈的男人互相打量著對方,熊熊火花在半空中互撞,氣氛無比緊繃,週遭的戎裝精兵感受到騰騰殺氣,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祈堯峰銳利如刃的視線幾乎要在驍王的身上戳出好幾個大洞,這毀了他大喜之夜的該死傢伙!他正要發怒,沒想到,那男人卻筆直走向一旁被他牽住手的雪葵,懇切地開口。

  「請你救救她!」驍王闕競天的臉上滿是痛苦和憐惜,似乎恨不得生病受罪的是自己而不是江絲綺。

  雪葵和甜甜兩人心痛地望著小臉發白的絲綺。

  「絲綺,你還好嗎?」雪葵看到絲綺嬌容慘澹,虛弱地被驍王抱在懷中,不禁悲從中來。

    「絲綺,你哪裡不舒服?」江甜甜見到絲綺的病容,萬分心疼。

  「我們終於又見面了。」江絲綺淚光閃閃,情緒激動難平。

  「可憐的絲綺……」江甜甜感同身受,難過地說道。

  「你又犯氣喘了是嗎?別緊張,不會有事的。」江雪葵柔聲安撫著。

  「別怕,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江甜甜緊握著絲綺的手。

  「來,深呼吸,慢慢放輕鬆,不怕喔!」江雪葵握住江絲綺的手,露出溫暖的笑容,對一旁的宮道:「快將貴客帶入別館,還有,快請太醫院的最高御醫,動作快!」

  「是。」

  宮女抬來軟轎欲接過江絲綺,但緊緊抱住她的闕競天卻緊扣住絲綺的手不肯放。

  雪葵溫柔地望著他,柔聲道:「長途跋涉下,絲琦一定累壞了,我們先把她送入別館休息,並立刻煮湯劑給她喝。她是我最好的姊妹,我一定會盡力救她的,請相信我。」

  驍王仍是不肯放手,視線始終牢牢盯著懷裡的人兒。「不!本王要親自抱她進去。」

  絲綺也回望闕競天,款款深情,盡在不言中。

  「我知道了。」雪葵微笑,和甜甜交換一個會心的笑容,她們都看得出這個男人非常疼愛絲綺。

  「請往這邊走。」宮女立刻開道,領著貴客往前進。

  被晾在一旁的兩個大王又你瞪我、我瞪你,怒目相視。看在彼此心愛的女人的分上,他們是沒有直接拿武器起來互砍,不過還是很討厭對方。但是為了中土的和平,看來他們只好先放下彼此的成見,也收起蠢蠢欲動的劍鞘,坐下來商議大事了。

  ☆☆☆

  精緻的別館燈火通明,太醫院的最高御醫被緊急召來,熬煮一種只產於祈國、專治哮喘的草藥呈上來。也許是終於見到好姊妹,再加上感受到驍王堅定不移的愛,濃濃的愛情和友情包圍住絲綺,給了她更強烈的求生意志,因此連續喝了兩碗湯劑並適度的休息後,絲綺的氣色已慢慢恢復紅潤。

  雖然夜已深,但難得貴客臨門,所以雪葵命令御廚端出豐盛的佳餚美酒款待嘉賓,知道甜甜喜歡吃烤羊肉,還特地烤了一隻香噴噴全羊送上來,讓甜甜大快朵頤。

  雪葵一手握著絲綺的手,心裡還是很憂慮。「絲綺,你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樣?驍王是不是又欺負你了?」她可以看得出驍王是很疼愛絲綺啦,但他們是不是曾經大吵過?否則,絲綺為何會哮喘發作?

  「你放膽說,有我們在,我們會馬上替你討回公道!」甜甜也放下油滋滋的羊腿,豪邁地拍著胸脯保證,擺明了挺好姊妹挺到底,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

  「他沒有欺負我,是我自己情緒不穩,才又犯病。」元氣還是有點虛弱的絲綺躺坐在雪葵特地命宮女為她備上的臥榻上,柔聲解釋著。

  「你怎麼會突然情緒不穩?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雪葵可不認為事情會這麼簡單。

  「是啊,絲綺,你何時這麼含蓄來著?被欺負就大聲說啊!況且向來都是你欺負人比較多,你怎能讓人欺負去?這一點都不像你。」江甜甜語帶責備,不希望她受委屈。

  「我才不是含蓄,就像甜甜說的,向來只有我欺負別人的分,哪有別人欺負我的分?你說,我可能受盡他的欺負而默不吭聲嗎?」江絲綺鼓起雙頰替她的男人澄清污名。

  一旁的祈堯峰聽見驍王成了被指責的對象,笑得好樂。哈哈哈!他就知道,像這種會破壞別人大喜之夜的缺德鬼,肯定不是好東西!罵吧罵吧,凶悍的娘子軍盡量罵吧!

  眼看好姊妹要誤會驍王了,絲綺趕緊解釋。「我只是為貪狼國的事感到煩躁。」

  一聽到貪狼國這三個字,就像是平地響起一聲雷,震得江雪葵與江甜甜都眉頭緊鎖,恐懼瀰漫心頭。

  「貪狼國將士雖然殘暴好鬥,但是我風國的戰士亦非等閒之輩,貪狼女王若以為她的大軍能夠如入無人之境,殺盡我風國將士,那是她太自以為是。」闕競天冷哼一聲,要江絲綺別再擔心貪狼國。

  祈堯峰惡狠狠地瞪著他。這個該死的王八蛋!不但缺德,連嘴巴都很討人厭啊!他真想把這惡棍抓出去,用臭水溝的水好好洗洗他的嘴巴!「聽驍王言下之意,是說我祈國將士,就抵抗不了貪狼國將士?」

  連厲王都不甘示弱地加入戰場。「我滄浪國將士也不是泛泛之輩,驍王不會認為,只有你風國的戰士,可以抵擋貪狼國大軍入境吧?」

  眼看這三個男人各擺臭臉,快吵起來了,三個女人好氣又好笑地互望一眼,各自挨到心愛的男人身邊,曉以大義。

  雪葵啼笑皆非地望著祈堯峰。「王,你是主人耶,身為主人就要有恢弘氣度,怎麼能動不動就生氣呢?」

  祈堯峰臉色鐵青,恨不得親手掐死那兩個混蛋。「你都不知道,這兩個缺德鬼和貪吃鬼有多野蠻、多討人厭!」

  雪葵掩唇偷笑,很明白祈堯峰最痛恨的就是新婚之夜被破壞這事,嬌聲地勸著。「大王,大人有大量,你就別氣了,氣壞身子我會心疼的。」

  邊說著,軟軟的小手輕輕撫上他的胸膛,紅唇綻放出更甜美的笑靨。

  美人笑靨如花、柔聲勸慰,再加上胸膛上那只軟綿綿的小手摸啊摸的,祈堯峰只覺心中的火山已經被削去大半個山頭了。「哼,這次我就看在王后的面子上,不跟他們計較了!」不悅地瞪了另外兩個男人一眼。

  絲綺也苦口婆心地勸著驍王。「不管是祈國、滄浪國或是風國的將士,當然都不會不如貪狼國的將士,只是貪狼國人詭計多端、暴虐無道。上一回他們為了奪取你的性命,使計擄走我,還傷害許多人,讓我實在不敢對他們掉以輕心。」

  雪葵聞言大驚,非常氣憤。「什麼?!絲綺!你曾被擄走?」

  「貪狼國實在是太可惡了!居然使出這種卑鄙手段!」甜甜也大動肝火,心疼好友受過的苦。

  「大王救了我,所以我現在一點事也沒有,你們別為我擔心。」江絲綺微笑著,要好姊妹別為她操心。

  「太好了,所以我說,合作絕對是必要的。」江甜甜強調。

  「我從不懷疑大王您有擊敗貪狼國的能耐,但若是能以最短的時間、最少的傷亡,來杜絕貪狼國的野心,大王您何不做出對風國百姓最有利的選擇呢?」江絲綺續道,說明合作的好處。

  「況且,如果三國不能合作,我們三個就會……」雪葵也趕緊加入說服,獸王與厲王已有了初步協議,目前就差驍王點頭同意了。

  「就會如何?」闕競天追問,他未曾聽絲綺提過這事。

  「我們會死掉。」絲綺心情無比沉重地回道。

  驍王非常震驚。「你為何從沒告訴過本王此事?」

  不知道這件事的厲王也緊張地抓住甜甜,氣勢慓悍地追問。

  眼看厲王和驍王因為處在狀況外而暴跳如雷,祈堯峰摟住雪葵,驕傲地道:「我很高興,你早就告訴我這件事,沒有一個人承擔。」呵呵,他就知道他跟雪葵的愛情是很崇高神聖的,才不是那個缺德鬼驍王和貪吃鬼厲王可以比擬的!

  雪葵輕歎一口氣。「我可以瞭解甜甜和絲琦為何沒有告訴厲王和驍王,因為這件事不但詭異,而且很複雜,牽涉的層面太多。」

  「我懂。」祈堯峰深情地望著她。「但,你明白的,只要能讓你快樂,任何事情我都會去做,任何困難我都會一一克服。」她走入他的生命,給了他真正的愛情,跟他一起分享所有的喜怒哀樂,一起領受更多的愛,他覺得自己很幸運,可以得到她的芳心。

  「我明白。」雪葵感動地反握住他的手,對這個把她捧在掌心的男人更愛幾分了。

  兩個轉頭,眼看另外兩對也處理完危機了,又濃情蜜意地抱在一起。在三個小女人的催促下,三個男人終於同意簽署協議,聯合出兵。

  三個好姊妹屏氣凝神地看著他們三人共同簽署協議,當最後的落款簽下時,心中大石落下的三人不禁揚起會心的一笑。

  三個男人臉上的表情皆莫測高深,心思各異地簽完協議。

  「啊!終於簽署完畢,你們為接下來愉快的合作握個手吧!」江甜甜興奮地提議。

  聞言,雪葵差點笑出來。甜甜真可愛,居然希望這三個驕傲自大的男人握手?哈哈,這難度恐怕僅次於把母豬趕上樹吧!

  「握手呀!不然接下來怎麼快樂的合作,你們說是嗎?」江甜甜快樂地繼續敲邊鼓鼓吹。

  「心無芥蒂的合作,的確很重要。」江絲綺輕咳了咳,避開闕競天的眼瞳說道。

  「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江雪葵看著腳上的繡花鞋,像是突然對上頭的花樣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三個男人看著對方,若不握手,就顯得他們氣度太過狹小。他們是一國之君,自然得有泱泱大度,不管再怎麼心不甘、情不願,這個手非握不可。

  獸王抬起手,眉間緊鎖,幾乎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厲王抬起手,嘴巴緊抿,慷慨就義。

  驍王抬起手,面色凝重,期望這一刻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三隻結實有力的大掌迫於無奈,如蜻蜓點水般,迅速地交握了下,隨即放開,彷彿摸到什麼髒東西一樣,充滿了厭惡感。

  獸王右手粗率地在衣袍上使勁擦拭,恨不得將已受到玷污的右手剁掉。

  厲王瞪著他的右手,感覺他的右手不再屬於他,而是屬於別人的。

  驍王強忍下命人拿盆清水讓他清洗右手的衝動,神色木然,將右手置於身後,盡量不去想。

  在三人交握又放開之後,突然間,一團光芒憑空出現,金燦光輝中還有片片粉色花瓣飄落。

  獸王火速抄起江雪葵,將她帶離可疑光芒所能碰觸到的範圍。

  厲王用力拉過江甜甜,將她護衛在身後。

  驍王警戒的攬住江絲綺,將她擁在懷中。

  那陣金光,她們可是再熟悉不過,全都知道金光之中,就是那個將她們送來這裡的天使。

  悅耳的音樂噹啷響起,光芒中央的天使開口。

  「恭喜你們,終於達成我所交付的任務!」花瓣飄啊飄,樂聲鏗鈴匡啷,天使好不得意。

  祈堯峰殺氣騰騰地瞪著那個天使,站在雪葵背後牢牢地抱住她,抱得好緊好緊,深怕她會突然消失。這個奇怪的東西出現的方式這麼怪異,他得小心守好雪葵,絕不讓任何人搶走最心愛的妻子。

  「你們已擁有全新的生命,可以回到你們的世界了。」天使快樂地宣佈,預期她們會高興得歡聲雷動、落淚感謝,結果卻不是祂所預期的。

  「不!我不回去!」江甜甜首先大聲反對。

  「我也不要!」江雪葵也不願回到原本的世界,手指和祈堯峰緊緊相扣。她感受到這男人的恐懼,轉身給了他一個最溫柔的笑靨。她不會離開他的,絕不。這裡,才是她永恆的歸宿。

  「我們要留下來!」江絲綺也明瞭姊妹們的心思,她們早就把心放在這裡了,她才不要離開闕競天。

  金光耀眼,天使輕笑著,彷彿早就猜到會有這樣的結局。帶著笑意的語音飄出,伴隨著更多的花瓣,以及喜氣洋洋的音樂。

  「你們確定嗎?」

  「確定!」三人異口同聲。

  「一旦決定了,就不能再更改。」天使提醒。

  這是最後的機會,但是她們都為了心愛的男人,選擇留下。

  「我們都不走。」她們說。

  「那麼,我就依從你們的願望,讓你們留下。」天使說道,金光緩緩往上升起,最後融入了上方的石壁,穿透,而後消失,只留下更多的芬芳花瓣,以及一句道別。「再見了,我祝福你們。」

  「呼……」天使消失後,祈堯峰緊繃的身軀才逐漸放鬆,激動地擁住妻子。「幸好你沒跟那個天使走。」親眼見到沐在金色光芒中的天命,祈堯峰突然驚覺那股力量是很神秘、很龐大的,可以帶走雪葵、帶走他的最愛。他不敢想像,萬一雪葵跟著天使離開,他該怎麼辦?

  單是想像失去雪葵、失去她的笑容,他的心就痛到宛如烈火煎熬、萬箭射中般。同時,他也更感謝這小女人願意放棄原來的時空,為他留下來。

  「我不會走的。」雪葵柔柔地望著他。「我的丈夫、我的家就在這裡,我永不離開。」

  「永不?」他更用力地抱緊她,親吻她細緻的臉頰。

  「是的。」

  得到她堅定的承諾,祈堯峰的俊臉漾出最深情的笑容,溫柔地吻著她,由臉頰一路吻到那香甜的小嘴,每一個吻都代表更多的愛、更堅定的誓言。

  遠方傳來雞啼聲,破曉了,第一道曙光透過窗欞射進來,也灑落在中土三國的每一寸土地上。農夫們勤快地下田耕作,商人熱絡地進行交易,孩子們也歡笑地奔向學堂。

  這是一片美麗富饒的大地,也是他們永恆的家鄉……

  
  尾聲

  又是百花盛開的季節,御花園裡鳥鳴啁啾,美麗的粉蝶雙雙飛舞。

  淡雅花香飄入鎖窗,飄入王上的寢宮,在珠簾、紗幔飛揚之間浮動。金絲鏤空的典雅燻籠裡,瑞龍腦飄散著宜人的芳香。

  甫生產完一個月的雪葵王后披著玫紅晨褸慵懶地坐在梳妝台前,軟軟地道:「去喚琴兒來,叫她為我梳頭、貼花鈿。」

  銅鏡裡出現一個英武威揚的男人。祈堯峰愛憐地吻著嬌妻。「不急,頭髮可以待會兒再梳,先讓本王為你畫眉、貼花鈿。」

  他興致勃勃地拿起眉筆,其實,他這個王后雪膚花貌,唇不點而丹,眉不畫而黛,根本無須多餘的裝飾。而且,產後的她變得更加粉嫩豐腴,在珍貴藥膳的滋補下,肌膚更是吹彈可破。因為親自哺乳,她瘦得很快,身材比以前更凹凸有致了。畫好眉後,祈堯峰很感興趣地為愛妻貼花鈿。他用金鉑、雲母片和羽毛在她額頭中央黏成一個精緻的梅花形圖案,嫣紅的花鈿襯著王后的玉脂紅唇,整個人更加明艷照人。任何人一看,都會知道這是一個沉醉在幸福中的女人。

  「真美。」祈堯峰愛戀地吻著她,非常迷戀她的芳馥體香,大手很不安分地想把她抱回龍榻上。「時間還早,還不用上朝,王后,來……」

  「討厭,你少不正經了!」雪葵紅著臉輕打他,拉緊晨褸,不讓這個男人亂摸。「別這樣,待會兒太子會先來請安。還有,琴兒也會把以兒抱來讓我哺乳。」

  一提起粉雕玉琢的寶貝女兒,祈堯峰臉上滿是身為父親的驕傲,他得意地道:「說起我們的寶貝雙兒,可真是人見人愛啊!前天我幾位皇姑入宮,本王抱著雙兒接見她們。咱們的雙兒雖然才滿月,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卻無比靈活,看到誰都不怕生,格格直笑,笑起來真是甜美可愛,長大後保證是個傾城傾國的大美人!哈哈哈~~真不愧是本王的心肝寶貝啊!」據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這句話真是一點兒也不錯。雙兒自從出生後就盡得父王的寵愛,在祈堯峰眼底,全天下最美的女人除了親愛的王后,就是小情人雙兒了。

  他溫柔地抱著嬌妻,親親她粉嫩的左邊臉頰,又親親她白皙的右邊臉頰,誘哄著。「我們的雙兒那麼美、那麼可愛,王后,再為本王多生幾個小公主嘛!而且太子也好喜歡雙兒,每回看到宮女抱她,都搶著要抱,非常疼愛這個妹妹呢!其實,只要你肯再生一個,不管是男的或女的都好,本王絕對不會重女輕男,真的,我會一視同仁的。」

  「才不要!」雪葵嘟起紅唇。「生產痛死了,我差點痛昏過去呢!要不是甜甜和絲綺趕來陪我,我真不敢想像自己挺得過去。」

  自從三國合力大勝貪狼國之後,在三個女人的穿針引線下,這三個男人已經不再視對方為死敵了,他們允許自己的女人常常到其他兩國作客。不過,這三個男人之間……呃……還是能不要碰面就不要碰面。

  當然,與貪狼國的那場戰役,在三國的聯手出擊下,獲得了空前的勝利,把那群野蠻人打得落花流水,非常狼狽地滾回西方荒漠之地,再也不敢對富饒的中土有非分之想了。

  至於雷寒昕將軍也立下大功,英勇地砍下貪狼國將軍的首級,讓軍心士氣大振,勢如破竹地殲滅敵人。如今,將軍已迎娶婉兒為妻,過著最幸福的日子。

  「不痛不痛,你痛,就咬本王的手啊!你生雙兒時,本王不是一直陪在你身邊嗎?」而且,手還差點被你咬斷了。最後一句他當然不敢講出來,畢竟愛妻為了生孩子痛得死去活來的,他只是貢獻一隻手臂而已,就算痛死也不敢亂叫,只好含著眼淚自己乖乖找藥搽搽了。

  眼看這男人又要把她摟回榻上,雪葵羞得嬌斥。「不要鬧了啦!我還有正事要辦。我要寫信邀請驍王和厲王帶著絲綺和甜甜和祈國,喝我們雙兒的滿月酒。」又可以跟好姊妹聚會,真是開心啊!

  「別急,信件等等再寫嘛,先讓本王好好地親親你。孩子的娘,你不可以這麼狠心,有了太子跟雙兒後,就把本王踢到一邊啊!」紗帳又被放下了,遮住了旖旎春光。

  他好愛好愛他的妻子,他的王后。不管她是來自什麼時空,她的身份永遠不會改變,兩個間堅定的愛情,也永遠不變。

  感謝上蒼把這可愛的女人帶來這裡,給他一個充滿歡笑的家,也給他一個最幸福的人生,給他很多、很多的愛。他們會一起守護這片雄偉壯麗的土地,為萬千子民打造出幸福的家園……

  ———全書完


  編註:

  一、滄浪國厲王與甜甜的愛情故事請看採花842《傾國》 典心◎著。

  二、風國驍王與絲綺的愛情故事請看採花843《傾國》 沈韋◎著。
作者: gigi0169393    時間: 2009-4-20 19:14

感動(淚灑中)
這個系列的還不錯哦^^
作者: angelyu    時間: 2009-9-17 00:33

請問這個系列好像共有3本,除了這位作者還有阿心仔,那第3位是誰?我用"傾國"做標提好像找不到說?
作者: 浩晴    時間: 2009-9-19 15:02

從現代到古代之貞轉換心情上變化無場,所以要珍惜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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