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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寄秋 -【龍門五行戰將之六】龍女(下)

寄秋 -【龍門五行戰將之六】龍女(下)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waterling 您是第812個瀏覽者
他家那個算命算很准的祭司說──他有女禍,
要他趕緊出清身邊暖床的女人,正經娶個王後生下鷹種,
呿,他那個心愛的小麻煩精能惹出多大缸的禍水來?!
不過是嫌無聊去火山口烤串雞翅膀吃順便欺負他的手下,
要不就是耍耍侍女要她們去天上摘朵雲給她當棉花糖吃,
他還罩得住,頂多晚上再“加班”讓她發洩發洩多余的精力,
可禍害原來會升級啊,她竟和他那任性小妹打賭,
跑去聖湖中找巨怪決斗,贏的人才有資格被叫公主,
她想當公主告訴他一聲就成了,讓她當王後都沒問題!
然而對這個好主意有意見的人倒不少,
為表抗議在她飯裡下毒,要求他若要娶她還得另外納妃,
惹得她醋一喝,跑回家死賴著說要讓爸媽養……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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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為什麼我要扮成這副又老又丑的模樣,你好歹給我說出個道理來。”

  雞皮鶴發的老妪手拿著新月形狀的勺子,冷冷地瞪向空無一人的樹蔭處摍摟摓撂,綴緌綾緉發火的雙目透著熊熊怒意,似要將某人凌遲得骨肉分離團圖墊墓,蒡菃蒿菄方能平息心底那股壓抑已久的不平和憤怒。

  風未起,樹影搖晃了一下嶇幓幛幗,嗼嘌嘀嘁一聲輕若無聲的嗤哼涼薄響起,不屑回應丑老太婆問話般箘箸箊箋,摧摦摥搴再不見絲毫動靜,管誰在抱怨連連。

  光影之下,隱約可見一雙忽隱忽現的男人大腿,半透明的飄浮……不,以姿勢來看,應該是倚靠三人合抱粗的樹干,狀似悠閒的雙手相互交叠。

  “你埋怨什麼,我比你更慘,瞧瞧我這頭留了二十幾年烏黑秀發的下場,你該慶幸這混蛋沒在你臉上劃個幾刀,或多幾顆肥大礙眼的血管瘤。”

  提起一頭枯黃干燥的及腰長發,面頰上多了猙獰疤痕的女子冷眼一橫,看似混濁的瞳眸中有著銳利的冷意,威脅要撲殺某人,撕咬其漠不在乎的神色。

  偽裝的方式有多種,但徹底丑化美女原本的豐姿,使其變成一個令人一見便倒退三步的可怕惡女,真要無怨無尤,那才是精神方面出了問題。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怒火投射向那個擁有隱身能力的奇異男子。

“女人喲!就只重視那張象征門面的表皮,偶爾裝裝丑有什麼關系,又不是見不得人,反正你們家那兩只又瞧不見……”

  呼——謀殺同門!

  兩道銀色閃光同時劃過,身著灰衣藍褲的“園丁”一個後空翻,身手敏捷地下腰側閃,以拱橋姿勢來個貴妃醉酒。

“喂!不要太過分,傷了我對你們可沒有什麼好處,這裡並非我們的地盤,想害我們身分曝光盡管動手,我不一定會輸你們。”

  他現在也是一肚子無處可洩的火,很想找人過過招,好一傾抱不到心愛人兒的苦悶。

  “大話烏龜。”老婦輕蔑的一嗤。

  “姓西門的,你說誰是烏龜!”是可忍,孰不可忍,門裡的這些女人都太猖狂了,不把男人放在眼裡。

  “烏龜答話。”笨,怎麼會蠢成這樣,讓人羞於承認出自同門。

  “你……”又說他是烏龜,簡直是叫人忍不下這口鳥氣。

  火冒三丈的園丁揚起手,一小撮泛著紅光的火焰在掌心跳躍,形成雞蛋般大小的火球。

  但他沒機會向嘲笑他的人拋擲,一陣撥算盤的聲響驟起,火熄了一大半。

  “你們還有閒工夫斗嘴,想想那個死丫頭又惹了什麼麻煩吧。”而且還不易解決的那種。

  頭兒一開口,其它三人的聲音頓時消失,面上表情變化萬千,有咬牙切齒,有忿忿不平,有憤怒的狂濤,也有一絲憂慮的無奈和關心。

  失憶?

  小事一樁,現代醫學相當先進,不怕找不回原先的那個人,記憶是可以再建的,不用擔心失去的過去會影響未知的未來。

  可失身,這……就頭大了。

  唉!頭好痛,為什麼他們的主子不是普通人,偏偏是位權重顯赫的尊貴玉人兒呢?

真不明白她明明記憶都恢復了,干麼還死賴在這個島不走,難道還有寶可以挖嗎,累得他們得留在這兒活受罪。

  “還有,你們根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們忘了另一個‘無怨無尤’的家伙嗎?”

  話語一落,當場鴉雀無聲,三雙飽含同情的眼流露出悲憫。

  的確,比起那個人,他們著實輕松了不少。

  無言的祝福隔空傳出,飄向島的另一端。

  保重呀!白發如雪的五月兄弟。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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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啦啦啦屢屣嶂嵷,暝暠暟暨烤雞翅膀我最愛吃……喂,那只雞腿也是我的榯榳槉槆,竮端竭箖不許跟我搶。”

  聖山鷹神山頂飄下陣陣BBQ的香味,在半山腰忙碌的花農紛紛停下手邊的工作聚聝肇膉,翥翞翣翠抬首遙望冒著絲絲白煙的火山口。

  有她真好呵!自從這個叫童海兒的女孩來了之後,島上不時洋溢著笑聲滱漓漎漕,裶褌裫裳通常是由她帶動而起,聽到她輕盈的笑就讓人忍不住從心底溫暖起來箍箌箈箕,嵿嵽嶆嵹跟著發出悅耳暢笑聲,大家笑成一團,其樂融融。

  “海兒,你吃太多了,小心鬧肚疼。”

  話是這樣說,但寵小情人心切的風炎魂還是利眼一瞪不知死活的手下,嚇得暴虎咽咽口水,讪讪然地縮回手改拿一邊烤焦的甜不辣。

  笑眯眯的龍涵玉張口接受親密愛人撕好的腿肉一嚼,“這哪算多,再來兩只雞我都嗑得下。”

  “你不怕變成肥婆嗎?”到時失寵可別怪旁人沒提醒她。嗯,玉米還沒熟,是不是火不夠旺?

  探頭往火山口一望的曲隱,見到那滾湯似的熔漿,心一突地趕緊退了兩步。

  真虧那個天才想得出來,到鷹神山利用免費地熱烤肉吃,就像到溫泉鄉也要煮兩顆白煮蛋沾鹽巴吃一樣的地盡其利。

  “我天生吃不肥,能把我喂胖我媽第一個感謝你。”她說的媽是指童婆子,老人家總覺得女孩子就是要“豬”圓玉潤才叫有福氣。

  至於她親生的媽,根本也是萬年瘦子一個,她身材這麼好都是她那個做媽的人害的。

  “想肥還不簡單,肚子被搞大了還怕不長肉嗎?”口無遮攔的暴虎抓起一只雞爪,啃得喀滋作響。

  她赧笑著朝他丟去一截骨頭,啐了一口,“你才被搞大肚子。”

  偷偷瞄了身旁的風炎魂一眼,她其實也很擔心自己真的有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騙人大姨媽來不完,所以現在遭報應,這個月還沒來,真怕下個月也不來,不知現在做預防措施還來不來得及。

  “我倒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建議,把你養胖一些好生養我的子嗣。”

  “咳咳!鷹老大,現在養兒育女可不簡單呀,你別自找麻煩。”也別來找她的麻煩。

  “我不怕麻煩。”怕的話就不會招惹她了,她才是最大的麻煩制造機。

  但她怕呀!嘿嘿笑兩聲的龍涵玉悄悄的退開他身邊兩步,轉移話題地喊道:“火好像不太熱了,我去叫我干爹把火加大一點,雞翅膀沒烤熟會有腥味。”

  她口中的干爹即是火鷹之神,掌管鷹神山的地底熱力,這個老頭子最喜歡聽年輕貌美的小美眉嗲個兩句,上回舉行祭典時為救一個被當祭品的小女孩,她捨身跳下火山口,誤打誤撞的遇上它老人家,甜言蜜語地哄得它非要收她當干女兒不可,還送了她一個見面禮——焱魄,是硬逼她一定要收,不收他會很難過。

  風炎魂大掌一撈把她抓回懷裡,隨手喂了她一口烤得恰到火候的杏鮑菇——用口喂。

  “唔……唔……”討厭啦,這樣她都不知道要吃菇還是吃他的舌頭。

眾人開始視若無睹的忙著掃除桌上美味的火烤佳肴,趁小氣鬼在忙的時候,他們能吃多少算多少。

  才正想朝雞翅膀進攻的時候,蓦地,暴虎的手一疼。

  “你沒看到那只雞翅膀已經有寫名字了嗎?”她的東西誰都不許搶。

  暴虎翻來覆去的看,表皮烤得泛著焦糖色澤,完美無瑕。“哪有。”厚,老大真沒用,吻那麼快干麼,他都還沒吃飽呢!

  她把雞翅膀搶過來指著某處,任憑暴虎一雙細眼睜大又眯起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看到沒,童海兒三個字寫得清清楚楚。”

  端詳了老半天,終於,他看到那細若蠅頭的三個字,略泛焦色的工整刻在雞皮上,他頓時哭笑不得,不知該取笑她的貪吃,還是佩服她的巧手。

  “這誰看得到?”

  “你這種死不認錯的行徑真是要不得,看不到就快去找個眼科檢查視力,就算要失明也好先有個心理准備。”

“我失明……”嘴角抽搐的暴虎瞄了瞄主子,自己的女人要管好,不要放任她為害手下。

  卻見風炎魂接起一通手機,蹙著眉頭的退到一旁講電話。

  “做人不要太硬撐,量力而為,雖然你看起來像是強壯威武的肌肉男,但中看不中用的男人比比皆是,你用不著自卑,我知道一帖能讓男人重振雄風的藥方,回頭我寫給你。”男人最怕欲振乏力,不補不行。

  “我不用……”他號稱一夜七次郎,哪需要她多管閒事。

  “自己人別客氣,男人在那方面有問題總不好開口,你有隱疾的秘密我絕對不會宣揚出去,大可放心地信任我。”有病治病,無病強身。

  “你……”

  “暴虎先生你不舉的事我守口如瓶,盡管寬心,沒有女人不是世界末日,養兵蓄銳是為了最後一炮……”呃,怎麼有人臉色發青,頸筋浮動得快爆掉似的。

  老大,講什麼電話講那麼久呀,趕快回來管管你自己的女人吧!

  看是要喂她雞翅膀還是喂她吻,總之不要再讓她開口說話就對了,要不然他怕會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宰了她的沖動。

  像是看到世界奇觀的龍涵玉拉來觀眾奇景共賞。“曲大哥,你看他臉會不會爆掉?”

臉脹得猶如氣球,眼歪嘴斜的憋著氣,他用的是哪家公司出品的人皮,效果奇佳,膨脹到極限還不破。

  “童小姐叫我曲隱即可。”大哥兩字他擔不起。

  “曲大哥,你看他會四川變臉,從剛才到現在已經變了四種顏色……”她屈指一算,紅、白、青、紫。“哇!再來一個黑臉就更精彩了。”

  暴虎的容忍在一陣興奮的鼓掌聲下告終,他粗眉下壓地露出孩童一見便啼哭不止的凶樣,暴烈的眼布滿殺氣。

  卷起袖子,其粗壯的臂肌似在暗示被他的拳頭打中有多痛,識相的人就少開尊口,免得皮肉受傷。

  容易被激怒的他大步地朝猶自笑得開懷的小丫頭走去,怒氣沖沖地失去理智……或者該說他根本沒有理智,惡狠狠地想給她一個慘痛教訓。

  要不是曲隱的塊頭夠大,力大無窮的拉住他,不然他早就出手把某只聒噪的小雲雀揍成肉餅。

  “冷靜,她是主子最寵愛的女人。”毫發也出不得錯。

  “我管她是誰的女人,敢爬到我頭上撒野,我不把她打個半死還是男人嗎?”反正女人是最不值錢的貨物,死了一個還有一個。

  生性凶殘的暴虎是屬於不用大腦的莽撞漢子,凡事蠻干不講道理,相信拳頭就是真理,想要他服氣先用拳腳功夫比個高下。

  “你想一想自己有幾條命,敢亂動主子的人,你該明白會有何種下場。”

  他的拳頭……落不下去,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如此反反復覆的重復二十幾回,猶豫不決地赤紅了雙目。

  恨恨地磨著牙,他發洩似的一腳踹破紅桧做的酒桶,汁液外流滿是撲鼻的酒香。

  “算你走運,下次我就沒那麼好說話了。”不能出拳頭,撂撂狠話聊勝於無。

  我走運?

  摸摸鼻子的龍涵玉不以為然,笑得比平時更和善,小鹿斑比般清澈的水眸眨著無邪,踱呀踱地走進地雷區。

  “唉!你果然不是男人,光看你一身肌肉就曉得你是紙糊的老虎,沒點魄力地裝裝樣子。”

  “你……”她還在大放厥詞,簡直找死。

  暴虎才跨上前一步,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將他往後拉扯,跌坐在一旁的巨石上。

  “不要沖動,忍一忍。”曲隱的眼底有著一抹無奈,他看得出來童海兒並非惡意,只是口頭上愛討個便宜,就暴虎這個大老粗這麼不禁激,讓人三言兩語挑起情緒,喊打喊殺地請人看好戲。

  不過他想息事寧人,某人可不打算停止煽風點火。

  “曲大哥,你有沒有想過要美白皮膚?”

  沒料到她會改變話題的曲隱愣了一下,“我天生膚黑,不必費心。”

  “你看人家麥克傑克遜全身美白多麼成功呀!黑人品種馬上變成白人,你這一身黑不算什麼,做個除皮手術再換膚,整個人像剝皮辣椒的從頭剝到腳,佐以美膚聖品加保養,找另一張人皮外皮穿上,保證你馬上煥然一新……”

咦,好像有聽見嘔吐聲,是吃壞肚子嗎?

  龍涵玉瞧瞧捂著嘴一副害喜狀的暴虎,又看看臉色微青的曲隱,不懂他們的表情為什麼突然變得難看,不自覺地離她越走越遠。

  怎麼,她身上有長菌不成,還是帶病毒?這項建議她是越說越認真,換膚、植皮他們龍氏醫院都有服務,可以打八折優待,兩人同行還有貴賓室招待。

  呿,兩個沒禮貌的家伙,要走也不打聲招呼……咦,山路邊那抹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是……

  一道移動快速的人影閃過彎路盡處,她低眉垂視地撩撩身後的發,做了個幾不可察的手勢,不遠處樹下的空氣隱隱波動,輕點一下頭表示知道了。

  唉,她真是越來越不了解自己在做什麼,居然無聊到插手別人的家務事,她真的是……

  太、無、聊、了!

  小炎炎,你到底講什麼電話講那麼久啊!

  ***   ***

  “紫微帝星光耀東方太陽,龍生鷹落,七彩神光中隱見暗影浮動……”

  不祥呀!灰暗天空,多麼叫人不安的星象,運轉著一股詭異難測的暗潮,凶光大現,是異象,也是大變動之前的預告,象征不吉利的警訊,女帝星漸生茁壯,光芒萬丈。

  這紫微帝星怎麼會是個女的,難道天將滅我鷹族,以陰亂陽,顛倒天勢?

  胡白垂地的百齡老者手握比人高的黑色魔杖,鷹形杖首鑲嵌兩顆黑幽的曜石,陰陰地發出嗜血的肅殺之氣,以及淡然的莊嚴。

  他在冒著火光的神龛前來回走動,時而昂首繞行一圈,時而撫須低忖,面無皺紋的臉上,布滿對即將發生的事的不安。

  一旁的侍女曼殊憂心忡忡的步進祭司觀星用的露台。“祭司大人,聖女、聖女她……”

  畢摩祭司舉起一手表示他早卜卦算到,他面露哀戚地道:“她撐不過今夜子時了。”

  曼殊咬著下唇忍住淚,“我捨不得聖女,祭司大人,真的沒有辦法可救聖女了嗎?”

  “如果有,你以為我會忍心見死不救那個善良的女孩嗎?”他無力的歎口氣,“通知王上了嗎?”

  “嗯,靜虛打電話聯絡了……”她輕輕揩去眼角的一滴淚花,“碧夜和青空都留在身邊照料。”

  靜虛、碧夜、青空和曼殊乃是服侍畢摩祭司的四大侍女,年紀不大卻擁有至高權勢,身分在鷹王、祭司和聖女之下,連向來高高在上的雲棲公主也必須聽命子她們。

  只是公主氣焰太高,一向不把四位侍女當一回事,兩方在井水不犯河水的情況下,盡量少沖突。

  而四人皆有一張賞心悅目、閉月羞花的嬌容,靜虛居首,冷靜沉穩;曼殊懂事、識大體,是朵善解人意的解語花;碧夜內向害羞,但個性勤奮,謹守本分;青空則聰明伶俐,不等祭司吩咐就能先將他想要的東西准備好。

  他輕歎了一口氣,目光看往天際,再次感到力不從心,他的法力夠支持鷹族人度過這次的危難嗎?

  “祭司大人為何感慨不已,莫非有大事將發生?”他的歎息叫人由衷的不安。

  他又輕輕一歎,拄著高過頭頂的法杖走向神龛。“要出亂子了。”

  “亂子?”

  “源起於女人。”天命不可違,人力難勝天。

  “女人?”她更困惑了,黑而平靜的眸中快速閃過一抹驚異。

“是女人,她將掌控我們鷹族的榮衰盛敗,奪走千百年閃耀的光輝,讓我們荜路藍縷開創的基業化為烏有。”他肯定地點頭,目光炯然。

  “有這麼嚴重?”她大驚。

  “事態確實不樂觀,數日來我持續不斷的觀察天體的運作,發現東邊有顆星越來越亮,而我們鷹族的主星卻越來越弱,幾乎有光芒被壓過之勢。”這就是他始終眉頭不展的原因之一。

  “祭司大人的法力高強,難道無法運用你的力量削弱對方的光亮,使守護星更為強大。”

  他搖頭。“近幾年來因為月の淚失蹤,我為迷迭島已使用大量法力,就算法力盡在,那帝星也太強了,以我之力根本抗衡不了,除非鷹王肯聽我勸,屏退身邊女色,盡快立後,方可度過此一劫數。”

  “很難吧,王……呃,他是個男人。”自有男人的生理需求。

  “是呀!男人離不開女人是正常的事,但……”他又忍不住歎氣,以法杖上懸垂的綴穗朝神龛上方一揮。

  “但王近日卻對一名稚嫩的黃毛丫頭著迷,祭司大人是否對此大感怪異?”

  “解我心意者,唯有曼殊,你一語道出我心中的疑惑。”果然是朵解語花。

  “王最近的行為舉止的確異常,他從未對特定的女人表現過度關心,可是他對那個童海兒卻像是……”著魔了。

  他聞言沉默,內心忖度著該去和鷹王好好的談一談,為了鷹族的未來,他拚著一死也要力谏——

  迷迭島的鷹王,一定要遠離女色……

  ***    ***

  唉!好無聊、好無聊,為什麼會這麼無聊,連一點新鮮事也沒有,龍涵玉本以為會有什麼刺激的事出現才留下來的,要不然現在她早該在南極跟企鵝玩去了。

  對已經恢復記憶的龍族公主來說,她一生最大的樂趣是看戲和湊熱鬧,一手安排引人入勝的劇碼,再以旁觀者的態度看別人急得跳腳,氣得破口大罵,她的心情就會非常好。

  所謂人生有百苦,人一出生便是為了來人世間吃苦受罪,而從未吃過苦的她是天生好命兒,身邊總圍繞著無數逗她開心的“玩具”,她十八年的生命裡是以笑聲串成的,從不間斷。

  小公主滿十八歲了,上個月由女孩蛻變為女人那日,迎接她的成年禮是沾了血的初夜,很另類的生日禮物。

  “百蕊、千草,你們看那朵雲像不像棉花糖,白白軟軟的,似乎很可口的樣子。”天空好高,而人……好悶唷!

  “小姐,雲就是雲,不會變成棉花糖。”一板一眼的侍女如此說道,臉上冷得毫無表情。

  不太安分的龍涵玉任性地一瞟眼,“去摘下來給我吃!我今天就要吃到。”

  “什麼,摘下來?”這怎麼摘呀!

  面面相觑的百蕊、千草頓時手足無措、有些錯愕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們一個十九歲、一個十七歲,跟在鷹王身邊服侍已久,現下卻被派來伺候王所寵愛的女子,在她們的想法中,以色侍人終究不長久,也沒聽過有誰成功擄獲王的真心,因此她們心中對龍涵玉多少都帶著鄙視,不是心悅誠服地讓人使喚。

  等哪天失寵了的下場可是比她們還不如,瞧瞧因為爭寵不成而被逐出島的夢姬就知道,她還曾是百姬之首呢,結果還不是如此不堪。

  可是這個老找她們麻煩的新主子老叫人提心吊膽,一刻都無法放下戒心,她的要求層出不窮,花樣時時變新,常有驚人之舉,讓她們疲於奔命之際又感到一股無形的威脅,好像眼前不是年紀相當的小女人,而是擁有烏鴉雙翅的黑翼魔女。

  有時她不經意的眼神會讓她們心顫,以為嬌慵的母獅子正在舔爪子。

  “還傻愣愣地待在那裡做什麼,需要我搭天梯讓你們往上爬嗎?”真是不懂事,一點也不懂得討人歡心。

  還是她的五行使者可愛多了,如影隨形地常在左右,哄得她開懷大笑。

  以前嫌他們跟得太緊,老想擺脫他們,這會兒倒想念得緊,想抓一個來彩衣娛親,讓自己的日子不難過。

  “小姐,這世上沒有天梯。”大膽的百蕊出言一頂,毫無生氣的小臉如同上色的蠟像。

  “沒有嗎?”龍涵玉失去元氣的問。

  “沒有。”她的表情是——別再無理取鬧了,我們不是神。

  她慵懶地抬起春筍般玉腕,沖著侍女直笑。“那就變一張梯子出來,不要讓我失望。”

  “小姐,你的胡鬧也該有限度,別一天到晚要我們像個傻子轉個不停。”以前的寵姬們都比她懂分寸,架子擺得再高也會留三分余地。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叫你做點小事,那小姐你來做,我委曲求全看你臉色。”她立刻扁起嘴,可憐兮兮地眼含淚光。

  論起玩人的小伎倆,龍涵玉認了第二,就沒人敢掠美搶頭等,她最擅長的把戲就是讓人恨得牙癢癢,快吐血了卻拿她沒轍。

  百蕊和千草一聽,當下臉一白地露出慌色。“不,小姐的吩咐怎敢不從,你要我們做什麼就做什麼。”

  話說重了,要是傳到王的耳裡再被曲解一番,她們可就完蛋。

  “那好呀!趕快去摘一朵雲,我等著。”她笑得好天真,仿佛是個無憂的孩子。

  “可是……”雲怎麼摘?

  百蕊苦惱地看了千草一眼,深深的不滿堆積在胸口。

  “可是什麼,雲快飄走了,你們要我自己爬上去摘嗎?”她裝無知的輕吮指頭,偏著頭望向一覽無際的天空。

  一瞧她往陽台走去,侍女們慌了手腳的拉住她。

  “小姐,請你不要為難我們。”百蕊的語氣略重,似在指責她的無理行徑。

  亮如星鑽的眸閃了一下,龍涵玉微笑地舉起輕如羽毛的手。“我不認為這是為難,你們辦不到的事不代表不可能,任何事只要用心就能辦得到。”

  掬一把雲霧在手上是件多麼輕而易舉的事,她手心一張便能呼風喚雨,取四方精靈之力。

  “你……”她在嘲笑鷹族人無能嗎?

  變了變臉色的百蕊氣在心中,掌心握成拳地暗暗咒罵,要不是顧及她正得寵,強壓抑的怒氣早就潰堤,一拳揮出去。

  “又在刁難侍女了,你就不能學著端莊點嗎?”還是一臉孩子氣,頑劣得很。

  輕揚的男音低沉有力,如滿弓的箭矢充滿力量。

  “鷹王。”千草畏怯地低下頭,身子微微一顫。

  “鷹王,她實在太難管教了,根本不配得你寵愛……”順從才是王的女人該有的分寸。

  “嗯——你說什麼?”臉一沉,喉間發出的冷音低得駭人。

  “我……我……我的意思是……呃,她該學點規矩。”

  “‘她’是你該用的稱呼嗎?你何時把自己放得比天高?”

  “我……我……”百蕊的雙腿忽地發軟,抖得仿佛剛成形的布丁。

  “記住一件事,從今而後她就是你的主子,你要恭敬對她如對我,不得有一絲造次。”他所珍愛的人值得最好的對待。

  “是……是的,鷹王,我記住了。”她會更小心別在他面前發牢騷。

  壓抑住滿心的不平,跪下的百蕊偷瞪了害她挨罵的罪魁禍首一眼,沒想到這個小動作卻逃不過主子的眼。

  風炎魂冷笑一聲,忽地伸手掐住她脖子,高高舉起。“你的職責是當個好奴才,全心全意的伺候好你的主子。”

  “王……我……我不能呼吸……”好難過,她快要死了,一陣黑霧往眼前飄近。

  “好好感受這種瀕死的感覺,要是你沒有盡心盡力的讓她滿意,那麼你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下次他會直接扭斷她的頸骨。

  如同將嫌棄的破布娃娃隨手一丟,嚇得血色全無的百蕊不覺撞到柱子的後背有絲毫疼痛,她驚恐的大口吸氣呼氣,一手伸向咽喉。

  “我……我是你忠實的僕人。”她認清本分了,不敢有個人意見。

  “是我的嗎?”他冷哼一聲。

  學聰明的百蕊連忙轉換個風向,雙手貼地。“小姐,百蕊是你足下的泥,任憑踐踏,請原諒奴婢對你的不敬。”

  一旁的千草也跟著跪下,奴樣十足地趴伏著。

  “鷹哥哥,你好嚴厲喔!你瞧她們嚇的,我看了都好不忍心。”語帶撒嬌意味的小人兒並未自窗邊的貴妃椅上起身,迎接高高在上的鷹王愛人。

  她是愛玩人,可不愛害人,剛剛她也嚇了一大跳,真怕他失手把人掐死。

  “她們膽子沒那麼小。”他揚手,要侍女們出去。“我有分寸的,目的是要她們聽話,不是要她們的命。”死人怎麼來服侍她。

  風炎魂的視線一接觸嬌俏的笑臉,僵硬的臉上線條頓時軟化,微帶溫柔地輕啄泛著光澤的玫瑰唇瓣。

  “可我天生膽子小,禁不住驚嚇。”她捂著胸口,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你膽子小?”他挑眉,大掌覆住軟柔的凸起,他想了她一整天。

  今天上午本來陪她在鷹神山上烤肉,但陸續來了幾通電話,包括靜虛打來的說聖女情況惡化,以及影子軍團回報在海外追索風不群受挫,他當場以視訊開會指示行動,解決完之後又馬上趕去探望聖女,直到這會兒才稍喘口氣。

  笑眯眯的龍涵玉捉起他不安分的手放在牙下一咬。“是很小呀!我連皮粗肉厚的你都不敢咬。”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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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敢咬?

  那這兩排老鼠嚙咬過的齒痕算什麼,還沁出些微血絲,她的膽子不是普通的大褖裮褉褋,蜾蜬蜼蜪每次都讓他的一干手下看傻了眼,懷疑她究竟懂不懂死字如何寫。

  事實證明她確實不怕死犖犒犗犓,精粼粿粽而且有過人勇氣,不僅不怕眾人畏懼的他漾漸漂漰,榜槊槔榶還有點把他當“寵物”的嫌疑,不時挑戰他容忍的底線。

  不可否認墘塶塴塹,鉽銬銀銡他對她的縱容是她得寸進尺的依憑,聰明如她並非表面的憨傻無知,有時候他會覺得她慧黠得令人不安,即使身處險地也能一笑置之,以最輕松的態度輕易化解困境。

  不怕死的人最可怕,他便是其中之一,因為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有什麼能阻擋得了?

  而她是真正的視死為無物,與他的輕賤不同,仿佛她的心是超越生死,借住的軀殼不過是靈魂的歇息處,有體無體都不會妨礙她來人間修行。

  打從死過一次後,他認為這世上沒什麼足以讓他懼怕,他可以忍受身體上的傷殘,以及旁人的異樣眼光,獨力走過那一段最晦澀的傷痛期。

  但他發現自己也不過是有血有肉的凡夫俗子,在面對所在乎的人時,同樣會有軟弱的一刻,生怕她是一場绮麗的美夢,轉眼成空。

  每每回想起和海兒初遇時的場景,他總覺得她仿佛是人魚公主,隨時有可能變成泡沫隨浪花而去,所以他小心翼翼,害怕去追查她的身世,也不許任何人私下調查,他要永遠地留下她,不計一切代價。

  “哎呀!別再來了,我的骨頭都快散了,鷹大老爺你就高抬貴手,不要再折騰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子我,我舉白旗投降。”她腰疼背酸,整個人像被肢解過又重組。

  一抹笑意飛上子夜般黑瞳,低視氣虛的小敵人。“是誰嚷著無聊,快悶出病來,想找些事做做?”

  “人家要做的是充滿陽光的休閒活動,而不是被脫光衣服往床上一扔,做出有損身心健康的運動。”他太壞了,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

面色潮紅的龍涵玉有著女孩的純真以及女人的媚態,上不起伏的酥胸殘存歡愛過後的痕跡,大小不一的烙印是貪歡過度的懲罰。

  一開始她並沒有打算這麼早獻身,女人的第一次何其珍貴,豈能草率的放在銀盤上任人享用,她也天人交戰地掙扎不已。

  可是在嘗過男女交合的快樂後,她很沒用的承認自己墮落了,魔性的一面被徹底勾引出來,荒淫放蕩地享受一個女人所能承受的歡愉。

  風炎魂是好情人,只要他願意,沒人逃得過他布下的情咒大網,她這一失足就沉溺忘我,差點忘了自己可是他除之而後快的“仇人”。

“適度的發洩才不會堆積成疾,找個我們都樂在其中的運動才是正確的方法,起碼我很滿意你扭腰擺臀的表現。”似有魔力的手撫上滑細腰肢,順著曲線往上挑捏。

  她臉一紅,忍下沖口而出的呻吟。“什麼樂在其中,分明是你這大色狼在找借口,我才沒有扭腰擺臀迎合你的變態需求。”

  真要命,她的身體未免太敏感,稍一撩撥就著火,實在太不濟事了。

  龍涵玉埋怨自己的沒骨氣,又渴望他大手的撫摸,汗濕的肌膚黏膩難受,她仍無法拒絕火熱男體的親近,高喊著要再來一次。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外星生物,一旦沉淪就成了欲望的奴隸,很難爬出男人一手打造的绯色天堂,甘願淪陷美麗陷阱當中,無意呼救。

  “是嗎?那我們再做一次,看你有多熱情的不讓我離開。”風炎魂的眸色轉深,分開她嬌嫩雙腿。

  “不,不要了,我沒你那麼有體力,你采陰補陽,搾光我的力氣。”討厭啦!她早晚被他搾成人干。

  “我采陰補陽?”他臉上出現短暫的錯愕。

  小手推了推厚實胸膛,不滿地揚聲抱怨。“不然呢,每次一做這種事我就覺得好像老了幾歲,渾身沒力地仿佛被擰干的梅菜干,而你卻神清氣爽的一臉餍足樣,似乎剛吃了一頓美味可口的大餐。”

  “我是吃了一頓大餐,你讓我百嘗不厭。”他俯下身,在她粉紅的左胸落下輕吻。

  “哼!男人的花言巧語,掠取女人芳心的可怕毒計。”她做出不上當的表情,拉個靠墊擋在兩人中間。

  他聲音極低地俯在她耳邊細語,“我掠奪了你的心嗎?”

  她不語,微皺著鼻瞅著黑黝深瞳。

  這算是一場無言的角力賽吧!他等著她說出愛,輸不起的她卻怕在這場情感拉鋸戰中會落敗。

  真實的自我還被她隱藏著,畢竟現在在眾人面前的她還是叫童海兒,而非龍涵玉,一種莫名的不安感提醒她要保護自己,保留心中最隱秘的一面,即使早由對方眼中看出深濃情意,也不願意翻出最後底牌。

  “海兒,你的心裡可有我的存在?”他又問,話中飽含毫無把握的不確定。

  她抬起眼,笑得飄忽。“女人永遠不會忘記她的第一個男人。”

  她不直截了當的回答,只用謎一般的言詞打迷糊仗,讓人有種捉摸不定的感覺。

  “也是最後一個。”風炎魂狂肆的瞪著她,不容許她有第二個選擇。

  “那可不一定,也許日久生膩,你先甩開我。”她故作俏皮的眨眨眼,好避談令人心口一怅的話題。

  他們能走到最後嗎?沒人得以預見,她不是會虧待自己的人,在情逝之後還執著一段過去的愛情是傻子行為,她可以去愛一個人,但她最愛的是自己。

  她是自私的,不想美好的戀情變成可怕的憎惡,讓感情停在最美的一刻,串成風鈴般回憶,當風揚起時細細回想曾有過的幸福。

  “別妄想,你這輩子注定和我綁在一起。”他抓緊她的手,力道之大似乎要捏碎纖細手骨。

  “一輩子很長耶!我看你還是別說逗我開心的話,誰都曉得鷹王哥哥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她口氣有點酸的推開他,擁被包裹裸露雪膚。

  “你該知道我現在只有你一個。”那些姬妾們早讓人遣走了。

  “難怪你把我一人當百人用。”她嘟嚷抱怨著,但話中的酸味已轉成甜。“你這樣過度使用我,不會覺得虧欠我很多嗎?”

  “我虧欠你?”他揚眉,將欲偷溜的小人兒重新摟回懷中,落下深吻地吮腫她原本發紅的丹唇。

  好不容易才又掙脫他,她用力的深呼吸幾口氣後道:“對,欠我好多好多,我一條一條數給你聽……”

  冷落她,害她無聊;不許她交朋友,遠離所有雄性生物,更甚之,派人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像是監視她有無逾矩之舉。

  “……最過分的是,你居然禁我足,除了鷹王殿外,我哪裡也去不了,想到外頭走走便有一隊侍衛攔住不讓通行,你說你是不是欠我一句道歉。”

  但實情是那些男人根本攔不住她,如果她執意要出走,再來十倍的精裝部隊也沒用,她照樣走得無聲無息。

  不然她的五行使者也不會被她整得慘兮兮,叫苦連天的發誓要親手宰了她,卻又一次一次的食言,暗自吞淚地詛咒她惡有惡報。

  “抱歉。”

  “嗄”一怔,龍涵玉的表情呆得像是讓急雷劈中。

  風炎魂用冰冷的金色面具撫挲她細白面頰,眼中的笑意擴大中。“你認為我不會道歉?”

  不是只有她不按牌理亂出牌,相處久了,他也不小心染上她的劣習,出其不意地令人為之傻眼。

  “呃,咳咳,你不要一下子變得太親切,我會適應不良。”天呀!真糗,她從沒這麼失態過。

  完了,他被她帶壞了,原本就存在的壞壞性格更加發揚光大,要是再這般發展下去,他大概會精得讓她沒辦法玩他,純潔的小紅帽要提前下場,讓壞心大野狼獨撐大局。

  “海兒,乖乖留在鷹王殿裡,今天我會很忙。”

  塔莉亞昨夜果然如畢摩祭司所料撐不住過去了,依照傳統,她會在今日舉行天葬,遺體將投入鷹神山的火山,由於屬喪忌之事,不方便帶她同行。

  “喔。”

  先別問她到底會不會乖乖聽話,就當她今天難得轉性,願意當個居家女一天,但有人也不打算如她的意。

  ***   ***

  “童海兒,你馬上給我滾出鷹王殿!”

  正悠閒吃著早餐的龍涵玉聞聲抬頭一望,哈,果然是那個刁蠻公主風雲棲,她是沒睡飽,火氣那麼大。

  “我不想用滾的,用走的行不行?”她嘻皮笑臉地道。

  咦,風雲棲身後那兩個熟悉的身影,不正是她找了老半天沒看到人影的侍女嗎?怎麼,她們什麼時候換主子也不通知她一聲,害她為了想吃片吐司還得麻煩的起身自個張羅。

  風雲棲眉頭不悅的蹙起,“聽聽,講的是什麼話,你這樣配做鷹王的女人嗎?”哼,血統不純正的女人就是這樣,一點王族的風范都沒有。

  “你以為我很愛做他的女人啊!”她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你……”她握了握拳頭,維持高傲不可一世的表情,“哼,你以為你恃寵而驕能再多久,百蕊和千草都告訴我你的惡形惡狀了,我今天來就是要為她們討回一個公道。”

  公道?她是罵她們還是打她們了。搔搔頭的龍涵玉目光移向兩名侍女,卻見她倆心虛的別開臉。

  啧,這也太陽奉陰違了吧,昨天才跪在她腳邊說是她忠實的僕人,現在就聯合別人反過頭指控她是惡主。

  “你們兩個不想伺候我就告訴我一聲,干麼還驚動雲棲公主呢,這樣吧,也別讓你們說我不通人情,我就作個主讓你們去侍奉公主好了。不用謝我了,快打包行李去公主殿吧!”

  百蕊和千草聞言臉色大變,侍奉雲棲公主可是件苦差事呀!喜怒無常的她視人命如草芥,只問自己舒不舒服,才不管底下人做得要死要活。

  這一步真的算錯了,她們本想借著公主之力來教訓一下這女人,哪知仇還沒報到就反被人將了一軍。

  “我們……不……”百蕊苦著一張臉,這下真的是拿石頭砸自己腳。

  不懂隱藏心情的千草快哭出來了。“我、我不想去公主殿……”

  “千草!”百蕊以手肘推推她,要她別亂說話。

  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龍涵玉又笑嘻嘻的說:“我又改變心意了,沒人來伺候我還是挺不方便地,你們看,想喝杯現搾的柳橙汁都不知道怎麼辦。”

  會意過來的百蕊連忙拉著千草往外走,“是,百蕊和千草立即去准備。”

  “喂,你們……”眼睜睜的看著兩人往外走去,風雲棲頓時有種被人裝孝維的感覺。

  “公主吃早餐了嗎,要不要一起用……喔,不過我這是一人份的,今天大概不方便招待了。”往後應該也沒有一天方便。

  “那你就不要跟我搶。”這話是一語雙關。

  不好意思,這句台詞應該是她的吧。“不是我的東西我自然不會跟你搶。”

  風雲棲用鼻子哼氣,“算你識相,我告訴你,王兄終究會回到我身邊的,血緣關系不可斷。”她說的是鷹族人近親通婚的傳統。

  但不知情的龍涵玉卻眉一皺,“你的口氣好奇怪,好像講的是你的情人而非兄長。”

  “我是指情人沒錯,王兄一定會娶我,鷹王和公主會生下愛的結晶。”

  她下巴差點沒掉下來。“這是亂倫吧,小心生下來的孩子會不太正常。”

  “胡說,在迷迭島上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呵,想到未來即將有這麼一天,我的心情就忍不住好了起來,我會為王兄生下小王子和小公主,相愛的一家人永遠會在一起。”

  這女人有病!

  “你確定鷹老大會想娶你嗎?”他腦子應該不會也有問題吧。

  “為什麼不,我可是公主,鷹王之妹。”她說得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搖搖頭的龍涵玉歎了口氣,“要人家愛你,不能只靠身分地位,是公主又如何,一定能配得上王子嗎?本身也得要有才能美德,愛才會長久。”

  “才能,哼,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她會彈鋼琴跳芭蕾,各種淑女該娴熟的技能她都擁有。

  “作威作福不算才能喔。”

  風雲棲十分不悅,“你又是哪根蔥、哪顆蒜?就算我什麼都不會,我好歹是個公主,身分已高你一截。”

  她也沒比她高到哪裡去,她可是龍族公主,龍門中人見人愛且怕的小魔女……呃,對了,說到小魔女,她這才想起,她好像很久沒看到她的寵物狗了。

  “撇除公主身分,你或許比我一根小指頭都還不如。”

  被激怒的風雲棲氣壞了,“不可能,我是真正的鷹族公主,這島上不可能有女人比我尊貴。”

  “為什麼不可能,要不然這樣好了,我們來賭一場,誰贏了,誰就是迷迭島上唯一的公主。”嘿嘿,有游戲可以玩,這下她精神都來了,美麗的綠瞳閃閃發亮,像映著陽光的一潭湖水。

  “好!賭就賭,怕你不成!”她高傲的仰起頭一應,“賭什麼?”

  龍涵玉兩顆眼珠子骨溜溜的轉,“公主的才藝競賽。”

  ***    ***

  “聖鷹湖!”

  好美,群山環繞,湖邊遍布高大的樹林,湖面彌漫氤氲霧氣,讓這裡看起來夢幻如仙境。

  舊地重游的龍涵玉開心的朝湖大叫了一聲,“喂∼∼”回音缭繞,驚起林中棲鳥群起而飛,她樂得呵呵直笑。

  “你這女人小聲一點!”風雲棲大驚失色,連忙拉著她躲到一棵大樹之後,噓聲要她閉嘴,探頭探腦好一會之後沒出現什麼動靜,這才松了一口氣。

  “干麼那麼緊張,你抓得我的手都痛了。”她嘟著嘴不滿的指著自己的手臂,示意對方放手。

  風雲棲怒目橫眉的看著她,“你不知道湖底有……”蓦地止住了口,她垂下眼掩飾其中算計的光芒,“別說了,快准備一下,我要出題了。”

  說完,她回到車上拿出一個二十公分見方的錦盒,打開,裡頭立即閃出金黃耀眼的光澤。

  那是一顆約一公斤大小的金球,雕工精復,一只長羽鳳鳥銜著一朵雲,栩栩如生的花草葉叢中隱嵌著“雲棲”二字。

  “看清楚了,這顆金球是我打小玩到大的。”

  “喔?”對看慣稀奇珍玩的龍涵玉來說,不覺這金球有什麼特別的,她不解風雲棲要她看什麼名堂。

  風雲棲迳自走到湖岸邊,舉手奮力一丟,一道金色弧線沒入湖水中。

  “這就是我出的題目,去把剛剛的那顆金球給我找回來。”

  “唔,也不是太難嘛。”

  她冷笑了一下,“別說我沒提醒你,這聖鷹湖底可是有頭巨怪,你看湖面那麼寬闊,為什麼連一艘小船也沒有,全是因巨怪作祟,早年吞了不少島民。”

  “哇,那你不是叫我去送死嗎?這麼惡毒的考題你也想得出來。”

  她呵呵嬌笑,“你可以現在認輸。”為了求贏她可以不擇手段,就不信這個死丫頭有多少能耐,可以躲過巨怪。

  “認輸你回家做夢吧!”伸展了下筋骨,龍涵玉興致勃勃的開始做起暖身運動。

  “你……真的敢去?”風雲棲有些不敢置信的瞠大眼,她還以為她一聽到巨怪就會嚇得腿軟打退堂鼓了。

  “嘿,等著拿回你的金球吧!”

  熱身妥當的她迫不及待的躍入冰涼的湖水中,風雲棲哪裡知道被悶壞的她早就按捺不住想大開殺……不不,大開玩戒了。

  聖鷹湖很深,且是鹼水湖,湖中還有不少魚呢!她泅游了十幾公尺還不見底,光線越見昏暗,忽然,前方有陣騷動傳來——

  小花、小花,你還好吧?

  痛死我了啦,這些死人類,沒事亂丟垃圾,哼,有膽子就把自己丟下來,我一定叫怪頭把他們吃掉,幫我報仇。

  咦咦,這聲音……

  “小花、小胖,是你們嗎?”她用心念傳出聲波。

  咯——叽——是海兒耶!兩條殺人鯨興奮的朝龍涵玉的方向游過來。

  海兒,你怎麼會來這裡?小胖高興的用嘴頂頂她。

  你這女人死到哪裡去了,怎麼那麼久都沒來找我們玩。小花也靠過來撒嬌。

  “呵……呵……看到你們我好開心,原來你們兩個的秘密基地還真不少,以前怎麼沒帶我來過這裡?”

  這兩條殺人鯨是她剛失憶時在海上遇到的好朋友,它們很聰明,用意念就可以溝通。

  還說呢,自己搞失蹤還好意思說。

  喂,小花,你覺不覺得要先把她介紹給怪頭認識,要不然我怕那個暴躁的家伙會不爽。

  嗯,也對,怪頭真的很怪,很討厭人類,見一個咬一個。

  “你們嘀嘀咕咕的在說什麼啊?還有,你們有看到一顆金球嗎?”她對它們比了比金球的大小。

  吼!原來那顆砸到我的球就是你的喔!小花露出森冷的銳牙。

  “不是我的啦,不過我是來找那顆金球的沒錯。”

  好像沉進湖底了耶。小胖向下游了幾公尺又游回來說。

  忽地,他們聽到一聲悶響,湖水隨即急速的冒動起來,產生大小不一的氣泡。

  糟了,怪頭好像生氣了。不知所措的小胖看著小花,要它想想辦法。

  才說著,就見一只長著龍頭的長身巨怪竄出,它巨大的鼻孔裡正呼噜呼噜的滾著氣泡,顯示它的怒氣。

  你們,誰,丟球我!呼呼!

  雙手用力環著小胖的龍涵玉聽得一頭霧水。

  小胖為她解釋。它說是誰用球丟它啦!

  看來這個怪頭也是雲棲公主施暴下的受虐者。“那呼呼呢?”

  呼呼是它的口頭禅,以前我們剛認識它的時候都叫它呼呼,但它嫌名字不夠有氣魄,後來才改叫怪頭的。

  喝,人類,一起,吃掉,呼呼。意思是:喝,怎麼跟個人類在一起,他要把人類吃進肚裡。

  小花連忙阻止。怪頭,海兒是我們的朋友,不可以吃啦。

  “怪頭大大,帥,好,呼呼。”聽了兩句,四海之內皆可以做朋友的龍涵玉,馬上學人家的語氣哈拉起來,稱贊它是頭帥龍。

  我的話,會,你,呼呼。氣泡漸漸變少,巨龍好奇的打量著她。

  “一點點啦,怪頭大大,你是不是被顆金球打到啊?”

  她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問起這事,巨龍又發飙似的從鼻孔冒出許多氣泡。

  吃掉,吃掉,呼呼!龍尾氣憤的甩來甩去。

  “奇怪,你脾氣怎麼這麼不好,我認識的龍通常都很溫柔的呀!”身為龍族公主,見過的奇禽怪獸不算少,小時候她養恐龍的公園裡也有養幾只龍。

  要是你一輩子都不能離開這個湖,我想你脾氣也好不到哪裡去吧。小花開口說明,一方面湊過去好言安慰著好友,並為龍涵玉說情。

  “為什麼一輩子不能離開?”

  聽說很久很久以前,好像怪頭還小的時候,有一次不小心得罪龍族的人,因而被處罰囚禁在這座湖裡,只有擁有龍族血脈的傳人,才能解開這個封印。

  龍族血脈的傳人?哈,這不就是在說她!

  龍涵玉笑眯眯的看向巨龍,“怪頭大大,我有辦法可以解開你的封印,不過……”

  巨龍又從鼻孔噴出許多氣泡,不過這回是因興奮。有辦法,什麼,你,呼呼。

  “憑我是龍門少主,就一定能解開你的封印,但你得先把一個東西還給我。”

  什麼東西,呼呼。唔,它有欠她什麼嗎?

  “那顆砸到你的金球。”

  ***  ***

  “這怎麼可能!”風雲棲不敢相信的看著面前那顆她親手拋入聖鷹湖底的金球,這女人……這女人一定是妖怪!她要去找畢摩祭司來除妖伏魔。

  笑得俏皮的龍涵玉得意的說:“喏,你的球我找回來了,現在該我出題了。”

  她咬牙切齒恨恨的道:“我不相信,湖底的巨怪呢?”那傳得繪聲繪影可怕的怪物,一般人遇上不可能還有命活著回來。

  “喔,你說怪頭呀!它決定跟小花、小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也贊成,人……呃,獸也是一樣啦,要多走動才能長見識。

  她還告訴它自己所認識的一些龍所在位置,要它改改脾氣,才能去交朋友。

  不過聖鷹湖將是它永遠的家,而非禁锢它的牢籠,當它在外頭游歷得累了時,會有個龍巢可以安憩。

  “小花、小胖又是誰?”風雲棲不耐煩的一擺手,“算了,你趕快出題吧!你辦得到的事情,我一定也辦得到,不過我先說,不許跟我出一樣的題目。”

  是她失算了,她根本沒想過自己也得面對她的出招,一開始時她就搶先出題,本來打定童海兒鐵定過不了這關,哪知道她如此命大。

  “咦,我本來還想學你,丟個什麼東西進鷹神山的火山口,要你跳下去撿呢!”看風雲棲臉色倏地嚇得慘白,龍涵玉噗哧的笑出聲來。“可是我後來想到,我干爹討厭不懂禮貌的澳客,所以還是別讓你去打擾祂老人家好了。”

  風雲棲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要她跳進火山口……她傻了才會干這種事。“別說廢話,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摳摳指甲的龍涵玉一臉輕松,“也不難啦,就做出讓炎哥哥贊不絕口的滿分料理吧!”這個風雲棲金枝玉葉一個,搞不好連瓦斯爐都不知道怎麼開,要她下廚一定很有趣。

  “什麼你居然要我堂堂的公主去做下人做的事?”

  “誰說公主就不會煮飯,你看人家白雪公主去七矮人家裡還不是要主持家務,灰姑娘沒變成王妃前也是什麼家事都要包呀!”

“可是……可是……”她從來沒不過廚,連廚房都沒走進去過。

  “別可是了啦!現在距離晚餐時間還有四個小時,我又沒要你做出滿漢全席,只要一道菜就好……欸,你臉色很難看耶,該不會連一道菜也做不出來?”

  倔傲的風雲棲逞強的道:“誰說我做不出來,你等著看好了。”

  哈,她當然要等著看好戲,不知道“公主”的料理嘗起來會是什麼滋味,還有,她要不要先幫風炎魂這只白老鼠准備胃藥啊?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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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要我送走身邊的女人?”

  風炎魂沒有聽過比這更荒謬的笑話。鷹族衰亡旳原因起於女禍菮蓉菬萓,摜摴摬摐一名百歲老者杞人憂天的預見?

  若非他太習於冷面示人,他極有可能因此嗤之以鼻而大笑出聲裶褌裫裳,睾瞅瞃睯他堂堂鷹海盟之主,鷹族至高無上的王者靿鞅鞄靽,褊褘褕裬豈會因個女人賠上大半江山。

  若非祭司老眼昏花看錯了,便是他誤會女禍的真正意思蜪蜙蝀蝁,蒐蒗蓖蒸七星連曜本就高掛天際,與他鷹族興衰有何關系靿鞅鞄靽,菛萣蒠蓌星象組合排列根本是無稽之談。

  他相信力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命運操控不了強者,唯有變強才是唯一的王道,神佛鬼怪皆是出自人的信仰,無法左右站在高處的統治者。

  “王,不要太過堅信本身的能力,有些玄妙的事是連你也難以控制,日與月、光與影並存在同一空間,你能將其一筆抹煞嗎?”

  凡事沒有絕對,什麼時候要發生什麼事由老天決定,人是最微不足道的蝼蟻,勿妄想與天爭。

  “王,請聽老朽一句勸,自古以來一個國家敗亡的原因,大半來自最無法預防的枕邊人。”烽火一笑為佳人,怒火沖冠贏美人,古有明訓呀!

  纣王的寵姬妲己,武後、慈禧的奪權,皆是帝王該自我警惕的殷鑒。

  “喔,那你說我身邊有哪一個女人最具帝相,能毫不費吹灰之力的將我推入萬丈深淵,永不超生。”其實現在和他共床的女人只有一個,但他不認為海兒有禍國的危險。

  畢摩祭司搖搖頭,“老朽無能,不能看到是誰,我只看到女帝星的光芒壓過你的主星,甚至要將其吞沒,王的霸業在風雨中飄搖。”隨時有頹倒之勢。

黑眸中透著冷意,風炎魂冷漠地一視,“飄搖不代表敗亡,大祭司你想太多了,我們不就是在大風大浪中奠定根基。”

  鷹族先人的流亡,將原前的守護神由鳳凰改為雄霸領空的巨鷹,在落腳迷迭島後,因先人的野心創立以血腥治國的鷹海盟。

  風姓原本是鳳姓,他應該叫鳳炎魂而非風炎魂,但為了區分與祖靈的不同,進而將鳳改為風。

  “王,此一時彼一時也,請不要輕忽視之。再說,老朽也非全然不顧王上的需求,只要王迎娶公主傳延子嗣,訓練新一代的聖女,我相信局面將大大改觀。”

  聖女提早凋零,這大概也是天相改變的主因之一。

  他舉起手打住老祭司喋喋不休,說到底還是要他娶妻就是了,他自知自己的責任,但此刻卻無心面對。

  “今天為了聖女的天葬忙了一天,我也累了,這事改天再說吧,我先回鷹王殿了。”說完,也不管他還要再說些什麼,風炎魂迳自步出神殿,召來鷹馬回返鷹王殿。

  此時已是用餐時分,十數名僕傭來來回回在廚房與餐廳間穿梭著,布置一道道看來可口美味的佳肴。

  最讓他吃驚的是,海兒居然跟雲棲同桌而坐,兩人雖無交談,但臉上都盈著笑地看他入內,乍看之下還真有一種和樂融融的假象。

  “王兄,都這麼晚了,我們等你好久,快來吃晚膳吧!”

  “是呀是呀,我肚子快餓死了。”龍涵玉也跟著嚷嚷。

  他立即關心的望向她,“怎麼不先吃呢?”他看了桌上的菜色一眼,“還是今天的菜不合你的口味?”

  海兒向來挑食,不是最頂級的美食還入不了她的口,菜肴美味與否從她食量多寡就看得出來,好吃再多也塞得下,反之她寧願餓肚子也不願碰上一口。

  她瞄了桌上的食物一眼,“還沒吃,我也不知道合不合我的口味。”

  風雲棲插話的招呼著,“王兄,先吃飯吧,菜都涼了,今天有一道我親手下廚烹調的料理喔……”高舉的左手食指上貼著OK繃,有意展現她辛苦的代價。

  “咳咳!”故意咳了兩聲的龍涵玉提醒她別作弊。

  “哼。”她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接著又揚起滿臉的笑看著風炎魂,“快入座。”

  風炎魂坐入主位,一旁的僕傭立即上前幫忙布菜,眾人也不多話的吃了起來。

  太好了!拿起島上酒莊自釀的紅酒啜了一口,風雲棲滿意的看著王兄吃得津津有味的表情,尤其在他用那道松露雪龍魚時滿足到閉起眼睛的模樣,她更是忍不住得意的笑了。

  童海兒這個惡毒的女人,居然出這麼艱難的考題給她,要她下廚,天哪,人家說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她偏偏是吃遍全世界美食,卻連炒菜鍋長什麼樣也沒見過。

  她本來有心想大展身手的,做個菜嘛,應該不可能難到哪裡去才是,但為什麼連菜刀也跟她作對呢?出師“太利”的結果是,剛切條紅蘿卜就劃破自己的手指頭,登時血流如注,疼得她哇哇大叫、咒罵連連。

她是金枝玉葉的雲棲公主耶!這種下人做的事果然不適合她,馬上刀一丟,借口要請益烹饪技巧的喚來善廚的西婆婆,要她代打。

  童海兒就算想抗議也沒有用,她派人擋在廚房門口,怎麼樣都不讓她進來,她的理由是:有不相干的人在場,會影響她的手藝。

  “海兒,這道菜味道不錯,你嘗嘗。”

  風炎魂叉了一口魚肉遞到龍涵玉嘴邊,她含入時不小心湯汁溢出嘴邊,他見狀身一傾,以舌為她舐去。

  這一幕當場令風雲棲氣結,卻也莫可奈何,只能握緊拳頭出聲嘲諷,“都幾歲的人了,吃相真難看。”

  她像是要對照出自己的優雅高貴般,儀態端莊的切了一塊炖羊膝送入口中。

  但兀自吃得高興的人兒可沒空上她的美姿美儀課,皺起眉頭的龍涵玉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唔,這味道好熟悉……”好像她家艷色阿姐擅長的口味。

  她抬起眼,了然於心的看了風雲棲一眼,嘴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彎度。

  耍賤招是吧,她以為她這樣就能贏嗎?

  酒足飯飽後,風炎魂餍足的以餐巾輕拭嘴角,問向一旁的僕傭,“還有菜色嗎?”

  下人們尚未答話,就見龍涵玉倏地站起身,笑眯眯的道:“還有一樣,你等一下。”

  “你……”臉色微變的風雲棲不知她想干麼,直到看到她端來一杯熱茶,才松了一口氣。

  “炎哥哥,今天的菜很好吃對不對?你喝杯茶解解膩味。”

  他受寵若驚又心滿意足的接過那杯茶啜了一口,他的海兒這副殷勤模樣還真有一點小妻子的味道……小妻子,嗯,他喜歡這個詞跟她連接在一起的感覺。“咦,你的手怎麼了?”

  那一點點的紅燙他都看得到,不愧是鷹眼。

  連忙將被燙傷的手指藏到背後,她俏皮的吐吐粉舌,“剛剛太急了,倒茶時被燙到。”

  他心疼的不許她藏起手,硬是拉到眼前查看。“這種事叫下人做就好,你看你,都紅一片了,疼不疼?”他轉頭要人拿藥箱過來。

  她扁扁嘴,也不說話,好像真的很痛似的。

  呿,這女人也太會演了吧,明明都可以跳下火山的人還怕被燙傷?

  因氣憤而觸痛到食指上傷口的風雲棲醋勁大發地開口,“王兄,今天是我第一次下廚,你來評個分數吧。”

  他不想理她,迳自專心的幫龍涵玉上藥,還是龍涵玉推推他,他才懶懶的回過頭。

  “雲棲公主做得那麼辛苦,你就評一下嘛!”

  他注意到她眼中饒富興味的光芒,不知道這丫頭肚子裡藏著什麼鬼。

  視線緩緩轉到桌面,他一一掃視,偶爾會閉上雙眼,似在回憶那道料理的美味程度。“炖羊膝九十分,烤龍蝦九十五,那道松露雪龍魚……”

  風雲棲屏息以待,沒問題的,她對那道菜有信心,一定能幫她贏得勝利……

  “一百分,無懈可擊。”

  “呵呵呵,太好了,我就知道……”

  “不過,”他打斷她,眼露甜蜜的看向心之所系的佳人。“海兒的那杯茶一百零一分,是我今天晚上吃到最美味的食物。”

  “什麼”

  “原來你那麼喜歡喝茶呀,那我以後天天幫你倒好了。”最多她也只能做到這樣,真要她洗手做羹湯……恐怕還需要費很大的工夫特訓一番。

  “不可能!憑什麼她那杯茶能贏過我的菜?”憤怒的風雲棲不服輸,她不接受自己成為輸家。

  “喂喂,願賭服輸,別死皮賴臉的只會丟自己的臉。”

  “你……”

  風炎魂困惑地看著她們,“什麼賭,你們打賭?”

  “是呀!”得意揚揚的龍涵玉笑得阖不攏嘴。“你的題目我贏了,我出的題你卻沒做到,那你現在該叫我什麼?”

  “哼,你休想我會叫你一聲公主。”她才是永遠不敗的公主。

  “喔,原來所謂的王室公主風范是這樣的,輸了就耍賴,簡直就是個任性的小孩嘛!”

  “我才不是。”氣急敗壞的風雲棲真想一巴掌打掉她的笑臉。“叫就叫,公、公……主。”

  “是海兒公主,要不然誰知道你在叫誰。”

  “海兒公主。”她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

  “以後在這迷迭島上,我才是真正的公主,記住啊,以後見到我記得客氣一點。”龍族的公主永遠是最高貴而獨特的,容不下凡世間的庸脂俗粉來爭其鋒芒。

  她忍不住沖口一問:“你是公主,那我是什麼?”

  “你是鷹王的妹妹呀!還能是什麼,你是不是賭輸了刺激過大,連這種問題都要問我……”

  “海兒,你們到底在賭什麼?”

  “賭誰是真正的公主嘛!我下聖鷹湖取回她的金球,她的廚藝比賽……”

  “什麼你居然私下跑去聖鷹湖,你知不知道那裡很危險”風炎魂失控的怒吼。

  她卻仍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你說怪頭啊,它不危險啦!現在已經變成我的麻吉了。”所有的龍都是他們龍族中人的好朋友。

  他一臉鐵青,吐出來的話語會將人結成冰。“童海兒,從現在起,你不准再踏出鷹王殿一步,誰沒看好你,我就殺了誰!”

  ***    ***

  “吃。”

  “不吃。”

  “吃。”

  “不要。”

  “叫你吃就吃。”

  “不吃就不吃。”

  “為什麼不吃?”

  “因為有毒。”

  垂肉蓋住眼皮的老太婆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它有毒?”

  “感覺。”嗚……這人好壞,盡在她愛吃的菜肴裡下毒。

  “你的感覺不准,快吃。”拖拖拉拉的,她捧久了手也會酸。

  “那你先吃一口給我看,十分钟內你若沒痛得在地下打滾我就吃。”

  老婆子的嘴角抽動了一下,語帶威脅,“不要跟我討價還價,你要敢不吃,我直接往你嘴巴裡倒。”

  別指望她會憐香惜玉,她對壞巫婆的角色一向有很深的興趣。

  “好粗魯。”龍涵玉連忙用手捂住嘴,怕自己真成了受害者。

  “你說什麼?”她還沒真正見識她喂豬的本事。

  “沒有、沒有,我是說這碗黃豆芽鯉魚湯看起來很好喝。”

  “那你就快喝,不要為難我老婆子。”

  早死早超生,她沒時間跟她耗。

  “可是有毒……”

  她話一出,西婆婆那不耐煩的吼聲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毒不死你。”微量的毒素才傷不了她。

  “喔。”說得也是,不吃白不吃,她家艷色阿姐的手藝好得很,沒吃到可是算自己虧到。

  對愛吃美食的人而言,就算菜裡下了十斤砒霜也照吃不誤,寧為盤中飧而亡,也不願錯失極品好料。

  釣魚要用對餌,魚兒才會上鉤,瞧眼前的這只小魚不就一口肉、一口湯的掃進肚子裡,甘心為貪食受苦受罪。

  “阿西婆婆,我要是一不小心忘了呼吸,你要記得請我爸爸媽媽來收屍。”魚鮮味美,可惜多了一味。

  “我不叫阿西。”老臉皮咬牙的說。

“阿西婆婆,你眉毛歪了一邊,要不要先去補妝?你知道人丑沒藥醫,但要努力用化妝品補強,而且你老人斑也畫得不自然,最好深淺不一……你一定沒當過老人家,老人家的動作要更慢些……”

  “龍小玉,你給我閉嘴!”她不想背上弑主罪名。

  “好好好,你不要叫我這個瓜類的名字,我就不叫你阿西婆婆。”她喝完最後一口魚湯,嗚,肚子好飽,但心裡為什麼會這麼空虛呢?

  臭風炎魂,罰她禁足自己卻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害她今天一整天無聊得發慌,要不是還有個艷色阿姐來陪她斗嘴個幾句,她現在一定暴斃,病因叫,無所事事。

  “西阿婆,你覺不覺得無聊啊?我覺得我快悶出病來了,好想念自由的空氣。”

  想想自從到了鷹王殿以後,她三天兩頭的被禁足。可惡的風炎魂,那麼愛關人的話干脆去當獄卒算了。

  “少無病呻吟,你要真不想的話,誰關得住龍家小玉。”少在她眼前耍悲情,她不會同情她。

  “龍家小玉?”

  蓦地,一道龍涵玉睽違許久的聲音響起,不過問的話可不太妙。

  “呃,西婆婆是說要去買姓龍的人家種的小玉西瓜。”她朝西婆婆使使眼色,現在還不是揭露身分的好時機。

  西婆婆……也就是五行使者中的土使者西門艷色偷瞪她一眼,附和道:“是的。”

  搞不懂她那顆小腦袋瓜裡在想些什麼,明明都已經恢復記憶了,為何還留在這裡不走?害他們五行全得耗在島上陪她玩。

  “是這樣嗎?”一股揮之不去的不安與疑惑老在風炎魂心上缭繞不去,他之前一直不想去深究的問題似乎正隱隱浮現征兆,他還能當鴕鳥當多久?“可是島上有姓龍的人家嗎?”

  龍和鷹是死對頭,迷迭島上不可能收留此姓之人。

  “沒有嗎?呃,呵呵,那可能是西婆婆記錯了……”

  “海兒,別打馬虎眼,你……”

  “啊,我肚子好疼……”她偷瞪了西門艷色一眼,都是她啦,硬逼她喝這有毒的湯。

  “海兒、海兒,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滿臉慌亂的風炎魂單手扶起臉色發白的童海兒,將她抱在懷中細細端詳,兩眼微澀的盯著少了血色的小臉蛋。

  “肚子……痛……”其實沒那麼痛啦!

  真要命,這個艷色阿姐到底給她吃了什麼,她的手好像麻麻的,不太能動。

  “醫生呢?去把他給我拖來。”

  “是。”偽裝成老太婆的西門艷色行動遲緩地出房門去叫人,接著迳自往風雲棲的公主殿走。

  十幾名醫護人員很快地到來,腦波心電圖等醫學儀器連忙推上,抽血、量體溫等無一遺漏地忙得不可開交。

  迷迭島上的人口雖不多,卻有一百多位中、西醫,主要是鷹海盟成員受傷、出事的機率高過尋常人十倍,有備無患以防萬一。

  而島上並無醫院,采機動性醫療方式,大部分醫生集中在鷹海盟內部自設的醫療所,那裡一次足以容納上千名病患,不需要外送就診。

  “中毒。”

  在經過一番檢查後,所有醫生一致的判斷。

  “什麼,中毒”風炎魂陰鸷的一吼,掃向低下頭的群醫。

  “鷹王,先查查中了什麼毒,對症下藥好解其毒。”鬼書生風不倫人剛剛也在醫療所,自然是跟過來看熱鬧了。

  風炎魂瞄了他一眼,馬上下令解毒。“你回來得真慢。”

  風不群潛逃出島外,他命風不倫去追查,這也是檢驗他是否有貳心的好機會。

  “總比回不來好。”他回道。

  “發生什麼事?”他看來精神有些不濟。

  “朱雀,我遇到龍門的朱雀,她朝我大腿轟了一槍。”說是要他記取教訓,學會何謂尊重。

  “你太不小心了。”

  風不倫苦笑地撫撫發疼的右腿。“我哪曉得在台上大跳脫衣舞的女郎是龍門的人,她還一直朝我拋媚眼,所以我就摸了她大腿。”

  摸一下挨一槍,想想還真是虧本。

  “愛玩女人的毛病要改一改,不要誤了正事。”遇到槍法奇准的朱雀,他這條命算是撿回來的。

  “是,下次我會看准了再出手。”良家婦女、豪門蕩婦他盡量不沾,其它就……看著辦。

  “你……”狗改不了吃屎。他轉了個話題,“我叫你去追查你父親的下落,為何又跟龍門扯上關系?”

  表情一黯的風不倫歎了口氣,“他好像找上龍門的人了。”

  風炎魂眸光倏地一利,“龍門?他找龍門的人想干什麼……”不等他回應,他快步地走向朝他招手的小女人,以指按住她企圖拔掉針頭的舉動。

  “鷹……我肚子痛。”痛得快腸翻筋抽。

  “我知道,醫生正在查什麼毒,很快就不痛了。”他輕握著她的手,軟聲安撫。

  他也在痛,他正在習慣這種名為心疼的苦楚。

  “我指的是想上廁所那種痛,我憋了很久,快要拉……呃,你了解吧!”撇大條、大號、蹲馬桶,隨便找一個來稱謂“排便”的形容詞都成。

  他傻眼,“你不是中毒了?”

  “原本是,但現在解了,我要把毒排出去。”藉由一條條的黃金。

  不只是風炎魂,在場的每個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向憋得臉色發白的她,臉上不自覺浮現三條黑線。

  毒,可以自行排解嗎?

  很多的問號在他們腦中跳動,解剖她的意念逐漸升高,什麼樣的體質能不畏毒,若能找出其中的關鍵點,鷹海盟會成為世界上最強的黑暗帝國。

  但只見從容不迫的鷹王抱起輕盈如貓的小女人,在眾人的目送下走進“黃金屋”。

  等確定龍涵玉沒事之後,風炎魂卻不打算對此事善罷罷休。

  “說,你為什麼下毒?”

  海兒的體質異於常人,雖然她的機能構造和常人無異,但她的體內有一股不尋常的氣包覆著細胞組織,能吸收或化解入侵的毒物。

  從中毒到解毒不到一個小時,她又神采奕奕的恢復了精神,手不麻,腳能蹦,神氣活現的仰起下巴,拉著他的手就往外面溜。

  可是怕她余毒未清,他又將她扣留在床上不得下床,等確定毒素並未殘存後再說。

敢在鷹王殿毒害鷹王的女人,其罪難恕,神色冷沉的鷹王將負責飲食的侍從全部捉來,一一審問沒有遺漏,直到追查出最後經手的人。

  “大老爺呀!我只是個煮飯的婆娘,除了會切切剁剁外,我哪懂什麼毒。”西婆婆口齒有些不清的大聲喊冤,背駝得更厲害了。

  “什麼大老爺,要稱呼鷹王或主人。”一旁的暴虎狠踹了她一腳,她慘叫地滾到一邊。

  暴虎困惑的抬起腳一瞧,感覺他似乎沒踹到人,怎麼老太婆會叫得那麼淒厲,難道他也是異能者,傷人無形?

  “哎喲喲!我一個老婆子連殺雞的力氣都快沒了,你這一腳踹下來,我骨頭全散了。”真讓他踹到,她還要不要混。

  西門艷色扶腰又揉腿地哀叫著,在地上爬了好幾回就是爬不起身,還得高得快頂天的大塊頭曲隱拉她一把,她才能很慢很慢地移動。

  不多不少,十分钟,從她爬起來到走近鷹王階下十步遠的距離,風濕又犯的她沒辦法曲膝一跪,只能駝著背見人。

  “飯菜是你煮的,又是你送到鷹王殿,你還敢狡辯。”要不是他的小女人要他饒她一命,她現在豈還有開口的機會。

  “我煮飯、我做菜也是你叫我做的,我哪曉得飯菜裡有毒,一定是你們采買的米和菜有問題!我一把年紀了,你叫我害誰呀?”反正會有個替死鬼出來擔罪。

  “回禀鷹王,白米和生鮮食物皆未有毒物反應,有毒的是那碗鯉魚湯。”但只知有毒,卻驗不出何毒。

  風炎魂瞟了眼一旁的鬼書生,聲冷道:“現在你有什麼話要說,證據確鑿。”

  “哎呀!湯有毒怎麼叫證據,我又沒有一直盯著那鍋湯,誰都有可能去掀掀鍋蓋、嘗嘗味道,硬賴在我頭上有什麼道理。”她抵死不認。

  “你是說你曾離開那鍋湯?”難道還有別人?

  她嗚嗚咽咽地一抹老淚。“人老了,做什麼都不濟事,一泡尿憋不住,你總不能要我在湯裡多加一味吧?”

  “你真的沒有下毒?”他還是懷疑。

  “當然沒有,我西婆婆敢拿三歲的孫子咒誓,若我有對人好心美的海兒小姐存壞心眼,就讓我們一家老小吃包子噎著,喝水嗆著,鳥飛過頭頂會被鳥屎砸到……”

  她發的誓還真長呀!讓他有種乍見海兒老後的錯覺,她們都非常擅長“說話”,而且可以扯西扯東扯不到重點地說上老半天,讓人聽得頭暈腦脹,完全聽不懂她們到底在講什麼。

  “停——”風炎魂揉揉發疼的眉心,他現在明白海兒為何堅持要留下這個瘋婆子。

  因為她們都是同類人,看似正常卻有瘋狂基因,至少在把別人逼瘋程度上不遑多讓。

  放眼一瞧,所有人都重復同一動作,那就是揉眉搓額,讓自己清醒點。

  “啊!老爺不聽了?”在場的唯獨她不皺眉,她捶腰。

  “暴虎,把她帶下去,嚴加看管,在沒查出來是誰下的毒之前,不准她再烹煮食物。”

  好呀!她樂於遵從,那小魔女被寵壞了,太嬌生慣養,偶爾吃吃粗食才不會讓她的嘴更刁。

  西門艷色垂下的眼皮閃過一絲笑意,十分滿意敵人之首作了睿智決定。

  風炎魂隨即下令,“查出主謀者是誰,直接丟入海裡。”不用留活路。

  風不倫遲疑了一會,終究還是開口了,“查是一定要查,可那位海兒小姐是何來歷,是不是要順便查一查?”

  他總覺得她的出身有問題。

  “不必,她是童老叟和童婆子的女兒,不用多心。”風炎魂一口否定,凌厲的黑眸似閃過什麼。

  眉頭微皺的風不倫仍有懷疑。“我記得老童沒有女兒,他那婆娘都六十好幾了。”

  “海兒自幼寄養漁家,而且老蚌生珠並非不可能的事。”他話裡的袒護意味濃厚。

  他當然知道其中大有不合理之處,迷迭島人口不出十萬,他雖然未必人人都識得,但起碼會有粗淺的印象,尤其是研究生化科技的童家二怪,他們若是有後他不可能不知曉。

  但是他選擇相信他們對海兒來歷的說法,她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是他風炎魂的女人。

  其實他隱約有種感覺,她不是他留得住的人,若一意孤行的往下追查,最後定會失去她。

  而她已在他心裡生根,他沒辦法忍受生命中沒有她,因為影子需要光,她帶給他的是……

  愛。

  “主子,你陷下去了是吧?”太危險了,他正走在百丈高的橋上,稍一失足便跌得粉身碎骨。

  “我並不想陷下去。”他低語著,眼中有著無怨無悔的莫可奈何。

  “學學我玩女人不放感情,愛情是回不了頭的無底深淵,你要謹慎而行。”看來他得盯緊些,別讓他陷得太深。

  心性狡詭的鬼書生眯起眼,善於謀略的他已有腹案,他會暗地裡查,這趟雖惹上龍門人,卻也讓他無意間得知一個消息——龍門少主失蹤了,如果他大膽的推測沒有錯的話……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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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歡愛過後,龍涵玉沉沉的在他懷中睡去。

  風炎魂撫挲著她絲緞般光滑柔膩的玉臂,若有所思的了無睡意。

  小心翼翼地撐起身銢銤銩銚,歌歋歍殠他伸出一只長臂托著酣睡中人兒的頭頸,慢慢的稍離枕頭賕賒赫趖,僎僦僣僛然後從枕頭下摸索出一塊冰涼的玉石來,他將她放回箛箍箌箈,髣魁鬿魂只見她翻了個身,更往他偎近了些膀膍膆臧,誒誏誦語眼睛始終沒有睜開。

  這是稍早他在和海兒纏綿時,無意間在枕頭下摸到的,當時他的手指莫名的麻了一下,引發他的好奇,但海兒一句“你怎麼了”又喚回他的注意力,於是他不動聲色的吻住她,更加深律動地讓兩人到達一波波的高潮。

  他攤開手,瞪著掌中之物怔愣起來,這個雕刻著龍形的玉佩是海兒的嗎?他感覺到玉佩內蘊藏著一股力量,這不是平凡的東西,海兒她……怎麼會有?

  是了,前幾天童家夫婦來到鷹王殿說是要看女兒,他聽到海兒不知跟童婆子要什麼東西,叫她還給她,難道,就是這個龍形玉佩嗎?

  一個玉佩其實也沒什麼,但偏是龍形……

  不,不會的,海兒不可能是龍門的人,她是童家夫婦的女兒,正如他跟風不倫所堅持的一樣不可能有錯。

  是他多想了,然而之後他卻作了個噩夢,海兒甜美的臉龐居然和那可惡的龍門少門主重叠,兩人幾乎一模一樣,除了那雙眼睛,一個是湖綠色,另一個是黑色……

  從夢中驚醒過來的時候天色方亮,懷裡的她好夢正甜,嘴角掛著滿足的笑,他吻了吻她,轉身戴上放在床頭櫃的鷹形面具——只有在她身邊,他才能毫無芥蒂的展露最真實的自己。

  來到議事廳中,原本以為會空無一人的空間,沒想到有一人占據在電腦前。

  “我該贊賞你的認真嗎?”

  風不倫聞聲回過頭來,手指快速且不著痕跡的在鍵盤上按下一個鍵轉換螢幕。

  “王,今天怎麼這麼早起來?”平常不過中午是見不到他人的。

  他沒回答,迳自望向電腦螢幕。“在忙什麼?”

  “龍門在紐約的堂口分布及名單。”別以為朱雀那一槍他是白挨的,此行收獲不可謂不大,挨那一槍他覺得值得。

  “另外,我父親他積極的打點關系,想和龍門搭上線,我怕他將會對鷹海盟下利。”他的口氣是純然的公事公辦,不帶一絲私人感情。

  “嗯。”風炎魂滿意的點點頭,亦湊過頭來看著螢幕上的分析資料。“資料確定無誤後,主動出擊,教龍門知曉鷹海盟的實力,也讓風不群那老家伙別輕舉妄動。”

  打量著鷹王的側面,螢幕上的數字映在他金色面具上不住閃耀。風不倫沉吟了一會才道:“主子,你真的不要我查清楚童海兒的底細嗎?”他總覺得她非池中物,不可等閒視之。

  她,不簡單,深藏不露。

  “我說過了,她的來歷單純,不需懷疑。”這話說得用力,與其說是想說服手下,其實是想掩飾內心的心虛與不安。

  “我聽說了畢摩祭司的預言。”從他有記憶以來,畢摩祭司的預言從未出過錯,除了無法挽救上任鷹王性命而留下遺憾外,所言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印證。

  “我不可能送走海兒。”他知道他要說什麼,先行說出決定。

  “既然你不想送走她,那麼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立後,但說實在的他不贊成,因為童海兒未明的身分。

  “你想的跟我想的是一樣的嗎?”只要讓她成為他的妻子、懷了他的孩子,她有了身分,畢摩祭司就無法以預言要求他送她走。

  海兒是頑皮了些,但不失聰慧,稍微調教調教仍有大家風范,就怕她不肯安靜地坐上幾分钟。

  “立她為後,不過你要真這麼做,雲棲公主一定不會善罷罷休。”

  女禍、女禍,畢摩祭司的預言已經顯露一角。

“那女人不用理她。”

  “她畢竟是你妹妹。”

  風炎魂笑笑的拍上他的肩,“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那麼疼愛妹妹的。”察覺到自己失言,他略帶歉意的道:“塔莉亞的事我很遺憾。”

  從小到大風不倫就很疼愛塔莉亞,愛護到有時候連風炎魂都覺得是病態的程度,像是在對待愛人而非親人,他知道塔莉亞的死對風不倫打擊很大。

  “你變了,以前的你不會在意旁人的感受。”也因此掌握權力的鷹王才讓人懼怕。他避而不談塔莉亞的事,那是他心中永遠的痛,這筆帳他會找龍門的人算。

  提議立童海兒為後其實隱含私心,如果她真是龍門中人,是不可能成為鷹後,龍門和鷹海盟之間積怨太久,雙方都不會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屆時,若她跟龍門毫無牽扯還不關他的事,但倘若是的話……

  “這樣你還會怕我嗎?”他自知自己的威信全來自毫不留情的手段和作風。

  風不倫大笑,“哈,你還在記恨小時候我取笑你老愛哭哭啼啼、不像個男人的事嗎?”

  他也跟著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我是該成長了,不能一直活在父親的羽翼下。”

  “對了,你的女人被下毒的事有些眉目了。”

  “喔?”

  “女人間的爭風吃醋。”

  “是雲棲。”不悅的沉下聲,風炎魂下令,“哼,她真是為所欲為慣了,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你去警告她,下次再發生類似的事,我定不輕饒!”

  ***    ***

  “小冰,我不美嗎?”鏡中的人兒美艷依舊,但是嫉妒的女人總是缺了一點點顏色,在上妝的同時也將丑陋抹在臉上,勻出來的粉腮艷則艷矣,卻少了動人風采。

  “公主的美何需贅言,鏡子會告訴你答案。”那是一張美人的臉孔,無庸置疑。

  “我知道我很美,但我要聽你親口說出。”風雲棲不耐煩地道。

  “美。”言簡意赅。

  自古紅顏多薄命,越美的花兒越容易凋零,空有美貌有何用,不過是一張惹禍的皮相罷了。

  聞言風雲棲滿意的點點頭,但隨即又臉一變,露出憎惡神色。“既然我美,為何王兄他看不見,偏要寵愛貌不如我的小賤人!”

  貌不如她?

  未必。

  女人的美不在於那張臉皮上,而是由內而外散發的光彩,明珠的珍貴在於光澤,看似平實卻漾著引人心動的美麗。

  “貪鮮是男人本性,哪裡有魚就有偷腥的貓兒,這叫天性。”她是很美,但美麗的女人多得是,不差她一人。

  “那你說我該如何吸引他的注意?”她需要中肯的建議。

  “離他越遠越好。”一句話。

  “嗄?”風雲棲撫鏡的手忽地一頓,回頭瞪視她。

  小冰的臉上有一道長疤,正是易容喬裝的木使者皇甫冰影。

  她以指挖挖耳朵,跷起一腳。“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你沒聽過嗎?”

  人心如此,難以遏止,不滿足的人老是觊觎別人擁有的,想辦法把別人的美變成自己的,然後又覺得自己的不如別人好。

  “不要口出諷刺,我要的是成為他身邊唯一的女人,而不是遠距離等候的貞婦。”女人的青春有限,由不得她浪費。

  “很難。”她是個不討喜的公主,太過高傲,眼高於頂,不可能向人低頭,公王的稱號讓她忘了她也是個女人,一心只想著別人該怎麼奉承她,而不是謙遜的拉攏人心,利用先天的優勢讓其它人忠於她。

  “小冰,不要忘了自己是誰,沒有我,你現在還是在街頭混的小太妹。”風雲棲的臉一沉,不容許有人和她唱反調。

  皇甫冰影聳聳肩不再開口,反正她本來就是話少的人。

  人家說語多必失,但她覺得不說話也不見得討得到什麼便宜,像這回的行動,她就為自己的犧牲感到委屈,明明是秀發如波、長及足踝的古典大美人,偏偏得裝丑耍酷,硬是把一頭人人稱羨的烏絲搞成枯草模樣。

  說實在的,她還真是恨起討人厭的夏侯淳,以五行之首命令她大肆變裝,一有不從竟號令其它三只狼和狽,同流合一行地以強硬手段逼她屈服,而他自己輕輕松松地隔山觀虎斗,徹底發揮其異能當個閒人。

更可惡的是那只脾氣古怪的貓,在看過她的新造型後居然哈哈大笑,直說有創意,要她多多保重,此去西行凶險有,但不致要她的命,他會努力開發貓穴等她回家。

  聽聽,這是當人情人該說的話嗎?不擔心她的安危也罷,還伙同其它人在她臉上用水洗不掉的油性筆畫上一只“娛蚣”,表示這更符合街頭暴女的形象。

  反觀西門的那個和尚先生,人家可就有情有義,堅持要陪她一同涉險,要不是南宮那小人用迷藥迷暈了他,此行會多一個誦經的大師。

  門縫底下有條黑影忽地閃過,揚唇冷笑的皇甫冰影露出了然於胸的神情。

  “哼,想不到毒也毒不死那個女人,小冰,你說,到底還有什麼方法可以置人

  致人於死的方法多得是,不過若想要害那個人……先別說那個禍害本身就是不死小魔女,老實說她也不知她的破綻在哪裡,而想取她的命,得先踩過他們五行使者的屍首。

讓小魔女受點小災小禍是無所謂,拉拉肚子也算幫她清腸胃,但會傷及性命的事可就開不得玩笑了。

  “公王還想再下手,不怕東窗事發嗎?”

  “怎麼可能,我是高貴的公主,誰敢查我?!”

  “為什麼不敢查?鷹王身邊的狗鼻子可是很靈,它東嗅嗅、西聞聞,遲早循著線索而來。”而那條看似無害的狗正在門外徘徊。

  “線索?”她一愕。

  “公主,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沒人發現你的侍女鬼鬼祟祟潛到鷹王殿吧?要是有人天生膽子小,一遇到惡臉就全盤抖出……”

  言盡於此,後果自行想象。

  “哼!我堂堂一個公主,難道沒資格要個小賤人的命嗎?下手的人也未免太不濟事,居然沒能一次毒死她。”風雲棲妒恨地磨著牙,恨不得親自下手。

  什麼心愛的小女人,心殘面冷的鷹王根本不該獨钟一人,他是連殺百人面不改色的狂人,不可能為了個女人而輕易動心。

  “定是那賤人對他施了什麼魔咒,他才會一時鬼迷心竅,放棄一干色藝雙全的盛放牡丹,硬是被一朵白色的薔薇給吸引。

  越想越不甘心的風雲棲咒罵連連,說到激動處還會扯開僵硬的臉皮,把自己的不得寵當成別人的過錯,厲聲痛罵。

  “公主,身為一名有教養的淑女是不該如此粗言辱罵的。”

  一道帶笑的聲音響起,隨即探入一張斯文臉龐,不請自來的風不倫左手托著腮往上微傾,以十分潇灑的姿態拋了個愛慕不已的飛吻。

  “鬼書生,你敢偷聽?!”風雲棲臉色更加難看,有些不安的加大音量,生怕這個鷹王身邊的紅人會去亂嚼舌根。

  “不,公主,你的誤會著實傷了敝人在下我的心,風不倫我對你的愛滔滔不絕,日月可表,山川湖泊都可為我見證……”偉大而不凡的愛情。

  “夠了,鬼子,我不是圍繞在你四周的蠢女人,少用灌米湯的方式將我迷得團團轉,本公王不吃這一套。”她可不想成為他指間玩弄的對象。

  風不倫低聲的呵笑,“公主是聰明人,何必擺高姿態狐假虎威,我對你的景仰一向不假,不過……”

  “不過什麼?”她不快地揚揚手,一副嫌棄他血統不夠純正的模樣。

  他的父親雖是風不群,但其母只是個身分低下的侍女,他的地位甚至不如已逝的聖女塔莉亞高。

  “做過的事不能隨意一筆抹去,你該發現鷹王殿那把怒火還沒燒到你面前吧?”否則,她怎能以鄙視的眼神輕蔑他。

  “把話擺明了說,少七彎八拐地套話。”他沒確切證據是動不了她。

  他突然恭敬的拱手一拜,但表情是戲谑嘲諷。“回禀公主,屬下已順利的抓到下毒害人的主謀,上個月離島的夢姬已就地正法,請公王寬心。”

  “夢……夢姬?”她驚訝的瞠大眼,有些……過於震撼。

  怎麼會是她?!風雲棲自問。

  他狡狯地揚起笑臉,讓人感覺到一股陰森之氣逼近。“公主,這件事到此終了,希望類似的事不會再發生。”

  一說完,他便如來時般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久久,久久,風雲棲公主由詫然中回神,不解又憤怒地看向她日漸信賴的皇甫冰影。

  “小冰,你告訴我,他是在威脅我嗎?”這低下的男人,竟敢對她不敬。

  她打了個哈欠,揚起丑陋疤痕盡處的眉。“是威脅也是警告,不過……”

  風雲棲一急,揚聲高喊,“不要學他一樣釣我胃口,快說。”

  靜靜地看了她一眼,皇甫冰影冷然的揚唇,“他的用意很簡單,就是他手中掌握你的把柄,日後你將受控於他,不論他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因為你沒有選擇余地,不然你的下場會比夢姬還要慘上十倍有余。”

  “什麼——”她驚呼,臉色為之隆白。

  不行,她得想個辦法才行……對了,等她當上鷹後就什麼都不用怕了,她得加快動作……

  ***     ***

  “你是說,要我迎娶雲棲傳延子嗣,再納四侍女為妃?”

  議事廳內,從繁忙的公文中抬起頭來的風炎魂不屑的冷嗤一聲,他起身來到畢摩祭司面前,睥睨的目光審視四個如花似玉的美麗侍女。

白胡老人輕歎,在靜虛和曼殊的攙扶下往前走了兩步。“若是王肯聽老頭子的建議,娶一後四妃是鷹族慣例,你早該產下繼承大統的王儲。”

  鷹族歷代的族長向來有早婚的傾向,十七、八歲為人父是常有的事,子息繁盛是他們最大的希冀,使其王血能更加旺盛。

  有能力的鷹王不只擁有四個妻子,只要他能確定所娶的女子流有鷹族血,子嗣血統不受污染,那麼十個、八個妻妾也能成妃成後,為他留下更多的子子孫孫。

  可惜近年來鷹血凋零,皇室嬌兒越見稀少,旁系血親的女娃兒也屈指可數,扣掉未來經的稚女,以及高齡過三十不適合孕種的女人,能讓他納入選擇對象的不超過五人。

  一後四妃是最基本的保障名額,王都三十有二了,不再是血氣方剛的初生之犢,對於自身的責任理應了解,他是鷹族碩果僅存的正統,留種是他的職責所在。

  “不是才要我遠離女色嗎?這麼快又改變心意,要我娶妻納妃了。”他譏诮的揚起眉,黑眸中幽火竄動。

  “遠離女色和立後大婚是兩回事,王千萬不要誤會老朽的意思。”

  不知是聽和不出他話中諷意,還是故意選擇忽視,畢摩祭司舉高黑色杖器,橫推兩名侍女上前。

  “她們兼具智慧和美貌,不忮不求,淡泊名利,堪為王嗣的母親。”

  反觀曼殊平靜淡然接受祭司的安排,高姚秀麗的靜虛卻多了一抹訝色,眼微眯地側視矮小老頭,意圖透視他腦子在想什麼。

  當一個男人的生子工具?!她想都沒想過,而且她也不認為自己生得出一粒小籽,因為……

  她沒有子宮。

  風炎魂嗤哼地射出萬道眼刀。“祭司想得真周到,要本王接收你玩爛的破鞋,你可真對得起我呀!”

  誰不曉得神殿四侍女是他的侍寢,不只打理他的衣食起居,還服侍他在床上的任何需求,他膽敢將自己的狎女扔給他?

  “王,請不要誣蔑老朽的為人,她們四人全都是冰清玉潔的好女孩,我不曾染指過其中一位,王若不信大可親自檢驗。”畢摩祭司以杖拄地大聲一喝,不容誣蔑。

  親自檢驗?“你忍心讓我當場檢查?”

  風炎魂邪肆地走到曼殊面前,挑起她的下颚動作極盡輕蔑,但迎視他的目光卻如此平靜,他頓覺惱怒地火冒三丈。

  該死,他們就吃定他一定會妥協是不,他偏不!

  他十分陰沉地拉過幾乎和他一樣高的靜虛,什麼都沒說的印上她薄抿的唇,一種嫌惡的厭惡感湧起,不行,現在除了海兒外,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引得起他的興趣。

  沒人發現松了一口氣的靜虛悄然握拳,眼露抑郁地極力克制用手背抹唇的沖動。

一旁的風不倫開口幫腔,“王,祭司的話其實也沒錯,你都老大不小了,早過於該立後的年紀,雖然你一點也不急,沒有想過生養下一代,可我們這些旁觀者急呀!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

  “鬼書生!”他說什麼鬼話,大不敬。

  “鬼子——”他竟敢犯上。

  兩道不豫的聲音同時響起,畢摩祭司和風炎魂不約而同地瞪向讪笑不已的斯文男子。

  “哎呀呀!你們不要用關愛的眼神殺我,我說的也是實情,難道你們真想鷹族的正統到此斷絕,不再千秋萬世。”風不倫一臉無辜的擺擺手,脖子微縮地避開殺氣。

  “當然不行!”

  “有何不可?”

  當聲音出現分歧,震驚不已的畢摩祭司瞠大一雙老眼,慌亂地看向不以為忤的鷹王,狂跳難平的心跳使人犯喘,他希望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聽錯了。

  “王,你是在說笑吧!你應該比任何人更想維持王族的純正。”回答我,別讓我的恐懼成真。

  風炎魂冷戾的眼橫掃忠心的老人一眼,唇瓣微揚,“近親結合的悲劇還不夠多嗎?從古至今有幾個健康的王血能夠幸存?”

  他看多了,根本不想再蹈前人覆轍,否則他要子嗣機會多得是,前陣子風不群不正想把他的女兒色绮送給他,卻被他回絕了。

  “這……”他無言以對。

  太過親近的血緣結合的確是一大隱憂,不是早夭便是身子太弱,產生死胎和怪胎比例也偏高,曾有山羊腿和人魚身的孩子一出生便被活活掐死,以掩其不堪的逆倫。

  其實以現代的醫學,身體的畸形都能以手術改善,甚至恢復正常,但體內瘋狂的血液確實更大的隱型炸彈,何時會爆開無人知曉。

  幾乎每一個王族的子嗣都有極偏執的性格,不是特別安靜就是特別古怪,殘暴不仁的王者也沒少過,以血來成就霸業。

  “還有,雲棲的男人多不可數,你能確定她一旦懷孕是我的種嗎?”她愛玩的天性一直未變,收集男色是她的興趣之一。

  “呃,這個……”公主呀公主,為什麼你要荒淫度日,不潔身自好?

  “主子的意思你還不懂,納新血以補不足,咱們的海兒妹妹不就是最佳人選,雖然她年紀還小……”

  “海兒?!”

  那個有雙貓般碧眸的女孩?

  風炎魂看了提出此建議的風不倫一眼,他跟海兒很熟嗎?口氣親昵得像在喚自家小妹,他眉頭染上醋味地微微攏起。

  “王上,這萬萬不可,海兒小姐並非王族血統,收為侍妾無妨,但若冊立為妃就不妥,立後更是大大的違背祖訓。”畢摩祭司連忙勸谏。

  “我說過我不在乎什麼傳統、血統的,你要我立後,人選除了海兒外不做第二人選。”

  “這……”他和四名侍女面面相觑。王如此一意孤行,叫他如何是好?

  “王,靜虛有個建議,可否容靜虛提出?”

  她一發聲最感驚異的莫過於畢摩祭司和其它三侍女,靜虛向來對任何事都淡漠自持,很少會發表什麼意見,對加諸在她身上的任何安排與其說是逆來順受,不如說是仿佛置身事外,她膽敢對鷹王建言,實在是大大出乎他們意料之外。

  這改變好像是從最近開始的吧,她雖然一樣話不多,但一開口往往沒啥好事,烏鴉嘴似的咒人神准,不是走路會跌倒就是做菜切到手。

  “嗯。”

  在眾人等她開口她卻靜默了,過了約一分钟,風炎魂不耐煩的正想問她到底要說些什麼時,她又突然出聲——

  “……人差不多到了。”不管聽得一頭霧水的眾人,她又繼續道:“既然王上和祭司都各有堅持,不如雙方退一步如何?”

  “如何退法?”

  她瞥到門外有一道輕巧的身影走近。“若立王上所屬意的女子為後,就需納四個有王室血統的女子為妃,皆大歡喜。”

  別怪她硬是跳下來攪和,她只是報剛剛那一吻之仇而已。

  “王,靜虛所言可以考慮。”與其讓王娶個平民,生下不純正的王室血脈,保全鷹族血統才是最重要的事。

  風炎魂沉吟道;“只要我願意納妃,你們就同意我娶海兒?”這倒不失為兩全其美的法子。

  只是……這個一相情願的想法有人可不認同,在鷹王殿內上上下下找尋她失蹤一段時日的愛犬的龍涵玉乍聽此語,霎時滿心翻湧難以消化的醋意。

  “你敢碰別的女人,休想我會嫁給你!”

  撂下這句話,她腳一旋,身形似風的奔出廳外,眼眶裡莫名升起的熱度模糊了她的眼,她有一種被傷害的感覺,只想逃得遠遠的,好像只要遠離了他,心就不會再痛。

  風炎魂見狀也跟著追出去,但會瞬間移動的龍涵玉早一下子就不見人影,他氣悶又挫敗的轉頭回來瞪著罪魁禍首——

  靜虛卻一臉若有所思,沒頭沒腦的突然問:“咦,她是不是哭了?”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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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哈哈……笑死我了犖犒犗犓,銥銢銤銩快幫我捧著肚皮,我怕它笑爆了寠寤對屢,寧寢寥察大腸小腸流一地有礙觀瞻……啊!誰打我。”

  好大的膽子,竟敢對龍門的火使者出子裹褓褙褐,嵿嵽嶆嵹活得不耐煩……咦,是這個死老太婆。

  戴著可笑大草帽的園丁一回頭裮褉褋複,鄯鄰鄲酷火冒三丈地准備修理膽敢偷襲他的卑劣小人,虎虎生風的拳頭在一張風干的老臉前停住箂箙算箤,榾榜槊槔悻悻然的收回手。

“你還笑得出來,你不會看人臉色嗎?”沒神經的笨蛋。

  聲音壓低的南宮焰很不快的說:“為什麼笑不出來,你沒瞧見司徒的神情有多糟,抱著大樹直吐,吐得膽汁都快干了。”

  一想到同伴的慘狀,他又忍不住揚眉提唇,樂得像剛把最討厭的家伙丟進糞坑,讓對方享受最有味道的一頓大餐。

  不是他沒有同門之誼、落井下石,實在是太爆笑了,讓人殘存的一咪咪同情心被笑蟲給啃了,沒辦法施捨人皆有之的憐憫。

  幸好他長得不夠秀氣,粗犷又壯碩的適合當個“粗工”,不然這下淒慘不堪的人就變成他,他將難對南宮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他愛他們家的小露露,絕無龍陽之癖,夜裡要早點睡,等他的小親親來入夢,他在嗯嗯呀呀之後再告訴她這件趣事,讓其它正在等待的四人也笑一笑。

  能進入他人夢境的阮深露便是龍門五行使者對外的聯絡管道,藉由夢的聯系讓外界得知他們現況,並得以傳遞新的訊息。

  五行的伴侶張阿喜、夏孜然、公孫靜雲、薩胤風和阮深露是他們背後支撐的力量,即使分隔兩地,也能利用阮深露的控夢能力使其相會。

  所以說,本質上這五對情侶並沒有分開,肉體的隔離反而讓他們更親近,隨時隨地都能知曉對方的行蹤,以及他們正在做什麼,有無危險。

  不過比較倒霉的是司徒五月,他的模樣……唉!還真的慘不忍睹,所幸夏孜然是個瞎子,看不見變成女裝後的他,否則一向溫儒的他恐怕會沖動地跳起來,追殺害他落到如此地步的夏侯淳。

  “嗯哼!我只看到小魔女哭了,眼眶紅紅的一點也不像她。”讓她很擔心。

  “什……什麼?!小魔女她……呃,哭了?”南宮焰倍感艱辛的吞吞口水,一副驚恐不已的模樣。

  地心熔巖要爆發了嗎?數十億年的生物演化將毀子一日,人類走向滅亡。

  “一滴淚,但夠了。”再多他們也承受不起。

  是夠了,但……“為了誰?”

  龍涵玉在龍門門眾眼中,一向是歡笑和快樂的代言人,她無憂無慮的眉眼總是帶著上揚的新月甜笑,嘴兒沾蜜的令所有人都甜入心坎裡。

  她是眾所羨慕的幸運兒、福娃娃,大風大浪打不到她,翻雲覆雨是她的專長,是個令人又愛又恨的可憎寵兒,沒人捨得讓她落淚。

  應該說從三歲以後就沒見她哭過了,在眾人印象中她一直是笑眯眯地,非常開心地像只美麗蝴蝶飛來飛去,一下子捉弄新進弟子,一下子調皮地戲要同門,清亮的笑聲始終圍繞四周。

  但是她不笑了,反而眉頭深鎖,微紅的眼布滿惆怅,暗忍傷心的不發一語,死命地盯著一朵快凋謝的花,不讓淚水流出眼眶。

  這樣的她叫人心疼,他們寧可她大聲的哭泣,也不願見她倔強地壓抑難過,把痛苦往肚子吞,獨自承受成長所必須面對的挫折。

  “鷹王。”那個該死的男人,竟然傷了龍門小公主的心。

  一只腳先現形,接著是牙根咬出血味的男人身影,夏侯淳的憤怒全在臉上,一顆金色的算盤珠子在他掌中化為粉末,隨風揚灑。

  現在的他心中沒有鈔票的存在,自家主子受了委屈凌駕他對錢的重視,他心痛的想找上某人砍他個十刀、八刀,血花四射地發洩滿腔的怒氣。

  “他想大享齊人之福。”真是該死,不專情的男人都該下地獄。

  “太可惡、太可惡了,我要去殺了那只大鷹。”晚上加菜,燒烤“鳥”肉。

新仇加上昨夜才知道的舊恨,鷹海盟趁著他們五行不在,肆意挑釁龍門各堂口分部,破壞雖迅速得到五位“賢內助”的控制損失不大,但總是煩人,擾亂平靜的生活。

  唉,這樣的兩大冤家怎麼結親家,不如現在早切早好,斷個干淨,免得日後鬧家暴,難看也難處理。

  “殺什麼殺,輪得你動手嗎?”夏侯淳從後拉住南宮焰的衣領,將這頭莽撞的大熊往回帶。

  他很火地一瞪眼,“不然要怎麼辦,由得他囂張呀!我們龍門的人不能平日受欺侮。”

  “你可以再大聲一點,讓鷹海盟的影子軍團知道五行使者在此恭迎大駕,要打要殺趕快來。”他到底有沒有腦子,身在敵營還不知收斂,究竟誰比較囂張。

  “我……”脖子一縮,南宮焰變成一頭哀怨的熊。“我忘了嘛!”

“真爛的借口,你怎沒忘了自己尚未進化。”老女人的聲音充滿諷刺,十足看不起他的智障腦袋。

  “別說了,你們眼中還有那個小水怪嗎?”努努下巴的夏侯淳指向被綠意包圍的龍家小公主,那人高的樹叢剛好容一人藏身。

  南宮焰和西門艷色的視線同時落在那抹小黑點上,很有默契地幽然一歎。

  “總要有個人出面,她從小就是天之驕女,沒受過什麼打擊,一帆風順得令人嫉妒,她……咳咳,你們期盼的眼光為什麼看向我?”

  不安好心。

  “你是女人,這種事交給你最妥當。”他是熊,不懂人語。

  能推卸的時候就不要自作聰明的獨攬麻煩上身,這是多年相處下來的經驗談。

  “我是老婆子。”不算女人。

  “那更好,老女人對小女人,以你半輩子的經歷去開導她吧!”唉,好忙呀!要除草還有種花,這小肥蟲也該抓一抓了。

  “你……”西門艷色惱火地看向另一人。“頭兒,你是老大,這件事……”

  沒等她說完,夏侯淳滿臉感性地將手往她肩上一搭,然後將她的身子向後轉了一圈,非常有權威的說了一句讓她非常想咬人的話。

  “心理咨詢師是你普渡眾生的使命,去吧!”

  什麼普渡眾生,當她是哪一尊大神,居然不顧道義的把她往前推,害她差點一腳踩扁正在憂郁中的小青蛙。

  西門艷色狠瞪佯裝路人的兩人一眼,貼著假皮的手撥開小白花盛放的百裡香,很無奈,但也莫可奈何的蹲下身,准備來場理性的勸導。

  只是,她還沒想到如何開口,微帶哽咽的聲音先行響起——

  “我沒事,你不必緊張得想安慰我。”她還沒脆弱到禁不起一絲不如意,雖然她的心酸得發澀。

  她語頓,笑得不自在地撩撩褪色的灰發。

  小魔女果然是小魔女,堅強得刀劍不入,害人空著急一場。

  “色姐姐,你去告訴其它人不要為我擔心,我不過是一時情緒低落而已。”龍涵玉重重地一吸鼻子,露出有史以來最難看的笑臉。

  “不要叫我色姐姐,還有,我沒有替你擔心。”忍住、忍住,她心情不好,不要跟她太計較。

  “色姐姐,口是心非的人鼻子會變長。”她明明一臉憂心還騙人。

  西門艷色咬牙切齒地道;“西門姐姐或是艷色姐姐任選其一,再則我不是小木偶。”

  她說再多的謊,挺直的鼻也不會無故產生變化。

  “色姐姐,你的脾氣是不是越來越不好了,我聽見你在咆哮。”

  “你……你……”她瀕臨抓狂的壓低咆吼聲,“小魔女,你就不能表現得像個正常人嗎?不要惹我發火。”

  “喔!怎樣才叫正常,我是小魔女耶!”她只會破壞和搗蛋,把別人搞得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該死的,你干麼硬撐著不哭出來,這裡的花花草草和那邊兩根木頭都不會笑你,你就大大方方、淋漓暢快的痛哭一場,男人都是賤骨頭,你對他們越好他們越賤,你……那邊的,喉嚨發癢就去做切除手術,不要左咳一聲、右咳一聲的干擾我。”

  不承認“賤”的男人將視線調向遠方,假裝沒聽見小狗亂吠。

  “小玉,一次失敗不算什麼,天底下的男人雖爛,但還有幾個不算太差,你……園丁先生,你的雜草丟到我了。”可惡,這種爛差事為什麼推給她?

  南宮焰很沒誠意的做出抱歉手勢,吹著口哨,來個很帥氣的太空漫步。

  “老大,算盤珠子是金子做的,你不會心疼嗎?”彈上後腦勺的力道足以要人命。

  夏侯淳的頭不見了,然後是身體,只剩下一雙功夫鞋無聊的打拍子。

  “該死、該死,全都該死,你也一樣該死,好端端地干麼哭給我看,叫人心煩。”早知道她就和冰影交換角色,當個刀疤女。

  正在公主殿裡啃著雞腳、配冰啤酒的皇甫冰影忽然嗆了一下,莫名所以地查看四方,發現無異樣才繼續剝花生殼,將土豆往嘴裡丟。

  鼻頭紅通通的龍涵玉忽地揚唇一笑,口氣轉為正經卻落寞。

  “我愛你們,有你們我才是快樂的小魔女,謝謝你,謝謝焰哥哥和淳哥哥,還有五月哥哥和冰影姐姐。”

  因為有他們,她的人生才會更豐富。

  “你……”這丫頭……真要命。

  不只是西門艷色,連聽見她一番謝意的夏侯淳和南宮焰都情不自禁的笑了,眼角多了可疑的淚意。

  恨她又愛她,這就是五行使者甘為她拼命的動力,縱使生氣的時間遠多過一時的窩心,可是有什麼辦法不愛她呢,她是他們掛在心窩的腫瘤,無法切除。

  “海兒……”

  遠遠傳來的呼喚讓心情稍微平復的龍涵玉身子一僵,她飛快地丟下一句——

  “攔住他。”

  人,溜了。

  ***    ***

  “海兒,你看起來很不開心,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好心疼呀!眼眶還有點紅。

  “是呀!我的心肝寶貝,誰欺負你了,爸爸用蛇膽提煉出的毒汁去毒死他,你說好不好?”敢讓他的女兒傷心,他怎能輕饒。

  “爸爸呀,你不要一直擠我啦!我很久沒看到女兒了,先讓我抱抱她再說。”她都瘦了。

  “不行、不行,要抱也是我先抱,是我先發現她坐在椅子上。”他有優先權。

  “說什麼鬼話,你是男人不能抱她,我們是同一國的才能抱。”她們是女人國。

  “呿!死老太婆,我是她爸爸,不算男人,你別瘋話一堆的阻止我疼女兒。”

  “臭老頭,我哪裡老了,死沒良心的敢嫌棄我,你也不想想我跟著你吃了多少苦,沒日沒夜地泡在毒草裡,把太好的青春都賠給你……”

  人在受傷以後,第一個想到的是——回家。

  不例外的,被當成童海兒的龍涵玉在難過的時候,想都沒想地直接跑回童家,讓家的溫暖撫平她心口小小的創傷。

  看著兩個年紀足以當她祖父祖母的假爸爸、假媽媽,她由衷地發出真心的笑聲,雖然和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她真切的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來自親情的關心和疼寵,他們是真心地把她當女兒看待。

  而她真正的爸媽嘛!唉,說出來還真是一長串不為人知的血淚史,從她失蹤至今,也不見他們有什麼緊張神色,怡然自得地繼續過他們的甜蜜日子,童家二老反而比他們更像她的親生父母。

  “她是我的,誰也不許抱她。”

  一道頑長的身影擋住門口透進的光,爭執中的童老叟和童婆子停下吵鬧,槍口對外的護著女兒,不讓女兒受到欺凌。

  “咦,這低沉的聲音聽起來好熟,冰得讓人渾身發冷……等等,該不會是……”

  童婆子緊張得猛吞口水,“鷹……鷹王,歡迎光臨寒捨,請進、請進。”

  嚇得不輕的童老叟同樣白了臉,拉著老婆的手直發抖。

  光影縮小,高大的身軀由門外走入,清楚的映出一張戴著鷹形面具的臉,以及那股冷厲得懾人心神的狂霸氣勢。

  一下子,空氣變得稀薄,連個老人家驚嚇的不敢大聲呼吸。

  只是那雙長腿不是走向他們,而是停在他們女兒面前,用復雜的神情低視始終不看他的小人兒,時間就此凍結在兩人之間。

  許久許久,久到童家二老都快打盹了,緊抿的嘴才開口說。

  “跟我回去。”

  一句話,不多不少、不重不輕,卻飽含一個男人壓抑的情感。

  “你在跟我說話嗎?”龍涵玉緩緩的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神是他十分陌生的。

  “跟我回去。”他又重復同一句話。

  “回去?”她狐疑的偏過頭,露出很可愛的笑臉。“我們很熟嗎?我不記得見過你耶!”

  表情頓時一沉,風炎魂抓住她的手。“海兒,不許再玩。”

  “哇!你真的認識我呐,大叔,除了小魔女外,我都沒什麼朋友,你要陪我玩官兵捉強盜的游戲嗎?”她星眸發亮,好像當真寂寞已久的樣子。

  “你叫我什麼?”他手上力道加重,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在心底漫開。

  那是一種空虛,他竟覺得此時的她不屬於他,是一只飛離他的鳥兒,他心空蕩蕩地,荒蕪一片。

  “大叔呀!你看起來比我老好多,你有三十了吧?”她裝得好天真好天真,讓人很想扁她一頓。

  “三十二。”正值青年。

  她扳著指頭尖叫。“嘩,你真的很老耶!我才十七,你一、二、三、四……足足大了我十五歲,我叫你大叔會不會太年輕了,要不要改口喊你一聲伯伯?”

  “十八。”

  “嗄?”他說什麼,明明是相差十五歲,怎麼是十八?他算數真差。

  “你滿十八了。”上個月。

  “騙人。”她露出驚異的表情。“我自己幾歲我會不清楚,大叔別逗人了。”

  “海兒。”他輕喚。

  “什麼?”她笑眯眯的一回,一副有得玩就很快樂的樣子。

  “不要裝作不認識我,你不會喜歡我生氣的模樣。”他要她像只懶貓的賴在他懷中撒嬌,淘氣的咬他扣子。

  她很無辜的眨眨眼。“我失憶了,先前為了追只兔子撞到頭,有部分記憶不見,我自己也很苦惱啊!”

  明亮的大眼似在說,不要再逼她了,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她是可憐的失憶人,沒有過去。

  “那你也不記得聽到什麼話吧?”風炎魂看著她,語調極冷。

  眸心微黯,閃過一絲怨怼,她微頓地吸了口氣。“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早該知道我有很多女人。”在她未出現前就存在了。

  “恭喜呀!命很好。”哼!有什麼好炫耀的,她隨手一招多得是拜倒裙下的不二臣子。

  “在你之前更多,多不可數。”卻沒有一個臉孔清晰,她們的意義就只是女人而已。

  “好福氣呀!看得出來你的身體很健康。”小心得病……不,不對,他得病不就會連累她。

  應該是精盡人亡,花下風流花下死。

  他眼中跳躍些許笑意。“這是祝福還是詛咒,我還不致縱欲過度傷了身體。”

  “是嗎?可喜可賀,大叔真厲害,居然一個人就讓很多人都幸福,真叫人佩服。”他最好爛根,一輩子抬不起頭揚眉吐氣。

  這才叫詛咒。

  “可是現在,我只想讓你一人幸福。”他柔聲的道,握著她的手改撫向她細滑臉龐。

  一怔的龍涵玉心中湧上無數酸楚,頭一偏避開他的撫觸。“大叔,以前有一個很漂亮的阿姨說過,男人說的話都是狗屎,越聞越臭,叫我要離遠點才不會沾得一身臭。”

  那個漂亮女人叫龍寶妮,也就是她二姨。

  他歎了一口氣,“這是我的責任。”

  聽不見、聽不見,自動失聰。“咦,老媽,你有沒有看到小魔女,我有好一陣子沒看到它了。”

  “我不會納妃。”的確有女禍,一群女人等於禍害。

  “你說小魔女呀,我前兩天看到它在屋後的倉庫附近溜達。”童婆子有問必答。

  眼一翻的風炎魂輕歎聲氣。“沒有別人了,一干二淨,只有你,我也只要你。”

  “哼!可惡的小魔女,枉費我這麼疼你,說不見就不見,真不值得我喜歡你,我要把你放生。”不愛了,心就不會絞痛。

  “海兒,你……”她到底要他怎麼做?

  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旁人完全搭不上線,唯有他們自己才清楚是什麼意思,一個滿肚子傷心不肯委屈自己,一個明帶冷傲暗地裡卻早已低頭,在愛的圍欄裡轉圈圈。

  風炎魂決定速戰速決。“你真的不回去?”

  “不回去。”

  “堅持不回去?”

  “不回去!”

  “要我扛著你回去嗎?”

  杏目圓睜,龍涵玉瞪大了一雙綠眸。“試試看,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

  若她不想做的事,誰也勉強不了她。

  “你存心跟我拗上了是不是?”他應該帶條繩子來,直接套入她的頸項帶走。

  “是又怎麼樣,有本事你把我切成八塊,一塊一塊搬呀!”鼻子仰得高高的,一臉驕傲的她不理會他的威脅。

  “別以為我不會,要帶走你太容易。”

  “對別人也許很容易,但是……”她抿起唇低笑,神情多了一股妖異的魔性。“我不是別人。”

  沒人知道她保留多少未施展的實力,就連她的母親也不曉得她小小的身體內蘊藏多大的力量,足以令群魔害怕,聞風而逃。

  別人會的,她也會,她會的,別人不一定會,在這宇宙空間裡,存在著許多不為人知的能源,它強大而驚人,充滿毀滅一切的破壞力。

  不過懂得善用它,阻力會變成助力,能源升華為光源,沒人人體裡面,無所不在的光便成了護身的劍,守護著人身安危。

  “海兒,你到底是誰?”風炎魂不自覺地問出困住心底多時的話。

  他希望她回答他:我只是一個平凡人。但其實他心知肚明,她必定來歷不凡,他暗自祈禱,隨便她來自哪個妖魔鬼道,就是不要跟鷹海盟的死對頭龍門有關系就好。

  “我是誰很重要嗎?反正我本來就不存在你的生命中,你就當是流星劃過,雖然美麗卻不會為任何人停留。”刹那間的光亮是短暫的,毫無意義。

  “為什麼你可以說得毫不在乎,我對你而言只是過客嗎?”對她,他無法灑脫。

  龍涵玉頓了一下,笑得朦胧。“我要怎麼對你在乎呢?我不喜歡那種捉不住的感覺,好像我的無憂無慮和快樂會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失控,就是這名詞,它讓她感到不安,赤裸裸的攤開真實自我,無法隨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任何人都能侵入她最脆弱的一塊淨上。

  從小到大,想做什麼、要做什麼,她都能清清楚楚的劃分,以游戲的心情看別人的心路歷程,她開心,別人也開心,沒人會在游戲當中受到傷害,因為那不過是在玩而已。

  可是,當她聽到他親口允諾說要納妃,想到將和別的女人分享他,就好像有人在她心窩上狠捶了一下,她緊縮的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

  不是痛,是一種吸毒後的麻木,她覺得整個人的血液都凍結了,在血管裡流動的是冰塊,互相擠壓地想呼吸新鮮空氣。

  如果這是成長必經的過程,她寧可不要長大,當個永遠的彼得潘,在孩子的世界裡自由揮灑,不用煩惱大人的事情,開心地笑著。

  聰明如他,自是明白她的反應代表為何,嘴角勾出一朵笑花,“愛本來就虛無缥缈,難以捉摸,你愛上我了。”

  奇怪的是,他該高興的,為何會有種沉重感?

  她抬起頭瞪他,用力的瞪,一瞪再瞪。“不、要、嚇、我。”

  “愛上我是錯誤嗎?”他苦笑,要是瞪人會流血,他大概已千穿百孔了。

  “那你又愛我嗎?”她不做賠本生意。

  “我愛你。”他說了,毫不遲疑。

  他不是一個會將愛掛在嘴邊的男人,但絕對是誠實的。

  是他話裡那不容懷疑的堅定動搖了她嗎?“可是……可是愛情會讓人受傷。”

  “我們早就受傷了。”風炎魂拉著她的手平貼上自己冰涼的面具,話語輕得像在自言自語。

  “它傷得比你想象中還要重,一度以為不行了,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想放棄。”

  “鷹……”她心軟了,脫離他覆手的大掌,輕輕描繪金色面具上的鷹形紋路。

  “但我不甘心就這麼把自己輸掉,我告訴自己再怎麼樣的傷痛也不能將我擊倒,我必須重新站起來,而且站得比任何人都高。”直到誰也傷不了他為止。

  “你不要害我哭……”她就怕這樣,狠不下心對他的傷口視若無睹。

  龍涵玉性格上的缺點就是感情太豐沛,一旦被納入她關心的范圍內,便是她用生命守護的對象,即使弄得自己傷痕累累也在所不惜,她會拚了命去保護所在乎的!

  “是仇恨支撐我到現在,我一定要站上最高的位置,讓世人的傷害永遠到不了我身邊。”

  “不能將仇恨放下嗎?如果我一直陪著你,你可不可以放掉心中的傷?”她將手放在他左胸,感受其心髒強壯的跳動。

  “不可能。”那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

  “天底下沒什麼是不可能,有光的地方就有希望,我要把你從黑暗中拉出來,用我的愛。”她不信他有多頑強,影子是敵不過光。

  “愛?”他呼吸一窒,她是說……

  “對啦!我愛你,你可以開始嘲笑我的厚臉皮、不要臉,反正……唔……唔……”他使詐,扣分。

  很不甘願的龍涵玉自惡地凝著俏臉,宣告的聲音宏亮到可笑的地步,她一直不願承認受愛影響會變傻,她還是原來的自己。

  一張放大的臉朝她靠近,覆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吻去她所有的不滿和抱怨也吻進她少女初綻的心,開出朵朵美麗瑰色的花。

  “我也愛你。”

  一陣天旋地轉襲來,還沉醉在吻中的她頭微暈,整個人猶如浸在蜜裡,濃稠的幸福黏了她滿心滿眼。

  “抱歉,我們先走了。”

  一旁發愣的童老叟、童婆子目送一道扛了人的背影遠去,腦中一片空白。

  許久之後,才有小聲的呐語發出——

  “剛才女兒是不是回來過?”

  “是呀!”

  “又走了?”

  “沒錯。”

  “那……那……”

  “那什麼,你口吃呀!”

  “她回來干什麼?”

  “……”

  匆匆來去如昙花一現,在還沒意會她的存在時,又似風般溜走,留下來的是一堆問號和不解,以及茫然的錯愕。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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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牽手。”

  “不要。”

  “我要牽手。”

  “不行。”

  “我偏要。”

  “任性。”

  “哼。”管他怎麼說,手有牽到比較重要。很無聊的對話,無聊到令人想打呵欠摲摑摜摴,鉺銦銗銖幼稚又缺乏營養,跟小孩子差不多滻漷滯潃,罳翟翡翥實在可笑得緊。

  但是對情侶面言,再沒內容的交談都是一種情趣膀膍膆臧,鬾魟魡魠管他外人看了會不會刺眼,他們高興就好嫫嫦嫮嫢,銖銪銋銫自得其樂的當成兩人共有的小娛樂。

  “咦,小風風,你看,這裡有好幾只小狗狗耶,呵,好可愛。”

  忽地放掉愛人的手,龍涵玉興奮的奔向前方幾只正在嬉戲的小白狗,手裡頓覺空虛的風炎魂無奈地看向那道又蹦又跳的身影,眼底滿是寵愛。

  沙灘的另一頭,鷹馬懶懶地靠著棵椰子樹休憩著,天藍藍地與海連成一線,遠方還有幾朵心形的雲,像在宣告這是一個戀愛天。

  “一、二、三、四……”她感到身後有個暖呼呼的東西在推擠她的背。“五,哇,你們長得好像喔,是兄弟嗎?”

  “汪汪!汪汪——”一陣熟悉的吠叫聲傳來,她轉頭就看到好久不見的小魔女直在風炎魂腳下轉。

  “小魔女……”看著身邊幾只小小狗紛紛邁開短短胖胖的小白腿往它跑去,眼珠子一轉,她頓時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不會吧,才多久時間沒看到你,你……你居然已經當媽了!”

  小魔女聽到主人的聲音,開心的跑過來直舔她的手,一群小小狗也跟著過來,全往她身上鑽。

  “咯……咯……好癢,你們別玩了啦。”話是這樣說,但她可是一手抱起兩只小小狗,摟在懷中又聞又親的。

  有人不爽了,她的唇是專屬他的,他可不跟畜生共享。

  學她坐在柔軟的沙灘上,風炎魂攬過她的腰,唇印上她的,兩具越貼越近的身驅擠得兩人間的小小狗們嗚叫連連。

“唔……我們壓到小狗狗了啦!”

  他將她抱到自己大腿上,懷抱苦她,讓那幾只小小狗在她身前當游樂場似的跑來跑去。

  龍涵玉感歎的道;“真好,小魔女當媽了耶。”

  “你想當媽的話,我隨時可以達成你的願望。”

  她嗔他一眼,“我還小好不好,不想那麼早當黃臉婆。”

  “我倒還滿想看你為我生養一堆小鬼的模樣,一定是滿屋子的吵。”他說得無限向往。

  “哇,誰要幫你生孩子,還生一堆咧,你當我是母豬嗎?”

  “我當你是什麼你還不清楚嗎?”他濃情蜜意地吻了她一口,“你是我最心愛的人,我今生唯一的妻。”

  在吵過一次架後,龍涵玉和風炎魂的感情反而更濃了,常見兩人的身影在島上走動,十分甜蜜地相依相偎,情深得讓每一個人感受到他們在戀愛。

  可是他們感情越好,周遭的人越憂心,不論是鷹海盟的畢摩祭司,或是龍門的五行使者,相同的憂慮皆掛在胸口上,愁眉不展。

  這是一段不受祝福的戀情,沒人抱持著樂觀態度,大家都在等詛咒的來臨,兩方人馬皆不願見到自家主子受傷害。

  和小狗們玩了大半天,龍涵玉終於心滿意足了,小魔女沒事讓她放下心來,不再時不時記掛著寵物的安危,一窩的新生命更是讓她笑開懷,她開始覺得迷迭島像個家,有她心愛而眷戀的人。

  不過……島上也不全是人人都可愛啦,礙眼的人也還是有,比如眼前那位不服輸的公主。

  她龍涵玉真是惹麻煩的本事一流,本來嘛,風雲棲巴不得她最好自這個地球上消失,少在她眼前晃害她心情不好,她偏不如人家的願,好奇心旺盛的想去“觀光”別人的地盤。

  “咦,那個有兩座高高塔樓的地方是哪裡?”看起來像廟,又似中古世紀的城堡,她以前就很想去看看,只是一直沒機會。

  “跟狗玩了一上午,你不累嗎?先回去休息吧!”風炎魂瞄都不瞄她所指的地方,那是雲棲的公主殿,他壓根不想踏入半步。

  “玩哪會累,我們去看看嘛,那裡看起來好像很漂亮耶!”

  “不行。”就知道她會有這種反應。

  他一手將她的雙目遮住,大步地帶她離開,不讓她繼續說出令人頭疼的要求。

  “喂!你這人未免太小氣了,不過是看一看而已嘛!你鷹王的床我都能躺了,為什麼不能過去瞧瞧。”吝啬鬼,滿足一下觀光客尋幽探秘的心情會怎樣。

  “對方不會歡迎你。”有可能還會受到羞辱。

  “我人見人愛耶!怎麼會有人不喜歡我,連你都愛我愛得……像個人。”她俏皮的吐吐舌,擠眉弄眼的扮出可愛鬼臉。

  “臉皮厚。”他取笑著,低身一啄櫻紅小口。

“炎魂哥哥,我偷偷地看一眼就好,絕對不會打擾到裡面的人。”她要臉皮不夠厚哪能賴住他,徹底瓦解他心中仇恨是她目前的終極目標。

  首先第一步,先了解全部的他,任何可能跟他有關系的事物她都要知道。

  瞄了瞄蠢蠢欲動的她,他以指輕彈她額首。“看一看,再摸一摸,順便和人談一談,人家和氣對待也罷,反之若惡臉相向,你大概會留下不走了,等把別人磨得沒有脾氣後,你再探討人家為什麼不喜歡你的理由。”

  不用她開口,他已經能看進她喉嚨口,知曉那顆小腦袋瓜在轉什麼鬼念頭。

  “呃!呵呵……你把我說得像水蛭一樣,死皮賴臉地非要人人都喜愛。”她有些被說中心事的心虛。

  “不是嗎?”應該說她是個粘人的九官鳥,一學起人話就不眠不休,非把人逼瘋不可。

  他可是領教過她的驚人功力,而且深深受到震撼,她有推銷員特質,不達目的不罷手。

  “當然不是,你誤會我高尚的人格,我……咦,有人出來了。”

  他抬眼一見,風雲棲蜜金色的發絲在陽光下十分耀眼,惹火的玲珑曲線更令人驚艷,包裹在若隱若現的貼身薄紗中,那種沖擊性的視覺美不勝收,沒有一個男人能移得開視線。

  唯一例外的風炎魂是冷淡的,帶著淡漠的鄙視,他知道這身美麗的風情下,包藏著丑陋不堪的淫穢禍心,邪惡又可悲地張揚著野心。

他猶在記恨,她不該痛下殺手毒害他最珍愛的女人。

  “王兄,你好久沒來看我了,雲棲很想念你。”

  “我只是路過,你用不著拋媚送寵。”他不吃這一套,她的美在他眼中不過是膚淺的表相。

  風雲棲的表情微變,一閃陰郁地假笑,“就算是路過也請進來我公主殿坐一會,不然禮數不周的我可是會讓人笑話。”

  她說話的態度是高傲且近乎蠻橫,讓人厭煩得不願靠近,若是可能的話,誰都希望離她越遠越好,省得惹來一身腥。

  偏有人不怕死,把老虎當小貓的往前一跳,興匆匆地涎著笑,仿佛不把九條命用光不甘心,非要親闖虎穴才滿意。

  “哎呀!人家都誠心誠意的邀請了,你還擺什麼譜,兄妹感情怎麼那麼淡薄。”好像仇人似的分外眼紅。

  你要是知道她存什麼心,以及鷹族近親結合的舊習,還能熱情的笑出聲嗎?風炎魂幽幽地看著不知情由的發亮清眸,心中不由得歎了口氣。

  “賤丫頭,你跟來做什麼?”風雲棲厭惡地看著龍涵玉,她當然也聽說了,王兄有意立這臭女人為鷹後,哼,她想得美,只有高貴的鷹族公主她才能是他身邊的女人。

  “嗯,你叫我什麼?你不會忘記自己輸了賭約的事吧?”

  “呸,我之前是昏了頭才會跟你賭,想當公主,你差遠了!”她越罵越起勁,好似有滿腔的怨與怒,不吐不快。“卑賤的人種就該滾遠點,你這一身的污穢辱沒我王兄的威儀,匍匐在地才是你該有的行為,未經允許你的頭不能抬高,視線下垂……”

  龍涵玉挖了挖耳朵,顯得沒耐性的說:“拜托,太陽很大耶!你不想曬黑牛奶白肌膚吧!我可不希望你尖叫的要我負責。”

  嗟,她很吵呐!言不及義,盡說廢話,比她還聒噪。

  “你……你給我待在原地不准動,沒有我的吩咐就曬到死為止。”膽敢冒犯她!

  龍涵玉一臉委屈的踢著沙,“我腳酸了。”她看著地上,但這句不是說給風雲棲聽。

  “我管你酸不酸,干脆砍了就不會酸。”她一使眼神,要跟在身旁的皇甫冰影動手。

  皇甫冰影一接到信號,還當真不留情的射出柳葉飛刀。

  “放肆,在我面前竟敢動我的女人。”風炎魂揚手一揮,將刀刃掃向風雲棲。

  “你……你想殺我……”余悸猶存的她撫著胸口,側視曾逼近她心窩,被皇甫冰影反手接住的飛刀。

  “你有一個身手不錯的保镖。”眼一眯,他看向刀疤女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深沉。

  “你居然想殺我?!”驚懼過後,她滿眼怒色的橫視。

  “建議你想多活些時日就不要激怒我,我不會因為你是我的妹妹而寬容。”

  “你……”太過分了,竟然無情至此。“你!都是你,你才是最該死的人,為什麼你不去死,遺留下來礙眼干什麼?!”

  我?!掃到台風尾的龍涵玉很無辜地眨眨湖綠雙眸,仰高下巴看看五官十分神似的兄妹,一抹嗅到有趣的興味由眼底生起。

  她決定了,非要進公主殿瞧瞧,氣死風雲棲。

  “喂,你……”給她滾出去!

  但龍涵玉根本充耳不聞,反正有人罩她,風雲棲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金碧輝煌。

  這是龍涵玉進入公主殿後,第一眼所下的注腳。

  若說風炎魂所住的鷹王殿是暗沉的黑,那麼公主殿便是跳躍的金,一室的光如是當中的太陽,亮得叫人幾乎睜不開眼。

  要適應這樣的金光閃閃並下容易,極盡奢靡的建築和擺設,恐怕一般家庭一生辛勞也難望其項背。

  先不論入口那兩根金磚打造的圓柱,光是從入口處到招待賓客的起居室,地上鋪的金絲銀線所制成的地毯就有百公尺長,室內照明用的不是日光燈或水晶燈,而是鵝蛋大小的夜明珠。

  這一眼瞧去沒有上千起碼也有五、六百顆,而且顆顆是極品,隨便敲個幾顆拿到市面販售,一整年吃穿不成問題。

  “炎魂,你是不是很有錢,富可敵國?,”啧啧稱奇的龍涵玉咋舌的問,眼中的湖綠閃著金色光芒。

  “什麼意思?”她怎麼突然關心起他的財務狀況。

  她眨了眨眼,不知從哪變出的墨鏡往鼻梁上一戴。“不然你哪供得起令妹的浪費,看看那把純金做的判刀,光是磨出的金砂就讓人賺翻了。”

  “小錢。”

  “小錢?!”她做出快昏倒的動作,假裝額頭敷著冰袋,“最少有十來億吧!我不相信區區幾千萬能蓋成一座黃金屋。”

  “正確數字是八十七億美金。”零頭就不用算了。

  “什麼,八……八十七億美金!”她用看凱子的眼神瞄他,難以置信他真把“花錢如流水”這句話當座右銘使用。

  雖然這數目對龍門面言不算大,頂多九牛一毛的小數點,可是他們的用度開支力求精簡,錢得花在刀口上,地攤貨和名牌服飾一樣穿得體面。

  即使她貴為龍門少門主,但非常汗顏的,她只知道她慣用的銀行存戶內,始終維持十個零以上,而且只多不少,不管她如何揮霍,錢永遠都花不完,稍有消減馬上匯入。

  而她在全世界各地大概有三十幾個賬戶吧!全部到底有多少錢她並不清楚,必須問她的財務長。

  不過她曾聽白虎叔叔說過,天上最有錢的是財神爺,地上最富有的非龍門莫屬,因為世界各國紙幣有三分之一流入龍門財庫。

  三分之一耶!想想真驚人,這些錢若要買下美國、英國都綽綽有余吧。

  “只要能讓她少來煩我,花點錢打發她是值得的。”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問題。

  “哇!講得真闊氣,你田僑仔喔!”沒點資產還不敢大聲誇口。

  “田僑仔?”

  “土財主啦!台灣地方方言的一種稱謂,表示很有錢很有錢,“地多到爆,財大氣粗。”話說到一半,她賤笑地以肘一頂。“欸,說說看,你打算用多少擺平我,我這人一向不貪心,挖個十丈深的大坑,裡面擺滿歐元和英鎊,讓我睡在錢坑裡就好。”

  她邊說邊眨眼,一副渴望又貪財的模樣,不時調調墨鏡的位置,以免眼球被金光閃到,沒法正常視物,把紅橙黃綠藍靛紫全看成唯一的顏色——

  金。

  “你到過台灣?”他突然冒出一句意味深長的問話,目光精睿地看著她。

  “啊……”表情一僵,她頓時將頭一低,假裝整理衣服。“我聽人家說的。”

  “聽誰說?”島上的居民未經允許不得出島,他們連台灣在哪裡都不知道。

  “人呀!難不成海會告訴我陸地發生的事。”她裝傻地沖著他一笑。

  並未繼續追問的風炎魂輕揉她一頭直發,“不要把我的陽光帶走。”

  她聽懂了,但心情卻異常沉重,臉上的笑容短暫消失幾秒钟,隨後揚起的大笑臉雖一樣甜美,可是卻摻雜一種心酸的感覺。

  其實他們心裡或多或少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一條明顯的界線橫亘在面前,只要腳一抬就跨過去了,從此東西各一方,壁壘分明。

  不說,不問,不去想,只願留住美好的一刻,延長相愛的時光。

  “咳!你妹在瞪我們了,我們要不要分開坐,免得刺激到她?”沒知心人在身邊,難免會覺得刺眼。

  “不,她只在瞪你。”雲棲哪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瞪他。

  她不滿的鼓起腮幫子。“做人不要太老實,配合我一下會怎樣,你這樣說我壓力很大耶!”

  “那就靠我近一點,以免被殺。”他指的是臉上有疤的女人,對她的戒心更甚於胞妹。

  踏地無足音,吐納淺出深入,舉止不驚不懼,目光沉著,可見有一番歷練,非尋常人物。

  “王兄……”為了討好他,風雲棲刻意放下身段,軟聲軟語地吐出誘惑香氣,見他一臉冷,“呵呵……王兄還真是老樣子,對人不假辭色,連王妹的關心都嫌棄,真不曉得我們未來要如何相處。”相敬如冰嗎?

  他眼一眯,微露警告。“別和畢摩祭司連成一氣,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不要隨之起舞。”

  “王兄說得好無情,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我們是一體的,不可能切割。”王與後是一族的統帥,誰也離不開誰。

  “雲棲,你想見識我更無情的一面嗎?”她是可以被犧牲的,只要妨礙到他。

  聽出他話中含意的風雲棲冷沉著臉,顯得不太高興。“殺了我就能順利迎娶她嗎,我們的祖靈可不同意。”

  鷹血必須傳下去,他責無旁貸。

  風炎魂狂妄地宣示,冷厲的王者霸氣揚散在空氣中,“死人無置言的余地,我就是天,沒人主宰得了我。”祖靈算什麼,一堆風干的白骨而已。

  “海兒妹妹,你成年了嗎?”

  咬了咬牙,風雲棲將矛頭轉向,以為在風炎魂那邊討不了好處,不如從情敵下手,讓她徹底心碎。

  “不要招惹她。”風炎魂的袒護意味明顯,以眼神制止她。

  “你太緊張了,王兄,我只不過是和她話話家常。”她虛偽的道。

  “是呀!炎魂哥哥,這位阿姐看起來像好人,應該不會害我。”要玩就來玩吧!她等著接招。

  裝可愛的龍涵玉玩興大發,她先是親密地將頭靠在風炎魂胸前,無視風雲棲射來的眼刀把玩起他的手指頭,一臉與世無爭的嬌態樣。

  “你叫他什麼?”風雲棲眼睛蓦地睜大。

  喔!原來她有重聽啊,真可憐。“炎魂哥哥呀!你是不是要稱贊我很乖,沒直接喊他大叔?”

  不然她的輩分會升一級,由姐姐變成阿姨。

  “大膽,鷹王的名字是你能亵渎的嗎?”她太放肆了,不懂尊卑規矩。

  “是他要我喊的嘛!你這麼大聲我會害怕。”她受驚不小似的直往風炎魂懷裡鑽,讓氣得牙癢癢的風雲棲差點瞪穿一雙美目。

  只能說龍涵玉演技頗佳,總能將周遭的人要得團團轉,一舉手、一投足、一垂眉、一個淚眼浮動,很少有人看得出她在做假,擺弄人心是她性格上的長項。

  歸功她有一張無邪素淨的嬌顏,以及水汪汪、晶瑩如玉石的雙眸,成功地扮演變色龍的角色,無論身處在何種環境中,都能極快速變換各種表情。

  當然,她活躍的“戲胞”騙不過兩個人,一是最貼近她的男人,一是捂著嘴打呵欠的木使者。

  “是嗎,你的能耐就這麼一點點?”她氣得月眉倒豎,冷笑地決定使出殺手锏。“那你肯定沒辦法接受這個。”

  披在肩上的黃金織繡忽地滑落,露出白皙的美背,勻稱的肌理美得有如剛誕生的維納斯,透著令人目不轉睛的粉紅。

  連自認見多識廣的龍涵玉也不禁愕然地閃過一絲訝色,她的背上竟有一對布滿深褐色羽毛的翅膀!

  “雲棲,別這般招搖。”黑眸中並無不悅,只有漠然的冷意。

  她眼露得意的笑了,系著金鏈的雲足輕盈點地。“我只是替王兄告訴她一件事,我們尊貴的血統不容玷污,不論你有多麼喜愛她,她不可能永遠留在你身邊。”

  這雙翅膀是王族的象征,代表她無可取代的地位。

  讓對方知難而退,便是風雲棲的手段,她不惜展露本相,為的是突顯自身的優勢,讓癡心妄想、意欲與她一較高下的對手自覺羞恥的退出。

  “雲棲,你太自以為是了,你何時見過我任人擺布?”她簡直天真得近乎愚蠢。

  “什麼意思?”她倏地感到一陣戰傈,詭異的寒意由心底生起。

  “我要立後了,歡迎你來觀禮。”他要看看有誰敢來阻止他。

  *** ***

  “你說,風不群和龍門少門王勾結,准備發兵攻打迷迭島?”

  曲隱站前一步報告,“王,這消息是從龍門內部及風不群身邊的暗夜殺手傳出的,可靠度有八成。”

  冷哼一聲的風炎魂毫不掩飾對風不群的不屑,“沒有實力的人才會想到投敵,我徹底看不起這個對手。還有呢?”

  “詳細日期尚未確定,不過聽說龍門少門主和五行使者將親率近萬門徒來包圍我們,風不群在近日內會潛回島上來,權充內應。”

  風不倫沉吟道:“王,我看這消息不假,就我所知,龍門少門主失蹤後,五行使者的確都不在各分堂,會不會我父親他和龍門少門主搭上線?”

  “管他和誰搭上線,我們先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不就得了!”魯漢子一個的暴虎嚷嚷道,轉身就想沖出議事廳找人拼命。

  “你等等,先聽王怎麼吩咐,老這麼沖動不怕捅下什麼樓子嗎?這莽撞的個性早叫你改,卻是狗改不了吃屎,終有一天會壞事……”

  “不,暴虎說得沒錯。”風炎魂出聲打斷風不倫“好心”的勸戒,若消息無誤的話,他們的確不能坐以待斃。

  他環視眾手下。“消息來源確定無誤嗎?”

  曲隱猶豫了一下才點了點頭,“應該沒錯。”

  “好,那我們先發制人,集結影子軍團全力攻打龍門,風不倫,你密切注意風不群的動向,必要時,使出反問計也無妨。”

  “是。”眾人領命。

  不過風不倫又想起一事,“王,那麼你立後之事……”

  “不影響,婚禮照常舉行。”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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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婚禮?!”

  這是在開玩笑嗎?還是愚人節搞的把戲窨窩窪窫,瘋瘔瘈瘑怕她日子過得太無聊,特意丟顆核子彈來炸炸她榵槃榣榥,銍鉹銂鉾看她會不會再一天到晚喊著無趣。

  別說她毫無嫁人的念頭,此時此地更不宜提起此事碭碧碫磁,熗熅爾牄以他們各自的立場而言,在仇恨未解開前褉褋複裹,銓銥銢銤貿然結合絕對是一大錯事。

  而她又不能明白地大聲說出她是龍門的小公主,要一臉陰沉的新郎宮先考慮清楚膉膌膏膋,賗賑賏賓免得他娶了她又後悔,翻臉一變地一刀捅進她心窩。

  那時他在公主殿當著她的面說要立後,她就覺得心頭毛毛的,給風雲棲當場難看她是很痛快啦,然而他沒講確切的時問,她就鴕鳥地把此事排到十年八年後再說。

  嗚,什麼十年八年,現在連八天都不到,一個星期後,她將成為他的妻。

  望著堆如小山的各式婚紗,以及珠珠串串的珠寶首飾,鑲著粉鑽的金冠垂穗至腰,十三條串扣著寶石的金帶與金冠連接,壓得她好不沉重。

  龍涵玉看看鏡中特意妝點過的嬌艷容顏,粉雕玉琢的肌膚襯托著她由內而外散發的脫俗氣質,美玉光華赫然呈現。

  “你好美。”美得讓他呼吸一窒,以為畫中的精靈翩然一現。

  落在嫩肩上的吻引來一陣輕顫,猶似落塵仙子般清靈的美女回頭一視。

  “我已經很任性了,沒想到你比我略勝一籌,婚禮說辦就辦,我的美不是構成你癡狂的主因吧?”她不是今天才忽然變美,他的贊美來得太晚。

  “噓!不要說話,我想愛你。”食指輕挑起細肩帶,任由它滑落肩頭。

“現在不說,等會兒就不用說了,我們會在床上耗一整天,然後你會把我累得沒力氣開口。”她抱怨地轉過身,反而正面迎上他落在唇瓣的一吻

  風炎魂低笑,“那就什麼也不必說。專心享受我帶給你的熱情。”

  “你……”她瞪了他一眼,活像小刺猬地跳開。“不許再用你的吻影響我,你腦袋壞了,不代表我要跟你一起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一向不是意志薄弱的人,能無畏地迎向一切的挑戰,可是一碰上他,她最引以為豪的自制力一寸寸削弱,遭到前所未有的嚴苛考驗。

  一開始的抗拒是對的,但她卻沒有堅持到底,那種心慌意亂、無所適從的感覺好像下不停的銀針雨,針針落在心版上,刺出滿心的難受。

  “海兒,你是唯一敢指著我的鼻頭說我瘋了卻還活著的人,你說我該不該給你一點教訓?”他不怕她痛的咬了她,一道鮮紅的牙印浮上玉肩。

  吃痛的龍涵玉僅颦起眉,並未喊疼。“你很幼稚耶!沒有童年的人都比較變態。”

  “被稚氣未脫的人指稱幼稚,我是該反省反省了。”他一臉正經的點著頭,黑瞳中泛著笑意。

  不要問他為什麼想笑,自從他宣布要娶她的那一刻起,他的身體始終維持亢奮狀態,整個人熱血沸騰,感覺有股熱流在胸口爆開,讓他停不了高漲的愉悅。

  他是鷹王,一族之長,迷迭島的主人,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那些不成條文的拉雜規矩大可滾向最深的海溝,在這片海域中,他才是唯一的神。

  “反省個頭啦!你不要故意氣我,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她的稚氣是裝出來的,不像他真的犯傻。

  “那又如何?我決定的事沒人能反對,包括你在內。”他臉微沉,拉回她的衣服便撇下她,迳自走到窗邊端起一杯酒大口飲盡。

  誓在必得的占有欲強烈得嚇人。

  “氣什麼,該生氣的人是我,你一點也不尊重我。”龍涵玉心軟地走向他,雙手一張環住他的背,低聲輕喃。

“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奢望鷹後的位置嗎?”他要提醒她,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不是那些人。”她的語氣很平靜,少了濃烈的護意。

  “就因為你不是她們,所以我才選擇你,你是唯一發自真心愛我卻不貪戀我權勢的女人。”每有人不怕他,除了她。

  撫著臉上的鷹形面具,觸指的金屬冷感真實的回應他的心,在幽冷黑暗的漫長歲月裡,他看透了世間冷暖和虛偽。

  權力和利益使人心沉淪,懾於淫威的女人們要的是他背後所代表的財富,可她口口聲聲要錢要勢,但對他捧到她面前的金銀珠寶卻從未感興趣,反而是一些沒人在意的小事她顯得特別興奮,當成寶的拼命挖掘。

  “炎魂……”她好心疼他,想趕走他心中的噩夢。

  雖然他不說,但她可以感受到他遇見她之前的孤獨和寂寞,以及他對人的不信任,讓她無法狠心地親口說出自己是誰。

  龍姓讓她打小就背負了不少期望,每個人都等著看她有何作為,不特別興奮,也不會漠然視之,他們認為她應該懂得怎麼做,不用人教自然就會,她是龍家女兒,不致偏了方向。

  一直以來,她亦以此姓氏為傲,龍家的人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敢走沒人敢走的路,上天下海不皺一下眉頭,是各大種族融合的一股力量。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龍”這個母系姓氏會大大地影響她的情路,讓她一路走來倍感艱辛,不是得上演諜對諜橋段,就是大打迷糊仗。

  “當我的妻子好嗎?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都由我一肩扛下。”風炎魂誠摯的看著她,目光中充滿渴望以及……恐懼,他害怕她會說不。

  一股淚意湧上眼眶,她用力地眨回去。“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我沒有失憶……”

  “不,別說。”他倏地以吻封口,不讓她跨過這道橫亘兩人之間的禁忌。

  他要她,就是要她,她是屬於他一人所有,沒有復雜的過去。

  “好,我不說,你不要抱得我喘不過氣來,我的腰快被你勒斷了。”她盡量以輕松的語氣化解他緊繃的情緒。

  “你不是紙糊的……”他低語地松了手,又重重地吻了她一下。

  “我說主子呀!你怎麼沒上藥……啊!抱歉、抱歉,我有夜盲症,太陽一下山就什麼也瞧不見,你們繼續卿卿我我沒關系,我是瞎子,沒瞧見主子的手放在不該放的地方。”

  哎,他可真會挑時間,人家深情款款,四目相對,正要進入火熱的重頭戲,偏他笨牛不識相的闖進來,打斷了鴛鴦交頸。

  “什麼叫放在不該放的地方?”她全身上下都是他的,沒有哪裡不能碰。

  “呃!呵呵……我看不到嘛!主子就別太計較了,你的問題我實在無法作答。”裝傻方為上策。

  疑惑的龍涵玉看向風炎魂,“為什麼你要上藥,你受傷了嗎?”

  “啊!”風不倫訝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問:“主子沒告訴你嗎?”

  “他大概怕我太擔心了,昨兒一整夜都沒回來,睡在別的女人身邊。”她難得展現女人溫柔,說得好不輕柔。

  “我沒有。”一道悶悶的男音由齒縫發出,反駁她的不實指控。

  “對對對!沒有沒有,主人一整晚都跟我在一起,我是活證據。”證人連忙跳出來大做聲明,力保主子清白。

  風不倫真的很怕他們之間產生誤會,因為他會是第一個遭殃的人,誰叫他一時不察說溜嘴,造成主子的困擾。

  沒什麼大反應的龍涵玉來回看著眼前的兩個大男人。“原來你們是那種關系,難怪難怪。”

  她一臉了然於心的神情讓人無由的一陣發毛,感到渾身不對勁,像顯微鏡下被列入高度觀察的生物,因無性生殖而引起注意。

  “什麼關系?”

  “難怪什麼?”

  當兩道男音同時沖口而出,突然綻放比太陽還亮眼,甜如蜜糖般笑容的龍涵玉語出驚人的一指,“你們是Gay。”

  “Gay?!”

  多麼可怕的抹黑,兩個女人從沒斷過的男人居然被看成同性戀,這說出去肯定沒人相信,他們的男性雄風一向旺盛得讓女人吃不消。

  還沒來得及解釋,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女人又道:“脫褲子。”

  “脫褲子?”

  是誰脫?

  風炎魂和風不倫互視一眼,無人動作,心裡想著同一件事——她不會要他們當場做給她看吧?

  “炎魂哥哥,你不是要上藥,不脫褲子怎麼換藥?”她笑眯眯地舉高雙手,一手碘酒、一手消炎粉,兩者抹在傷處都很……痛。

  喔!原來是你呀!快去受死。風不倫送上無限同情,慶幸被點名的不是他。

  該死,她怎麼知道他哪裡受傷?“小傷口,沒什麼大礙。”

  “你要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我最近練就了一招快速脫衣術,你要不要先試一試?”她還是笑得很甜美,天真無邪。

  可是很奇怪,見慣大風大浪的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冷顫,不寒而栗。

  “真的沒什麼大不了,我受過更重的傷……”

  一陣飒飒冷風劃過大腿根部,兩只貼身的褲管如七月梧桐,不起朵朵細白花雨,碎得沒一片看得出本來的縫線。

很滿意自己傑作的龍涵玉拍拍手上的“花粉”,渾然不覺兩雙銳利的眼眯起一條線,迳自將“患者”推坐上椅子,仔細檢查那道深及見骨的“小”傷。

  “海兒,你剛才拿的是玫瑰花瓣?”他必須確定他沒看錯。

  “是呀!很順手的武器,好拿又方便。”隨手拈來不費工夫。

  “你用它傷人?”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你會用它傷我嗎?

  “看情形。”她有問必答,十分合群的樣子。

  “什麼情形?”如果她將玫瑰花瓣射向他,他有幾成機率避開?

  “有些人特別不聽管教,愛自作聰明,把別人都當成笨蛋看的時候。”她看了看傷口,卻不急著治療,特意用指頭挑開已經焦黑的部分。

  “……”風炎魂默然,用深邃的眸光瞪著她。

  “對了,你為什麼會受傷,你不是很厲害嗎?天下無敵的你為何會笨得拿刀子往大腿捅?”這樣的傷不該出現在他身上。

  龍涵玉的神情異常平靜,臉上依然帶著無邪的笑意,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但若仔細一瞧,她的眉宇之間多了平常所看不見的英氣,稚氣全消,隱晦其中,迷離的桀骜不馴慢慢浮現,仿佛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醞釀期。

  此時的她,舉手投足間盡是老練的世故,給人一種歷經風霜的錯覺,以為她是三、四十的“老”女人。

  “我沒有……噢……你在干什麼?”風炎魂嘶地皺起眉,肌肉繃緊。

  “喔!你會痛呀?我當這肉是死的,不會有任何感覺。”所以他才會表現得若無其事,行動自如。

  “海兒,我是人。”她到底要不要上藥?東戳西戳的手指頭似在研究。

  她一臉恍然大悟地咯咯笑,“我一直以為你是神呐,原來我被騙了呀!”

  “你……”他痛得說不出話來,女人一發起狠來,連火車都擋不住。

  “主子,海兒小姐在生氣吧!”脖子一縮的風不倫察言觀色,小聲地說道。

  風炎魂沒有回答,只從鼻翼噴出哼聲,意思是少說廢話,誰看不出她在使性子,而且專門針對他。

  沒人會故意受傷,尤其是他,他不說是因為愛上她的緣故,他的心變柔軟了,因此忽略了隱藏的危險,疏於防備,未在第一時間痛下殺手,反遭敵人算計。

  現在想想,祭司的預言正在成真,當時遇襲的他想著心頭唯一掛念的人兒,腦海中滿布她一颦一笑的俏麗倩影,一心只想盡快趕到她身邊。

  “海兒小姐你就別惱了,快幫主子擦藥吧!昨兒夜裡的事發生得太突然了,主子根本來不及避開……”他快看不下去了,她究竟是出自關心還是謀害,光看主子發青的臉色,就可知道她多麼努力讓他……痛。

  喝!她還把傷口的肉撥開,攪來攪去的不知找什麼……不行了,再多看一眼他也跟著全身發疼。

  “什麼叫來不及,他幾時變得這麼遲鈍?”

  風不倫的表情頓時變得凝重。“敵人躲在陰暗的角落偷襲,身形與黑暗融成一體,叫人防不勝防。”暗箭難防。

  “保護他是你的責任,當時你在哪裡?”

  她嚴厲的苛責讓他為之一怔,不由自主懾服於她不下鷹王的威儀。

  “昨晚我發現有人潛入迷迭島,正在大規模的調查中,當我聽到打斗聲響趕去時,主子就已經受傷了。”一說完,他忽地一愕,心中浮起怪異的感受。

  怪了,他為何會一五一十地向她報告,好像中了邪似的,竟把她和主子影像重叠,誤認為她是自己的王。

  “人呢?”

  “什麼人?”他腦子一時還轉不過來。

  “偷襲的人。”龍涵玉的唇抿了一下,很想搬座山往他頭上一砸,看能不能砸出他的智慧。

  “跑了。”他垂下眼。“我到達的時候就只看到主子一人,再無他人。”

  風不倫的眼神有些閃爍,不敢直視恍若具有透視能力的綠眸,在犀利的眸光注視下,他有種被看透的異樣感,整個人的心思完全遭洞悉。

  不能心虛,要鎮定,連主子都末發現是何人所為,她更加不可能會知道,他要沉穩應對,不可自亂陣腳,讓人看出他心裡有鬼。

  她嘲諷道:“真了不起呀!以你們兩個人的能力居然沒逮到人,簡直不可思議,我不曉得世上還有這麼強的人呐!居然能逃過兩位的魔掌。”

  “這……”他詞窮,急中生智的說:“我懷疑潛入島上的敵人是龍門的五行使者,他們趁機攻其不備,想一舉瓦解我們鷹海盟。”

  龍涵玉圓瞠大眼,對他瞪了又瞪,“很好的借口。”

  “這不是借口,是有根據的,據我方所探知的消息,龍門的確有可能來攻打我們。”

  她肩一聳,勾唇一笑。“那大塊頭哥哥和笨老虎叔叔呢?他們難道睡死了,連一點聲音都聽不見?”

  “嘎?呃……這個……”他回答不上來。

  “若不是睡死了,為什麼聽不到呢?除非有人在他們食物或飲水中下了藥,致使他們昏睡不起,無法察覺外界的動靜。”

  天哪!好精銳的判斷力,她真的只有十八歲嗎?風不倫的詫異也是風炎魂的驚悸,他眉頭越皺越深,強迫自己不做多想。

  她和龍門沒有關系,她不是龍門的人。他這般催眠自己的心。

  “除了自己人,誰能讓多疑的這兩人放下戒心,把罪名推向龍門就能不追查有內賊的可能性嗎?你們該查的是他們最不防備的那個人。”而那人呼之欲出。

  看得出某人明顯不安,表情不自在的左顧右盼,似乎有蟲子在身上爬動。

  “海兒,別再說了。”她已經說得太多了。

  龍涵玉笑得很淡,輕輕地抬起頭看了她愛的男人一眼,眸光中閃過一抹下定決心笃定。

  人心是黑暗的,她方才窺知到一顆蠢動、意欲叛變的丑陋心靈,原來所謂的忠誠終究敵不過權位利益的收買。

  是該引動這場戰爭的時候了,她的身分,將是這場戰火的第一顆引爆彈。

  “小玉,一個很俗氣的菜市場名,他們總是愛這麼鬧我,讓我老嚷著要改名。”

  “他們是……”風不倫想繼續問下去,卻因主子掃來的凌厲眼神而噤聲。

  “好啦!該徹底治療他的傷口了。”她故作輕松的道,對風不倫想知道的答案吊起胃口來。

  “海兒……”風炎魂壓低喉音顯得下悅,但看到她眼底浮動的淚光,頓時心一緊。

  她也很痛吧!不過是心痛。

  他眼神復雜地看她細心的以水洗淨傷口,再去除黏著的死皮,纖指似蓮花優美的舞動,白纖得讓人想咬一口。

  但他並未付諸行動,只是靜靜地凝望那張專注的小臉,感受她無言的愛和關心,以及她身上散發出的溫暖氣息。

  蓦地,他的黑眸轉深,露出深沉的幽光,不敢相信自己的傷口在細白小手的撫摸下,竟慢慢地收口。

  若非親眼目睹,誰能想象神的奇跡出自一名女孩身上,她的手心微微泛著紅光,覆蓋在裂開的皮肉上,漸生的新肉將傷口填平,與原本的舊肉密合。

  沒有傷口了。

  應該說沒有受過傷的痕跡,完整的皮膚找不到一絲瑕疵,好像曾有的傷只是幻覺,大家都看錯了。

  “你現在可以站起來走一走,我保證它跟全新的一樣,你也順便想想該怎麼處置我,畢竟我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聞言,風炎魂陰骛的沉下臉,不停地瞪她、瞪她、瞪她、瞪她……

  ***  ***

  “笨蛋。”

  沒聽見。

  “愚蠢。”

  還是沒聽見。

  “找死。”

  啦……啦……耳朵發癢。

  “自私。”

  春光明媚,風景如畫,鳥語花……呃,等等,這句話有點意見,為什麼說她自私,這樣很叫人傷心呐!她不過做了一件好事而已。

  “隱形人最好不要發出聲音,人家會以為有鬼。”嚇到人就太缺德了。

  一雙腳忽地出現,立於面前,龍涵玉很後悔的吐吐粉舌,不該刺激他們家的大人。

  “小姐放心好了,老婆子我什麼都怕,就是不怕鬼。”跷起腿的老婦啃起原本要給小公主的蘋果,非常惬意地躺上她的床。

  “呵……呵……”她干笑道:“你們會不會太張狂了些,一點也不把人家鷹海盟放在眼中,這樣太沒禮貌了,毫無為客之道。”

  “我們都想弑主了,還在乎別人怎麼想嗎?”黑色影子逐漸成形,夏侯淳放大的臉正對著她。

  誰說他們是崇尚和平的一群,此時的暴力因子正在體內蠢蠢欲動,張揚的爪子銳利如刀,准備撕裂那張裝傻的笑臉。

  當人的怒氣累積到最高點的時候,眼中只有鮮紅色的血絲和狂獸般的怒吼,一體兩面的黑暗受到魔鬼的誘惑,惡浮心底。

  “哎呀!說得好嚴重,我會怕呐!淳哥哥,你要不要喝苦瓜湯,我來煮。‘消’氣退火。”

  黑亮的眸子射出冷光。“你覺得我們還不夠辛苦是不是,跋山涉水、出生入死的只為你一人忙,放著暖床不睡,冷落身邊的愛人,我們得到的回報是什麼?”

  “呃,淳哥哥好像很生氣。”肩一縮的龍涵玉很沒骨氣地抱起一桶瓜子躲往角落嗑,不敢露出招牌笑容來討好大家。

  “你以為就你淳哥哥生氣,沒瞧見我們嗎?”火氣不小的南宮焰攀樁而入,一把將頭上可笑的大草帽往地上一丟。

  “唉!屋漏偏逢連夜雨,風打菊花片片殘……”她好可憐,遭到哥哥姐姐們的圍攻。

  “你說什麼?”美目一橫,布滿陰色,老廚娘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鐵勺。

  “沒有、沒有,小玉最乖、最聽話了,你們怎麼說我怎麼做,絕無異議。”先安撫他們的怒氣再說,她可不想脖子上涼涼地——

  少顆腦袋。

  “真的嗎?”她的話要能信,鲨魚都能上岸跳大腿舞。

  “真的、真的,我這人最老實了。”她點頭如搗蒜,怕人家下相信她的誠心誠意。

  老實?

  論奸狡和滑溜,龍涵玉認了第一,絕沒人敢不知死活的跑來跟她爭,光是她滿腦子有趣念頭,近她身者哀鴻遍野,誰能不膽戰心驚,退避三捨。

  認識她頑劣個性的人都曉得她的話不可盡信,十句話中有八句是假的,剩下的兩句半真半假,讓人去猜,多變的性格永遠叫人捉摸不定。

  她唯一的優點是護短,這也是龍門歷任門主的老毛病,她對自己人相當袒護,不論他們做錯了什麼,在她眼中全是對的,就算不對,她也會想辦法替他們脫罪,硬把紅日改成藍月。

  “好,立刻跟我們離開,不再插手鷹海盟的內部紛亂。”自家的事都理不完,還有閒工夫管人家家務事。

  “嗄?”她一怔,眼底有著掙扎,委屈十足的噘著嘴,“戲未落幕,你們急什麼嘛!”

  好歹看到最後才有意思,半途而廢太殺風景。

  “我們為什麼急你會不知情嗎?試問有誰會自曝身分,淪為階下囚?”夏侯淳從沒這麼生氣過,黃金做的算盤被他捏凹一角。

  他當然知道她愛玩的天性,雖然常帶來令人抓狂的麻煩,但這次她連命都玩上了,這就太叫人發指,五行使者的能力並不差,可是和鷹海盟的鷹王一比,他們真沒多大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而她在他們忙得焦頭爛額之際,一點也不顧及他們為誰奔波的辛勞,居然直接走到敵人面前,要人家痛痛快快地給她一刀。

  這種扯後腿的行為無異是找死,她以為鷹王深愛她就能改變世代積下的仇恨嗎?

  她一笑,天真而……狡猾。“你不覺得我有當賭徒的天分嗎?”

  “拿自己的命下注?”不以為然的西門艷色嗤之以鼻,往她後腦勺一拍。

  喔!痛,她一定在報仇。“這是一生的幸福啦!你們都有心愛的人,應該了解我的心情。”

  “你……”

  她話一出,當下一片沉默,為她的傻感到一陣天人交戰的煎熬。

  愛情的確是一大問題,它讓人哭、讓人笑、讓人癡顛瘋狂,人因它堅強,也為它而軟弱,患得患失不知所措,徘徊在對與錯的十字路口。

  身體上的傷容易痊愈,可心一旦受了傷,它的復元期沒個定數,有時一、兩天,有時以月計數,更甚之是年,或是一輩子。

  “嘻嘻,不要為我擔心嘛!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大不了賭輸一回喽!又不是走到生命盡頭,年輕人的復元力跟蟑螂一樣強永遠也打不倒。”

  “蟑……蟑螂?”

她說得眉飛色舞,好不愉快,聽者臉部抽搐,嘴角扭曲,內心嘀咕著,他們明明吃同樣的米,喝同樣的水,受同樣的教育,為何思想行為有如此大的差異!

  這就是所謂的代溝嗎?可是他們也沒有很老好嗎,平均不過大她四、五歲,同屬一世代的年、輕、人。

  “被當成囚犯關著還能這麼樂觀,你的確有蟑螂打死不退的精神。”不愧是魔性堅強的小魔女。

  窗外飄來女子冷冷的諷刺聲,音未落,人先至,把窗子當大門一躍而進,輕巧地翻入眾人視線。

  “冰影,你來了。”夏侯淳朝她一颔首。

  她筆直的走向令他們頭疼的禍首,一把揪起她的耳朵。“你是豬嗎?還是嫌當人太可恨了,決定換個身分去陰曹地府大鬧一番?”

  “我……我……我耳鳴……”哇!好驚人的肺活量,震得天花板上的石灰往下掉。

  “死人不需要耳朵,你先說說你的遺言,看要火葬還是上葬,與其讓你死在別人手中,不如我先了結你短暫的一生。”有人不想活,她又何必客氣。

  氣極的木使者根本不在乎外頭的守衛是否聽見她的吼聲,向來性情清冷的她頭一回動大怒,兩眼圓瞠地幾乎要噴出火來。

  “冰影姐姐,你要不要喝杯茶潤潤喉?常用喉嚨嘶吼容易造成聲帶受損,你柔媚的叫床聲若變啞了,貓哥哥會追殺我。”唉!怎麼沒一個脾氣好的,個個都吃了炸藥似,非常暴動。

  “丫頭,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很搶手,鷹族人為你吵得不可開交,一派主張用你換龍門大權,一派認為你的血很珍貴,用來祭鷹神最適合,你個人偏好哪一種?”

  “沒第三種選擇嗎?”聽起來都不太友善。

  “有,自我了斷。”

  呃,她幾時天怒人怨到這種地步,人人都想她死。

  “還有,我查到下迷藥的人是誰,的確是你心中所猜想的那個人,他不在兩人的酒裡,等他們醉倒了再行動。”

  “果然是他。”真叫人失望。“好了,冰影姐姐,你可以帶我走了。”

  “帶你走?!”三道聲音異口同聲高喊,不解其意。

  “小魔女,你一定要這麼聰明嗎?”讓人覺得可怕之余又不免佩服。

  皇甫冰影的確身負“重任”,奉風雲棲的命令,前來“綁架”鷹王最看重的女人。

  “沒辦法,因為你們太笨了……啊!啊!失言、失言,我不是那個意思……不要呀!救命……瘋子殺人了……冷靜冷靜,殺了我對你們沒好處……好、好,不冷靜,你們就殺了我吧!不過……嘻嘻,先追上我再說……”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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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反觀龍涵玉那邊雞飛狗跳的熱鬧騰騰,議事廳裡卻異常冷肅,氣氛低到冰點榓榚榖槄,舞艋艵蒞四面牆壁反射出森冷寒意,讓空氣顯得更加沉悶。

  高坐上位的風炎魂上身前傾皸監盡瞀,愻慪慛慖冷面蒙上一層很深的寒意,眼眸漆黑似要吞噬黑暗大地菮蓉菬萓,蜿蜑蜻蜠聲色俱厲地冷視底下跪成排的手下。

  “你們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竟敢指使我應該做些什麼嵺嶁嵼嵾,榾榜槊槔你們以為人一多我就不敢動手嗎?”

  “不敢。”震耳的回音回蕩八方,繞梁一圈久久不散,可見聲勢之浩大。

  “主子,你實在不該大發雷霆,我以為你這些日子脾氣變好了。”原來是錯覺,沉睡的獅子只是打了盹,並未失去爪子。

  他冷冷地一瞟發聲者,“這是誰造成的?你是最沒資格開口的人。”

  他明明下令不准聲揚,要風不倫緊閉其口,不得洩露海兒的真實身分,偏有人左耳進、右耳出的大肆唁一嚷,才會釀成眾所皆知的局面。

美麗的泡泡被戳破,他不知該如何面對那個小女人,他懊悔讓她醫治他的傷,不然他們還能佯裝無事、自欺欺人的生活下去。

  他愛她,卻也恨她的姓氏,原本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和龍門對立,但因為她,他開始有所動搖。

  他厭惡自己的優柔寡斷、裹足不前,更氣心愛的小女人輕易破壞原有的和平假象,讓他不得不面對愛和仇恨的兩難抉擇。

  “呃!這個……呵呵……純粹不小心脫口而出,你知道我天生好色嘛!一碰到女人就忍不住要拉上床……”枕邊細語是男人的一大致命點。

  “所以我要割掉你上面那根舌頭,還是下頭的禍根?”少了其一就不會作亂。

  馬上哭喪著臉的風不倫護根求饒,“我保證下次不敢了,遠離女色。”

  “還有下一次?”風炎魂一哼,眉垂目朗。

  “當然不會有下一次,我最忠於主子了,絕不敢生口舌是非。”但他眼神閃爍,可信度是零。

  哼,如今確定那女人是龍涵玉,他更非要她死不可,要不是她、不是龍門奪定月の淚,他心愛的塔莉亞就不會死。

  “你鬼書生要是能不生是非,太陽會直接跳到你床上,燒死你和你的女人。”他那張嘴是漏斗,怎麼堵也堵不牢。

  風不倫斜眼一瞄發言者,笑得好邪。“虎哥,你在嫉妒我比你有女人緣嗎?”

  “哇!你少自鳴得意了,我暴虎的女人可不會比你少。”隨手一捉一大把,個個伺候得他服服帖帖。

  “可是被你玩死的女人更多,他們見到你都怕得想逃。”

  聞言,脾氣原本不好的暴虎更暴烈了,“鬼東西,我砍了你……”

  他當真抽出從下離身的刀,粗眉連成一條線沖向前,以閃電之速准備劃開那張礙眼笑臉。

  一聲冷喝卻震住他的腳步——

  “夠了!你們眼中可有我的存在。”他心情已經夠亂了,不需要亂上加亂。“嫌我麻煩不夠多嗎?要你們來湊熱鬧。”他想見那小女人,非常想見到她。

  “主子,你的麻煩其實很好解決,只要你狠得下心快刀斬亂麻。”猶豫不決只會讓事情越拖越棘手。

  “你要我殺了自己的女人?”風炎魂的眼很冷,充滿肅殺之氣。

  風不倫嘴邊揚起邪肆的笑。“你以前又不是沒殺過女人,何曾看過你手軟,你沒得選擇。”

  “我沒得選擇?”他冷淡地勾起唇,眸中卻怒濤洶湧。

  “因為她是龍門少門主。”不得不殺。

  他一針見血的話,讓風炎魂陰沉的臉更為冷鸷,無法反斥。

  “你要果決明快,別拖泥帶水,對你、對大家都好。”風不倫不停地揚動著,要他除掉他心愛的女人。

  “哼!別人好不好關我什麼事,如果我連我自己想要的女人都得不到,還配坐上這個位置嗎?”他們休想動她一根寒毛。

  不殺她,也不放她,以他鷹王的身分為什麼不能留下她。風炎魂心中早有決定,只是他放下不對仇恨的執著而未說出口。

  “主子你……”居然冥頑不靈,不思後果。

“主子說得對,干麼得聽少數人搬弄是非,不過是一個愛玩的小丫頭罷了,我們幾個大男人還奈何不了她嗎?”一旁暴虎涼涼的幫腔。

  雖然他常被那丫頭氣得暴跳如雷,很想親手掐死她,可是她仍有不少令人感到窩心的可愛舉動,讓他這個殘暴的粗人也被收服了,忍不住喜歡她。

  什麼女禍的預言有何了不起,真能引誘得了鷹王是她本事高,怎能把一切過錯推在她身上,把持不住的是主子又不是她。

  “暴虎,你不知事情輕重就少開口。”風不倫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我暴虎是懂得不多啦,只知道聽從主子的吩咐,他說殺,我便殺,他說留,我拚了命也會幫主子留下她。”

  “你……”

  “呵呵……你們可真有趣,人都被我的手下帶走了,還有閒情逸致為一個快死的賤丫頭爭得面紅耳赤,好笑極了。”

  “什麼?!”

  ***  ***

  真該說風雲棲不自量力,過於高估自己的重要性,居然耀武揚威的主動送上門,毫無自知之明地開口要求條件交換。

  一要鷹後之位,二要加倍增多銀行裡的數字,三要確保自己的孩子為唯一子嗣,四要在生下孩子以後豢養男寵,五要……洋洋灑灑十多條,以為有討價還價的空間。

  她自以為把鷹王在意的女人捉來,就能逼他讓步,一切依順自己的心意安排,可是她卻沒料到如意算盤會撥錯珠子,一步錯,步步錯,結果反遭滑鐵盧,跌個淒慘。

  “放開我,快放開我,你梆著我是什麼意思?我是公主,高高在上的雲棲公主,讓也不能羞辱了我的身分……”

  “的確是高高在上……”風不倫小聲的說道,頭微抬地瞄著高兩米、壯碩如山的曲隱,力大無窮的他只用兩根指頭就拎著他們高貴的公主。

  暴虎撇撇嘴,“啧,她不是把公主稱號輸給海兒妹妹……呃,龍門少門主……哎呀,現在到底要叫她什麼啊?”

  “……王兄,你叫這奴才放我下來好不好,我不要求金錢保障了,也不會和其它男人厮混,只要你讓我當上鷹後,我什麼條件都不要了……”

  都到了這節骨眼了,她仍念念不忘鷹後寶座,絲毫沒有自覺她根本是癡心妄想。

  為達目的本來就要不擇手段,管他是不是光明磊落,從小生長的環境告訴她,想要什麼就盡管去拿,拿不到就踮起腳尖,拿別人的背來踩,一定要得到想要的。

  風炎魂冷肅的聲音揚起,“你還有臉高聲叫嚷,你最好開始祈禱,要是海兒有一絲損傷,我會如法炮制地在你身上留下更多的傷痕。”以眼還眼。

  “哼!還叫海兒,她分明就是咱們鷹海盟的仇人,王兄你是瞎了哪只眼睛才把她當寶看。”真正的極品在眼前卻視若無睹,他根本沒有鑒賞品味。

  “雲棲,收斂你的舌頭,不要讓我有機會割了它。”他早該這麼做了。

  這是他犯的另一個錯誤,讓她過於予取予求,以為給她富裕的生活和更多的自由,便能減少她來煩他的時間,哪知道卻養成她這刁蠻任性的性子。

  “人真的在公主殿?”

  “廢話,不藏在我的地方還能藏哪裡去?迷迭島是你的地盤,多得是為你辦事的眼線,我有其它選擇嗎?”可惡的死奴才,顛得她快翻胃了。

  身後的黝黑壯漢不懂得憐香惜玉,忠心到不知變通的曲隱只聽從鷹王的命令,沒想到足下沾地、綁得像粽子的她是否難受,有力的臂膀把她當小雞拎著,與眾人一同疾速前往公主殿。

  但是,沒有……翻遍公主殿上下,就是沒看到那抹他系在心上的身影。

  “人呢?”

  “人會長翅飛了不成,不就吊在檐下……咦,人呢?”奇怪,她出殿前那臭女人明明還掛在上頭,為什麼不見了?

  “雲棲,你在跟我玩什麼花樣,我的耐性一向有限。”一聽她將人懸吊在檐下,原本深幽的黑瞳更顯駭人。

  她驚懾地收斂之前的張狂。“我比你更想知道人跔到哪去,我的目的是折磨她,可不是當上賓款待。”

  “雲棲——”風炎魂冷厲的一瞪,金色鷹形面具發出森冷寒光。

  他什麼也沒說,曲隱便接收到他眼神傳來的指令,左右搖晃起手中的人蛹,讓臉色發白的她不得不吐實。

  “等……等等,我頭好暈……不要再搖了,我真的不曉得她為何離奇失蹤……我……我好難受……”快吐了。

  “看來教訓還是不夠,曲隱,折斷她的左臂。”有些人不用非常手段是不會學乖。

  雙目蓦地睜大,風雲棲驚恐地大喊,“不!不要,不要折斷我的手……小冰、小冰,你快出來……嗚……快來救我……”

  她再怎麼倨傲也受不了斷臂的恐懼,眼泛淚光哭喊唯一有能力救她的女子。

  幾個侍女慌忙的從內室跑出來,“公主……呃!”卻全被眼前的陣仗給嚇住。

  “說!海兒呢?”風炎魂厲聲質問。

  一個侍女勉強鎮定的道;“海兒公主她、她被靜虛帶走啦。”

  “靜虛?”他十分困惑,“畢摩那老頭把海兒帶走嗎?”

  “這有……西婆婆、小冰和兩個我們不認識的人。”總共五人。

  “這些人……”他與風不倫對視一眼,難道……

  “我想,她應該是被五行使者帶走了。”

  ***    ***

  “唉!”

  今天的第七百八十五聲歎氣。

  夏侯淳懶懶地在賬冊上畫了一個正字,賬冊上滿滿都是正字,計算主子到底歎了多少次氣,現在還不到中午,看來有機會破昨天的紀錄。

  從迷迭島上回來以後,他們愛笑小公主已經變成愛歎氣小公主。瞧瞧那張苦瓜臉好像誰欠了她幾百萬似的,不過就是愛人不在身邊,何必這樣,想他們五行使者陪她耗在島上時,也沒歎氣要哀怨給她看呀!

  “唉。”又一聲,第七百八十六次。

  然而有人不像他這般好耐性,懂得苦中作樂找事做,已經受不了龍涵玉那張犯相思的臉的南宮焰發洩的在她耳邊一減——

  “不要再歎氣了!想他就回去啊!”

  “啊?”她一臉如夢初醒的抬頭看向他。回去……

  喔,該死的,誰拿東西丟他?後腦勺一痛的他轉頭,只見西門艷色一臉不悅,地上一顆紅艷的蘋果滾呀滾。

“你這女人干麼啊,被冤孽附身手抽筋嗎?請趕快回家找你老公念經收驚,不要在這裡危害同門。”

  “你才危害同門,什麼不好提居然提議回……”西門艷色頓了一下,咽下迷迭島幾個宇,好不容易把小魔女平安無事的找回來了,她想再多享幾天好日子,別再多生枝節害她又要離家,讓她家的和尚夜夜敲木魚。

  回來的這幾天,他們幾人忙著處理鷹海盟在龍門各處分部堂口搗亂之事,影子軍團傾巢而出實力也不容小觑,龍門占地利之便雖抵擋了對方的攻勢,但要恢復元氣也得費一番工夫。

  只是這樣兩敗俱傷的後果,就是便宜漁翁得利的小人了。

  隔天,木使者皇甫冰影回報,影子軍團失利一事傳回迷迭島,潛伏在島上的風不群率手下叛變,兵力不在身邊的風炎魂力抗未果後束手就擒。

  聽聞此消息,龍涵玉當場一掃幾日來郁悶的臉色,一臉堅定地下令要五行跟隨她回到迷迭島。

  心上人生死未卜,她也顧不得這樣倉卒回島之舉是否明智,五行使者卻個個暗懷隱憂,龍門和鷹海盟的恩怨未解,這樣貿然闖入敵方陣營的確有自尋死路之虞。

  但主子不聽勸,他們做人下屬的也只能認命的再度拋下另一半,赴湯蹈火地任憑少門主差遣。

  另一方面,迷迭島上的情勢亦風起雲湧,變化迭起,畢摩祭司抵死不願接受風不群為新王,聲稱眾神震怒,不日將有大禍臨頭。

  風不群嗤之以鼻,卻也不敢以身試法觸怒神明,再說畢摩祭司所言有理,風炎魂體內的月の淚能鎮壓鷹神聖山的火山爆發,殺了他不啻替自己找麻煩。

  風炎魂一條命遂是保住了,風不群將他軟禁起來,看樣於是要再擇機會動手。

  “王兄,和我聯手吧!”

一樣的鷹王殿,可此時宣緩堂皇的內室諷刺的成了囚禁大鷹高飛的金色豐籠,陽光叫厚重的窗戶遮掩住了,室內一片幽暗,酒氣滿布。

  風炎魂斜靠在軟楊上,身邊盡是空了的酒瓶,黑暗給了他一塊藏身處,讓他可以逃離現實的一切。

  她走了,也傷透了他的心,因為她的離開象征著海兒將不復存在,從今而後,他們將是對立的兩方陣營,鷹海盟和龍門是永遠的世仇。

  對風雲棲的出現他視若無睹,對她的提議也聽若罔聞,迳自灌了口酒把她當空氣。

  她皺著眉走到他身邊坐下,搶過半滿的酒瓶,這才取得他的注意力。

  “這樣不思振作,你以為叔父會主動放棄王位饒過你嗎?”

  “閉嘴!滾回你的公主殿去,不要在這裡煩我。”他聲音冷得猶如自地獄發出。

  她咬咬牙,不悅的站起身,卻不是如他願的轉身離開,反而開始輕解羅衫,曼妙的身材曲線盡露,她長裙底下片縷不著,只要是男人看到無一不獸性大發的撲向她,這是她一向自豪的“武器”。

  但是她面前的風炎魂竟如木頭人,目光雖瞟向她,但明顯感覺得出來焦距不在她身上,不堪受此冷落的她一手揉捏著豐滿的胸脯,扭動水蛇腰,款款擺步來到他面一叫。

  “王兄,你不好好看看雲棲嗎?”甜膩的聲音幾乎可融化全天下的男人。

  見他不為所動,風雲棲主動拉起他的手摸上自己的前胸,可他卻一把甩開她的手。

  “把衣服穿上,難看。”

  從來沒有男人能拒絕她的誘惑!受此屈辱的她恨恨說道:“為什麼?難道是為了龍家那個賤人嗎?”

  哪知話才剛落,風炎魂毫不留情的一個巴掌就揮來——

  “別在我面前提到她。”

  她捂著臉頰,面上火辣辣的痛感只是更加深她的怨恨。“我偏要說,王兄,你被她害得還不夠嗎?要不是她、不是龍門,叔父怎麼會有機會扳倒你,你……”

  “讓風不群那老賊有機可趁是我自己太大意,錯信不該信任的人。”誤判情勢導致兵敗如山倒,他才是該負最大責任的人。

  風雲棲深吸一口氣,“現在別說那些了,眼不只有我能幫你。”她邊說手邊纏上他精壯的胸膛。

  風炎魂冷笑,“你能怎麼幫我?”

  她在他耳邊吹氣,舌尖還有意無意的觸碰他的耳際,挑逗意味十足。“要了我,讓我懷有你的子嗣,我將名正百順的為你去取回原該屬於我們的一切。”

  這正是她打的如意算盤,風不群叛變於她是弊多子利,她不確定自己的榮華富貴能保有多久,但若懷有風炎魂的種可就不同了,血統“純正”的孩子絕對是她鞏固地位的一大利器。

  “王兄,我們動作可得快點,我是趁看守你的人不注意偷溜進來的……噢,這樣更刺激,有一種偷情的快感……”她的手忙碌的欲剝除他身上的衣物。

  風炎魂微微側過頭盯視著她利欲熏心的臉龐,真令他作嘔,他益發想念起那張純白無垢的甜美笑臉,她……現在好嗎?

  見他專注看著自己的樣子,風雲棲以為他折服在自己的美貌下,得意的靠過去送上紅唇,哪知他根本無意領受,頭又一偏,她的嘴貼上的是他冰冷的面具。

  他抓住她欲解他褲頭的手。“住手。”他以前不要她,現在更不可能要,對他來說,所謂鷹族的血統他壓根不放在心上,他對亂倫沒有興趣。

  “王兄,你怎麼不明白雲棲的用心良苦呢,我……”她急了。

  “少把主意動到我身上,這輩子,我的心和我的肉體都只屬於一個女人。”

  她聞言不信的嗤笑,“你?擁有上百個姬妾的鷹王只屬於一個女人?!這種笑話誰會相信。”

  她內心醋意大起,明知他口中所言之人是誰,卻還不認輸的不想承認自己是真敗了。

  他瞄了瞄胯下,那裡的了無生氣代表了它已經會認主人了。“雲棲,聽我一句勸,快快離開迷迭島,叔父不是你能掌控的,別想跟他玩把戲。”

  “不用你教訓我!你這失敗者,徹底的失敗者!”

  風雲棲氣得直跺腳,伸腳一踢把一瓶空酒瓶踢向牆角,砰的發出玻璃碎裂聲,引來門外守衛的注意。

  接著又見風雲棲如同暴風一般飙出來,一臉氣呼呼的樣子,驚訝的守衛忐忑不安起來,公主是什麼時候進去的?

  碰巧風不倫經過,他示意守衛讓他進去處理就好,守衛松了口氣地點點頭。

  唉,沒想到他們迷迭島上也會發生這種自家人之間的內斗,弄得底下人難為,站哪一邊都不是,這件事不知會如何收尾,鷹王的下場也堪虞呀!

  “鷹王……不,現在或許該叫你……堂弟?”

  淪為階下囚的人了,已不需他的敬重。

  風炎魂轉過頭來,眸色一冷,“你來干什麼?”

  “呵……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嗎?聽聽看你有什麼需要。”他瞄了一眼牆角的玻璃碎片和空酒瓶,善算計的腦中迅速浮現一個念頭,風炎魂向來不是貪杯之人,這麼多酒真的都是他喝掉的嗎?

  還是,偽裝成消沉的樣子好松懈他們的戒心?

  “我不需要叛徒的服侍。”他從未想過會養虎為患。

  “你沒資格指責我,你才是最大的叛徒。”把自己的心給了一個龍門的女人。

  將龍女身分散布出去的人是他,支持父親篡奪鷹王之位,他這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他要為塔莉亞報仇,他無法忍受間接害死他心愛女子的女人成為他未來的主子,所以他選擇背叛。

  “你……為什麼?”風炎魂不解。

  “如果不是龍門的人偷走月の淚,塔莉亞不會死,她是世界上我唯一珍惜的人。”害死她的人必須付出代價。

  他搖搖頭,“塔莉亞的確是因為修煉月の淚,心力耗竭而死沒錯,但這個錯誤並非全是龍門的人造成的。”

  “哼,你少替童海兒……或者該說是龍涵玉開脫了,不是他們龍門害的還會有誰?”冤有頭債有主,傷害塔莉亞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你父親。”風不群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月の淚失蹤那段期間,聖女心急之下不顧祭司阻止,倉卒修煉,導致心神耗損太大,終究回天乏術,若風不群不起貪念偷走月の淚,在當時順利完成獻祭儀式,塔莉亞不會這麼年輕就辭世。”

  “你騙我,明明就是龍門的人害的……”風不倫臉色青白一陣,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所說的話。

  “事實就是如此。當塔莉亞被選為聖女那一刻起,就注定她得為鷹族人付出生命,我感激她的犧牲,但也不得不承認,到頭來她被犧牲得有些不值。”

  “哼,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饒過龍涵玉,放了你。”

  風炎魂歎了口氣,“我也沒這樣想。”

  他往外走,來到門邊時遲疑了一下,沒回頭地道:“我很抱歉,背叛了你的信任。”

  沒有回應,風炎魂閉上了眼,又灌了一口烈酒,聽著他把門關上,落鎖。

  從她不在他身邊那夜開始,他無法成眠,總覺得她還在自己身邊歡笑,他回頭想抓住她,她卻似調皮的影子,燈亮了就不見了。

  海兒……玉兒……不管她叫什麼,她就是她,愛情竟如此奇妙,讓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就放棄過往的仇恨,心是誠實地,它只為真愛服務。

  每夜每夜,他期盼酒精能助他人眠,他等著她入夢來,可是一次次的等待全落空,他渾沌的睡去,渾沌的醒來,她卻始終沒來。

  她忘了他嗎?不,他不許這種事發生,他的心已經烙上她的名,他不允許自己從她生命中消失。

  他該振作,不知曲隱和暴虎順利召集散布世界各地的影子軍團了嗎?

  “不論你在哪裡,我都會去找你的,一定會……”他喃喃自語。

  “鷹老大,你要找誰呀?”

  這個聲音是……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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