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塔倫的國王陛下凱德弗裡克三世做夢了。
起初他睡得很沉,從河邊吹來的夜風拂過寢宮長長的紗帳,帶著清新的河水味道,還有從宮中某個角落傳來的音樂聲,都讓他安然入眠。
然後,他夢見了雷安。
十二歲的雷安。
"我要權力!"少年斬釘截鐵地說,清秀如女子,卻散發出如劍般尖利的銳氣,是盧塔倫人難得一見的金發,碧藍的眸子裡閃爍著陽光般的金色光點,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把他身邊的侍衛視為無物。
"大膽!"身邊的侍衛呵斥道。
他擺擺手讓侍衛退下,很有興趣地問:"你說要權力嗎?那麼,你要怎麼樣的權力呢?"
少年挺起胸膛,盡力使自己的身體看起來高一點,可是,粗布衣服的下擺沾滿了泥污,還光著一雙腳,連一張清秀的臉都臟兮兮的他,在凱德弗裡克面前是一點威風也沒有的:"我要得到能夠指揮千軍萬馬的權力!我要有自己的騎士團!"
"嗯,了不起的想法。"凱德弗裡克予以肯定,"那麼,你要怎樣達成你的願望呢?"
少年的目光變得更加熾熱,他仰望著比他高一頭的凱德弗裡克:"你是帕爾瓦大陸最有權力的人對不對?"
"也可以這麼說啦。"凱德弗裡克少少自負地說。
少年的語氣輕鬆得象在談一件類似今晚吃什麼一般的簡單事:"那就對了,我掌握了你,不就可以得到能掌握帕爾瓦大陸的權力了?"
凱德弗裡克從夢中笑醒,記得當時自己也是這麼笑的吧,一個住在貧民窟的少年,見了他不是畢恭畢敬地伏倒在地,而是沖到面前,來了這麼一番說詞,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當時自己笑完之後是這樣回答的吧:"不勝榮幸之至,請問要作我的主人的您尊姓大名?"
少年傲然地說:"我叫雷安,請你好好記住這個名字。"
"雷安。。。。。"此時凱德弗裡克喃喃地念出這個名字,目光落在身邊的床上,空著的半邊床舖仍留有淡淡的幽香。
他嘆了一口氣,換了個姿勢,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卿卿為何無端入夢,擾朕的清覺呢?"
位於盧塔倫南端與特裡亞接壤的邊境地區,一個叫威爾姆的小鎮,最近忽然熱鬧了起來,從四面八方來的冒險者們川流不息地經過此地,向特裡亞境內進發。
鎮上唯一的一家小酒店的老板這幾天夢裡也在笑,冒險者們雖然都是些粗豪的漢子,但付錢時也闊氣得不得了,他盤算著再過幾天這樣的好日子他就可以把這幾年的晦氣全洗幹淨,攢夠一筆錢舒舒服服地退休。
當然萬事有利有弊,當他今天第十次聽見盤子落地的聲音時,他的眉毛一跳," "地一聲:"早知道就換木頭的。"
他轉過頭去看是什麼人幹的,一只有碗口那麼大的拳頭正捶著桌面:"人都死光了嗎?老子趕了一天路。渴得要死!"
"來了來了!"老板心驚膽顫地端著一大杯麥酒跑了過去,那個大個兒一把搶了過來,只用了一口就喝得見了底,把杯子往地下一摔,吼道:"再來!"
老板從地上拾起木制的杯子,小跑著走了,店裡的杯子早就被摔光了,這些還是他前幾天熬夜用木頭削出來的。
大個兒意猶未盡地舔著嘴巴看著四周,忽然抓起隔壁桌上幾乎沒動的一杯酒就往嘴裡送。
冒險者的裝扮大致可分為兩種,一種就是象他這樣身大力不虧的,穿著盔甲,拿著大型武器,惟恐別人不知道他很厲害,連講話都比別人大聲一倍,走到哪裡都橫沖直撞。另一種用長長的鬥蓬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起來,只有手露在外面,坐在那裡決不會發出任何引人注意的聲音。根據老板開酒店以來的經驗,往往是後一種更難惹。
非常不幸地是:大個兒隔壁桌子旁就坐的是這麼一位,鬥蓬的帽沿壓得低低的,連臉都看不見。他(也許是她?)被大個兒的舉動驚擾了,稍稍地動了一下。
"客人!"老板跑回來,點頭哈腰地說:"我給你再換一杯。"
出乎意料的,他用一個含意不明的手勢制止了老板,接著從懷裡掏出錢放在桌上,他只露出了兩根手指就叫老板看的兩眼發直,纖細白嫩的手指,形狀完美的指甲,比老板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美,美得讓人屏息。
老板發著愣,根本沒注意錢的多少,他站了起來,下意識地又把鬥蓬裹的更緊,然後不慌不忙地繞過喝得正來勁兒的客人們,向門口走去。
"然後我就一個人對他們七個!老天,那是夠瞧的!"另一個用惟恐別人不知道自己殺過人的聲調大聲談著,"我以為自己回不來了!好象在我幹掉第六個人的時候受了點傷,然後我就這麼一下!"
他用了一個猛烈的劈刺動作來顯示自己的身手利落,全然不顧身後可能會有人走過,那一下碰到了一個喝得醉醺醺,七搖八擺地走著的客人,他叫著揮舞著雙手,他的同伴嘻笑著圍了上來,不大的空間霎時更擁擠了起來,在混亂
中,他抓住了什麼東西,於是便死死抓著不放 ,直到聽見"呲拉"一聲,他抓著一塊衣服的碎片面朝下倒在地上。
預期中的哄堂大笑聲並沒有出現,反而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張著嘴,望向突然出現的金色陽光。
比黃金更燦爛,比陽光更耀眼,一頭長長的秀發是純淨的金絲,圍繞著美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臉,簡直是童話中的天使般的純潔雙眸,似有魔力般地令看見的人動彈不得。
在長長鬥篷之下,竟然藏著這樣一個美人,眾人的目光,逐漸由驚艷變成了飢渴,雖然是純潔如天使,卻散發著魅惑入骨的性感,令男人一見就會按耐不住的性感。
已經有人在蠢蠢欲動的時候,酒店的兩扇木門"咚"地被撞開了,被驚動的眾人把目光轉過去看採用這種出場方式的是何方好漢,一隊盔甲鮮明的士兵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把守住門口。
從門外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一個也不要放過,抓回城堡裡去。"
士兵們轟地散開,用長槍驅趕著酒店裡的眾人。喝得醉醺醺酒氣沖天的冒險者本來就是目無法紀,在刀尖上打滾的亡命之徒,豈肯乖乖就范,一時間小小的酒店裡劍拔弩張,氣氛緊張起來。
"把他抓起來!"門口的男人在看見少年的時候竟然失控地大叫,用手指著他,目光中全是貪婪。
金發少年眉頭輕輕一皺,掃視了一下接到命令正要把自己包圍起來的士兵,唇角略過一絲不屑的冷笑,鬥蓬下的右手輕輕一揮,一道不祥的銀光剎時劃花了所有人的眼,當他們再睜開眼的時候,最靠近少年的兩個士兵已經萎倒在地,鮮血從脖子上細細的傷口慢慢地流下來。
男人的聲音變得失控:"竟敢殺死國王的士兵?!抓住他!其他的人,如有反抗,一律以同謀罪革殺無論!"
少年的眼中露出與他的年齡和外表絕不相稱的冷酷,一揚鬥蓬,銀光乍現,是一柄細長的如鋼絲一樣的劍,劍身閃著冷冷的銀藍光芒。
又有一隊士兵沖了進來,大聲喝罵著往外趕酒店裡的客人,形成以金發少年為中心的一個包圍圈,逐漸縮小著前進,眼看少年身邊的空間越來越小,他手中的銀光在輕輕地顫動,唇邊的冷笑隨之擴大。
士兵們小心謹慎地接近他,就在一場大戰即將爆發之時,酒店的角落裡傳來了似乎是從睡夢中發出的聲音:"啊呀,為什麼就是不讓我好好歇歇腳呢?還真是煞風景呢。"
從一張只有三條腿不得不倚在牆壁上的桌子旁站起來一個比酒店裡任何人都裹得嚴實的人,整個身體全裹在土褐色的鬥篷裡,連下巴都遮蓋在陰影中看不清楚,個頭不高,象一個蟄伏在黑暗中的魔法師。
"閑雜人等一律讓開!不要妨礙國王的士兵!"一個離得最近的士兵吆喝著,用長槍擺出一個自認為瀟洒的動作對著這人。
"真沒禮貌!"提高的聲音倒讓眾人嚇了一跳,原來竟然是一個少女的聲音,她動動身體把鬥篷裹得更緊,"吃飯的時候打擾別人是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情!本小姐現在就讓你們嘗到後悔的滋味!"
"不要理那個瘋女人了!"門口的男人大聲呵斥著,"把那個男孩抓起來!快點!"
"小看女人的下場是很可怕的噢。"鬥篷下的聲音變得有些裝腔作勢起來,卻沒有人理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場中的金發少年身上,酒店老板哆嗦起來,偷偷摸摸地往最近的桌子下面鑽去。
"動手!"隨著一聲命令,四周的士兵向中間圍攏而去,金發少年抿緊唇角,手中的銀芒發出不祥的光芒。
"去!"少女清脆的聲音壓倒一切地回響在室內,"爆火燃擊!"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大多人都說不清楚,首先是鼻子裡聞到濃密的焦味,接著是滿視野的火海,最後皮膚的灼痛才真真切切地提醒他們那焦味是從他們身上發出的,發出的哀號聲為這出鬧劇加上了完美的注腳。
"完了!完了!"酒店老板抱頭哀叫,這下他退休的時機要提前到來了,惹到女人通常都沒有什麼好處,尤其是這種全身裹在鬥蓬裡的女人。
等到鎮上的義務消防隊呼嘯而來,從濃煙中將他和其他人弄出來之後,他才驚喜地發現,實際上損失並不象他想象的那麼嚴重,火燄只是燒毀了大多數人的衣服,除了輕度的灼傷之外,他們損失的似乎只有自己的自尊心。
"啊,萬能的神!"老板喜出望外地看著僅僅被熏黑的牆壁,"我將把今天的營業額全數奉獻給您!以報答您對我的庇護!"
他在心裡飛快地算著,今天晚上幹一夜,大概明天還能照常營業,難得的好機會,可不能錯過呢,過了這個月,美妙的退休生活就在眼前了......
出了鎮子,是一片青翠的森林,眼下,剛才引起騷亂的罪魁禍首正在悠閑地歇息,不過從姿勢來看,不如幹脆地說:趴在草地上喘氣。
"呼!累死我了,我個人倒是不反對飯後來點運動,可是也得適量才行,"她仍然是全身裹著鬥蓬,相當難看地趴在地上。
"多管閑事。"回答她的是冷冷的低語。
"哎呀,真無情!我從本心上不是要幫你,只是要給那些家伙一個教訓,但也間接地讓你脫了困,你連這也要否認嗎?"
金發少年不屑地說:"我自己能解決。"
"那倒也是,象你這樣的美人,一定受夠了別人的糾纏,我也是這樣喲,所以雖然是天生麗質,也只有用鬥蓬包裹起來,啊,真是美人共有的煩惱啊。"她由衷地感嘆著。
"再見!"少年一副不打算浪費時間的樣子。
"喂,等等。"少女一把拉住他衣服的下擺。
"還有什麼事?"他很不耐煩地問。
"你也是去那裡的吧?"少女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要不要我做搭檔?"
沒等少年回答,她就自言自語地說了下去:"一個人的話,相當危險喲,我可是個很厲害的魔法師,只是再厲害的魔法師也得有伙伴掩護,否則還沒到咒語念完,對方的刀早砍過來了,怎麼樣?我們來組隊吧?"
"......"
"還猶豫什麼呢!你看我們都裹著鬥蓬,很相稱嘛,幹脆就叫賞金鬥蓬騎士團怎麼樣?或者神秘一點,叫黑暗鬥蓬族怎麼樣?不喜歡?那讓我再想想。"
用力拉拽之後,確定還是無法從少女手中掙脫,少年無奈地說:"承蒙錯愛,我不想和不認識的人做伙伴。"
"卡蘿。"
"......"
"我叫卡蘿啦,人稱彥都利希島的火燄鑽石,現在我們已經共過患難,而且對將來有著驚人的相似目標,只剩下一個問題了。"
"什麼問題?"少年的聲音有些幹癟。
"你的名字,隊長大人。"她的聲音充滿笑意。
少年無力地嚥了口唾沫:"雷安,我叫雷安。"
郎心如鐵3
政務大臣輕咳了兩聲,以便引起注意,可是他失敗了,想引起注意的對象正悠閑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支頜,對著空氣露出幸福的笑容。
幸福得就象白痴一樣,政務大臣腹誹著,對於桌子上的一大堆公文不聞不問,足足坐了兩個小時發呆,同時傻笑得還好象天上掉了金塊就只有他一個人看得見,這就是他的國王。
"陛下!"他忍無可忍地出聲。
"是路特卿啊,"國王連聲音也懶洋洋的,"你站在這兒兩個鐘頭了吧?難得賢卿也會忙裡偷閑哪。"
路特在心裡默數:忍耐!忍耐!咬牙切齒地開口:"陛下,臣有要事稟報。"
"說吧。"國王換了一只手支著下巴。
"王家騎士團副隊長報告,隊長雷安.肯明斯騎士已經有十天未歸隊了,十天前他曾到王宮述職,目前述職期已過二十四小時,所以不得不稟報陛下。"
"是嗎?啊,朕的手下果真是辦事又細心又有效率,有了你們,王國才會如此太平無事。"
你也可以在這裡發呆,路特恨恨地想,提高了聲音:"陛下,擅離職守是大罪,何況是王家騎士團的隊長,請陛下下令調查雷安騎士的去向。"
"調查嗎?"國王似笑非笑地說,"可以呀,讓王家騎士團的騎士們到王宮裡來搜查吧,說不定朕把他藏到床上也未可知。"
"陛下!"路特漲紅了白皙清秀的臉。
國王的語聲忽然一變,變得有些隱藏的危險:"賢卿是不是忘了什麼?"
"臣......"沒來由的一陣寒戰,路特竟然說不出話了。
"朕在八年前就說過,雷安是朕的人,能處置他的只有朕,今天朕就再說一遍,不管他幹了什麼,能過問的只有朕,我不希望要我重復第二遍了。"
坐的姿勢絲毫沒變,渾身卻發出一股凜人的氣勢,黑色的雙眸帶著王者的霸氣看向路特。
路特感到喉嚨發幹,勉強擠出一個:"是。"
"好了。"那股氣勢一瞬間消失了,他又恢復了那懶洋洋的神情,"別的事就煩勞賢卿處理吧,我有些事要思考。"
"是,臣告退了。"路特戰戰兢兢地離開了,剩下的國王望著他的背影,搖搖頭:"傷腦筋,差一點兒嚇哭了呢,要是讓那個人知道,又要找我決鬥了。"
目光掃向庭院裡樹葉的新綠,他調整了一下姿勢,坐得更舒服:八年了嗎?雷安來到他身邊已經八年了......那麼,離上次又是一個十年過去了,也該是他離開的時候,只不過,沒料到他是以這種方式離開,原以為,他至少會和自己說一聲的,八年了,一個青澀的流浪少年變成了盧塔倫王家騎士團的隊長,如他所願,他擁有了權力,很大的權力,同時,他也在一個男人的床上變成最佳的玩具,付出了這麼多,得到了這麼多,卻在一夜之間,他拋棄了這一切,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最後的那一夜,他反常地要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累得癱軟在自己懷中,象死了一樣睡去,早知道他第二天要趕路,應該讓他好好睡的......
不!國王立刻更正自己的想法,要是早知道他第二天就走,那一夜應該再來一次的!(有沒有人暈倒?)
[後記]這基本是在電話中完成的原稿,經加工整理而成,難免有前言不搭後語之處,敬請見諒,另外,APPLE的老毛病又犯了,總是在好好的故事中加一條曖昧的支線以備他用,這次我會把它消滅在萌芽狀態,專心進展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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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走了兩天,雷安對於他的這位同伴所了解的依然很有限,除了從她自己嘴裡說出來的之外,他只知道她似乎很喜歡她的鬥蓬,睡覺時用不著說了,連洗臉也不脫下,就這麼拖拖拉拉地走到小溪邊,動作神速地往臉上澆些水就算完事。還有,她有著駕馭火的特殊能力,根本不用任何引火工具,只要對著柴草發一會呆,火燄就會活潑潑地跳起來。
至於她自己說出來的,雷安決定還是只信一半為好,甚至,連一半都不能全信。
"啊,隊長!前面就是盧塔倫的關卡喲,過了關卡,就到特裡亞境內了。"卡蘿整整自己的大鬥蓬,把不知從什麼地方變出的地圖收了起來。
"我知道。"雷安淡淡地答應了一聲。
"對不起......"一個小小的聲音從身邊的樹林裡響起,雷安嚇了一跳,他竟然沒有注意到身邊的樹林裡居然還會有人在,卡蘿的表現更是夸張,她往後驚跳半步,大叫:"天啊,鳥變成人了!"
"人家不是鳥啦。"一個細細的聲音說著,從樹後探出一張迷惑的臉,淡褐色的小臉上畫著七彩的線條,烏黑的頭發上裝飾著鳥羽做的頭飾,大大的眼睛顯得有些迷糊,猛一看,被她那一頭鳥羽嚇了一跳,的確象個鳥人。
"失禮了,我剛才聽到你們說關卡,可不可以告訴我在哪個方向呢?我迷了路......"鳥羽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出來,鹿皮的短裙露出線條勻稱的小腿,上衣也點綴著鳥羽,腰上掛著繡花的箭袋,唯一不相稱的是她背後背著的一把大弓,碩大無比,根本不象是女孩子用的。
"關卡嗎?"卡蘿熱心地指點,"一點也不難走喲,根據地圖的上指示的,就在前面,你順著這條路走,到第二個三岔路口向左拐,記住是第二個不是第一個,如果你在第一個路口就拐的話,很可能就到了獵熊人的小屋,不過現在不是獵熊的季節,是向左拐喲,如果你向右拐的話,可能會發生兩種情況,一種就是回到原地,這倒沒有什麼,另一種情況是可能走到沼澤地裡去,當然這種情況比較少見,因為地圖上有標識的話,當地一定也有明顯的木牌,但誰知道會不會被人破壞呢,在這世界上就有那麼一種人,不幹壞事的話不舒服,雖然幹了壞事他也沒有什麼好處,啊,是什麼使然呢?這是個問題......"
雷安幾乎是厲聲喝道:"夠了!"然後轉向眨著小鹿般清澈的大眼睛,顯然越聽越迷糊的鳥羽少女說:"走下去,在第二個路口左轉,一直走下去就對了。"
"嗯,謝謝哥哥。"鳥羽少女甩著兩條長長的黑辮子,象小鳥一樣快樂地走開了,直到她消失在視野中,卡蘿才咕噥著抱怨:"真是的,隊長對問路的人也這麼兇喲。"
雷安一副不想再廢話的樣子,只是用手指了一下前方,示意可以前進了。
卡蘿乖乖地跟著他,很快就遠遠地望見了關卡,奇怪的是,應該是很熱鬧的關卡前氣氛卻不太對,駐紮了一隊人馬,正在如臨大敵地對過往的人們進行搜查。
雷安停下了,卡蘿不解地看著他:"怎麼啦?隊長,你是通緝犯嗎?怕他們會有你的畫像來抓你?"
"差不多吧,我只能告訴你有人不想我離開盧塔倫。"他特意看看卡蘿的反應。
"咦!"雖然藏在鬥蓬裡面,雷安還是可以感到她的眼睛在閃閃發光,"太棒了!隊長,那麼你是什麼人哪?強盜嗎?不對!應該是神偷吧?白天是氣質高雅,周旋在上流社會中的翩翩佳公子,到了滿月的夜晚,就搖身一變成劫富濟貧,手段象藝術一樣巧妙的神偷?啊呀!我們的名號該改了,就叫神偷騎士團好不好?不!應該起個優雅一點的,叫暗夜天使騎士團怎麼樣?一定有很多女孩子把家傳的珠寶放在窗口等待與你相見的!"
"別說了,我們過去。"
"我明白,見機行事!"卡蘿的手在鬥蓬底下動來動去,不知在準備什麼。
他們就象平時一樣走了過去,雖然竭力想裝得很平常,但他們這幅打扮很難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在關卡前等待的眾人都睜大了眼睛看稀罕。
士兵們一個又一個地盤查著過往的行人,有帶武器的就盤問得更加仔細,終於,他們兩個人排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從哪兒來?"年輕的士兵好奇地看著兩張藏在鬥蓬裡的面孔。
卡蘿裝腔作勢的聲音從鬥蓬裡發出:"從來處來。"
"卡蘿!"雷安低聲喝止,然後淡淡地說:"從山裡來。"
"到哪兒去?"年輕士兵的好奇又加了幾分。
雷安抬手制止了卡蘿的回答,仍舊是淡淡地說:"到特裡亞去。"
"去幹什麼?"
"去辦私事。"雷安很明顯地不想多說。
"有証件嗎?"
"有。"雷安簡單地回答,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他,年輕的士兵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回身交給了坐在椅子上監督的小隊長。
雷安心裡有些微微的不安,出什麼岔子了嗎?這張過關証明可是他臨走前在王宮裡拿國王的印章蓋好的,應該是絕對沒有問題啊。
正在想的時候,小隊長已經站了起來,使個眼色,周圍的士兵慢慢圍攏過來,他抖著紙片得意地說:"你以為這樣就萬無一失了嗎?國王陛下已經發覺了你的詭計,我們得到命令在這裡攔截你!弟兄們,這就是偷盜國家機密,企圖逃竄他國的間諜!快抓起來!"
"什麼?!"雷安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手都在發抖,他真正是低估了國王的鐵石心腸,但現在不是思考的時候,成隊的士兵已經圍過來了,看著雷安的眼神就象是看著成堆的金子。
身邊的卡蘿早已準備好,低聲念著咒語,手臂揚起,最後一句就要沖口而出的時候......
"哇!老--老鼠哇!"關鍵的咒語變成一聲慘叫,她象只考拉熊一樣攀爬在雷安背上,閉著眼睛,沒命地尖叫著。雷安給她弄得身體搖搖欲墜,別說戰鬥了,連站穩也成問題。
"卡蘿!咳,咳咳,你先放開我......"被摟住脖子的雷安使盡力氣也掙脫不開,卡蘿只會尖叫,魔術師的本能都忘了。
士兵們也被這意外的場面驚呆了,楞在原地不知該幹什麼好,就在這一片混亂中,忽然傳來一個高興的聲音:"失禮了!原來是好心的哥哥和姐姐,我總算又見到你們了。"
小鹿般清澈的眸子,迷糊的表情,七彩繽紛的鳥羽頭飾,陽光下的少女露出可愛的微笑。
還是小隊長先反應過來,指揮著喊:"這也是共犯!全抓起來!全抓起來!"
士兵們從驚訝中醒來,答應一聲就沖了上來。
雷安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了卡蘿的手臂,一手拉住她,一手拉住鳥羽少女,絲毫不顧任何風度地拔腿就跑,卡蘿還在尖叫,鳥羽少女一臉'發生了什麼事?'的問號,但兩人出乎意料地相當配合逃跑的步調。
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他們一頭沖入樹林,風聲從耳邊呼呼吹過,借著樹木的掩蔽,他們把追兵撇下了,又跑了一陣子,三個人都精疲力竭,經過一片平坦的草地時,卡蘿哀叫著撲了下去,順勢打個滾:"不行了......殺了我吧,再也跑不動了......"
另外兩個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鳥羽少女拼命地喘著氣,雷安也坐倒在草地上,過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真是的!"
"對不起嘛,隊長。"卡蘿的聲音慘的很,"我是真的怕老鼠......怕得不得了,一見到老鼠我的腦子就不是自己的了......對不起嘛。"
雷安疲勞地搖搖頭:"算了。"他在心裡嘀咕著是否過高地估計了卡蘿的戰鬥力。
"哥哥,現在怎麼辦呢?"鳥羽少女天真地問。
這時兩個人才想到現實的問題,不但自己過不了關卡,還莫名其妙地把這個看上去是一張白紙的女孩也給拽了進來。
卡蘿望了鳥羽少女一眼,回頭壓低了聲音對雷安說:"隊長......她好象還不知道是我們把她拉下了水。為今之計,只有帶著她從小路過境了......"
雷安的目光象要殺了她:一個累贅就夠受的了,現在還要加上一個!
"哥哥?"少女的眸子純真得象一潭清水,"我又迷了路,哥哥可以告訴我到關卡怎麼走嗎?"
"關卡呀!"卡蘿搶在前面開了口,"現在那裡不能過去了!因為有好多壞人守在那裡!"
"咦?"
"不過你放心!哥哥和姐姐會平平安安地把你帶到特裡亞的,相信我,沒錯的!"
"嗯!"少女用力地點頭,那笑容突然讓雷安感到無力,"我相信哥哥和姐姐!"
"哈哈哈,"卡蘿豪爽地笑著,"這就好辦了,不不不,我是說,這樣太好了......不不不......你要去哪兒?"
鳥羽少女挺起胸,自豪地說:"我要去特裡亞!我要去參加冒險者黑暗行會的選拔賽!"
"咦!"卡蘿不相信地看著她,"你?!"
"嗯!那是我家祖傳的目標哦。"少女興奮地說著,"因為我沒有兄弟,所以我必須要成功!"
"好呀!有志氣!隊長隊長!我們不如讓她也加入吧,多一個人多份力量嘛!"卡蘿拉著鳥羽少女的手搖晃著。
"反對......"
"哥哥姐姐也是去參加選拔賽的嗎?那太好了!"少女企盼的大眼睛轉向雷安,"我可以和你們一起走是吧?哥哥?我可以的吧?這樣就不怕迷路了......可以的吧?哥哥?"
雷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認命地點點頭。
"呀呵!太好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騎士團的一員了!我叫卡蘿,是火燄的魔術師,請多指教!"卡蘿象模象樣地行了禮。
"我叫彩翎,是長弓手。"彩翎連忙還禮,"那邊的哥哥......"
"啊,那是我們的隊長喔,不要叫他哥哥,叫隊長,隊長啦。"卡蘿糾正她。
"隊長哥哥!"彩翎快樂地叫。
"不對不對!啊,算了,以後慢慢說吧。歡迎你加入我們,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卡蘿高興地連蹦帶跳,被她感染的彩翎也和她拉著手又笑又跳。
望著這莫名其妙的場面,雷安只有更堅信自己的未來是兇多吉少。
自己的未來?他的心突然抽動了一下,他還會有未來嗎?他,是一個在十年前就應該死掉的人啊,還會有未來嗎?
郎心如鐵5
凱德弗裡克瞪著手中的紙張,過了好長時間才笑出聲來:"有趣,真的很有趣。"
"我可一點也看不出來哪裡有趣。"路特政務大臣板著臉說,雖然他再也不想管雷安的事,但身為大臣,他總是要忍不住發表自己的不滿。
"賢卿什麼都好,就是太缺少幽默感了。"凱德弗裡克悠閑地拿著蓋有國王大章的通行証明扇著風。
"那太抱歉了,我是陛下任命的政務大臣,並非宮廷小醜。如果沒有別的事,臣要告退了。"他硬梆梆地說,行了個禮,轉身就走。
凱德弗裡克嘆了口氣:"真是毫無營養的對話呢,那個人也真是的,怎麼會看上這麼一個古板無趣的家伙?嗯,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還是......一種特別的味道?"
他與路特這樣的對話不只一次了,從他還是王太子的時候,所做的好多事都讓身為伴讀的路特看不過眼,尤其是他把雷安帶回宮時,路特先是大怒,然後幾乎是聲淚俱下地勸諫他,舉出幾百條不能這麼幹的理由。
自己當時是怎麼說的來著?悄悄地對路特耳語:"事實上,我有不得不收養這孩子的理由。"
路特還帶著稚氣的臉上浮起問號。
"我只告訴你一個人,這是皇家秘密啊,那孩子是我的私生子,因為某種原因,我不能認他。"
路特臉上的問號轉眼變成冰霜,正當凱德弗裡克反省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的時候,路特的話象冰塊一樣砸過來:"陛下,我承認您天賦異秉,是百年難得的人才,但是......也不至於到八歲就能讓女人懷孕的地步!"
"啊......難道你對失去所有親人,孤苦伶仃的的孩子,一點憐憫之心也沒有嗎?"
"我相信國家的福利制度,如果您把所有無家可歸的孩子都帶到王宮裡來,不用多久,您就得搬出去。"路特毫不讓步地說。
"可見你沒有好好復習功課,我國的法律規定,二十歲的成年男子,都有義務收養孤兒一名。"
"這是您剛制定的法律吧?"
凱德弗裡克鼓起掌來:"不簡單!被看穿了。"
"隨您的便。"路特拿出筆記本,把剛誕生的這條法律用規范的法律語言詳盡地記錄了下來。
打發了路特之後,已經是晚上了,凱德弗裡克回到後宮,寬敞得能睡下十個人的大床上,雷安已沉入夢鄉,剛沐浴後的他渾身散發出少年的體香,清爽怡人,和後妃們精心熏香的甜膩截然不同。
凱德弗裡克愛憐地用手理順他金色的秀發,在潔白如玉的額頭上印下一吻,雷安一點反應也沒有,紅唇微啟,沉沉地睡著。
"今天就饒過你吧,"凱德弗裡克輕笑著,"反正我們的時間還長的很,我願意慢慢陪你玩這場遊戲。"
手中的紙張上是雷安的筆跡:執有該証明的人可以自由通行於盧塔倫和特裡亞之間,所有人等不得阻攔。
下面是國王的印章,這印章平時就放在書房裡,門口雖然有人把守,但從寢宮裡有小門可以自由出入,雷安要拿到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
凱德弗裡克凝望著紙上的筆跡,仿佛看見了雷安生氣的臉,一定生氣了吧?也許還會委屈地想: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的確,凱德弗裡克平時對他是近於溺愛的,無論什麼要求,只要雷安提出來,他都會一一辦到,但是這次......
凱德弗裡克的雙眼忽然閃過一道金光,僅僅是一瞬間的事,然後,他手中的紙就從中間出現一個黑點,黑點漸漸地擴大,一蓬小小的火苗舔著紙張,溫柔地燃燒著。
轉動著手,使紙燒得更徹底,最終鬆開手,灰燼落入細瓷的水盂裡,凱德弗裡克把目光投向遠方,自言自語地說:"擁有權力嗎?雷安......你的確擁有了權力,但是,這權力是我給予你的,離開了我,你怎麼辦呢?我的雷安,你想過嗎?"
他的笑容溫柔地擴大:"你想玩遊戲,我會陪你玩的,我們的時間還長得很,只是,玩到最後,不要輸不起而哭鼻子噢。"
郎心如鐵6
月圓之夜,深藍色的夜空中幾絲浮雲點綴著桔黃色的月亮,本來是很幽雅的場面,但透過層層迭迭的樹木看出去,尤其再加上不時飛過一只呱噪的夜鳥,只會讓夜行的旅人添生恐懼。
"看著這樣的月亮,總讓人覺得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卡蘿和一叢拽住她衣服下擺的灌木搏鬥了半天後,發布重大聲明。
彩翎仰起臉,小鼻子聳動了一會兒:"鳥兒們告訴我,前面有棟房子,我們可以在那裡歇一晚。"
他們一行人為了躲開盧塔倫的邊防巡邏隊,盡量繞小路,結果就是──到了月亮升起來的時候還在荒山野嶺裡深一腳淺一腳地找住宿的地方。
"這小鬼,"卡蘿小聲地說,"看上去天真,實際上比我還會裝神弄鬼,這種地方會有房子嗎?就算有,只怕也是鬼屋。"
雷安什麼也沒說,只是加快了步伐。
爬上面前的山坡,眼前豁然開朗的是一片平坦的草地,在草地中間,赫然出現一棟尖頂的小樓,窗口流瀉出明亮的黃色燭光,溫馨如回家的感覺。
"啊,姐姐你看!有人家耶!我們今天可以睡在床上了!"彩翎歡呼著說。
"等等!"卡蘿一臉很不服氣的樣子,"這種連鳥都不拉屎的地方會有什麼人家我就不相信!"
"咦?"
"說不定是魔鬼的家,專門騙迷路的小孩,先給你一頓吃的,把你養胖了之後就一刀──殺掉來吃!或者是黑店,過路的人只要住進去,夜裡就把你殺了,屍體埋在後花園裡!"
"哇!"彩翎被她突然逼近的臉嚇得大叫了起來。說是臉,也只是鬥蓬下的陰影罷了。
卡蘿神氣地站直身子:"所以啊,小妹妹,在修煉的過程中你還有好多東西要學呢,人心叵測啊......隊長?隊長你要去哪裡?"
"去投宿啊。快點跟上。"雷安說得理所當然。
"但是--但是你不怕有危險?"卡蘿難得說話結巴起來。
"怕的,應該是對方。"雷安頭也不回地向房子走去,卡蘿趕快跟了上去,彩翎一臉搞不清狀況的樣子,走在最後。
到了跟前一看,是一棟很有些歷史的舊房子,常青藤爬滿的牆壁,門口的石階已碎成幾塊,拴馬的扣環布滿了銅綠。
雷安走到門口輕輕地敲了幾下,一個少女的聲音問:"是誰?"
"小姐,我們是過路人,錯過了時間,想借宿一晚。"他客氣地說。
"啊,好的,我馬上就來。"
過了一分鐘還不到,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少女端著燭台站在門口:"請......"
她才說了一個字就張著嘴說不下去了,三個人中,兩個人用鬥蓬裹得密不透風,還有一個用鳥羽裝飾得七彩繽紛,好象隨時可以拍拍翅膀飛上天。
很難說是哪一方被嚇得厲害一點,這邊的三個人也是張大了嘴,一臉見到活鬼的樣子。
倒不是少女的裝束有什麼驚世駭俗的地方,相反,比起他們三個人來,可以說是再正常不過了,問題就在於,這樣的打扮出現在這個地方,是絕對絕對的不相稱。
水藍的長裙,銀白色的緞帶,更不用說裙子上重重疊疊的蕾絲花邊,柔軟的小羊皮長手套,手腕上懸掛的象牙扇,還有裙下若隱若現,鑲著寶石鞋扣的精致小鞋,這一身打扮無論在哪一國的國宴上都將是很合體的,或者可以放進玻璃盒子裡陳列起來,但出現在荒野中舊房子的門前,就有點......詭異的氣氛了。
"小姐......很抱歉打擾了......"雷安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喃喃地說著。
"沒什麼,能幫助你們是我的榮幸。"少女讓開地方,他們走了進去。
房子裡的陳設雖然有些舊了,還是給人以非常溫馨的家的感覺,好象是畫中的少女把他們領到餐廳裡,點燃了插在氣派的大燭台上的蠟燭:"你們餓了吧?晚飯還有剩下的,不好意思請多少用一點。"
"好棒!哎喲!"彩翎才歡呼出口就被卡蘿在腿上擰了一下,雷安彬彬有禮地說:"那就麻煩小姐了。"
"不客氣。"少女露出標準的笑容,"神會嘉許我的作為,因我幫助了別人。"
她屈身行禮,離開了,卡蘿警惕地看著四周:"一個人!一個女孩!住在這麼一棟房子裡,外面十裡內沒有人煙......我不太舒服......"
雷安凝視著桌上的玫瑰花,細心地修剪過,雍容華貴地插在細瓷花瓶裡,他皺皺眉頭:"別說了,自己當心就是。"
"那當然!彩翎今晚睡覺要當心,不要半夜被人進來了都不知道!"
"嗚......"彩翎皺起小臉,害怕地說,"真的嗎?會有人半夜......"
"算啦算啦,"卡蘿沒辦法地擺擺手,"我就吃點虧,今晚不睡了,給你們站崗,隊長,記得將來分錢時多加我一份喔。"
"讓你們久等了。"少女端著大盤子走進來,把面包和濃湯放在桌子上,即使是剛才還在夸口的卡蘿也猛嚥著口水,看得出來她十分需要這頓晚飯。
二十分鐘內,房間裡除了勺子和器具的碰擊聲,以及三對牙齒的咀嚼聲外,一點別的聲音也沒發出,二十五分鐘後,彩翎'啊'了一聲,滿足地伸個懶腰,表示了晚飯的結束。
"一顆清白的良心可以讓人感到滿足與幸福,一個吃飽的肚子同樣可以達到這個目的。"卡蘿心滿意足地說。(這句話是APPLE常掛在嘴邊,不知從那裡學來的,讀者諸君有知道的告訴我一聲。)
少女掐準了時間似的現身了:"先生們,女士們,你們的房間在二樓,請跟我來。"
一邊起身跟隨在她身後,雷安一邊不露痕跡地問:"就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嗎,小姐?"
"是啊,"少女理所當然地說,"有什麼不對嗎?"
有大大的不對呢!當然雷安沒把這句話說出來,進一步問到:"那一個人生活,不是很辛苦嗎?"
"習慣了,我從小和祖母住在這裡,祖母去世之後,就一個人住了,平時也沒有什麼事。"
"這離市集遠嗎?"
"嗯,馬車的話,要走大半天,村裡的雜貨店老板隔幾天會送貨過來,"少女回眸一笑,"別小看我,我是祖傳的治療師,也懂一點巫術,一般的事,我都能應付。"
"我早就說過,非巫即......"卡蘿想說的話被雷安給瞪了回去。
少女帶著他們上了二樓,指點著:"有三間客房,請自便吧,浴室裡有熱水,明天我會做好早飯,那麼晚安了諸位。"
"真是無法表達我們的謝意。"雷安這話是出自真心,一般來說,對於半夜投宿的旅人,在廚房的爐子旁睡一夜就是很好的待遇了。
"不客氣,願神保佑你們睡個好覺。"少女笑著說,燭光跳躍下,雷安總覺得她的笑容裡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再仔細看,又沒有了,還是那種標準得可以上禮儀課程示范的笑容。
"晚安。"帶著疑惑,他推開了最近的一扇門。
也許是太累了吧,上了床之後,雷安反而睡不著,瞪大的雙眼直直地看著映在窗戶上搖擺的樹影,月光水一般地瀉在地板上,屋中彌漫著熏衣草和陽光的味道。
很小很小的時候,家裡就是這種味道,淡淡的熏衣草,媽媽臨睡時在床邊哼唱的古老歌謠,閉上眼睛,滿屋子的熏衣草香,伴他沉入夢鄉......
盧塔倫的宮庭裡熏的是肉桂和豆寇混合的香料,濃濃的甜香,散發著奢糜的味道,至於凱德弗裡克的寢宮,總是點著能催情的香,他進去後,不用多久就變成沉淪在肉欲中,不知羞恥地渴求男人的性玩具。
......凱德弗裡克的大手滑到他的胸膛上,壞心地揉捏著平滑的胸肌,讓一顆紅色的乳蕾在手指間凸起,低下頭,靈巧的舌尖舔噬著,雷安忘情地喘息著,反弓起身子,搖擺著柔軟的腰肢,不住地用自己的下體去蹭磨對方灼熱堅挺的男性欲望......
"啊......"雷安張開嘴,吐出甜美的喘息,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伸入自己的衣襟,撫摸著自己的乳蕾,接著,那只手慢慢地向下伸去,猶豫了一下,握住了早已蠢蠢欲動的分身,熟練地捋弄起來,很快的,前端溢出白色的體液,雷安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拼命地搖著頭,臉因為欲望而發紅,直到一股白色微濁的液體從分身噴射而出,他精疲力竭地癱軟在床上,胸口一起一伏地喘著氣。
"真是的。"他清醒了一點,對於這個狼狽的自己平添了一種厭惡感,沒辦法,先收拾一下再說吧。
想起身下床,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四肢都癱軟得不能支撐體重,只是勉強地坐了一下,就很快地倒回床上了!
怎麼回事?他的頭腦也在逐漸地迷糊,昏昏沉沉的,想開口大叫,卻只能發出類似呻吟的聲音。不對!有人用了迷香!
有什麼東西遮住了月光,他勉強睜大了雙眼,一個全身黑衣的男子站在床邊,低下頭,看著他!
"卡──"他只能吐出微弱的單音。
"怎麼樣?小美人?"男人的聲音嘶啞難聽,"你想叫人嗎?全屋的人都睡了,只除了我,你要叫的話,就叫我好了。"
雷安說不出話,狠狠地瞪著他,男人忽然揚手打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聲音之大,整個房間都有回聲,但......沒引起任何回應。
男人粗魯地扳過雷安的臉,一雙被欲火燒得發紅的眸子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俊俏的臉:"她們要在睡眠中死去,但你不同,有人出了高價要買你的命,還特地說明,要你充滿痛苦地死去,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小子。"
他一把掀開了被單,雷安充滿恐懼地看著他伸向自己的衣襟,他奮力掙紮著逃開遠一點,卻被男人一把抓了回來,'呲拉'一聲,內衣被撕破了,露出圓潤赤裸的肩頭,男人嘿嘿地冷笑著:"想逃嗎?還從來沒有人從我的手下逃走呢,在你死前讓我好好地玩個夠,我會讓你死得舒服一點!否則,我要你在地獄裡聽見我的名字也會發抖。"
雷安連驚叫的時間也沒有,衣服就被他幾把撕開,雪白赤裸的身體陳列在潔白的床單上,毫無保留地被月光照射著,男人的眼神更是銳利得象刀子一樣挖著他的肉體。
"太美了!不愧是盧塔倫國王的男寵,"他冰冷的手摸上了雷安的胸膛,雷安全身一震,不能置信地看著他。
男人沒有注意他,只是專心地欣賞著雷安滑膩的皮膚,"女人也比不上你,死了真可惜,唔,好細的腰,等會兒扭得一定很好看,我會讓你嘗嘗欲仙欲死的滋味。"
他來回撫摸了一會,抓住他的雙腳分開,拿過被單草草地疊了幾下,塞到雷安的腰下,然後用膝蓋頂著雷安的雙腿,盡量分開,讓他的蜜洞毫無遮蔽地露出來。
"啊!"雷安咬緊牙關,外物侵入的不適感和由衷的厭惡使得他想吐,擺動著四肢,徒勞無益地掙紮著。
"老實點兒!"男人一邊活動著手指一邊喝道,"要扭的話,也等老子的小弟插得你爽了再扭!"
他伸手到雷安濡濕的胯間,用力地拽著雷安的下體:"不老實!我就把你的這東西拽下來!"
"哇!"雷安慘叫起來。
"好好地叫,讓我興奮吧,真是的!又不是沒被插過,緊成這樣!"男人又插進一根手指。
雷安隨著他手指的動作痛苦地扭動著,除了厭惡還是厭惡,忽然,男人把手指抽回去了,他剛喘了一口氣,一個滾燙的堅硬的肉塊抵住了後面,他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了,渾身顫抖著閉上了眼睛。
隔壁的房間裡傳來了什麼東西從床上摔下來的動靜,緊接著是門被'砰'地摔到牆上的聲音,在男人一愣的瞬間,這扇門也被一腳 開,雷安仿佛聽見天使在怒吼:"你!要對我們的隊長做什麼!爆火燃擊!"
下一秒鐘,整個世界充滿了憤怒的火燄......
清晨,春天的太陽溫和地洒在大地上,初綠的草地厚得象上好的毛毯,坐在上面一定很舒服。
他們現在就坐在草地上,面對的是昨天,不,四小時前還是一棟好好的房子,現在卻變成冒著白煙的斷壁殘垣。
"我錯了......"卡蘿垂頭喪氣地坐在中間,"懲罰我吧。"
雷安裹著鬥蓬,臉色蒼白地坐著一動不動,他能說什麼呢?卡蘿在暴怒之下發出的一擊,不但把黑衣男人變成了一個火球,而且把整個房子都燒了起來,雖然也奮力撲救,但是能把一些東西搶出來就不錯了。人的力量和魔法的力量還是有著相當大的差距的。
"算了,隊長大概是受了刺激,我還是自己解決吧。"卡蘿轉身對著依舊是昨天那一身打扮,幹幹淨淨,隨時可以出席國宴的少女說:"對不起,是我的疏忽導致了今天的這個局面,當然我事先聲明我絕對不是故意的,因為有壞人來對我們隊長有所不利,所以我才出手重了一點,事實上那個人有可能把我們全殺掉,所以如果事情反過來看我也是救了大家一命,並不是為了我個人......"
"需要把我的房子一起燒掉來拯救大家嗎?"少女打開手腕上掛著的象牙小扇,悠閑地扇著風。
卡蘿的肩膀垮了下去,沮喪地說:"好了啦,我知道了,你說怎麼賠吧,我現在可是窮人,要我留下當傭人什麼的也可以,不過我事先聲明我不但吃得多而且還不太會做事。"
"把你留下來抵債倒是好主意,但是現在連我都沒有地方住了,留下你也沒有用。"少女合起扇子,抵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看你們的打扮,應該是冒險者吧?"
"對哦。"臉上被熏得黑一塊白一塊的彩翎用力點頭,"我們正要去特裡亞參加冒險者黑暗行會選拔賽!"
"選拔賽呀?那一定有豐厚的獎品了?"少女快樂地問。
"反正很多很多的人都要去!"彩翎張開雙手比劃著。
"彩翎!"卡蘿著急地制止她。
"那好,我決定了。"少女優雅地用扇子擋住半邊臉,"我和你們一起去,作為你們的債主,你們要盡力得到冠軍,而且......"她發出一陣含義不明的笑聲,"你們得到的所有獎品都是我的!"
卡蘿張大了嘴:"這......這......你也未免太黑了吧?"
"正好啊,我現在是你們的伙伴了。"少女忽然換了一種聲音,楚楚可憐地說,"我本來可以無憂無慮地生活在鄉間,在祖母留下的房子裡帶著美好的回憶過著和從前一樣悠閑的生活,可是!就是有人破壞了我的世界,逼得我不得不踏上流浪的生涯,從此以後再也不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啊,想想這一切,是拜誰所賜啊?"
"別說啦!"卡蘿捂著耳朵叫,"都給你!都給你行了吧?!"
"那還差不多。"
"姐姐們在說什麼?"彩翎眨著大眼睛問。
"就是這位花邊姐姐從此加入我們了。"卡蘿有氣無力地解釋。
"真沒禮貌,誰是花邊姐姐呀!本小姐叫愛麗絲。"
卡蘿胡亂地點點頭:"幸會,我叫卡蘿,這位是彩翎,那邊正在發呆的是我們的隊長,雷安騎士,歡迎加入。"
"姐姐要加入我們嗎?太好了!"彩翎笑瞇了雙眼。
"請多關照羅。"愛麗絲笑容可掬地說,"現在,我得收拾一下隨身攜帶的東西,請稍等。"
沒多大一會,她收拾出一個比她,卡蘿,彩翎加起來還要大的包裹,滿意地說:"好了!這就是本小姐的全部家當了,雖然還有很多東西來不及帶走,但非常時期嘛,我可以將就一下。"
"你還想把房子帶著走路是怎麼的?!"卡蘿吼得驚天動地。
"這是拜誰所賜呀?"愛麗絲不甘示弱地說。
"我X......"
她們在一邊吵翻了天,雷安全都沒聽見,他默默地看著面前的草地,思緒亂做一團,
有人出了高價要買你的命......
要你充滿痛苦地死去......
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黑衣人的話在耳邊頑固地響著,他把臉深深地埋進雙膝,逃避著一陣又一陣的恐懼。
是他嗎?雇了殺手來置他於死地的,是他嗎?他就那麼恨自己嗎?果然是不允許他逃開嗎?一旦他想離開,就採用一切手段阻止,甚至不惜取他的命嗎?
凱德弗裡克,我的國王情人......
是你嗎?
要我死的,
是你嗎?
[後記]電話錄音片段
LILY:APPLE?你是不是在玩RPG遊戲?
APPLE:哎呀,你看出來啦!
LILY(青筋):我又不是傻子!你數數!一個男主角,一個魔法師,一個長弓手,現在出來一個治療師,加上隱藏的魔王,對了,還有一場一場的戰鬥場景,下一個是什麼?格鬥家?
APPLE:不愧是LILY!一點也不錯!
LILY:你瘋了你呀?!這是BL小說!不是日式RPG呀!你不能為了你的興趣就......
APPLE:啊,我也只有這點興趣了喲,電話卡用完了,見面再談吧,對了,聽說模擬人生可以玩出HOMO情節,記得明天去買張盤哦,我下周過來拿,掛了!
LILY:嘿嘿,看來這家伙不知道TG大人要做RPG遊戲的事,太好了,可以去投稿了!
本帖作者:TG(Tankana@gz) 發貼時間: 2000-06-28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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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郎心如鐵(7)-(10)── by Apple
郎心如鐵7
根據歷史的慘痛教訓,一個國王大肆動用國庫的金錢往往就是亡國之樹發芽的開始,尤其是這大筆金錢還下落不明,不知被用到什麼地方去了!
一生秉持正義與節儉的財政大臣決定要把這棵腐化變質的芽連根拔掉,於是他窮追猛打地向他的國王開火,發誓一定不能助長國王亂花錢的習慣。
凱德弗裡克一臉無奈相地倚在座位上,接受財政大臣的盤問(政務大臣碰巧來送公文就站在一旁幫著盤問。)要是他實在交代不出錢財的去向,看樣子那位白發蒼蒼,年紀可以做他祖父的老臣不會善罷甘休。
"陛下!"財政大臣抖著雪白的胡子,"這是一筆天文數字的錢吶!就這麼不見了!被您花了!天呀,我要暈......"
看著他扶著額頭,一副馬上要倒地的樣子,凱德弗裡克依舊很無奈(無賴?)地說:"賢卿不必多操心了,下一次朕定會事先與賢卿商量的。"
"下一次!您還想有下一次?!"財政大臣立刻生龍活虎地大叫,聲音響若銅鐘,整個宮殿的長廊下都回盪著他的聲音。
"那是當然了。"早就心懷不滿的路特涼涼地加上一句:"有了美味佳肴,就要有金碗銀盆來盛,低頭享用,再抬頭看見屋頂,立刻就會想在更豪華的地方用餐,有了豪華的宮殿,接下來就是找美女來住在裡面......"
"天呀!我的神呀!"這下子財政大臣是真的要暈了。
他眼前立刻出現可怕的場景:一座座美輪美奐的宮殿矗立在帕爾瓦河畔,裡面有成群結隊的宮妃身著七彩繽紛的華衣,戴著貴重的珠寶,凱德弗裡克就站在她們中間,把成袋的金幣向她們腳下扔去......
而他為國家辛辛苦苦一輩子攢下的錢,就象帕爾瓦河的河水一樣滔滔東流去,再也不會回頭......
"我的心臟......它在為國家的未來哭泣......"財政大臣氣喘吁吁地說,"神啊,在這時候把我帶走吧......不要讓我看見亡國的一天......"
"閣下!閣下!"路特扶著他,驚慌失措地大叫,"御醫!快來啊!治療師!大臣閣下暈倒了!"
早有侍衛上前把財政大臣扶到長椅上躺下,不然路特單薄的身子也要給壓趴下了,御醫以最快速度趕來,實行了簡單的救治,宣布財政大臣只是因為太激動了,他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的妨礙。
"讓他吸一點新鮮空氣對他有好處,先生們,讓開吧,這兒暫時用不著你們了。"御醫解散了聞風而至的眾人,大家交頭接耳地散開了,財政大臣虛弱地伸出手:"路特......好孩子......"
"我在這裡......"
"我大概是不行了......你要好好守護這個即將亡國的國家......"
"閣下,"御醫插話,"您還很健康,還可以活三十年沒問題。"
財政大臣投以兇狠的一瞥:"住嘴!"然後閉上眼,繼續以那種垂危病人的語氣說,"你把國王陛下請來,我有最後的幾句話要對他說......"
路特和御醫同時向寶座望去,兩人都沒有出聲。
"陛下......咳咳......"
"閣下,"御醫大著膽子說,"您還是先養養神吧。"
"怎麼?!你們連我這最後的要求都無法辦到?"財政大臣費勁地張開眼,"也罷,我去跟他說......"
他的眼睛瞪大了:寶座上什麼也沒有,國王陛下趁著剛才忙亂的工夫,已經溜得不知去向。
靜默了十秒種。
財政大臣毫無風度的吼叫幾乎震塌了宮殿的天花板:"他跑了!你看看!他跑了!拒諫!拒諫呀!盧塔倫真的要亡了! 我要去死在國庫門口......"
一直跑到後花園的盡頭,前面就是河岸了,遠處的吼叫聲還隱約可及,凱德弗裡克苦笑了一下:早知道,他寧願去借外債也不願去招惹這位讓他頭疼的老人了。
外債的話,朝那個人借,也許不用還了,到時候把路特押給他就好了吧?他一定會欣喜若狂的,借個幾千萬都沒有問題。
花了那麼一大筆錢,但願真的有用,凱德弗裡克望著清澈的河水,當國王真是不自由,想幹什麼事都要受到限制,不然的話,錢也不必花了。
"你們不會令朕失望吧?"他的臉上露出令人毛骨聳然的笑容,"最好不要,否則,你們只有向所有的神祈禱,不要有給朕找到的一天......"
郎心如鐵8
"啊,累死了累死了!"卡蘿伸直了手叫道(麻袋般的鬥蓬忽然凸出了前端,引得路人紛紛側目。),"我們終於擺脫了被追趕的命運了吧,隊長?現在我們可以以真面目見人了嗎?"
"不敢以真面目見人的似乎不是我吧?"依舊是衣著光鮮的愛麗絲悠閑地扇著象牙小扇,"如果你的目的在於引人注目,我想你已經成功地做到了。"
不理會卡蘿的怒目而視,她走到了雷安的面前,"隊長大人,我覺得是該休息一下的時間了,事實上,現在洗個熱水澡,吃一頓適宜人胃口的飯食,對我們每個人都是必要的。"
雷安點點頭,舉目四望,四周是特裡亞風格的建築,聽在耳朵裡的也是不同的口音,這使他安心了不少,離開盧塔倫的一剎那,他的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裂開了,一種象是歡喜又象是悲哀的情緒飄散出來,混合著特裡亞亞熱帶的花香,安定著他的心。
"好了,我們去找一家旅店吧。"他開了口,這個建議引起了身後少女們的歡呼,沒有人反對,在叢林裡鑽來鑽去的日子是不會令人愉快到哪裡去的。
鎮上只有一家小小的酒店兼旅店,門口大紅的花叢怒放著,胖胖的老板正百無聊賴地站在門口,希奇地看著他們走過來,目光轉了一圈後才說:"各位是遠道來的吧?"
"我們要兩間房間,今晚的晚餐和明天的早餐,還要一個熱水澡,最後,記得給我們打八折。"卡蘿一口氣說完。
"好,好。"老板回身吩咐伙計,"領這幾位去樓上的西邊房間。"
"等等!"愛麗絲不滿地說,"為什麼要兩間?老板!給我頭等房間。我可不能和你睡在一個房間裡,你睡覺打呼。"
"什麼?!"卡蘿看上去想咬人的樣子,"正常人都打呼的!你這樣的嬌小姐,根本不知道所謂民間疾苦,有房間睡就不錯了。"
"是啊。"愛麗絲反駁地說,"我是不知道,我本來應該無憂無慮地生活在鄉間,在充滿著美好回憶的古老宅子裡度過我安靜平和的一生,現在我和一群來歷不明的人浪跡江湖,不知道還要飄盪到什麼時候,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啊?!"
卡蘿頭疼地縮起了身子,"算了,老板,就給她一人一個房間吧。不過記著,算帳時給我們打個七折!"
好容易看著她們進了各自的房間。雷安仔細地檢查了一下房間裡,確定沒有什麼特別的機關後,他才放心地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剛換上衣服,就聽見樓下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出了什麼事?他匆忙之中抓起一塊頭巾胡亂地裹住耀眼的金發,拿著劍就出門下了樓。
剛才還一片和平的小店裡此刻正是忙亂不已,風暴的中心在應該是櫃台的地方,之所以說應該,因為那兒現在是一堆破爛的木片和碎掉的盤子碗什麼的垃圾。
就在旁邊,站著一個在格格嬌笑的女孩,紅撲撲的臉蛋醉態可掬,水汪汪的大眼嫵媚地微瞇,手上戴著一對毛絨絨的手套,看上去天真無邪的樣子,可是她的衣著驚人地成熟,齊耳的短發上戴著一對貓耳朵,上衣就是一件小小的黑皮背心,只到肚臍上面,下面是緊身的黑色皮短褲,惹火的身材完完全全地暴露出來,不過,周圍的男人卻都用畏懼的目光看著她,一點也沒有男人看見美女時應有的表情。
"酒呢?"小貓女的聲音也很好聽,"拿酒來呀!老板!酒呢?我還要喝!"
她搖搖晃晃地又走到一張桌子前,好象沒怎麼使勁地拍在桌面上,"拿酒來啊!"
硬木桌子應聲而倒,化為一堆木片。
"天啊!"胖老板失聲大叫:"是誰給她喝酒的!願魔鬼抓了他去!現在誰來制止她啊!別鬧了!小姐!"
"酒呢?"小貓女可愛地打了個酒嗝,用毛絨絨的手套去揉眼睛,含糊不清地還在問,"酒呢?老板酒呢?"
"上天保佑!"老板心驚膽顫地躲在柱子後面。
雷安一路走來的經驗告訴他千萬不要低估女孩的破壞能力,但是下面的一幕發生時他還是大大地吃了一驚。
小貓女在揉著眼睛自言自語了一陣之後,突然爆發地喊了起來:"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酒呢?!酒呢?!"
她拉開馬步,'砰'地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離她最近的一根柱子上,原木做成的柱子上立刻出現了不祥的裂痕,接著,柱子就放棄了它的職責,四分五裂地帶著積年的灰塵倒了下來!
"呀!"樓上傳來尖叫聲,仿佛連大地和房屋都在搖晃起來,灰塵撲面而來,洒得人滿頭滿臉。
"救命啊!"老板的嚎叫聲很快被眾人響應,只要還能動的,都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小酒店。雷安勉強鎮定了一下,沖樓上叫:"卡蘿!彩翎!愛麗絲!快下來!房子要塌了!"
"哇呀"三個女孩一個比一個更大聲地叫。
"快下來!"眼看著小貓女又搖搖晃晃地走向另一根柱子,雷安急得不得了地喊。
"不行啊,隊長!"樓上傳出卡蘿似哭又似笑的聲音,"我們現在下不來!"
雷安竭力鎮靜:"有好理由嗎?"
"我們都沒穿衣服......哇......"隨著另一根柱子的倒塌,酒店的牆壁一角已經出現了'塵歸塵,土歸土'的跡象,房子真正地搖晃起來。
沒辦法了!雷安只能一個箭步跳到小貓女身後,語氣嚴肅地說:"別鬧了!小姐!"
"喵呀?"小貓女轉身,吃吃地笑:"誰?三個中的誰在說話?"
她已經醉得無可救藥了,雷安無奈地想,加重了語氣說,"你喝醉了!現在,停止這一切,找個地方睡覺去吧!"
"你在說什麼?想找我打架嗎?妙!我喜歡!我喜歡打架!要是我贏了!你請我喝酒!"說著,不容雷安再說話,'呼'地一聲,拳頭已經招呼了過來!
(小貓女發動攻擊了!醉貓拳一擊!
雷安被擊中!HP下降30點!
雷安發動反擊了!西洋劍漂亮的一擊!
MISS!小貓女躲了過去!
小貓女發動'激勵'提高自己的速度!
雷安發動攻擊!西洋劍憤怒的一擊!
小貓女被擊中了!HP下降100點!
小貓女發動兩次必殺技!'貓擺尾'一次!'貓擺尾'二次!
雷安被擊中!HP下降200點!防御力下降!
小貓女發動'運氣'提高自己的鬥志!
雷安使用道具'幹面包'回復HP150點!
......
......
......
......
小貓女使用必殺技'爆裂爪'!
雷安被擊中了!危險!HP下降到紅線下!
雷安發動最終級必殺技'月舞銀光'!
(請自行想象屏幕上一輪圓月洒出萬點銀光,充斥整個屏幕,接著飛速旋轉,把看官的視野變成白色一片......)
小貓女被擊中了!HP下降為零!
雷安獲勝!)
大地終於恢復了平靜,小貓女坐在地上,呼呼地喘氣。
"你還好吧?"雷安喘著氣問。
小貓女不說話,大眼睛瞇啊瞇地看著他,雷安被看得有點心裡發毛,胡亂地又問了句:"你還好吧?"
"決定了!"小貓女猛地一拍巴掌,手指指著雷安,"就是你了!"
"什麼?......"
雷安還沒反應過來,對方的手指幾乎指到了自己的鼻子上,"是你!我苦苦尋找的人就是你!不管你答不答應,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咦!"驚嘆的不只是雷安,還有剛穿好衣服,從樓上匆匆趕下來的少女三人組,卡蘿奔得太急了,幾乎摔一交:"天啊,特裡亞的風氣還真是開放!"
"這位小姐你別開玩笑了!"雷安不悅地說。
"我從來不開玩笑的!"小貓女嚴肅地說,"我跟定了你!無論富貴,無論貧寒,無論危險,無論安全......無論如何!我跟定了你!"
雷安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看自己的'部下',希望能找到解決的辦法,但少女三人組正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掛在樓梯上,發表著自己的觀點。
"嗯,雖然看上去品位不佳,但是,勇氣可嘉。"
"如果我們不能取得獎品,那麼日後玩起仙人跳的時候,也可以多一個不錯的幫手!"
連一貫迷糊的彩翎也破天荒地發表意見說:"我喜歡貓妹妹!她看起來好可愛的樣子!隊長哥哥要娶她嗎?"
"那當然!不然這一篇愛情宣言是用來幹嘛的?"卡蘿承受了雷安一記狠狠的白眼,縮回鬥蓬裡不作聲了。
小貓女還在興奮地說著:"天涯海角,我也要跟著你!"她猛然上前握著雷安的手,眼睛裡放出異乎尋常的光芒,"請收下我吧,頭目!"
"頭目?!"雷安不禁也叫了起來。
"頭目?!"少女三人組叫得更大聲。
"是啊。"小貓女竭力想裝出一副正經嚴肅的樣子,"我是一個武道世家的唯一繼承人,正在修業旅行中,目的是找到一個強有力的頭目,然後追隨他一生一世,這才是身為武道家之女的本分!所以,我一直在找一個可以打敗我的人,現在!我終於找到了!"
"你不是要嫁給隊長哥哥?"彩翎多少有些失望地問。
"我?"小貓女象被火燎了一樣跳了起來,"我?我?我可是發誓把一生奉獻給武道家的榮譽的人吶!愛情會讓人喪失鬥志!戀人和頭目會把我的心撕成兩半!這是我決不能允許發生在我身上的事!"
"好了好了!"雷安忍無可忍地說,"這位小姐......"
"我叫小愛,是無差別格鬥流貓形家的獨女,為了繼承家業在修行中,啊,請頭目多多指教了!"
她不管不顧地拉住了雷安的手,滿面春風地說著,雷安狠命地摔開,開玩笑!有三個已經夠麻煩的了,帶著這麼一群嘰嘰喳喳的女孩子在路上,會把全特裡亞人的目光都招來的!
"小姐,"他一臉嚴肅地說,"你該找個地方去醒醒酒了!明天醒過來,就把這一切都忘了吧!"
他板起臉的樣子對小愛一點作用也不起,她反而合起雙手,一臉崇拜的樣子說:"哇!頭目就是頭目!生氣的樣子也好酷!"
雷安徹底被打倒了,背後的少女三人組笑得象瘋子一樣。
"啊,隊長的仰慕者還不少呢!"卡蘿好容易忍住笑。
"是啊,看在她如此誠心的份上,你就答應了她吧。"
"貓妹妹好可愛哦,隊長哥哥答應人家嘛!"
雷安被吵得頭暈,揮著雙手叫道:"別說了!讓我靜靜!"
就在他受不了而往後退到窗邊的一剎那,變故陡生!一縷邪惡的藍光從窗外的某個地方無聲無息地襲來!直接穿透了他毫無防備的後心!
"隊長!"
他先聽見卡蘿的尖叫,正想告訴她別這麼大驚小怪,尖銳的痛苦從胸口放射到全身,困難得連呼吸都不能,他彎下了身子,意識和身體一起墜落在地面。
(此關戰鬥要點,因為貓形愛在上面的戰鬥中只剩下一點的HP,首先要用道具或愛麗絲的'祈禱'恢復滿點體力,不然與敵人一個照面就會掛掉。戰鬥一開始所有人員盡量後撤,利用彩翎的長弓首先擊斃對方的魔術師,我方除了愛麗絲外對魔法的防御較弱,不要一個回合就被一網打盡,或者讓卡蘿貯存滿點的魔力,等到第五個回合時來個'天雷地火'(這是啥招式?)
郎心如鐵9
少年赤裸裸的軀體因為情欲的熱炎而變成誘人的粉紅,蒙著一層細密的汗珠,優美的曲線撩人地扭動著,就在男人的眼前,大大地分開自己的雙腿,讓股間隱密的風景一覽無余。
男人卻只是坐著,目光落在赤裸的美少年身上,冷靜,敏銳,掃過他每一寸白嫩的肌膚,然後透過他的身體,落在遠處的什麼地方。
"啊......"少年的紅唇吐出惱人的呻吟,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男人的下體,一雙雪白細膩的長腿絞在一起糾纏著,似乎想纏上男人精壯的身體,細致的腳尖繃緊了,努力地碰到了男人的腿。
而床上的男人,依舊無動於衷,象在看一塊石頭那樣的冰冷。
少年在心裡千百次地詛咒這筆生意,一時沖動接了下來,自信滿滿地要在半個小時內把買了他一夜的色鬼搞定然後美美地睡個回籠覺,但是事情好象漸漸在往不利於他的方向發展。
這個男人是不是性無能啊,他稍稍挫敗地想,不是自我吹噓,向來買過他的男人,還沒有在五分鐘內忍得住不剝光他的衣服,把他壓在身下的,連穿著衣服的時候都如此,更不用說他已經全身赤裸,用最誘惑的姿勢跳著艷舞了!
"嗯......"他咬著下唇,再一次地用腳尖去撩撥男人的身體,頭向後仰,漆黑的秀發蛇一般地洒在他毫無暇疵的肉體上,有生命般地擺動著。他的雙手被寬寬的皮帶綁在床帳的上端,整個人顯現在躺在床上的男人眼前。
男人手中輕扯拉一下床頭的繩子,皮帶的扣環鬆開了,少年滑嫩的身體象一條遊魚般墜入了他的懷抱,身體接觸的瞬間,他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繃緊了。
少年舉起仍被扣著的雙手,撫摸著男人的裸胸,風情萬種的秋波慢慢地向上看去,接觸到一雙比三九天寒冰還冷酷的眸子,少年吃了一驚,象靈蛇一樣擺動的手指不禁停了下來。
"抱歉。"男人低沉地說,伸手推開了少年赤裸的身子,自己很敏捷地披衣起床,把一個頗有份量的錢袋扔在床上,二話不說,推門而出。
羅爾楞在了床上,錢袋的口鬆開了,裡面露出來的是金幣,錢拿到了,也不是被玩得死去活來,一切都按他的願望實現了,可是為什麼這個男人竟對他......毫無興趣?!
無名的憤怒湧上心頭,他的雙手用力抓起錢袋向門扔過去,"混蛋!混蛋!......"一連串的惡毒咒罵滔滔不絕地出自他的口中,金幣洒了一地,閃著冷冷的光芒,就象那個家伙的眼睛一樣......
"冶遊歸來嗎?我的國王還真有興致呢。"回到宮殿,臉色蒼白,很顯然一夜沒睡的路特正在等他,凱德弗裡克揉了揉突然開始疼痛的額頭,"出了什麼事情了嗎?今天你的脾氣可是格外不好。"
"想起我們整夜討論的時候,您還在美人的懷裡高眠,心情難免有些沮喪。"路特的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我怎麼會選這樣一個家伙做主君?'
凱德弗裡克不說話,皺著眉頭拿過桌上的公文,路特冷冷地說:"還是我來轉述比較好,鄰國發生內亂,擁有王位第二繼承權的凱恩親王帶著他的擁護者逃到了伊澤爾要塞,被以聖殿教為後台的國王勢力包圍了。"
"真是令人吃驚的消息,"凱德弗裡克幹巴巴地說,"然後呢?"
"我已經會同軍務大臣集結了最精銳的鐵騎兵趕向國境,並以陛下的名義向凱恩親王發去了秘密信函,如果他聰明的話,今年冬天,國境線就會有相當程度的變化了。"
"做得非常好。"凱德弗裡克的稱讚也是幹巴巴的。
"謝謝。"路特也聽出來了,負氣的臉上寫著'起碼比在外冶遊的陛下要做得好。'
"那麼,我們就靜觀其變吧。"凱德弗裡克袖起了雙手,坐回椅子上。
"什麼?"路特瞪大了眼睛,語氣激烈地說,"在這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您應該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邊境去!這樣的突破伊澤爾要塞的時機再也不會到來了!您明白嗎?"
"放心,路特賢卿,你的國王不是白痴。"凱德弗裡克好笑地看著他漲紅的臉。
路特氣得連道歉都忘了。
"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大戰的,"凱德弗裡克溫和地說,"朕和凱恩親王見過幾面,他不是那種為了私己利益可以出賣國家的男人,無論發生什麼事,他不會以國家來做交易,所以,我們只要安靜地看著就行了。"
路特恨恨地看著他,從牙縫中崩出一個"是"字。
"忙了一夜,你也該回去休息了。"凱德弗裡克看著他單薄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口,思緒轉回到眼前的這件事上,凱恩親王究竟為什麼會鬧得這麼厲害?他是個聰明人,迪蘭西的國王很明顯的已經天怒人怨,加上被酒色掏空了身體,他即位是遲早的事情,更何況最近才和特裡亞訂下了婚姻的盟約,他的地位可以說牢不可破,究竟為了什麼?他要把自己置於叛國者的境地?
那樣的男人,從小就在明爭暗鬥的宮廷長大,為了取回本該是自己的東西,應該是什麼都不在乎,一切都可以放棄的吧?那現在,又是為了什麼呢?
自己又會怎樣?如果處在那樣情況下的自己,會放棄一切嗎?就算一切都放棄了,會放棄雷安嗎?
雷安,你永遠是朕的人,無論活著還是死去,無論是在什麼地方,無論變成什麼,是朕的,就是朕的,永遠別想逃開!
郎心如鐵10
原來,一切都是夢,他只是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見自己在一夜之間失去了父母,在一夜之間由倍受寵愛的名門之後變成一無所有的流浪兒,這全是夢,是一個可怕的夢,他只要睜開眼睛,就可以看見母親溫柔的笑容,父親寬厚的大手會輕輕地放在他的額頭上,還是幸福的一家三口,還是那麼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
清潔的床單,帶著太陽和薰衣草的清香,漿過的,有些硬,擦在皮膚上卻說不出來的舒服,柔軟的薄被仿佛空氣似的包圍著他的身軀,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把鼻子埋在枕頭裡。
"醒醒!"有人拍打著他。
"唔......"他突然覺得嗓子裡幹澀得象著了火,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渾身的乏力感潮水般地湧來,使得他連睜開眼睛都不可能。
什麼清涼的東西塗抹上他的嘴唇,濃濃的薄荷味道使他的神智又清醒了幾分,終於費了全身的力氣,可以讓千斤重的眼皮睜開一條線了。
映入眼帘的是明快的藍色天花板,潔白的床帳,以及幾張熟悉的面孔,一個褐色頭發上結著漂亮蝴蝶結的大眼睛女孩長吁一口氣:"好了,活啦活啦!這下我們不用群龍無首了!"
雷安費力地眨了眨眼睛,再次確認了一下眼前的面孔,悠閑地扇著扇子的愛麗絲涼涼地說:"我們倒底是黑暗行會的選拔參賽者還是賞金獵人啊?麻煩您有空時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我們反而會遭到黑暗殺手的襲擊。"
"隊長哥哥不要緊吧?"彩翎小小的臉上全是擔心。
"我沒事。"雷安才開口就被自己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哪,喝水吧頭目。"臉上貼著十字形膠布的小愛遞過一杯水,雷安奮力地喝了幾口,清涼的薄荷水潤澤著他的身體,多少回復了一些體力。
他定定神,望著面前的這位陌生女孩問:"請問......小姐是......"
"咦?!"幾個人都發出驚訝的叫聲,那女孩一下紅了臉:"討厭啦隊長!人家是卡蘿啦!"
"你是卡蘿?!"雷安不能置信地低叫,鬥蓬下面竟然是這樣一個年輕活潑,和黑暗兩字完全粘不上邊的少女!
卡蘿無所謂地說:"本來,我是怕天生麗質會給我的流浪之路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會有很多追求者在我的旅途中用一生來追隨......所以......我就毅然用平凡的鬥蓬遮擋住世人的眼光......這次是因為意外才迫使我放棄了我的保護層......"
"啪啪。"愛麗絲合起扇子在戴著連肘長手套的掌心輕輕地拍打著:"真是精彩的發言,可惜對事實毫無幫助,做為曾燒掉我的家的罪魁禍首的魔術師的你,在施法的時候燒掉自己的鬥蓬是毫不意外的事,我也領教了什麼叫引火燒身這句話。"
"喂!"卡蘿惡狠狠地瞪著她,"我要說多少次那是一個意外事故?只不過是因為隊長受傷了我一時激動......"
"哼,要不是本大小姐見機得快,用魔法消減了一下你的力量,現在我們只怕被小鎮上的居民追殺得無處躲藏。燒掉一個鎮子是什麼後果?你自己去想想吧。"愛麗絲傲慢地說。
"卡蘿姐姐的火燄好厲害喲。'嘩'地一聲就燒了起來,比我家鄉放的煙火還要好看呢!"彩翎崇拜地看著她。
"你要故意氣我就不要用那種眼神。"卡蘿咕嚕了一句,"害我以為是真的。"
"咦?姐姐說什麼?"
"我啥也沒說。"
小愛伸了個懶腰:"算啦,反正我們打贏了,真是痛快,好久沒有這麼痛快地打過架了呢,看來跟著你們一定可以對我的修煉大有幫助!頭目!等你身體好了之後就上路吧?喵?"
看著她們愉快的笑臉,雷安卻只覺得一顆心在逐漸地下沉,身體也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好不容易掙紮著開了口:"襲擊我......我們的人呢?查出來是什麼人了嗎?"
"因為某人的煙火,"愛麗絲斜睨著卡蘿,"我們有一半時間在救火,對方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只聽一個人死前說他們是被雇的殺手。"
"而且沒有什麼組織,是獨來獨去的那種,頭目,你和什麼人有仇嗎?"小愛思索著問。
"啊呀,人在江湖,哪個人會沒有仇家的?"卡蘿揮了一下手中的深紅色法杖,"沒關系!我已經身經百戰了,什麼也不怕!"
"我不是怕,但是就算要暗箭傷身,也得知道箭是從哪兒來的吧?"愛麗絲不滿地說,"總比什麼時候不當心把自己燒了好!"
"你......"
"你們別吵了。"雷安虛弱地說。
"對哦,讓隊長哥哥靜一靜比較好。"彩翎小心地摸摸他的額頭,"已經不發燒了,再休息一下就好了。"
"對方的手很黑呢,要不是我們手腳快,隊長你就到不了目的地了,好好休息吧,過幾天再我們出發。"卡蘿揮揮手。
"不,"雷安吃力地說:"我們再停留下去危險會越來越大,現在什麼時候了?"
"快吃中飯了。"
他咬緊牙關坐起來,喘著氣,只覺得身體好象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做主,胸口一陣尖銳的疼痛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頭目你還是躺著比較好,對方射傷你的是魔法箭,雖然沒有實體,但損傷很大的。"小愛勸阻他的舉動。雷安閉了閉眼睛,等疼痛過去後毅然說:"不行,再呆在一個地方目標太大,我們今晚就出發!"
"你是隊長我們聽你的。"愛麗絲沒有異議地說,"早點走比較好,我可受不了呆在這樣的小鎮上。"
"真沒關系嗎?"彩翎擔心地問,雷安安慰地笑了一下:"沒關系,我好多了,晚上可以自己行動,卡蘿,去弄幾匹馬,大家先去睡吧,到了半夜我們就離開這兒。"
"這樣也好。"卡蘿邊掏錢袋數錢邊說,"可以把店錢省下來了,正好補上買馬的額外開支。"
"卡蘿......"雷安低聲堅決地說,"店錢要先付給老板,我們已經添了不少麻煩了。"
"就是,"愛麗絲不放過落井下石的機會,"尤其這些麻煩還都是你一個人造成的!"
眼看卡蘿又要橫眉立目,小愛忙打圓場:"啊,就這麼辦吧,頭目你餓了吧?我去弄點東西給你,吃完了好好睡一覺,大家也吃過飯睡吧,晚上好有精神趕路。"
卡蘿狠狠地看了愛麗絲一眼,低聲說:"你給我記住!"然後出門去了。
剩下的幾個人也各幹各的事去了,最後走的彩翎猶豫了一下,回過頭來:"隊長哥哥......"
"什麼事?"雷安詫異地問。
"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喊著一個人的名字'凱',是你的親人嗎?"彩翎小心地問。
雷安的心象被重錘擊了一下,他握緊拳頭,竭力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那個......是我在說胡話罷了,我......不記得認識叫這個名字的人。"
"喔,好好休息。"彩翎毫不懷疑地說,走了出去。
雷安耗竭了全身力氣地倒回床上,凱!難道他到死也擺脫不了這個陰影嗎?即使是在夢裡?即使自己失去知覺?這個名字還是如影如形地緊跟著自己,通過自己的聲音再一次地出現......象一個誘惑人的惡魔,潛伏在人的心靈深處,只要一有機會,就跳出來,一口一口地吃掉僅存的理智與自尊......
如果......如果......現在回頭......還會不會象從前一樣?一切可以重來嗎?大概是不會了吧?他恨著自己的背叛,一個玩具居然有自己的意志,想必他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吧?高高在上的國王,把一切都控制在掌中的天之驕子,發現自己的逃走時,一定是發下重誓,要用自己的鮮血來洗刷帶給他的恥辱吧?
你是容不得背叛的,對嗎,凱?
所以......你要我用我的命來償還?
我早就知道的......
可是,我還是要......
離你而去......
烏雲密布的深夜,連月光也沒有,小鎮上悄無人聲,正是一些行動的最佳時機,在小旅店的二樓,一間房間裡閃爍著幽暗的燭光,五個用鬥蓬把自己嚴密包裹起來的人圍著桌子,正在進行最後的計劃確認。
"我們要一個又一個地離開鎮子,分頭行動,騎著馬向不同的方向走,這樣一來,就算有人監視我們,也會因不知我們的目的而無法做出反應,我們相對安全些。"因為受傷而面色蒼白,但神情卻變得堅定的雷安把手按在桌子上,掃了四個女孩一眼,"離開之後,天亮時候在東邊通往騎士平原的路口匯合,明白了嗎?"
"明白。"四個女孩少有的統一。
"那好,"他動手拉上帽兜,"開始吧。"
小旅店的後門輕輕地開了,一個人影象鬼魂一樣貼著牆邊溜了出來,到馬棚牽了一匹馬,沿著小路靜悄悄地離開了。
剩下的人屏住氣看著她消失在遠方,有人低聲說:"這下我們可成偷馬賊了,人生真是奇妙呀。"
"偷馬賊什麼刑罰?"愛麗絲做好了準備工作,開始行動了。
"我估計,起碼判三年苦役。"卡蘿沖著她的背影說,一邊躍躍欲試。
"別出聲。"雷安警告她。
"放心,我幹過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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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5-4-14 16:54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