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非梓一進遊戲,就聽到了鳥鳴一樣的提示音。按照剛剛引導員的解說在心裡默念著打開了PM窗口,發現兩個古老的中歐信封,一個落款是遊戲公司的名字,另外一個則署著韓信的遊戲名──只愛妃子笑。
面無表情地看了看遊戲公司的歡迎信,基本上沒有什麼重要內容,於是刪除,然後打開另外一封。
"你出生在哪?我去接你。"
陳非梓回頭看了一眼剛剛走出的教堂式建築,一個兩人多高的鳳凰涅磐雕像矗立在門口,高昂著頭顱,扑打著雙翅,浴火重生的樣子,栩栩如生。再凝視一會兒,彷彿就能聽到它的鳴叫一般。
"鳳凰城"
寫下這幾個字,陳同學便繞過教堂前外形不規則的噴水池,打算在城裡到處走走。酒家,裁縫鋪,民居,官宅......剛走到武器商店的門口,又聽到短信提示的聲音,打開一看:主殿前噴水池等我,三分鐘到。於是算著時間又溜躂了一會兒就往回走。
下午兩三點鐘,正是遊戲裡面人少的時候,即便如此,鳳凰城裡也顯得特別熱鬧。陳非梓倒也不覺得奇怪,畢竟這個叫龍月的遊戲,是目前公認的畫面最好,速度最快的遊戲。而且作為一款仿真遊戲,其真實的觸覺嗅覺味覺等也是相當令人滿意的,因此在14到30歲的遊戲人群中幾乎成了人人必玩的遊戲。雖然為了達到真實效果,必須使用遊戲公司獨立開發的價格較高的遊戲倉,還是讓眾遊戲玩家趨之若鶩。其單一服務器的做法,更是激發了玩家想要在遊戲中闖出一番天地來的壯志豪情。
陳非梓到了約定地點,又繞著噴水池走了兩圈,看看時間,都過去5分鐘了,還是不見類似韓信的人型物體出現。想想韓某人說過自己在裡面沒有改變外貌,練得是劍士職業,憑著他那還算的上帥的外貌,應該不會很難認吧?正在疑惑中,就見一個黑影衝了過來,在短短的幾秒鐘內,就拉著他衝出了好幾十米,還沒等陳非梓,兩個人已經衝進了一間民房。房間裡面一片金燦燦明晃晃,閃得陳非梓半天睜不開眼睛。
"你又發什麼神經啊!"不用想也知道這冒失鬼是誰,陳非梓扯了扯被弄亂的新手裝,又抬起頭來,"天啊,這遊戲怎麼搞得,牆壁都弄成這種樣子,怎麼住啊!?"
"覺得不好看?"韓信拉著一臉抽搐表情的陳非梓湊到牆邊,"來戳戳看,都是真金啊!你見過麼?沒見過吧......"
"俗不可耐。"看韓同學那樣子,陳非梓才想到,哪會有這麼變態的遊戲公司,多半是這人買了房子之後自己裝修上去的。
"靠!你懂什麼!這叫個性!個性!"
"個性個屁!"陳非梓心想裡念叨著典型暴發戶嘴臉,倒也不再說什麼,任憑韓某人在旁邊跳腳。他眼睛適應了房間裡的明亮,就在屋子裡走來走去,這翻翻那看看。
"這是什麼?"他指著角落裡的一個黑褐色的大木箱問道。
"啊!對了......"韓同學趕緊湊過去打開箱子,從那看似狹小的空間裡掏出來一樣又一樣東西:鎧甲,頭盔,披風,盾牌,劍......應有盡有,甚至還有......
"襪子?聖誕帽?橄欖球!?"雖然自認為已經很瞭解眼前這個人了,但是看到眼前這一堆的時候,陳非梓還是覺得自己的情緒越來越暴躁。看對方還要繼續往外拿東西,他趕忙制止,"行了行了,別拿了。你就是讓我進來幫你處理這堆垃圾的吧?"
韓信似乎早料到對方會這麼說,一把摟過陳非梓的肩膀,有點討好地說道:"反正你最擅長這些工作,我們盟建立時間也不短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管理這些。你也知道,我和我那些哥們也就是會打打殺殺......"
"盟裡沒有女人?"對於韓信的話,陳非梓一向堅持一個基本原則:辯證地去聽,隨時提出質疑。不然的話,憑他那三寸不爛之舌,一定會把你說得暈頭轉向最後賣了自己都不知道。
"當然有,可是要不就是假小子,瘋丫頭,要不就是哥們的老婆......"
"怎麼可能!你們號稱龍月第一大幫,居然連個溫柔大方,嫻淑可人的女生也沒有!?"
"有,當然有!"韓信聽了這話,眼睛突然放了光,"說到這個,不得不說,做老大的感覺真好啊!總是能看到申請入盟的美女......"
陳非梓冷冷地哼了一聲,"那不就好了,找她們啊?女孩子總比我這個大男生細心,而且......"
"話不能這麼說,小非,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能力我清楚,再說了,我比較信得過你。"
本來想再反駁兩句的陳同學,聽到最後一句話,突然心情好了起來。說了句"算你識相"便點點頭接受了韓信指派的後勤任務。
韓信的[圓桌騎士]聯盟確實是龍月最大最有號召力,實力也最強悍的組織。只不過和它的名稱極為不相符的是,圓桌騎士聯盟實際上是一個紅名組織。它的入團守則裡就有這麼一句話:加入者必為紅名,或在三個月內洗紅,違者予以退盟處理。當然它的下面一條就是:嚴禁惡意PK。盜亦有道。
好在龍月遊戲的設置裡,並沒有對紅名相應的極為不利的條款,只是對他們來講,死亡寶物掉落的幾率比較高,很多職業和技能學習有所限制而已。
陳非梓沒興趣去瞭解韓信的聯盟到底是做什麼的,甚至也不想加入。用他的話講,我不想殺人也不會殺人,麻煩死了。於是韓同學只好把他設置成聯盟VIP友人,使得其能順利出入聯盟倉庫。雖然不加入圓桌騎士,陳非梓仍然住在韓信給他安排的房子裡,或者說是在那裡工作。他每天跟著韓信──應該說是只愛妃子笑手下的人升級,漸漸也跟盟裡的人混熟了。在大家的幫助下,陳非梓的升級速度自然不可小瞧,十幾天的工夫已經突破50級。
陳非梓覺得自己級夠了──他進來不就是幫忙管理麼?要那麼高級別幹什麼,就不再外出殺怪,而是專心在房間裡練生活技能,順便整理盟裡人打回來的東西。
『小非,幹嘛呢?'
『做藥。'
『你還有桂花糕嗎?'
『等會兒去做。'
『嗯。'
自從陳非梓機緣巧合拿到了高級廚師資格,會做的東西就多了起來。盟裡面也不是沒有人練廚師這生活技能,只是對於他們來講,就像韓信所言,還是練級PK比較有吸引力,所以級別大多只是剛剛入門。自然而然的,陳非梓就變得受歡迎起來。高級廚師做出來的東西,品種豐富自不必說,味道也比低級廚師或者入門級別要好很多阿!
陳非梓應了韓信,就把剛剛分類整理好的藥材放進櫃子裡,再轉去廚房開始和面點火。等一籠香噴噴的桂花糕做好的時候,剛剛又看到韓某人頂著只愛妃子笑的頭銜在盟高層頻道裡大叫:小非,小非,你在哪?
非:在你房間等我。
只愛妃子笑:好,這就去。
團團:老大一回來就找非哥哥要東西急著獻寶呀!
香帥再世:9494,一聽妃子姐姐想吃桂花糕就急得跟什麼似的。
只愛妃子笑:亂說話!
只愛妃子笑:妃子,別理他們,走,咱們去吃東西。
陳非梓看了這些話才知道,原來不是韓信想吃,而是那個叫妃子的女生。他還奇怪為什麼一向討厭甜食的韓信會想吃這個,還專門為他少放了點糖。拿著東西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就聽見裡面咋咋呼呼的一群人。
非:早知道大家都想吃,還不如去大廳。還好我做得多。
格林精靈無敵:哈哈!只要妃子能吃上還不就得了。
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對,我們就是來湊熱鬧。
團團:可是我也想吃,小非做的比月之遙的還好啊啊~~~~~
香帥:9494,反正這麼多,妃子一個人也吃不了。。。
陳非梓看了一眼坐在韓信旁邊的女生:她的美麗自然不必說,一頭烏黑的長髮,瓜子臉,尖尖的下巴,眼睛不是特別大但是很有神,睫毛長,一眨眼睛透著股機靈可愛。而且,這女生的舉止看起來也是那種溫文大方討人喜歡的類型,就算是被系統美化過,也要有好底子才能成就現在這副樣子,何況很有可能她根本就沒選擇美化。進入遊戲快一個月,在圓桌騎士待了快一個月,陳非梓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不過看樣子她倒是跟大家都很熟,不像新加入的。
看陳非梓臉上表情似乎有疑惑,平時最愛說話的團團舉這個桂花糕湊過來:"非哥哥還不認識妃子姐姐吧?她挺早就加入了,只是前段時間有事兒,就一直沒玩遊戲,今天剛剛回來。"然後又湊得更近,神秘地說:"他跟老大關係一直特別好,其實我們都認定她就是大嫂了,可是老大偏偏不認,還不讓人這麼叫,說是壞了人家女孩子的名聲。其實我看妃子姐姐不知道有多高興人家這麼叫呢!聽說他們倆在現實裡也認識的,關係還很不錯呢......俊男美女啊......呵呵!"
陳非梓靜靜聽著沒有說話,也沒給多大反應。說不吃驚那是騙人,畢竟他和韓信認識了這麼長時間還真沒聽說韓信有一個關係到了這種地步的女孩子。他們住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竟然從來沒聽韓信提起過這人。再向那邊看過去的時候,韓信正低頭跟妃子說話,臉上笑得跟開了花似的。看在眼裡,怎麼就那麼不是味兒。
"小非啊!妃子說很好吃呢!"過了一會兒,那韓同學還是一副笑笑地樣子抬起頭來,瞇著眼睛看向陳非梓,"就是說淡了點,不夠甜。"
"......"陳非梓突然覺得有點無話可說,甚至有點隱約地不高興,不過他想來比較會控制自己的感情,只是稍微停頓了一下,便回道:"知道了。"
自那之後,陳非梓便開始不由自主地注意起妃子和韓信兩個人。就像團團說的那樣,妃子確實已經被盟裡的成員默認成了大嫂候選人,還經常會說,兩個人簡直就是上天注定的一對,不然怎麼會這麼湊巧起了這樣的名字。韓信聽到這些話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笑著看大家,妃子則低下頭,櫻桃一樣紅潤小巧的嘴抿了起來,柔順的黑色長髮垂在身後,和法師專用的披風一起隨著風擺動。
其實是很美的一幅畫面,韓信的英俊和妃子的美麗。
其實是很搭配得兩個人,韓信的劍士和妃子的法師。
"......小非?......小非!?"
想得出神的陳非梓突然感覺到有人拍自己的肩膀,"哦,死人大哥......"
"......"似是故人來愣了一下,然後一臉苦笑地說道:"小非啊,我說你換個稱呼好不好?"明明是一個很有味道的名字被叫成這樣,似是故人來覺得自己還真不是一般的倒霉,怎麼就碰上了這麼群人。
"俄,可是大家都這麼叫你啊!"陳非梓把碾剩下的藥渣倒進角落裡的大缸中,拍拍手笑著說:"我只是入鄉隨俗嘛~"
似是故人來似乎是已經上班的人了,在盟裡面一群學生中是大哥大,是平時不愛說話,到了關鍵時刻卻很靠得住的那種。陳非梓聽說他其實在遊戲裡朋友很多,平時也不光在盟裡面走動,除了一些團練,解任務或者盟戰之類的活動,他總是會跑到不知名的地方去打打殺殺,很有點遊俠的味道。
"不是遊俠,是游吟詩人。"每當這種時候,似是故人來只好無奈地掙扎,作一些無謂的更正。
"算了,不說這個了,"認命地pass了這個話題,似是故人來問道:"小非你是不是說過想找離心草一直沒有找到?"
一聽這個,陳非梓來了精神,剛剛胡思亂想地東西早就拋到腦後去了,抓著死人(作者:原諒我,我也覺得這個稱呼挺順口的......= =)的肩膀搖晃來搖晃去地問道:"你找到了!?在哪!?"
"美加斯山谷,在鬼草原的另一邊,不過......"死人說著一雙眼瞇了起來,稜角分明的臉龐也柔和了許多,蕩漾著滿滿的笑意,"你的級別現在去有點危險啊。"
陳非梓聽了鬼草原,也想到這點,自己自從達到五十級以後就再沒有怎麼正式練過級,雖然一身的裝備不差,戰鬥技能也學了個遍,不過無論從級別來講還是技能熟練度來講,都遠遠不足以讓他跨過滿是七八十級怪物的鬼草原了。更別說那聽都沒聽過的美加斯山谷,也許想要進谷都是問題。
"如果我也學了採藥術就好了。"死人看見陳非梓一臉為難的樣子,"要不乾脆讓妃子跟我走一趟幫你去採回來?"
沒錯,諾大的圓桌騎士聯盟,比較熟悉的人裡面,竟然也只有妃子學了醫,會採藥術。據說當初韓信讓她進來的時候,就是想讓妃子負責盟裡面的藥材供應,後來沒想到妃子的上網時間太不固定,沒辦法長時間的練習升級,正好陳同學又來了,索性就把妃子解脫出來,天天跑去打怪升級了。拜這遊戲的BT設定,想要做好藥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阿!采,摘,碾,磨泡,煮......簡直就是體力活。當初陳同學照著那詳細的圖示學下來的時候,也真想仰天長歎自己的人生終於完整了......
對於這一點,陳非梓再怎麼不喜歡妃子,也是想到佩服她的,畢竟她也練到了初級藥師。可是要說找她幫忙,陳非梓還是有點不情願。
"......我,跟她不太熟,再說,他們好像最近在做任務,挺緊張的......"陳非梓猶猶豫豫地說著,也不知道自己想隱藏什麼,就是怕被死人看出點端倪來。頭低下去,聲音也比平時小了很多。
死人雖然好脾氣,平時總屬於被人調侃的類型,但其實心裡面跟明鏡似的,一看這架勢當即說道:"那我帶你去練級吧,保你五天升到六十級,然後咱倆再去,應該就差不多了。"
陳非梓琢磨著也沒別的法子,就答應了。於是跟韓信說了自己要去採藥,之前做好的藥和食物都放在房間裡的某某某和某某地方,讓他自己去拿,不夠用了就先買點等自己回來再做。盟裡的事物其實已經上了正軌,平時陳非梓管得也不多,這幾天不在,想著讓香帥或者其他人頂一頂,應該也沒問題。再說了,他來之前,圓桌騎士盟沒有專人管理後勤,不也照樣是龍月第一大盟?
韓信似乎也挺忙,回信就倆字"知道"。陳非梓對著那美麗的信紙一陣發呆,正要胡思亂想的時候,死人已經拉著他向聯盟所在地的大門走去。死人那灰白色的長袍被風一吹擦過陳非梓的臉頰,粗糙的感覺卻磨得他異常舒服,還有一股清新的味道。
死人看著跟來的陳非梓,臉上露出一抹從未有過的笑容,滿足,又像是寵溺。
第二章
鬼草原其實本不叫鬼草原,只是鬼多了也就變成鬼草原。
咳咳。其實它的本名叫拉梅尼亞草原,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陽光普照,但其上面四處亂竄頭大無腦的怪物卻很詭異地都是些黑暗生物,什麼殭屍骷髏之類的。據遊戲公司稱,這個設定就是這樣:因為拉梅尼亞草原特有植物"風息花"的香氣所致,暗黑生物發生了變異,只有有這種花存在的地方,就可以保證它們安然無恙地存在。
陳非梓現在自然不能去那裡,他跟死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去怪多人少的血嶺。這地方之所以會被選中,一個是因為裡面的怪都是六十級左右,不至於把陳非梓這個小祭祀一下子秒殺,再加上有死人在,肯定能護住他;另外一個原因,就是血嶺的入口只有一個,把著個奇醜無比的200級的怪物,名字叫沙沙。它的肚子圓圓的,眼睛一大一小,嘴總是咧著,還不停地往下流口水。頭髮稀疏,皮膚乾裂,有毛,褐色,雜亂無章。沙沙專門守著入口控制進入的人,現在榜上級別最高的,就是圓桌騎士盟的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也只有176級,對著它拚命根本自找死路。也有人想過群P它,但是都沒有成功,據說是因為沙沙有系統設定的權限,可以將組隊的人硬分開,並且單挑其中一人,在這段時間內,它對其他人士無敵的。
於是要進入血嶺只有一個方法,就是滿足沙沙提出的條件:只有比我長得好看的人才能進入。
按說這個條件應該很好滿足,因為任誰都覺得,這遊戲裡90%的玩家都比沙沙好看。可是偏偏任誰去了都被無情地擋了回來,美的,醜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統統只得打道回府。後來玩家向遊戲公司抗議,公司無奈作出了調整,只允許三十個人同時在嶺內,其他人若想進入,必須想辦法通過沙沙這關。
不意外地,等陳非梓和死人來到血嶺入口的時候,三十個在線名額早就滿了。陳非梓正想說去別的地方打的時候,死人遞過來一張面具一樣的東西。
"戴上這個。"死人一邊說,一邊把自己手裡面另一個面具戴上。陳非梓只覺得一道光閃過,剛剛那個算不上玉樹臨風,好歹也是英氣俊朗的人,已經變成了一個矮胖醜陋的怪物,活脫脫一個沙沙第二!
"俄......這是什麼東西!?"
"[隱者的面具],我跟盤龍城的一個落魄商人買來的,當初覺得好玩,沒想到那天又晃悠來血嶺地時候突然想到該怎麼進去了。"死人輕輕一笑,"你戴上它的時候,心裡面默默想著那沙沙的樣貌,變出來就跟他一樣了!"
陳非梓隱約明白了死人的意思,也沒深究,雙手拿著面具往臉上一套,眼前一黑之後,感覺看周圍的東西都不一樣了。再看死人,已經跟自己一般高。
"呵呵!變得不錯,來,跟我走!"
兩個人走到入口處,遠遠看見沙沙挺著個大肚子走來走去,突然見到他們倆出現,還沒等兩個人湊上前去,這沙沙已經邁著沈重地腳步走了過來。一張餅一樣的臉上露出類似笑容的表情:"唉呀啊!我終於見到美人啦!"
"......"突然明白了死人的用意,陳非梓對這只自戀的怪物也只有沈默以對。還好系統沒有安排得更加BT,比如擁抱親吻什麼的,沙沙只是拍了拍兩個人的肩膀,大聲說道:"快進去吧!我就喜歡這個類型的美人!"
還好周圍沒有其他人,再也受不了地陳非梓聽了這話趕緊往谷裡跑,死人跟在後面叫道:"不用跑了,進來就好,快把面具拿下來吧!"
陳非梓聽了趕忙把面具扯下來,然後遞還給死人。一抬頭,正看見也已經摘了面具的死人。正盯著他看,眼神甚是專注。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說著就要去摸臉的陳同學剛抬起手,死人的手已經摸到了他的頭髮。
"沒什麼,就是頭髮有點亂。"
"哦。"
陳非梓遊戲裡面的髮型其實跟現實中差不多,基本上是中長髮,層次分明。兩邊比較長,後面看基本上就是短髮。死人給他捋了捋頭髮,他比陳非梓高出快一個頭,角度剛剛好。整理完了頭髮,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頭頂。兩個人或許靠得太近了,陳非梓甚至能聽到他呼吸的聲音,感覺到他胸膛的起伏。
"那個,咱們趕快去練級吧!"
"好。"看著有些不知所措,快步走開的陳非梓,死人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跟了上去。
兩個人組了隊一路上見怪就殺,因為陳非梓練的是主防禦的祭祀,因此攻擊技能非常有限。按理說兩個人合作分工一攻一守倒也不錯,可是死人建議陳非梓還是先把攻擊技能練上去,也免得落單的時候受欺負。於是就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死人抱著一把琴,用殺傷力最小地曲子把周圍的怪物引來,再由陳非梓慢慢宰殺。看他實在頂不住了,死人才會幫上一下,或者給忙不過來的陳同學補血。
進得裡面,陳非梓才發現,血嶺中的怪不但級別低,而且攻擊弱,拿的經驗值也比平時高不少,兩個人殺了一個晚上,他已經升了兩級。給兩個人都放了神之祝福,陳非梓好像打怪上癮了一般又衝了出去,對著花翎鼠就是一通亂砍。
死人哭笑不得地站在旁邊,看著穿祭祀服的陳非梓像一個戰士一樣地戰鬥在第一前線,只好又提醒道:"用遠程攻擊,遠程......你說你一祭祀跟它拼什麼呀!"
陳非梓一聽又省悟過來,自己又犯了老毛病。畢竟第一次玩網絡遊戲,沒什麼經驗,只知道拿著武器往上砍。想到這裡,也許是有點不好意思,臉紅了不少,"不好意思,我又忘了。"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死人看看時間,兩個人也連著奮戰了好幾個小時了,便三兩下解決了旁邊的怪物,拉著陳非梓坐下來,道:"先休息一會兒吧!我都餓了。"
"我有帶食物。"陳非梓跟著坐在旁邊,然後從包袱裡接連翻出幾樣小菜。此時,他才不得不感歎,網游的好處──剛剛拿出來的菜跟剛做出來的一樣,色香味俱全,連溫度都跟剛出爐差不多。看著醋溜魚片那嫩白潤滑的魚肉,就連死人這個不好吃的人,也不由得食指大動。
"跟你練級就是好,平常我都吃乾糧的!"
陳非梓得了誇獎,也高興起來,"死人大哥要是喜歡,以後我都做好了給你帶上。每次阿信那家夥去練級都來找我要食物帶的!"
"阿信?"
"哦,就是只愛妃子笑。"陳非梓才想起來自己叫錯了名字。
"原來如此。"死人笑了起來,然後又伸出手去摸了摸陳非梓的頭。
等兩個人都吃好了東西,又伸著腿休息起來,陳非梓自從練了藥師和廚師的職業,就漸漸注意起周圍的花花草草和各種動物來。"小非,你是不是以前都沒玩過網游。"死人看著四處亂看尋覓奇花異草的陳非梓突然問道。
"對,這是第一次。"其實何止是從沒有玩過網游,從小到大,他連遊戲玩得都少。
"笑那家夥拉你進來的?"死人的眼睛瞇了起來,緊緊盯著低頭撥弄花草的陳非梓,"你們在現實中是認識的吧。"
"對!"陳非梓找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特別地東西,有些失望地停下手裡的動作,"進來才發現上當了!什麼這遊戲不玩你的人生就不完整,其實就是拉我進來當苦力!"
"可是你還是留下來了。"死人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低沈。
陳非梓轉頭看了他一眼,有些被他專注的眼神嚇到,又趕忙低下頭。心裡面不由地打鼓:他為什麼這麼看我?不過很快便鎮定下來,道:"嗯,因為我覺得這遊戲確實不錯。"
"真好。"f
"你說什麼?"死人剛剛那兩個字說得又快又輕,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說休息的差不多了!咱們該繼續練級了!"
"哦。好的。"陳非梓於是拍拍屁股站起來,"你引怪,我來殺!今天晚上再升一級!"
死人笑著點點頭,才發現自己跟這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笑著的。平常的自己其實是比較獨的類型,機緣巧合加入了圓桌騎士聯盟,也並不熱心盟裡的事情,但是需要自己的時候也不會推辭閃躲。沒有想過更加融入,但也覺得沒有退盟的必要,就這麼留下來了。不知不覺就留了這麼長的時間。
一直到今天,死人第一次覺得能加入圓桌騎士真是他媽的太好了。
死人那邊感歎著自己的幸運,陳非梓的心裡也並非風平浪靜。偶爾瞄一眼在旁邊笑著守護自己的另外一個人,他不得不想,為什麼這個人會對自己這麼好?他有什麼目的?隨即又否定了這個想法,還暗罵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雖然對方從來沒有提起過,陳非梓依然覺得,死人那天過來跟自己說話,問自己要不要找離心草的時候,其實是看出來自己心情不好了。這樣的練級打怪與其說是為了幫助自己採藥,倒不如說是在帶著他散心。
兩個人一路走一路打,不知不覺走到了血嶺中叢林最為茂密的地方。一路上看見了幾個人,有的也在打花翎鼠,有的則是躺在地上睡覺。陳非梓很疑惑,聽了死人的解釋才知道,這些人實際上就是佔位子的。等要位子的人到了,他就會出去換那人進來。
怪不得這三十個名額這麼難碰上。據說,有的人就靠這個賺錢,畢竟這裡的怪又好打,經驗又多。
隨著兩旁植物的變換,剛才那種溫暖明媚的風景漸漸被陰暗沈靜所代替,死人坦白說自己也沒走過這麼深的地方,不過既然在血嶺裡面,就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陳非梓想想也是,畢竟遊戲公司給出的資料,血嶺最高級別的怪也只有67級。即便兩個人沒有能力殺死對方,逃命也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緊緊張張地在叢林裡走了半天,沒想到別說boss了,連個小毛蟲都沒遇到。陳非梓剛想說往回走的時候,就發現前面叢林盡頭的崖壁上,似乎有個山洞。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跟在旁邊的死人,發現他也看到了這個山洞。
"要不要進去看看?"這樣的山洞,按理說裡面應該不會只是個擺設。就是不知道著山洞裡面還算不算血嶺的範圍,究竟藏著什麼怪物或者寶貝。
"別急,我來試試看能不能把裡面的東西引出來。"抱在手裡的琴,輕輕撥了兩撥,悠揚的樂曲聲便傳了出來。陳非梓知道,這是吟遊詩人特有的技能,表面上只是一首悠揚婉轉的曲子,實際上聽到的人和怪卻是受到了聲音攻擊,會掉血。一直以來,死人也是用它來引怪的。這首曲已經聽了不知道多少遍,還是會忍不住讚歎。再加上死人本身優雅的動作,一彈一撥總帶著一股斯文沈靜的味道,更是讓陳非梓覺得,其實看他彈琴也是一種享受吧。起碼看過其他的吟遊詩人用這個技能,就沒覺得這麼好看過。
"引不出來,也不知道是沒有還是卡在裡面出不來,怎麼樣,要不要進去看看?"
陳非梓猶豫了一下,畢竟他只是想練級,對探險之類的並沒有什麼興趣。不過看死人的樣子,再聯想他平時走南闖北的經歷,就知道他很希望進去看看。點點頭,陳非梓笑著說:"進去吧!也許裡頭什麼危險都沒有,就放著一把神器呢!"
不過陳非梓說這話的時候,或許忘了一件事情,自己的運氣一向不好,連帶跟自己親近的人也會遭殃。沒想到這個法則進了遊戲,仍舊沒有改變。
山洞裡面因為沒有光源而一片漆黑,入口的地方還好,再往裡走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死人趕忙把自己身上的寶貝拿出來,一顆夜明珠有一個拳頭那麼大,陳非梓好奇地問起屬性來,心想這麼個東西還從來沒見過,應該也算極品了吧?
"屬性?唔,沒什麼屬性。類別:裝飾品,用途:照明。"
陳非梓一聽,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會吧?不是通常都應該有體力增加多少,速度增加多少之類的麼?"
"我也不知道啊,這上面確實沒有寫。我買的時候也沒注意,只是覺得好玩。"死人聽了陳非梓的話,又仔細把物品屬性欄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還是沒發現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
陳非梓拿過夜明珠,在手上掂了掂,拋了拋。"這東西多少錢?"
"3000。"
"銅幣?"
"金幣。"
"......"雖然早就意識到,眼前這個人和普通人不一樣,說話處事多少都有些怪異,但是這一刻,陳非梓還是有一種脫力的感覺,"你個暴發戶,冤大頭。"
"嘿嘿,多謝誇獎。"
"你臉皮還真厚,來讓我數數有幾層?"陳非梓本是說笑,沒想到死人真的把臉湊過來了,"給你數。"
"呃......咱們還是快走吧。時間不早了......"看著一張死人那張俊俏的臉貼過來,陳非梓突然覺得尷尬非常,隨便找了個理由走開。走了兩部又懊悔不已,自己怎麼會說這麼遜的話!?
真想抱頭蹲牆角。(= = +。你平時也沒說什麼高明的話。)
"小心!"死人突然看到了什麼,要去拉走遠了的陳非梓,
陳非梓突然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從地面上掀起來,山洞裡面空間並不大,還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就感覺自己撞在了洞頂上,凹凸不平的表面把胳膊和頭硌得生疼。
兩個人定睛一看,原來是從土裡面鑽出了一隻一人多高的鼠怪,正磨著牙看向他們。兩個小小的眼睛像綠豆一樣,鑲嵌在長滿絨毛的臉上,突出的嘴微微張開,顯得有些猙獰。
"天地之淵!!"死人眼看那個剛剛從他們腳底下的怪物又張牙舞爪的向陳非梓靠近,趕忙甩了一個防禦魔法過去,把那怪物反彈了老遠。
"眾神祝福!"陳非梓不敢怠慢,趁著這空隙從地上爬起來,然後給兩個人加了防禦,緊跟著放出攻擊技能:"罪罰!"
只見一道藍光從他的手掌中發出,好像電流一般呲呲響著往怪物身上打去,擊中之後就消失不見。這魔法攻擊看起來不華麗,廢藍,效果更是一般,陳非梓沮喪地發現,自己這一下只砍掉了對方微不足道的幾滴血。不過想到祭祀本來就是偏重防守和治癒的職業,也只好認命地接受了。
"這怪物血厚,小心點。"死人上前兩步把陳非梓拉到自己身後,"你給我加血,我來處理它!"
不等對方回答,死人逕自把手裡的琴撥得錚錚作響,和平時引怪時的那種隨興的做法完全不同。隨著旋律越發地激昂猛烈,死人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雖然知道一旦啟用了技能模式,這些彈奏的動作都是由系統通過大腦控制的,並不是本人演奏,但是陳非梓還是不由自主地會被死人的動作吸引,害得他一不留神又被那鼠怪的尾巴掃中。看看血條,居然就只剩下三分之二了。
"這怪估計有七十五級!別掉以輕心。"
"知道了!"陳非梓一邊答應,一邊暗罵自己沒用,趕忙放了兩個技能加血技能。鼠怪或許是發掘眼前的兩個人不好惹,眼睛裡精光一閃,張口便噴了些氣體出來!
"臭死了!該死!"陳非梓被這氣體熏得作嘔,趕忙捂著嘴往遠處跑。開玩笑,他可是出了名的有潔癖,這遊戲公司也真噁心,早出這麼些讓人渾身不舒服的技能。
等那些煙氣散去的時候,鼠怪已經沒了蹤影。死人的琴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用手扇著空氣,眉毛都擰到一起的陳非梓。
"你的忍耐力還真強。"看他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完全不像受到了剛剛的毒氣彈攻擊,回想那顧氣味,陳同學不由自主地道:"佩服佩服。"
"呵呵,我有防護罩。" 死人解釋道,還悠哉游哉地介紹道:"天和出品,物美價廉,品質保證,童叟無欺!"
"那你怎麼不給我用!?"
"只有一個呀!"
"......"
"呵呵,別生氣呀!下次它再用這招,你就往我這邊跑,只要站在我身邊就沒事兒的!"一把將陳非梓摟過來,笑嘻嘻地說:"我的懷抱永遠為你敞開~~~"看著陳非梓因為這句話僵硬的表情,莫名的神情在死人的雙眼中一閃而過。
不是沒有看見,而是裝作看不見。那時候的陳非梓還沒有意識到這點,只是很不自然地推開死人,慌慌張張地說道:"我,我......"
"你,你什麼?"
"我......"陳非梓甚至紅了臉,他知道,這只是因為自己想起了那個人,"我不怕臭!咱們繼續走吧!"
"別急!"死人一把抓住陳非梓的手,臉上的表情又恢復了之前兩個人再一起時的淡淡的笑容:"鼠怪可能還沒走遠,就在附近準備偷襲呢!"
"對了!"陳非梓聽他一說,才想起來那只可惡的怪物的事:"它去哪了?"
"那怪物多半就是土鼠,能入土躲藏。印象中應該是七十四級。我原來只是聽說,一直沒有見到,原來是藏在這裡。"死人細心地拍打乾淨陳非梓身上沾的塵土,然後摸著他的頭說道:"今天也不早了,就練到這裡吧!明天繼續?"
陳非梓看看時間果然有點晚了,想到一晚上的時間就這麼過去,多少有點感歎。於是兩個人說了再見,陳非梓打開選項面板選擇了下線。
第三章
"我今天去NS打球,要帶什麼東西麼?"
"不用了,早點回來。"陳非梓按了幾個字的短信,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回來吃晚飯麼?"很快手機又震了起來,趕忙打開新短信。
"不一定,倒時再說。"
無奈地按了退出鍵,陳非梓靠在轉椅上嘟囔著:"一天到晚寫白字......到底做不做飯呢?"閉上眼靜靜地坐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做飯,萬一韓信決定回來吃飯再準備,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從冰箱裡拿出肉來化凍,摘菜,洗菜,熬粥......這些都準備好了,至於炒菜就是一下子的事兒,等短信來了再做也來得及。
五點半,六點,六點半,七點。
沒有一條短信,多半是不回來吃了。陳非梓無奈地搖搖頭站起身往廚房走過去,電視裡剛剛結束的娛樂新聞正在播放結束曲,然後隨著電視啪的一聲關閉,戛然而止。
隨便給自己抄了一個白菜,用微波爐熱了剩飯湊合吃完。陳非梓打開遊戲倉的電源預熱,檢查參數,然後坐了進去。登錄界面閃過的時候,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有洗碗,兩秒之後,人已經站在了昨晚下線的山洞裡。
看了看好友名單,似是故人來似乎不在線上,略微有點失望:還以為他會比自己先上來呢。山洞裡面黑漆漆的,沒有了死人的夜明珠,只勉強有一些水面的反光。陳非梓從小有點怕黑,很小的時候半夜甚至不敢一個人去上廁所,一看不到東西就會想有什麼吸血鬼狼人之類的東西。雖然長大之後懂事兒了,這種情況好了很多,但是獨自處在黑暗中還是有點不自在。
想了想,還是決定在山洞門口等死人上線。好在他們昨天走進來並不深,陳非梓摸著牆壁安全走出山洞的時候鬆了一口氣,隨便找了個地方靠著巖壁坐下來。有些無聊的陳非梓打開了聯盟的公共頻道,想看看現在都有誰在。
團團:會長怎麼還沒上來呀!
香帥再世:精靈西奈!!
格林精靈無敵:誰理你......
格林精靈無敵:團,會長會上來才怪!
鵪鶉餃子:大家好~~
香帥再世:餃子好!捏!
團團:為什麼?為什麼?
鵪鶉餃子:阿~!被捏了!痛!
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美色當前呀!你沒發現還有一個人也不在麼!?
團團:誰誰呀?
月下香:阿!死人哥也不在......難道............?
格林精靈無敵:= =+ TRN退散!
月下香:手!快管管你家精靈......
格林精靈無敵:滾!老子要找也找美少年!他一*看著就噁心!
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
團團:美少年?小非?
鵪鶉餃子:噢呵呵呵~~~JQ阿!JQ阿!
格林精靈無敵:餃子......你被帶壞了......
月下香:手......你真可憐。
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是啊,蹭~~~
格林精靈無敵:惡......
......
陳非梓一邊看一邊笑,因為某些原因,他現實裡面的朋友並不多。雖然他並不擅長聊天,但卻喜歡熱鬧,看著別人熱鬧實際上新裡面也開心。就像來到龍月這個遊戲裡,他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一邊看盟裡面的人聊天,一邊整理韓信交給他的東西。
這種習慣似乎從很久以前就有了。他喜歡跟著韓信去他那幫哥們的活動,唱K,打球之類的,就算自己不參與,看著也開心。這些話他從來沒對韓信說過,因為他知道,用不著他多說韓信那人也不會丟下他一個人。可是,今天他沒叫他一起去NS。
還有一個人沒來,你沒發現麼?
是啊,妃子也沒來。
美色當前呀!
早就知道自己對韓信多多少少有一點依賴,畢竟是這個世界上很少的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人,但是發覺自己對他和妃子的關係如此在意,還是讓陳非梓相當地困惑。
再好的朋友,也終究不是戀人。
陳非梓咬著嘴唇告訴自己,他們遲早要有各自的生活,總有一天他會又是一個人。
"想什麼呢?回魂了!"
陳非梓被突然拍在肩膀上的手嚇了一跳,隨即聽到了死人的聲音。他關上聯盟公共頻道,站起身,扯了扯嘴角說道:"沒想什麼。"
看得出來對方肯定有所隱瞞,死人卻沒有追問,"等很久了?"
"沒有,剛上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我今天白天上來過,所以剛才是從血嶺外面進來的。"
"這樣。"陳非梓點點頭,然後指著洞口問道:"要進去麼?"
"當然,快點搞定它,不然你的升級計劃又要耽擱了。"說完抬腿就往裡走,等進了山洞走了幾步才發現陳非梓沒有跟過來,趕忙又跑出來看。"你在幹什麼?"
"俄,死人大哥......"
"恩?"
"我腳麻了......"
原來這個遊戲逼真到這種程度,死人忽然邪媚地一笑,道:"要不要我抱你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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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山洞走了許久也不見昨天那只土鼠怪,陳非梓看了看舉著夜明珠的死人,發現這人的側臉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看,而且稜角分明,像雕刻出來的一般。再配上他溫文帶笑的表情,活脫脫一個偏偏佳公子。
羨慕,甚至是妒忌。
"我長得好看麼?"死人突然轉過頭來,玩味的眼神與陳非梓對上,"盯著我看了這麼久......"
"誰盯著你看了!"陳非梓下意識地反駁,"我是在想你眼白太多,看起來很像死魚......"
"......"
"你生氣了?"兩個人又走了許久,陳非梓因為沒有得到回音而試探地問道,"我開玩笑的。"
"我也是開玩笑。"死人回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我說剛剛說要抱你進來。"
"哦,我知道。"
"所以我也知道你剛剛在開玩笑。"
陳非梓突然明白死人的意思了──真奇怪,這人明明認識了不久,真正相處也就是這兩天的時間,卻能看透自己內心的想法。
"你是不是總是很在意別人的想法?"死人一邊踢開攔路的石頭,一邊說:"雖然你嘴上不說,看得出來,還是很在意的。"
"嗯,多少都會吧。"
"那樣活著不是很累?"
"習慣了......"
其實他想說:是很累啊!
陳非梓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跟在死人的後面。學校裡面流傳著關於自己的流言,無論再怎麼裝做滿不在乎的樣子,也會覺得難過。因為孤單,所以常常獨自一人胡思亂想。今天跟誰說了什麼,是不是被討厭了,是不是給誰添麻煩了?
像今天,就會想韓信跟誰在一起?為什麼沒有叫上他?
"小非?"
突然覺得自己被拉進一個懷抱,掙了一下才覺得自己有點矯情,索性任他去了。死人的下巴放在在自己的頭頂,說話的時候蹭著頭皮。有些癢,不過很舒服。
"我知道有些習慣很難改掉,"死人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起來,低沈卻彷彿能潛入陳非梓內心最軟弱的地方,"但是我希望你能快樂,起碼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用為我著想,不用擔心什麼,不用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只要你做的,我都支持。永遠不會生氣。"
"......"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陳非梓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直到死人問道,"明白了麼?"
"知道了。"
"那就好。"鬆開了懷抱,死人又摸了摸他的頭。
真的,有一種大哥的感覺。陳非梓低著頭笑了,然後說道:"其實剛才我在嫉妒你。"怕對方不明白,又補上一句,"你長得很帥。"
"哈哈,我知道!"恢復了本性,死人毫不客氣地揚起嘴角得意地說道:"本人的魅力本來就是無窮的,你看呆了也屬正常!"
"我很想踹人......"陳非梓說著,不等對方回應,果真一腳踹了過去,"你說我做什麼都會支持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哎喲......好疼!"死人誇張地呻吟起來,然後順勢倒在牆壁上。兩個人分別接到了系統提示:你受到玩家 非 的攻擊。/你攻擊了玩家 似是故人來。
"裝吧!明明只掉了5格血,估計連感覺都沒什麼!"陳非梓的話音剛落,就看到死人的動作有些怪異,一副想站起來又站不起來的樣子,心想,不會真的踢壞了吧?
"死人?死人大哥......?......似是故人來~~~?!!"
"別過來!"
只見死人的身體慢慢地進入了牆壁內,在夜明珠綠幽幽的光照下,一點點地消失不見。知道自己暫時掙脫不開,他拚命喊讓陳非梓不要過來,可關心則亂的陳同學怎麼可能聽話?一個攻擊技能打在牆上,但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陳非梓當下放棄了想要把對方救出來的念頭,連忙跑過去拉住對方的手。然後自然而然地也被拉進了牆壁裡。讓他一個人留在個黑漆漆的地方,還不如死了算了。其實陳非梓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
沒過多久兩個人就從土牆的另一邊出來,跌落在地上,發現旁邊除了之前那隻大的土鼠,還有一群似乎剛出生不久的小老鼠。
"咱們好像被拖進了土鼠窩......"
"不會被當作食物吧?"
"要相信系統,它不會這麼殘忍的......"
系統提示:你們觸發了拯救土鼠一家的任務。
任務描述:由於山東內的食物鏈單一,土鼠一家已經很久沒有東西吃了,小土鼠剛剛出生,土鼠母親為了讓孩子活下去把你們四處辛苦覓食。你的任務就是讓它們吃飽肚子。
"還好沒讓咱們用自己餵它們。"陳非梓擦著剛剛冒出來的冷汗,從空間袋裡面把自己做好的食物拿出來。老鼠似乎是雜質性動物,見到食物就什麼都不管地撲了上來。開始的時候,大土鼠只是在旁邊看著,等孩子們吃得差不多了,才湊上去吃。
死人安靜地坐在旁邊,看著陳非梓不斷地拿出食物來餵那個之前還在不停攻擊自己的怪物,突然覺得這樣的畫面很美麗。狹小的山洞裡,依然只有夜明珠幽幽的光芒,耳邊是土鼠啃噬食物的聲音。死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笑著說道:"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任務,會獎給咱們什麼東西啊?"
"這麼簡單就能完成,應該只是一般任務吧。"
"那可不一定哦~!"死人看著吃飽喝足的土鼠一家滿意地攤倒在地上,"你想想誰平時出來,會帶這麼多吃的,你不覺得它們的食量很驚人麼?如果餵不飽它們,恐怕被吃的就是我們了吧?"
陳非梓這才想到,自己隨身總是帶著很多食物,因為畢竟要負責聯盟裡很多人的夥食。幾乎所有人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要吃的東西。再想想剛剛被土鼠一家吃掉的份量......俄,恐怕夠他們倆吃一年了。
"對啊,真是可怕的老鼠......吃了那麼多東西,都到哪裡去了?"陳非梓覺得被吃下去的東西比它們本來的體積都大。正這麼想著,耳邊又傳來提示:"土鼠們因為吃東西過多而撐死。任務失敗"
再看那幾隻土鼠,果然都一動不動地僵死在那裡了......
"哈!?"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不知如何是好。隨後又爆發般地大笑起來:"撐......撐死......它們是白癡麼!?"
"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殺怪啊!應該有經驗吧!?"
"想什麼呢?沒看到這是任務麼?任務失敗,認命吧!"
兩個人還來不及說更多的話,死人的笑就被急促的傳訊聲音打斷了。
速回。
只愛妃子笑。
偌大的信紙上只有兩個字。
"盟裡叫我回去,"他揚揚手中古樸的信紙,問道,"要不要一起回去?"
當然要。陳非梓直覺地想要這麼回答,可是又猶豫了。既然只發信給似是故人來,而沒有給他發信,恐怕自己回去也沒什麼必要。如前所說,陳非梓是那種很容易被別人的行為細節所左右的人,再加上剛剛在聯盟聊天頻道提起的事情,他決定還是不回去了。
"我還是在這裡練級吧,不然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拿到離心草了。"陳非梓拍拍身上的土站起來,然後向仍然坐在地上的死人伸出手。對方心領神會地借力站起來,道:"也好,你就在血嶺裡面練,等我處理完了再回來找你。"說完,死人邊捏碎了回城卷軸,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見了。
又是一個人了,有些悵然和不捨,但很快地甩了甩頭,要把這個念頭從腦子裡面趕走。陳非梓開始思考怎麼才能從這個密閉的土鼠窩裡面出去。他抱著死人留下來的夜明珠,在狹小的空間裡來回走了幾圈,都沒有發現什麼機關暗道。不禁有些氣惱。
"可惡。"陳非梓看著倒在地上的大小土鼠,不甘心地踹了兩腳。這是他進入遊戲以來第一次做任務,哪怕是個普通任務,只要能順利完成,也會讓人很有成就感。可是現在弄成這樣,還害得他白白送出去那麼多吃的東西。辛苦做飯也就罷了,這個BT的系統難道不知道,所有食物的材料都是要用錢買的嗎!?最過分的是,因為是特殊任務,即便殺死了怪也沒有經驗值獎勵。(後來他跟韓信說起這事兒的時候,韓信拍著桌子前仰後合地笑了好久,才告訴他,你應該感到慶幸,任務失敗,沒扣你經驗值就不錯了!)
想到這裡,陳非梓又在大土鼠軟軟鼓鼓囊囊的肚子上補了兩腳,走開,想了想走回去再添一腳,還唸唸有詞地說道:"這一腳是為你昨天拿臭氣熏人!......不過都死了這麼久了,為什麼它們的屍體還不消失?"
系統提示:恭喜玩家 非 獲得《藥膳天書》
"俄......不要因為我是主角就安排這麼惡俗的情節好不好......= =+"陳非梓一邊揉著面部抽搐的肌肉,一邊蹲下來撿起被他從土鼠肚子裡面踹出來的羊皮卷。黃褐色的封面上,用不知名的字體潦草地寫著四個字的書名,和這個遊戲裡面的其他技能書沒什麼兩樣。陳非梓快速地打開書翻看,發現和之前拿到的藥典、食譜看起來沒什麼區別,而且大部分的食物都是重複的,只是......
"帶屬性的食物......果然惡俗。"陳非梓也不著急出去了,索性坐下來研究,發現這個技能的用料和之前學過得差不多,有些甚至和原來一樣的配料,就能做出比原來更值錢的東西。帶屬性的飯菜,至少他進入遊戲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聽說過有人做出來啊。
突然看到有密語顯示出來。
只愛妃子笑:你這兩天都和似是故人來在一起?
非:是。他陪我練級。
只愛妃子笑:不是去採藥麼?練級幹什麼?
非:採藥的地方怪物等級太高。
只愛妃子笑:那他一個游吟詩人能帶人?怎麼不找我!?
陳非梓有點生氣,想說你不是跟妃子在一起麼?我怎麼好意思打擾你們?不過真正回信卻只說太麻煩了,你不是會長麼?事兒挺多吧?
那邊半天沒有回信,陳非梓又低下頭去看剛剛拿本技能書,可是心裡面已經亂成了一團。
許久,韓信密他:樹林西邊,我等你,現在。
陳非梓歎了口氣,立刻捏碎了回城卷軸。說不清心裡面的感覺是興奮還是擔憂。
第四章
龍月給每個工會分配的領地都可以算得上是山水怡人,風景如畫的寶地,而且各具特色。畢竟建立聯盟的條件無論從人數,人員配置,物品和金錢等等各方面來說,都可以說得上是相當苛刻了。就算是之後給了諸多好處,很多玩家仍然抱怨不已。別的不說,單單是建城費用一項,就足以讓一般玩家望而生畏了。當初韓信能夠順利建城,也是靠著撞了大運,白白撿了系統一個便宜──第一個建立工會的獎勵,費用折半。之後的哪個工會的人不是咬牙切齒地勒緊褲腰帶,才這麼一點一點把錢省了出來。當然,也有寒水那樣的工會,靠著會長獨釣寒江雪家裡有錢,大把大把地往遊戲裡砸錢。就算遊戲公司沒有開通現實和虛擬貨幣兌換業務,依然有人暗地裡坐著這種交易。
至於韓信所說的樹林,就是在圓桌騎士聯盟駐地外一個不大的林地,沒有怪,算是風景區,所以聯盟裡面約人見面又不想約在城裡面就都會往這兒跑。
遊戲裡的時間和現實時間是同步的,陳非梓從聯盟的傳送點出來一路往城外走,就覺得那銀盤一樣的月亮跟著自己也一路走。又是一個不安的晚上,皓月東昇,直至中天,然後緩緩西落,再迎來新的一天。
"怎麼這麼慢?"遠遠地看見陳非梓走過來,韓信又是冒冒失失地衝上來拉著人就走。
陳非梓習慣了,也就由著他拉自己,踉踉蹌蹌地跟在後面,"這麼著急有事兒麼?"
"帶你練級。"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對了,你現在多少級?"
"阿信你......"陳非梓覺得今天的韓信有點不對勁。
"我問你多少級!!!"
"五十三......快五十四了......"
"哦,那去萬華洞。"說完這句,韓信便不再多言,一路拉著陳非梓飛快地往最近的練級點走去。遊戲做得太逼真,陳非梓甚至能感覺到從手腕上傳來的不屬於自己的體溫,當然還有被用力捏住的痛楚。心裡面隱隱地卻有一絲喜悅。
韓信一句話也不說,到了洞裡面找到怪多的地方,開始像瘋子一樣見怪就砍,各種技能此起彼伏,讓陳非梓當真有點眼花繚亂。周圍的人見到他們,都知道遇上練級狂人,遠遠地躲開了。開玩笑,劍士一百五十級的技能[斬魔]都能用的人,還是少招惹為好。
陳非梓見他不管自己,也不好只在旁邊站著,離得遠遠的都能感覺到韓信身上散發出來的怨氣不斷地散發出來,好像能把空氣都凍結一般,讓人呼吸有點困難。下意識地摸摸胸口,心想,這遊戲太厲害了,不但感覺做得這麼好,連怨氣都能傳播!!(= =+ 那是你的心理作用,拜託。)
"你在那傻站著幹什麼?"韓信砍了會兒怪,發現陳非梓早在一旁想入非非不知道神遊到什麼地方去了,"不是升級嗎?快過來砍啊!"
"哦。"
然後一個人瘋狂,變成兩個人瘋狂。陳非梓始終覺得,只要和韓信在一起,自己就變得不再像自己:說話的方式,行為準則,甚至是腦子裡面想的東西,都和平時不一樣。若是和死人在一起,他肯定會想著如何賣力地殺怪,盡量用準確的技能,節省時間,怎麼不給別人添麻煩,自己這麼做會不會讓人討厭......
可是像現在這樣和韓信在一起,陳非梓就不會想那些。或者,說得準確一點,是什麼都不會想。
韓信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用技能攻擊啊~!"
"錯了錯了!是讓你攻擊!"
"靠,這邊走。"
"= =......給我加血啊!死人啦!"
......
就算腦子裡什麼都不想,陳非梓也覺得跟韓信在一起過得很充實。就這樣被拉著闖東闖西,總也停不下來。
休息。回血回藍。吃東西。
即便是不打怪韓信也比死人要熱鬧的多。
"魚香肉絲太甜了,下次少放糖。"某人一邊挑剔一邊吃得帶勁兒,扒了兩口,又突然說道,"你怎麼還沒去領專職裝備?不是說盟裡面統一發麼?"
"我平時又不打怪練級,也不做任務,用不著。"沒料到他會這麼問,陳非梓愣了一下才低著頭說道。
韓信沒看他繼續專心地扒飯,非要等到嘴裡塞滿了飯才開口:"那就正好別去了,我前兩天作任務剛剛給你弄了套祭司的裝備,一會兒給你。"
"哦。"
然後陳非梓也坐下來吃東西,送了兩塊芹菜,停下來想了想,忽然輕輕地笑起來。
"你笑什麼!?"韓信嘴裡的飯還沒嚥下去,歪著頭詫異地看著陳非梓,然後大聲道:"快吃!吃完了繼續練級!"
"我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陳非梓看了看自己的等級,已經五十六的48%了。當初死人跟他說好五天練到六十級,今天是第二天,五十六級已經很理想了。
陳非梓的意思是,既然完成了任務,就可以慢點升級,看看風景什麼的......
韓信聽了特不屑地問他:"多少級了?"
"五十六的48%"
"今天練到六十。反正明天沒課。"
"......"
陳非梓臉上掛著黑線保持沈默,決定從現在開始認真吃飯。不再抗議韓信的瘋狂練級,也不再想那時候自己去領裝備的時候,被告知沒準備他的裝備的事情。恩。那個不懷好意地看著他的人是誰來著?想不起來了。
跟阿信一起練級很累。
"喂!站起來啦!!再殺兩個怪再休息!"
跟阿信一起練級很辛苦。
"那邊那個你搞定!別忘了給我加血啊!"
跟阿信一起練級很吵鬧。
"你記得嚴冰吧?嚴冰......初中那個個子高高的,瘦得跟非洲難民似的小子,今天我看見他了。就打籃球的時候!你信麼?丫現在長的跟個球兒似的!"
跟阿信一起練級很丟人
"不要小看每一枚錢幣!快撿,快撿!那個怪物屁股下面好像還有東西......"
跟阿信一起練級很開心。
"嘿嘿"
"你傻笑什麼?"韓信聽見陳非梓一個人跟旁邊笑,回頭瞪了一眼,然後又叫了起來:"用『光'!用『光'!剛給你的裝備老不記著用,我不是白忙乎了麼!?"
"知道啦!囉嗦!"陳非梓一邊答一邊甩技能出去,兩個人合戰78級的怪物,靠韓信在前面抗,陳非梓在後面練技能已經綽綽有餘了!毫不在意飛速上漲的經驗值。陳非梓只是覺得這樣的練級比什麼都開心。
韓信還在那裡不停地說:"跟你說,不是我吹!這套裝備是極品!絕對的極品!穿上這套,別說吟遊,就是小戰士也未必抗得過你!"
陳非梓點點頭。他完全相信這點。
套裝分帽子,長袍,鞋子,手杖,項鏈五個部分,分別有不同的能力加點,但是相同的是,每佩戴一種,便能提高35%的體質。成套佩戴則會提高為原來的6倍。就算祭司這個職業再弱不禁風,靠著這樣的裝備也完全能自保了。
忽然想起了什麼,陳非梓有些試探性地問道:"你前兩天跟妃子一起去做的任務?"
"嗯,任務是她接的。正好獎勵這套裝的最後一件。"韓信說著指了指陳非梓胸前那個有著銅製掛墜的項鏈,雖然看起來並不閃亮,卻相當精美。
"她肯給你?"
"我幫她做任務,條件就是這個項鏈啊!"韓信撇撇嘴,想起前兩天的事兒就鬱悶。那任務難做獎勵雖然豐厚,卻沒落在他手裡,差點他這個守財奴憋死。看著那堆錢和裝備,也只能大方地裝作不在乎。誰讓他一開始就說了只要項鏈呢?雖然即便他開口,那些東西也少不了他的份兒,但是習慣了在外人面前裝帥的韓信,還是保持沈默。
陳非梓和他相處這麼久,就是不知道他心裡面想的具體事什麼,也知道個大概了。韓信死要面子,在誰面前都是一副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樣子。他朋友多,夠義氣,但陳非梓知道,就算他跟他的朋友再好,韓信也不可能把他們領進家去,看那一屋子的"金碧輝煌",也不可能對著他們說今天看誰不爽,昨天因為什麼不高興了。
沒錯,這些是只有陳非梓才能聽的事情。
※※z※※y※※z※※z※※
LEVEL UP!!
總算等到這個系統提示!
看到自己屬性欄上的六十級,陳非梓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累死我了!終於可以休息了!"
"嘖嘖,這樣就不行了。下次跟黑手一起練級你連一半都堅持不下來!"韓信也不再勉強,在陳非梓對面蹲下來。
(黑手=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 = = 突然發現這些簡稱都很XX)
心裡想著反正我又不是戰鬥人員,會跟黑手那種狂人中的狂人去練級才有鬼。經過這一晚上,陳非梓突然對排行榜上的那些等級總是衝在最前線的人們肅然起敬,從前總是對那些人抱有的偏見,如今也煙消雲散了。正想著,就感覺到頭頂被什麼人敲了一下,陳非梓抬頭一看,正好和韓信盯著他看的兩隻眼睛對上。
他幹嘛把眼睛瞪這麼大?
"怎......怎麼了?!"
似乎臉上有點熱,該死,是不是臉紅了?陳非梓想。希望這遊戲還沒有強悍到這種程度。
"我說你沒事兒跟死人去練什麼級啊!?"韓信繃著個臉,突然伸出手來在陳非梓的臉上捏了捏,扯了扯,"你!為!什!麼!和!他!去!練!級!?"
"因為你在做任務。"還是和妃子在一起。
想想確實如此,韓信又道:"以後別跟別人練級。"
"......你不在怎麼辦!?"
"那就等我上來再說啊!"
"我覺得死人大哥也挺好。而且,盟裡那麼多事兒,你也挺忙的。"
"!!!尤其是不能跟他單獨在一起!!聽到沒有!?"韓信突然提高了聲音,"而且我不是讓你管後勤麼!?你哪有那麼多時間練級!?"
"才出來兩天啊!"陳非梓抗議,"以前沒人管不也挺好......"
"我......,......算了!"韓信好像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口。氣悶地蹲了一會兒,很突兀地轉換了話題,"我好餓。"
"啊?剛剛不是吃過了麼?"
"我是說現實中......"韓信用[光明之劍]在地上戳來戳去,"都給你發短信說要回來吃了,居然沒做我的份兒,自己上來玩遊戲。"一想到陳非梓這麼著急上來是為了和死人一起練級,韓信就氣不打一處來。
"餓死了!我要吃麻婆豆腐!!!"晚上回來看到有準備好的材料。自己最喜歡吃麻婆豆腐了。
"俄,我先在下去做好了。"
"嗯,去吧!"
等陳非梓的人物漸漸消失不見,韓信把劍往腰間一插,冷冷地說道:"看夠了吧!?"
"你在向我示威麼?"一邊用平淡地口氣,似是故人來從拐角處的岩石後面走出來,看著充滿敵意的韓信,面無表情地說道:"無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韓信走上前去,用手指戳著似是故人來的肩膀。酒紅色的頭髮(進入遊戲後改變的顏色)在月光下折射出一道鮮豔的光,如血一般冷漠。
輕輕撥開韓信的手,似是故人來仍然是那副表情。是的,只要不是在陳非梓面前,他永遠是這個樣子。不生氣,不開心,對什麼的都沒有興趣,覺得無所謂。
就算是盟主大人的敵意。
"別以為你是盟主我就怕你,只愛妃子笑。"似是故人來拍了拍肩膀被韓信碰過的地方,好像真的沾上了什麼髒東西一樣。
"誰管你怎麼想,總之小非是我罩的,你以後離他遠點。"
"既然你覺得他是你的人,就把他看嚴了!"似是故人來轉身要走,最後撂下一句,"你對他的究竟是什麼感情?"
韓信就這樣一直帶著陳非梓升到80級,然後不情不願地看著他M了似是故人來──因為只有他知道美加斯山谷的位置。劍士,祭司加吟遊的隊伍有點奇怪,為了平衡,韓信又叫了兩個騎士來,其中一個就是練級狂人黑手。
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攻城都快到了,去那種地方幹什麼?
只愛妃子笑:反正沒去過,也許能碰上好東西。
黑手也許是看著韓信的表情不太對勁兒就沒敢多問,反正他也沒什麼要求,有怪殺,有級練就好!當然要是有裝備拿就更好了!= =+
另一個騎士更不會有問題,雖然等級不算低,但在高手如雲的圓桌騎士聯盟中就顯得很不起眼了,何況他剛加入聯盟不久,能碰上跟盟裡高層組隊簡直是求之不得的好差事!一路上點頭哈腰跑前跑後,只要韓信說了往東絕不往西跑。稍微有點事兒就狗腿地問道:"盟主您看......"
那衷心簡直是日月可鑒天地可表,就差沒高呼『只盟主'萬歲了!
對了忘了說,這個人叫錯過殭屍的愛。
本來叫兩個人來的意思就是讓陳非梓輕鬆一下,光站在後面加加就好了,沒想到效果這麼好。殭屍等級不高但是沖得猛,沖得快,沖得呱呱叫(= =||)。那生命不息戰鬥不止的樣子,把黑手的熱血也激起來了。結果就是,穿過鬼草原的時候,只要有怪靠近,不管有沒有攻擊,兩個人就嗷嗷叫著撲上去一通虐待。黑手畢竟是老人了,就算是熱血沸騰腦子不頂用了,有些深入骨髓的章法還擺在那裡。魔法物理,物理魔法,有井有條地。
殭屍就不一樣了。這小子積極歸積極,實力卻讓人不敢恭維,常常是放了魔法才發現自己藍不夠,然後在隊頻裡面大吼大叫一番,再手忙腳亂地揮毀刀去砍。這樣的烏龍多了,竟然還沒有出事兒。眾人不免感歎他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韓信看著殭屍那亂七八糟的技能皺眉,死人乾脆把陳非梓拉得遠遠地,免得被誤傷。
"你去負責給黑手和流氓加,我來管殭屍。"
陳非梓點點頭,還是對韓信那個流氓的稱呼有點不適應。
這聯盟詭異了:死人,黑手,殭屍,流氓......沒一個好東西。很久以後了,陳非梓問團團自己有沒有外號,叫什麼。團團支吾了半天才告訴他,進來那天就給他想好了。叫廢人。
......
言歸正傳。
當死人又一次提著脖子把殺紅了眼的殭屍拉回來的時候,韓信終於爆發了。
"你是白癡麼!?讓你來保駕不是讓你添亂的!媽的,你跑百米去找怪的麻煩,活膩味了你──!?"
殭屍其實長得很小孩樣子,不戰鬥的時候,儼然就是個白白胖胖的小正太。(殭屍:俺只是臉比較圓而已,哪有胖?)
他聽了這話,對著手指,低頭囁嚅著應道:"我錯了。"
"@!#%#¥"韓信仰天無語。要是這人稍微頂兩句他還好發作,這麼一忠心耿耿說一不二的主兒,打也沒聲兒,罵也沒音兒的──無語!只能無語!
不過這之後,殭屍確實收斂了很多,雖然他依舊會頂著一張很可愛的正太臉做出殘忍瘋狂的舉動。陳非梓其實覺得這孩子很可愛,估計就是個高中生吧。他說他很難崇拜韓信,就是為了能加入韓信的圓桌騎士聯盟才會這麼努力的練級。當知道陳非梓和韓信一起租房在外面住的時候,連帶著也對陳非梓很有好感。
"哇塞!你跟這麼厲害的人一起住久了,一定也能變得很厲害!"殭屍寶寶如是說。
陳非梓也只能又好笑又好氣地看著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直到死人走過來像趕蒼蠅一樣把湊上來的殭屍趕跑。被趕走的人也不介意,蹦蹦跳跳地又湊上去殺怪。
"靠!你放錯技能了!"韓信踹了湊過來的殭屍一腳,然後鐵青著臉看著原本已經快要倒下的怪物突然又生龍活虎起來,"NND小心點!!"
"馬上過界他就追不過來了!"黑手大叫一聲,然後拉著殭屍就跑,另外三個人也不敢托大。現在去扛怪絕對是一種浪費,畢竟他們來的目的不是這個。
那怪物眼看追不上他們了,最後竟然不死心地放火球遠程攻擊祭司,死人一直以來都冷冷的表情終於掀起了一絲波瀾,"小非,防護防護!"
陳非梓當然知道,他只是剛玩遊戲,並不是白癡。再說經過這幾天的磨煉,他要做到自保已經完全沒問題了。
從容地用了防護然後撤到一邊,下意識地就往韓信那邊看過去。就看見韓信正在對著安安靜靜的殭屍指手畫腳大叫大嚷。雖然知道他就是這性格,還是有點小小的失望。
"剛才做得不錯!"死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面前,又是用手在他的頭頂揉了揉。
只要被誇獎,無論什麼時候都會很開心。何況陳非梓在現實裡沒什麼朋友,更是很少聽見別人誇他。對著死人笑了笑,他不由自主地想:如果韓信也像死人這麼溫柔就好了。
一隊五人,韓信和殭屍就像一對冤家一樣,殭屍不停地找麻煩,韓信不停地教育人。偶爾黑手會進來摻一腳,說什麼流氓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或者是殭屍寶寶你要多看看攻略之類的話。死人照樣一連冷漠,對陳非梓之外的人不關心也不敵視,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只有看向某人的時候才會露出一點點柔和的表情。
隊裡面的氣氛詭異,陳非梓卻覺得挺享受。開開心心採了藥草把特意買的大空間袋裝了滿滿,一群人才開始往回走。在城門口的時候,黑手說去練級先退了隊,殭屍問了韓信之後也退隊,蹦跳著追上黑手繼續兩個人的瘋狂殺戮。
"殭屍問你什麼?"陳非梓好奇道。r
"問我現在要幹什麼。"韓信拉著他往城裡走,瞪了一眼要跟過來的死人,"我跟他說收拾了東西就下線,他就跑了。"
"哦,小孩子挺迷戀你的!"
"盲目崇拜,小P孩一個!"
陳非梓看著韓信那揚起的嘴角,就知道這人又口不對心了。別看他對著殭屍寶寶又罵又打的,其實有人飯他他心裡面肯定樂開花了。
似是故人來站在門口,看著韓信把陳非梓拉走終於沒有追上去。看著兩個人的背影,一雙漂亮的眼睛又瞇成了縫,心裡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第五章
對於圓桌騎士來講,城戰其實是一件很好康的事情。且不說勝利之後那華麗麗的系統獎勵,單單是戰鬥過程中得到的經驗值,也足以讓大家開心一陣子了。如果是別的工會或者怪物來攻城,那麼戰鬥之後戰場上殘留下的死亡所爆出戰利品,更會讓這種喜悅成幾何級數地增加。
"城戰好呀城戰妙呀,城戰呱呱叫!"香帥再世如是唱到。當然如果他的嗓音能在美妙一點,調子能再準確一點就更好了。
當然,這一切的輕鬆和快樂都有一個大前提,那就是圓桌騎士聯盟的強大。
作為遊戲中的第一大工會,而且是紅名工會(還有人記得這點麼?擦汗。)他們的PK技術和戰鬥意識都是無人能敵的。再加上工會裡面的各路高手盤踞著幾乎一半的等級榜,裝備榜,技能榜,更使得其他工會與之之間的距離不斷擴大。
對於其他工會來講,如果被排到和圓桌騎士之間進行城戰,那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少帶一點東西,早死早超生。
所以城戰日又被稱為圓桌騎士的節日。
對於這種不平衡的狀態慢慢加大的趨勢,系統雖然表面上默不吭聲,而且表現得相當大方──該攻城依舊攻城,該安排什麼依舊是什麼。就連怪物的等級也按照系統所設定好的,沒有私自干預提高等級加大難度。
可是實際上呢?也只有圓桌騎士中細心的人才慢慢發現。相比其他工會的城戰勝利收穫,他們的經驗和掉寶率都相當低,而且正在呈現逐漸下降趨勢。為此,香帥再世同學又很沒格調地唱道:"系統陰,系統險,系統你真他媽的陰險!"
這個時候,殭屍寶寶已經用韓信所不知道的方法打入了聯盟高層,整天跟在韓信身邊像可愛地哈巴狗一樣。這天聽了香帥的歌聲,忍不住驚歎:"果然跟『流氓盟主'在一起,大家都會變得很強啊!"
『流氓盟主'──!?
靠!好的不學學壞的!韓信真是有苦說不出。他不就寫了個只愛妃子笑,就被人說流氓。NND更流氓的你們還沒見著呢!一幫裝純潔的老妖精!
那邊廂香帥再世聽了,開始得意地笑啊得意地笑,甚至忍不住扭了起來。不等韓信發作,其他人已經一腳踹了上去。隨著哎喲的一聲慘叫,剛剛還快要升天的某人這次是真的升天了──化作一道光飛回了重生點。
"妹的!誰用了技能!?"人還沒回來,就聽見聯盟頻道裡遊魂般地吼叫。
不過當然沒有人回答他。
消滅小強,人人有責!= =+
因為所以,所以因為,即便是即將到來的攻城戰破例地被系統安排成二打一,即寒水盟和鴛鴦樓合作攻打第一工會[圓桌騎士],眾人也沒有絲毫的慌張,更別說畏懼了。
"哈哈哈哈!!系統終於正視我們的強大了!"
格林精靈無敵率先吼出了眾人的心聲。
當然,對於這一切陳非梓是並不知情的。自從練級採藥回到城裡之後不久,他就和韓信商量了一下退出了工會,自然也不能再看工會頻道的聊天。這個要求是他自己提出來的。練級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紅名。就連剛剛入會的殭屍也大紅特紅。雖然別人都不介意,或者說是都沒有說出來,但是他自己還是覺得不妥。當時被拉過來的時候確實是想著自己不要殺人紅名就一直沒加入,後來大家熟了說是聊天不方便,又把他加進來說不用他洗紅,算是後勤人員的特例。
只是後來他還是退出了。沒有什麼失落,只是覺得再看不到熱鬧的聯盟頻道有些可惜。
死人為這個找過他,沒有說支持還是反對,單純地笑了笑,然後摸摸他的頭。
"寂寞了就來找我,知道麼?"
他說。
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陳非梓還記得當時自己是怎麼用力地點頭的。
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該做藥做藥,該做飯做飯。韓信吸取了教訓,專門安排了很多人把採藥收集等技能練上去,負責採集材料,陳非梓就不用到處亂跑了。於是遊戲裡的生活也變得簡單平靜起來,就跟現實中一樣。
直到那天......
妃子to小非:你和阿信在現實中是同學?
接到信的時候,陳非梓的心裡面咯!一下。滿腦子都是韓信居然把真名告訴她了!其他人都不知道,這是意味著她很特別麼?
妃子:你說話呀!
小非:是。
妃子:那你告訴我阿信他平時都喜歡吃什麼?以後我來給他做飯吧?
小非:......
妃子:說話呀!
妃子:哎呀這樣太麻煩,你在哪?我去找你!
就算心裡面不高興陳非梓還是告訴了她自己的坐標,然後心不在焉的翻著手裡面的《藥膳天書》。要不要問問韓信?可是問他做什麼呀。他們現在正在準備攻城,忙得不可開交,來他這裡拿藥也變得比以前頻繁了許多。
想了想還是給韓信發條消息:我一個人顧不過來了,你找個人幫我後勤吧!
很快收到回信:好,妃子正好說她要練廚師技能,她也會做藥,你們一起吧。
果然。歎了口氣,低下頭繼續翻書,想了想又發回去。
還是算了,她是女孩子,太累了。
只愛妃子笑to小非:也行,要不我再找個男的。
妃子很快到了。她身上的衣服看得出來是找遊戲裡面的玩家裁縫量身作出來的,是復古的漢服,在一群的西方騎士中間,這樣的衣服相當引人注目。不管周圍的目光,妃子快步走到陳非梓的面前,水靈靈地眼睛看起來特別漂亮,像一泓清水。
陳非梓注意到她旁邊還跟著一個女玩家,同樣穿著漢服,看不出職業來。走到近處就不停地打量陳非梓,一雙眼睛好像非要把他的身上看出兩個洞不可!
感受到莫名的敵意,陳非梓本來就不甚良好的心情更加差了。他雖然脾氣並不壞,但卻是個直腸子,喜怒哀樂都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給人看。高興就是高興,討厭就是討厭。就像現在,他決定赤裸裸地漠視兩個人的存在,只盯著自己手上的書看。
"把阿信的喜好告我吧!"妃子輕聲說道。
陳非梓看著她,卻沒回答,反而問:"怎麼突然想起給他做東西了?"
"也沒突然,一直就想,沒機會而已。"妃子走得更近了點,"最近他準備城戰挺累的,所以想給他做點好的。"
"遊戲裡東西再怎麼好還不就是補充體力?"陳非梓疑惑地問道。
女孩子的臉上有些緋紅,顯得更加嬌豔,"自然是再現實裡啊!"
"你們在現實裡認識?"
"嗯,是啊,當初是他叫我來玩遊戲,管後勤的,後來他說太累了,我也就不幹了。"妃子看了他一眼,又繼續道:"所以他後來叫你來吧?"
陳非梓默然。
妃子見他沒說話,又繼續問。
"他喜歡吃魚,不喜歡太甜的東西,沒什麼太大的忌諱,口味比較重,不吃香菜,不吃辣,但都不是絕對。基本上只要做得說得過去,他都會吃。我覺得他身體挺好,不用怎麼補,你要想討好他不如在其他方面下功夫!"
一口氣說完,陳非梓轉身就走,也不管後面誰在叫自己。
關了M語,怕人找他,一邊暗罵自己怎麼能跟女孩子這麼說話,一邊又覺得胸口悶悶的。對韓信的感情,究竟是朋友間的友情,還是親人般的依賴,又或者是其他什麼更深的東西?不明白,想不通,心裡面越發焦躁,不知所措。
遊戲也不想玩了,乾脆下線。
陳非梓覺得自己的做法是蠢到不能再蠢了,可是除了逃避又實在想不出什麼別的辦法......
現實中夜色正濃,下了線看到在旁邊的遊戲艙裡面,韓信還靜靜地躺著。別看他平時一副囂張又鬧騰的樣子很欠揍,真正安靜下來的時候,比誰都好看。陳非梓不禁拿他去和平時電視上面的明星作比較,結果自然不用說了。再看下去也沒意思。所幸穿上外衣出去溜躂一趟全當散心。這麼想著,不知不覺地已經往學校走去。
他和韓信租的房離學校不遠,走過去也就五分鐘的路程,而且一路上各種餐館,超市都是擠著學校的學生,即便已經晚上10點多了,仍然喧鬧不已,讓人有一種仍然在學校裡的感覺。一路上遇見不少臉熟的人,自然是兩邊都低頭當作看不見。不時有人對著他指指點點,陳非梓也毫無知覺一般在人群中穿行。
毫無知覺?怎麼可能。只不過習慣了,見多了,就學會了怎麼裝作滿不在乎地保護自己。
腦子裡面想的其實全都是遊戲裡面那些事兒。
該想清楚了,自己對韓信的感情。從小到大,只有這麼一個人完全接納了自己,在脆弱的時候讓自己能有所期待和希冀。如果是因為這樣愛上了他,也不為過吧?
是的是的是的!他愛上韓信了!真是要命!偏偏就是那個不懂感情的韓信!
陳非梓想起了很多事情,忽然覺得,其實自己跟遊戲裡那個叫妃子的女孩有什麼區別呢?
還是有的吧?
起碼,她是個女孩子。
溜躂一圈回了家裡,韓信還沒從遊戲裡退出來。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明天他應該還有課,就過去他艙邊按了外找鍵,這樣遊戲裡面的人就會知道外面有人找他。看到透明的艙蓋裡面韓信安靜平和的臉龐,陳非梓又一次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想清了,又怎麼樣呢?難道還能告訴他麼?還不是只能裝作和原來一樣......
只是若是感情越來越深,會不會有一天再也裝不下去?不是離開,就是破裂......
更何況,將來他總會有找女朋友的一天,自己會不會受不了?
躺倒在自己的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再也不想玩什麼遊戲了。
陳非梓這麼想。
※※z※※y※※z※※z※※
天池,雪峰。
陳非梓看著四週一片蒼茫的景色,不禁再次感歎。明明已經不想玩遊戲了,還是會因為韓信的一句話又跑了進來。
"小非,我想吃雪蓮羹。"
"好。"
真的很沒用,連抵抗都沒有,就迫不及待地跑了進來。天山不是什麼怪多危險的地方,聽著遙遠,實際上很近,傳送都可以到。陳非梓進了遊戲就直奔這裡采雪蓮,臨走把幫裡的事物交給韓信安排過來給他幫忙的冰封王座。
"師父你老人家就放心地去吧!"
"我還沒有死......"
想起臨走時候王座一副熱血少年的樣子,陳非梓就覺得很好笑。雪蓮在現實中或許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在遊戲裡並不值錢。因為天山很好來,雪蓮遍地都是,又沒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屬性,大多數人是不屑一顧的。除非是拿來做飯菜或者入藥。
回想自己拿到的藥膳技能書,似乎也提到雪蓮羹相似的東西,正想隨手翻查又聽到了M語聲。
花花綠綠to小非:你是不是喜歡韓信!?
那天之後陳非梓就知道了,花花綠綠便是跟在妃子身後的那個女生,看起來也就是個初中生。能感覺得出來,她對他的敵意好像比妃子還厲害。不過陳非梓並沒有理她。如果是個男生,他肯定當場甩過去一句"關你什麼事兒!?"不過拜陳非梓的女權主義觀點所賜,他還是忍住了。哪怕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不過對方自然不會就這麼知難而退。
花花綠綠to小非:你喜歡他!?你是同性戀!?真噁心!
陳非梓看了更加煩躁,就想關上M語,還沒來得及動手,就看到又一條消息跳出來──
花花綠綠to小非:我去告訴韓大哥!
陳非梓一下慌了,心怦怦地,好像要跳出胸膛一樣。手忙腳亂地回了消息,連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知道,結果再看到花花綠綠的回信的時候,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去了。
"心虛了吧!?我已經說了!韓大哥說讓你馬上回來!"
陳非梓沒有反應,信裡還抱著一絲希望。這女人在胡說八道。
不過半分鐘後,韓信發信過來。
"速回。"
古樸信紙上的兩個大字,彷彿晴天霹靂一般地擊中了陳非梓。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腦海中唯一所想的,全都是關於那個人的反應。
為什麼一切來得這麼快?甚至他還沒有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就必需面對別人的責難。
還沒來得及試探那個人的想法,就慌慌張張地被人拉到了他的對面,接受未知的審判。
陳非梓突然覺得很好笑。他甚至蹲坐在地上,用指尖劃開長白山厚厚的積雪,試圖把自己的不安和恐懼埋進那道縫隙裡面。自已經不是圓桌騎士的一員,速回兩個字對他來講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回哪裡?聯盟麼?沒有許可,自己根本連門都進不去。
逃吧?逃嗎?
他問自己,根本不想去理會接連響起來的提示音。系統刷新,被拔了雪蓮的地方生了新芽出來,很快地長大。這在現實中根本不可能看到。網游是一樣如此神奇的東西。讓原本沒有關係,或許永遠無法見面的兩個人帶到一起。彼此結識,帶給對方快樂,或者是傷害。在還沒有熟稔起來的時候,一切已經發生了。
陳非梓甚至不知道應該去怪誰。
花花綠綠嗎?他和她甚至是第一次說話,就被這個陌生人在心口上留下一道不知道何時才能癒合的傷口。
韓信嗎?怎麼可能怪他。
即便真的被趕走,能責怪的人也只有自己吧?
"我不回去了。"
終於還是選擇了最像自己的答案,從一切不安和危險的旁邊逃跑。不去追討自己應得的東西,哪怕會錯過幸福,但是一定要保住自己所有的東西,不能再受到傷害。
陳非梓甚至忘了這只是個遊戲,即便逃得再遠,現實中的兩人依然並排地躺在客廳裡,只要下線便是面對面的遭遇,便是觸手可及的溫度。
找了最近的傳送點把雪蓮送回去。陳非梓簽了單子劃了帳才發覺自己有多蠢。本來就不是什麼稀罕的玩意兒,那麼大的社團怎麼會在乎這東西。隨便誰順路過來的時候就弄下來了。無奈地甩甩頭,心想,罷了,就當作告別禮吧。
第六章
祭祀獨行天涯,在龍月裡其實是一種很愚蠢的行為。由於對紅名的寬容和對PK的不限制,加之祭祀是一種適合群戰的,以防禦,加屬性為主的職業,單獨行走的祭祀容易被殺已經不是什麼秘聞了。
然而,陳非梓從來都不在意這些事情。如果說以前不會是因為他有韓信這個靠山,那麼現在更不會了,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連玩遊戲的理由都失去了。
一路上一邊發著呆的陳非梓,一邊專找小路走,漸漸地周圍已經沒有了練級的人群的喧囂聲。因為走的是山路,稀疏的樹林,溪流,陽光,總是交替出現,於是也一點也不會覺得空曠和冷清。只是有點遠離塵世的感覺罷了。
有那麼一瞬間,陳非梓覺得這樣挺好。來遊戲裡坐著,欣賞風景,沒有打打殺殺的暴力血腥,沒有爭權奪利的複雜,有的只是眼前難得一見的花香鳥語,即便只是虛假的,只是人為構造出來的,也能讓人心曠神怡,心靈得到撫慰。
最終在臨水的一塊平坦大石上坐了下來,望著潺潺的水流和那上面浮動的光影發呆。不自覺地開始回憶自己和韓信從小到大的事情,然後不時地忍不住笑出聲音來。
小的時候韓信還沒有現在這麼有派頭,小氣斤斤計較,或者說好聽點是佔有慾和自尊心強的性格讓他在同學中間很不受歡迎,甚至是陳非梓也難免腹誹。今天誰誰誰踩了他的腳,明天誰誰打了他的小報告,全都工工整整地記在日記裡,然後跟陳非梓說起來的時候就掏出來指著某某條,念叨這人怎麼怎麼樣,那人怎麼怎麼樣。
當時兩個人在一起多少有些無奈,久而久之習慣,然後覺得這樣子很可愛,再到後來已經把他當作自己的一部分接納下來。
每每想到這些,心頭湧上來的是夾雜著甜蜜的哀愁,夾雜著抱怨的偏愛。複雜的感情,難以用一言一辭說盡,不能用一時一刻道明。只有在觸及的時候,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
那天陳非梓下線很晚,韓信早已入夢,月頭早已偏西。念及第二天一早的專業課,他不禁有些埋怨自己的莽撞和放縱。轉念一想又有些釋然。
就當作失戀的特權吧。
覺得這兩個字自己說來甚是好笑,陳非梓一邊刷牙一邊對著鏡子咧嘴,看到那張疲憊不堪的臉扭曲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又有了一種苦中作樂的快感。
似是故人來退盟,韓信半點表示也沒有。眉毛都不挑地選擇了同意退團的命令。然後朱紅的大字在盟頻閃了幾閃消失不見。有些人皺了皺眉,有些人想了想這人是誰,有些人不屑一顧地笑笑或者冷哼一聲,於是也誰都沒有說話。
城戰早就結束,即便沒有結束,多一個少一個人對圓桌騎士來講或許並不重要。何況死人平時在盟裡也很少出現,於是這件事除了相熟的幾個人之外,其他人就更不會在意。
殭屍那孩子倒是依舊很活潑,仍然想發揚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但是看流氓盟主的臉色不善終究沒有湊上去。難得地動用了他那少得可憐的腦細胞思考又思考,得出的結論是密小非。
死人大哥為什麼要退盟?
殭屍滿意地看著寫下的幾個字然後發送,只是由於非關閉了密拼,這信回音他恐怕要等到頭髮花白了。
不過好在很快他就沒有時間考慮這些問題了,圓桌騎士聯盟馬上迎來了他們成立以來最大的危機。一群人愁眉苦臉整天為了練級忙得晨昏顛倒,面容憔悴,自然沒有經歷去理會旁的事情。而死人就這樣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一連幾天早出晚歸,陳非梓躲著韓信,也躲著現實。每天按時上線,坐在石頭上對著一成不變的景色回憶,發笑,甚至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神經質。
"在想什麼?"
陌生的女孩子的聲音,打亂了平靜的思緒。陳非梓回頭,看到一個肩膀上趴著條綠色蜥蜴的女孩站在自己身後,穿的是看不出職業的玩家自制服裝:短衣短褲,不是緊身,卻顯出了身材嬌好。
"我可以坐這邊麼?"女孩指著那塊陳非梓落坐的大石頭問道,看見對方點了頭,便利索地坐了下來。
陳非梓多少有些好奇地看著女孩輪廓分明的臉孔,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那你在這做什麼?"對方毫不猶豫地反問。
陳非梓愣了一下,便道:"看風景吧!"
"那我也看風景。"女孩子答完,大大方方地看著他道:"我叫異想天開,它叫娃娃,你呢?"
"非。"e
兩個人互加好友之後,果真就各自看開各自的風景,也不說話。接下來的幾天亦是如此。彼此見了面打個招呼,便開始靜坐,然後告別,下線。然後有一天陳非梓再上來的時候,異想天開拉著他說,我陪你看這麼多天風景,下面你陪我練級吧。
異想天開的練級方法果然異想天開,完全沒有目的地,沒有計劃,沒有目標,就這麼一路走到哪殺到哪?雖然陳非梓並不在意這人的等級和能力,但也不由得在心中有了判斷,並且暗暗讚歎起來。
當然,也沒有忘記及時地加加加。雖然男士為女士做後勤多少看來有些怪異,但是一想到這個世界儼然已經有了嚴重的女權主義傾向,這種怪異的感覺也就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於是咱們再轉回頭來,說說韓信這邊。
似是故人來退盟本不是什麼大事兒,但偏偏趕的時間有點巧,再加上他與陳非梓的關係,多少有點惹人疑竇。
要細說這事情還要從韓信給陳非梓發"速回"兩個字說起。
要說巧合,這世界上總有那麼些巧合讓人無奈。花花綠綠一個咋咋呼呼,做事說話不經大腦的女孩子,要說壞能有多壞?頂多是被人寵壞了,沾了眾多獨生子女都有的公主脾氣。給陳非梓的威脅,頂多也只是說說罷了。哪有可能一邊去大膽猜測,一邊真的行動起來。
要在平時,陳非梓也定不會這麼輕易就被嚇住。只是正趕上他剛剛瞭解了自己的感情,並且決定正視自己的時候。這女孩子就這麼好巧不巧地蹦了出來。三兩句正戳痛了他的弱點,重擊之下,再無心力細想其他。韓信那兩個字更是起到了雪上加霜一般的作用。
小女孩先不去管它,單說韓信這邊。圓桌騎士的城戰有驚無險地結束之後,格林精靈無敵找了個空檔就把他扯到沒人的角落裡,如此這般說了一通。韓信大驚,甚至有些亂了手腳。這一番談話總接下來也就是幾個字:圓桌騎士出現經濟危機。
當然,這話是精靈來說的話,便要拆分成三個主要部分:第一,聯盟裡的練級小組不能及時拿到定額分配的補給;第二,聯盟的收入直線下降,包括販賣裝備和任務賞金;第三,聯盟裡負責後勤的生活類玩家出現多人長期不上線或是借口無法按時按量交貨。
同時,精靈還極端負責任地提出了幾點問題,抽絲剝繭,去次存主,左右考量一番之後,認定聯盟的任務完成率直線下降,從而導致資金運轉困難的問題才是最主要的。
韓信聽得這一番話,真是又焦急又煩躁,恨不得把精靈揍上幾拳說你直奔主題行不行。好在多年來可以鍛煉的忍耐力和克制力已達小成,才沒有當場爆發,而是在肚子裡面罵了個夠。一邊罵一邊還尋思著若是陳非梓在就好了,雖然腹誹也有用,但是很多事情還是說出來比較有利於發洩。而能讓韓信這麼痛快並且毫無顧忌地發洩的人,也只有陳非梓了。
倒苦水,這幾個字說來容易,但是人這一生,又能找到幾個能讓自己安心倒苦水的人呢?
只一人便不枉此生了。
精靈好在不是那種顧了旁支忘記主題的人,最後鄭重其事地拍著韓信的肩膀說:"流氓,咱們聯盟裡恐怕有內奸了。"
韓信眉頭一跳,心裡咯!一下。其實這預感從談話之初便有了,再加上精靈反映近期的任務組都多多少少受到了阻礙,尤其是在完成大型任務的時候更是遇到很多讓人莫名其妙的困難。如此大規模的行動,很難說不是有人針對圓桌騎士所謂。
韓信還是不甘心地說了一句:或許只是有人針對圓桌騎士呢?
這樣說不是沒有道理。哪個聯盟接了什麼樣的任務,在工會看板上都可以清清楚楚地查到,如果是任務信息,想要獲得並不需要內奸出賣,只要花錢就可以了。然而話說出口,韓信就自嘲一般地笑了。
單單任務信息,又怎麼可能精確到被埋伏的時間地點?
"那生活玩家的問題呢?"彷彿是心中有了計較,韓信轉而詢問其他。
精靈也明白他的意思,很快答道:"雖然出了很多問題,但是也有可能只是巧合,若是這麼大規模的被收買,盟裡不可能沒有人察覺。"
"或許他們都被收買了呢?"
"也不無可能,但是即便知道了也無能為力。"精靈聳聳肩,"我們所能做的,只是盡快查出內奸,和被收買的人。但願這次風波能夠平安渡過。"
韓信於是想了想,給陳非梓發了消息。雖然非已經退盟了,但在這個關鍵時刻,韓信需要一個他能絕對相信的人來穩定補給。這個人,無疑就是陳非梓。
而那條消息只有兩個字:速回。
遊戲裡什麼都快,但要說最快的,無疑是八卦的傳播速度。圓桌騎士出了問題的消息還來不及封鎖,各路玩家已經津津樂道地八起來了。餐館裡,練級點,市場,拍賣行......什麼地方熱鬧,什麼地方人聲鼎沸,什麼地方就八得最厲害。並且進化能力十足,沒過一周,這消息已經變成了圓桌騎士得罪龍月幾大幫派,並被聯合打擊,聯盟岌岌可危,已經到了存亡關頭。甚至有人說韓信連自己的老婆本都拿出來了,就差沒賣內褲了。
韓信一邊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眾兄弟調侃,一邊在心裡皺眉。
也不知道陳非梓出了什麼事兒,從那天之後,不但沒有回應,反而開始躲著他。好幾次氣得他想要掀桌子,終究沒狠下心。陳非梓絕對有心事,而且與自己有關,這是他可以肯定的。兩個人住在同一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就是再怎麼躲也難免擦肩而過那一瞬間。可是不知怎麼,韓信就是不敢攔下他來,仔細地問個清楚。彷彿只那一瞬間的觸碰,兩個人之間千絲萬縷的關聯也會就此斷裂得一乾二淨,再也連綴不起。
經濟危機四個字說來嚴重,解決起來倒並不難。關鍵是那內奸,雖然也不是什麼世界末日,但是被人出賣的感覺總是不好的。最後目標鎖定在幾個剛剛提拔的聯盟高層上的時候,韓信總算鬆了一口氣。好在不是鐵哥們老朋友,雖然同是出賣,被同生共死的舊友出賣的感覺尤其讓人難過。
盟內秩序很快地重新建立起來,作為後勤的一員妃子也有不小的功勞。一個放在哪裡都是寶貝一樣的漂亮女孩,偏偏願意頓在聯盟裡足不出戶,一幹就是好幾天。韓信頂著個只愛妃子笑的名頭,總被一幫損友推來看妃子。花花綠綠天天跟著妃子前前後後,也算是勤懇。漸漸地看出點端倪來。
原來早在韓信跟著妃子做任務的時候,兩個人就已經說開了。妃子喜歡韓信是誰的看得出來的,韓信對妃子卻與其他女孩並無不同。兩個人被說來道去,也多是因為韓信那名字的原因。妃子這女孩看似溫柔如水,卻是有些現代女生的大膽和果斷。不願意拖拖拉拉的,也就趁著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問出來了。韓信自然沒有答應,還幽幽地說,自己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妃子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失望之餘還是不忘問:以後還是朋友麼?
當然,韓信答道。
花花綠綠知道了這件事兒之後,就開始鬱悶。她當初去找陳非梓說那番話,其實是希望幫妃子一把的。小姑娘心思單純得有點讓人招架不住,直覺地認為是陳非梓妨礙了自己朋友的戀愛之路,甚至在心裡把對方想成了橫刀奪愛陰險毒辣的小人,仗著自己的技能水平高搶了妃子的位子。現在才知道,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小女孩心裡裝不住事情,聽見韓信跟妃子抱怨陳非梓的事情之後,心裡就開始打鼓。第二天早上就打電話給妃子說,姐姐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什麼事?"妃子早晨有起床氣,雖然是拿起電話來接聽了,多少還有些昏昏沈沈。
"是這樣的,姐姐還記得你和我說過那個非和盟主的關係麼?"花花綠綠的聲音有些顫抖,洩漏了內心的不安。
或許是意識到這通電話不同往常,妃子也有些清醒了,問道:"記得啊!他們住在一起,似乎關係比普通朋友還要親密哦。"
"不是,"花花綠綠急忙打斷,"你不是和我說,懷疑他們是那個......同性戀麼?"
"哦,對啊,"妃子的聽到這個,突然變得有些激動,"你不覺得他們很像麼?而且可以看得出來,他們都很在乎對方呢!"
"但是......我以為......我......嗚......"花花綠綠突然哭了出來,倒讓妃子有些手忙腳亂。連安慰帶引誘地總算讓對方平靜下來,把事情說了個大概。
原來如此。
自從知道韓信和陳非梓的事情之後,韓信多多少少把妃子當成了知情人,雖然不會刻意來找她傾吐什麼煩惱,但是相處的時候說話也沒有那麼顧及。偶爾的抱怨已經讓妃子對於兩個人的現狀有了瞭解。韓信不明白為什麼陳非梓開始躲他,妃子原本也不明白。但是現在她明白了。
原來真的是兩廂情願阿。
多少有些感慨的女孩,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自小到大一向獨立自主敢做敢為的她,竟然也有了顧及。
已經是朋友了,應該幫他們捅破這層窗戶紙吧?
可是心裡面卻有一個小小的聲音開始萌芽,並且變得越來越大。
"不甘心啊,我不甘心。"
"妃姐姐,你說,我要不要跟盟主認錯?"對面的聲音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握緊了拳頭,妃子對花花綠綠說道:"暫時先不要說,由我來解決吧!"
第七章
這天異想天開拽著陳非梓走進亂魔窟之後,陳非梓就接到系統提示有人外找。心裡面咯!一下,多少天的平靜剎那間被打破。彷彿一顆石子丟到海裡,卻掀起了軒然大波,滔天而過,留下一地殘破。
或許是他的臉色太難看,異想天開也察覺了什麼,鄭重其事地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逃避永遠不能解決問題。"
"我知道。"陳非梓低下頭,"但是控制不了自己,能拖便拖,總是這麼想。"
"所以你現在做好心裡準備了?去面對。"
陳非梓沒有說話。異想天開看著眼前的大男孩瘦瘦的雙肩和貼順的黑色頭髮,突然想起四個字:外柔內剛。
這世界上總有那麼一種人,不善表達,不欲表達,卻也同時固執地堅守著自己的城堡,保護自己的同時,也將自己和這個世界隔離開來。在他們的一生中,只得一人拿到那城堡的鑰匙,走上落滿塵土的懸梯,來到那最深也最柔軟的角落裡。
那麼,這個人會是誰?是那個讓現在的他手足無措的人麼?
"出去看看吧,也許實事沒有那麼糟糕。"
陳非梓終於點點頭,然後化作一道白光消失。看著他下線的方向,異想天開喃喃地說道:"哥,也許已經來不及了呢。"
遲遲不見陳非梓下線的韓信,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耐心出奇得好。看到他下線了立馬板起一張臉,冷冷地說:"有意見直說不行麼?躲躲閃閃得幾天了,你不彆扭我都煩!"
陳非梓聽了,本來就怦怦跳的心一下子衝到了嗓子眼,"你知道了?"
"知道什麼?"韓信皺著眉盯住陳非梓的臉看,彷彿能從那張煞白的臉孔上看出個一二三四來。"我只知道你在遊戲裡不回我的消息,不告而別,在現實裡早出晚歸的躲我!你要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就直說!這樣躲著像什麼樣子?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這麼不爽快的人!"
聽著韓信的聲音漸大,陳非梓卻喃喃地,彷彿自語一般說道:"原來你不知道......"然後嘿嘿地笑了起來。
"喂!喂!"韓信突然傻了眼,看著陳非梓那張白皙漂亮的娃娃臉上,一次次綻放的笑容,似輕柔撫過河畔的春風,帶著豁然開朗的溫暖迎面襲來。
"阿信......"陳非梓一邊笑著,一邊站起身來看著韓信。
"嗯?"
"我喜歡你。"
那聲音如叮咚泉水般輕靈透徹,又如珠落玉盤般清脆誘人。
"不是朋友的那種......阿信......"陳非梓仍帶著釋然的笑容,慢慢靠近愣在那裡的韓信,"你不是問我為什麼躲你麼?因為我突然意識到了我對你的感情,我害怕了,退縮了,選擇了逃避。可是這麼多天過來,我在遊戲裡看風景的時候,反覆地問自己,這樣的日子究竟有什麼意義,不能前進,找到自己的路,也不能後退,裝作一切都沒發生,甚至不能......"
甚至不能留在你的身邊,哪怕是看著你。
"小非......"韓信也笑了,剛剛多少有些刻意板起的面孔柔和了下來,"傻瓜。"他把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把摟在懷裡。感覺著另一份久違的體溫,驅散了縈繞在心頭多日的氤氳暮靄。
陳非梓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靠在韓信的肩膀上的小腦袋抬起來,用下巴抵著那寬闊的肩膀,看向天花板上老舊的日光燈,視線卻還是漸漸地模糊起來。
"我以為你會討厭我,......,我以為你會趕我走,我以為......"我以為我連你也會失去。
"小非。"
"嗯?"
"我不會離開你的,"韓信揉著陳非梓的頭髮,彷彿要把那顆胡思亂想的小腦袋揉進自己的胸口一般,"我們會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明白麼?"
"嗯。明白。"
我們會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人的心情不一樣了,即便是玩同樣的遊戲,砍同樣的怪物,看同樣的風景,走同樣的路,也能感覺到不同。陳非梓終究沒有回圓桌騎士聯盟,韓信也不勉強,只是洋洋得意地說著:"怎麼樣?這個遊戲不錯吧?沒有白來吧?"之類的話,並且暗下決心,要多抽時間兩個人單獨練級。陳非梓對此只笑不應,仍舊和前幾日一樣,隨興而來,隨興而去。便是砍怪也要看心情。異想天開這方式,雖然對大多數人來講太過隨意,並不可取。但卻讓陳非梓嘗到了這龍月的甜頭,越發玩得不亦樂乎起來。
那天他和韓信兩個人和好之後便沒有再上線,等第二天陳非梓進入遊戲之後,發現異想天開不在野沒有太在意。然而一連幾天都沒有見著這女孩子便不能不奇怪了。韓信聽說他認識了個有趣的女孩子,還說著有機會見上一見,沒想到終究沒這個緣分。韓信自是不在意這些,有事兒沒事兒地發個消息過來,也都是和以前一樣的抱怨,牢騷,甚至是撒嬌:"小非,我想吃麻婆豆腐了啊啊啊啊啊啊......"然後陳非梓就隨便找個附近地安全區坐下來,準備搭帳篷做飯。
等到終於又見著異想天開,已經是一周之後了。那時候,韓信的圓桌騎士聯盟人數突破了伍千,拉著剛剛結束了期中考試的陳非梓大肆慶祝一番之後,便帶著更高漲的革命熱情,投入到了聯盟的建設之中。陳非梓看著他那得意的樣子寵溺地拍拍韓信的腦袋,心情也是大好。於是就在他正神清氣爽地清理過那些義無反顧前赴後繼衝上來的穿山甲,坐在路邊休息的空檔,就見那女孩帶著一身叮叮噹噹的配飾從一塊一人多高的大石頭後面翻了出來,面無表情地衝著他道:"呦!"
"呦?"有點被這陌生的打招呼方式嚇到,陳非梓愣了一下,才笑著走上前去,"你從國外度假回來麼?"
異想天開也不回話,單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便用肯定的口氣說:"你問題解決了,心情好成這樣。要不要一起練級?"
"當然,求之不得。"陳非梓一邊說,一邊順手發了消息給韓信。那邊沒過一分鐘便來了回信問他在哪,看樣子是要趕過來找他們。
"一會兒我朋友要過來,"陳非梓覺得應該和異想天開先打個招呼,"和咱們一起練級,不介意吧?"
"呵呵,不放心我們倆獨處麼?"異想天開難得笑著揶揄他,"看來真的是皆大歡喜了。"
陳非梓也不說什麼,跟著笑了兩聲,又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當然也沒有忘了把坐標傳給韓信。
往前走了幾步,轉過一個彎,兩人就看到不遠處五六個人圍住一個怪砍殺的場面。本來也沒太在意的異想天開剛想走另一條路繞過去,卻被陳非梓拉住了。
"你看,他們好像快不行了。"陳非梓一邊看一邊皺著眉頭說道。
異想天開雖然是個女孩子,但玩網游卻可以算是老手了,一早就看出來那邊的情況是怎麼樣。一共六個人,雖然把怪圍在中間,但卻是被那個估計是boss級別的怪物打得只能招架。正在兩個人看得當口,一道白光閃過,原來是其中一個人被掛掉了。遠遠聽得另外幾個人不甘心的怒吼,異想天開冷靜地問道:"要幫忙麼?"心裡想得卻是恐怕自己衝上去,不會被當作幫忙,倒是會被認為搶怪。
陳非梓可沒想這麼多,當下點點頭,並且幾個技能已經甩了過去。小祭祀的祝福和詠唱一出現,那邊的人全都詫異地望過來,不過來不及多想又轉過頭回去圍著那怪物狂轟濫炸一番。異想天看見陳非梓出了手,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了,一邊歎氣地掂量著自己兩個人加入後的局勢,一邊衝上去加入了攻擊的行列。
那怪物狀似黑熊,笨重,行動慢,卻並不高大,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威脅。只是當異想天開的刀砍上去的時候,才知道為什麼這樣一個看似無害的怪物會給這幾個人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血厚,攻高,防高。e
他們這算是中彩票了麼?
陳非梓也並不傻,遠程攻擊放出以後,看到完全命中也只是讓怪物的頭頂升起可憐的十位數傷害,不禁對著異想天開望去,露出一個抱歉的表情。
"沒關係,雖然難搞,但是咱們幾個人完全搞得定。"異想天開抽空安慰道。
原本打怪的小組見到他們兩個人的加入,似是猶豫了一下是否應該出言交涉,不過最終沒有說話。他們也看得出來,之前的情況憑借他們估計最後恐怕要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小組似乎沒有祭祀這樣的人員,全都是騎士,刺客之類的進攻類。陳非梓的出現對他們來講,無疑是一個驚喜。
異想天開的戰鬥經驗一直很豐富,即便是和陌生人配合起來,也游刃有餘。陳非梓被死人訓練了那些日子,再加上近來和異想天開的配合,放起技能來也是從容不迫的樣子。雖然好幾次險些英勇就義,但是好在他緊張之餘也沒有忘了保命第一,都險險地逃過了。一邊打陳非梓一邊在心裡感謝死人的教導,若不是他恐怕自己早不知道掛了多少次了。
就這樣七個人和這不知名的boss纏鬥了好一陣子,異想天開身上也掛了彩,幾乎就要山窮水盡的時候,那boss終於不負眾望地倒下了。幾乎所有人看到這個場面的第一反應,都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解決了問題,陳非梓放下心來,剛想和對方五個人說話,就見站在異想天開旁邊的一個又矮又胖的狂戰士突然舉起武器。
"小心!"下意識地大叫出聲,同時向異想天開那邊跑過去,卻突然感覺到背後一陣激痛,彷彿整個身體都被劈開了一般。
異想天開也是大戰之後精神鬆懈,雖然聽見陳非梓的喊聲采取了行動,終究還是被那狂戰士刺傷了側腰。橘紅色的衣衫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血立刻湧了出來。她剛剛的戰鬥中就受了傷,現在更是雪上加霜,歪倒在地之後,立刻被另一個人拿著劍抵在脖子上。
陳非梓這邊情況更是糟糕,祭祀的體質本來就差,他挨過了被砍後的一陣暈眩,瞪著那狂戰士怒吼道:"你們幹什麼!?"
"幹什麼?"那狂戰士像是無個人的首領,一張粗狂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笑容,"我倒要問問你們要幹什麼!?"
"就是!"旁邊一個略為高大的騎士上前一步接著說道:"我們boss殺到一半你們倆衝上來,不是想搶怪是幹什麼!?"
原來是誤會了,陳非梓忍著後背的抽痛,開口解釋道:"我們不過是路過看到你們打怪陷入困境,上來......咳......嘔......"說著說著吐了一大口血出來,五臟六腑煮沸一般地疼。看來剛剛的攻擊不但在背上留下了外傷,也傷到了內臟。(不要問我為什麼西方奇幻網游也有內傷......OIZ)
誰知對方只是笑,而且聲音越來越大。"你現在當然可以這麼說,如果不是我們先下手,恐怕現在倒在地下的就是我們了!"
陳非梓聽了,氣得差點又吐一口血出來。心知自己今天是栽了,聯想自己一貫霉運不禁暗自灰心喪氣起來,也不繼續解釋,只是問道:"那你們想怎麼樣?"
那邊異想天開看來是給自己補了紅藥,氣色好了很多,只是礙於自己脖子行的凶器,沒做任何動作。她本來就不是喜歡說話的女孩子,此刻也是保持沈默,冷冷地看著對方。
只見那狂戰士走到陳非梓面前,一把扯住他的頭髮把他從地上扯起來,上下打量了一番,惡狠狠地說道:"我最討厭你這種長相的男人。看你一身裝備不錯,留下來咱們兩清。"
兩清個屁!
陳非梓就是脾氣再好也不禁火大。他現在身上的裝備,是韓信千辛萬苦集齊的祭祀套裝,整個遊戲裡估計再沒有一套了,何止是不錯。如果不是陳非梓本身的水平太低,又不出名,恐怕早就是在龍月裡掀起翻天巨浪的裝備了。(當然最重要的是,這是小韓信送得愛心套裝哦!笑。)
他現在總算明白,估計什麼搶怪都是借口,對方八成早就盯上自己這塊肥肉了,只是找了個借口發作而已。龍月裡非紅名死亡是不掉裝備只掉錢的,也就是說對方如果想要自己的東西,除非自己主動脫下來送給他。
想通了這點,陳非梓心底也就釋然了。不管怎麼樣,這祭祀套裝是絕對不可能給出來的。想到估計憑他們兩個人脫身不易,陳非梓不禁暗自抱怨:阿信不是說要過來麼?怎麼還不到?一邊想還一邊發消息催。
那狂戰士見陳非梓沒有反應,大聲吼道:"你聾了嗎?叫你脫下來!"
休想。
陳非梓剛想開口罵,卻在看到異想天開的時候遲疑了。想了想便低聲說道:"你放了她,我就給你。"
對方似乎沒想到這麼輕易就達到目的,愣了一愣,隨即冷笑著說道:"臭小子你耍我?放了她你再來個玉石俱焚,我上哪去要東西!?"
"這倒是個好方法,多謝提醒。"陳非梓扯著嘴角輕蔑一笑,隨即感覺自己右臂一痛,原來對方又是一刀砍來,應該是被自己的話刺激到了。想到這裡,他不禁嘲笑自己的不理智。
不過這樣也好,照自己現在這狀況,估計再多招呼兩刀,正好可以送他回重生點了。反正他現在什麼藥也沒有,早死還早超生呢。
對方許是猜透了他的想法,狂戰士奸笑兩聲,掏出一顆紅藥,捏著陳非梓的嘴巴就往裡面塞。紅藥入口即化,血條立刻回滿。然而在遊戲裡,即便血液恢復,傷口也不會跟著恢復,如果沒有用傷藥治療,則會一直流血並且作痛。站在陳非梓背後的人看領頭人的動作,便心領神會地又在陳非梓的背後砍了幾刀,烈火一般地痛楚依然從幾處刀傷蔓延開來,陳非梓知道自己的身子開始不由自主地發抖,正要發怒時,卻收到了異想天開的消息:"堅持住,我馬上回來!"
陳非梓立刻回了幾個字,不要回來。不管異想天開有什麼方法逃脫,再回來都是不明智的選擇。雖然身上傷口的折磨讓他的頭腦有些不清晰,但陳非梓仍然知道這個基本常識。
對方幾個人顯然也不是傻瓜,這麼拖下去陳非梓他們搬得救兵就算在天涯海角也要趕過來了。狂戰士當即把一直提在手中的陳非梓甩在地上,狠狠地踹了兩腳之後,指著異想天開說道:"你能忍,我看她是不是也能忍!"說完便轉身向那邊走去。
陳非梓被踹得頭暈眼花,再加上刀傷的影響,讓他一瞬間腦海中空白一片。努力地睜開眼睛辨別出幾個模糊地人影,嘴裡面喃喃地說道:"不......不要......"
狂戰士卻不再理他,逕直往異想天開的方向邁去。一直拿刀架在異想天開脖子上的那人見老大過來了,料想她也跑不到哪去,便收了刀退到一旁了。
"不要動她......套裝不能給你......不要動她......"陳非梓的意識已經模糊,疼痛讓他的精神無法集中,只能虛弱地嘀咕著。自然也沒有被對方聽到。
誰知就在狂戰士的手剛要抓上異想天開的那一瞬間,一道白光閃過,異想天開失去了蹤影。
"怎麼回事!!"在場的幾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不知所措,最後還是領頭的率先叫了起來。這個意外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不安的心情讓他的聲音顯得非常激動。
看到這場面的陳非梓好像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雖然收到了異想天開的消息,他仍然對這一變故感到吃驚。究竟異想天開是自殺了?還是遊戲中有了瞬間移動的能力?還是......
不管怎麼樣,異想天開逃走了,自己的套裝一定能保住了。這時候陳非梓收到了韓信的消息,他說自己已經到了陳非梓說的坐標,怎麼沒看見他們,並且急切地問他現在什麼狀況。陳非梓這才想起來,他和異想天開發了坐標之後,又走了一段路,當下把自己現在的坐標報過去,另外安慰道:"死不了"。
幾個見錢眼開的主看到異想天開跑了,自己手裡只剩下一個看樣子非常禁打的人,一時半會兒估計是要不來東西了,便發洩一般地衝上來,對著陳非梓拳打腳踢一番後憤憤離去。
陳非梓盯著本來就不長的血條一點點地縮短,眼看就要消失不見,也知道自己多半是難逃一死了。好在韓信給自己的套裝保住了。那幾個人雖然走了,他們留下的傷仍在折磨著陳非梓,除了外傷之外,幾番毆打也讓他的內臟很不好受。胃部翻天覆地一般地絞痛起來。他不由得在心中暗罵為什麼這個遊戲就連疼痛的設定也要做得這麼逼真。漸漸地,眼睛已經睜不開了,陳非梓索性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等待死亡的到來。
果然過了沒多久,一道白光在眼前閃過,陳非梓沒有來得及仔細看眼前的系統提示便退出了遊戲。當他從遊戲艙中坐起來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在退出的一剎那聽到了韓信的聲音,不過身上殘留的痛楚讓他來不及想這些,捂著肚子就往廁所跑。
"非!非你在哪?"韓信的叫聲跟著在屋裡面響起來,應該是看到了空無一人的遊戲艙。不過他很快聽到洗手間傳來的嘔吐聲,然後踏著雜亂慌張的腳步聲跑了過來。
"嘔......"
"非!"韓信看著鏡子裡面臉色蒼白的陳非梓,覺得胸口一陣糾痛,眉頭不由自主地擰成了疙瘩,"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陳非梓一邊乾嘔,一邊抬起右手摸索著什麼,韓信馬上把自己的手伸過去。兩隻手立刻纏握到一起,十指相交。貪婪地感受著手心處傳來的溫暖,陳非梓感到渾身無力,索性往後一靠,癱在韓信的身上。韓信也順勢緊緊地包住了他。
"怎麼回事兒......發生了什麼......怎麼會這樣......?"韓信一邊急切地發問,一邊在心裡面暗罵自己的沒用:如果他能早一點到,如果他能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遊戲對人的影響本來就是精神上的,即便在遊戲裡受再嚴重的上,現實中的陳非梓仍舊是完好無損,只不過腦海中殘留著神經傳來的痛感,才會有想要嘔吐的慾望。乾嘔了幾次之後,這種感覺很快消失無蹤了。看到鏡子裡面反射出的韓信陰沈的臉色,陳非梓不由地笑出了聲,反而出言安慰道:"沒事兒,就是被打了一頓。你說這遊戲怎麼做得這麼逼真?"
韓信自然不會被他糊弄過去,扯著陳非梓的手往外走,看著他在沙發上坐定,才轉身去倒了杯熱水回來,面色凝重地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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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5-5-9 19:18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