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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晨曦》作者:周而復始-筆墨世家【完結+番外】

第 71 章
              王峻走近了開門上樓,“他出了什麼事?”
              “哎呀,大新聞!”劉鎮東充分發揮他那包打聽的本事鬼祟祟地湊著王峻的耳朵道:“這件事可沒幾個人知道,我只告訴你―――”劉鎮東側頭看豎著耳朵旁聽的陳素道:“陳素,你還不去上班?天不早了。”
              靠近了想也聽聽八卦的陳素道:“我也想聽聽。”
              “去上班吧。”劉鎮東伸手把陳素往一邊推,“去上班吧,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
              他們對陳素還是有保護意識的,社會上那些不正當不正常不好的事情大家都有意識有默契地不透露給陳素知道。王峻的好日子來的不容易,陳素也不是很豁達的人,有些社會現狀讓陳素上了心就不好了,陳素還是上上他那不掙錢的、算算數據的、花時間的閑班就行了,知道外面那些不好的事情多了只徒增不必要的煩惱。
              “你講吧。”王峻開門上樓回家吃早飯,陳素餓了。“昨晚,江明華就在我們家,陳素見過江明華了。”
              “啊!!!”劉鎮東大大地吃了一驚,吃驚地都跳起來了,巴著王峻連忙追著問道:“怎麼?江明華來跟你出賣望天的商業秘密了?”
              “什麼商業秘密?”王峻抬頭道:“他大半夜的看到陳素老早貼的一張招租廣告找房子的,看上去,除了一枚鑽戒之外,他好像一無所有,他兒子江曄和他一起。”
              “江曄是江明華十年前收養的養子。”劉鎮東看看眼睛亮亮的一臉好奇的陳素,陳素是不太關心別人的小道消息,但是這種送上門來的八卦還是有興趣聽聽的。
              劉鎮東看陳素道:“那個江明華是和我們公司一樣業務的一個公司的總經理,我們不少業務就是被他給搶走的。”
              那麼那個江明華一定很厲害吧,陳素聽得津津有味,一點點也想像不到眼睛長在頭頂上的王峻吃憋的樣子,那怪王峻對江明華算是客氣,那也是敬重吧。陳素催促著劉鎮東進入正題。
              “是這樣的,這件事我也是聽了可靠人士講的,”劉鎮東開始一邊吃一邊繪聲繪色講他一早聽來的大新聞。
              “那個精地像是狐狸似的的江明華居然是和他公司的老闆姓葉的糾糾葛葛還是十幾年的情人關係。前天不是葉總四十歲生日,我還代表我們公司去送禮吃飯了麼,據說,那天晚上江明華私下和他到豪華大酒店給他慶生,正好,巧得很,姓葉的在外頭包養的一個年輕的情人也跟著去了,當場爭風吃醋的鬧了起來,江明華沒說一句話就和他的養子江曄走了,據說很生氣和葉總當場分手了。第二天,天一亮,葉總私下開內部會議就把江明華總經理的位置給剝去了,其實,這樣做也是無可厚非,江明華是望天的支柱,如果江明華要拉人單幹,只怕望天一半的好手都跟江明華走,姓葉的能不怕嗎,就是這一手狠了點。江明華住的地方的產權也是望天的,不是他個人的私產,江明華和他的養子離開酒店就一直沒有露面。”因為陳素在,有一些難聽的傳言劉鎮東都沒有講出來,那場面據說江明華很難堪。
              王峻聽多了這種事,只是意外于江明華和那葉總的關係,沒有一點點的痕跡,一點也沒有看出來,那姓葉的還有家有室的,難怪當初他們花了不少功夫又許諾了不少錢財也沒有挖出江明華,江明華居然和葉總是情人關係,那就難怪了,江明華這人聰明透達,但又有些執拗,看昨夜他那透著心涼的樣子,看來他心傷的不輕。
              “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王峻給陳素泡上濃咖啡,一夜沒睡,陳素今天肯定要犯困了。
              “多多少少有點外傳,倒也沒有人說江明華的什麼難聽的話,有同情的,也有不以為然的,難聽話倒沒有幾個人講,江明華平常為人處世不太留話柄,倒是現在望天處於難堪狀態,沒有江明華,望天沒有什麼發展。對了,江明華怎麼在你們家?”劉鎮東瞟著陳素的反應。
              陳素也正在看著劉鎮東,劉鎮東敏感地擺擺手立即道:“噢,我個人對江明華沒有惡意,江明華只是商業對手,人是不錯的。”現在劉鎮東也不太看得出陳素眼鏡中透出的眼神是真的還是假的銳利了。
              陳素看著劉鎮東,難怪那江明華那麼疲憊不堪,不會是走了一天的吧?這大冷天的還穿的還那麼少,難怪江曄那孩子病得這樣嚴重,真是可憐見的。
              王峻淺淺皺眉道:“江明華的事情就別再提了,他現在住在醫院裡,他兒子病的很嚴重。”王峻打發陳素上班,陳素對江明華父子蠻同情的,在一起十多年二十年的卻被欺騙了感情,而且聽劉鎮東講的這個人很有骨氣很傲氣,看那灰暗心境的樣子可別有想不開什麼的,陳素叮囑王峻可別不管,既然世界這樣狹小地遇上了也就是緣分。
              “還是聽陳素的話吧,”劉鎮東看陳素出門上班走了道:“你家的這位賢德夫人的話我覺得應該聽聽,以前,我們不就是聽了他的話才平平和和地走到現在麼,反正只要江明華不在望天就對我們有力,多一個朋友比少一個敵人的好。”
              王峻掃了劉鎮東一眼,怎麼他們都以為他會反對?就是反對,王峻也不能放著重病的人不管吧,他又不是冷血。
              “――――江明華真的沒提一點點望天一些內幕?”劉鎮東不死心,望天和他們的晨光的業務很接近,年下有好幾個項目都在和望天打混戰,只要江明華透露一點點望天的業務內幕,他們就發了。
              “江明華不是那種人,和望天斷絕關係的他也不會在人背後給刀子的”,王峻淡淡道:“如果不是清楚他的為人,我幹什麼管他的閒事?”
              “噢,”劉鎮東振奮精神,“反正只要江明華不在望天,我們就算贏了百分之五十了,也好!也好!”
              “看江明華那樣子要住幾天院,”王峻道:“要下麵加緊加緊。”
              “知道了,趁著他不在還不混水摸魚呀,他住在哪家醫院?”劉鎮東好奇想看看那個精明得像是狐狸似的男人現在成什麼樣子了。
              王峻沒有理劉鎮東的好奇,兩人仔細合計了一下,劉鎮東趕回公司作一些安排,王峻去補繳完住院費就立即回公司開業務調整會議。
              跟著王峻要出門的劉鎮東看純木質書架上突兀的東西,“這是什麼?”眼前的墨綠色的天鵝絨首飾盒子在原色調的書架上很不相投,這不是陳素家的東西,沒有陳王家的氣息。
              “江明華身上唯一的東西,說是鑽戒,抵押在陳素那的,我沒有看。”王峻看了一眼沒在意,他要出門了。
              好奇心重重的劉鎮東拿過打開立即哇哇叫,王峻皺眉,劉鎮東就不能安靜一點嗎。
              “王峻,你看!!”劉鎮東轉過戒指盒給王峻看,放在墨綠色精緻盒子裡的光芒四射鑽石很大,就是劉鎮東也看著吃驚,這可是價值不菲,江明華為了那姓葉的下了血本了。
              王峻看看依舊漠然,鑽石這樣的東西很美,但是,他一次也沒有想過給陳素買,光芒四射的鑽石不適合在他們平和的生活中存在,它太美麗太冷銳了,儘管它真的很美。
              下樓,王峻想起來問道:“高遠怎麼這麼久沒有聯繫?他要考的聯合國什麼的那個試,他考的怎麼樣了?”
              “噢,雄心壯志地參加,以慘澹收場了,他正在憂傷呢。”劉鎮東笑道:“名次還很靠後,這證明我國的人才還是蠻多的。”
              江明華和江曄一直住院中,特別是江曄,江曄情況並不好。雖然請了專業護理人員,陳素也是經常去看看他們,也不知道怎麼的,最近王峻又忙得很,每天好晚才回家。
              年的味道隨春運的開始越來越濃了,學校也分批開始放假了,陳素單位也開始了年假倒計時,沒有人有心思撲在工作上了,陳素也偷偷得計畫著年貨的購置。
              一周多的時間,江明華的高燒和肺炎都好了,但還是住在醫院裡照顧著江曄。
              江明華看著下班來探病的陳素,沒接觸了幾回他也看出來陳素沒有外表上的精明,是很平凡,很平常的一個人,但就是這樣並不出眾的一個人卻得到著在業內年輕有為的王峻的尊重和愛護,為什麼?究竟自己感情方向出了什麼問題?江明華一直不知道也想不出來自己究竟為什麼會落得如此地步,看著平凡的陳素,江明華想從他一言一行中找到他一直自己無法找出的答案。
              “你,不回去嗎?”天很晚了,陳素在醫院和他們一起吃了晚飯好一會兒了,他還沒有回去的意思。
              “不要緊,王峻最近很忙,要應酬,不到半夜不會回來。”陳素看江曄的吊的鹽水是不是太快了。
              “你就一點不擔心嗎?”江明華看著陳素,晚上的應酬代表著什麼,江明華很清楚,那是男人的世界,無關於社會體制,只要有著需和求,就會有著貪欲!
              不是挑撥,而是一種渴求答案的詢問,江明華關注著陳素的反應。
              “擔心?為什麼?”陳素不解地望著江明華,“為什麼要擔心?”
              為什麼要擔心?江明華也望著他,這個人眼中有著孩童的天真的幼稚,而,這是不是也是一種傲慢呢?
              “你是說車子嗎?”陳素悟過來,笑笑道:“王峻開車很穩,我常跟他講要注意安全。”
              江明華無言,社會的世俗和惡俗似乎此人一無所知。
              陳素看著江曄的點滴速度,覺得江明華說的擔心好像不是指的是車速問題,陳素腦子想著有什麼要擔心的地方,想來想去卻也想不出有什麼不但心的原因,想著,有點不知所以看著江明華希望得到一些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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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江明華轉換話題道:“你們――吵架嗎?”
              “吵啊。”陳素笑起來,“當然吵架啦,誰家過日子不吵架呀,王峻什麼都還好,就是太愛乾淨又太愛花錢了。”話題展開了就滔滔不絕起來。
              江明華不用幾個回合就看得出來王峻這位他經常掛在嘴邊上夫人真的對人心人性惡劣的一面不相觸,說好聽一點是天真,說不好聽就是笨了點。江明華茫然,為什麼聰明如己卻無法找出愛情的答案?
              “你們,”江明華低低道:“在一起很多年了吧?對不起,我好像逾越了。”
              “不要緊。”知道江明華八卦的陳素也不在意,“是十來年了。”
              “我,我和一個男人彼此相愛整整十七年了,只想和他在一起就是人生,他想要什麼,我都會努力給他得到,就是他結婚生子,就是他有外遇,我都能忍受,但,”江明華木然道:“愛,是會隨著時間消亡的吧。”
              從初開始在一起就預知了吧,這幾年枕邊人的變化他何嘗沒有感覺?只是忍著,一直的忍耐透支了他精神,默默忍受的藏于暗處的現實擺到桌面上是那樣傷人和讓人絕望,維繫了自尊,頭也不回的離開,維繫了十幾年的關係終於壓垮了最後的稻草,心傷莫大於心死!他一直都很累,現在,他最後一絲的感情線完全繃斷了。未來在他眼前一片茫然,要不是為了生病的江曄,江明華是不會打出那個求援的電話的,那時他只想永遠走在寒風中走到生命的最後。
              “這,好像不是愛情吧?”陳素眨眼,陳素腦子裡想不出王峻結婚生子還和他在一起的樣子,王峻要是結婚那幹嘛跟還他在一起?不,應該說,要是王峻結婚生子,陳素早就甩了他了,把王峻趕出家門,和王峻斷絕關係對人對己都負責。
              江明華講的話讓陳素不認同,一味的付出那不是愛情。家裡的家事是由王峻在做,但是,陳素每天都在注視著王峻的一點點的變化。王峻是強勢的人,也是辦事俐落的人,陳素是跟不上王峻節奏,但是,並不是陳素單純地享受王峻的寵溺,每天給王峻擦鞋油,記得給王峻買他喜歡吃的單一品牌的辣醬,假日好好曬曬被子,讓陽光的香味沾染上被子讓王峻睡個好覺……,這樣的事情多的很,這就是生活,互相關懷才是感情吧?江明華說的那只是單方面的付出,那不是愛情。
              陳素想了想道:“我可能不曉得什麼叫愛情,我和王峻一開始在一起也不是為了愛情什麼的,那時,王峻老是說死了也要拖著我一塊陪葬,嚇人的很。就前幾年,我用他的錢還如針紮了似的,那時,老有著賣身的感覺,後來,發生了不少事,就漸漸地喜歡上了他,當然就一起過日子了,他的就是我的了,我的也就是他的了。”
              陳素看著一直盯著他的江明華道:“就算沒什麼彼此的分隔,但是,我也不認為王峻就是我的人生呀。我有工作,有事業,有很多要做的事情,還有老家的父母,就算是將來我們有分離,痛苦是一定的,但我還得活下去,人生是自己的不是嗎?況且,王峻也有他自己喜歡的事業和朋友。我喜歡數數錢看看書,王峻喜歡高檔的有情調的場合,我們的愛好感覺截然不同。王峻不會約束我,我也不會反對王峻的浪費,嘮叨是有的,我們共有的是一個家,當然,這還是和經濟條件相關聯的,沒有一定的經濟條件我們也得節省地過日子。”陳素的話題扯遠了,對經濟優越還是很認可的,沒有好的經濟條件,王峻亂花錢他不會不管。
              聽著陳素絮絮叨叨話的江明華默默地沉思,過日子嗎?僅僅是過日子這麼簡單嗎?
              過日子,就是這樣的簡單!他一直一直都不曾想通的無疑就是過日子這樣的簡單境界,他的生活那不是愛情,只是同志間的相互需求,那不是過日子。
              有了這樣一直不敢面對的認知,江明華知道以前的自己的感情是多麼地無力,也終於認清自己在迷霧中追尋的是什麼,那就是一直去想而又一直不敢去想的最簡單卻也是無法達到的‘過日子’而已。
              看江明華發呆的樣子,要回家的陳素也不好走了,在另一邊輸液的江曄怯生生急著要上廁所,陳素連忙叫上江明華。
              江曄那次跟著父親走了一天,腳後跟的皮都破了,江曄也不說,當時他們不知道還讓他洗澡下了水,還是護理工發現的,都化膿了,不能穿鞋子。
              陳素拿鹽水瓶,江明華扶著江曄上洗手間,一會兒出來,走廊迎面而來的人讓陳素嚇了一跳。
              “江教授!”看著迎面的戴著冷光的眼鏡的嚴正的中年學者,陳素肅然,這位是他的碩士導師,是個很嚴厲的學者,陳素對這位江教授很敬畏。
              透著冷光的眼鏡看著陳素,江教授點點頭,“來看一個熟人。”江教授推推眼睛看了看陳素身邊的江明華、江曄。
              陳素不善言辭,但是半路自己叫住導師的總得找出話題吧,這位元同姓江的教授人很嚴正,陳素的論文好幾回被他無情地駁回,陳素可敬畏他了,“江教授,這位是我家親戚,和您一樣姓江,江明華先生,這是他的孩子江曄。”
              意思意思地客套地互相點點頭,不管是不是虛偽,這也是一種新時代的社交禮節。
              江教授側身讓病人先過,他也要走了。陳素口袋裡的電話鈴聲響著,那鈴聲顯出是王峻回來了,陳素立馬掏手機接電話,在一聲聲驚呼中,陳素放開的江曄吊著的鹽水在落地前給江教授漂亮地反手接住了,陳素嚇了一跳,連忙道歉。
              “快接電話吧。”江教授淡漠地示意江明華扶著孩子回病房。
              江曄吊著鹽水躺回病床上怯怯地看著幫他掛好吊瓶的江教授,這位看上去很嚴厲的叔叔讓他很小心。
              江曄的怯懦膽怯讓人看得出、也體會得到江曄曾經是在怎麼樣的生活環境中生存的,也影射出江明華與他那位情人的生活是怎麼樣的緊張和不安定。
              看著小心翼翼的江曄,江明華不忍心地伸手摸摸他的腦袋。
              收養江曄是他的執意,給孩子的名字加上葉的諧音是想擁有一個不可能存在的夢想,而,他真的忽視了江曄的成長,看著這個被他費心收養卻又被他忽視的孩子,為了自己的貪戀,以為一味的付出那就是對對方的愛,那不止止是空泛的也是自卑。為了自己的願望而讓這個孩子夾在卑微中生活,他是有罪的!
              對江明華伸出的手,江曄是驚喜的,亮亮的眼睛盯著江明華,“爸爸,我馬上就會好了,您不要不要我。”
              熱熱的淚從江明華眼眶中流出來,曾經以為什麼都不再被需要,也不需要別的自己,只想永遠走在風中直至死去,緊緊閉上了心門,那樣冷冷的夜晚,這個孩子只默默地跟著他不停地走下去,而那時自己自私的只想到自己。
              沒有完全被人世拋棄的感知升上江明華冰冷冷的心臟,江明華流著淚,不停地流著熱熱的眼淚,把這些年不肯不願不敢流的眼淚一次流個夠。
              對江明華突呼其來地流淚讓匆匆接完電話來告別的陳素有點手足無措,那位江教授看著不停流著淚的江明華。
              陳素有點手足無措,還是江教授讓陳素回去的好,這個時候勸說是沒有正面作用的,江明華不是哭,那是流淚,要把埋在心裡的眼淚都流出來。
              看著流淚的江明華臉上沒有痛苦痛心的樣子,陳素也安心一點,他得回去了,王峻會擔心的。
              看著進門來的陳素,王峻問:“你上醫院和江明華說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你怎麼知道?”陳素很吃驚,他可什麼也沒有表示呀。
              陳素想什麼都在臉上寫著呢,和陳素生活這麼多年,這,王峻還看不出來呀。
              “別人是別人,我們是我們。”王峻沒有追問,想也知道情場難堪的江明華和陳素講了什麼,王峻讓陳素去洗澡,該休息了,“你是江明華嗎?”
              陳素想著醫院裡和江明華的談話,好會兒,陳素搖搖頭,他不是江明華!
              陳素有點奇怪,江明華能對付這麼聰明的王峻,那一定是更精明的人,他怎麼會看不透這麼簡單的感情的事?
              對陳素自言自語地疑問,王峻淡然,聰明的人一向會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當然,還有自身思想的約束力,如果,江明華是開化型的同志也就沒有這樣的痛苦了,偏偏還是死心眼型的,有著讓人看著無言的傲骨。
              王峻讓陳素靠著他睡,看著粘枕就睡的陳素,王峻知道陳素繼續信任著他。他們的關係不是從愛情開始的,是在生活中磨合到現在的不可分離,愛情,可能不是針對任何人都有長久的魔力,但,生活卻是每一天都要過的。他們就平平淡淡地過著自己的日子到了老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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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房客來道別順便把值錢的貴重的東西放在房東的不用的空屋子裡。
              學生一放假,年的味道就更是濃烈了,江明華他們住的本來就是學校的附屬醫院,這一下子清靜地嚇人,空了的學校和醫院平白地有著恐怖小說原創題材的資本。

              不管怎麼講,人家把老大的鑽石戒指抵押在他們那,什麼事到了現在年關還是放到一邊,有什麼話怎麼處理也得到過了年再講了。
              看得出,江明華雖然還有點默然,但是氣色還好,本來還以為邀請江明華回家過年會被拒絕,陳素還作了勸說的準備,但是,沒料到,江明華輕輕說聲打攪就答應了。

              收拾著兩周住院時的衣物,在學生放寒假的第二天,江明華和還需要調養的江曄搬到陳素家了,只不過他們後邊多了一位江教授,是他們出院時無意遇到來幫忙拿東西的,順便說上一句,陳素今年的學期末的論文算是過了。

              陳素對教授有著極度的崇敬心理,這種學術型嚴正的教授更是讓陳素帶著敬畏之心。
              上茶送上點心,江教授嚴肅地評點了陳素部分功課之後,就轉移目標對陳素給江曄買來的初中復習題感了興趣,他給江曄解題,不過大凡是高級教授也不能弄得懂中國應試教育下教學狀況,往往一個題目經過他的處理複雜了百倍。

              王峻對這位來幫忙的教授先生不置一詞。在枕頭邊,陳素可是沒少提及這位常扔了他論文的江教授,為了陳素能拿到畢業證,他也沒招惹這位假公濟私的教授。

              吃晚飯時間到了,作為年紀最長、身份最高的這房子主人的碩士導師坐在首席,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雖然是傻話,但,陳素對老師一向是尊重的。
              王峻不是多話的人,陳素也不是,江明華更沉默,江曄也不會嘰嘰喳喳,只有江教授給江曄夾菜,問問江曄年紀什麼的,再問問陳素學業上有什麼瓶頸什麼的,不出意料外的,陳素連忙稱當然是有的。王峻垂眼簾吃飯,讀死書的陳素沒有瓶頸就是怪事,希望江明華別誤會陳素是故意留這個教授的。

              對陳素提出的疑難問題,這位教授表示很欣慰的矜持,學生有這樣認真的學習態度讓他很滿意,不過,天不早了,明天他再上門給陳素輔導。
              能得到導師的單獨輔導,陳素受寵若驚,連忙說不敢勞動大駕,還是自己過去請教。
              “不客氣,你是我的得意門生,我來也是順路,順路。”江教授矜持地愛護地撫慰門生陳素。
              王峻看陳素恭恭敬敬地送老師下樓的影子哼哼了兩聲,這是這一片社區最裡頭了一棟樓了,他到哪兒順路?得意門生?虧他說地出來,上學期就扔了陳素三四次論文稿,弄得陳素那一陣子臉色灰灰的,這人打著什麼主意擺明著,就陳素一個人看不出來,連江曄都看出來了,他跟著江曄說話,那眼睛就沒離開江明華過。

              至於江教授來還是沒來,王峻和陳素都沒有時間知道了,因為,到了年底了,真的很忙了。
              學生放假可和上班的大人沒有什麼關係,上班的大人的假期還有的盼呢。
              年下了,王峻和陳素都很忙,基本上都不在家,守家的反倒是客人江家父子,江明華注視著他們的生活模式。
              陳素很忙,忙著開年會、座談會、茶話會、慶年歌舞會還要代表局裡參加一個系統裡的年會、座談會等等,因為局裡喜歡開會的人只有陳素,局長大人和副局長大人都忙裡偷閒地準備享受天倫之樂。

              王峻當然也忙,公司全年的業績不錯,特別是在年底的業務攻勢讓公司為下一年度鋪平了發展遠大道路,所以,公司的慶年會是不可少的,還有動員會,還有給一些不回老家過年的員工的慰問會,自然更有在年底京城多出來的很多國際、國內高水準的音樂會和舞臺劇碼讓王峻忙的很。

              江明華注視著他們全然不相交的生活和事業的時間。
              王峻、陳素他們倆的愛好、習慣甚至於審美全然不同。江明華見過陳素幾次時一直以為是陳素的保守心理不肯和王峻出雙入對,事實不是這樣,他們真的有著完全不同的愛好、習慣和事業。有著自己事業的陳素那並不出眾的外貌上有著自信的氣質,無疑,在他所珍愛的事業上,陳素投入了他全部的聰明才智,而在生活上,這個人只用單純和信任的心來對待。

              “謝謝!”接過江明華給他端來的清香撲鼻的茶水,忙到好晚回來的陳素由衷感謝。
              每一次聽到陳素的感謝,江明華都很感激,多少年了,他為了那個人作了多少年的飯菜都是理所應當的,從未得到也從未想得到別人的感激。
              這個人不是專門針對他而感謝的,王峻每天給他做的飯菜什麼的,陳素也會由衷地對王峻道謝。不是敷衍,而是認真的道謝。這個人是在認真地感激為著他做飯、做事的人的辛勞。江明華能夠明白像王峻這樣的對人冷漠和孤傲的人會一心一意為他做這樣平凡的家事,不止止是因為陳素不會料理家務,更多的是因為付出的同時也得到著這個人由衷的尊重。

              陳素從來不認為別人為他作出什麼是理所應當的,陳素感謝江明華,陳素更感激王峻對他的愛護,家不是一個人付出就能維繫的,是要兩個人共同付出尊重。一個人付出,另一個人認為是理所應當的,那就是細縫的開始,世上最容易變的就是人的思想,一旦心理上有著龜裂,那就是心靈不相通的開始。

              江明華默默看著他們在普通不過的生活,沒有華麗的言詞,甚至不在平行線上,這,在江明華眼中還是不可思議的。
              看著,體會著,江明華本不應該賴在人家的家裡,低價典當了那枚用去了他所有積蓄和最後的熱情的鑽石戒指之後,江明華有足夠的金錢至少可以租上不錯的房子,但是,江明華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這樣溫暖的地方。年,對於江明華而言實在是太冷漠太冷清了,過年對他和江曄而言就是孤獨地發呆和心疼,江明華還有一些想不明白看不開的事情,江明華總覺得陳素會給他答案,不想離開的心情讓江明華很小心地待著,不出聲,不讓人注目,靜靜的感覺著,看著,體會著。

              接近過年的前幾天,終於,陳素先消停了,這會兒也沒有人有空還在單位混,陳素紅光滿面精神氣十足,卷起袖子準備策劃好的自家年貨的採辦,把在一個月前就開始合計的那單子拿出來讓江明華都嚇了一跳,陳素想要把這個屋子全塞滿嗎?

              王峻看著那密密麻麻的長長的年貨單子緩緩道:“你帶著江曄去散散心吧,我,明天還有一點點事。”
              本來,王峻也沒有意思請江明華來住,是陳素的好心。當時王峻認為江明華不會那麼不知趣,沒有想到,江明華居然會真的住進來,王峻倒是意外,但,王峻也沒有再說什麼,看得出,江明華已經很小心,生怕觸到他們空間似的小心和謹慎。一個人過年的滋味王峻最清楚不過了,想必這麼多年江明華也是一個人過年的吧,特別是年紀不小還是膽怯的江曄讓人可憐,有著這樣的共鳴,王峻就更是不好給臉色了,算了,就算是緣份吧,他就忍讓了。

              “好啊。”陳素沒有在意王峻明顯地推託,興致勃勃地跟江明華商量著從哪一條商業街下手,江明華從陳素眼中的狂熱讀懂王峻退縮的原因。
              對於陳素的邀請,江曄非常渴望,對於十幾歲的孩子而言,好幾個星期都沒有出門是件沉悶的事,看著大病初愈臉色還有點蒼白的江曄眼中內斂的渴望,江明華答應了。

              雖然談不上人山人海,從元旦後基本上就已經處於全民採購浪潮了,在年的最後幾天老百姓購買熱潮沒有退潮的痕跡,但總算沒有電視裡看到的那樣人滿為患的場景。

              眼前一片片的大紅色體會著年的氣息,江明華、江曄一大早被陳素拖出來的,陳素較真地對一付付對聯的節慶詞句在一一認認真真地考慮精心的挑選,那要貼在走廊間的大紅福字得要最漂亮的。

              看著仔細挑選喜慶對聯的陳素,江明華切身清楚,這個人在認真地生活,過著每一天的日子。
              中午是擠在肯德基吃的一頓,江曄臉上有著不可抑制的高興,中國小孩沒幾個抵得住肯德基、麥當勞的魅力,陳素也還是趁著王峻在山西那會兒上街買書偶爾吃過兩次。王峻不吃這種速食也不給他買,所以王峻這次不肯跟他逛街,陳書自己還偷著樂呢。

              在中年人邊緣的江明華不是洋派的人,江明華也很少到這樣的場合,江明華喝著味道不怎麼樣的可樂看著四周各色的揚著笑臉的人,在家人湧動的人群中,江明華看到了熟悉的影子,意外的,江明華沒有一點點心痛。

              江曄伸手拉著父親的衣袖,江明華看一臉擔憂的江曄,他笑笑,沒事。江曄的手沒有放開父親的衣袖要離開,陳素感覺到了什麼,江明華的平和讓陳素放心,陳素什麼也沒有再說,繼續攻擊下一個賣場,出發,天還早得很。

              王峻也終於“忙”完了,陳素買回來的那一堆堆東西是江明華來整理的,王峻終於可以少幹點活了。江明華也是很講究的,和王峻分擔了家務。以前有人來就躲個片刻,打發了偶爾來混吃混喝的那幾個死黨就行了,現在,天天住在一起,要是再顧面子讓陳素下廚的話大家會營養不良的,如今,這面子也不能要了。

              年前的最後兩天,最後要買的自然是鮮花了。
              花,是不可少的,先前第一次在北京過年是陪著王峻的媽媽逛花市,以後年年花上不少錢買花都是習慣了。這兩年,陳素也精明了,反正自家有車,開著車子去郊外的花木市場批發,去年就想買電視上人家新潮的金桔樹的,可年關早就沒有了,今年元旦一到就吵著跟王峻要了,王峻早早就付了定金留下幾株,本來就請花圃送貨就行了,但是,陳素想出門走走,年前反正還要去在北京不多的熟人家拜早年,還是就一路順便吧。

              王峻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主要是陳素置辦的年貨太多了,拿出一些送人也是好事。陳素對江曄就講是去相當於植物園的地方玩,騙得江明華和江曄和他們一起去了,江明華江曄應該出來走走。

              一大早,收拾好了,出發。
              這又是偶遇?王峻看著家門口不遠處的江教授。
              一大早散步的江教授迎面看著陳素,陳素這位好學生不辜負導師的栽培立即道:“您早,江教授。”
              “早。”江教授道:“出門啊?”江教授看看江明華和江曄。
              “是,要過年了,我們到郊區花木市場買些花草,您要一起去看看嗎?哪里的花木溫室很大。”
              “好呀,”江教授點頭對陳素敬重師長的態度和邀請的提議很滿意,“一起去吧。”
              王峻現在可以不必懷疑而是確認了,這位江教授根本就是在守株待兔的,寒冬臘月冷風颼颼地可是不容易。
              王峻掃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江明華,王峻就不信比他多吃幾年飯的本身也很精明的江明華不會看不出來這位教授的意思。
              江明華沒有任何表情,卻也是後悔出來了,但,人已經出來了,也不好再回去,默默跟著他們往停車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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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真的不是陳素故意,對八卦不太敏感的陳素暫時還沒有往那方面去想,是昨天就商量好的,也會開車的江明華開陳素那輛車,陳素坐王峻那輛車。
              陳素請江教授坐他們這輛車的首席位置,江教授順手接過陳素遞給江明華的車鑰匙,他也有駕照的。王峻一聲不吭把要送人的禮品盒放進自己車子上的後排座,江明華再不願意也得和江教授一輛車了。

              預留的金桔樹看著就很喜慶,和被挑剩下來的樹相比更顯地華麗漂亮,花圃中還有一些賣不出去的好的花木,比如梅花。
              這些年時興港臺劇,港臺劇中把“梅”諧音於“黴”,而讓中國文人文化中代表歲寒三友風骨錚錚的梅花都無人問津了,花圃園中的老闆可惜地歎氣,這都是上好的品種和經過多年的培育,如今都沒有人欣賞了,也影射著這世道真的不太對勁了。

              江教授和王峻各買了一株矮品種的盆景式的梅花。
              江教授買來幹什麼不知道,王峻買下它倒是順路送給那位老中醫的,那老人家直率的個性很對王峻胃口,那老人家應該不會在意諧音什麼的。
              一路拐彎抹角地先轉到宋家,有金玉滿堂喜慶的大金桔樹讓宋威退休的父母很喜歡,過年了,誰家不想圖個喜慶呀。怯生生的江曄讓宋威的老外婆好好地摟在懷裡好好地疼愛了一把,給了足足的壓歲錢。再跑到劉鎮東家,劉鎮東沒影沒訊的,詢問王峻也不得知他下落的劉家長輩很無耐,嘮叨著劉家這個獨苗都三十好幾了,還沒有個正經物件可讓人操心了,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把大金桔樹擺到寬敞的大廳裡怎麼看也覺得金串串的很閃亮,於是,這一群人中唯一年紀小的江曄又得到了一個大大的滿滿的大紅包壓歲錢。不耽擱的拐進老中醫家,那裡兒孫滿堂,各地兒女子孫都回來過年的,裡裡外外站的滿滿的人,幾個沒見過王峻的外地兒女都要給王峻磕頭了,和這位元老中醫認識後王峻一個人過年時也順便每年給他拿點吃的用的成習慣了。大人們在交際,江曄是小字輩被趕出去跟老人家孫子輩玩去,老人家對那盆梅花高興的不得了,如今,這好花買都沒處買了。。

              後面跟著個卡車,有眼色的人都沒有留他們吃飯,太過客套也是一種負擔,說說話就好,君子之交淡如水,這樣更好。
              拖著最後兩株掛滿金黃色的小桔子的樹回家,一株擺在樓道靠陽的窗口,一株擺在屋裡,那喜慶勁沒得說,這一天送出不少也收穫不少,收穫最大的就是江曄滿滿的壓歲錢了。

              逛了一天了,這位教授先生還不回自己家?王峻看那教授雙手背後裝模裝樣看著陳樹書架上的書目,這可是一整天了。
              “這麼晚了,您辛苦了,您想吃什麼?”陳素不辜負導師的期望請他留下來吃完飯再回家。江明華藉故不出來了。
              江教授開冰箱開始做飯,王峻示意陳素回屋說話。
              “你們教授自己沒家嗎?”
              “不知道。”作為脫產學習的陳素怎麼可能知道導師個人的私事?現在,陳素也覺得不對勁了。
              算了,王峻也不想過問了,忍著吧,看也知道,這位教授先生很會公事私用,要是給陳素穿小鞋那就麻煩了。
              江教授作家事很有一手,也就是陳素不好意思在一邊站著,別人都回屋做自己的事情了。
              這一頓飯吃的可美的很,江教授燒了一手好菜,還都是陳素喜歡的南方口味。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和往年一樣,高遠和劉鎮東都會來吃中飯,也是作為王峻哥兒們的一種習慣,這不容易,一般小年都是和家人團聚的,而這麼多年了,他們都是在這一天和王峻一起聚會吃團圓飯的。

              吃完晚飯,陳素送江教授下樓,王峻看著門口鞋櫃上擺著的他買來的梅花盆景,出門穿鞋的江教授不會看不到吧。
              冷呼呼回來的陳素看到鞋櫃上的梅花盆景吃驚道:“呀,教授忘了帶他的梅花了。”
              “不要緊,明天他一定會來取的。”王峻讓陳素休息,明天還要包餃子,高遠和劉鎮東要來吃飯,還有的忙呢。
              陳素答應著,江曄出來拿著今天收的一堆壓歲錢給陳素,陳素見得發笑,這次沒有白白送禮,可是發財了。陳素好言讓江曄自己收著,這是長輩給晚輩的壓歲錢,是件吉利的事,江曄可能得到父親的教育,輕輕點點頭也就回屋了。

              小年三十,天一亮,樓下的門鈴就響了,江教授來了,這時候只有王峻醒著。
              江教授是位嚴肅一絲不苟的學術界學者,來造訪有禮且威嚴,不過他所做的事情實在不怎麼威嚴。
              王峻瞟了一眼廚房,那在廚房裡晃著這位教授正一手拿著烹飪書一手拿著鏟子認真的研究著菜譜的營養搭配,這位帶碩士的教授一大清早在別人家裡占著別人的廚房幹得理直氣壯。

              王峻不說話,陳素所尊敬的教授明明白白簡潔地跟開門有著不耐煩態度的王峻說,陳素的論文專案過不過就在他的手心中。他居然明明確確地威脅,這人真是不要臉。

              早餐是豪華的
              清晨,桌子擺開,五個人兩個對立面,陳素保持著絕對值的中立,桌面上也分成絕對兩個對立面,陳素這邊是王峻做粥和幾份素食小菜,江明華父子那邊就是江教授一大清早精心準備著的雞魚肉蛋蝦子螃蟹……。如果不是他對江曄夾菜獻著殷勤時,他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江明華,別人還以為他是想老牛吃嫩草呢。

              對江教授不忌諱不客氣的熱絡,江曄這個乖孩子實在有點食不下嚥,幾天前還是不熟悉的叔叔,沒處上幾天就這麼熱絡了。
              江明華不說話,其實,他也不是看不出來,只是太好笑又太無力了,況且他也沒有精力再去談什麼風月了,不過,這把年紀還有人無事獻殷勤,和被人需要的動力倒是相當讓人自滿的,感覺不錯,但,那是全無可能。看著桌面上有滿漢全席錯覺的早餐也實在不懂這位有教養有身份有事業有知識的名門大學碩士生導師到底看中他什麼了。

              早餐吃的很艱難,但是,中午還有客人要請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和麵,弄餡料,開始包餃子。
              是江教授和的面,他很有一手。餡料是陳素弄的,江明華是後悔在這兒過年了,這時要走也是不妥的,而且,作為客人的自己這個時候不出來幫忙也不行。

              王峻自個兒清閒的在他平常鍛煉身體的房間打網路遊戲,好幾年沒有玩了,手都生了。今年是他和陳素在一起過的最清閒的一年。
              樓下的門鈴響了。
              “是高遠來了。”聽和緩有節奏的門鈴聲就知道不是劉鎮東按的門鈴,劉鎮東按的門鈴像是救護車似的接二連三地響。
              高遠帶了時興的水果籃,他一進門對廳子裡的一堆人感到很意外,這房子有這麼多人可不多見。
              “劉鎮東說你考砸了?是嗎?”陳素端來清香的茶水好奇地問,這個消息當然是王峻在枕頭邊跟他講的,這麼問不是諷刺而是好奇。
              還在憂鬱中的高遠牙癢癢的,這次是砸的比較丟臉,這個大嘴巴的劉鎮東什麼都往外傳。
              高遠笑眯眯道:“噢,我正準備著下一次更為努力呢,對了,最近是不是不常見劉鎮東來搗亂,是吧?”
              “是呀,”陳素很奇怪,以前,劉鎮東平常一個月會來幾回,這好幾個月幾乎不見他的影子,上次因為江明華住院錢和卡都―――――的事才找劉鎮東,被高遠這麼一提,陳素也覺得不對勁。

              “他在談戀愛,快要修成正果了。”高遠咪咪笑。
              這話王峻不信,上班天天見劉鎮東沒有什麼異樣呀,何況就劉鎮東那什麼也藏不住話的個性,要有這檔子事還不自己喊出來呀,王峻瞟著高遠,高遠這謊撒地可不高明。

              “是真的。”高遠哼了一聲道:“是他不好意思說,那還是個小丫頭片子。前年,你們不是到上海掃墓麼,那次劉鎮東請客,我跟他去外國玩了一圈,是在機場認識的,那個小丫頭片子是打小去美國長大這次回國探親的,在機場裡沒有家教沒有分寸地講了一些不中聽的話,劉鎮東當場跟她吵起來了。”高遠看陳素笑道:“你猜劉鎮東跟她說什麼了。”

              陳素聽得好奇的很,立即搖搖頭,這誰能猜地出來呀。
              高遠看也好奇的王峻微笑道:“劉鎮東講,‘你就像是一個寄住在暴發戶家中的小姑娘對著柴門的生身父母冷言冷語的沒有家教沒有教養的野丫頭。’把那個小丫頭給唬得一驚一詐的。”

              陳素疑惑道:“奇怪,這話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
              王峻看陳素,這話是夠刺人,不過,這話,王峻沒有聽過。
              高遠笑道:“這話是宋威的訂婚那次,你跟宋威媳婦吵架時說的話。”
              “對噢。”陳素合掌,當時為了瓷器的事把宋威的豪華訂婚宴給攪黃了,那次吵架時,王峻和宋威在角落談話,都沒有聽到吵架的過程,這話是陳素那次的原話。

              高遠對王峻道:“就整個過程沒一字不帶差的,基本上就是把陳素教訓宋威媳婦的話重複了一遍。那次,劉鎮東可出了風頭了,那個小丫頭氣地半死一句也說不出來,後來不知道在哪兒怎麼又遇到劉鎮東就賴上他了,你們可沒見那丫頭片子對劉鎮東那崇拜勁可把劉鎮東美死了。”

              “這事是真的?”王峻不確定問。
              “真的!”高遠道:“你當劉鎮東沒心沒肺真的什麼都往外喊?他是不好意思讓你們見到他在那丫頭面前一付正兒八經的樣子。”高遠憤憤地道:“這小子居然出賣我,難道我就不會出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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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我,宋威,劉鎮東都有了伴侶了,你什麼時候也請我們吃喜糖?”王峻看著高遠。
            “我現在有這個心思嗎?”觸動了纖細不堪受衝擊的心靈,高遠憂鬱地道:“就是不合格也別太過分,這輩子我都沒考出這樣的名次,我可是咱們法院裡最有前途的年輕幹事,這是我人生的污點,明年怎麼著也要血洗前恥!”
            高遠繼續憂鬱著,王峻看著他也不多言了。聽劉鎮東私下講,高家因為是家簇經營制,最近在經營上出現很大的問題,老一輩都求著唯一有高學歷高水準的高遠回家繼承,別的兄弟姐妹也松了口風,這次,高遠要回南方過年。
            在寂寞中長大的孩子享受著寂寞的同時卻也是最畏懼寂寞的,互相依靠著對方享受著別人不肯給予的溫暖,和高遠境況最接近的王峻瞭解高遠,高遠不是有家庭觀的人,更不可能會有家蔟觀,在他們四個人當中,高遠是他們中最冷漠的,高家那麼點財富還不在他的眼裡,笑著看它消失在市場經濟浪潮中才是高遠最開心的事吧。高遠並不在乎所謂的家人,每一年最後一天到家不是為了尋找親情,只是為了每年去看為了金錢而上演的鬧劇。
            劉鎮東來了。按門鈴的聲音就像是哪家出事了似的火急火燎的。
            進門的劉鎮東看到在客廳裡的江明華,他大大的吃了一驚,江明華和他輕輕點點頭。劉鎮東要來的事,陳素昨天就和他講過了。陳素再三跟他說劉鎮東是口直心快、說話沒腦子的人,但他是個好人。
            劉鎮東可真會裝呀,陳素真佩服劉鎮東的演技,要不是知道劉鎮東曉得江明華在他們家,就是王峻也會看不出劉鎮東裝出來的驚訝,怪不得,劉鎮東會把談戀愛的事情瞞得滴水不漏呢,本來還想問問劉鎮東那個女孩子的事,看著劉鎮東這樣,陳素知趣得不提了,別人不想提一定有不想提的原因吧。
            不過,陳素算是誤會劉鎮東了,劉鎮東可不會想到江明華居然會還在陳素家過年。王峻的個性最是孤僻,他很注重和陳素隱私生活。那早來過之後,王峻就一直沒提過江明華的事情,劉鎮東以為江明華父子早就消失在人海中了。
            “嘿!”和高遠打了招呼,劉鎮東吃驚地問王峻道:“江明華怎麼還在這?”
            “陳素邀請的。”王峻不想提這個問題。他們來的時間正好也該開飯了,至於劉鎮東的私事,王峻不想問,時間到了,劉鎮東自己會說的。
            王峻大致上介紹了外面三個外人的情況,特別提示那位元戴著銀邊眼鏡的四十開外的那個中年人大家不要招惹,那個人比看上去要可惡,會給陳素穿小鞋的。
            劉鎮東眨巴著眼睛,感知敏銳的他立即嗅到八卦的強烈的味道,關起門來追著王峻問,高遠也豎起耳朵聽,八卦誰不愛聽呀,何況還是發生在身邊的八卦!
            陳素來回送著茶水,該吃中飯了,不過,離開飯還要一會兒,因為,江教授出去了一下,他說一會兒就回來。
            交換著眼神,劉鎮東、高遠確信有熱鬧看了,出來搶好位置準備看熱鬧。王峻繼續打他多年不玩是遊戲。
            包著壓歲錢的紅包給江曄算是變相的收買,借著問問江曄十幾歲啦,上中學幾年級啦,高遠搜集八卦第一手資料,這也是職業病的表現。
            菜擺上桌子,都是做好的,只要在微波爐中轉一下就好了,就等江教授來就開始下餃子開吃。
            江教授回來了,換了一身新的衣服,頭髮也加了髮油很亮,整個人精神奕奕,眼中帶著閃閃的光芒。
            有戲呀!劉鎮東眼睛瞟著,嘴上吵著開飯,一邊招著王峻快出來看熱鬧。
            舉著天鵝絨首飾盒的江教授向擺桌子的江明華正式求婚,打開首飾盒,裡面是一隻簡單不失莊重的白金戒指。
            看著江明華漠漠的態度,陳素對這突發事件有著震驚,江明華還沒有跟他說上幾句話,更別提什麼風花雪月了。
            江明華早就沒有這份心情了,看著他,對於此,江明華沒有吃驚,也沒有激動,更沒有發花癡。
            王峻出來了看著,江曄很擔憂無聲的看著父親。
            眾目睽睽下,江教授很認真也很強勢,不得到答案就不會擺休的態度。
            “好啊。”江明華一口同意了。江明華的態度讓看熱鬧的人都意外,不過,江明華淡漠的表情表示著有下文。“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答應。”
            “好!”不拖泥帶水,看看這位教授,高遠覺得這位教授先生好像真的不好惹,個性很直截了當。
            “以婚姻為前提,僅此這一個條件。”江明華是譏諷的。婚姻,這是不可能的,這場鬧劇到此為止吧。
            旁觀者都在注視著他們,陳素眼睛都亂碼了,這--太快了吧,好像他們從見面開始也就是一個多月了吧,陳素都沒見他們彼此之間講過話,不,不是這樣,他的導師會是同志?這問題太大了,這世界真的這麼小?
            他聽著江明華的話,看著江明華無言無語地沉默著一聲不吭,時間在流逝--
            他靜靜地看著江明華,江明華漠然看著他,互視著足足有兩分鐘的漫長,江明華笑了一下,有著自嘲又有著種解脫。
            這就是真實中的現實,不可奢求的現實。
            不可以奢求卻貪心地想要得到,江明華不覺得悲涼,至少這樣的場合沒有曾經有過的那透著骨的絕望的痛。在預料中的答案,多年前歲月已經磨滅了他所有童話式的希望,那從未表達出來的希望在現實中對於他而言也從來不存在。
            江明華起身要回房了,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
            “哎!”他怔怔地跨一步攔住要回房的江明華道:“你說給我機會的,你還沒有提出你所要提的條件呢。”
            沒說條件?剛才江明華的條件大家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的,江明華的條件就是正式的結婚,以法律承認的形式成立婚姻,他沒聽到嗎?他沒聽懂嗎?
            “我的條件就是結婚,要有法律承認的婚姻。”江明華看著他淡淡道:“如果你答應我就和你在一起。”
            他的眼睛中有點困惑的味道,“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是要和你結婚的呀,這是條件?”
            “我說的是法律上所承認的。”江明華覺得他是在裝傻還是想混肴視聽?江明華明明確確地表示,“我要的是正式的婚姻,受法律的承認,擁有共有資產,享有共有的義務和法律責任,承認江曄合法繼承性。”江明華說地暢快也不怕他再裝傻了。
            大家偏著腦袋看著這位剛才表現很強勢的教授先生,他現在滿臉的困惑讓人覺得他很欠扁。
            好一會兒,教授先生終於明白了什麼,一下子臉上笑開了花,他盯著江明華笑起來,笑得大家心一跳一顫的,“我的意思也是怎樣呀,我早把江曄當成兒子了。”
            誰管你的意思呀!江明華已經講得夠直白的了,而他還想蒙混過關?別說江明華的耐心快磨光了,就連他們這些旁觀者都覺得他再說下去好脾性的江明華也會罵人了,這個教授想滑頭過去嗎?也不看看江明華是什麼人。
            劉鎮東好心勸架,場面開始有緊張的氣息了,“江教授,中國是沒有同性婚姻的合法法律條文的,更不會承認同性同居的合法性。”劉鎮東好心提醒著這位教授先生,在這看熱鬧的他們可都不是傻子,這兒不太聰明的人只有陳素一個人,他想蒙混那是找錯物件了。
            “我知道呀。”江教授臉上笑開了花,他笑道:“可是我是美籍的外聘教授呀,我的國籍不是華籍呀,我所在的國籍的國家是承認同性婚姻的,結婚是理所當然的,向你求婚當然是為了正式地結婚呀。”
            外籍教授?這位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說著字正腔圓中國普通話的教授是外籍?所有的腦袋幾乎一齊轉向陳素。
            看著事態飛速發展的陳素被一雙雙亮錚錚的眼睛嚇了一跳,他怎麼知道導師是外籍教授?陳素上班上學兩邊忙,何況,陳素也不在意這些事情,對陳素而言,教授就是有知識的人,是值得尊重的人。
            難怪這人四十來歲就成了教授,王峻早就覺得這位看上去很嚴正實際上很痞的教授不太像是在中國應試教育下的產物,原來是外籍教授,那就難怪了。
            這位姓江的果然很會看眼色,很知道趁熱打鐵,在大家集體意外震驚失措中抓住也意外震驚失措的江明華的手指把戒指先套上。
            這是訂婚戒指,這頓飯也算是訂婚宴,江教授號召著旁證人吃飯,也不會忘了安撫一下發呆的兒子江曄,多好,連兒子都有了,還是一個姓,連姓都不必改,婚事當然是越快越好,但是還要辦不少相關的手續。
            “你怎麼會想要和我結婚?”江明華望著手指上的銀白的指環,這是他曾經夢寐以求的東西,看著陳素手指上銀白光環,他曾經是那樣地羡慕,而當這光環在他手指上出現時,江明華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高興是沒有的,有點只有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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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有你在的地方很舒適。從在醫院第一次相見,我就肯定我們三個人是一家人,宗教也好,迷信也好,命定也好,我都只想和你、江曄組成一個家。本來我是不應該這樣火急火燎,應該讓你和江曄更瞭解我一些,但是,我們的年紀也不小了,浪費時間那是年輕人幹的事。”他平和道:“愛,不需要理由。”
              “那可能是你的錯覺,不是和我在一起舒服,而是這個地方太舒適了。”江明華不感動,對於年近四十的他而言,童話式的夢想早已煙消雲散了。就是和姓葉的那個人,江明華也不再有怨,和那個人在一起的日子不全是痛苦,也有著美好的回憶,江明華不想去編排誰,在那個人的家庭中,自己不也是扮著不光彩的角色麼,今天自己這種狀況也是他自己對愛情觀的錯誤理解和錯誤對待,有著自己種下的因而收穫的苦果。對於從前,江明華不可能會把歷經十幾年的事情真的忘去,但,無疑的,現在,從前的記憶再也不能左右他的人生和思維。
              對於江教授的話,江教授的心意,江明華是平和心對待的,甚至有著淡漠,他們畢竟還只是陌路。儘管如此,江明華卻也是感謝他的,一個人的自信心也是需要別人給推一把的,江明華覺得這就是一場夢也值得了,現在的他有信心面對未來的生活。
              “是呀。”劉鎮東攪合著,江明華說的沒錯,這兒是個很溫暖的地方,這位教授先生有可能是產生了錯覺。
              “我不是個輕率的人,而且我過了輕率的年齡。”他推推銀邊眼鏡看著江明華認真地緩緩道:“我也不是年輕的小夥子。我是同志,這,我從來不隱瞞。不講出來,只是沒必要到處張揚四處宣傳。”他很冷靜也很注意江明華的反應,“實話說,在沒有歸國任教之前,我也一直有著性伴侶,這我承認。年輕時什麼都見過了,瘋過了,見識了,回頭看看,那確實是一場自我發洩的心情在作怪,以前的事情在我和你相識第二天就全部理順結束了。和你在一起只是無聲地坐著都覺得舒服很溫馨。”
              “你好像挺自私的,只顧著自己的感覺也不問問別人的感覺和意思。”說這話的也只有劉鎮東這個多管閒事的人,“你也不尊重一下江先生的意見嗎?他也未必有你這樣的感覺,說不定,江先生還不喜歡和你坐在一起呢。”
              江明華是不同意,剛才是確定他不可能辦到婚姻這樣的事才一口答應的,純屬壓寶失策。
              他看著江明華明顯地不以為然,他有著自信,“你提出了條件,我答應了條件,就算是賭博,我也是贏了!哪怕是一廂情願我也有自信會讓你幸福,讓我們的兒子江曄幸福。”江教授轉目看著他們,特別是陳素和王峻,陳素被他看得心慌慌地,他盯著王峻道:“你們都是見證的證婚人,今天你們都要作證。”
              對他明顯地要脅,王峻忍辱負重地點頭,沒辦法,陳素的畢業論文還在他手心中攥著,他這是要脅!王峻真想揍他,為了陳素又一次忍了。
              “以我們的年紀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了,未來有太多的快樂人生要去享受,我一定給你們幸福。”江教授對受要脅點頭的王峻和不知道怎麼辦跟著點頭的陳素滿意地不得了。
              覺得沒必要給江明華傷口上撒鹽的劉鎮東也點點頭,宋威看著這個人這個人不但自大而且精利還很不擇手段,他真的是學術教授?而且還是外聘回國的教授?他是陳素的碩士導師,難怪王峻會屈辱地接受要脅,這人和他們很像呢。
              高遠、劉鎮東、王峻完全相信他在國外一定也是玩的瘋的很,也是玩膩了消停下來型的,和他們的頻率很近,有種是他們前輩的感覺。果然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這件事有點不了而了,江教授是要結婚的,而提出以結婚條件並得到完美答案的江明華反而退縮了,不過,看來,在事業範疇又精明又狡猾的江明華在感情方面還遠遠不是此人的對手,光是此人的厚臉皮就不是江明華能應對的。
              對著自稱“爸爸”不必改姓的江曄很茫然,伸著手指緊緊地抓住父親江明華的衣服,自幼在孤兒院被江明華收養的江曄有著比實際年齡要膽怯的心態,害怕著被拋棄,害怕著孤獨,這是正常吃飽了撐著跟父母講什麼精神代溝的同齡小孩是不能理解的,他的樣子讓大家看得都心疼。
              “來!來!來吃飯!”,雖然他們還有地持久戰,飯還是要吃的,機場的飛機可不會等高遠,吃完了還得趕時間送高遠去機場。
              不是故意留下同姓江的三個人,而是年年的慣例。高遠、劉鎮東每年三十賠王峻吃飯,吃完飯後,王峻和劉鎮東一齊送高遠上機場回南方,以前他們隊伍中還有個宋威,這些年宋威當兵後這樣的儀式也沒有改變,高遠也是個寂寞的人。
              回來後,江曄江明華不見了。
              在收拾乾淨的桌上留著一封信,信是江明華寫的,信上感激王峻和陳素的收留,讓他在這裡找到了新生活的答案。帶江曄走了,至於一直得到的照顧和關心和所花費的用度只能以後償還,現在他身上不多的錢需要為了江曄建立一個家,江明華強調以後一定償還。
              信中沒有提到那位江教授的事,陳素看著信多少還有點擔心,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怎麼這個時候就走了,這會兒又能到那兒去?
              陳素自然不會認為江明華有搬到江教授家住去的可能,那是不可能的事,儘管江明華好像是天生的同志,但,江明華卻是保守審慎的人。
              一會兒,江教授來了得知江明華父子走了的事並不激動也不意外,好像就是江明華騙他出去自己就立即跑了的,看著信他沒有說什麼轉身要離開,他頓了一下,示意王峻出來說話,王峻看看他,他很有數的態度,看他的深深的眼神,王峻知道他不是會放棄的人,這個人不是在嘴上說說而已。
              “陳素不聰明,他確實很用心。”他淡淡道:“這次,他的論文是很高分過的,他在學業上比他在生活上要聰明地多,你不要輕視了他。”
              有著薑還是老的辣的典型,他笑笑走了,王峻牙癢癢地痛。
              一下子人都走了,沒有預警地都走了,恢復了兩個人的空間變得無限地大,陳素站在屋子中央都有點發呆了。
              王峻進屋拿出一堆紅紅的對聯示意陳素開始貼對聯了。樓上樓下樓道樓門口都要張貼,要忙的事情還多著呢。
              “寂寞嗎?”讓樓道煥然一新的王峻洗完了手上的紅印,他轉身伸出雙手擁著陳素入懷。人都走了,王峻卻不覺得寂寞,只要陳素在他的懷中,他就沒有寂寞。
              “有一點。”陳素靠著王峻懷中看屋子四周道:“好像一下子就空了,一下子都走了,本來我還以為江曄他們要留到元宵,也熱鬧到元宵呢。”
              “他們只是過客,只是走過我們身邊的過客,不要在意。”王峻低低道:“陳素,我們結婚吧,真正地婚姻。”
              陳素對王峻的提議並不意外,靠著王峻的手臂,陳素享受著王峻寬敞的懷抱,“我們不是真正婚姻生活嗎?我,不想放棄工作。”
              王峻擁著陳素的手臂勒緊陳素的腰。很緊,很緊地勒地陳素有點痛了顯示著王峻的心情是不愉快的。
              陳素輕輕笑道:“單純地為了一紙的婚姻條約,我是不願意放棄工作的,但是,要是以和你分手為代價,我是不會在乎工作的。”陳素有著一點的輕愁,工作是他珍愛的,但是,陳素怎麼能放棄和王峻的共生!雖然不可選擇,但是,只要是兩選一,陳素的答案卻是不可猶豫的。
              對陳素給的答案,王峻儘管還有點遺憾,卻也是滿意。王峻知道陳素是怎樣地珍愛著這份工作,每個人都有自己最喜歡和次喜歡的梯形順序,而自己就是陳素放在最頂端的最珍愛的這一點認知就足夠了,擁有自己事業的陳素是閃亮的飽滿的,王峻不想讓陳素人生空虛,這也是愛的一種表示。
              下了湯圓,開著電視機,外面的天漸漸地黑了,王峻擁著陳素開始打祝賀新年的電話,給遙遠小縣城的陳家,上海的顧家,還有給遠在邊疆的宋威道喜。宋威媳婦懷上孩子了,宋威給王峻報著媳婦預產期的日子,反反復複叮囑著讓王峻把那日子好好記住就掛了電話。
              對宋威要王峻好好記住他自己媳婦生孩子的日子的事情,靠著王峻在一邊聽著的陳素很不理解。王峻哼哼,自從宋威參軍後每次回來都會跟他和劉鎮東敲竹槓,老說是就當捐給國防的,幸虧宋威沒有從政,不然以宋威那個性,是鐵定的貪官一個。
              王峻對宋威的形容讓陳素開心地笑,一晃都十幾年了,當年的事歷歷在目,刻意的,誰也沒有再提從前初時的事,不是要回避,而是,就今天而言,他們不想破壞這樣情濃的氣氛。
              交織的雙唇,碰觸著,輕啄著,電視機裡年年喜慶的聲音在傳遞著幸福的光芒,陳素相信江明華和小江曄會幸福,人,是最脆弱的生物,同時,人,也是最堅強的,有著對美好生活的希望,他們就會追求幸福,從江明華留下信中的字裡行間陳素能體會地到江明華對今後的人生是渴望的。他一定會幸福,陳素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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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沒有別人的打攪,沒有別人的氣息,在屬於兩個人的空間相依相偎。微笑著,陳素嚮往著未來。不會變,陳素看著王峻的深深的眼神得到永久地確認。

              王峻淡笑下巴靠著陳素的從來不染髮油的軟軟的頭髮上,是命運也罷,是迷信也罷,是毒藥也罷,他們在一起就是他們的生活。
              在新春的暖意中媒體帶來了中央發行的一則取消九年義務教育西部學費的公文。對於此,陳素的感知卻不大。
              國家的九年義務教育是理所應當的!是有一段時間中,國家政策一味偏向了經濟的發展而忽視了基本教育,這本來就是前期政策的錯誤,本是國策應當調整的,卻用政令行文形式下發,也只是在西部形成實際意義上是義務教育,其實在縣級以上的城市中依舊還有著形式主義的嫌疑,但是,有形式主義也比沒有好吧。

              元宵一過,陳素就陷入了忙碌地深淵中。
              說是深淵有點過分的誇張了,意思就是很忙,忙得沒法和王峻兩個人安靜待著培養情調。
              學期快要終結了,畢業論文答辯得準備工作要仔細,本職工作上更要認真,還要兼顧出國考察學習,百忙中陳素好不容易盼到五一黃金周的影子。
              王峻老早就打算好了五一的出行,不想跟著全國旅遊大轉移,王峻和陳素決定還是自駕遊。無目的地、輕鬆地往西部視野開闊的地方走一走,來調劑一下在都市中待了久了而有點沉悶狹隘的心情。

              蓄勢待發的五一節清晨被劉鎮東那火急火燎地+門鈴聲給全面攪合了。
              清晨被拖出家門推上一輛豪華大巴參加什麼有意義的、別致的、高格調的、有品位的、新時代新青年的婚禮儀式,劉鎮東結婚了!
              帶著一早抓來的和王峻他們一樣茫然的大家和那位中國話沒學好的漂亮的新娘去切身體會一下西部某個典型的貧困地區,順便捐出本來準備辦豪華婚禮的鈔票捐助給當地一所希望小學改善教學環境,慷慨陳詞表示以後每一個紀念日就把要花在慶祝上的錢捐給希望小學,車子的置物箱下還有電腦,那雖然全是公司淘汰下來電腦,不過,給小學老師用來教教學是綽綽有餘了。

              看著被那位漂亮又天真的新娘用無比崇拜的眼光望著的浩然正氣的劉鎮東,陳素不忍心地扭開了頭以免忍不住會笑出來攪了劉鎮東的場。
              劉家的長輩們盡可能保持平和的微笑和同樣也是特地回國參加這次突發的‘高格調’婚禮的女方親友們攀談。劉家那頭的親戚誰也不敢去看劉鎮東,不是擔心劉鎮東會穿幫,而是擔心自個兒穿幫。

              聽著滿口慈善事業的劉鎮東,王峻的臉色真難看,要是知道婚禮這麼烏龍,王峻根本就不會為了這樣的朋友放棄與陳素兩個人自由自在的浪漫之旅,難得的黃金周被糟蹋了。

              聽著劉鎮東凜然正氣的介紹著慈善事業,劉家長輩們的臉部肌肉一顫一跳地,一旁看著的陳素替他們難過。
              這一場‘高格調’的婚禮也就這樣地有教育意義地結束了。最後豪華大巴載著所有參加婚禮儀式的親屬們跟著新人度蜜月去了。也就是劉鎮東這位會把男方女方家見證的親人全拖去一起度蜜月,黃金周的最後四天,總算在山水之間好好待上幾天了。這場婚禮還算沒白參加,預約住的地方很清靜也很休閒,這一點,劉鎮東總算做了一件讓人松一口氣的正經事,大家可都是他有預謀有計劃地逮來的,各自的黃金周都被他破壞了,有了這樣的補償,也算是回饋了。唯一的漏網之魚就是高遠,這場婚禮的策劃人高遠還有最關鍵的試要準備,沒空跟著劉鎮東鬧這樣的烏龍。

              五一節算是快快樂樂地結束了,陳素的畢業就在眼前。
              前期的大量的準備工作和用心的搜集,緊張的論文答辯過關了,陳素如願以償地帶上了碩士帽。
              居陳素目測,導師江教授氣色很好,陳素也不好問他江明華的事情,也不曉得找到江明華江曄沒有,在最後的畢業留影和畢業留言上,陳素第一次知道這位江教授的名字,他的名字叫江銘華。

              那同姓同音的名字讓陳素震驚,不由想起去年大年三十他說過的一句“我就肯定我
            們三個人是一家人,宗教也好,迷信也好,命定也好……”他一直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卻在冥冥眾生註定了緣分,陳素信緣!
              本來就在上漲的房價一過黃金周就開始離譜了,上漲的速度實在不亞於直升飛機往天空盤旋之勢,是市場過熱還是國富民強?
              辦公室裡同事們對房價也是議論紛紛,一向只在政治話題中徘徊著現在全部改成關係自身利益房價問題。外國的政治是八卦,就是拿來談談玩的,但是發生在身邊的切乎自身利益的問題才是他們真正關注的。明顯地,房價的價位無疑是過了。現在的房價是不符合國情的,普通職工的增長的工資是不符合房價的飆升速度的,陳素和同事們在分析著房價的問題,2008年在望,之後幾年之內不會停止飆升。兩年前中央對房產的調控曾經是那一年的年度經濟實惠大事之一,現在看來無疑是失敗的。

              第一手資料的搜集和分析,這不是他們工作所在,僅僅是想解析、想解知。年下的股市和匯率都在上升,但是,老百姓的工資沒有大的變化,這樣的經濟狀況讓人審視。

              對公務員而言,一年中三個黃金周的第一個被劉鎮東給浪費掉了,王峻從八月下旬就開始盤算著第二個黃金周的十一的假期怎麼去休閒。
              晚上吃過晚飯,陳素收拾著客廳的桌面,耳邊聽著王峻還在拿劉鎮東的婚禮說事,陳素也好笑,那次劉鎮東的婚禮是好玩了點,是比在飯店花上天價擺宴請上幾百桌的客人要有意義地多。

              陳素也是後來才知道那些女方家的家人特地集體從國外趕來本來是阻止這場沒有給任何人預先知道的有著兒戲的婚禮的。當時,他們一看到劉鎮東不止止又愛國又有善心,還是年輕的實業家還有點猶豫,當鬧到劉家後發現劉家還是有警衛有保姆有公車的高幹之家他們就一聲不反對了。其實,當時劉家還是因為女方家裡來鬧場才知道劉家幾代獨苗寶貝次日結婚這樣的重大的事件的。一想到當時劉鎮東爸爸媽媽臉上肌肉一顫一動的樣子,就是在事隔好幾個月後的現在,陳素還是忍不住要發笑。

              九月,王峻定下來了,十一是收穫的季節,到時,哪兒人少就往哪兒去,還是自駕遊,追求的就是自由自在。
              對於王峻的決定,陳素自然不反對,他們都很忙,早出晚歸的,過個放鬆的聯絡情感的兩個人的節日,沒有顧忌地自由自在地想到哪兒就到哪兒多浪漫呀。王峻提前下手都把十一的公事全部提前兩個月推著劉鎮東了,誰讓劉鎮東連個招呼都不打的破壞了他們的五一黃金周的,劉鎮東跟著王峻鬧了好兩回了,王峻自然不鬆口。

              通二樓的電子門鈴響了,這兒每一戶都有單獨的電子門鈴系統,能到這兒來的人不多,這和和緩緩地按玲聲不會是高遠,高遠在積極地準備著血洗前恥呢。高遠對工作的激情和對學習認真的態度都是陳素學習的榜樣。的

              打開門,看到來客,陳素很意外,是江明華、江曄、和江教授江銘華三個人。
              僅僅半年不見,江曄長高了不少,先前小臉上帶著的怯弱的眼神已經消失了,雖然還有點文靜,也開始透著男孩子的英氣了。江明華的變化不算小,臉上有著平和雅致的光潤,生活的和諧充分地體現在他們的精神面貌上,

              他們特意是來邀請陳素和王峻參加他們的婚禮的,就上周,江明華答應了同名同音同姓的江教授江銘華的求婚,江明華和江曄出國的手續都在辦理中,他們的婚禮在十一舉辦。江明華很想陳素和王峻的出席,他除了江曄之外沒有別人肯承認他的親人,江明華期盼陳素和王峻的祝福。

              江明華神情有點尷尬,帶著不好意思地說當時的情況,當初他帶江曄跑了,還沒過十天就被逮到了。江教授提前搜集的江曄的資料,他對江曄的年齡和學校瞭若指掌。

              寒假一結束,江明華去學校給江曄辦理轉校手續時,江教授就早在那辦公室守株待兔了。那一次要不是江教授去解圍,江明華和江曄對著也找來的姓葉的那人爭吵下一定很難堪。最後,還是江教授找關係給江曄轉的學校,那之後江教授跟上他們了,江明華就再也沒能甩開過他。

              輕輕地談話間,江明華有著溫和,當得知江教授的名字時的江明華當然是吃驚的,是冥冥之感嗎?江明華也是吃驚的意外的,更有種緣的意味。
              一定要去參加!陳素是再開心不過的了,這樣的喜事當然是一定得參加的,這是件人生大喜事!也是江明華新生。
              臨走,江教授順便抱走了他一直沒有拿走的梅花盆景。
              送走他們,回頭看到表情艱難的王峻,陳素笑了出來,王峻的如意算盤又失敗了。儘管又一次砸碎了王峻的預算,陳素還是很高興的。
              出國的手續很方便地解決了,提前預定來回的機票讓出行方便了很多,十一黃金周出國旅遊的人潮洶湧地讓陳素意外,中國人的經濟收入有這樣高了?

              婚禮簡樸而又莊重,在教士的主持下和家人的祝福下,江明華和江銘華鄭重地交換著婚戒,小小的婚戒卻是幸福的人不能理解的精神意念的象徵。
              江教授家來了不少親戚觀禮,明顯地,江教授的性向是公開外向的,這些親友們都對江明華江曄表現地很熱情和欣慰,這樣過分的熱情和欣慰也充分地可以讓人可以聯想到這位江教授曾經也是多麼讓人操心的人。

              簡樸又莊重的婚禮讓王峻羡慕,王峻轉頭看揚著衷心祝福他們的陳素,看著喜笑地祝福他們的陳素,他是想要這樣的婚禮看陳素那樣子不弄成家庭暴力是不能成功讓陳素放棄那個他喜歡的工作的了,這個時候,王峻蠻後悔自己這麼寵陳素了,以前可是他是一言堂的,如今就是想要發脾氣也捨不得了。

              陳素看得高興,王峻看得鬱悶洩氣,還是再盤算著最後一個春節的二人世界怎麼過吧,好在中間還有個元旦節呢。
              迎著北方大面積及時降下來的瑞雪,從火車站出來的人群中有位怎麼也無法掩藏興奮的旅客。
              縣裡在河北為了一個投資項目談判多日,他作為負責人之一陪縣領導來簽字。北方的瑞雪席捲了大地,離家多日大家都想要趕在元旦前到家,在要回家的前一天夜裡他接到家裡的電話,老母親喜出望外地給他帶來了媳婦陳潔懷上孩子的好消息。得知這樣的喜訊,年過四十的他的興奮是無可形容,奇怪的是,他第一個想到的卻是那位元在北京國家單位當保安的二舅子!

              和陳潔結婚後無意談起來以前的一些事情,他得知還是這位二舅哥促成他們的婚姻的,他是很感激只有一面之緣的二舅哥的。從善良的陳潔那裡,個性不開朗的他得到新生,在工作中變得很活躍,因為資歷和一直很溫和很得人緣的個性,今年還升職了。得到家裡傳來的陳潔懷孕的消息,他怎麼能不感激二舅哥?在回家前,就是冒著再大的雪也要給二舅哥拜早年,請二舅哥吃上一頓報告這樣的好消息,共同分享這份喜悅。

              瑞雪兆豐年,外面的瑞雪讓新一年有著濃濃的希望,幸福得要暈的到了二舅哥的單位前下了計程車,他隔著街看著二舅哥所在的單位大門,今天是法定放假前的最後半天,他總算在放假前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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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過年1-2
            元旦一過,所有的主流媒體就像是抽風了似的都在盤點著年度大事,經濟的、金融的、時政的、演藝的,樣樣齊來,花樣繁多。在這百忙中,洋節日情人節也趕著過年前來火上一把。看著電視新聞中那好好的玫瑰花鍍上金邊賣上六百多元和假花一樣,陳素不得不感慨現在的年輕人連什麼叫真正的浪漫都不知道了。假的當成真的,真的當成假的,在陳素眼中,花朵的價位就是價位,金錢不能代表審美,儘管陳素本身不浪漫又過於實際,但是用錢燒出來的浪漫陳素一點也不看好它的未來性,說句老實話也就是吃飽了撐的,還是年輕人的價值觀從小就沒有抓好呀。
              對於情人節這個洋節日,陳素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現在也習慣了——各種媒體都提前一周就在大做文章了,想不知道都很難。看著大齡青年們不安定的神態,這也難怪,就這幾天就要過年了,大家本來就很不安有著急躁回家的意念,可是洋人的情人節還來湊熱鬧,弄得沒有女朋友男朋友的年輕人不知是急躁還是期待,反正氣氛是蠻緊張的。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他們也太自恃過高了,弄得這幾年進來的青年人多是光棍,一個小小的洋人的情人節弄得殺氣騰騰的,就是關心下一代辦公室和工會的老大姐們在這年關也不可能一下子給他們找出男女朋友來吧。
              現如今,房價這樣的高,就是有住房公積金再加上各式福利,要是沒有家人的資助,他們這些才工作沒幾年的年輕人是付不出巨額的首付款的。房子的問題是找女朋友的頸瓶,現在女孩子又是這樣的金貴和矜持,這樣一群在學校待到二十大幾奔三十的年輕人真的有不少書呆子型的,一付不會談戀愛的笨拙,作為年輕主任的陳素最後實在看不下去了,趁著王峻他們單位特別把年終舞會擺在情人節那天辦,陳素找了那些個殺氣騰騰的大齡青年,一到下班時間,制服都沒有換就往那豪華的會場跑。
              意外,沒有人多注意他們,因為有另外一批穿制服的已經在那兒了。
              高遠把他們法院系統老大難的大齡青年都帶來了,一是相親,二是順帶白吃白喝,對於高遠的聰明睿智,陳素真的欽佩不已,一邊的王峻眉毛都豎起了,這種事情也要欽佩?!
              安排好同單位的大齡青年,陳素吃了幾塊蛋糕就出發了。主管工會和人事的老副局長有頸椎病,陳素得去替代參加一些行業內的座談會茶,可能會有紀念品可拿,去年就發了很高檔的一套筆本。
              跟著陳素一起出了會場,王峻也出發去聽音樂會了。從元旦後,王峻又開始他的年終音樂會之旅了,各式的音樂會票買了一堆,一直到來年元宵。
              陳素是聽不了這樣的音樂會的,要他聽那些所謂的高雅的交響音樂,陳素會心跳加速煩躁不安,還是自家音響中的琴箏絲竹聽起來舒服。王峻早就不為這樣不同的愛好折騰陳素了。
              從座談會的會場先到家的陳素收拾著桌面,掏出公事包一遝明信片,真是的,這次居然就發了一遝郵政局強制推銷的明信片,也不早拿出來用,這時候也不知道過年前能不能寄到上海和老家。
              現在,電信業相當發達了,讓時空和地域的距離無限地縮短,但是,就和人分陰陽,地分春秋一樣,相對應的,現在的人的心靈互通的距離拉大了更多。
              陳素在明信片上給父母兄弟姐妹寫恭喜發財的祝福的話語,給上海的王峻外公、舅父和表弟們寫上身體健康的祝語,想了想,還是給上海的王峻的父親那張明信片上端正地寫上幸福健康的賀詞。
              無論將來的事情是怎樣發展,王英堂的財產怎樣分割都不是王峻關心的事情,不過,陳素還是相當關心的,就是將來王英堂留給王峻一萬塊那也是金錢呀,不要白不要。一萬塊可以買五千多斤大米,換算起來又可以當他們將近一年半的生活費,還有,要是去批發蘋果可是好大的重型卡車才能裝下,要是送給大型福利機構可以讓小朋友吃上一個月的新鮮水果的。
              陳素精心地盤算著,感情還是要聯繫的,有罪的是人又不是錢,不是麼。
              餘下的明信片,陳素按照一直資助的學生的學校地址寫著激勵奮進的鼓勵的話語,期望他們好好地珍惜學習的機會,以來改變自己的命運。厚厚的一遝明信片就這樣用完了,陳素很有滿足感,祝福別人的同時,自己也會得到別人的祝福的,這一點,陳素深信不疑。
              寫完了,伸伸懶腰,也不知道這次他們單位大齡青年的相親情況怎麼樣了,在單位久了,也知道在政府機關中也是有處世秘訣的,做不如說,說不如看,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陳素倒也沒有這樣多的顧慮,本來陳素看著工會代主席老副局長忙前忙後給大齡青年做媒,陳素還有點緊張,―――沒料到,就是沒有人理他,陳素又安心又不甘心,好歹自己也是有志青年吧,怎麼就沒有人提他一次?算了,這心思要是被王峻知道他就倒楣了,還是自個兒和王峻過過吧,這樣也安全。
              陳素也收拾好了散開明信片,明天早上還要聽首長報告,出門時順路就近寄出去。
              打開電視一邊聽新聞,一邊拿著熨斗燙著制服,雖然不常動手,但是家務事還是要帶著眼色分均來做的好,刷刷鞋上上鞋油都是陳素的活計。
              陳素抖抖熨燙好的制服,滿意之餘又好不甘心,那天妹夫到單位找他報喜,妹夫看著他這身制服發證的樣子陳素還是蠻受用的,可惜,就像是一個賭徒買彩票得了大獎想炫耀又不能拿出來炫耀一樣憋得好辛苦,陳素也多少能夠明白家人還隱瞞的意思,中國人有很濃的大家庭型的體制的味道,也是關係的社會,面子的社會。在農村,一個有出息的孩子會是一個村莊同姓人的驕傲,但是,緊接著就是無限度的往來和請求幫忙的人際關係,這是世俗的慣例,要是這樣,不僅僅打亂他們的生活,嚴重起來還會打亂他們的人生,陳素瞭解家人的善意。
              王峻回來了,陳素接過王峻給他特地帶回來的蛋糕,把王峻脫下來的外大衣掛起來,放假前的最後兩天,陳素算是不用上班了,這幾天,陳素就代表事情多多的局長和有頸椎病的老副局長開一些會就行了,和實際意義上的放假沒有區別了。而王峻公司的業務也就算是結束了,都算是放假了。也是該準備春節的事情了,陳素和王峻商量著年貨的採辦。
              對於過年的話題就此展開了,王峻首選的就是出國過年。
              現在過年方式很多了,不少人都選擇旅遊過年,特別是年輕人,避開紮堆過年的方式,兩個人在陌生的地方無拘無束地享受二人世界,出了國看誰還能再打攪到他們。王峻還預算一下時間去看看被他託管的母親留給他的在國外的兩處房產。
              王峻還在熱心地盤算,這個提議才出嘴邊就被陳素否決了。
              陳素認為:年,是團圓的節日,過年就是家人團聚,掃舊塵,貼對聯,除夕的守歲看新年晚會(這幾年確實不怎麼入眼),但,這是中國人過年的方式,外國什麼時候都可以去,過年就不成。守著煥然一新的屋子吃餃子湯圓或是逛廟會要玩的事情多著呢,一年三百六十多天才等到過年多不容易呀,當然不能出國過年的!
              看著對傳統節日很重視的陳素,王峻無話可說,好像是陳家的孩子就等著過年才能穿上新衣服的,王峻放棄和小農意識濃重的陳素在這個問題上爭執。
              好吧,那就不出國過年,就在國內轉轉。王峻盤算,在過年期間,旅遊的人也一定不會多,要是在國內,哪兒都有看得到新年晚會,一邊旅行,一邊過年,兩不耽誤。
              王峻折中的方案被陳素頭都沒有抬的幹乾脆脆的否決了。
              陳素反駁的理由及其充分:在難得的年假,在年前擠在人堆裡熱熱鬧鬧地買上年貨是件多幸福的事情呀,有過年的氣氛,又有掏出鈔票的痛快勁,這個時刻,可是陳素很重視的花錢的機會,無關於貧富,無關於浪費,過年就是要買的多、吃的多、年年有餘。這種一年一遇痛快花錢的機會怎麼能放過?看著冰箱中堆滿的食物和嶄新的要在新年第一天穿上新衣服,那豐衣足食的味道,自己親手挑選掛起來的大紅的門聯,要多喜慶就多喜慶!
              “不要!”
              王峻對陳素連眼皮都不眨地‘自私自利’全面否決他的深思熟慮的意見開始上火了。
              他難道是為了自己想玩才想出國的?還不是為了他們兩個人的二人世界!他難道是為了自己享受?!
              對著王峻的憤慨,在本子上一筆筆記錄著要買的年貨的陳素小心翼翼地坐正了,剛才否決地太快太霸道了,這幾年舒服日子久了都差點忘了王峻是多麼難纏的人了,不過,陳素還是有辦法補救的,生活這麼久了,對付別人,陳素沒底氣,對王峻,陳素還是有一套的。
              陳素連忙拋開年貨採購單靠著王峻坐,第一要作的就是放低姿態,先把王峻的火氣消掉。
              王峻拍著桌子,“出國還是去海南,你,自己選一個!”王峻以居高臨下之勢看著陳素又在賣乖。以前,他是讓著陳素不去揭穿他,今天他不許就是不許。從十一回國之後,王峻一直不舒服,一紙婚姻的束縛會讓王峻這樣渴望,王峻自己都沒有想到,昨天,趁著情人節,公司年終的一場聯歡會,被高遠、陳素聯手弄成變相的相親大會,兩個人還統一口徑說,他們單位才工作的小青年沒房沒車的,找不到合適的女朋友,他們這樣的公司薪水高,女性還都是美人,不少女性還有車有房,算是財女配才子,公司的年終聚會弄成相親大會也沒有什麼,可是不少女人對著陳素放電,陳素居然還笑嘻嘻的,太過分了。
              不知道被無辜遷怒的陳素腦子還在想著別的事,盤算著怎麼讓王峻轉移目標,王峻一向不是好糊弄的,犧牲色相?不行,會有交易的味道,陳素立馬否決這樣的想法,況且,色相又對王峻沒用,上次他們出差說是去三天,陳素多待了十天才得以回來,在回家的路上,陳素就打好了主意用色誘消除王峻的氣,沒有料到,陳素才擺好造型就被王峻笑得肚子疼,讓陳素鬱悶了好些日子。撒嬌?不行,老大不小了,都過了三十多,用這樣的方法陳素自己都會豎起寒毛,想也知道,這樣的效果也就只會讓王峻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他幾眼,更是鬱悶。
              “王峻,”陳素拖住王峻的衣袖連忙道:“好吧,是我錯了,全是我的錯。”先認錯是第二手段,王峻一向是吃軟不吃硬,先認錯絕對是上策。
              王峻盯著陳素。陳素這幾年變得聰明不少了,上次,陳素還笨笨的用色誘來解決,現在都會用上策略了,他倒要看看陳素怎麼說服他。王峻是決定了的,這次絕對不會讓陳素翻身了,這關係到他的家庭地位問題。
              “劉鎮東的媳婦結婚到現在怎麼還沒有要孩子?劉鎮東年紀可不小了。”陳素拖回王峻坐在暖暖的布藝沙發靠著王峻坐下問。
              顧左右而言他,這是政治人物的政治外務的典型策略,這是在轉移話題。
              王峻眼角瞄在他胳膊上磨蹭著的陳素,王峻冷冷側著腦袋逼視著陳素道:“選好了嗎?”
              失敗,沒有成功地轉換話題。陳素道:“我什麼都聽你的,那麼,我們商量一下,離過年還有兩天吧,至少把一些事情做完再出去過年吧。”
              也是,年貨要少置辦,這次不在家過年,就沒有必要把家裡堆滿了,一個上午就可以解決年貨採辦的問題了。
              “好,”王峻同意,年不年貨的,王峻不會在意,總之,不需要把家裡堆得滿滿的,每一次過年的年貨都要吃上好幾個月,能。少辦年貨,王峻就覺得是一場勝利。
              接下來就是往年一直就來往是那在北京唯一認識的幾戶人家的拜早年的走動。這幾年,每年都互動走一走,不是為了將來得到什麼回報或是預先打好什麼鋪墊,而是他們在北京城也就是認識這些朋友和這些長輩。
              一直以來,王峻朋友就那麼幾個,
            朋友給他們帶來了社交的充裕,而他們也給朋友帶來了友誼。拋開了金錢的交易,他們的關係更為牢固。陳素更是除了同事之外沒有什麼熟人,王峻的這幾個狐朋狗友也就是陳素的朋友啦。

              宋威在軍區,幾年才會回家一次,雖說,宋家什麼都有,他們每年也就帶去一些花草,圖的就是熱鬧,何況,宋威的老外婆很可愛,不去拜年,老人家會責備的;劉家更是什麼都不會缺,可是,劉鎮東和王峻是生意上的合夥關係,再加上劉鎮東和王峻是很鐵的哥們,不去也不好;而高遠更是如此,每年請年三十請高遠吃午飯,之後就送他上飛機回老家,這都成了定律了;還有,別忘了,跟他們很有投緣的老中醫那兒不走動一下,性子爽快的老人家會殺過來的。去拜年的同時也得到新年的祝福,也分享著別人的祝福和喜慶。
              分析、研究到最後,王峻盯著陳素,陳素無辜地望著王峻,王峻臉發硬,照著這樣推理下去,得出的結論就是:他們根本沒有適合的時間在春節這個假日去過二人世界!

              王峻有點垂頭喪氣,陳素安慰地拍拍王峻的肩膀,有了牽絆也就是有了希望和未來嘛。
              不要這樣傷心嘛,看著王峻很沒勁的樣子,陳素也蠻同情王峻的,王峻一直就不是好熱鬧的人,不過,那也沒有辦法,年,還是在家過更像是‘過年’的味道。
              陳素笑笑,“你不是還要聽音樂會的麼,―――。”順著陳素的眼睛看著桌子上那一堆精緻的票和簡介。陳素給予的最後一擊,王峻更是鬱悶,是呀,音樂會的貴賓票都買好了,還談什麼出國過年呀。
              陳素笑眯眯道:“天不早了該睡了,洗個澡吧,我給你搓背。”
              側頭,王峻看著對著他笑眯眯的陳素,王峻開始覺得陳素的笑怎麼越來越像高遠那笑面虎的味道?
              高遠一直就是陳素學習的榜樣,這個榜樣真的讓王峻覺得很有危機意識,王峻覺得很有必要對高遠進行剖解分析,讓陳素知道高遠的真面目,都是高遠帶壞陳素的。果然,老人的話還是有道理的,學壞容易,學好難。
              對陳素的提議,王峻還是很有興趣的,好吧,把家長權威放在房間內也是不錯的,總之,這一局,王峻是失敗的了。
              陳素抿著嘴笑,成功!這是一場完勝!
              看著一點也不知道掩飾的樂呼呼的陳素,王峻哼哼,今夜陳素想好好地睡覺那是做夢,明天他不可能讓陳素活蹦亂跳地上街去買要吃上幾個月的年貨的,看誰笑到最後。
            作者附言:
            77章真的是完結篇,我不打算寫續篇的,但是,是我的責任,我故意沒有交代高遠的事情,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_^
            謝謝捉蟲的水之魅,清竹結廬,和各位的指正,其實,真的很丟人,居然有那麼多的錯字和錯句,我----不說什麼了,請幫我解決蟲子吧!◎
            還有就是,有朋友講,我的簡介很XX,不好意思,因為,我寫的時候全是一邊寫,一邊想,故事怎麼發展,我都沒有數,所以,簡介就成了那樣。其實就是沒有故事簡介的意思,這文算是和喜歡這篇文章的各位一起寫出來的。
            大家是太著急了,這本來就是應該在明天發上去的,我也沒有辦法就發上去了,時間上不對,各位將就吧。。。
            最後,最後,請各位絕對不要,絕對不要太過期望,之所以非要過年才上傳,不是矯情,是因為“過年”
            一共到春節那天算是完結。
            
            
            
            無人打攪的夜,在浴室裡就被吭光了的陳素靠著王峻懷中被抱出來,陳素那個後悔喲,說是不用色相之計的,這麼到了最後還是成了色相的犧牲品了。
              活該上當,陳素又犯老毛病了,走了一步忘了多看一步,浴室是他能去的地方嗎,是他自己送上門的,陳素靠著王峻迷迷瞪瞪地呆
              王峻是不太縱欲,但是和陳素做愛還是挺積極的,留在年關一直放著陳素沒吃,這次可是陳素自己挑逗上他的,看著在他身子下隨著波動搖曳著身軀的陳素神志失迷的樣子,王峻有著無比的快感,生活上讓陳素當家吧,在內室,他依舊是一言堂。深深的夜,王峻托起陳素的頸,深深的吻住陳素!不能分離!不要分離!不會分離!
              年貨的採辦讓陳素過了一把往外撒錢的痛快勁,就這個時候,陳素花錢還真的不計較,王峻拎著東西跟著陳素逛,這也是二人世界嘛。
              年三十,一大早和往年一樣開始各家跑送年禮了,沒有親人在身邊,這樣的儀式倒是習慣了。
              到了宋家,宋威那可愛的老外婆還封著紅包盯著問去年那個討人憐愛的小男孩怎麼沒有來。江家正式定居國內了,正在搞裝潢,今早還在電話中互通了平安,看來過年沒有時間出現了。宋威的母親多少要炫耀一下孫女的滿月照,胖嘟嘟的,可愛極了,宋威的父親還是有點遺憾沒能得到個孫子。
              從宋家出來,劉鎮東守株待兔地等著他們呢,一輛小輕卡上全部是毛巾用品和一些定做的點心,這是要送到敬老院的老人們吃用的。劉鎮東滿臉紅光滿面,嘴角都裂開了。看著這樣的他,就能知道,他是幸福的。幸福是什麼?如果要用定義來解釋來形容也就無非是知足。天有多大,人心就有多深。幸福的定義就是知足!感恩!
              這個劉家半洋媳婦可能不知道國內的實際情況,學足了電視機上韓劇傳統媳婦的模樣,當初婚禮中臉上肌肉一動一顫的劉家長輩現在一看到這個嘴巴甜甜的媳婦臉上就笑開了花。劉家老人覺得唯一可惜了一點,就是這個媳婦笨了點,和劉鎮東結婚快一年了還沒看清他真面目,看著劉鎮東還是一付崇敬的樣子,由此看出是不太聰明。
              看著從房間走出來的穿上一身大紅唐裝的她,陳素吃了一驚,幾個月沒見,她怎麼這麼胖?今年是金豬年,但是也沒有必要讓自個兒養成小豬的樣子吧。
              “胖?這叫富態。”劉鎮東白了陳素一眼,樂呵呵地跟著媳婦後面跑。王峻同情他,這就是愛情蒙蔽住了雙眼呀,看看身邊的陳素,王峻也覺得陳素更好。
              不過,她也開始減肥了。整個減肥攻略中,跑步、跳繩。游泳是主要的,還是不要打擊她的自信心的好。看著圓嘟嘟的她,陳素偷笑,她還真的和這年度很相稱呢,今年是金豬年,就是她圓地有點讓人看不下去,虧得劉鎮東居然沒有看到似的,還在叫她多吃點。
              看劉鎮東這樣疼愛老婆,陳素不意外。劉鎮東從來都是嘴上不好聽,人,卻是他們中最和善的一位了。
              因為讀書期間就養成的習慣,大年三十這天,他們會到王峻、陳素那吃午飯,她可是對王峻、陳素的家抱著相當大的好奇心的。劉家也不得不習慣,這個習慣保持了多年,如今想該都不好開口了,算了,孩子有朋友也是件好事。
              因為給敬老院送東西之後就直接跟王峻他們回家,順路中,劉鎮東夫妻倆也跟著到王峻要去的最後一站老中醫家,準備給這位跟王峻很有緣的老中醫拜個早年就去敬老院。
              她是很爽快的女子,大手大腳地搶著幫陳素搬車後箱的禮包,樂呵呵地和劉鎮東一個樣,應了老輩人那句老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老人家拖著王峻看他精心飼養的今年也開了花的梅花盆景,轉頭看到一身大紅的她,老人家眯著眼睛上下左右前後地看,要不是他是老的不能再老的老人,作丈夫的劉鎮東都要喊非禮了。
              老人看看王峻,劉鎮東道:“別讓她抬重物了,這個小媳婦有喜了,有好幾個月了,肚子都大起來來了,你們沒看得出來嗎?”
              啊???!!!
              她從來沒有有害喜的反應。因為小倆口子新婚,劉家地方雖然大,但還是讓他們住套間單過,她的胖也是從結婚起就慢慢開始了,結婚以來,她的食量明顯增加,這點要求還是能夠全面滿足的,就最近是更是胖地嚴重了,劉鎮東沒有在意,因為她很精神抖擻,每天她都運動,就今天她還在院子裡跳了一百來個繩,其中,還給劉媽媽表演了空中三連跳,就是有心,也沒有人把她這樣運動量的狀況往孕婦上面去聯想呀。
              老中醫嘖嘖有聲,搖頭斜著眼看這根本不信他的話的年輕人,“要是按你講的,她到現在沒把孩子弄掉了算是你們家的祖墳風水好,光看都看出來懷上四個月了,肚子都凸出來了,這都沒看得出來?”

              王峻看老人家樂呵呵的表情,劉鎮東這事情百分百是要成為別人的茶餘飯後的話題了,活該。
              “真的???”劉鎮東盯著這個老頭子,轉身看看自個兒媳婦,劉鎮東承認,和半年前相比她是胖了不輕。
              得到肯定的確認,劉鎮東立即掏出手機給父母打電話報告這樣的好消息,父母還等著抱孫子呢。他們結婚才沒半年,劉媽媽劉爸爸不好催促,可私下一直盯著這事,他自己也老大不小的了,這可是他們劉家的新一代血脈。
              聽著兒子打來的電話,詫異的父母再三得到確認後,劉爸爸對著話筒痛矃不絕,想著兒媳為了減肥,每天在院子裡跳半天的繩,追著他們家養的京巴鬧得雞飛狗跳。一想到今天媳婦表演的好幾個空中三連跳,劉媽媽心臟病快發了。
              對父母的竭斯抵裡,劉鎮東無所謂地跟家裡講還要給敬老院送毛巾送點心什麼的,到王峻家吃過午飯再回家,聽到這些,劉爸爸多年不出的三字經全部出來了,沒有二話,強制的命令:立即回家!!!
              劉家好幾代已經是單傳了,一想到今天半洋媳婦還在院子裡上竄下跳地跳繩,老兩口子那可憐的心臟喲都到嗓子眼了。
              要有孫子了,哪會給兒子好臉色呀,劉爸爸的官威十足命令立即回家,電話那頭桌子拍地震天響,老頭子真的急了,看來劉鎮東以後沒有好日子是肯定的了。
              看著胖嘟嘟的媳婦突出的小肚子,劉鎮東有做夢的感覺,要有了下一代了,自己也要成為父親了。這樣一想,劉鎮東也小心起來,畢竟,他的年齡也不小了,現在,劉鎮東只是慶倖一點,媳婦對會拉肚子的減肥藥很不習慣,家裡抽屜裡擺了一堆也就只吃了一袋,這件事可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家媳婦懷了四個月的孕,作丈夫的居然不知道,會被別人笑話的。
              和王峻、陳素道歉,今天的聚餐看來是吃不成了。他們也從電話中可以聽出劉鎮東父母的焦慮和‘憤慨’,這麼烏龍的事情,劉家長輩的一頓教訓是跑不了。
              劉鎮東帶著也大大地吃了一驚的媳婦一溜煙地回家了,把一輕卡的東西扔給了王峻,請他們送到敬老院去。
              劉鎮東跑了,王峻沒有生氣,因為確定劉鎮東不會在年三十出現,就是初一,初二什麼的,劉鎮東也不會有心出現,缺了劉鎮東這樣會鬧事的,耳根子就清靜了一大半,王峻也算事誠心地祝福他了。
              王峻和陳素也沒有時間了,還要準備午餐要招待高遠,聽到這話,老人的家人他們都很願意幫忙把東西送到敬老院去。本來就不是要想著積德什麼的,純粹就只是想送給福利機構,誰送都一樣,他們很樂意作這樣的善事。
              在車子上,陳素還在盤算著午餐的菜式。王峻提議,反正劉鎮東不會來,去年還有一門三江在這兒幫襯還算熱鬧,而今天請客也就只有高遠這一個客人,索性就去高遠家混一頓,就當是高遠請客了。
              陳素還沒去過高遠住的地方,聽了王峻的建議,陳素也是相當有興趣的。
              和王峻以前一樣,高遠也是獨居,是他考上大學後家裡給買的大套的公寓,地段很好,這樣地段擱在現在一出手可是翻倍賺。
              時間還早,高遠肯定在家沒有出門,和王峻一樣,他們都基本上不喜歡帶手機,手機的號碼也是不輕易給人的,單位用的業務手機到了放假基本上都是關機狀態,他們對自己單獨的私人空間相當的注重。
              按樓下的對講機,有人接聽,高遠在家。但是,聽聲音,高遠明顯有不想讓他們進來的意思。
              他們還是進來了,對於一向風度翩翩的高遠的住處,陳素還是有點幻想的,事實證明,現實和幻想是對立的。
              站在屋子裡,陳素左右前後看著,王峻默不出聲。不打招呼就跑來就是讓陳素看看他的‘偶像’住的窩是怎麼樣的。
              看著滿廳子鋪開的書報,半垂下來沒有整理的窗簾積滿了灰塵,不知道原色的布藝沙發有多層詭異的色澤,而沙發上一團更為詭異的深色的厚布,這不會是被子吧?室內窗臺上的一排精緻花盆中的花草枯萎地看不出是稻草還是什麼,本來是豪華的木地板上更是水漬帶著腳印,牆角還落地推著一捆捆大塑膠袋――那是沒洗的衣服還是沒扔的垃圾?
              陳素看著衣冠楚楚的高遠道:“高遠,找個媳婦吧。”
              高遠笑眯眯地瞟了王峻一眼。王峻打什麼主意他還不知道,等著,這仇,他一定會報回來的。王峻挑眉,高遠居然還想報復他,王峻才不怕呢,高遠就那幾招,他還不會放在眼裡,對付高遠是綽綽有餘。
              這兒能呆嗎?再看看廚房,廚房裡更是堆積了無數沒洗的碗。看著這,陳素能明白高遠這樣單身男性的苦衷,王峻也是寧願自己動手,情願自己費心勞力也不肯讓別人進門清掃,高遠也是如此吧,他們都是有個性的人,不願意把自己的生活暴露給陌生人。
              不過,高遠的現狀好像又和王峻不一樣,站在‘垃圾場’的中央,陳素不無擔憂,“高遠,作為朋友,我想給你一個忠告,聽了,你或許會生氣,但是,我講的是真話。”
              高遠虛心地聽著。
              “這年頭的女孩子很金貴的,我們單位的結了婚的哪個回家都要做家事的,這年頭,男人可不能一件家事也不做,宋威打電話還說多數是他帶孩子,劉鎮東不是也作家事的麼,還有,王峻也―――哦,我家是我在做家務。”
              宋威那是想要敲詐他們給買奶粉尿片作模作樣訴苦的;劉鎮東沒一天在家開火的,在父母家吃完拖著媳婦就跑;還有,誰不知道他們家事都是由王峻在作呀,他們又不是瞎子,他們這些鐵哥們顧著王峻的面子都沒有拆穿就是了。高遠哼哼。
              “高遠,現在可是新時代,你這樣真的不行。”作為朋友,陳素真為高遠的未來擔心。
              王峻拿了一本雜誌看,陳素的政治教育十分鐘內是不會停,陳素瞄了一眼,迅速從王峻手中抽開雜誌,狠狠地盯著王峻,那是一本外國雜誌,上面全是半裸的美女。
              王峻很冤,只是不想看高遠的裝斯文才找個事情幹的。
              高遠約王峻出去買‘年貨’,看來他們還要好好地交流溝通一下,再順便順路去買點現成吃回來。
              陳素對著這樣的房間無從下手地發愁呀,通樓下的電子門鈴聲響起,他們這麼快就回來了?陳素按下了開門的按鈕,一會兒人就敲門了,陳素百忙中放下手中的空啤酒瓶去開門,來的是一位年輕女子,她意外地看著陳素,陳素也是意外的。看著她,陳素的眼睛都亮了,她是高遠的女朋友?
              “快請進來!”陳素歡迎呀,這麼端莊的姑娘看上去都是很颯爽,很配高遠嘛。
              面對陌生男性的過於熱情,那位女子退後兩步看看門牌號,懷疑地道:“請問,這是高遠高法官家嗎?”
              “是,是,請進,他出門了―――你是高遠的女朋友?”陳素真是為高遠高興呀,高遠的眼光真的不錯。
              那女子很意外道:“不,不是的,我們只是一個單位的,我是他的下屬―――”
              是高遠的同事,那麼也是一位學習優秀的高材生了,真是不簡單呀,是位年輕的女法官呢。呀,陳素怎麼看都覺得這位姑娘大方,不是精緻型的,長相普通但是很幹練,很適合高遠嘛。高遠老是說沒有合適的女朋友人選,這眼前的可是再合適不過的了,陳素覺得作為朋友絕對要幫幫高遠,放過這樣的女孩子可是很吃虧的事情,陳素熱情地邀請她進來坐坐。
              面對這位笑眯眯透著冷光的男子,她謝絕了,不是害怕,而是,高遠從來就不會邀請人到他的住處,在單位中有笑面虎之稱的高遠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她可是就把他們院中那所謂的好好先生看得清清楚楚的,要不是好朋友請她順路拿一下文檔,她才不會來高遠家呢。
              她客氣地道:“謝謝,麻煩您了,高法官不在家,我就不打攪了,再見。”
              陳素連忙攔住她的去路道:“你別客氣,請一定進來坐坐。”
              她很客氣也很有禮有節地再次拒絕,還顧及挽留她的這位先生的面子客氣道:“高法官有習慣是不請同事進房間的,我真的不能打攪了―――”
              怎麼看、怎麼聽都是一位有教養有知性的好姑娘,陳素笑笑道:“不請同事進來是有原因的,”陳素把門全部打開乾笑道:“原因就是這個。”
              她站在門外盯著敞開的大門後能看到的客廳一角一捆捆沒有洗的衣服和拖在地上的半條帶著詭異色澤的桌布,就和陳素當初所見的那樣有種目瞪口呆,這本來放在誰身上都不是什麼大事,可是沒有辦法和高遠聯想到一起,和高遠的形象實在也太遠了。在大家印象中,高遠任何時候都是有著貴公子的優雅的派頭和形象,而這位一直有著‘貴公子’形象的高遠住的地方是豬窩能不讓她吃驚嗎!
              她遠遠地看著沙發上堆積的詭異的色澤的一團醬色的東東,那是?被子?
              “單身的男人都是這樣的。”看著錯愕不已的她,陳素微笑道:“遮掩著自己弱點的行為也挺可愛的吧。”
              她抿著嘴輕輕地笑,瞬間,高遠儒雅的形象全部神形具滅了。
            
            過年(3)
              “快請進來。”陳素再次熱情地邀請她,讓客人站在門外說話可不是待客之道。
              她還是不想進去,她跟高遠也就是上下級的關係,作為一名小小書記員的她可不想和全院中最有前途的高法官有多少聯繫,她也就是幫朋友來拿一下檔在假期研究一下案子,她來得還是很冒昧的,就因為他們住在一個區她才肯順路來的——此外,她可不想進笑面虎的家,對高遠的厚厚的假面具後的那張真面孔,她用小而聚光的眼睛看得可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陳素看著她真是蠻感慨的,又禮貌又懂事還不輕易進男性的家,這樣的女孩子可不多見了,是位潔身自好的好姑娘呀,陳素盤算著怎麼也要騙她進來才是,她還不是高遠的女朋友,陳素對高遠放過這樣的好女孩而遺憾。
              “高遠出門走親戚了。你要找什麼檔呀,你進來自己找好不好?”陳素很無害地笑。
              她看看這個人怎麼這麼像笑面虎呢?害怕,她是不會的,這人眼中沒有一點的邪念,她看人是有一套的,這個人看著自己滿目都是欣賞的友好不是邪念。這人是好人,她沒有不放心的,所謂盛情難卻,她拒絕了三次也不好再拒絕了,得知高遠不在家,她也很想看看高遠的豬窩。
              進了門才知道,裡面的情況比她在門口看到的還可怕,她要回去了,要在廢品堆中找到她想要的東西那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她得回家,這年三十的,誰家不是擺好了桌子吃團圓宴呀,可是,她沒有來得及跑掉。
              陳素“幫”她開始找,要在一堆垃圾中找出她想要的檔真的好難呀,找的同時順便幫幫忙一起收拾吧。陳素熟練地遞給她一塊黑乎乎的看起來像抹布的毛巾,在做家事時,給王峻遞用具一直就是陳素的專項。
              她迫不得已地接過遞到面前的抹布看著四周發呆,她要回絕!她絕對一定要回絕。
              “我們一起動手吧。”陳素微笑地招呼著她。
              看著眼前展開的微笑,不好意思回絕的她茫然開始找檔兼顧幹活,不知道今天年三十的親戚家的團聚會餐還趕得上趕不上了。
              陳素把男人看得不好的書呀碟呀的都捆起來了,這是陳素的長項,自家不要的都是陳素捆起來賣廢舊的,這,陳素很拿手。
              衣服由洗衣機洗,廚房裡幾千年的碗泡著洗滌劑先放著,心裡著急,手腳就麻利。
              她麻利地拆下窗簾,拉開窗子抖去窗簾上是灰塵,把排在窗上的枯萎得讓人吃驚的花草全部丟到陽臺,眼不見為淨。從陽臺回來的路上,順手把客廳沙發上醬色的被子用兩根手指頭拎出去。她是被鬼迷心竅了,看不得亂也是她自找的。
              陳素看得驚歎,想必王峻就是這樣做家事的吧,在陳素看上去根本無從下手的家務事在她手上居然有狂風掃落葉的態勢,高遠不收拾東西,但是家裡該有的都比別人家多幾套,三下五除二,她沒有費多少力氣就把客廳收拾得煥然一新。
              陳素跟著她身後,“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姑娘?她百忙中回頭看這位笑眯眯狐狸似的男人,不過,這不是色迷迷的笑,笑面虎的朋友這麼也像是笑面狐狸似的呀?
              “噢。”看著她的詫異,陳素連忙道,“現在小姐這個詞用的實在太氾濫了,酒店的服務生都叫小姐,歌廳舞廳的就更不用說了,我個人覺得稱呼年輕女孩子叫小姐反而是……”陳素婉轉提示。
              她想了一秒也點頭承認,這年頭,小姐這個詞是百分百的貶義詞,好吧,看這位笑眯眯的她就不計較什麼了
              陳素跟著她後面道:“我和高遠認識了十多年了,三十四,沒有談過一次真正的戀愛,他為人親切溫和體貼還很浪漫,而且還很幽默,對朋友又講義氣,是很好的人。”
              百忙中,她轉身盯著陳素道:“您說,您認識高法官十多年了?”
              “是呀。”陳素蠻感慨的,他們認識時,高遠他們還在念書,還是個壞孩子呢,這一晃都是十幾年過去了,時間真的不饒人呀。
              看著這位感慨萬千的男子,她開始審視起來,如果不是走錯了地方,那麼就是她認識的灰色調的笑面虎真的是黑色的。認識十幾年的朋友會看不清楚笑面虎的真面目是件可怕的事情……
              她推開浴室的門看著裡面倒抽一口涼氣,陳素探頭看了一眼,裡面用堆積如山這個成語也一點也不過分。是過分了,想當年,王峻去山西辦公司,他也沒有把浴室弄成這樣誇張。
              看著面前的髒衣服小山,她頭疼,她開始醒悟,她根本就不該在這,她卷起袖子準備洗手回家,轉身,她盯著遞到面前的一袋沒有拆封的洗衣粉,這個人不會要她給姓高的洗衣服吧?這太過分了,在單位裡,她和笑面虎老死不相往來,憑什麼要她給姓高的洗衣服呀!她總算是弄明白了——此地不宜久留!
              塞給她洗衣粉,陳素積極地去找衣架,推開一扇關著的門,現在陳素有了心理準備,屋子裡有什麼過格的事情,陳素也會平心而對,不過,就是做好了一切的心理準備後,推開門,陳素仍然不可抑制地低叫了一聲。
              聽到陳素低低驚呼聲,她立即沖上前,又有什麼熱鬧可看?難得的機會來拆穿笑面虎的神秘面紗,她也不能白幹活吧。
              從陳素身邊看過去,那是一間書房,滿牆貼滿了獎狀,落地的玻璃架上全部是各式各樣的獎盃,甚至還有一排年代久遠的彩紙作的小紅花,整整齊齊地擺著玻璃架裡。
              看著這屋子,陳素感慨,自己可是沒有得過一張獎狀,家裡牆上貼著的全部是陳皓、陳凱的。
              看著這些獎狀和獎盃,她好象能夠理解自己沒事找事去報考什麼聯合國考試,本來就是試試看,沒有考上是理所應當的,但是,沒有料到,他們庭中前途似錦的高法官也考了,當時,大家轟著上網查分,沒有料到,她的名次居然還在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法官之前,大家都說她是運氣,她也承認是運氣,但是,那之後,高遠看到她都戴著厚厚的假面具,皮笑肉不笑的。
              看著這,她無語,現在她知道高遠的自信和無形的傲慢是從哪兒來的了。看著這些用一間屋子才放下的獎盃、獎狀,她好象能夠理解高遠在她這兒得到怎樣的挫折。
              默默地關上門,陳素和她轉身,無言的把這樣的記憶留在心中,好象能夠看到永遠泛著溫和無害微笑的高遠那深藏在內心驕傲的世界。
              高遠、王峻在外面好好地“交流”完回來了。
              推開門,看著自家的屋子,高遠有點目瞪口呆。約王峻出去純粹是交涉一下“感情”的,在家務事上,沒有人對陳素抱著希望,可是看著這樣的屋子,簡直就是全面煥然一新嘛,陳素真的合格了。
              “這是你做的?”王峻從高遠身後插進來,看光潔溜溜的客廳,從盥洗間傳出洗衣機轉動的聲音。
              王峻可不認為這會是陳素做的,因為,陳素那麼點家事功夫,他還是瞭若指掌的,要是陳素洗衣服,他會做的無非也就是把髒衣服往洗衣機裡塞的這個動作而已。
              “不是。”陳素笑眯眯對著高遠眨眼讓他猜,王峻皺眉伸手拍了陳素一下,陳素怎麼笑得這麼曖昧,王峻不喜歡陳素這樣。
              聽到開門的聲音,她從衛生間出來了。
              盯著她,高遠有著絕對值的不可置信。
              她拿著馬桶刷盯著本不應該出現的高遠,高遠優雅的讚賞的笑容都僵在面皮的表面,笑容迅速地消失。
              她的臉色也很難看呀,她很來火,不是說高遠走親戚了不會回來嗎?他怎麼在這兒?
              看到高遠那一刻,她也在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很不理解,一定是蠱惑,絕對是蠱惑!這年頭有的事情是無法講清楚的,是蠱惑!!!
              “來,我介紹一下,這位姑娘是高遠的同事,這位是高遠的朋友王峻,也是我家的夫人。”
              我家夫人?本來臉色僵冷要下逐客令的高遠迅速扭轉腦袋盯著王峻的肌肉跳動的臉,下一秒,高遠放下手中拎著的東西撲倒在依舊泛著詭異色澤的沙發上狂笑不已。
              王峻挑眉看陳素。
              陳素說完了這一年多以來一直想著要講的話之後,不到一秒就覺得不對勁,怎麼這樣奇怪?有種惡寒,雞皮疙瘩都出來了的感覺。
              “你是我的夫人。”王峻冷冷盯了一眼笑得沒形象都滾到地板上的高遠,高遠笑得太過分了。
              “夫人―――?”陳素反反復複地嘀咕幾聲皺眉道:“王峻呀,這個稱呼怎麼這麼彆扭呢?還是換個稱謂吧。”
              “叫伴侶怎麼樣?”她沒有走呢,“我個人覺得叫伴侶很適合。”她小心看著陳素,確定他是幽默還是認真的。
              “咖啡伴侶?”陳素道:“伴侶?好象也沒有那麼順口。\"
              高遠聽到更是笑得沒邊沒譜了,抱著肚子實在受不了了。王峻面無表情抬腳就對著高遠後背踩。
              她閃著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陳素和王峻。她亮晶晶的眼睛一閃一閃地盯著王峻、陳素,看得高遠惡寒不已。
              要不是她根本就沒有看高遠,要不是她死死地盯著的不僅僅是陳素還有個王峻的話,真懷疑她是怎麼了。
              “你們在一起一定很多年了吧。”她熱心地詢問。
              “有十來年了。”陳素還在為‘夫人’這個詞煩心。
              “呀!”她發出小小的尖叫讓高遠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她興奮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青梅竹馬?還是同窗愛?還是?要不,是一見鍾情?!”
              可惜都不是,是毀屍滅跡。陳素笑而不語。
              她是什麼意思?她幹什麼這麼興奮?
              陳素拎過高遠笑得倒地丟在門口的熟食包裝袋子,她見狀殷勤地接過來,拎到廚房把他們買回來的熟食再加工,百忙中一手拎著鍋鏟子,另一手給自家打了個不回家吃飯的電話。
              看她飛快起身去炒菜,手腳麻利到讓看的人驚詫,女人就是女人。
              “看,多勤快呀。”陳素感慨真是找不出不滿意的地方,這樣勤快的媳婦可是不好找呀。 “高遠,你要好好加油呀。”陳素叮囑著這個單身男人。
              媳婦?高遠立即回應了一個扭曲的表情,抬手做出男人共通的罵人手勢,“她?三庭的潑婦?”在單位中,他和她是彼此相看兩相厭,老死不相往來的,怎麼把她和自個兒扯到一起來了?
              “高遠!”陳素壓下了高遠的手,嚴肅道:“你怎麼可以這樣歧視婦女?婦女是我國的半邊天。”
              高遠努力地笑,道:“――聖人有雲,惟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那,聖人是不是女人生的?聖人這樣編排他母親本身就不對。”
              高遠一口氣沒給噎死,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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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峻無語,據他所知,應該是陳家有母系社會的縮影,陳家就是女性當家。
              高遠在做垂死掙扎:“這世上有沒有女人都一樣,就沒有男人做不了的事情。”
              她聽得冒火,這話應給錄給庭裡那些高遠的粉絲們聽聽,高遠就是這樣表裡不一,外在,一付女性優先,其實,他根本就是活脫脫的沙文大男子主義者。
              “生孩子。”陳素認認真真地道,“要不,只要你本事生個孩子出來,我就承認女人不如男人。”
              高遠嘴巴張開又合上,合上又張開卻發不出聲音來。
              高遠盯著王峻,陳素幹什麼跟他對上了,陳素什麼時候這麼伶牙俐齒?
              總之,陳素的邏輯就是母親是偉大的,母親是女性,那麼,轉過來就可以聯繫到女性是偉大的。
              高遠展開報紙看報不說話了。現在高遠明白了,為什麼王峻經常在陳素說話時會裝啞作聾目不轉睛地看報紙了,那是明顯的聽不過還躲不過的作為,他們的思維和陳素很不一樣,但是,他們卻根本沒有辦法繞著陳素的思維走,因為,不得不承認,陳素是正確的。
              聽著他們的對話,她覺得百分百的有趣,看來陳素這人比她所想的更有風度。
              她處理過的菜很好吃,因為沒有酒,又沒有會鬧事的劉鎮東,純吃飯,一會兒就算吃完了,味道不錯,沒有吃早飯的高遠吃的最多。被拆穿了面具的高遠放棄了裝模作樣,回歸本性。
              高遠鬱悶地端著報紙看廣告,她還不走?不,還是等她把存儲在廚房一個多月的飯碗洗完再趕她出去。
              “家事是您做的?”看著陳素幫忙收拾桌面麻利的動作,她問。
              在家務事上一向是端接盤子的陳素聞言回答:“是,當然是我做家事了。”陳素咪咪笑,“怎麼能讓他來做家事呢,他可是很忙的。”
              高遠冷笑一聲重重抖抖手中的人民日報瞄王峻,王峻看著報紙的新年版,置若罔聞。
              桌面上的事情在和陳素聊天中就順手收拾完了,陳素前前後後跟著她轉,處理完廚房沒花多久,廚房中有全部的洗滌用具,廚房堆成這樣,原因就是高遠太懶。
              她把水果削好了,甚至還順手拼成花型端了出來,陳素對她的順手而來的創意很讚賞,這是位很懂生活的女性。
              王峻要回去了,陳素圍著女人轉讓王峻很看不下去,不過,王峻也確定這個女人不是看上陳素,陳素也不是對她有意思。
              門鈴響起來,高遠還在懊惱中,趴在沙發上一點也沒有形象可言。
              這個時候能是誰?高遠這兒就是王峻他們幾個好友也是不多來的。這時候會來的只有高遠的家人了。
              開門的瞬間,高遠擺出招牌式的微笑,那微笑實在是平易近人親切溫和又無害。
              王峻站了起來,他們該走了。
              她看高遠那瞬間戴起的無害面具詫異中也識相地立即起身,她還要洗手換衣服。
              進來的一位很洋氣的貴婦,她是高遠的媽媽?高遠的媽媽一進門就帶著殺氣騰騰的味道,但是一見到廳子裡的幾個客人立馬和高遠一樣迅速換了臉色,她也詫異地看看四周,顯然,她對兒子屋子的德性很瞭解,現在收拾地這麼整齊,作母親的反而吃驚了。
              “呀,是王峻呀,”展示著貴婦風範的淺笑,她和王峻打招呼,看著不熟悉的陳素也優雅地點點頭。
              “我有女朋友了。”高遠微笑道,“將來也有子女,媽媽,您要我的兒女也要在高家鼻息下生存嗎?”
              高遠媽媽的笑顏有點發僵,立即盯著她的小肚子。
              她在穿放在沙發上的自個兒的羽絨大衣,順著高遠媽媽的眼光低頭看自己的腹部,她有點莫明其妙外加心驚肉跳,這可不關她什麼事吧,她是大齡青年,可也是正經的黃花大閨女。
              高遠媽媽看著屋子裡唯一的女性,不看她看誰?這房子裡就她一個女人,作為母親,兒子是什麼德性她能不知道,,這屋子裡收拾地光溜溜的,看那姑娘一目了然的清爽總不能是那兩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幹的吧,王峻,她又不是沒有見過,那麼,剩下的那就是她了,一定是她幹的活。
              高遠媽媽上上下下,下下上上打量著她,從頭到腳地打量,個子不矮,五官說不上美麗,但是很端正,馬尾辮有著北方人的直爽,不花俏,沒有化妝的臉有點雀斑,不過,不影響她的清秀,眉毛整齊,鼻樑硬挺,有著旺夫相。雙目有神不卑不亢不認生,高遠媽媽知道兒子是外熱內冷的人,還是傲慢型的,這麼多年了,她也沒有見過兒子帶過女孩子回來過,看著她,高遠媽媽能夠明白兒子的眼光,這是個很不錯的女子。
              高遠媽媽很滿意,那就是定下來了,她握住這個女孩子的手,人是平凡了點,但是,配高遠卻是相當適合。因為母親的不正常的婚姻關係,高遠對女性沒有安全感,而這個樸素的女子一定讓高遠很有安全感。高遠媽媽脫下手上大大的寶石戒指給她帶上,尺寸還正好。
              她盯著手指上碩大的寶石戒面,這就是傳說中的寶石?這可要多看兩眼,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
              高遠媽媽拍拍對於母親送戒指的行為詫異不已的兒子道:“你如果早結婚一天,媽媽就早一天不會煩你,好吧,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辦婚禮?快定個日子吧,孫子我來帶。”她道,“你爸爸一會就到,我是來先通知你的。”
              這會兒,高遠可是一句沒有聽了進去。高遠抓著她的手拔她手上的戒指,她被拔地手指都疼了,不用高遠來拔,她也不會戴的,可是就是也拔不下來,戒指卡在指節上了。耳邊聽著高遠媽媽的話,她都嚇到了,天要塌了,怎麼會有人把她和笑面虎放到一個籠子裡了?
              “幫高遠一下。”王峻拿起沙發上的外套走過她身邊時,王峻壓低聲音道:“事後,我們請你吃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高遠的母親每次來一定會提出讓高遠有所為難的事情。

              她立即停止了拔戒指的動作盯著王峻,王峻確定地點頭,轉身道:“阿姨,我們告辭了。”
              陳素跟著王峻有禮地告辭,他們“送”王峻、陳素下樓,順便交際一下作秀的問題。
              “慢走。”再次得到王峻的“邀請”的肯定,她很滿意,兩眼亮晶晶地盯著王峻的車牌號。看著她,陳素覺得她不像是法院的書記員,而更像是刑偵專家。
              熱情地擺手跟王峻、陳素道別,看著開出視線的車子,她回身嫣然一笑道,“高法官,我們和平相處吧。”
              迎著寒風,高遠盯著嫣然而笑的她,頓覺寒意更濃,在他們系統中誰不知道三庭的孫莉一旦用上美人計,那麼針對的那位可是要倒大黴的。看著眯眼盯她的高遠,她微笑道:“那麼,我們商量一下怎麼幫你的忙,我的要求不高,上班前到王先生家作一次客就行了。”
              “明天就帶你去。”高遠冷然,他可不想欠她的人情。不過,看上去,她對王峻、陳素家相當地嚮往,為什麼?
              “明天不行,明天我要相親。” 她笑得就像是披著溫厚兔子外衣的狐狸精。
              離開高遠的住宅區,王峻很放心,那個女子很有眼色,而且很幹練。能看穿高遠假面具的女人不多,能讓高遠收起假面具的女子更少,今天有她在,高遠一定會應對自如。
              “王峻,”陳素系上安全帶,老是在電視上看到這個動作,陳素很喜歡,算是趕時髦吧,“你認為她怎麼樣?我覺得她和高遠很配。”
              王峻微笑了一下,陳素以為得到了認同。不過,遺憾的是,王峻在想別的。高遠的母親來過年,高遠那點小伎倆在過年是發揮不了作用的了,高遠母親可是很粘兒子的,順帶的,王峻也不用擔心過年這幾天高遠會給他們帶來什麼絆子了。
              太好了,解決了劉鎮東,現在又解決了高遠,宋威在軍區不會回來,那麼,年初一,就是他們的二人世界,王峻笑得很開心。終於他們可以過二人世界了,能清靜就是勝利!
              陳素望著好象心情很不錯的王峻,王峻還真跟假期飆上了,不就是兩個黃金周沒了麼,但是,在五一節,劉鎮東烏龍婚禮結束後不是請他們去山水之間度假,當時,王峻也是玩得很愜意,十一國慶去國外參加兩個姓江的婚禮,江教授招待他們好好地旅遊了,王峻休假地也很投入。過年就兩個人過會寂寞的,要不是聽說老家那邊在下雨,這會兒,陳素真想就開車回家過個熱熱鬧鬧的年,算了,看著心情愉快的王峻,還是不把這樣的想法提出來吧,況且,年初二開始,陳素還要到單位值班呢。看王峻心情好,陳素的心情也更是愉悅了。
              年三十的下午,和往常相比,街上車流少地可憐,難得暢通無阻的到家開始貼門聯,陳素搬著凳子貼門聯,他對每年要貼的門聯都很上心,‘福’是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和追求。
              今年沒有買金桔樹。陽臺上平時積累下一堆花花草草,王峻就隨手給那些花草隨隨便便地澆澆水,居然長勢喜人,還有幾盆要開花,所以,今年就用不著再外買了。
              天是冷的,心是熱的,靠在一起看電視,依偎著,王峻不多話,陳素也無言,過多的話語不是他們生活的內容,心靈相通就是愛。
            
            番外--過年(4)
            門鈴聲?王峻支起身,陳素往被窩中縮縮,王峻看看床頭的時鐘,是淩晨五點不到,這大年初一的是誰來開這樣無聊的玩笑?是高遠的報復?王峻承認,如果是高遠會的。高遠比他外在表現得更幼稚,但是他母親來,他應該沒有這樣的閒暇吧?
              按鈴的聲音不像是高遠,要是高遠那幼稚的報復行為就會慢慢地按下去,慢悠悠地按,實行優雅地騷撓。
              這個按鈴的聲音不是高遠,那還會是誰?
              不管是誰,王峻一定沒有好果子給他吃,哪有大過年的淩晨就來拜訪的,這不純粹是來搗亂的嗎?王峻掀開被子拿了一件衣服出去開門,那臉色夠黑的。
              意外呀,意外呀,在門口按著門鈴不放的居然是穿著一身冬用軍裝制服的宋威,手邊地上有一個大大的軍用拎包,一手還抱著一個裹在草綠色軍大衣中的嬰兒,按照上次宋威索要禮錢的時間計算,宋威的女兒也就是六七個月吧。
              “你――離婚了?”王峻望著宋威。
              宋威顯得很疲憊。宋威本來就是陰氣很重的慘綠少年型的,經過近十年軍旅生活,宋威顯得很精幹和威嚴,但是風霜亦見,比王峻他們顯眼得多。
              宋威抱著孩子從王峻身邊擠過去,沒有忘了示意對方替他拿一下那個大大的拎包。
              “大年初一的,你可真會說吉利話。”宋威白了王峻一眼道,“我們夫妻好著呢。”
              宋威上樓進屋,屋內暖氣讓宋威全身都緩和過來了,舒服呀。
              “那你來幹什麼?”王峻不想發火,自從宋威參軍兩三年才見一次面,老朋友見面應該擁抱在一起大肆歡笑一場才對,可是,明明前天他們通電話宋威也沒有說要回來過年,而且,看宋威風塵僕僕的樣子應該是才回到北京的,不回家在大年初一的淩晨跑他家來幹什麼?
              宋威熟練地把女兒放在沙發上打開包裹著她的軍大衣,紮著大紅絲綢蝴蝶結的漂亮小姑娘還在熟睡中,宋威一邊檢查她的尿布一邊應著王峻的提問道:“我們好不容易趕回來,我媳婦說灰頭土臉地回去太難看,家人也會不安心,一下火車就去找美容院了,可也真是的,這天黑黑的大過年的淩晨有人還開著店,我有什麼辦法?整套美容下來最少也要五個小時,我一聽就跑到你這兒混了,我在這待到天亮。”他抬眼掃王峻道,“你放心,我不會在你家吃午飯的,過年誰會在別人家吃飯呀。不歡迎?”邊說,他邊抱著冰箱中冷凍的紅燒排骨斜眼望王峻。
              看著宋威熟練地拉開冰箱把陳素為過年而堆積的排骨和蝦子一樣樣往外拿,王峻真想揍他,說的和做的全然相反。
              “歡迎。”王峻嘀咕一聲,跟這些個言行不一的人是朋友,王峻也是很無奈。
              房間裡的暖氣更足,宋威暖和多了,冷凍著的東西直接放在微波爐上轉,趁著這個當口,宋威安排一下他的小公主。
              這兒有一個不用的單間,但是有一年一直沒有用了,一不住人,房間就自然地顯得清冷,要是把孩子放在客廳裡的沙發上也不太好,王峻在宋威催促下不情不願地把嬰兒放進陳素的被窩中,沒有辦法呀,誰讓這也是他的幹女兒呢,這可不是王峻圖來的,是孩子她爹強行推來給他和陳素當幹女兒的,為此,王峻還背著陳素在宋威的‘勒索’下多付了一隻金鐲子的錢。
              看在幾年不見的份上,王峻能把宋威往外趕?以前過年,他們都不太在自家串門,而儘量陪陪王峻的。其實,他們這些曾經的壞胚,一拿到親朋給的厚厚的壓歲錢就算完成了過年的任務,一起拿了壓歲錢跑來打麻將下注賭博了。那年頭就王峻沒有家人的約束,他們就只往王峻這兒跑,雖然說互相利用,但是,不管怎麼說,在寂寞中的王峻還是把這樣的人情記在心上的。
              宋威囫圇地吃個朝天,看上去,宋威是又累又餓,可見他媳婦一定也不容易。王峻可以想像宋威為什麼會往他家跑了,在家庭中很另類的宋威夫妻是不會以這樣的精神狀態直接回家的——子女也有子女的考量,幾年回家一次,子女不會把自己的難處全部讓父母知道。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宋威跟嚴厲的父母的關係得到徹底地融解。
              只有自己成為父母,才能理解父母的愛有多深。
              放下筷子,宋威拿了換洗衣服去客廳洗澡了,他一向很要乾淨,坐這趟長途火車真的不容易。
              王峻不擔心吵醒陳素,陳素的睡眠品質一向很好,除非他願意醒來,否則,就是在他身邊吵架也弄不醒陳素的。有這些個狐朋狗友王峻真是無奈呀。
              宋威在洗澡,王峻把陳素零散拋下的衣物往臥室裡拿,還沒等王峻從臥室出來,門鈴又一次響起。
              聽那慢悠悠按門鈴的聲音,一定是高遠,這就是高遠的報復。今天要不是有宋威在這,王峻會關了整個電鈴系統鐵定不會開門的,現在有了一個就不在乎多兩個三個了,去開門吧。
              王峻盯著門外的人,報復心強烈的高遠來搗亂王峻一點也不奇怪,當著陳素面拆穿他的真面目後王峻就沒指望高遠不來報復,可是為什麼她也來了?而且,看上去還一付沒有睡醒的樣子。
              她看著一早就顯得精神奕奕的王峻,到夫夫之家來做客是她很期望的,但是絕對不是這樣出場的場面。
              今天淩晨一大早四五點鐘,高遠抱著一堆玫瑰花跑到她暫住的親戚阿姨家,把還在沉睡的親戚全部吵醒了。
              是惡夢!是報復!是卑鄙的栽贓陷害!她給高遠說過今天她要相親的,高遠根本就是故意的。
              看著親戚們欣賞他的眼光,她打著寒顫,沒等她解釋,高遠‘深情’地看著她,跟她的監護人阿姨說是帶女朋友的她去看那新年的第一束陽光。她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被阿姨打包趕出了家門——出門前,表弟已經開始撥老家的電話,報告一直挑三撿四嫁不出去的表姐終於有男朋友了。
              這個仇結定了,高遠是明目張膽的故意來毀壞她的清譽,要知道,今天可是她相親的大日子,那是個條件很不錯的物件,為了今天,她還特地作了美容。
              站在樓道口,就算她不想跟高遠走,對著關上的厚重的防盜門和黎明前黑暗的走廊,她也沒有勇氣敲門再回去睡回籠覺。
              為此,她就這樣跟來了,不管怎麼講,這樣的淩晨還真沒有地方可去,而這個笑面虎報復她之後,居然還想自個兒跑路,想把她給甩了。
              她是誰?她是這樣容易被騙的?她根本就沒有給高遠這樣的機會,看穿了高遠的真面具之後,在她眼中,高遠就像是任性的大孩子。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出來了也得看看現實中的夫夫之家,所以她就緊跟著高遠來了。
              看著揚眉挑戰他的高遠,王峻覺得好笑,再看著步步緊逼的她,王峻好像看到了高遠未來的狀況了。
              來了一個宋威,王峻沒辦法趕,現在多個高遠也無所謂了。對於王峻的“豁達”,等著看王峻冷臉的高遠很是意外。
              宋威看著王峻沒有風雨的臉色,盤算著王峻真的改了性子?不至於吧,陳素還真是禦夫有道。
              “新年好,恭喜發財。”
              場面話還是要說的,高遠笑眯眯的,她跟著僵笑。
              王峻堵著門口好一會兒了,沒有趕他們也沒有請他們,這過年拜年是喜慶的事情,但是天還沒有亮就來拜年,這百分百的是故意搗亂的,不過,這可不關她的事情。
              “好冷呀,外面冷,我們進去講話吧。”高遠往裡擠,王峻在考慮要不要讓他們在外面再多待一會兒。
              眼睛瞄到遠處熟悉的身影:“劉鎮東?”
              高遠順著王峻看過去,路燈下,那是劉鎮東。怎麼?劉鎮東也是年初一來騷擾王峻?劉鎮東和王峻也有帳要算?
              王峻冷冷地盯著走近了的劉鎮東。宋威是幾年沒見,王峻算是忍了,高遠是明擺著來搗亂的,他劉鎮東來幹什麼?也是搗亂?吃飽了撐著,他們聯合起來一大早跟他找茬?
              人沒到跟前,劉鎮東遠遠揚著手中的提籃:“我是送紅蛋來的,”對著眼光森冷的王峻,“別這樣看著我,淩晨三點鐘,我就被趕出家門,老爹老媽讓我一家一家送紅蛋,我也不願意這麼一早來看人家臉色。”
              睡眠不足的劉鎮東看上去也不精神。如今,自個兒媳婦肚子有了寶寶,老爹老媽根本不問他的死活,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就買來了好幾筐雞蛋,興奮地抽了一夜風,實在趕不及天亮,激動過度的母親一早就把睡夢中的劉鎮東趕出了家門,排下名單一家一家送紅蛋,順便通知所有的親戚都來吃團圓飯和慶祝宴。
              劉家長輩這樣興奮,其實,也是能理解的。劉家也不容易,劉鎮東本來就是幾代獨子,難怪劉家會這樣誇張,不過,還要六個月孩子才出世,犯得著這樣大張旗鼓嗎?
              劉鎮東本來是一點也不想上去取暖的,按照計畫,他只想無聲無息地把紅蛋放在門口,回頭打個電話通知就好。但是沒有料到,他來了就看到王峻正站在門口,高遠也在,最意外的是和高遠站在一起的還有一位元不認識的女子,對八卦超敏銳的劉鎮東一下子振奮了精神,滿心懷疑——表面不動聲色——跟著高遠往樓上走,反正,這時候,天還沒亮,要他一家一家敲門送紅蛋,他也沒有多大的勇氣了。
              大家上樓,高遠恭喜著劉鎮東有喜,劉鎮東也是相當高興。推開門,跟在他們後頭的她下意識地退後半步,男人的驚喊也不亞于女人的尖叫,有平地一聲雷的味道。
              從浴室裹著王峻睡袍出來的宋威被進門的劉鎮東一眼認出,下一秒宋威就被一腳掀翻在地。
              看著裹著睡衣和他們糾纏在一起的又一個陌生男子,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盤算著他們什麼關係。
              被壓在地毯上的宋威氣死了,劉鎮東給他七八腳了,高遠也給他九拳了,這些個什麼朋友,他們怎麼來的?怎麼見到他就揍他,當他這個兵是白當的?
              宋威反腳撂倒了劉鎮東,轉身掐住高遠的腳腕子拖倒,舉拳就討本帶利——不吃虧是他的本能。
              被扭著胳膊,劉鎮東首先拍地投降,以前體能在他們中最差的宋威如今在他們中最厲害了,果然風水輪流轉。
              看著她閃閃發亮的眼睛,王峻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他也是高遠的朋友,在外地工作,兩三年才會回來一次。”
              是老朋友呀,她眨眼,看著頭髮散亂,被壓在地上跟個淘氣孩子似的高遠,哪兒看得出來什麼法官的形象呀,男人的友誼讓她浮~想~聯~翩。這個時候,她想起來,這兒的另一位主人呢?
              “陳素還在休息。”王峻解釋。
              幾個三十好幾的大男人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熱鬧得很,那股興奮勁就別提了,每隔好幾年才能見到宋威,怎麼說也是件讓人意外又驚喜的事情
              宋威看到跟他們進來的唯一一位女性。
              宋威是個觸覺敏銳的人,她不會是陳素電話中講的劉鎮東那半洋媳婦,她和洋氣搭不上關係,就一身藍色羽絨服加白圍巾,沒有過多修飾,正是高遠欣賞的那種類型的女子——那她肯定就是高遠的女朋友了。宋威伸手,自我介紹:“我,宋威,高遠的哥們。高遠就拜託你了。”
              “不……”她來不及更正,劉鎮東也抓住她的手上下搖,大嗓門滿屋子響:“高遠這小子有點小心眼不假,不過,人是很不錯。”滔滔不絕中,她就是想解釋也根本沒有插嘴的餘地,這位劉先生的話不是普通的多。不過,話多的人都是直腸子,沒有壞心眼。
              而,第一個跟她招呼的宋威沒等高遠解釋就跑去換衣服了,弄得高遠很是鬱悶。
              隨便套上衣服的宋威一掃頹廢,他精神奕奕道:“上次我結婚前打的麻將放哪兒去了?”
              劉鎮東一抬擺在牆根的花架,從隔層拿出那副還是他買來的麻將牌,大家開始擺桌子搬凳子開牌。
              宋威霸佔住桌面的一角,旅途的疲憊一掃而光,雙目更是炯炯有神,大聲招呼著快開始。屋內的暖氣很足,剛才鬧上好會兒,大家都冒出了汗,扯了衣服,卷上袖子,叼著煙,十足的一群座山雕。
              推著牌,高遠、劉鎮東覺得有點餓了,放下牌,兩個人都去翻翻王峻、陳素家的冰箱有什麼存料,這麼早來,他們可是都沒有吃早飯呢。
              “我要吃水餃。”劉鎮東自己點菜,“餓死了,我從昨晚就一口沒吃。”
              “他家的紅燒排骨不錯。”宋威很有權威地說,“那個,誰要吃蝦子?也給我帶一口。快點,快點開牌了。王峻,你還站在那幹什麼?”
              這是誰的家?她看看身邊態度一直漠然的王峻。
              劉鎮東拖著從冰箱中搜刮出來的食材眼巴巴地看著這兒唯一的女性,她只得接過盤子,
            看著三分鐘打架、一分鐘聯絡感情、三十秒找吃的、五秒推麻將的男人們,她什麼也沒有參與就成了煮飯婆——好吧,她也餓了——總之,怎麼看,也是這位房主比她更倒楣,有這位被蝗蟲過境的屋主幫襯著,她也就心情平靜多了。對於她處理家務事的能力,王峻很放心,她的手腳是伶俐。
              推著麻將,開始男人的八卦,他們追問著宋威怎麼在王峻這兒,得知宋威媳婦泡在美容院中打發宋威自己逛,他們還蠻同情宋威的,看來大男人的宋威在家裡也沒什麼威嚴。宋威翻白眼冷笑道:“劉鎮東,你沒有資格說我。高遠,你沒有結婚,更沒有資格說我。”
              “幹嘛就說我們兩個?王峻不是也在這兒麼。”高遠非要拖王峻一起下水。
              王峻才不跟他們說這些沒有營養的話題,他一直就沒有開口。宋威嘿嘿笑,他們中最先最大的‘妻管嚴’是王峻,大家還是心照不宣的好,不然,拆穿了王峻面具,王峻記仇不讓他們進門那就得不償失了,王峻、陳素合作的餃子和別的菜都是很好吃的。
              劉鎮東炫耀著今年要當爸爸的事情,讓大家調侃了一陣,反正恭喜是不含糊的。
              收拾得像樣品屋的廚房讓她做菜的情緒很好,等他們吃完,收拾了殘羹,她終於有機會好好看看這個房子的情況。
              番外--過年(5)
            雖然經過一場‘龍爭虎鬥’,有點淩亂了,但是,無疑的,這兒和高遠那兒的豬窩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光是滿屋的書就泛著濃香,不過,好像不是書香,是藥香。
              為了能光明正大地‘滲透’夫夫之家,她特地拿著抹布裝著一邊擦一邊看。
              屋子比她預想的要簡樸,高遠那兒雖然是豬窩,但是,高檔的家俱還是看得出來的。而且,前一天晚上送他們下樓時,王峻開的車一點不亞於他們單位一號領導專用車的檔次,對於王峻陳素家的豪華,她還是做出了一系列的幻想的——真的很意外,王峻的住處相當清減。布藝沙發有舊的痕跡,但是卻透著溫馨,坐上去一定很舒適吧。
              靠著牆都是原木打造的書櫥,木紋很是雅靜,上面擺著如今很少有家庭擺放的很多的書籍,不是裝樣子的,而是專用書籍,流行的一些小說也有,佈置整齊的房子沒有預想地大,也比預想地更要簡單。
              她看著原木的書架有著羡慕,伸手輕輕地撫摸它,現在,自己才工作兩年,還寄居在姨娘家,什麼時候她有了家庭也要打造這樣漂亮的書櫥,堆上精緻的書籍。
              靠著窗子的書桌上擺著一盆含苞欲放的茶花,看著放在桌上的水晶相片,她睜大的雙眼,是昨天那位陳素的單人照,她死死地盯著陳素那身制服。桌上還有好大的幾本相冊,她看得眼睛癢癢的。
              “呃――”她瞄瞄那邊海侃的男人們,又瞄瞄相冊,徘徊呀,徘徊!下定決心了,豁出去了!“王峻,我可不可以看看這本相冊?”
              王峻側頭,陳素又亂放東西了:“請便。”
              她真是興奮兼感激呀,小心眼的高遠的朋友居然都是這樣爽快的人,真是賺到了!
              “別讓她看,我看這個女人心術不正。”高遠不滿王峻的縱容,王峻是他的朋友,幹什麼她一口一個王峻、王峻的?
              “高遠,你媳婦肯定是我們當中最不用操心的一個。”劉鎮東看著她給他們做好了飯還在勤勞打掃的麻利身影感慨不已,“王峻家,我們就不說了,我們心知肚明,我家媳婦是我願意寵著她,宋威,你媳婦呢?”
              “只要不在食堂吃大鍋飯,我頓頓吃麵包牛奶外帶咖啡。”宋威淡然。
              “蠻高檔的嘛。”劉鎮東意外。
              “要是你結婚了三年也吃了三年,你試試。”宋威翻白眼,他可一向是肉食主義者。
              劉鎮東同情宋威,他媳婦對煮菜沒有心得,至少,他們可以在婆家混吃混喝兼白拿,
            “可,就是這樣,我們還是覺得很幸福,為什麼呢?就是因為‘愛’嘛。”劉鎮東拍拍高遠的肩膀道,“聽兄弟一言,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
              “是呀,這年頭,哪兒有什麼特別的愛情,世上驚天動地的愛情故事是小說中講出來的。芸芸眾生中兩個人相遇,想要在一起,不離不棄,今後一起攜手走過人生,這就是‘緣’!”宋威也認為。
              “當然有驚天動地的愛情。”高遠冷笑著反駁。
              “你說個我聽聽。”劉鎮東不以為然,除了小說之外,哪兒有什麼奇怪特別的,這和平的年代就是有,也是情人們沒事找事互相嘔氣弄得哭哭啼啼。當然,陳素和王峻這種類型的,作為朋友,劉鎮東自動劃分在正常之外。
              “驚天——七仙女和董永,動地——梁山伯和祝英台。”高遠一本正經。
              王峻抬眼瞄高遠,一直是陳素學著高遠假優雅,現在,高遠也學著陳素講著這樣的傻話了。
              “難得呀,你也會講幽默了。”宋威意外,他還以為講這樣的冷笑話是自己的專利呢。
              劉鎮東道:“我們是過來人,兄弟,不要當局者迷了。我們可是看得相當清楚,你看陳素那樣子笨笨的,但就是他把王峻牢牢地掐在手心裡動彈不得……”劉鎮東對冷眼瞟他的王峻裝笑,“宋威媳婦賢淑吧,就是她不動聲色地把純大男子主義的宋威控制在手心,你能想像宋威抱著孩子換尿布的樣子?大黑天的一句話就打發走了宋威自個兒去美容院了;再瞧瞧我媳婦,跟我撒兩次嬌,我至今還沒有沖出美人計的圈套呢。還有呀,家裡什麼事不是我們來做呀,你再看看你媳婦,看她勤快的!兄弟,我們苦呀,頂多是憶苦思甜——跟我們比起來,你根本就是掉進蜜罐了,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高遠懶得跟劉鎮東鬥嘴,劉鎮東是個話癆,跟他扯下去會沒完沒了的。
              孫莉一邊裝模作樣地拿著抹布擦桌子,一邊一張張翻看著相冊,盯著後面的照片,那是婚禮場面吧?!拍的是教堂裡的婚禮場面,不過主角不是王峻、陳素,而是另外一對男男——今天撿到寶了!!!
              她在幹什麼?他們一起用眼角瞄那個坐在沙發上的每翻一頁就大喘息一聲的女人,王峻和陳素的照片有什麼詭異的地方?
              王峻瞄上一眼,那本是去年參加江明華婚禮時,陳素忙前忙後拍的照片,應該沒有什麼少兒不宜的場面吧。她是穩重還是輕浮,還得要觀察才行。
              門鈴響起,又會是誰來?今天可真是熱鬧呀。
              王峻皺眉按住牌,宋威裝著沒有聽見的,劉鎮東抬眼望高遠,高遠沒好氣道:“不關我的事。這兒又不是我的家。”
              僵持著,誰也不肯去開門。
              聽到門鈴聲的她看著這幫也不小的大男人們,放下道具――抹布,很自覺地下樓開門去了。
              還會有人年初一到這兒來?高遠劉鎮東互視一眼好像能知道是誰了,王峻依舊不講話。
              和高遠、劉鎮東預料的一樣,果然是兩個江明華一起來拜年了。
              衣著潔淨雅致的雙江拎著拜年用的花籃進來了,她一臉的殷切笑容跟在後面,那笑容讓人忍不住地誤會——高遠惡毒地想——就好像她看到多年不見的老情人似的。
              他們來是純拜年的。
              鬧了一場,吃了一頓,摸了兩圈,這會兒都太陽高掛了,不是下樓開門,她也不知道。今天又是個好天氣。趁著男人們互相招呼中,她拉開所有的窗簾,打開窗戶,關上燈,讓陽光透進來,這煙味是要好好地散散。
              “是陳素的導師?您可真年輕呀。”和江教授握手,宋威簡短地介紹了自己,“會打麻將嗎?”
              高遠和江教授換手,高遠不癡迷麻將,也就是沒有人才會上桌替代,有人的時候他一般都是只看不玩。
              劉鎮東看看表,時間過得真快,他本來要回去了,可惜被宋威拖住再打一圈——贏劉鎮東的錢很方便,宋威認為這樣放過劉鎮東是很不智的。
              只要不矯情,大家都好相處,江教授脫下外衣開始熟練地問清規則,開始加入。劉鎮東順便恭喜一下雙江,他坦然接受恭喜,劉鎮東也沒有忘了又一次炫耀一下自己要當爸爸的事情,江教授恭喜了。
              江明華熟悉這兒的生活習慣,脫下外套去廚房給他們泡茶,這會兒,陳素沒有起床是正常的。
              “我要咖啡,最濃的。”看江明華進廚房,劉鎮東囔囔,有點犯困了,這一局打完就回家。
              高遠也要,宋威道:“拜託了,我也要最濃的。”
              給房間換了氣的她緊跟在江明華身後幫忙。其實,開水她燒好了,只是王峻家的咖啡居然要用煮的,那些燒錢的用具她可不會用,她是正兒八經的沖劑派。

              能看到真實婚姻中的夫夫,她的心情比外面的陽光還要燦爛。中年優雅的江明華讓她很興奮,跟在他後面再順便學學怎麼用咖啡爐,這對她而言可是新鮮的道具,她是現實派,從來不進咖啡店喝幾十,甚至上百一杯的咖啡——當然,由別人請客那就當別論了。
              屋子裡響起的嬰兒哭聲讓搓長城的四人同時一頓。
              “誰?”劉鎮東東張西望,孫莉從廚房跳出來望向傳來哭聲的房間,江明華也是很意外地出來,按照他和王峻、陳素相處的認知,王峻和陳素還沒有要認養孩子的打算和心理準備。
              高遠看看無表情的王峻,又望著宋威道:“是你家小公主?”
              宋威看著牌,表情猶豫呀猶豫,三秒後,他迅速果斷道:“王峻,你幹女兒哭了。”
              一直就沒有跟他們抽風的王峻抬眼冷冷地看著孩子親爹,麻將是他祖宗呀,一直以來,他認為宋威要是不去軍隊,鐵定是商界之恥,不過現在王峻改變想法了,這人不進軍隊,肯定百分百就是賭蟲。
              啊!!!!!!!!!!!
              這是慘叫?王峻側身的同時抬手把坐在他旁邊偷看他牌的劉鎮東的腦袋推回去,跟這些人打牌,真是有損他的形象。
              “王峻!”陳素的慘叫回蕩在整個屋子裡,披著睡衣的陳素大驚失色從屋子裡沖出來,“王峻,我被窩裡有個小孩!”
              小孩子又不是蟑螂,陳素有必要這樣吃驚嗎?
              廢話!如果有一個性別為“雄性”的人睡得美滋滋地做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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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剛夢到自個兒生孩子那一刻就聽到一聲嬰兒啼哭,眼睛一張,眼前就出現了這麼一個小小的嬰兒,誰不會震驚呀!
              陳素驚駭的話語剛落,就看到滿屋子的人發怔。
              他們抬頭看著鬆鬆垮垮半穿著睡衣的陳素,散亂的頭髮有著說不出情色的味道。
              “那是我家小公主,應該是要換尿不濕了,就放在牆角的包包裡,麻煩你了。”宋威示意牆角放著那只鼓鼓的軍用包包。
              陳素跑回房間,儘管陳素近視程度不輕,但是,他還是看到王峻看過來的眼光是血淋淋的。
              陳素回屋了,好會兒,嬰兒還在大哭,女嬰的哭聲也這樣響亮?不愧是軍人的後代!
              “王峻。”孩子不肯停的響亮哭聲讓陳素束手無策,套好衣服,探著腦袋,陳素向王峻求援,“你來一下,我跟你說句話。”
              壓著牌的王峻在作思想鬥爭,別人全部低著腦袋當什麼都不知道沒看到的,孩子親爹精心調整著牌,盤算著出哪張最安全。江教授氣宇神定。江明華光看不吭聲——這兒有位女士,這種事情好像都是女士來做的吧。
              “我,我來幫忙可以嗎?”她眨眼,男人們裝啞作聾的本事,她今天可是全面見識了。聽著嬰兒是個小公主,她雖然沒有給孩子換過尿布,作為女人,這應該難不倒她。
              陳素真是太感謝她了。
              她也是很興奮地光明正大地進人家夫夫的臥室,她那緊張的、好奇的、興奮的勁頭可沒話說。
              一如既往的,裡面比她預想的要清爽,比她預計的要簡單。
              有人幫陳素給孩子換尿布,他們都該幹嘛就幹嘛去了。
              “呀!!!”
              女性的尖叫讓在場的所有的男人一起本能地皺眉。對男人而言,女人尖叫的頻率真的很刺耳。以前還真看不出來她是那種鴰噪女人,坐在劉鎮東旁邊看牌的高遠邊想邊掃臥室方向。
              從廚房間端出泛著香的濃咖啡的江明華也詫異地看過去。
              她沖出臥室,跳到客廳正中間,可謂是花容失色,一臉的驚慌失措愣愣地看著他們,有點回不過神來。
              非禮?陳素嗎?他們都扭頭盯著王峻家的臥室方位瞧——只有宋威迅速地把身邊劉鎮東的牌看得精光——再扭頭時,另一邊的江教授似笑非笑地護住自己的牌,光一圈麻將下來,他對王峻這些朋友的人品就有了很大的瞭解。
              “王峻。”陳素探出身來,結結巴巴道:“宋威,你不是說生的是女孩子,是個千金麼?怎麼是個男孩子?”
              男孩子?誰都知道宋威家生的可是個女孩,宋威在王峻、劉鎮東那兒可是敲了不少的手鐲項鏈什麼的,不會是在車上抱錯了?!
              看著一點點也不吃驚的宋威,王峻掃宋威,宋威一向喜歡講冷笑話,可,這個冷笑話可不好玩。
              “我想要個女兒。”宋威無辜之極。
              劉鎮東眨眼,跳起來跑去看孩子,宋威迅速換了劉鎮東一張牌,江教授猶豫了一秒,不看白不看,也迅速地歪身掃了一眼,王峻壓著牌推開宋威探過來的腦袋,跟這些人打牌——實在是有損他的風度。
              劉鎮東雙手托著脫去衣服的嬰兒出來,江明華想笑,孩子紮著大紅蝴蝶結的綢子,光溜溜的下身卻是正兒八經的小男生。
              沒有人對小嬰兒的身體有多大的興趣,相對而言,他們都覺得她的反應相當地有意思。
              她也很尷尬,其實,她並不是因為孩子是男孩在尖叫,對著一個小嬰兒的裸體,就是未婚的女子也不至於大驚小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她失聲叫出來純粹是因為剛才,她給孩子脫衣服時,孩子居然對著她的臉撒尿,她可是要乾淨的人,躲閃之間,一時失聲地叫了出來,可惜還是撒在毛衣上了,純屬意外。
              她沖出門來是想換掉衣服,看著這些盯著她看的一屋子男人們,她尷尬地好像能夠明白自己今天被誤會成純情少女了。
              哈哈!!!!!高遠放聲大笑。
              大家瞄著放肆大笑的高遠,高遠笑得太誇張了,笑得都滑到桌子下了。
              她漲紅了臉,一把脫下毛拖鞋對著抱著肚子笑的高遠就揍,四個人掃了高遠一眼,八隻眼睛都帶著同情的味道。高遠躲閃不及,後背被打中兩下,高遠站起來要回手,對著高遠的惱羞成怒,下一秒,她逃進陳素的臥室不出來了,恨的高遠牙癢癢的。
              男人們轉過腦袋,避開高遠要殺人的眼光,各人當什麼都沒有發生的轉換話題,劉鎮東搖頭,“宋威,你也不怕你老爹老媽得心臟病一口氣喘不上來。”
              “玩笑開過了,也不看看你父母多大了。”王峻也對宋威很冷的冷笑話很感冒。
              “我-願-意。”宋威對這樣的效果很滿意。
              無語。
              給孩子換尿不濕並不是大工程,但是,對於兩個都沒有經驗的人而言就是很麻煩的事情了,好在,有個有經驗的江明華。
              孩子身上的奶味很重了,孫莉去給孩子泡牛奶,江明華和陳素合夥給孩子洗澡,順便從提包中找出一套最漂亮的公主裝換上。
              在臥室內的浴室中,兩人把孩子收拾得美美地抱了出來。孩子不認生,眨著大眼睛抱著奶瓶喝得歡。
              她開心地不得了,小男孩紮上大紅綢還真可愛,沒有料到,高遠的朋友都這樣有意思,她拿著梳子小心給孩子梳上漂亮的髮型。
              陳素換好衣服出來,跟他們招呼,對沒有見到江曄感到奇怪。江明華在給陳素下湯圓,對他笑了一下:“今天一早本來是要一起來的,遇到同學被拉去玩了。”
              兒大不中留。
              吉祥三寶的鈴聲響起,桌面上的劉鎮東和宋威同時停手掏出手機,是劉鎮東的電話。從昨天開始,劉鎮東就把彩鈴聲換成吉祥三寶了。宋威自從‘女兒’降生,也是用的吉祥三寶。
              是劉媽媽打來的,劉媽媽媽咆哮著,一早,親戚都來串門了,而一早出去送紅蛋的兒子還沒見影子,劉媽媽害怕兒子出事急著打來電話確認,至於媳婦,還在被窩裡睡得香著呢。
              劉鎮東扔下牌,高遠來替補,他手忙腳亂地找衣服:“大家初二都到我家玩,我請客!”
              “不行!初一,我在自家;初二到媳婦家;初三,你們都來我家;初三晚,我就走。”宋威頭都不抬地自摸,“那個,我家‘小公主’的壓歲錢可別忘了。”
              “知道啦。”劉鎮東沒好氣道,“你就別這麼財迷好不好,你不說,我也知道!”
              “今天是年初一,本來就不該由我說,你們就應該自個兒乖乖地把壓歲錢貢獻出來。”宋威瞪劉鎮東道,“是你們沒有誠意,我當然要說了。”看著劉鎮東掏錢包,宋威斜眼道,“你想就拿二百塊錢打發我家小公主?”
              對他們沒有營養的話題,另外三個視若無睹,耳若未聞。
              拿著皮夾的劉鎮東嘴巴都有點歪,翻著白眼,懊惱地囔囔:“你們軍隊都漲了快一倍工資了,衣食住行什麼都是國家包辦,你要那麼多錢幹嘛?”
              “怎麼,不服氣?就該我們當兵的天生窮?還想要我們造原子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要知道,就你這句話的曾經的現實狀況,讓多少國防人才流失了。”
              “軍人本來就是政治的武器,是不應該存在的,流失也是去參加社會建設了。”劉鎮東一邊系扣子,一邊不忘了跟宋威鬥嘴。
              “說什麼瓊瑤型的妙話,國家是誰在守護?發洪水,遭火災,誰跑在第一位?國家的國防力量就是國際生存的通行證,沒有經年的國防上的威懾,你以為,占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就是一個大國的標誌嗎?改革開放吃飽飯才二十來年說什麼傻話瘋話?看看中國地圖,有一點點頭腦的正常人,就不該講出這樣風花雪月的蠢話。沒有戰爭的國家就是人民之幸,民族之幸了,所謂的*、自由都是建立在國家和平穩定之上的。六百塊一朵的玫瑰花,要是戰爭一開始,六毛錢也沒處賣去,跟個假花似的,你,好日子過傻了。空談者誤國!”
              “你也看到那則新聞報導了?”陳素抱著飯碗出來,大年初一,他的早餐是湯圓。
              “其實,我也想買呀,不過,我抵住了誘惑。因為,我那兒沒有賣的。”宋威搖搖頭,今年的情人節我們還分居兩地過的。好在換了個春假,沒虧。
              劉鎮東閉嘴,跟宋威講話真是自找黴倒。劉鎮東道:“知道啦,初三那天,我一定會帶著支票去作客的。”
              “謝謝。”宋威道,“說話不算話就是小狗。”
              劉鎮東撒腿跑了,當沒有聽見的。
              看看表,高遠也要回去了,再不回去,老媽真的會賴在他那兒騷撓他一個月的,他那小心眼純是母親的遺傳——母親的報復就是煩他,煩死他。高遠計畫著這一局打完扔下她就跑。
              “明天有事嗎?”江明華問陳素,“我們房子弄好了,想請你們吃頓晚飯。”
              本來,江明華和江教授正式結婚後,他一直要還陳素錢,但是,陳素說什麼也不肯收。在北京,人際關係狹隘的江明華和江教授也自然地當陳素是他們親人的一份了,而且,陳素和王峻的生活很和諧,和家庭生活幸福的人來往也會讓自己的生活更有希望。
              對於江明華的邀請,陳素很高興,初二那天,除了要去值班沒有什麼事情,晚上,王峻要去聽音樂會,回家時順便接他回去就行:“一定去,沒問題。”
              看著一邊抱著孩子,眼睛閃呀閃一臉期待著的她,江明華道:“你……有時間嗎?和高先生一起來玩。”
              對於江明華的邀請,她真是興奮極了,耳朵自動把‘高先生’這個名詞過濾,她盡可能含蓄地接受這樣的邀請。
              吉祥三寶的鈴聲一響,宋威立即起身迅速地用專業速度穿上軍裝,可謂英姿逼人,拎上孫莉整理好的包包,對著王峻伸出手。
              看著宋威伸在他面前的手,王峻知道自己確實是交錯朋友了,怎麼跟個討債鬼似的?
              “車鑰匙借我三天。”宋威沒有在美容院陪嬌妻,一是想在王峻這睡會兒,二是跟王峻借車來了。過年得去串門,沒有車會很麻煩,北京城沒事擴這麼大幹什麼?還有,跟她一起出國留學的朋友,他們如今都是年薪百萬的高級人才,這次有好幾個回國過年,明天還說要聚會。他知道,決定投身國防的那天,媳婦就放棄了這些奢華的生活,但是,這點面子,宋威還是要的。王峻一向在派頭上很有一套,要不是他穿上軍裝比穿上名牌西裝要有派頭得多,他還真會翻翻王峻衣櫃順幾件出來帶走。
              看宋威要走,高遠也要順車一起走,孫莉也得回去了,中午還要去相親呢,看著高遠那一付隨時要扔下她跑路的樣子,她相當警惕,今早出門匆忙,口袋裡可是沒帶一分錢。在態度上,她很有禮,行動上,她步步緊逼——她還指望著高遠帶她一起去江明華那兒做客呢。
              江教授數回錢,不贏也不虧,是該回去了,天好像不早了,江曄要回家了。趁著當口,她幫陳素把桌椅都收拾好。
              大家都要回去了,陳素和王峻下樓談談笑笑地一直把他們送到社區大門口,看著他們遠行的身影,陳素和王峻無聲地回轉。
              出入的鄰居展著新春的笑顏跟陳素王峻點頭微笑,彼此招呼著“新年好!”展開的陽光和人們的笑臉,讓一路走回的陳素感到很幸福。
              回到屋裡,看著有些空蕩蕩的本來熱熱鬧鬧的屋子,靜得讓陳素措手不及,就是王峻也覺得冷清了,互視間,王峻道:“我們出去看看廟會,怎麼樣?”
              陳素很高興王峻這個提議,套上才脫下的外套就出門。陳素考慮著後天要到宋威家做客,今天順便到廟會買上幾件幼兒玩具送給孩子。今天,孩子來的意外,他們都沒有什麼準備。幻想著宋威父母和宋威的老外婆發現那一直認定的小公主是個小王子,他們會是什麼反應?一想到這樣,陳素就忍不住要笑。
              和王峻一起出門,鎖好門窗,下樓,走在前面的王峻拉開鐵門,迎面走近了一群人,從王峻肩頭看過去,陳素很驚訝,好多的人。
              “每年都是你們到我家拜年,今年,我帶全家給你們拜年了!”迎面而來的老中醫笑得開心,“你們要出門?”
              “不,不是。”王峻慢慢地回答。
              看著要坐上兩桌的客人,熱鬧呀!
              陳素看著王峻壓抑著笑容,伸手抱過老人的小孫女,熱情地招呼著客人進來,冰箱中的存料多得很呢。
              本來對老父親不打招呼就冒昧來訪的老人的那些子女還有點尷尬,但是,陳素、王峻好客的態度讓他們也放下在社會中養成的矜持心,好幾年都見面,也不陌生,都紛紛上前和王峻、陳素招呼,小一輩好奇地往樓上跑著跳著。
              是呀,在陌生的城市中,未來的歲月中,他們依舊還是會遇到各式各樣的朋友,就像是遇到老中醫那樣,還會遇到江明華、江教授、江曄、孫莉還有未來更多更多有緣的朋友。將來,他們身邊依舊會流過無數的過客,有緣的、也沒有緣分的,這就是生活。
              迎著燦爛的陽光,未來的生活就是希望。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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