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新年之前,沈楚天和莫語倫去購物,置辦了給家長的禮物,又買了衣服和吃的東西,大包小包地從商場走出來。莫語倫買了一個甜筒,舔得津津有味,看到他吃得很香甜,沈楚天做勢也要吃,兩個人就在停車場裡拉扯起來。
莫語倫以為沈楚天不會真吃,沒想到沈楚天真的湊過去在甜簡上咬了一口,他的臉頰碰到莫語倫的臉頰,莫語倫覺得非常不好意思,他推開他。沈楚天笑著直起身,莫語倫發現他的鼻尖上沾到了一點奶油,伸出手指輕輕替他擦掉,兩個人相視而笑。
正陶醉在親昵的氣氛裡,這時,莫語倫看到路邊停著的一輛車上走下來了一個人。
身材高挑的女人,穿橙色高領毛衣配緊身黑色短裙,女人取下淡色的墨鏡,莫語倫看到了她的臉。
是她!
莫語倫定定地望著莫妮卡,莫妮卡也望著他。母子倆隔著並不遠的距離彼此凝視。
沈楚天看到了莫妮卡,想了想,他伸手搭在莫語倫肩頭,輕輕向前推,既然見面了,如果能說上一句話也是好的。
莫語倫踏前了一步,莫妮卡發現了他的動作,她抿了抿嘴唇,隨即架上了墨鏡,手搭在車門把手上,做出要上車的動作,莫語倫一見她這樣,心忽地一沉,他知道她不願意見他,失望又悲傷的感覺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莫語倫的眼眶濕潤了,他停住動作,嘴唇微微動了動,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媽媽,這個詞莫語倫從來都沒有吐出口過,現在也沒有辦法說。
莫妮卡回頭留戀地看了一眼,然後就拉開車門,身形果斷決絕地上了車,離去。
莫語倫站在路邊,望著車子駛走,垂下頭,他手中的霜淇淋溶化了,滴落到地上。
沈楚天抬手扶住莫語倫的肩膀,「小莫,別難過。」
莫語倫別過臉,「我知道。」
「她關心你,她是不放心,所以來看看你,看看我有沒有照顧好你。」
「我知道。」
沈楚天勸慰道,「別怪她,她不認你是她兒子,她有苦衷。」
莫語倫點頭,「我明白。」
「你真的明白?」
「是。」
「她若是認回你,你就是莫家的人,你家族裡就更有理由強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我想,也許在她的心裡,也在渴望著掙脫既定命運的束縛,嚮往自由,想走屬於自己的道路,只是沒有成功。她是你的母親,她知道繼承了她血夜的你有著同樣的想法,她知道你也會想要追求另一種生活,所以她刻意不承認你,早早送你離開了莫家,這樣對你是一種釋放,你可以自由地追尋你想要尋找的世界。」
「媽媽......」莫語倫終於叫出這個他懂事起便從來沒有叫過的名詞,他哭了,眼淚滑落下來,沈楚天摟住他,讓他把頭埋進他懷裡,「小莫,別怪她,她心裡一定是疼愛你的。」
「可是,可是......她不要我,她沒有抱過我......」
「小莫,不要再耿耿於懷,釋放你自己。再說,你不是孤單的,你還有我。」
聽著沈楚天溫柔的話語,莫語倫抱緊了沈楚天的腰,依偎進他的懷抱裡。
「小莫,我們回家吧。」
「嗯。」
牽起莫語倫的手,沈楚天帶著他,回到屬於他們的世界裡。
--全書完--
番外--曲奇屋的服務生
約好了週末的時候回沈家去吃飯,莫語倫一直在想要帶些什麼禮物。
已經正式「嫁」入沈家的小狐狸得到了沈爸爸和沈媽媽的疼愛,他們待他有如己出,這讓曾經一度害怕不被接納的莫語倫開心極了。
晚上,沈楚天發現莫語倫坐在大床一角,抱著靠墊發呆,他靠過去從身後抱住他,「怎麼了?在想什麼?」
「在想這次回家要買什麼帶回去。」
「為這種事也煩惱?」沈楚天笑起來。
看到沈楚天痞痞的笑容,莫語倫微皺著眉頭把他推開。沈楚天當然不會煩,那是回他的家,他就算兩手空空也無所謂,可是莫語倫不同,家長對他那樣好,又從來無需兩個人給家長錢,相反的倒是沈媽媽替莫語倫在銀行開了戶口,給了他大筆的零用錢。莫語倫很不安心,又不能拒絕,因此每一次回家探望家長,他都要花盡心思選禮物。
「又不是要長途跋涉回家,都在同一個城市嘛,不用這麼鄭重其事。再說,我們回去他們就很開心了。」
「那樣多不好意思。」
「什麼不好意思,長輩疼你是應該的,嘻嘻,我疼你也是應該的。」說著,沈楚天抽起莫語倫懷裡的靠墊,摟住他的腰,用力把他抱起來。知道沈楚天是想要拖他去睡覺,莫語倫拍開沈楚天的手,「你自己去睡,我還在想問題。」
「想什麼想,明天再想。」沈楚天說著不顧莫語倫的反抗,把他拖進床裡,壓住,莫語倫手腳並用地掙扎,「討厭,討厭。」
「討厭?等一下就不討厭了。」沈楚天壞笑著,手一揮放下了床邊的幔帳,當他的手伸進莫語倫的睡衣,撫摸著莫語倫的側腹,莫語倫下意識地挺起腰,想要瞪視對方,酥麻的感覺讓他的目光帶上了一抹媚意。
「好啦,明天再想,乖。」沈楚天的另一隻手直接伸到莫語倫的雙腿之間,同時舔上他的耳朵,小狐狸唔了一聲,不再反抗。
第二天早晨,送沈楚天上班之後,莫語倫獨自去商業區,想先看看有什麼好買。在商業區逛了一下之後,莫語倫被一間小鋪吸引住了。這是一間出售曲奇餅的小店,店面並不大,以前莫語倫也曾從店前路過,發現今天店外照例排著幾個人,莫語倫心生好奇,曲奇餅就這麼好吃嗎?每次都發現店外排著幾個人哩。
莫語倫也排了過去,當他踏進店鋪,馬上就被店內淡淡的巧克力香味吸引住了。原來這間店並不僅僅出售各種口味的曲奇餅,同時也出售店主手工製作的巧克力,怪不得生意這樣好。
站在櫃檯前,看著陳列出的各式各樣的巧克力,莫語倫拿不定主意要買哪一種。這時,一個人走到了他的身旁,把手中托著的大方盤遞到他面前,「拿不定主意的話就試吃看看。」
莫語倫抬頭剛想道謝,當他看清那個人,不由得後退了一步,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並不是因為那個人長相太兇惡,正相反,他異常地英俊,莫語倫的驚訝是因為他發現這個人和他是同類──妖獸。
身體內的本能讓莫語倫繼續後退,一不小心撞在了其他客人身上,這一撞倒讓莫語倫清醒了,他不想驚動其他人。那位店員顯然也明白莫語倫看出了他的本體,微微挑了挑眉,略顯無奈又不高興地撇嘴,壓低了聲音道:「你別怕。」
不害怕是假的,莫語倫知道這個人是土狼,是狼,而莫語倫體內有著狗的血統,狗遇到了狼,防禦和對抗根本就是本能。
店員豎起食指擱在嘴邊,示意莫語倫禁聲,然後他把手中的託盤交給莫語倫,轉身回店後面去了。
莫語倫驚魂甫定,捧著盤子一時有些無措。就在他尷尬的時候,一個紮著圍裙的男人走了過來,輕聲對莫語倫說道:「你不要害怕,他沒有惡意。」
注意到對他說話的中年男人好像是老闆,莫語倫不由詢問地望向他,男人讀懂了莫語倫的目光,微笑道:「他很溫和,沒有攻擊姓,他是我的店員,已經在這裡工作一段時間了。」
這時,有客人選好了商品要結帳,那個土狼妖獸店員在收銀機前算帳收錢,再把包好的曲奇餅遞給客人,微笑道謝,看著他溫和的笑容,莫語倫的心平靜了不少,他不由暗暗自責,覺得他有點太緊張太敏感了。
「要買巧克力嗎?試吃看看,看有沒有你中意的口味。」店主模樣的男人殷勤勸道。
莫語倫取了幾小塊巧克力試吃,發現這家店的手工巧克力意外地美味,口感香醇濃郁,口味也很多,試吃了幾種,莫語倫選定了他想要的,剛想說,又發現櫃檯內擺有全部製作成各種貝殼模樣的巧克力,想到沈楚天的媽媽,莫語倫說道:「我想要淡甜味,牛奶口感濃一點的味道,那幾款貝殼樣子的巧克力是不是這種口味?」
店主回頭看了一眼,搖頭道:「那個是純黑巧克力制的,偏苦了一點,你選中你喜歡的口味,我可以用模具專門替你做你想要的款式。」
「啊,那太感謝了。」
「不過今天可拿不到,最快要明天。」
「那我明天再來。」
櫃檯內的店員取過訂單讓莫語倫填寫,注意到他望向莫語倫的眼光略有怨意,店主拉拉他的胳膊,「嘉樺,不要這樣。」
店員看了看莫語倫,小聲說道:「明明和我一樣。有偏見。」
知道自己失禮,莫語倫偷眼看了看其他顧客,以不引起別人注意的聲音說道:「對不起,我沒有偏見,我只是被嚇到了。」
「我又不凶。」店員耳朵很尖地聽到了,不滿地反駁。
莫語倫還沒有回答,店主在一旁忙道:「嘉樺,不要這樣,」說著,他推開他,又對莫語倫說道:「你真的不要誤會,他很好。」
「他是......狼......」
「我知道。」店主微笑,望著那個中年男人包含理解、信任的笑容,莫語倫釋然了。
「我是狐狸。」莫語倫小聲說道,不知為什麼,他不介意告訴店主。
店主笑咪咪地伸手,摸了摸莫語倫的黑髮,好像在感謝他。
「大叔,你不要碰他啦。」櫃檯內的土狼店員叫道,一臉的不滿。
莫語倫看了看站在櫃檯內,穿著黑衣黑褲,系著淡綠色圍裙的店員,他有雙黑亮的眼睛,俊朗的眉日,此時,他正瞪著莫語倫,好像在......吃醋的樣子。
莫語倫偷笑,然後對店主說道:「謝謝你,我明天來取。」
踏出店門的時候莫語倫想:原來土狼並不完全是傳說中的那個樣子,也是有很有趣的傢伙呀。
-完-
番外--不一樣的我們
莫氏一族──生活在香島市的著名妖獸家族,狐狸。家族世代做色的生意,擁有很多夜總會的股份,當然,更多的是擁有漂亮的少年少女,為好色的客人提供服務。
莫氏現任的族長名叫莫語非,是個聰明、長袖善舞的男人,在他的帶領下,莫氏的生意做得更加廣大,還取得了賭場的經營權,錢,有如流水般淌進了銀行帳戶裡。除了夜總會外,莫氏現在還經營房地產和酒店,另外還有其他產業。這是莫語非的意思,他不想把全部財力放在偏門上,固然利潤豐厚,可是如果哪一天正腑制訂新的法律,也許莫氏一夕之間就什麼都沒有,他才不冒這個險。雞蛋當然要放在不同的籃子裡。
狐狸以狡詐、多疑和冷酷著稱,能成為狐狸一族的族長,莫語非是什麼樣的男人不言而喻。
站在色的業頂點的他被稱為──夜之帝王。
一個晴朗的秋日午後,天空格外藍,金色的陽光讓這個城市有種慵懶感。莫語非到他經營的一間豪華夜總會巡視,這是在工作計畫表裡安排好的。
夜之帝王的出巡,每一次都是名車開道,保鏢相隨,狐狸家族裡最不缺的就是英俊貌美的男女,莫語非的保鏢們全部是極帥的男生,一色的黑色中式立領西裝,走出去格外拉風。
愛招搖的狐狸,想要的就是這吸引全部人目光的效果。
夜總會的負責人早就知道族長要來,已經在門外畢恭畢敬地等待,點頭哈腰地將莫語非迎了進去。
莫語非的到來吸引了夜總會內的大批公主,她們也在等著,想要看一看這個傳說中的男人。
狐狸一族盛產美人,身為族長的莫語非除了血統純正之外,相貌也是無可挑剔。他擁有能讓看到的人呼吸為之一窒的美貌。絕色的臉,容顏清秀到了極致,淡蜜色的肌膚,黑而發亮的柔順頭髮,長睫下是一雙鳳眼,深沉的目光透出一絲憂鬱的氣質。女人一見母姓肯定全部被激發出來;看在男人眼裡,卻又是另一種成熟男子的色香。莫語非儒雅斯文,身體語言極有教養,若是單看容貌絕不會讓人相信他是色的業的統治者、最最風流放蕩的狐狸。他看似溫文,卻擁有極為強悍的氣場,讓人一見便不敢小覷。
莫語非翩然走過長廊,偷看他的女孩子在他走過之後熱烈地議論起來,不停地小聲尖叫。
看似漫不經心地巡視,莫語非卻能不停地指出需要改進的地方,經理跟在他的身後不時擦汗,族長的威嚴他可是一清二楚,每次被巡視都是提心吊膽,生怕哪裡做的不到位就被狠狠懲罰。
當巡視到五樓,莫語非注意到一個男人靠著窗靜靜地站著,似乎在看風景,察覺這個男人不是同族,莫語倫沉聲問道:「他是誰?怎麼在這裡?」
經理小聲道:「他是井查。」
「什麼!」莫語非斜眼一瞪,經理頓時一身冷汗。
「井查在這裡做什麼!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不,不是。」經理腿都軟了,急著解釋,「是這樣的,是這樣,三周前有個客人帶著女孩子到這裡來玩,不知怎麼地鬧了起來,然後不歡而散,誰知道事後這個女孩子自殺了,傳說是為情自殺的......」
「跟夜總會有什麼關係!」莫語非沉聲喝問,秀麗的鳳眼閃過寒光,似利劍一般。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可是,就是他們待過的包廂,不知怎麼的就、就出了問題,別的客人在裡面唱歌,卻有怪聲從音響裡發出來,燈光也閃個下停,起初我們還以為是電壓不穩,後來,越來越不對勁,凡是在包廂裡待過的客人都說、說有不乾淨的東西......」經理結結巴巴地解釋,莫語非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然後呢?」
「我們,我們就只好請井查來看看了。」
「這和井查有什麼關係!」
「怪事傳出來之後,很多公主都嚇得不敢來上班,我怕影響生意。請來的是第七科的井查,是──靈異事件處理科,這樣的事當然是交給他們比較妥當,而且,而且大家都在說,井查身上正氣足,陽氣重,可以鎮一鎮......」經理邊說邊膽怯地看著莫語非。
莫語非噗一聲笑出來,「井查,倒成了捉鬼天師了,什麼正氣,哼!」說完,他大步向前走去。
就在莫語非與窗邊的井查擦肩而過時,他向他飄去一眼,腳步騰地停頓了。
這個男人,莫語非見過。
望著男人堅毅的側臉,剛硬的面部線條,莫語非腦海中回憶起來,這男人不正是妖獸刑警沈楚天的哥哥嗎?他在警局見過他一次,原來他竟然是會捉鬼的井查,這個事實讓莫語非在內心大大地驚歎了一下。
發現男人和初見時一樣,沒有表情的面容,冷靜自持的神態,一本正經的舉止,就好像──一塊石頭。莫語非的心裡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這塊石頭,好特別。
「沈......警官?」莫語非下意識地出聲問道。
一直在眺望窗外的男人聞聲,回頭,平靜的目光從莫語非的臉上掠過,看到擁有如此豔色的男人,沈警官的表情仍是沒有絲毫變化。
從血緣看,莫語非是沈楚天的戀人的堂兄。內心知道兩個人有著一層「親戚」關係,莫語非卻不知道男人的名字,便以警官呼之。當他發現男人的臉上並沒有遇到相識的人的表情,不由在心中暗恨──怎麼,他忘記曾經見過一面的事了麼?井查不是都應該擁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麼?該死!他居然敢忘掉他!
「請問你有什麼事?」男人的聲音很平板,和他的石頭氣質完全吻合。
原本想問「你不記得我了嗎」,莫語非用眼角瞄了一眼跟在身邊的經理,如果他人真的說出「不記得了」的話,那可要糗死。可是剛才已經忍不住地叫了這個男人,於是莫語非改口,「查到什麼了麼?」
「我在等她出現。」男人仍然平板板地回答。
「希望你能儘快解決。」
「我會。」
莫語非繼續向前走,他的心裡此時極不平靜。該死!該死!真該死!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個男人就對他完全無視,這次也是。怎麼,他那人人為之驚豔的美貌,在他的眼裡竟仿佛不曾存在!
沒有停下腳步,莫語非問身邊跟著的經理,「他叫什麼名字?」
「沈警官?我,我不知道......」
莫語非的腳步再次一停,冷冷的目光掃向經理,低聲道:「去查!」
「是,是,馬上查,馬上查。」
一邊繼續往前走,莫語非一邊在心裡罵自己,奇怪,奇怪,真奇怪,為什麼會對這個石頭一樣的井查感興趣,為什麼?多少比他出色的男人他都不放在眼裡,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這個人?為什麼每次見到他,他都控制不住地對他有興趣?可惡!他是什麼人!他是狐族的族長,是高高在上的莫語非,他怎麼能對一個小小的井查有興趣?
「不,不用查了,我不想知道。」莫語非突然又命令道。
經理點頭,「是、是,不查、不查。」對莫語非的反復無常感到很奇怪,不過他可不敢表示出來。
莫語非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嘴角邊勾起一個讓人看不透的微笑,那個男人和他站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不一樣的我們,不需要有交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