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 甜蜜時候



　　阿植繼續對小凌施以虐待。
　　「阿植…我快不行了﹐停下可以嗎？」小凌痛苦的哀求著﹐但無奈阿植沒有理會她這個要求﹐反而問了她一個問題。
　　「很討厭這個阿植嗎？」
　　「啊……不…我不討厭阿植……我…我很愛阿植…真的很愛阿植…嗚……」灼熱的眼淚直奔出小凌的眼眶。
　　這是她一直想跟阿植說的話﹐但萬萬想不到在這種情況下說出。
　　阿植心裡一酸﹐但沒有停下。

　　所有激烈的行為靜止了﹐累壞的小凌熟睡了。
　　阿植就坐在床邊用手指輕柔的劃過小凌深刻的淚痕。
　　「哭累了嗎？淚痕深刻得很可怕…對不起…我愛妳…我不應該這樣……傷害妳﹐妳會原諒我嗎？」
　　說罷﹐阿植輕輕的撥開小凌額前的頭髮﹐吻下去。

　　翌日晚上﹐阿植在十一時回到家。
　　「回來了？」小凌依舊等待阿植回家。
　　「嗯。」
　　「那麼讓我去翻熱今晚的飯菜給你。」小凌走進廚房。
　　「不用了﹐我想現在開始。」
　　「……嗯。」說罷﹐小凌慢慢脫下襯衣。
　　「小凌妳的乳房很誘人……」
　　「唔…」
　　「濕了？急不及待要了？」
　　「阿植……」小凌想推開阿植在下面的手﹐卻又享受著。

　　……

　　這次做完之後﹐阿植從後抱著小凌﹐而小凌也跟以往不一樣﹐這次她沒有立刻睡著。
　　「植……我想問你…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嗎？」
　　「不知道。」其實阿植知道的﹐是小凌的生日﹐他老早之前就準備好禮物。
　　「……明天我生日了…你可以陪我去沙灘嗎？」
　　「早點兒睡吧。」說罷﹐阿植離開小凌的背上﹐躺在她的旁邊。
　　「我希望明天你可以陪我過生日……」

　　到了早上十時許﹐阿植起床了﹐他給老闆娘電話請假。在電話交代一切掛斷之後﹐他喚醒小凌。
　　「嗯？阿植…要我做早飯嗎？」小凌眼睛還沒張開便說著。
　　「去沙灘﹐更換衣服吧……還有﹐」阿植走近床邊：「除下這個頸圈。」
　　「植……」小凌眼泛淚光似的。
　　「幹嘛？快點兒更衣﹐否則我對妳不客氣！」
　　「嗯！」小凌面帶笑容地點頭。

　　「植﹐你說我穿哪條裙子好？」小凌對著鏡子歡喜的拿著裙子不斷蓋在自己身前。
　　阿植看到她拿起了一條純白而設計簡單的裙子便說：「就這條吧…純白的﹐挺適合妳。」
　　「真的嗎？那麼我穿這條了。」
　　阿植從後摟著小凌纖瘦的腰說：「其實小凌穿什麼都很好看。」
　　「嘿！真的嗎？」小凌看著鏡子裡的阿植說道。
　　「嗯…快點兒換上它吧﹐我在外面等妳。」阿植也看著鏡子裡的她答道﹐然後吻了她一下便走到廳那裡去。

　　「要擠公車…介意嗎？」阿植跟小凌說。
　　「不介意！有你陪著我不介意……」小凌帶有少許含蓄的說著﹐然後圈著阿植的手一起到公車站。
　　「植…你有說話還沒跟我說……」
　　「生日快樂。」
　　「嘻！」小凌圈得更加緊了。
　　「車到了﹐妳先上車。」
　　「嗯。」

　　他們坐在上層的最尾位置。
　　「阿植…你知道嗎？我一直想你陪我過生日很久了…跟阿豪的事之後﹐我以為沒有機會…但想不到是可以的。」
　　「傻瓜…有什麼可能不可以？」
　　「你對我做的事…我以為不可以。」
　　阿植沉默了一會再說：「對不起﹐我…傷害了妳。」
　　「如果傷害我可以令你原諒我﹐我不介意。」
　　阿植笑了一笑再問：「為什麼？」
　　「因為我真的很愛阿植！」

第十五章 - 甜蜜的代價



　　「我最愛的陽光與海灘啊！」小凌換上了泳裝之後﹐便急不及待走到岸邊。
　　「小心點兒﹐不要游出外面…妳知道妳自己不懂游泳。」
　　「嗯…那麼你教我好嗎？」
　　「我要看守著妳的東西。」
　　「唔…教我！」小凌一邊鬧彆扭一邊拉著阿植的手。
　　「行行…別拉了﹐快斷了！」
　　「嘿嘿！」小凌十足小女孩般笑著。

　　「小心點…捉緊我的手。」阿植捉緊小凌的手教她踢水。即使他知道自己已經捉得非常的緊﹐也生怕她會不小心從自己手上滑走。
　　「阿植…可以再到深一點的地方嗎？」
　　「妳一定要捉緊我才可以。」
　　「嗯！我一定會捉得好緊好緊好緊！」然後小凌慢慢走到深水的地方﹐直至她的下巴快被海水掩過才停下。而海水只掩著阿植鎖骨以下的地方。
　　「植…我很害怕。」
　　「不用害怕…有我在。」
　　話口未完﹐一個浪捲過來﹐令小凌逼於無奈的喝了一口海水。
　　「我不學游泳了！不學了！不學了！」小凌圈著阿植害怕的說著。
　　「妳先合上眼睛。」
　　「幹什麼？」小凌乖乖的合上眼睛。
　　「等我一會。」
　　「嗯。」
　　阿植潛入水裡面﹐但久久都沒有把頭伸出海面……

　　「植…你在哪兒？」
　　沒有人答話﹐小凌立刻張開眼睛。
　　「阿植！你去了哪裡？」
　　仍然沒有人答話﹐小凌害怕得快哭了。
　　「植…我很害怕…我的膽子很小﹐別嚇我……」小凌聲音充滿顫抖。
　　「哇！害怕嗎？」阿植突然出現小凌面前。
　　「嗚嗚…我以為你不見了…我以為你不要小凌了…我以為給浪沖走了……嚇死我了！你好壞啊！常常嚇唬我！如果我死於心臟病﹐一定因為你啊！」小凌哭著並且急速地說著。
　　「哈哈…用不著哭吧？！我以後不敢了！」阿植故意拉著耳朵說。
　　「壞人！」
　　「嗯嗯！我是壞人了﹐別哭了﹐回岸邊好嗎？」
　　「嗯。」

　　他們回到岸邊。
　　「阿植﹐為什麼我會跟你一起？」小凌像小孩一樣倚在阿植的胸膛。
　　「唔…讓我想想……因為妳在我處於失落的時候陪著我﹐我開始對妳有好感﹐然後也開始追求妳了。」
　　「都是因為我陪著你你才會喜歡我？」小凌猛的坐直身體。
　　「實不相瞞…是的！哈哈！」
　　「枉我那時候辭掉工作日日夜夜陪你進出警察局…你現在這樣說？」
　　「對不起嚕！別生氣嘛…人家害怕小凌生氣的。」阿植故意調侃的說。
　　「嘿…我想堆沙啊﹐可以嗎？」
　　「妳自己堆沙吧﹐但不能走到太遠﹐我坐在這裡看著妳。」
　　「嗯…阿植﹐我可以買小朋友用的堆沙玩具嗎？嘿嘿。」
　　「孩子氣……」阿植從背包掏錢：「用不用我幫妳買啊？」
　　「唔…不用﹐我自己挑！呵呵！」
　　「隨妳了﹐買完快回來。」
　　「行了！我不會走掉的！嘿！」

　　阿植靜靜的坐在這個沙灘上﹐看著人們嘻嘻哈哈的在水中嬉戲﹐看著人們赤著腳在灼熱的沙上走來走去﹐看著小朋友們在堆沙……堆沙？對了﹐說著要堆沙的小凌已經去了一小時﹐現在都沒有回來﹐阿植心急起來﹐立刻執拾好東西便到賣沙灘玩具的店舖找小凌。

　　「老闆﹐請問有沒有一個大約到我耳朵的女生來過？」
　　「唔…沒有呀﹐不過我剛才看過一個大約到你耳朵的女生給數名男人拉走了。」
　　「數名男人……」阿植想了一想：「是老大……那麼謝謝你了！我先走了！」

第十六章 - 苦



　　「數名男人……」阿植想了一想：「是老大……那麼謝謝你了！我先走了！」

　　他走到沙灘附近的停車場﹐已經看見小凌站在一架小貨車旁邊。
　　「阿植﹐真的不好意思﹐今天我們剛好經過這裡……喔？！之前不是說過會追殺你嗎？你幸運﹐我們找不到你﹐但現在…我相信你不能避了吧？！」組織的老大用極盡可怕的聲音說道。
　　「你可以打我﹐但可以放了小凌嗎？」
　　「噢？我沒有聽錯吧？阿植向我求情？我從來沒有聽過阿植會要求別人。」老大頓了一頓再對其手下說：「動手。」
　　他們先用膝蓋向阿植的肚子埋手﹐令阿植瞬間倒地﹐然後再加重力度﹐令阿植腰彎得像蝦米一樣﹐不時發出痛苦的聲音﹐然而他們沒有停止﹐繼續向阿植身體其他部分拳打腳踢。
　　在旁的小凌看紅了眼﹐她的眼淚在剎那之間湧出。
　　「停下好嗎？……你別打他了…再繼續他會死掉的……」
　　「跟我做我就管他們停下。」
　　「嗯。」小凌用自己身體去換取阿植的痛苦。
　　「停手！」老大大喝一聲﹐他的手下便停止對阿植的拳踢。
　　阿植嘴角流血﹐連最基本撐起身體的力氣也沒有﹐只見他彎在地上用手捂著肚子﹐樣子極盡痛苦。可見那夥人打得他非常狠。
　　「啊……」小凌的聲音傳到阿植的耳邊。
　　他抬起頭一看﹐小凌像狗一樣趴著﹐淚滴滿臉﹐而她後面的是老大。
　　他盡量擠出些力爬起來然後衝過去推開老大。
　　「小凌！」他用自己所剩餘的力氣抱緊正在哭泣的她。
　　「可惡！」老大怒罵著﹐然後不停地踢著阿植﹐但阿植仍然死死地抱住小凌﹐彷彿害怕老大會踢到小凌一樣。
　　「老大﹐停手吧！」數名手下阻止老大。
　　「可惡！真他媽的可惡！」老大怒吼著：「算你走運！我們走！」
　　然後那夥人駕著小貨車絕塵而去。

　　阿植喘著氣﹐嘴角仍然流著血﹐滿頭大汗。
　　小凌不敢相信阿植不向那夥人還手。她所認識的阿植──以前的阿植﹐無論別人是一個怎樣的人﹐只要說了一句他聽不順的話﹐他都把那個人打得頭破血流﹐更何況別人對他動粗？
　　愛情真的可以使一個人改變？
　　「植…怎麼樣？」小凌聲音顫抖著說。
　　「沒…沒事﹐」阿植用手抹去嘴角的血：「妳先穿好衣服……我們回家吧。」
　　「植……你真的沒事？」小凌見阿植的樣子很怪。
　　「嗯。」

　　「阿植…你真的沒事嗎？」坐公車的時候小凌再一次問道。
　　「沒事就沒事…別再問了。」阿植說話的時候有點兒吃力。
　　「嗯……」小凌圈緊阿植的手臂。
　　「小凌…對不起﹐令妳生日不快樂。」
　　「我快樂與否不要緊的……最重要的是你平安無事。」
　　阿植勉強的笑了一笑﹐但他的嘴角實在太疼了﹐他很快把笑容收回。
　　「待妳先回家吧﹐我要去拿些東西。」
　　「我不依！我不想一個回家！我也去！」
　　「行…我跟妳回家。」
　　「嗯。」小凌圈得阿植更加緊。
　　阿植看見小凌緊緊的圈著自己便問道：「幹嘛啦？」
　　小凌沒有答話﹐只是緊緊的圈著他的手臂直至下車。

　　「睡一會吧…妳累了。」阿植坐在床邊跟小凌說。
　　「嗯……你呢？」小凌拉著阿植的手。
　　「我陪妳睡覺呀。」
　　「嗯……我要抱著阿植睡覺。」
　　「好的。」說罷﹐阿植便躺下來。
　　「嗯。」小凌合上眼睛休息了。

　　片刻﹐阿植小心地挪開小凌圈著他的手﹐然後外出。
　　他到了一家麵包店。
　　原來他早訂了一個生日蛋糕。
　　他回家的時候肚子突然感到痛楚。
　　「……我不能倒下…一定要撐下去……」
　　原來他從沙灘離開後到現在身體一直都在痛。剛剛才好了一些﹐現在又開始痛了。
　　他要撐下去﹐今天是小凌的生日﹐他不能再令小凌在生日的時候為了他而傷心。

第十七章 - 永遠的昏睡？



　　晚上十一時許﹐阿植叫醒小凌。
　　「起來吧﹐小凌。」
　　「唔…我要你抱起我！嘿嘿！」小凌伸手示意要阿植抱。
　　阿植亦順她的意﹐把她抱起﹐但抱得有點兒吃力﹐因為在他的肚子上的傷在鬧事。
　　「我很重嗎？」小凌看見阿植面帶少許痛苦。
　　「對呀！一等一的大胖子！哈！」阿植掩飾著。
　　「唔…可惡耶！今天是我生日啊！給我一點兒面子好嗎？說些好話哄我開心很難嗎？」不知阿植痛楚的小凌就是這樣鬧哄哄﹐就是這樣在他懷抱中亂動。
　　「別動嘛！大胖子！」他只好鬧著玩的掩飾著小凌的亂動令他身體產生的痛楚。

　　「妳先坐下。」阿植很有風度的拉出椅子給小凌。
　　「幹嘛啦？」
　　「先合上眼睛吧。」
　　「唔…你會走掉嗎？」
　　「不會﹐聽話先合上。」
　　「嗯。」小凌乖乖的合上眼睛。
　　這時阿植從冰箱拿出生日蛋糕。
　　把蠟燭插在其上並燃點它。
　　「Happy Birthday to You...」阿植唱起生日歌來。
　　小凌也張開眼睛看著阿植捧著蛋糕從廚房走出來。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小凌…Happy Birthday to You!」
　　蛋糕送到桌子上。
　　「你在什麼時候買的？」小凌看著那個蛋糕。
　　「妳不需要知道啊﹐現在妳只需要許願﹐然後吹蠟燭。」
　　「嗯！」小凌把眼睛合上之餘﹐也把手合十。
　　呼的一聲﹐蠟燭熄滅了﹐小凌也高興的切開蛋糕。
　　「又大一歲了﹐別再那麼孩子氣啦﹐知道嗎？」
　　「知道了！老人家！呵呵！」
　　阿植看著面前這個可愛的小凌笑著。
　　「對了！阿植﹐我的禮物呢？」
　　「這麼急不及待啊？妳先等等。」說罷﹐阿植便從口袋拿出一個小盒子。
　　「什麼來的？」
　　阿植把小盒子打開﹐閃閃發光的──是一隻很多女的都喜歡的鑽石指環。
　　「你若接受我好嗎？即使我沒情話從沒鮮花」阿植唱完之後頓了頓﹐說：「嫁給我好嗎？」
　　小凌沒有說話﹐她只是用手蓋著嘴巴──她高興得不知說什麼好了。
　　「幹嘛啦？不喜歡嗎？我收回好了。」
　　「不！不是…只是……」小凌眼淚汪汪地說著。
　　「只是什麼？」
　　「只是…想不到……」小凌的眼淚急不及待溜出來了。
　　「傻瓜啊？這樣開心還哭什麼？」
　　「阿植……」小凌撲到阿植身上：「你真的好壞啊！你又嚇我一跳了！我快要心臟病發作了！」
　　「嘿……唱一首歌給妳聽好嗎？」
　　「什麼歌？」
　　「聽完之後妳就知道。」

　　愛你　不是因為你的美而已
　　我越來越愛你　每個眼神觸動我的心
　　因為你讓我看見Forever　才瞭解自己
　　未來這些日子　要好好珍惜

　　愛我　有些痛苦　有些不公平
　　如果真的愛我　不是理所當然的決定
　　感到你的呼吸在我耳邊　像微風神奇
　　溫柔的安撫　我的不安定
　　所以我要　每天研究你的笑容　多麼自然

　　Forever love　Forever love
　　我只想用我這一輩子去愛你
　　從今以後　你會是……

　　「……是所有　幸福的……理由……」
　　「阿植！你怎麼樣？」
　　唱到一半﹐阿植突然吐出些瘀血來。
　　「沒事…我繼續好嗎？」
　　「不！你要乖乖的跟我去醫院！」
　　「……過了十二點還沒？」
　　「過了……」小凌的眼淚急速地湧出來了。
　　「還好……」說罷﹐阿植倒下來了。
　　「阿植！別嚇我了……我的膽子真的很小……起來……」小凌廢勁地拉起阿植。
　　輕柔而優美的琴音仍然播放著﹐然而阿植卻沒有說話。
　　「阿植！你說話呀！我要聽到你的聲音呀！我要你為我繼續唱下去……我們去醫院好嗎？植……」
　　小凌把阿植躺在自己的背上﹐即使她瘦弱﹐她也用盡所有力氣背著阿植到樓下。
　　「阿植……你一定要撐下去…一定要……」
　　「你記得的…我知道你一定記得的！你說過努力賺錢要我做你的老婆的……你不可以遺背你對我的諾言…不可以……」

　　「可以……可以幫我叫救護車嗎？我的男朋友他昏倒……」小凌哭著對管理員說。
　　管理員呆了一會便立刻拿起電話撥號。

　　「病人體內積聚了很多瘀血﹐而且胃部和肝臟受到嚴重創傷﹐脊骨也有一些被打至碎裂的情況﹐他能夠撐到現在並不簡單。」
　　「會醒來嗎？」哭到沙啞的聲音說著。
　　「剛才渡過了危險期﹐能否醒過來視乎他的意志。」
　　小凌心裡一沉﹐沒有說話﹐走到病床旁邊看著昏迷的阿植。
　　「阿植……你不會這麼忍心看著小凌自己一個……是嗎？」
　　「你會起來的……是嗎？
　　「你會繼續小凌給唱歌的……是嗎？
　　「你會拖著小凌到教堂的……是嗎？
　　「你會給小凌……給小凌幸福的……是嗎？
　　小凌的眼淚如雨水快速的落下﹐看著前面不會答話的人﹐看著前面不會答話的愛人﹐看著前面不知會否醒過來答話的愛人﹐她再不能控制情緒。
　　「我不會再鬧彆扭了！我不會再跟別的男生交往了！我不會再讓你生氣了！我要阿植你起來呀！
　　「為什麼你這麼笨？為什麼不早來醫院？為什麼為了不讓我擔心而不來醫院？為什麼？告訴我！起來告訴我！為什麼……
　　「知道嗎？我的願望是希望阿植能夠平安無事﹐不會再離開小凌……現在算是什麼？是什麼！你要告訴我！
　　「……別嚇我了…別再嚇我了……你知道的…你知道小凌最害怕給別人嚇壞的……你知道的…小凌最討厭人嚇壞她的！為什麼你知道的事還要做……
　　「嗚……可惡的阿植……快起來！起來……
　　「我要阿植從後緊緊抱住……說著愛我﹐說著每時每刻都想抱住我﹐說著我們將來的生活。」
　　小凌的半個身都趴在阿植的身上。然而無論她怎樣大吵大鬧﹐阿植依然沒良心的昏睡。

第十八章 - 開始．結束



　　差不多半個多月沒有找他﹐因為阿龍那句說話
　　「若然他打算原諒妳﹐他會自動找妳的。」
　　每晚阿柔的腦海都重複著那天阿龍跟她說的這句話。
　　她是多麼的渴望阿豪原諒她﹐即使不是完全地原諒﹐打算原諒也可以讓她快樂一輩子。
　　她拿出以前跟他的貼紙照出來。
　　看著照片再加上回想。
　　濃密而纖幼的眉毛﹐深得快要跌下的雙眼皮﹐上面帶著長而密的眼睫毛﹐下襯著像女生眼睛一樣明亮的眼睛﹐是一雙令人一眼傾心的電眼；雖然長著一個扁扁的鼻﹐但幸好還有一個暗紅色的嘴唇架起整副俊俏的臉；永遠隨著嘴巴的笑容──這時她才發現照片裡的他沒有笑容﹐而且樣子有點兒古怪──她才想到﹐他早已經知道自己欺騙他的事。

　　「我　原來無路可退　停留在重災區……」電話響起這段阿柔最近常聽的歌曲。
　　阿柔拿起電話看看來電顯示。
　　是阿豪。
　　她慌忙地接聽。
　　「喂？」阿柔的聲音有點兒抖著。
　　「我是阿豪。」是久違了很長時間的聲音。
　　「嗯。」
　　「我想…約妳明天下午一時在咖啡室見。」
　　「嗯……」她心裡的興奮快要傾瀉出來。
　　「唔…再見。」說罷﹐阿豪便掛斷了。
　　只是簡簡單單十多個字﹐已經令阿柔快樂半天。
　　晚上她不停試著衣服﹐務求以最漂亮的樣子赴約。
　　「明天一定不可以遲到。」
　　回想以前﹐每次遲到咖啡室的都是自己﹐每次要阿豪苦等的都是自己﹐今次她萬萬不能遲到。
　　只是晚上八時而已﹐阿柔已經合上眼睛睡著了。

　　她比約會的時間早了半小時﹐她依舊坐在靠近窗邊的位置﹐她正在享受著一杯Cappuccino。
　　本來她只喜歡喝黑咖啡﹐她喜歡那種苦澀﹐然後再吃一塊苦苦的黑巧克力﹐她認為吃了這兩種最苦的飲料和食品之後﹐所有痛苦的事情都會忘記。直至她遇上阿豪﹐是他介紹她喝Cappuccino﹐起初不能接受其味道﹐因為比黑咖啡甜得多﹐但後來漸漸喜歡上Cappuccino﹐因為那時候的她已經漸漸喜歡上他。
　　她跟他分手之後﹐她再喝黑咖啡﹐希望把所有關於跟他的事全都忘記﹐喝了一口覺得苦到不得了﹐然而腦海裡對他的記憶更加深刻。她習慣了Cappuccino的味道──就像習慣了他的愛一樣﹐於是她嘗試獨自喝著Cappuccino──不敢再喝下去了﹐因為她嚐到前所未有的苦澀﹐一種不會在Cappuccino裡嚐到的苦澀味。
　　今天她再提起注滿Cappuccino的咖啡杯﹐她嚐到甜的味道﹐也嚐到苦的味道。

　　他來了﹐一個多月沒有見面﹐他明顯消瘦了。
　　這個多月生活得不開心嗎？工作量增加了嗎？晚上睡不著嗎？還是每晚熬夜工作而不吃飯嗎？這些問題和更多的問題她很想脫口而出。
　　「對不起﹐我遲到了。」他除去眼鏡。
　　「不是﹐只是我早到而已。」
　　「哦。」把眼鏡放在桌子的一角。
　　「嗯。」
　　沉默了一會﹐大家都有點兒難開口。
　　「嗯…我幫你叫了一杯Cappuccino。」阿柔抵受不住他倆之間的靜默。
　　「哦﹐謝了。」他回答時的語氣依然冷淡。
　　阿龍那天說得沒錯﹐無論別人為他做了多少事﹐他都能夠冷酷無情的對待這些傷害他的人。阿柔打從心底裡給他這種冷酷輕輕的刺傷﹐快要淌血了。
　　「唔…我不是存心欺騙你的。」阿柔不想再拖時間﹐她單刀直入地說出今次阿豪約她的目的。她早猜到他會說這件事。她相信他打算原諒她才會說這件事。
　　阿豪沒有說話。這種沉默令阿柔充滿壓力﹐她把要說的話簡單說出來。
　　「是因為我爸欠了那個男人的債﹐碰著那個男人說你哥哥曾經在生意上欺騙過他﹐他跟我說只要我願意幫助他﹐我爸欠他的都可以一筆勾銷﹐所以我才答應他欺騙你和你的哥哥﹐我不是存心欺騙你的。」
　　「妳爸欠債﹐為什麼不跟我說？」
　　「那時候都是因為那個男人才搭上你的﹐我怎會跟你說家事？」
　　「那麼之後呢？」
　　「我已經欺騙了你﹐我不能夠問你借款。」
　　「妳明知道我喜歡妳﹐為什麼妳不讓我跟妳分擔？」
　　「沒錯﹐我是多麼的想跟你分擔﹐但我不敢﹐我怕你知道真相之後不會原諒我。」
　　「我寧願妳早跟我說﹐總好過我自己知道﹐」阿豪望出去窗外：「我相信如果妳早跟我說那是謊話、那是騙局﹐我不會像個白痴一樣迷戀妳！我不會像現在一樣這麼痛苦！我不會每晚因為思念妳而久久不能進睡！」
　　這番話令阿柔不知要感動還是要傷心。
　　那快淌血的心慢慢開始滴血了﹐她徹底感受到自己對阿豪的傷害﹐她在如Cappuccino的阿豪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苦澀味道。她不知怎樣回應﹐只簡單的說了一句。
　　「我愛你……是真的……」阿柔強忍著快要傾巢而出的眼淚。
　　「愛？哼﹐」阿豪恥笑了一下：「這個字從妳這個人說出口﹐簡直污染了不少﹐妳有什麼資格說愛我？」
　　阿豪的說話直插入阿柔的心窩﹐她不懂說話﹐只懂任由眼淚快速滑過的自己的臉孔。
　　「我要回公司﹐謝謝妳這杯Cappuccino。」
　　說罷﹐阿豪再一次轉身離去。
　　這次離去比平日、比分手那天還要冷酷、還要無情。
　　她萬萬想不到﹐說這件事會弄巧反拙。
　　方才嚐到Cappuccino甜的味道原是假象﹐只是自己幻想出來的甜味﹐背後苦不堪言。
　　這時候咖啡室播著她最常聽的歌曲﹐跟阿豪分手之後最常聽的歌曲。

　　未看到如何前去　但已知無從回去
　　這種錯戀　多愛一天　錯一天
　　我今天　竟仍然留在裡面

　　我　原來無路可退　停留在重災區
　　著了急　仍呆坐這裡
　　這關係　像駕車　困於擠塞的市區
　　無言同路的一對　看著殘酷的世界
　　還能做做愛侶　還是要忍下去

　　離合器令我很累　逐吋的　逐吋的
　　蟻行下去　被困這裡　沒法收隊

　　愛　原來無路可退　停留在重災區
　　著了急　仍呆坐這裡
　　這關係　像駕車　困於擠塞的市區
　　無言同路的一對　看著殘酷的世界
　　還能做做愛侶　還是要忍下去

第十九章 - 我愛你



　　平常沒有留意﹐原來咖啡室外面的環境是這麼灰沉﹐到處都是一幢一幢高樓大廈﹐它們無情的豎立在弱小的街道上面﹐有的頂上還放出一些灰塵﹐直升到灰黑色的天空。
　　下雨了﹐沒有意識逃避到有蓋的地方避雨﹐仍然漫不經心地在街上走。
　　看著人們狼狽的樣子﹐她很想笑﹐笑他們今早沒有看天氣報告﹐笑他們不知道會下雨﹐笑他們沒有雨傘﹐最後笑自己﹐笑自己以為阿豪會原諒自己。
　　繼續在街上慢慢走﹐走到超級市場。
　　全身濕透的她﹐沒有理會在超市內顧客的目光﹐平淡的拉出手推車﹐走到密集的貨架旁邊﹐拿走大量放在上面的啤酒到手推車裡﹐再到收銀處付錢。
　　「一百四十八塊。」收銀員向她報上價錢。
　　她付了兩百塊﹐然後推著手推車離開了。
　　無論收銀員怎樣叫停她﹐她也沒有轉頭回應。

　　回到家裡﹐她慢條斯理的拿出啤酒來。
　　她喝一罐啤酒﹐便會寫一句歌詞。
　　燈光也暗了
　　再喝一罐﹐再寫一句。
　　音樂低聲了
　　再喝再寫。把歌詞全都寫了出來。

　　燈光也暗了　音樂低聲了
　　口中的棉花糖也融化了
　　窗外陰天了　人是無聊了
　　我的心開始想你了

　　電話響起了　你要說話了
　　還以為你心裡對我又想念了
　　怎麼你聲音變得冷淡了
　　是你變了　是你變了

　　燈光熄滅了　音樂靜止了
　　滴下的眼淚已停不住了
　　天下起雨了　人是不快樂
　　我的心真的受傷了

　　「我的心真的…受傷了……」阿柔唱出來﹐眼淚隨著傾瀉出來。
　　她還不停喝著啤酒﹐喝著喝著……
　　面紅耳赤﹐她想喝也再喝不下去﹐終於停止了喝啤酒的動作。
　　她緩緩站起來﹐跌跌撞撞走到門前。
　　雖然醉酒﹐但開門關門鎖門的動作都做得乾淨俐落。
　　她步行到阿豪的家。

　　「開門！開門呀！快開門給我……」阿柔拍著阿豪家的門。
　　正在睡覺的阿豪給斷斷續續的拍門聲吵醒了。
　　他開門了﹐看見阿柔。
　　跟剛才在咖啡室裡整潔的阿柔﹐這倒算是骯髒的了。
　　「妳幹什麼喝得這麼醉？」阿豪沒有意識伸手扶著她。
　　「豪……」
　　阿豪突然給些重力弄得差點兒跌倒。阿柔倒在他身上。
　　「阿柔？」他嘗試喚醒她。
　　沒有答話﹐他只好抱她到自己房間休息。
　　用手探著她的額頭﹐熱熱的﹐該是發燒了﹐該是因為淋雨而發燒了。
　　他給她放了一條冰涼的毛巾在額上。
　　他輕輕的摸著她的臉頰。
　　良久他靠著床邊睡著了。
　　他溫熱的手握著她冰冷的手。

　　醉意褪去了﹐阿柔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她感覺到有人握著她的手。
　　她朝著自己左手看過去﹐心裡滿不相信竟然是阿豪握著自己的手。
　　她嘴角微微向上揚。
　　看著他睡覺的樣子﹐猛的覺得很幸福﹐她想撫他的臉龐﹐但欲動又止﹐她覺得自己再沒有資格伸手輕撫他的臉。
　　他的手指微微郁動﹐該是快醒來﹐她立刻合上眼睛。
　　他醒來之後伸了一下懶腰﹐慢慢的搖著頭顱﹐以鬆弛一下因為一整夜都沒有改變姿勢而變得磞緊的肌肉。
　　他挪開她額上已經變暖的毛巾﹐再用手探探她的額頭﹐退燒了。
　　而她亦徐徐張開眼睛。
　　「喔？醒來了？是我弄醒妳嗎？」阿豪語氣溫柔的問著。
　　她搖搖頭再說：「不是﹐我早就醒來了。」
　　「哦……」
　　他們的眼神互相閃躲﹐良久阿豪說話。
　　「昨天……對不起。」
　　「嗯？對不起？」
　　「嗯﹐昨天的我激動了一點兒。」
　　「你激動都是對的﹐到底都是我的錯啊……我沒有怨你。」
　　「我不應該那樣責怪妳的……」
　　阿柔沒有說話﹐沉默的繼續聽下去。
　　「昨天我離開咖啡室之後﹐跟哥去找那個男人﹐他的腦袋充滿白痴的思想﹐他在中學的時候已經恨透我倆。」
　　阿柔聽了後覺得不對勁便問：「恨你和你哥？不是因為你們欺騙他嗎？到底是什麼原因？」
　　「我倆才沒那麼多時候去騙那個白痴……他只不過是恨我和哥…在中學的時候……唔……這種事兒我說不出口。」
　　「恨你們在中學時候是萬人迷嗎？」
　　「嗯……」阿豪的臉紅起來﹐並掃著他的後腦。
　　「傻瓜﹐這種事兒都可以說不出口？」
　　「很難為情啊……那有人會說自己是萬人迷？」
　　「你很可愛呢！」
　　「別再說了！我的臉滾得快可以煎蛋了！」
　　「嘿嘿……」
　　「嗯……對不起了﹐妳會原諒我嗎？」
　　「當然會啊！」
　　「我早知道阿柔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子！愛死妳了！」
　　「什麼？誰愛死誰了？」
　　「我愛死阿柔了！」
　　「不懂啊……太多字我聽不懂啊！」
　　「妳很蠱惑呢！」
　　「呵呵！沒告訴你嗎？阿柔除了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子﹐還是一個很蠱惑的人啊！」
　　「沒有人告訴我﹐以後妳都給我說關於妳的一切﹐好嗎？」
　　「嗯﹐不過…有條件的啊！」
　　「什麼？」
　　「你不會不知道吧？」
　　阿豪微微的點了點頭再說：「我愛妳！」

第二十章 - 快樂的花兒

　　昏迷期間﹐小凌找到工作﹐但仍堅持每天到醫院探望阿植。
　　她每天為他抹身﹐以確保他身體乾淨。
　　她每天為他換上新鮮的花兒﹐讓他呼吸花兒的香氣﹐快點兒醒來。
　　她每天都為他做稀飯﹐以準備他隨時醒來有食物得吃。
　　她每天期待著他快快醒過來﹐因為她想他想得快發瘋了。
　　一天循例巡房的護士跟小凌說：「有這麼一個勞心勞力的女朋友﹐他倒真幸福。」
　　小凌以甜美的笑容謝過護士的讚賞。
　　她驀然看著阿植。
　　如果他醒來了﹐最幸福的人不是他﹐而是自己。
　　因為有這麼一個幸福的人帶給自己幸福﹐不是最幸福嗎？
　　她越想著這些事兒﹐心便越痛。
　　畢竟令他昏迷至今的罪魁禍首都是自己。
　　她每天想著若不是自己累事﹐她便早幸福一天。

　　「嗨！植﹐我又來了！想我嗎？唔…我想你想到快發瘋了啊！」這天小凌又到醫院來﹐邊換著還沒凋謝的花兒邊說。
　　「你知道嗎？原來在花店上班很好的﹐因為今天花是在店裡拿回來的…老闆娘不知道的！你不要說呀！知道嗎？」
　　小凌看著阿植﹐他仍然合著眼睛。
　　「嗯……我知道你會幫我守秘密的！」
　　她繼續插著從花店拿來的花﹐左穿右插﹐總是不能替每朵花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但她沒有為此懊惱﹐還輕輕的哼著阿植那天給她唱的歌。
　　自從阿植入院之後﹐她每天閒著的時候都會聽著那首歌曲﹐邊聽邊想著她跟阿植的日子﹐無論苦與樂﹐她都記得一清二楚﹐有時候聽著還會哭成淚人。
　　插花的另一邊﹐阿植好像聽到小凌哼著歌的聲音﹐他的眉毛先動了一動﹐眼球轉了一轉﹐手指輕微的拍打了床一下。
　　小凌心靈感應似的﹐猛的別個頭看著阿植。
　　他醒來了。
　　她待不及他張開眼睛便撲到他的身上說：「植！終於醒了啦？我叫醫生來！你不能再睡著了啊！」
　　他來不及反應﹐她已經像箭一樣出了這病房。
　　雙眼還未把東西看清楚的時候﹐朦朧間看見數名人士快速走到自己身旁﹐唰的一聲把床邊的布簾拉回﹐在自己身上探這樣那樣﹐然後又唰的一聲拉開布簾說了幾句話便離開病房﹐這時候更清晰看到一切。
　　「阿植！」小凌又撲到他的身上﹐還用臉在他身上磨蹭著。
　　「傻啊？醫院所有東西都充滿病菌﹐還用臉磨蹭呢？快給妳磨乾磨淨了。」
　　「嘿！」小凌稍為放開阿植。
　　阿植努力撐起自己的身體坐在病床上。
　　她又撲過去。
　　因為他還未坐好﹐突如其來有種力﹐令他向後撞了一下後腦﹐這下子令他完全清楚看見東西。
　　「哎！」阿植廢勁地揉搓著後腦說：「找死呢？我還沒坐好啊！」
　　小凌吐了吐舌﹐但手仍然緊緊的圈著他的腰。
　　「傻瓜……」阿植輕撫著她的頭顱說：「幹嘛抱得我這麼緊？」
　　「人家好想你。」小凌的淚水快要流下。
　　「看著我。」阿植雙手把小凌的臉正視他。「我不會再讓妳長時間想著我。」
　　「植……」她感動得落淚了﹐淚水沾濕了他的手﹐他把拇指往上一抹﹐抹走不少還充滿暖氣的眼淚。他和她的鼻輕輕的碰著﹐然後接吻了。

　　「睡了病床那麼長時間…終於可以出來呼吸新鮮空氣、終於可以回家睡在那彈性十足的床褥之上、終於可以抱著小凌睡覺了！」阿植哈氣連天的說著。
　　「傻了嗎？很多人看著你呀……」小凌邊說邊看看周圍人們的目光。
　　「怕什麼？」說罷阿植抱著她到半空中轉了幾個圈：「告訴我怕什麼？」
　　「哈哈！放我下來喔！」
　　「我才不會這麼容易放下妳呢！」阿植這句話別有一番意思。
　　「傻瓜！快放我下去！」
　　阿植沒有理會小凌的請求﹐嘻嘻哈哈的繼續轉了幾個圈﹐然後猛的放下小凌並握著她的手奔跑起來。
　　不時轉頭看著她充滿喜悅的臉﹐他決心讓她快樂渡過下輩子。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