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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雪夢》作者:稚兒【完結】(小魚/live)

《雪夢》作者:稚兒【完結】(小魚/l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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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落日映照在他蒼白的臉上,瘦弱的身軀在夕陽的眷顧下顯得更加弱不禁風。
此情此境,足以令人想起古人的詩:“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少爺,不要吹太久的晚風了。”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微涼的秋風,背對著夕陽,那男人的相貌隱入了黑影之中。
“啊!我知道了。只是夕陽實在是太美了,我忍不住想多看幾眼。”躺在花園中碩大的特制床椅上,他用略顯疲弱的聲音回答著。
“吃飯的時間到了,少爺。”他的聲音冷酷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我走不動了!”他張開手,示意要他抱。
沒有言語,他用他那鋼鐵般的結實臂膀,輕易的把他從柔軟的床椅上小心地抱了起來。
和衰弱的身子不相稱的那雙水汪汪的眸,正盯著抱著自己的男人的臉看,忍不住伸出那纖瘦無骨
的白手去摸那有棱有角的酷臉。
“少爺……”
侵犯者卻一點自覺都沒有,他凝視著那無表情的臉,嘆道:“唉,這張臉可嚇哭了不知多少丫環了!”
“你怕嗎?”
“怎麼會呢?羅煞你是我的保護者,我為什麼會害怕呢?”
夕陽的紅光映在他俊逸的臉上,那火紅的臉頰不知是落日的關系,還是臉紅的緣故……

要問臨安城的三大首富是誰,大概是沒多少人答得出來,因為這個年頭,有錢人是大泛濫了。但如果問當今最有實力當上臨安第一首富的,不管你問誰,答案都回一樣:“首富?還用問嗎?當然是蘇大老爺了!”
蘇光明,他一手創辦素絨坊是全國最有名的布坊了。所有一流的裁縫都在素絨坊,連皇上的衣服也特地來此定做。因此名聲大振,蘇老爺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了。漸漸的,蘇氏家族成為了富可敵國的大家族。
但好景不長,隨著蘇光明沈迷女色,三妻四妾之後,便荒廢了生意,加上妾室之間爭寵奪權,蘇氏家族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了。
在大夫人去世後,妾室們爭坐主母的位子更是針鋒相對。她們爭相將自己娘家的親戚調進蘇家的生意中,希望能掌握實權,在分家時獲得最大利益。蘇家的生意幾乎被那些不學無術的外家親戚毀了。
見此情形,久經沙場的蘇光明終於反省了。但歲月不饒人,他就算想重振聲威也是有心無力了。百般無奈之下,他只好狠下心來,不顧一群妻妾的反對,把一盤爛攤子的生意交給了義子羅煞。
說到這個羅煞,他是蘇光明的得意傑作。蘇光明是在一次出外經商的路上,從奴隸販子手中買下他的。也是他慧眼識英雄,憑著多年來閱人無數的經驗,一眼就看出此子非池中之物,從此將他收在手下,把他培訓成從商的高手,加上羅煞自幼好武藝,便請來名師加以指導。現在的羅煞已經成為獨當一面的商場老將了,但他施恩不忘報,一直以下人的身份自居,還不辭辛苦的照料蘇光明正妻唯一的兒子蘇若雪。在蘇家生意混亂一團的時候,如果不是他從中牽制,蘇家早就敗光了。
自羅煞接手蘇家生意的那一天起,他大張旗鼓地清除了所有無所作為的蛀蟲,以最快速度翻新了主要的生意,使蘇家的聲名大振,訂單也接連不斷地湧進來了。把頻臨滅亡的蘇家從死亡的邊緣救了回來。不到半年,羅煞就把蘇家生意轉虧為贏,把以前那些壞帳爛帳收回的收回,償還的償還,蘇家的生意做得紅紅火火的,不止恢復到蘇光明的全盛時期的輝煌,甚至還有超越之勢。
本來對義子身份執掌大權的羅煞十分有意見的妾室們,是等著看他如何失敗的,眼見他將衰落的蘇家重振聲威,她們是又嫉妒又無可奈何。加上羅煞還是繼續照顧身體孱弱的大公子蘇若雪,她們更是害怕羅煞有篡奪蘇家財產的野心,對他是抱有絕對的敵意。還有蘇若雪,盡管他體弱多病,但畢竟是長子,對她們地位的威脅尤其是大。
不過她們是不敢太明目張膽的,因為羅煞不是那種老實的生意人。商場上,他被商家們灌上了「冷面羅剎鬼」的綽號,只因他強有力的生意手腕,就算怎樣的強敵,他也能將其擊倒,凱旋歸來。加上他不苟言笑的酷臉,看上去像更是冷漠無情,所以「冷面羅剎鬼」成了一大傳奇。除此之外,他還有一身高強的武功,平時不愛炫耀的他是不會隨意表露出來的。只是知道有一次他到絲綢之路經商,遇上一隊悍匪要搶劫他的車隊,他二話不說,就把十幾個劫匪擱倒了,保護了車隊不說,還得到了官府獎勵的一大筆錢。這麼難對付的對手,難怪妾室們會不敢隨便亂來。
而且羅煞除了是商場高手之外,他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人脈。臨安新上任的刺史司徒言是他的知己,江湖上舉足輕重的落雁門少主方曉天是他的老朋友,還有一些不知他怎樣結識的實力派人物,都是他的生死之交。
但說來也是奇怪,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冷面羅剎鬼」並沒有停止服侍蘇家長子蘇若雪的工作。雖然蘇老爺對此也大惑不解,但只要能拴住這匹冷酷高傲的烈馬,就可以了,其它事不管也罷,這也算是毫無用處的蘇若雪的功勞。
說起蘇若雪,其實真正見過他廬山真面目的人並不多,但盛傳他的皮膚是如牛奶般柔滑,臉蛋比臨安城內萬花樓的花魁還要美上一百倍,是臨安的第一美男子。不過因為身體過分虛弱,大病小病不停來,所以早有大夫斷言他活不過二十歲。但自從羅煞請來了落雁門少主方曉天之後,情況就大為樂觀了。別看這位落雁門少主平常不務正業游手好閑的樣子,其實他是位名醫,自小便跟隨不死老人學醫的他,十八歲就能醫百病,人稱「藥俠」。在他的精心調理下,雖然還不比常人,但蘇大公子的健康狀況改善了許多,不必再每天吃藥了。
不過就是羅煞老是緊張兮兮的圍著蘇若雪轉,有什麼辦法呢?誰叫蘇大公子的臉色就是白如素雪,一點血色都沒有呢?還有那一副瘦不拉積的骨頭架子,像風一吹就倒了的樣子,難怪羅煞會在蘇家的生意中加營藥材生意,就是為了以便搜尋靈丹妙藥治療蘇若雪的病。
“喂,我說老哥啊,你也未免太緊張了吧。只不過是小小的風寒而已啊!”有一張瀟灑不羈帥氣臉龐的落雁門少主皺著眉,一個勁的抱怨。
也難怪他那麼不滿,才四更天,太陽還沒出來,就被羅煞從軟綿綿的床鋪上揪了起來,帶到蘇家的雪梅院,也就是蘇大公子的住處,為蘇大公子診病。診斷的結果,只是因為吹了些秋風而打幾個小噴嚏的小小風寒。
“我也說他太緊張了啦,我根本就沒什麼大病。”躺在床上,一如美艷嬌娘的蘇若雪只著單薄的睡衣,用流轉如水的美目瞪了站在床邊的羅煞一眼。只不過打了個小噴嚏而已嘛!
一旁的羅煞被兩人圍攻,沒有露出不悅的神情,反而安心地笑了笑,然後淡淡地說:“小病不好好醫治是很容易變成大病的,還是小心一點好。”
方曉天一聽就跳起來大嚷:“喂喂喂,老哥,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難道我『藥俠』的稱號是浪得虛名的嗎?我可以誇口說,除了死了的之外,我什麼病都能醫好!”
“我知道了,快點開些醫治風寒的藥來,我得去抓藥了。”本來脾氣就不好的羅煞有點不耐煩了。
“是,是!”深知他脾氣的方曉天不敢造次,用毛筆舔了墨開始在白紙上寫藥方,但嘴巴還是忍不住抱怨:“我啊,就不知前世造了什麼孽,居然和你這個冷酷無情的家伙成了朋友,我真是命苦啊!”
“咦?方大哥是羅煞的朋友嗎?”床上的蘇若雪好奇地仰起上半身,問。
“哦?羅老哥沒告訴你嗎?啊呀!我就知道。若雪,我告訴你,當年一個風雪大作的夜晚,這家伙獨自一人闖進江湖上人人皆知的大派落雁門總堂,打倒了四大護法,擱倒了數十名弟子,更甚者擄走了落雁門少主的我。唉,當時我以為是哪個仇家找上門來,料想這次是活不成了。不料,那家伙把我帶到病得奄奄一息的你床前,命令我要醫好你,不然就拿我去殉葬。唉,我行醫多年,從來沒有遇過這種求醫方法的……”興致勃勃的他還想說下去,但對上了羅煞警告的眼光,慌忙止住了話,繼續開他的藥方。
“為什麼不繼續說呢?”好有興趣的蘇若雪著急的追問道。
“呃……呃……我太累了,一大早起來,不說了!”方曉天支支吾吾的敷衍了事。
“那到我床上來睡啦,你可以一邊睡一邊告訴我的!”
哇,老天,我還不想死!方曉天害怕的瞄瞄身邊的羅煞,果然看見他那酷得要死的臉愈來愈難看了。哇!救命啊!他連忙說:“不……不用了,我還有別的是事干,不打擾了……藥方寫好了,三碗水煎成一碗藥,我告辭了。”他急匆匆地把藥方交到羅煞手中,腳底抹油般溜之大吉。
留下迷惑不解的蘇若雪,他奇道:“他怎麼好像見到鬼似地逃跑了呢?故事還沒說完。”
羅煞收起那張幾近凶暴的臉,換回平時平靜無波的臉。然後走近床邊,替蘇若雪蓋好被子,說道:“還沒天亮,你再睡一會兒,我煎好藥再叫你喝。”
“啊……”蘇若雪溫順地閉上了眼睛繼續睡覺了。
羅煞在他那張雪白光滑的俏臉上流連了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雪梅院是蘇光明安置失寵的正妻的庭院,這裡幽靜簡樸,不似主屋那般富麗堂皇,也不比其它妾室的庭院那樣矯揉造作。這是蘇光明對妻子冷落的表現,但蘇若雪的母親不是那種爭權奪利的女人,她向來都是逆來順受的。
在後來,到羅煞掌權的時候,本來可以搬到更好的庭院的,但蘇若雪不願離開有母親回憶的地方,而羅煞也覺得雪梅院環境清幽,適宜病體孱弱的若雪休養,也就沒有搬走了。
因為這個緣故,羅煞辦公的地方就改在離雪梅院最近的青松院了。
“大哥,你沒事吧?”和蘇若雪的臉有幾分相似的男子關切的問候著他的哥哥。
“還好啦,是羅煞他太緊張了。其實我沒什麼大病的。”蘇若雪正苦著臉盯著桌上那碗又黑又稠的藥汁,一臉的不願意。
“可不能這麼說啊!你不記得了嗎?那年大哥你患上嚴重的風寒,身體時冷時熱的,大夫都放棄了。羅煞他像瘋了一樣,把我抓到你床前,要我眼都不准眨地盯著你,自己就衝進大風雪中,過了一個時辰,他帶了方大哥來替你看病,這才從鬼門關把你救了出來。所以你要乖乖地喝藥呢!”
“但是,但是這碗藥像墨汁,就看也知道好苦的……若風,你幫我喝啦!”
“不行,我會被罵死的!”
這時候,羅煞的聲音從門外響起:“若風,你偷懶啊?一大堆帳目等你核對,跑來這裡耗啊?”接著,高頎的身影走了進來。
“是,我先告退了。”蘇若風連忙話別了哥哥,匆匆忙忙地離去。
“你干嘛那麼凶啊?若風只是來探望一下我而已嘛!”蘇若雪責備地盯了羅煞一眼。
羅煞坐到他身邊,道:“我知道若風是真心誠意的,但你要知道,我必須代替老爺把他培養成優秀的從商材料,以繼承蘇家的生意。所以不嚴厲不行。請你原諒我的無禮。”
蘇若風是蘇光明的四子,蘇光明有四個兒子,六個女兒,在羅煞看來,蘇若風是眾多的兒子中最值得期待的可造之才,所以在生意上對他指導是最多。而且蘇若風的母親是個純良的女子,對失去母親的蘇若雪照顧有加,甚得若雪的尊敬。
“不是,我不是責怪你……”蘇若雪連忙解釋。
“沒關系的,我只不過是你的僕人,所以你不用介意的。”
聽見羅煞的話,若雪的心忽然一陣抽疼:“我,我不是……”
“咦?少爺,你還沒喝藥嗎?涼了可不好。”一眼看見桌上的藥還動都沒動過,羅煞便把藥碗端到若雪的面前,“快點喝吧!”
“苦耶……”還沒喝,聞到那股難聞的藥味就想吐。就算經常吃藥,蘇若雪還是不能習慣藥汁那濃烈的苦澀味,每次都拒絕吃藥地撒嬌。
“苦口良藥啊!吃完藥我帶你去廟會好嗎?”
“好啊!”若雪把嘴湊近碗沿,拼命地猛吸碗裡的藥汁。
“小心嗆著!”羅煞專心致志的看著他在自己手上把整碗藥喝完了,便把碗放回桌上,然後從桌上的果盒裡拿了一個酸梅子塞到若雪的嘴裡,緩衝一下藥的苦澀味道,再掏出一條雪白的綢帕替他拭去嘴角留下的藥漬。
“羅煞,你答應帶我去廟會的!說話算數啊!”若雪興奮地像個小孩子般拉著羅煞的手。
看著他天真無邪的笑臉,羅煞的心情也寬松了。他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道:“我當然不會食言,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呢?”
被羅煞那俊毅的笑容所吸引的蘇若雪忍不住道:“你的笑容好好看,為什麼你不常笑呢?一定會有很多姑娘喜歡你的。”
“我不要什麼姑娘,只要有你就夠了。”羅煞輕聲低喃著,沒有讓若雪聽見。

天後誕辰實在是盛況空前,四面八方來的生意人自是不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都爭先恐後地在天後廟前擺攤售貨,趁機撈上一把。
一身素白長袍的蘇若雪在身穿黑藍長衫的羅煞陪同下,來到這熱鬧非凡的廟會場地。
很少出門的蘇家大少爺見此熱鬧場面,立即變得活躍,像個剛出城的鄉下小孩子般拉著羅煞東逛西溜地,很是開心。
“哇,這個紅紅的一串,好可愛啊!啊?能吃的嗎?羅煞,我要吃這種叫糖葫蘆的東西。──呀!這個小人捏得好像哦!啊?是面做的?好有趣,羅煞,我要這個小人娃娃!──咦,這個風車好好看,還會轉呢!羅煞,我要嘛!……”
不多久,這位臨安第一首富蘇家長子,嬌柔的蘇大公子手上就拿滿了一大堆小玩意,身邊的羅煞手上更是滿滿的一懷抱。
他們走近一家材縫店,蘇若雪像發現寶物般跑進去,羅煞連忙追了過去,見他正拿著一匹淡雅的草綠色素絹愛不釋手。
“這匹布好好看,你說是不是?如果做成衣服一定更好看的。”
這間裁縫店的老板看見他們衣著光鮮,猜是有錢人物,便上前兜售:“公子真是好眼光,這匹布可不是普通布料,是西域進貢的高級貢品,王上把它交到素絨坊裁剪制衣,我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素絨坊買到的,就這一匹了。見公子也是識貨之人,五十兩銀子買給你了。”這位老板的油腔滑調地哄蘇若雪買布,還搬出素絨坊的字號大小趁機抬價。真是不巧,他根本猜不到眼前這兩人皆是素絨坊的頭面人物,特別是那個高大威武,被他認為是打手的酷男就是蘇家的現任掌櫃。
一旁靜候的羅煞心中暗自竊笑,沒錯,素絨坊是曾經收到皇帝的訂單,也曾收過十匹貢品的雪綢,但早就做好衣服交還回皇宮了,的確剩有一匹,已由羅煞吩咐最好的裁縫師傅做成衣服,就是現在蘇若雪身上的這件精致無比的長袍。雖然這也是一匹好絲綢,但絕對不值五十兩的。要是在平時,他絕對是會拂袖而去。但今天,見到蘇若雪專注地聽著,如獲至寶地看著手中的那匹絲綢,羅煞不忍心打擊他的興奮心情。
羅煞從腰包裡掏出五十兩的銀票交給老板,從蘇若雪手中接過布匹。
老板見對方價都不講就付了錢,欣喜若狂地將蘇若雪他們送出了店門,兩只眼睛直發光地看著手中的銀票。
“這匹布真的好美!羅煞,你說呢?”
“是很好看。少爺,我們出來很久了,該回去了。”看見天色漸晚,人流也開始減少了,羅煞建議若雪回家。
蘇若雪意猶未盡地撒嬌道:“不要,人家還沒玩夠呢!”
羅煞搖頭道:“不行了,吃飯的時間也快到了。方大夫不是吩咐過要按時吃飯的嗎?”也只有說道理時,他才會叫方曉天做大夫,如果讓本人聽到了,一定大呼過癮。
“好吧,”拗不過羅煞,蘇若雪只好乖乖地答應回家,“不過我還想要一個紙扎的燈籠,上面要有花的。”
羅煞馬上四處環顧,見離此不遠有一家專門買燈籠的店鋪,便對蘇若雪道:“你站在這裡別動,
我去去就來。”說罷,便大步向鋪子走去。
買了一個畫有美麗腊梅花的燈籠,羅煞向若雪那邊看去,不料,那個纖細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若雪!”羅煞驚慌失措地丟下所有手上的東西,跑出店鋪到處尋找失蹤的若雪。想必他是故意支開我,好自己溜去玩的。他身體虛弱,大概走不得很遠的……
正當他四處尋找蘇若雪時,不遠處傳來馬的嘶鳴聲,放眼望去,嚇得羅煞幾乎血液逆流。一匹金黃色的健馬正向市集發狂地亂跑亂跳,而它狂奔的方向正站著被突如其來事件嚇得動彈不得的蘇若雪。
就在蘇若雪即將被馬踩死在蹄下之際,隨著一聲咆哮,羅煞如閃電般撲到馬的身邊,用盡平生之力抱住馬的脖子,硬生生的將馬摁倒在地。怕馬掙扎會傷到站在一旁的蘇若雪,他一邊盡全力用身體壓住馬頭,一邊大叫:“若雪,快點走開!”
嚇得面無人色的蘇若雪這才回過神來,慌忙逃開。
馬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大概是知道無法掙脫了,漸漸平靜下來了。等它完全平靜了之後,羅煞才慢慢站起身,不停地喘氣。
這時候,一群官兵打扮的人衝了過來,一馬當先的是一名青年官員,他一見羅煞站在金毛駿馬的旁邊,連忙跳下馬迎了過去,“原來是羅兄,哈哈!我道是誰有此神力,將這匹凶暴的獅馬制服了。羅兄果然是神力過人。”
羅煞拱拱手,不悅地說道:“我道是誰,放只野馬出來撒野,原來是你啊!”
一個不知實情的官兵見羅煞出言不馴,馬上上前斥責道:“休得無禮,這位可是臨安城的現任刺史司徒言司徒大人。”
“不礙事,也怪我太不自量力,以為能馴服這匹烈馬,反而讓它逃脫了。幸得羅兄相助,不然就會傷及他人了。”遣退了那名官兵,臨安刺史司徒言愜意的行了一禮,然後問道:“羅兄怎麼有這等雅興來天後誕游玩呢?”
“是和我家少主來的。”羅煞小心謹慎地帶著蘇若雪來到司徒言面前。
蘇若雪行了一禮,誠懇地自我介紹道:“兄台有禮,在下名叫蘇若雪。”
“啊?你就是臨安第一美男子?……”下面的話因被羅煞凌厲的眼光剮到,所以只好吞下肚子,“有禮有禮,在下是臨安刺史司徒言。”
“原來是刺史大人。”兩人正想寒喧一番,不料羅煞在一旁低聲說:“公子,該回家了。”
蘇若雪本來也沒什麼異議,但一想到因為自己逃走去玩才幾乎惹來殺身之禍,回去鐵定會被羅煞責怪,就開始有些猶豫了。
非一般人物的司徒大人一下就捕捉到了他的心意,馬上道:“蘇公子和我一見如故,我想請蘇公子到敝府一游,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正中蘇若雪的下懷,可以暫時避過羅煞的怒火到那裡都行啊。他連忙道:“我正有此意!”
“少爺,你還未服藥。”羅煞冷冷地說。
“我要結交這位朋友,難道有問題嗎?今晚我在司徒大人的家過夜,你明天來接我吧。!”蘇若雪斬釘截鐵地說,但卻不敢正視他的臉。
羅煞無可奈何,只好道:“那我送您到司徒大人家再走。”
一路上,羅煞都沒有說話,只把蘇若雪送到刺史府就走了。
等他走後,刺史司徒言感嘆地對蘇若雪說:“唉,想不到商場上人稱『冷面羅剎鬼』的羅煞可以如此順從自己的主子,太意想不到了!”
“他真的那麼厲害嗎?”
“用厲害來形容這個男人就太小氣了,他啊,只要跺一跺腳,整個臨安城都會震動呢!”
“是嗎?”蘇若雪若有所思地低喃道。

[ 本帖最後由 gino945 於 2008-7-15 02:21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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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天,羅煞沒有親自來接蘇若雪回府,只是派蘇若風來接。
蘇若風和蘇若雪同乘一兩馬車,他緊張兮兮地問:“大哥,你是不是干了什麼過分的事了?昨天晚上我見羅大哥的臉色好難看,簡直是在發怒的樣子。三姐就當場遭殃了。”
“啊?是怎麼回事?”
“昨晚羅大哥沒有回雪梅院,就在青松院睡,三姐聽了這消息便打扮一番到青松院去了。在裡面發生什麼事沒有人知道,只知道她哭哭啼啼地從青松院出來,一個勁地說要上吊呢!”
蘇若雪心中暗叫不好,看來為昨天的事羅煞還在生氣。
懷著不安的心情,蘇若雪回到了雪梅院,等待著羅煞的責備來臨。不過等了好久,都不見他來。
等了整整一天,羅煞還是沒有來雪梅院,只吩咐蘇若風送飯和藥來。
蘇若雪拉著正要離開的弟弟,問他:“你見到羅煞了嗎?”
“羅大哥?他今天一天都待在青松院辦公務,忙得不可開交。我本來也還不能走的,不過羅大哥叫我先放下手中的事,到廚房監管你的飯菜,然後親自送來。我一會兒還要回去繼續呢!大哥,你慢慢吃吧!”蘇若風說完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哦!”蘇若雪盯著桌子上的飯菜,清淡的菜肴很明顯是經羅煞親自吩咐烹調的。
心中泛起一絲絲的波瀾,蘇若雪自我安慰道:“不要緊,羅大哥是有事要忙才不回來的。晚上他就會回來的了。”
但過了二更天,還是沒見他回來。

就是這樣,羅煞已經三天沒回雪梅院了。這件事使整個蘇家都震撼了。實在太奇怪了,因為羅煞無論有多忙都會抽空去照顧蘇若雪的。那些妻妾更是乘機想拉攏他,但是都沒能成功。
本來就十分寧靜的雪梅院現在更是幽靜得怕人。雖然有照顧蘇若雪的僕人丫環,但他們受羅煞的訓練,都不會多言的。每天羅煞都會吩咐蘇若風料理若雪的起居生活,自然是無微不至的了。
第三天的黃昏,蘇若雪一個人獨自坐在庭院,落寞地看著夕陽。
每到這個時候,總會有羅煞那粗壯的手臂將自己輕輕抱起,送回房間的,而今夕陽依舊,但……
“大哥,你怎麼坐在這裡?要是染上風寒了怎麼辦?我會被羅大哥碎屍萬斷的。”匆匆趕來的若風緊張地把手中的一床被褥蓋在哥哥的身上。
若雪無神地望著遠方,道:“不會的啦!羅煞以後都不理我了……”
“怎麼會呢?羅大哥怎麼會不理你呢?今天他才要我搬床被子來給你,說怕你會冷著。”
“可是,他都不回來。他一定是還在生我的氣……”
“呃,如果你真的是這麼認為,你不如直接去問問他吧!他現在還在青松院。”
“好!”直接問問比在胡思亂想好得多,於是蘇若雪二話不說就往青梅院而去。
穿過一叢還未到時節而未見花開的腊梅樹,這是蘇大夫人最喜愛的腊梅花,在白雪漫天飛舞的日子,綻開的殷紅腊梅實在是十分清雅迷人。
走出腊梅林,表示已經離開了雪梅院。然後小路分成了兩條,一條是去正屋,一條是去青松院。蘇若雪選擇了左邊的那一條,直接走進了古松參天的板石小道。陰涼的樹蔭下徐徐的微風吹來,兩旁種植著星星點點的小白花,可愛地點綴著樸實無華的松樹,給人一種和諧的平靜感。
走了一會,就見一幢由青磚黃瓦建起的三層樓閣隱隱約約地保圍在蒼翠的古松之中。那就是羅煞辦公的地方,本來只是一間用來放雜物的屋子,但經過羅煞的一番修整,成為操縱整個蘇家生意命脈的總部。所有的妻妾都以能入主青松院為榮。
蘇若雪知道青松院的一樓是聚會決策的地方,二樓才是羅煞工作的地方,而三樓是用來收放帳簿的。
他躡手躡腳地走上二樓,果然工作台邊發現了羅煞,不過羅煞並不是在工作,而是整個身體癱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蘇若雪悄悄走近熟睡的羅煞,看見他睡得那麼香,不忍將他喚醒。
看來若風說的是真的,瞧羅煞那一臉的睡相,真的是很累的樣子,平時有什麼聲響他無論怎麼睡都一定醒的。
這時沈睡的羅煞極不自然地將身體掛在椅子上,看來原本就不打算睡著似的,手上還抓著一支蘸了朱紅的毛筆,桌面上則放著一本圈圈點點的賬本,大概他在睡前還在修整帳目。
平常對任何人都冷淡無情的酷臉現在卻沒有了那種冷硬刺人的鋒芒,取而代之的,是安祥和寧恬。像個大男孩,那天真無邪的睡臉比平時那冷傲的生意人臉真是差太多了。蘇若雪雖然在羅煞的身邊,但也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平和的臉,不禁忍不住伸出手摸向他的臉,籍以感覺一下這是否真是羅煞的臉。
青蔥般的玉指才剛觸到他的皮膚,羅煞敏感的神經馬上發覺了。他那雙凌厲的冷眸猛的張開,全身像觸電般一下躍起,差點就撞到低著頭的蘇若雪了。
“少爺?你怎麼來了?”剛剛從夢中驚醒的羅煞頭發有點蓬松,眼神也有些迷糊,這個失神樣的羅煞實在是不多見的,不,應該是說從來沒有人見過。試問一下,有誰敢叫醒正在睡夢中的「冷面羅剎鬼」呢?
不過這也只是瞬間即逝的異景而已,羅煞馬上已回復到人見人怕的冰冷表情了。
蘇若雪心中略略有些失望,他振作精神,抬首直視羅煞的眼睛,問道:“我有事想跟你說。”
“少爺,如果下次有事找我,隨便叫個侍從來叫我就可以了,不必您親自來。您不要太勞累了。”雖然是冷冷的語氣,但話語中卻透著無比的關愛。
蘇若雪翹起他櫻桃般可愛的小嘴巴,不甘心地說:“還說呢?你有三天沒回來睡了!是不是還氣我那天不聽你的話偷跑去玩?還是氣我沒跟你回家到司徒兄那裡過夜?好嘛!你真是小氣鬼,就為這些事不回來,討厭啦!”
“不是的,我只是個下人,怎麼敢管少爺的事呢?……”羅煞不敢對望蘇若雪的眼睛,把視線轉到窗外。
蘇若雪伸手把他的臉扳正對著自己,大聲道:“還說不生氣呢?明明就是在生我的氣!羅煞,我什麼時候當你是下人了?你是在生氣,你以前說過永遠都不離開我的,你說過的……可是你已經不要我了……”說著說著,蘇若雪居然嗚咽起來。
看見晶瑩的淚水在蘇若雪明亮的大眼眶中直打轉,羅煞的心像被揪住了似的,此時此刻,只要能制止那淚珠滑出他的大眼睛,他願意做任何事。
“別,別哭……我真的沒有生氣……我只是,只是生意大忙了,太多事干了,才沒回去……”在商場上所向披靡,冷酷無情的「冷面羅剎鬼」現在正手足無措地哄自己的少爺,要是這一幕讓以
前在他手下敗得轟轟烈烈的老商家們看見了,一定十分驚訝兼泄恨。
能讓「冷面羅剎鬼」驚慌失措的蘇若雪吸吸鼻子,帶著濃濃的鼻音說:“真的嗎?你不騙我?”
“不敢,我怎麼敢騙少爺你呢?”見蘇若雪不再哭泣,羅煞才松了口氣。
“那好,我要你馬上回雪梅院。”
“可是……”一見蘇若雪一副你不回去我就哭的表情,羅煞只好不敢有違,忙道:“是,我馬上隨少爺回去。”
見羅煞終於肯回去了,蘇若雪撒嬌地把身體的重量全倚到羅煞的身上,道:“我走不動了。”表示又要他抱自己回去。耳邊突然響起羅煞的一聲悶哼,蘇若雪連忙抬頭一看,見羅煞的臉色突然間發青,額上滲出豆大的汗珠,眉頭緊皺,連臉都扭曲了,像在忍受極大的痛苦般。
“羅煞,你怎麼了?”蘇若雪慌忙離開他的身體。
羅煞深深地喘息了一下,似乎將所有的痛苦都壓下去了,搖搖頭道:“沒什麼,我們回去吧,不然的話,若風少爺就要等急了。”
“給我看看,你是不是受傷了?快解開衣服讓我看看!”
扭不過蘇若雪,羅煞只好坐回到椅子上,邊解上衣邊道:“少爺,你不要嚇著啊!”
做好心理准備的蘇若雪在看到羅煞車身上的傷時,真的嚇到了。
不能怪他膽小,只因羅煞身上的傷實在是太可怕了。
只見羅煞的胸膛到小腹有三四快大得驚人的瘀傷,範圍大的程度簡直就要覆蓋了他整個身體,而且傷口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現在都變成青黑色了。
“你受傷了!還,還傷得這麼重!”蘇若雪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了,只用雙手把他的衣服扯得更開,又看到羅煞的腹部兩側都有泛黑的瘀雪。“很疼吧?一定很疼的,我,我……”蘇若雪說著說著,眼睛又開始朦上了一層水氣。
正在羅煞不知如何安慰他的時候,忽然有人闖了進來。那人一進來就大聲嚷嚷:“哇呀!好親熱啊!看得人家都嫉妒死了!本來想問候一下你們的,現在不用了!”
兩人向門的方向望去,見來人正是方曉天。
蘇若雪一見是他,馬上飛撲過去,一把拉住他,帶著哭氣地說:“方大哥,快來替羅煞療傷吧,他受了很重的傷。”
但方曉天卻一臉的自在:“不用緊張,我知道他受了傷,所以才會來的。”說罷,他走近羅煞身邊,放下身上的藥箱,開始仔細檢查羅煞的傷勢。
羅煞有點不甘不願地嘟囔:“是若風叫你來的吧?其實這也沒什麼,不用小題大作。”
檢查完的方曉天有點生氣地說:“沒什麼?老哥,你可真是能忍哪!你斷了三根肋骨啊,普通人的話早就昏過去了,你居然還死撐了四天!這是給馬踢……”
“少爺,請您先回雪梅院吧,免得那些跌打刀傷藥的藥味把你嗆著!”羅煞搶先一步截住了他的話,不願讓已經飽受驚嚇的蘇若雪再為讓自己受傷而內疚。
但他的心情並沒有傳到給蘇若雪。蘇若雪誤會了他的意思,大吼道:“你是不是嫌我礙手礙腳?我知道,一直以來你都沒看重我,把我當成沒用的人。連受了傷也不告訴我……你說過不騙我的!你說謊!……”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一發不可收拾。他捂著臉,轉身就跑出了房間。
“喂,老哥,他好像誤會了耶!”一旁看戲的方曉天提醒發呆的羅煞。
羅煞搖了搖頭,苦惱地闔上了眼睛。
“唉,也不知道這小少爺有什麼好,遲鈍不在話下,還蠻任性的,喂,老哥,不如放棄算了啦!”
“別說了。”羅煞揮揮手,示意他不要多嘴。
方曉天無奈地聳松肩,繼續為他包扎。

蘇若雪用前所未有的速度跑回雪梅院,躲進自己的房間就放聲大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門外傳來蘇若風的敲門聲,“大哥,你怎麼了?快點開門啊!”
過了一會,房門慢慢地拉開了,蘇若風被他哥哥的哭臉嚇了一跳,只見他那杏目已經哭得像兩個大核桃,雪白的臉面淚跡斑斑,還有高翹的鼻子也變得紅通通的。
“怎麼回事?”見他淚痕滿面的可憐樣子,蘇若風直覺知道事情不妙了。
蘇若雪抽著鼻子,斷斷續續地說道:“最討厭羅煞了!他受了傷……都不要讓我知道,把我當成是什麼?……我就……那麼沒用嗎?……”
“怎麼會呢?羅大哥他……”
“還有你,明明……明明知道他受了傷,還不告訴我……你氣死我了!”蘇若雪又一副快要哭的樣子,“羅煞他騙我……我討厭死他了!不要再見到他!……”
蘇若風連忙道:“大哥,你真的這麼認為嗎?你有沒有想清楚啊?”
“想清楚什麼?”
蘇若風被他的遲鈍打敗了,嘆了口氣,道:“那好,我問你,你真的是討厭他嗎?如果是的話,你可以永遠不見他嗎?是一輩子都不再見羅大哥哦!”
蘇若雪的心忽然揪地疼了一下。
就聽蘇若風繼續說道:“你可以忍受羅大哥抱著別的女人嗎?他的眼光再也不會只看著你,也不會為你做任何事了,你可以忍受嗎?”
“不要!”蘇若雪嘶叫出聲,“我不要他和我以外的人好!他是我的,我不要別人搶走他。”
“是了。”看見他終於開竅了,蘇若風繼續道,“其實大哥你是喜歡羅大哥的,只是你一直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感情而已。”
“真的耶!我今天才知道我是那麼想留在他的身邊,想獨占他的關懷。我想,我是愛他的!”發現自己內心真正想法的蘇若雪散發出迷人的光彩,但馬上又陰郁起來,“可是我剛才罵他了,他一定討厭我了。我一向那麼任性……怎麼辦好?若風,教教我吧!”
看見哥哥無助的表情,蘇若風安慰他道:“不要緊的,其實羅大哥一向都很緊張你的。瞧他那天舍身攔馬救你,看得出他比自己生命還要寶貴你呢!不過他是個內向的人,絕對不會表白自己的感情,所以你要引導他。大哥,我支援你!”
蘇若雪用力地點點頭,握住他的手,堅定地說:“謝謝你,若風,我會努力的!”
“加油啊,大哥!”

在青松樓,徹夜未眠的羅煞正煩惱地在二樓的樓閣踱來踱去。
怎麼向若雪解釋好呢?他好像很氣我不告訴他我受傷的事……
比和商界老手交戰更傷腦筋,羅煞的頭現在一個有兩個大。最後實在是太累了,羅煞就把自己疲憊不堪的身體丟到為工作休憩准備的睡椅上,閉上已經睜不開的眼睛,埋頭就睡。
在他睡著後的不久,門悄悄地被推開了,一個纖細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溜了進來。黑影走近羅煞的身邊,看了他很久,然後把掉落在睡椅一旁的被子撿起來,小心翼翼地蓋到羅煞的身上。
盡管動作如此輕柔,但身為武術家的羅煞還是被驚醒了。他警覺地喝問道:“誰?”
“是我,你不要太緊張了!”原來那纖細的身影就是蘇若雪。
“少爺?”對他深夜到來迷惑不解的羅煞連忙點上燈,見燈光下的蘇若雪只著單薄的睡衣,天氣已經是入秋了,只著單衣的他看起來十分蕭索。
蘇若雪有些扭捏地說:“羅煞,我……”
他還未開口表白,只聽羅煞生氣的說:“少爺,你的病才剛剛好,居然穿那麼少,還在這麼冷的夜裡到處跑。要是轉成大病了那可怎麼辦?少爺,你要珍惜自己的身體啊!”
盡管羅煞的語氣是責備的,但字裡行間卻流露出無比的關愛,蘇若雪聽在心裡,感到一陣溫暖。他點頭道:“我知道了啦,以後不敢了!你不要生氣了好嗎?”
被蘇若雪那撒嬌的神情所征服的羅煞,嘆了口氣,道:“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救你是應該的,我怎麼可以眼睜睜地看著你受傷呢?所以你不用在意的。快點回去睡覺吧!”
“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
“可是這裡沒有床位給你啊!聽話,快回去睡覺吧!”
蘇若雪無視羅煞的勸告,四處張望後,跑到睡椅上,然後用被子將自己的身體包裹著,道:“我今晚就在這裡睡了!”
“可是,這床被子根本不夠暖的!”
蘇若雪從被子裡探出頭來,眨眨眼,道:“那好,你過來摟著我睡,那我就夠暖了。”
“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我現在好冷哦!”
羅煞終歸拗不過他的任意妄為,只好也躺到寬大的睡椅上,隔著被子環抱住蘇若雪。
感覺到羅煞的強有力的懷抱,蘇若雪不止身體,連心都一陣如沐春風的暖意。
兩人相對無話地沉默了好久,蘇若雪終於忍不住先開口了:“羅煞,我今天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哦!我想我是真的喜歡……”
未待他說完,羅煞已搶先道:“少爺,早點睡吧!不然明天就沒精神了!”
蘇若雪透過暗淡的燭光,看見羅煞無表情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
不讓我說,好,我先不說,等你自己忍不住要說。這一定很好玩!
狡笑兮兮的蘇若雪暗自擬定了一系列的計劃,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出聲。
“少爺?”
“羅煞,我告訴你,如果你以後再叫我少爺的話,我就不聽話,不吃藥,不注意身體。”
聽見蘇若雪認真的語調,羅煞不知如何是好地說:“可是這是禮節,而且我只是個……”
“不,不許你再說自己是下人,不然我會生氣的!還有,你不許再叫我少爺!”
“這,這……不如這樣吧!在人前我還是稱呼你做少爺,到只剩下我們兩人的時候我才叫你的名字,好嗎?”
“好!”看來改造計劃還需一段較長的時間,現在只好先讓步了,“那你現在練習一下吧!”
“呃,呃……若、若雪……”羅煞靦腆地喚了蘇若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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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好得還真快哦!才幾天,瘀血就散光了。真是怪物般的復原能力啊!”
一副吊兒啷當樣子,對他是神醫這一事實一點都沒有說服力的方曉天正為傷患中的羅煞換上新藥重新包扎。
“全賴有若雪的細心照顧吧?”方曉天曖昧地對羅煞眨了眨眼,“真好耶,如果有美人的悉心照料,我倒也情願受個什麼傷了!”
羅煞抬起頭,用危險的眼光直視著那張帥的不得了的俊臉,忍住要給他一拳的衝動,冷冷地說道:“是嗎?讓我成全你的心願吧!”
“免,免,免!給你老哥來一拳,我不去閻王爺那報到才怪!”方曉天連忙甩手扭頭,偶爾瞄了一眼窗外,發現那個熟悉的纖瘦身影正悄悄地躲在窗外。
方曉天突然有種惡作劇的念頭,心中暗自竊笑。想著,他包扎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
“哇,老哥,你的胸脯真是健碩哦!”說著,他包扎的手游移到羅煞堅實的胸肌上。的確,羅煞久經鍛煉的身體有著一般人所沒有的堅韌強壯,而且加上經商過程中的長途跋涉所留下的太陽烙印,簡直是像一具銅雕的塑像般完美無缺。
“喂,你安分點好不好?”羅煞不悅地皺著眉,不過他深知這位老朋友喜歡惡作劇的性格,加上他還是蘇若雪重要的大夫,有時對他的惡作也只好作些忍讓。
見羅煞沒有劇烈的反抗,方曉天當然是知道為什麼了,於是他更加變本加厲。“話可不能這麼說哦!你平常那麼辛苦,我讓你輕松一下不好嗎?放松吧……”說話間,方曉天將手覆上羅煞胯間鼓脹的部位。
“方曉天!”羅煞的忍耐到了極限,他大吼一聲,推開方曉天。
“哈哈哈!不玩了,不玩了!免得有命來,沒命去。”方曉天一臉得逞的樣子提起藥箱像只狡猾的狐狸般逃去無蹤。
羅煞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誰叫交到這種損友呢?不過還是仰賴他的幫忙,若雪才一日日地健康起來,現在他已經可以到處游玩,不用老是待在房間休息了。
“羅煞!”
聽見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的聲音,羅煞連忙抬起頭,果然見是蘇若雪。但見他皺著修美細長的雙眉,嘴巴嘟得幾乎都能掛油瓶了,可愛的生氣樣令羅煞更加憐愛了。
“怎麼了?有誰欺負你了嗎?”雖然妾室們不敢明目張膽地干,但不死心的女人還是蠻可怕的。
蘇若雪衝過去,撲到羅煞身上就一陣狂打,還生氣地叫:“討厭死你了!臭羅煞!我生氣了,生氣了!”
不明所以的羅煞愣愣地站在原處,任由蘇若雪的粉拳捶落在自己的胸膛上。本來就羼若的蘇若雪當然不可能打疼他那千錘百煉的身體了,不過玉手敲打在鐵板上,還是蠻疼的。羅煞回過神來,連忙小心地抓住蘇若雪的手腕。“別打了,你會很疼的!”
“疼死算了!我就算是死了,還是會一直纏著你不放!快放手,討厭!再不發手,我真的生氣了!”
蘇若雪任性妄為的話在羅煞聽來,像甜言蜜語般受用。他松開手,把那雙纖細玉鑿的白手捧在手中。比羅煞粗糙的大手小一倍的手素白無骨,美麗得像翠玉。剛才羅煞已經很小心的捏握還是在他的手腕留下了淡淡的紅印。
“對不起!疼不疼?要不要擦點藥油?”
見羅煞關心備至的樣子,蘇若雪的氣也消了一大半,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他笑著說:“是有點疼,那你得補償給我!吶,今晚的花燈會我要你帶我去!”
既然他有那樣的興致,羅煞也只好答應了:“好吧,晚飯後出發如何?”
“一言為定!”

“他們兩來干什麼嘛!”蘇若雪嘀咕著。
就是嘛,本來打算和羅煞兩個人游花燈會,誰知好死不死,跟來兩個礙事鬼。
“大哥,你在說什麼?”礙事鬼一:蘇若風,不知自己被哥哥怨恨的他,還開心地觀賞著一盞盞紅紅綠綠的花燈。
“他在詛咒我們吧?”礙事鬼二:方曉天,知道自己的行為遭人怨恨的他,還幸災樂禍。
“少爺,這個花燈很好看!”羅煞不知情地拉著蘇若雪四處游玩。
唉,誰叫自己喜歡的是這個木頭呢?
蘇若雪認命地收拾心情,提起精神去觀賞花燈。
來看花燈的人漸漸多了,街上的花燈五彩繽紛,讓人目不暇給。蘇若雪看中了一盞大得離譜的超級大花燈,嚷著要把它抬回家。買下一個人高的花燈,當然由力大無窮的羅煞扛了。帶著花燈而行動遲鈍的羅煞和一直拉著他衣角的蘇若雪很快就和方曉天他們走散了。
在人群了怎麼也找不到大哥的蘇若風,無可奈何地對方曉天說:“方大哥,我想這麼多人是找不到大哥的了,我們先回去吧!”
“,等一下,好不容易才出來一次,讓我帶你去見識見識如何?”方曉天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
“不了,遲了回去大哥會擔心的!”
“他才不會擔心呢!他呀,巴不得我們趕快消失呢!”
“啊?”蘇若風不明真相地看著他。
“總之,跟著我就沒錯了!”方曉天不等蘇若風反對,拉著他就走。
走了不多久,二人來到一家燈紅酒綠的大酒樓前,上面掛著一幅「萬花樓」的金額招牌,這裡就是臨安出名的妓院,集江南江北的美女,當紅花魁羞花更是名滿江南,無數公子哥兒為睹羞花真面目,不惜一擲千金。
鴇母一見進來的是方曉天,馬上迎了上來,齜開她那濃妝艷抹的血盆大口,妖嬈地說:“啊呀,原來是方少爺啊!好久不見您來了,我們的姑娘可念著您啦!”
方曉天沒有搭理她,回身見蘇若風一副轉身要逃的恐懼表情,連忙一把拉住他,邊對鴇母道:“朱大娘,這位可是今晚的主角,你給我挑幾位清純一點的給他。”
“是是是!兩位公子請裡面坐。來人,奉茶!”鴇母朱大娘歡喜地邊招呼兩人,邊召喚樓上的妓女們趕快下來。
“方大哥,我,我想走了……”蘇若風一臉求饒狀地哀求方曉天。
“別那麼掃興嘛!”方曉天強行拉他走進二樓的雅坐包廂。
“可是,可是,我、我……”
瞧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方曉天忽然想到什麼似地問道:“若風,難不成你根本沒來過這種地方……”他又壓低聲音在蘇若風耳邊道:“你,還是個處男?”
“啊,我、我……”不用確切的回答,只要看見他這副臉紅耳赤的表情就知道了。
方曉天的惡作劇本性又開始發動了,他狡笑兮兮地喚來鴇母,在她耳邊說了一陣。鴇母有些諤然,但看在方曉天的面子上只好點頭應允。然後方曉天又轉頭對蘇若風道:“你乖乖的聽朱大娘的話,不然,我就將你還是……的事告訴別人!”
“啊?”蘇若風不明狀況地愣住了,被鴇母半拉著帶走了。
惡作劇的始作俑者滿懷期待地坐到包房內,開始一杯杯地喝起酒來。
等酒過三巡,鴇母回來了,她邊笑邊說:“啊呀,我說方少爺啊,你的那位朋友可真是太可惜了,他要是生為女兒身,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絕世大美人呢!剛才你是沒看到,他經過走廊的時候,那些男人全都一副撲上去的表情,還一個勁地問我他是誰呢!”
被吊著胃口的方曉天有點不耐煩地催促道:“廢話少說,他人呢?”
“哦哦!”鴇母強拉著門外站的一個人進來。
連久經情場的方曉天也震撼了,忍不住贊嘆出聲:“好美……”
“方大哥!”和外表的柔美不相襯的聲音略帶生氣,身著女裝的蘇若風轉身想逃。
“若風!”方曉天當然不會讓他逃走了,他一把摟住蘇若風的纖腰,順手帶上門把鴇母關在門外。
“干什麼啦?要我扮成這個樣子,丟死人了!”蘇若風掙扎著要逃離方曉天的懷抱。
“可是這樣子很美啊!”
的確,不同於蘇若雪柔弱似雪的嬌美,蘇若風的美是那種剛柔相濟的柔美。束身的女裝在他的身上沒有不協調,反而顯現出他姣好的身段,雖然沒有女人特有的高聳胸脯,但卻有女人所羨慕的纖細腰肢,高翹緊繃的臀部可愛而誘人。朱唇輕點的小巧玲瓏和襯著白裡透紅的嬌俏小臉,說有多美麗就有多美麗。
“方大哥?”被方曉天那種火辣辣的眼神上下打量的蘇若風不自在地叫道。
大概是酒喝多了吧,居然對男人的他產生欲望……
這是方曉天告訴自己的理由,因為下體的反應騙不了人。
“咦?”因為還被方曉天摟在懷裡,所以蘇若風感覺到了他的欲望,但未經人事的他又怎麼了解現在一觸即發的危險情況呢?
“方大哥,你褲袋裡有什麼?好硬啊,頂住我了!”蘇若風好奇地伸手抓向那衝動硬挺的肉塊。
“啊……”一瞬間,一切理智和道德觀念都被踢到九霄雲外了。方曉天一把將蘇若風抱起來,幾步走到床前,把他丟到床上,不管他如何掙扎叫喊,頭腦發熱得不辨事實的方曉天已經決定放縱自己。
不知情況的蘇若風看見方曉天那雙透出野獸欲望光輝的眼睛,開始害怕起來了。但無論他怎麼掙扎,還是抵不過方曉天的力量,怎麼說方曉天也是江湖一大幫派落雁門的少主,雖然平時吊兒啷當的,但其實他的武功和羅煞是不分上下的。一心從商的文弱書生蘇若風有怎是他的對手?不一會,蘇若風身上已經是一絲不掛了。
“方大哥,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是男人啊!”他拼命地扭動被方曉天壓住的身體,作最後掙扎。
不想身體的摩擦適得其反地加強了方曉天男人的欲望,他邊喘著粗氣,邊沙啞著嗓子道:“我當然知道了……可是,可是我已經忍不住了……一下,一下就好……”
“可是……”見方曉天如此辛苦難受,蘇若風不禁同情起他來,抵抗也漸漸減弱了。他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會受到什麼樣的對待 ……

“啊……”悠悠轉醒的蘇若風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張開眼睛,知道天已經亮了。然後驚訝地發現自己正裸著身體趴睡在軟綿綿的床上,全身像散了架似的動彈不得,特別是下身,更是像被撕裂般的痛不欲生。
“你醒了啊?”罪惡感加上良心的責備,方曉天對自己做過的事後悔莫及。
“方大哥?”注視了坐在床邊的方曉天好久,蘇若風終於想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就在不久以前,方曉天用他男人特有的堅硬凶器粗暴地插進了自己的後面,劇烈的撕裂疼痛使自己昏厥過去了。
“很疼吧?──對不起,我、我……”平時口齒伶俐的方曉天現在卻慌得像剛見相公的小媳婦。
不願見他如此煩惱,蘇若風拿出他生意人的冷靜,安慰他道:“不要緊,只是有點疼。方大哥,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們都是男人,所以不會有貞操的問題,而且你只是喝醉了才會做出荒唐事的,我不會生氣的。”
“可是,可是……”
見他還是一副煩惱狀,蘇若風以為他在擔心自己會泄露這件醜事,他連忙道:“放心吧!方大哥,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我會告訴羅大哥說我們到朋友家作客的了。”
本來以為他會哭鬧著要死要活的,不想他不僅寬宏大度地原諒自己,而且還為自己想好後路,實在是……這麼好的人,昨晚我居然對他做出禽獸不如的事。
內疚感幾乎令方曉天快要無地自容了。這時,蘇若風動了一下身體,下身的劇痛使他忍不住叫了一聲。
“很疼嗎?”方曉天不愧是大夫。他小心翼翼地將蘇若風的雙腿分開,發現被自己粗暴侵犯過的地方緩緩滲出鮮紅的血液,還混著自己昨天留在他體內白濁的體液。
被昨晚強暴自己的人如此盯著自己的秘所仔細觀察那麼久,蘇若風實在是無法忍受那種羞辱感了。他勉強地坐起身,把放在床邊的一套准備好的衣服穿戴好,然後跟方曉天道:“方大哥,我還有事,先告退了。”說完就匆匆忙忙離開了。
“我會送藥給你的!”方曉天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那時就只是想到這麼一句話。

“若風,你的臉色好差,怎麼了?”身為哥哥的蘇若雪雖然沒有哥哥的外表,但卻有做哥哥的自覺。
“呃,沒什麼,只是有些累而已。”身體還是沒有恢復的蘇若風堅持著工作,到中午已經是筋疲力盡了。他趁羅煞在外應酬之隙,到最近的雪梅院歇歇,好回復體力,不然下午鐵定會力竭而亡的。“大哥,我想在這裡睡一會兒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那麼累,一定是羅煞對你太嚴格了。不行,我要跟他說說!”
“不用了,這不關羅大哥的事,是我自己調息時間做得不好。以後我會注意的了。好了,大哥,一個時辰後叫醒我好嗎?”
蘇若風已經累得幾乎睜不開眼了,勉勉強強地支持到雪梅院的客房,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起來。簡直就像十幾天沒睡覺的樣子。
叫你……才怪!
見自己的弟弟累成這個樣子,蘇若雪心疼極了。
他吩咐丫環小心照顧蘇若風,便徑自一人直闖青松院。
上了青松院二樓,見不到羅煞,便爬上三樓的帳目存放房間去找,還是找不到。無可奈何地順著木梯往下走,誰知心不在焉的他一下踩錯梯級,一個重心不穩就往二樓地板直撲下去。眼看就要跌個頭破血流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雙強壯有力的肩膀及時地接住了蘇若雪下墜的身體。
驚魂未定的蘇若雪還未回過神來,就聽頭上響起如炸雷般巨大的吼叫:“若雪,你玩命啊?”
蘇若雪抬起頭,看見雷鳴般的怒吼來自氣得臉紅耳赤的羅煞,緊張恐懼的心馬上鎮定下來了。在他的懷裡有一種安全的感覺,總覺得只要在他身邊,天塌下來也無所畏懼。想到這裡,蘇若雪忍不住笑了起來。
“若雪?你摔傷了嗎?”見他忽然傻傻地笑起來,羅煞反而緊張他有沒有撞到頭部了。
“沒事,我很好!”蘇若雪指指地板,示意他將自己放下。
羅煞輕輕地讓他雙腳著地,又緊張地問:“真的沒事?需要叫方曉天來看看你嗎?”
“不要啦!只不過是摔一跤而已,你不是接住我了嗎?”
羅煞忽然神色凝重地對他說:“若雪,你不要以為最近身體好一點了就粗心大意,我不想見到你有任何病痛或損傷,否則我會很難過的。”
警告中帶的是無限關心,這是羅煞特有的關心方式,蘇若雪聽在耳裡,甜在心裡。沉浸在幸福中的他早就忘記了來這裡的目的了。
“咦?我不是叫若風在這裡候命的嗎?這家伙,又到哪裡去混了?”發現蘇若風不在的羅煞有些不滿的訴責著偷懶的若風。
“對了,我記起來了!”羅煞的話使蘇若雪想起來這裡的目的了。
“有什麼事嗎?”
“哼!你還說呢!”蘇若雪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都是你的錯,還不是因為你把堆積如山的工作交給若風做,才把他累倒了!你就不可以讓別的人分擔一下你們兩人的工作嗎?我就是不要每次見到你們兩個都是面容憔悴的可憐樣子。”
見蘇若雪對自己如此關心,羅煞心情大好,道:“若雪,你要知道,如果有人可以交付的話,我早就丟下這盤麻煩的生意,去雲游四海!不過你也知道,除了若風之外,你那兩個弟弟是成不了大氣的。”
這不是羅煞的片面之詞,實在是蘇家好幾年的經驗教訓,在他倆當家的那段日子,整盤生意被搞得烏煙瘴氣,生意場上被騙去大量金錢不在說,那兩人還到處亂花錢,幾乎把蘇老爺辛苦建立的家業給敗光了。有此前車之鑒,後來不管他們怎樣乞求,蘇光明就是堅決不把生意交給他們。他們雖然怨恨羅煞掌權,虎視眈眈蘇家的財產,但實際上還不敢采取什麼行動,只好在暗角做些小動作伺機而動。
聽了羅煞的無奈,蘇若雪衝動地說道:“那我來幫你們好了!”
“啊?不行!你的身體受得了嗎?”羅煞馬上反對。
“好嘛,讓我見識見識你的戰場啦!我想幫幫你,就讓我學一下做生意吧!”
“可是,你的身體……”
蘇若雪馬上采取自己膩人的絕活,黏在羅煞的胸膛上磨磨蹭蹭,像只在撒嬌的小貓,他的聲音甜得幾乎膩死人了:“好啦,我只是做些輕活而已,方大哥也說過,多些活動對身體好。”
羅煞實在是抵抗不了蘇若雪的撒嬌攻勢,馬上就棄械投降了。說起來也沒見過羅煞違背過蘇若雪的心願,大概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月亮,只要蘇若雪說想要,他鐵定會學後羿到西皇母處拿不死仙丹,學嫦娥全吃了後飛上天去摘下星星月亮,然後摳喉嚨把仙丹盡數吐光後帶著星星月亮回到蘇若雪身邊。
“不過,你一定要在我身邊,以防不測……呃,還要准備多些藥材以備不時之需……還有多帶些衣物,免得一時大意得了風寒那就糟糕了……”羅煞越想越多事,全都是出於對蘇若雪的關懷備至。不過日後受苦受難的日子還有好長哩!
聽著這些話,蘇若雪開心地摟住了羅煞的腰,大聲叫道:“有羅煞在我身邊,我實在是太幸福了呀!”
“若雪?”羅煞禁不住臉紅耳赤,不知如何是好。就算以後要受什麼樣的苦,現在在他看來,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找遍他住的絳楓院和工作的青松院也都不見他,難道……
果然,在雪梅院的客房裡,見到他安安穩穩地熟睡著。就算是沉睡,他的臉上還是有著疲憊和憔悴。是因為我的緣故嗎?
方曉天輕輕地走到床邊坐下,仔細觀察起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蘇若風的睡臉。
好長的眼睫毛啊!是不是蘇家的人都是有這樣令人羨慕的美目呢?大概都是美麗的母親所遺傳的吧。清爽的劍眉,粉嫩的嘴唇,還有不可思議的白皙肌膚,雖然不比蘇若雪的嬌柔,但也別有一番賞心悅目的情趣。他睡得好甜,微微開啟的雙唇露出潔白的淨齒,還可愛地流了小小一滴口水。好可愛,像個玩累了睡著了的小孩子。
“啊,好疼啊……”,蘇若風換姿勢地挪動了一下身子,但下身尚未康復的傷疼使他呻吟出聲,更令他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方曉天連忙問道:“你很疼嗎?”
睜開眼睛就看到方曉天的他眼神中閃出一絲惶恐不安,但很快就被他冷靜地掩蓋過去了。蘇若風微笑道:“是你啊,方大哥!來找大哥的嗎?”
沒有忽視他眼神中一閃即逝的驚惶不安,方曉天知道自己做的荒唐事已經給這位純真的少年帶來了不可抹滅的陰影。他無法掩蓋自己的內疚,從腰間掏出一盒小巧的藥膏遞到蘇若風的手裡,道:“對不起,我實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才能使你原諒我。這裡有一盒藥膏,是我調配的,你把它敷在傷口處,很快就會好的了。”
“哦!”蘇若風尷尬地接過他的好意,故意看看天,道:“時間不早了,我還有工作未做完。方大哥,你在這等等我哥吧,他很快就會回來的了!”
“若風!”方曉天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他。
“方大哥?”被抓住的蘇若風露出驚恐的表情。方曉天感到他全身都顫抖不已,他像只驚弓之鳥般驚栗著,嚇得嘴唇煞白的他真是十分可憐。
想起他變成這樣都是自己造的孽,方曉天嘆著氣松開了手,道:“別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只是想告訴你,如果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請馬上來找我,好嗎?”
“知道了!”為自己剛才失態過意不去的蘇若風小聲地回答後,便匆匆離去了。
“唉,好好的一個少年,就讓我給糟蹋了……我該怎麼補償他呢?”煩惱地凝視著蘇若風遠去的背影,方曉天甩甩自己一個似有兩個大的頭。
好希望這只是在做夢啊!可是,現實總是殘酷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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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初雪也早於往年就飄然下落。
在雪梅院,傲雪的寒梅早就按捺不住地盛開了,在素白的薄雪上開出了殷紅的花瓣。
“唉唉……”站在寒梅面前的是自命一世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落雁門少主方曉天,正用少有的憂郁表情凝視著殷殷的血梅花。
要是他哭哭鬧鬧的話,事情反而比較好解決。可是事發到現在已經有兩個月了,他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對我沒有任何要求。不過又能有什麼要求呢?我們兩人都是男人,負責也不能娶他啊!要是讓羅煞知道了,他肯定會不留情面地把我廢了再說。
好美的紅梅,像殷紅的血。令我想起那晚他和我做了那種事後,像處女般在雪白的床單上留下了斑斑血跡。唉,我到底是怎麼了,竟為這種事煩惱了這麼久,但還是放不開。他那哀怨惶恐的眼神我怎麼都忘不了,到底是為什麼呢?唉……
“喂,方大哥,你這麼在這裡發呆啊?”
歡樂的叫聲從方曉天的身後傳來。是若風?他連忙轉身看去,見來人是若風的大哥蘇若雪,期待的心馬上沉到了低谷。
“有什麼事嗎?”他有氣無力地問道。
精神煥發的蘇若雪自二月前開始跟羅煞從商,身體也漸漸變得更加強壯了。雖然還是脫不了他的弱體纖骨,但相比起以前就實在是好太多了。羅煞自然是不會交繁重大的工作給他的,而蘇若雪自己也對大堆的數字感到頭疼。不過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羅煞發現他對布料的質量十分敏感,大概是他纖細的神經的關系吧。於是,羅煞每次外出看布料樣板都會帶他去鑒定質料是否合格。總之一句話,蘇若雪終於是派上用場了。若雪十分開心他能幫得上忙。
很快就這樣過了二個月。
“也沒什麼啦!羅煞說有幾批新進的老人參,要你先挑幾只好的用來入藥。快點啦!”
真是拿這兩個人沒辦法,一個當我是傻瓜,一個當我是玩物,唉,我的命真是苦啊……不過辦藥材的事不是一向有若風做的嗎?咦,這麼說,我有機會見到他了!
“快走吧!”方曉天振作精神,跟著蘇若雪走進了雪梅院。
才剛進門,就聽羅煞緊張不已的聲音:“若雪,你怎麼不多穿件衣服就出去了呢?外面很冷的,小心著涼了!”
接著,一件貂皮大衣覆在若雪的身上。
“不用那麼緊張啦!我只不過是到外面叫方大哥一聲而已嘛!”蘇若雪雖然不願,但還是順從地穿上了大衣。
“我叫秋風去就可以了啊!這家伙自己不會找來嗎?”羅煞極為不滿地盯了方曉天一眼。
“是我錯,行了嗎?”方曉天少有的不跟他頂嘴,眼睛就到處轉地搜尋那個人的影跡。
“喂,你看什麼啊?我叫你來是要你挑些千年老人參的。”羅煞沒有再責備他,然後轉身打開桌子上的一個大錦盒,把裡面的東西展示給他看。
“哇,這、這……”連方曉天這種閱藥無數的「老醫師」也不禁被眼前的東西嚇愣了。
也難怪他這麼吃驚。在華麗的錦盒中,齊齊整整地排列著十條人型的人參,但它們並不是如一般人參的色澤,十條人參都通體透亮,晶瑩剔透,水靈靈的像剛出生的小嬰兒般可愛。
“羅煞,你哪來這麼都雪參啊?這可是世間難尋的靈丹妙藥啊!能解百毒,活血養命,用處多得不得了。聽說王上也只有兩條而已,而且王上已經出重金尋購此物了。”方曉天拿起其中一支雪參,仔細審查過,贊嘆地說:“唉,真是完美啊!一點瑕疵都沒有,雪參已經是罕有的了,加上是完全的人型參更是難尋,這裡居然還有十支那麼多……”
“原來這個東西這麼稀有。”羅煞看了那些雪參一眼,又道:“既然是這樣,那十支都留下好了,以備不時之需。”
“大哥,還有天山雪蓮藥膏,你要不要啊?”邊說邊走進來的是方曉天最掛心的蘇若風。他一進門就對上方曉天那雙關切緊張的眸子,不由得全身一顫,不知是恐懼還是驚怕,但很快就被他素來冷靜表情馬上掩蓋住了。
但一瞬間的變化,沒有逃過他的精明銳目,方曉天心中突然一陣揪疼。
“是什麼藥膏?”蘇若雪沒有注意到弟弟的表情,十分感興趣地迎上去,要看他手上是什麼有趣的東西。
“這是由新疆來的新貨。是由天山雪蓮花做的,主要的功效是用來防止皮膚在冬天的時候干燥龜裂,聽說很有效的。其實這是三姨和五姨托我買的,我多買了些,想問你要不要?”
“好香哦!”若雪打開白瓷做的瓶子,裡面的藥膏透出一種淡淡的幽香,若隱若現的味道十分誘人。
“你喜歡就好!”蘇若風笑了笑,道:“我還有事要做,不打攪你們談話了。”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房間。
“我也走了!”方曉天丟下手中晶瑩透亮的雪參,急急忙忙地跟了過去。
“真是奇怪耶,他們兩個都怪怪的,特別是方大哥,平時比誰都愛欣賞藥材的,今天是怎麼了?”不了解情況的蘇若雪十分奇怪地問羅煞。
羅煞搖搖頭,道:“大概是有些誤會吧。若雪,我下午要去接收一批來自蘇州的錦緞,你要不要一起去?”
難得羅煞邀請自己去,蘇若雪當然是馬上應允了。
“蘇公子,今天我們有緣相會,不醉無歸,來,干!”一個很溫文爾雅的黃袍書生正興高采烈地為酒席旁的另外兩位客人勸酒。
其中一個身穿素白長衫,雖為男子卻長著傾國傾城的絕俗容貌的青年面有難色地看看自己前面的那杯酒,然後道:“對不起,司徒大人,我實在是不會飲酒……”
“哎呀!蘇公子你是見外了!我現在可是個平民打扮啊,你不要當我是個到處擺架子的官嘛!往後啊,要是不在公堂之上的話,你稱呼我司徒言就行了!”
“這怎麼可以?你還不是叫我蘇公子?”
“哈哈哈……好好好!那我們以後就以兄弟相稱,好嗎,蘇兄?”
“當然好,司徒兄!”兩人說完,相視而笑。
“那我們就干了這一杯!”
但蘇若雪還是躊躇著不敢喝,因為以前曾經偷嘗過蘇光明收藏的烈酒,那種苦澀刺喉的難受感覺真是不想再試了。但又不能忽視司徒言的好意,正在左右為難的時候,身旁伸出一只大手,拿過酒杯。當大家回過神來,那杯酒已經被那位坐在蘇若雪身邊的冷面酷男給解決了。
“你想找人陪你喝酒嗎?奉陪到底。”羅煞將酒杯一放,冷冰冰地說道。
“哈哈,不敢不敢,我就算有千個膽,也不敢跟羅兄你鬥酒的。誰不知道你是有名的千碗不醉,萬壇不倒的海量呢?”一見羅煞插手,司徒言馬上就打退堂鼓了。
“咦,羅煞有這麼厲害嗎?我都沒見過他喝酒呢!”蘇若雪奇怪地看著羅煞。
“大概是不想你聞到臭酒味吧?”敏銳的司徒刺史大人總能一矢中的地看出羅煞的心事。
“少說廢話,要不是你死拖活拉的,我才不會和你在這裡浪費時間。”羅煞被說中,脾氣馬上就變壞了。
大概是因為剛接收完蘇州來的貨物,就被微服出巡的司徒刺史大人給拉到臨安最有名的宴客樓喝酒的緣故,羅煞還是有點生氣吧!
“羅煞,你不要那麼無禮。”驚訝於平時冷靜寡言的羅煞突然尖銳地讓人難堪,怎麼說對方都是官拜刺史的大官,如此對待不免讓人難以忍受。
“是,”羅煞從來都不會違背若雪的命令的,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他順從地道:“對不起,司徒兄,剛才出言冒犯,請不要見怪。”
司徒言受寵若驚地回答:“不敢當,不敢當!”
這時忽然有一個蘇家的僕人來見,在羅煞耳邊說了幾句,等他說完,羅煞點頭並示意他先行一步,然後道:“綢緞莊那邊有些小問題,我去去就來。”
“不要緊吧?我看那僕人很慌張的樣子。”司徒言問道。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蘇若雪忙站起身。
羅煞搖搖頭,道:“只是小問題,難道你還信不過我?你和司徒兄慢慢談,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就離開了酒樓。
“真是個大忙人啊!”司徒言笑笑,夾了一只雞腿放進蘇若雪的碗裡。
“謝謝!”蘇若雪點點頭道,“羅煞一天到晚都是在忙公事,一點都沒有玩樂的時間。”
“不可能吧?每次他都可以用很快的速度完美的完成工作,人家用一天的時間才能做完的事,他的話,半天就可以搞好。所以他不可能沒有時間去玩樂的啊!”司徒言疑惑地想了一陣,得不到頭緒地搖搖頭,道:“聽和他共事過的商家說,羅兄從來不去和生意無關的應酬宴會,每次到了一定時間就會告辭回家。大家都傳他有個美麗但潑辣的嬌妻,不然的話,要『冷面羅剎鬼』不去浪蕩是不可能的。但是羅兄沒有娶過妻啊?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今日見到他如此聽蘇兄的話,我想大概是你們蘇家的門規很嚴的緣故吧!”
蘇若雪沉默不語,因為他知道羅煞不參加宴會的真正原因,都是因為自己。難怪每次生病昏睡醒來後,總是能見到羅煞擔心的臉,每晚的飯菜都是羅煞親自查點。總是在自己身邊的羅煞用光了自己的所有閑余時間來陪伴自己……
“蘇兄,蘇兄?”
司徒言的呼喚叫回了蘇若雪的神智:“啊,沒什麼……對了,司徒兄,我還得為羅煞剛才的無禮態度向你道歉!”
“不用不用!他凶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啊?”
見蘇若雪如此驚訝,司徒言笑道:“不是我說笑,羅煞在你面前大概是乖得像只綿羊吧?不過這只是在你面前而且,在和他相處過的所有人,他幾乎都是以冷漠的態度對待的。只有我和他的其它幾個朋友,他才會露出真性情。商場上的『冷面羅剎鬼』其實只是他掩飾自己真正性情的面具,他這個人啊,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鐵血漢子。這也是我欣賞他的地方。”
“啊,其實我也知道他是個好人,只是平時對我以外的人都太冷淡了。”
“冷淡?簡直是千年冰山那般冷酷無情。不過那只是對一些奸商惡霸,土豪劣紳才會毫不留情。對一般的商人只是平淡對待,我們朋友也難見他露出笑容或憤怒的表情,最多只是時不時的冷嘲熱諷,已經是他對我們的友情表現了。”
“那你為什麼還和他成為好朋友呢?”
“哈哈哈……他呀!雖然平時對朋友冷冷淡淡的,但是如果朋友有難,他是會義不容辭的去幫忙,不惜一切代價,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傻家伙!哈哈哈!”司徒言說到興頭,舉杯豪飲一杯酒後,又道:“他大概沒有告訴你我們相識的故事吧?”
蘇若雪搖搖頭,司徒言放聲大笑道:“哈哈哈……果然,他最不喜歡炫耀了!不過救得刺史大人一命可不是件小事呢!蘇兄,你想知道嗎?”
“想!”蘇若雪自從跟著羅煞從商後,認識了商場上呼風喚雨的羅煞,開始對他有了進一步的認識,當然想從羅煞的好友口中知道更多關於羅煞的事了。這樣一來,感覺就像進入了羅煞的世界了。
見蘇若雪極感興趣的樣子,司徒言有了說的興致:“我和他的相識大概由一年前說起。當年我是個窮困落魄的應考書生,說來也真是倒霉,我在途經臨安城外被強匪擄劫,錢財衣物被搶個一乾二淨。我以為自己已經不可能上京趕考。那天,天下著大雨,我躲進一間破廟避雨,突然衝進來一個冷酷的高大漢子。我當時就愣住了,你知道,這年頭謀財害命的人多如天上繁星,我以為他又是強盜,心想這次大概是死定了。他突然扔給我一個布包,我驚訝地發現那是我被強盜搶去的包袱。我疑惑地問那個人,他只冷冷地回答:‘我碰巧撿到的。’當時我不疑有差,千恩萬謝地想問他的大名,想有朝一日能報其大恩,但他對我毫不理睬,轉身就走。我想他大概不想留下姓名,便追上去想告訴他我的名字。我都還沒說,他就毫不留情地說:‘我沒有興趣知道你的名字。’然後就離開了。
我看著他消失在雨霧中的身影,低頭看看手上的包袱,見包袱布上有一塊被雨水淋得隱約難見的血跡,這才知道是他幫我從強盜手裡搶回了包袱。”
司徒言說到這裡,停了一下,斟了杯酒喝。
“然後呢?這就是羅煞對你的救命之恩?你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啊?”
“哈哈……蘇兄,你不要心急,待我一一道來。後來我考上了榜眼,王上授命我為臨安刺史,到臨安來接任。你也知道臨安有多少奸商是與前任刺史有見不得人的勾結,他們在我上任之前曾經來賄賂過我,但都被我嚴詞拒絕了。他們怕東窗事發,於是在我上任途中派殺手來暗殺我。當時我是孤身上任,沒有帶多少人馬,更沒有人知道我是現任刺史。身邊的隨從很快就被殺了。就在我也要遇害的千鈞一發之際,那個在破廟還我包袱的人又出現了。大概他就是我命中的福星吧!他的身手還真是了得,三兩下手就把殺手們打趴下了。然後,他又像半年前那樣,二話不說就揚長而去。但這次我是絕對不會讓他走掉的。我假裝受傷的樣子,果然,他丟不下我,只好帶我同行,途中我和他的接觸機會很少,他讓隨身的隨從伺候我,從隨從口中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羅煞,是全國有名的素絨坊的現任掌櫃,此行是到京城做筆大買賣,而今已是凱旋歸來了。但他那酷得讓人感覺不到他是生意成功的大商家的冷臉,實在讓人聯想不到他是個樂於助人的好人,我對他的興趣更大了。一路上他都沒有多和我說話,到臨安後就和我分手了。”
“本來應該馬上拜候的,但上任後忙著將腐敗的臨安縣衙整理,一個月後再登門拜訪時,他居然說不認識我。唉!他難道就這麼隨便忘記救過兩次的人嗎?但我就是不放過他,死絞蠻纏了他大半個月,他才無可奈何地說:‘我沒有忘記你,不過沒有多少人能受得了我這種性格。本來想你知難而退的,不料你這麼固執……如果你不介意,我願意跟你交個朋友。’他那時可是非常害羞的,雖然臉上還是冷硬,但說的話已經不再那麼冷硬了。交上他這個朋友真是實在,那些官場上耐何不了的奸商,羅煞三兩下手腳就弄得他們背債脫逃。為了答謝他替我清除了障礙,我也為他解決了對他不利的貪官污吏。但他總是嫌我多事!羅兄啊,就能為朋友兩肋插刀,但就是不想朋友為他做事。”
“蘇兄,你大概會認為我們是官商勾結吧?但我認為必要的勾結是要的,不然的話,正義永遠打不贏邪惡了。你認為呢?”
蘇若雪聽得如痴如醉,彷佛進入到羅煞不為人知的世界。對羅煞的進一步認識,令他更了解他了。
“你們在說什麼?”正在他們談得興高采烈的時候,他們所說的主角──羅煞,已經辦完了事趕回來了。
“我們在說當年你與我相識的事啦!”司徒言笑嘻嘻地回答,“羅兄,你的辦事效率真是快啊!才一盞茶的時間就回來了。”
“也沒什麼大事。”羅煞回過頭來問蘇若雪:“少爺,你有沒有吃飯?”看來問也是白問了。在他進門是就見他們談得十分投契,想必是司徒言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哄得蘇若雪很開心吧。當年就是他的那種死也說得生的口舌,日夜不停地纏著自己,自己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和這位人人都想巴結的大官極不情願地交上了朋友。都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了。
不知司徒言是否能看穿羅煞的心,馬上哀怨地對蘇若雪道:“蘇兄,你看,羅兄一定是在責備小弟害你餓了肚子。瞧,他正用生氣的眼神瞪著我,我好難過哦!蘇兄,你評評理,我好歹是臨安城的現任刺史,不知有多少達官貴人想要討好我,你看,羅兄從來沒有給過好臉色我看,就連笑笑都不願意讓我看見,你說他是不是沒有當我是好朋友呢?”
司徒言臉上裝得可憐兮兮的,但心裡卻快要樂死了。一早就看出羅煞這個表面上毫無弱點的「冷面羅剎鬼」其實最大的弱點就是眼前這位弱不禁風的蘇若雪了。
今次還不把你耍個夠,也好出出當年你對我冷淡無情的氣。
果然不出他所料,蘇若雪也看不過去地對羅煞說:“羅煞,你也未免太冷淡了吧?其實你有司徒兄這樣的莫逆之交實在是非常幸運,你對他好一點啦!其實你也是個溫柔的人啊!”
“嗄……”羅煞不知所措的站在原處。
泄恨了,泄恨了!真是過癮啊!司徒言心裡有中說不出的痛快。誰叫這個本來有就是個古道熱腸的家伙老是裝出一副看慣人間醜惡的老成冷酷狀。讓他卸下武裝面具的人,只有眼前這位比美嬌娘還要嬌美的公子吧?唉,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算了,如果再不收斂,羅煞發起火來可不是說笑的。這家伙,根本沒有人見過他生氣的樣子,但冰封的火山更令人恐懼。並不是我怕了他,但說真的,我還想過些平靜的生活!
“算了,蘇公子,一開始交往我就知道他是這樣的個性了。──你還沒吃飽吧?快點吃吧,不然的話,羅兄又要責怪我待客不周了!”。
司徒言好意為羅煞圓場,誰料羅煞卻道:“飯菜都涼了,吃了會壞肚子的,我拿去加熱。”
“啊呀,羅兄,這怎麼行,你是我請來的客人啊!怎麼可以讓你去熱菜呢?來人,把菜拿去加熱!”司徒言連忙制止他,並叫來店小二將菜拿去加熱。
“好不容易叫到羅兄出來,我是絕對不會白白浪費這麼好的機會的。我們好久沒有把杯詳談了,是嗎?”
羅煞在這瞬間,不再露出那種令人望而生畏的冷酷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蘇若雪也未曾見過的信任朋友的平靜表情。蘇若雪的心忍不住一陣嫉妒,為什麼,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那司徒兄找我有什麼事呢?”羅煞雖然沒有笑,但臉上卻是少見的溫文。
“也沒什麼啦,只是最近得到個消息,江湖上的邀月教正打算對付落雁門,我知道你和落雁門的少主方曉天是好朋友,所以特地來告訴你。”
“落雁門……”羅煞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我想落雁門的主人方諾海不是個泛泛之輩,加上他們的四大護法,不會讓邀月教輕易得逞的。”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羅兄,你若是有什麼需要小弟幫忙的,絕對要開門見山的說,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就算頭上烏紗不保,我也會助羅兄一臂之力的!”
聽見司徒言的話,蘇若雪覺得他是個胸懷坦蕩的君子,對他的印像又有了一個更深的認識,而他如此看重,不惜犧牲一切都要幫助羅煞,更是難能可貴。
“不用了,我不認識那種連自己門派都保護不了的敗家子。”羅煞冷冷地回絕了他的好意。
“羅煞……”蘇若雪實在不能理解羅煞如此對待自己朋友的行為,忍不住出言制止。
“哈哈哈……對對對!是我多事了!”司徒言當然了解自己這位固執的朋友是不想將自己卷入麻煩中,也就不再多言了。
於是他改變了話題:“對了,羅兄,你還記得上次見到的那匹脫韁之馬嗎?”
“那只全身都是黃金色的馬?”蘇若雪十分有興趣的問。
“是啊!”司徒言笑道,“那匹馬其實是西域進貢的名貴獅馬,這種馬性格剛烈,不馴服人,連宮中的練馬師也都放棄了。我呢,見牠蠻漂亮的,就買下了它,反正牠都快要被殺了。大概不馴服的馬是不容於御馬間的吧……不過呢,我也沒本事馴服牠。上次一時不小心將它放跑,差點讓蘇兄受傷,我在這裡向你們陪罪了!”他說完,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
“啊,你太見外了!再說我也沒受傷,不過羅煞就被踢傷了。”蘇若雪難過地看了看羅煞的胸口,不久之前,那堅實寬厚的胸膛上布滿了漆黑的瘀傷,包扎著雪白的繃帶,現在想起來還令蘇若雪心疼不已,因為這是因為自己任性的緣故才令羅煞受這種不必有的傷。
見到蘇若雪臉上露出難過的神色,羅煞知道他正在內疚,便道:“已經好了,別在意。”彷佛是說給司徒言聽的話,但其實是在安慰蘇若雪。
“實在是對不起!羅兄,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決定將這匹獅馬送予羅兄!”
“啊?”蘇若雪驚道,“這麼凶的馬,我怕它會又踢傷羅煞……”
“話不能這麼說,上次羅兄不是赤手空拳就制伏了牠嗎?說不定羅兄命中注定是牠的主人呢!”司徒言道,“蘇兄你敢不敢和我打賭呢?”
“賭?”蘇若雪從來沒有跟人打過賭,當然十分感興趣了。
“這樣,如果獅馬承認羅兄是主人的話就是我贏;相反那就是我輸。贏的人可以要求對方做一件事,如何?”
“好,一言為定!”
被當做賭料的羅煞無可奈何地看著興高采烈的兩人,實在是無話可說了。

吃過飯,羅煞和蘇若雪跟著司徒言回到他的刺史府。三人直接來到馬棚,就見一個堅固的獨立石制馬棚關著那匹獅馬。在夕陽的余輝照耀下,牠閃閃發光的金色毛發更顯嫵媚動人,但那種凜凜不可侵犯的神威,有種迫人的威懾感。
“好美。”羅煞忍不住贊嘆道。
蘇若雪驚訝地看著羅煞,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羅煞對他以外的事物說贊嘆的話,就算是多美的事物,羅煞也是冷冷淡淡地不予置評的。
“羅兄,這匹獅馬至今仍未有人騎過上牠的身,已經有幾位馴馬師被它踩至重傷,你要小心一點啊!”司徒言關心的交代羅煞。
羅煞點點頭,道:“你們走開一點,小心它的馬蹄。”
等蘇若雪和司徒言走到安全的距離後,羅煞打開了緊鎖的馬房,放出了關在裡面的烈馬。大概獅馬被關了很久,脾氣變得狂暴焦躁,它低哮著,不馴地衝出了馬房,一見身前有一個阻礙物,就毫不猶豫地仰腿踢去。
“羅煞!”蘇若雪在一旁嚇得心驚膽顫,大聲地呼喚道。
只見羅煞單腳點一點地,身體凌空而起,以比馬還高的高度躲過那致命的一踢,然後准確地坐到了馬背上。
“呼……”蘇若雪這才呼了一口氣。
“蘇兄,精彩的現在才開始呢!”
司徒言所言非虛,現在在馬背上的羅煞比在地上更加危險。坐在沒有馬鞍的馬背上已經不是容易的了,那匹獅馬發現有異物坐到自己身上,更是上竄下跳,想用劇烈的震動將馬上的人甩下來。如果羅煞抓不緊,從馬上掉下來的話,馬上就會被踩成肉泥。
“羅,羅煞……”蘇若雪渾身嚇得發抖,他感到自己的心髒在劇烈地跳動,驚恐害怕充斥著全身。又是因為自己的任性讓羅煞陷入了危機,如果不是自己要和司徒言打賭的話,羅煞也就不必和這匹凶暴的獅馬做生死鬥了。
這時,羅煞卻穩如泰山地坐在狂跳地像頭鬥牛般的馬上,手緊抓住馬鬃毛,腳夾住它的肚子,展示出他不凡的武術造詣。獅馬見甩不開身上的人,就遷怒到見到的人身上了,它突然向站在遠處的蘇若雪和司徒言直衝過去。
“快躲開!”羅煞狂叫道。
“蘇兄,快走!”司徒言也驚慌地拖著蘇若雪逃走。
但已經來不及了,眼看狂奔的烈馬就要踏到蘇若雪柔弱的身體了。
“若雪!”羅煞狂叫一聲,突然用手臂住馬的脖子,身體躍離馬身,用千斤墜的功夫將狂奔中的馬摁倒在地。趁馬倒地未起,羅煞一個跳躍,來到蘇若雪的身邊,一手夾起他,一手夾起司徒言,幾個起落,就躍到更安全的地方將他們放下。然後道:“我去將牠牽回馬棚。”
羅煞回到馬前,這時候,獅馬已經站了起來,人馬對峙著,像兩匹野獸在打量著對方。忽然,獅馬嘶鳴了一聲,緩緩地走近羅煞身邊,用頭拱羅煞,親昵的舔羅煞的手以示親近。羅煞也回應地撫摸它柔軟的鬃毛,拍拍它健壯的身體。
“恭喜恭喜!羅兄,這匹高傲的獅馬終於承認你是牠的主人了!”司徒言拉著蘇若雪走了過來。
羅煞見馬已經馴服了,心中有一份欣喜,但轉念一想,這就累若雪賭輸了。本來打算裝作失敗讓若雪贏的,不想為了救人就將馬制倒在地,反而讓馬承認了自己。
“若雪,對不起,讓你輸了。”羅煞歉意地對蘇若雪道。
蘇若雪這才回過神來,剛才見到羅煞險像環生,他的心早就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了。現在見羅煞平安無事,也就管不得到底是輸還是贏了。心情一放松,眼淚就忍不住嘩嘩地往外流了。
“若雪?你受傷了?”羅煞連忙檢查他的身體,怕有個不小心讓柔弱的他受了傷。
“沒有……都是你的錯,讓我這麼擔心……”蘇若雪生氣地捶打了他的胸膛一下。
“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帶你來看的。”羅煞想幫他擦去淚水,但見自己剛才因為和馬搏鬥弄得全身都是灰土,又找不到干淨的布替他擦淚,急得手足無措。
首次見到這位天塌下來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冷面羅剎鬼」如此驚慌失措,司徒言的驚訝不亞於見到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他連忙道:“羅兄,你進去換身衣服吧,不然讓素絨坊的掌櫃灰頭土臉的回去,我可擔當不起。”
但羅煞還是不想離開。蘇若雪連忙擦干臉上的淚水,道:“快去吧,羅煞!我沒事的!”
羅煞點點頭,把馬牽回馬房,這才走進屋內。
“想不到冷傲如他的人,居然會有這種表情……唉……”司徒言感慨地說。
“什麼表情?”蘇若雪奇怪地問道。
“你沒看見嗎?他那種驚慌失措的表情,我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就算是面臨怎麼樣強大的敵人,也不見他露出這種表情。他呀,是那種就算天塌下來,也只會一個人靜靜地支撐,不讓旁邊的人為其煩惱的人。我想他就算是受了傷,也會漠不作聲吧?”
他的話令蘇若雪想起羅煞上次受傷沒有告訴他的事,心中不覺一緊。難道這次他又受了傷瞞著自己嗎?
蘇若雪連忙衝進屋子去找羅煞。
一進屋,就見羅煞正脫掉了髒兮兮的褲子,全身赤裸地准備穿干淨的衣服。
“羅煞,你有沒有受傷?”蘇若雪緊張地衝過去按住羅煞,打量他赤裸的身體,看看有沒有受傷。當他發現羅煞沒有絲毫的損傷之後,這才發現自己眼前的羅煞是全身赤裸的。本來男人看男人的身體是沒什麼關系的,偏偏蘇若雪就感到因為注視著羅煞的身體而感到自己全身熾熱不已。
剛才的驚嚇加上現在的狂亂使得他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就昏倒了。
在昏倒的一瞬,聽到的是羅煞驚惶的呼喚,還有那粗壯的臂膀和堅實的胸膛的觸覺。

當他醒來時,已經是躺在自己的房間裡了。床邊坐著為他把脈的方曉天,還有眉頭緊皺擔心得整個臉都扭曲了的羅煞。
“啊,你醒了啊!”方曉天笑了笑,問道,“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沒有……”蘇若雪回答。
“那就沒事了。”
“怎麼會沒事呢?剛才他突然昏倒了,一定是受了驚嚇,你快點治好他!”羅煞因為太緊張的緣故,都有些口不擇言了。
“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你那麼不信任我,找別人好了!”方曉天生氣地吼道。
羅煞也覺自己失言,便不作聲地站到一旁。
“好了,羅煞,你去幫我抓劑清心鎮定的藥來就可以了。若雪他沒什麼大病的,放心吧!”
“知道了。”羅煞連忙出去了。
等羅煞走遠了,蘇若雪道:“方大哥,你不要怪羅煞,他是因為我突然昏倒了才那麼緊張的。”
“哈哈,你以為我真的生氣了嗎?傻瓜!我當然知道他緊張你啦,他這麼失控大概是因為你好久沒有昏倒,他這次真的嚇壞了。嘻嘻,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你蘇若雪能使他如此慌張失措了!”方曉天笑道,“我啊,還真是被你嚇壞了呢!你知不知道剛才羅煞來找我時的那個樣子啊?臉嚇地煞白,話都說不全的樣子,把我揪到雪梅院,害我以外你患了大病呢!其實只不過是因為緊張過度引起的昏眩,嚇死人了!喂,你到底見到什麼嚇得昏倒啊?該不是蛇蟲鼠蟻吧?”
“才不是呢!”蘇若雪連忙反駁他,“我是因為……”怎麼說好呢?說因為見到羅煞的裸體所以昏倒嗎?太遜了!但是這又是事實啊……羅煞的身體真是壯鍵耶,扎實的肌肉充滿了力量,身體比我大兩倍呢!黑黝黝的皮膚均勻漂亮,難怪妹妹們那麼喜歡他了!哇,嚇死人了,當時我的心就跳地快要衝出胸膛了……想起來當時我昏倒時他還抱過我,是裸體的呢,哇……
“若雪?你、你在想什麼啊?”
方曉天的聲音喚回了他的神智,他連忙道:“沒什麼……”
“沒什麼?你看看你……”方曉天曖昧的指指蘇若雪蓋著被子的下體,蘇若雪一看,他的欲望暴露了。
“啊……”蘇若雪嚇地連忙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將自己的欲望壓了下去。
“若雪,你搞什麼啊……哦,難不成是看到羅煞的裸體了?”
天!被他一語中的的說中心事,蘇若雪的臉馬上紅得快要溢出血來了。“沒、沒有啦……”含糊不清的說辭反而將事情越描越黑了。
“哇?!那就怪不得你會昏倒了,羅煞的身體可是一等一的棒耶!”
“什麼,你見過?”蘇若雪極不情願和自己以外的人分享羅煞的裸體。
“當然了,給他療過那麼多次的傷,當然會看過啦!啊……”方曉天發現自己多言了,但收也來不及收回了。
“什麼?你說羅煞受過很多次的傷?我怎麼都不知道?”蘇若雪從床上彈了起來,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追問。
“啊呀,不小心說漏嘴了呢!唉,是羅煞叫我不要告訴你的,他說怕你擔心,你不要怪他……”
“我知道了,你快點告訴我到底羅煞為什麼經常受傷?”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啦!其實他走東闖西地去做生意,路上自然會遇到很多悍匪的了,如果十來個人他是能全身而退的,但有時是幾十人的話,難免會受點傷的了。不過都不是什麼大傷,所以他叫我不用告訴你。”見蘇若雪難過的樣子,方曉天連忙道:“其實你不用太擔心的,羅煞他的武功其實在我之上,在江湖上還有點名氣,所以普通的劫匪聽到他的名字就會退避三舍,最近也沒有見他受傷了。”
“他受了傷都還來陪我……”蘇若雪喃喃的自語著,過了一陣,他覺悟地說:“我以後一定要多關心他的身體,不讓他將自己的身體當成兒戲。”
“唉,羅煞,還真是幸福耶!”方曉天笑笑,然後問道:“你是喜歡他的吧?”
“是啊!”蘇若雪毫不猶豫地回答。
“哦,是愛的那種?”
蘇若雪想了一下,道:“我不知道愛是什麼,但我只要想到羅煞不在我身邊,我就會難過得心疼,好像心都要裂開了似的。”
“那你一定是真的愛上他了。不過呢,以羅煞這樣的性格,若要他接受你,可要花很多的功夫呢!”
“啊?但是我知道他是很喜歡我的啊!”
“我也知道他很愛你,瞧他剛才驚慌失措的熊樣就知道他對你的緊張不只是主僕之間的感情了。不過你想想,他會輕易就接受你的愛嗎?要知道,斷袖之癖是很受人歧視的。”
“我才不管別人怎麼想呢!只要我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可是羅煞不是這麼想的!他會希望你成為一個正常的人,生兒育女,為蘇家傳宗接代,幸福的生活下去的,所以他絕對不會接受你的感情。就算自己是如此喜歡你,但為了你好,他絕對不會和你成為情人的。”
“可是,沒有他我沒有幸福可言的……”
“唉,誰叫他是這樣的性子呢?……”
蘇若雪拉住方曉天,緊張地問:“那我怎麼辦好?我不要生兒育女,不要傳宗接代,我只要羅煞和我永遠在一起!方大哥,你教教我好嗎?”
“這樣啊……這可是個很難的問題……我想,只要你逼他先忍不住說出他的真正心意,然後他就非負責不可了!這樣一來,你們就可以遠走高飛,找個好地方隱居起來,一生一世地生活在一起了!”
“哇!這實在是太好了!你快點告訴我你的辦法!”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方曉天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而蘇若雪則一路點頭,一路臉紅耳赤。
“真的可以嗎?”蘇若雪聽完,羞答答地猶豫著。
“我打包單,任何男人遇到以上所有的場面都無動於衷的話,那他一定不是男人!”方曉天胸有成竹地說。

而這時候,在悶熱的廚房仔細煎藥的羅煞,忽然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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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最近是怎麼了?若雪的樣子好奇怪……
羅煞坐在青松院的小別院涼亭裡,望著滿院的老松樹,一副疑惑不解的確樣子想著事情。
真是太奇怪了,自從上次昏倒的事情後,他就怪怪的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問若風和方曉天,他們都說不知道。不過方曉天那種讓人討厭的樣子,肯定知道些什麼的,要不要逼他說出來呢?不過那家伙只要決定了不說,就算撕裂了他的嘴巴,他也是不會吐出一個字的……
正想著,忽然一雙小巧玲瓏的玉手從背後伸了出來,一下就摀住了他的眼睛。
一個清脆的聲音問道:“你猜我是誰?”
還用猜嗎?能如此肆無忌憚地捉弄商場上令人聞風色變的風雲人物「冷面羅剎鬼」的,除蘇家大少爺蘇若雪外,不作他人想。
“若雪,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蘇若雪從他的背後跳出來,嘟著小嘴,道:“你才早呢!才三更天就走掉了。是不是我的房間讓你很不舒服呢?”
“不是的。”羅煞連忙解釋。
“那你為什麼不睡到天亮才起床呢?瞧你的眼睛,像兩只熊貓眼似的,昨晚你沒睡好嗎?”蘇若雪把自己精巧的小臉湊近羅煞,伸出手輕柔地撫摸他那因睡眠不足而浮腫的眼眶。
怎麼可能睡得著啊?
羅煞暗自哀叫不已。

事情要追溯到三天前。
方曉天診完症離開後,羅煞就將清心鎮靜的藥煎好,拿進蘇若雪的房間。
一進門,就見蘇如雪一臉灰白地躺在床上。嚇得這位見慣大風大浪的「冷面羅剎鬼」慌忙衝過去問:“怎麼了?若雪,你哪裡不舒服?我叫方曉天馬上回來!”說完就要出去找剛走的方曉天。
“等等,羅煞……”蘇若雪拉住羅煞的衣袖,道,“我沒有不舒服,只是……”
“只是什麼?”羅煞緊張地坐到床前,問。
“方大哥說我是受了驚嚇,所以才會昏倒的,現在已經沒什麼事了。只不過我現在還是很害怕,我不敢一個人睡覺,……羅煞,你可以陪我嗎?”
見蘇若雪那楚楚可憐的樣子,羅煞實在不忍拒絕他,況且現在他的身體虛弱,也應該日夜陪伴在他的身邊,免得他又昏倒了。
於是當天晚上,羅煞就在蘇若雪的房間角落另外擺了一張床,伴著他睡。
深夜的時候,忽然聽到床上的蘇若雪的呻吟聲。
羅煞連忙從自己的床上躍起來,飛跑到他的床前,撩起蚊帳,想一查究竟。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羅煞幾乎快要嚇得昏過去了。嫵媚的月光下,在床上的蘇若雪,蹬開了被子,他居然是赤身裸體的。
“若雪?你怎麼……”
蘇若雪睜開他那朗星般的眼睛,忽然跳起來抱住羅煞,用撒嬌的語氣道:“羅煞,我做惡夢呢,好可怕……”
羅煞本來想推開他的,但聽到他那楚楚可憐的語調,就是狠不下心來將他推開,只好任由他抱住自己。但夜風是很冷的,他伸手撈起剛被若雪踢開的被子,輕輕地裹住他赤裸的身體。他輕聲說:“不用害怕的,我會陪著你的,夜晚很冷的,不要著涼了!”
若雪感到那雙強壯的臂膀傳過來的體溫,還有他話語中的關懷備至,感覺就像被包裹在羅煞的溫暖中。他趁機撒嬌:“我剛才夢見有妖怪追我,我又逃不掉,我以為自己要被它們吃掉了……好可怕,不過還好你來了。你救了我,有你在,我就不會害怕了。”
“若雪……”羅煞不知說什麼安慰他才好,只得任由他摟住自己。
“羅煞,你會永遠陪伴在我身邊嗎?我是說永遠哦!”
“……”羅煞無言以對。
沒聽見羅煞的回答,蘇若雪抬起頭,用那雙溢滿淚水,楚楚可憐的美目看著羅煞,道:“你不願意嗎?你嫌我是個沒用的人,所以不要我嗎?”
根本無法拒絕蘇若雪任何要求的羅煞被他那淚目所視,再冷硬的心也會被融化了。他用力摟緊懷中柔軟無骨的身體,用低沈的聲音道:“若雪,我不會離開你的。放心吧,只要你還需要我,我絕對不會離你而去的。”
“真的?”
“是。”
不用在多的證言,蘇若雪已經明白羅煞的心意了。他心滿意足地笑了。
“入夜了,若雪,你快點睡吧!”羅煞扶著他纖細的身體躺倒床上,為他覆上被子。正想回自己的床鋪,但蘇若雪自被子內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角,道:“羅煞,我一個人害怕……”
“我就在旁邊,有事的話你叫我好了。”
“不要……我要你陪我睡……”
唉,那像被拋棄的小狗般的眼神羅煞如何能敵?羅煞無可奈何地脫掉鞋子,躺進床。
“嘻嘻,好暖哦!”蘇若雪撩起被子蓋住羅煞,然後將自己赤裸的身體挨近他。
“若、若雪……”羅煞感覺到那柔軟似棉的滑溜肌體,神經頓時緊繃起來,這比和大商家談上萬兩的生意還要讓他緊張數十倍。羅煞只好讓自己的腦筋保持清醒,免得一時的情緒失控導致一發不可收拾。
一雙不安分的手狡猾地探入羅煞的衣內,像搜尋般撫摸羅煞堅韌的胸肌。
“若雪!”羅煞慌忙伸手制住那兩只小偷般的嫩手,警告道:“你再胡鬧我就走了。”
“好嘛,我睡就是啦!”蘇若雪掙脫開他的束縛,嬌嗔著閉上了眼睛不再造次。
唉,就算他不胡鬧,這種暖玉溫香的情形,有那個血氣方剛的男子可以忍耐得了啊?害怕自己的失控,羅煞只好移開一點身子,與蘇若雪保持一定的距離。但才離開一點點,那柔弱的身體就馬上像黏身膏藥般黏了上來。
就是這樣,一連過了三天,晚晚蘇若雪都以害怕為由,強要羅煞陪他睡覺,搞得羅煞每晚都神經緊繃地度過,慘極了!

“羅煞,你在想什麼?”罪魁禍首還不知反省地一臉天真笑意。
“沒什麼……”想必今生今世,羅煞都不可能抵抗這種天真爛漫的笑容了。他那人人見了都害怕的嚴肅臉面,在蘇若雪面前,像初春的雪般緩緩融化了,變得溫柔,變得簡單。
“咦?”因為蘇若雪的臉離他很近,那凝脂般的細嫩肌膚因寒冷的北風而產生的粗糙瞞不過他的利目。“若雪,你沒有擦天山雪蓮膏嗎?怎麼你的臉都蛻皮了?”羅煞心疼地輕撫著蘇若雪的小臉,責備的話怎麼聽起來都只是關懷。
“我忘記了嘛!都是羅煞你啦!”
“啊?”
蘇若雪撒嬌地離開羅煞的身邊,邊撫摸自己的臉邊道:“還不是你一大早就走了,又沒提醒我擦藥膏,我怎麼記得!”唉,明明是自己粗心大意,但還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的,只有這位大言不慚的蘇大公子了!
羅煞連忙道歉:“啊,對不起!我以後會記住的了!”唉唉,大概也只有這位羅煞兄,會把這種任性的行為當成是可愛的表現,加以忍讓吧?
“真是受不了你們吶!”很會煞風景的方曉天又一次不合時宜地出現了。
“你來干什麼?”羅煞粗暴地問。
“我也真是來得不是時候!”知道羅煞這是害羞的表現的老朋友,自然是忍不住捉弄一下這位有趣的「冷面羅剎鬼」,不過就要抱著必死的覺悟就是了。
“方大哥,你怎麼來了?”按住正要發作的羅煞,蘇若雪問道。
“啊,也沒什麼啦!只是來看看你的情況而已。”方曉天對蘇若雪眨眨眼。
蘇若雪暗示般地搖搖頭,然後道:“我去泡壺茶。”
“等等,我去。”怎麼可以讓若雪去做下人的事呢?羅煞搶先站起身往屋內走去。
支開了羅煞,兩人便開始肆無忌憚地談論設計他的事了。
“根本沒有用嘛!”蘇若雪埋怨道,“你那什麼萬無一失計劃,簡直一點用處也沒有。”
方曉天困惑地搔搔腦袋,道:“怎麼可能?他真的面對你的裸體一點反應都沒有嗎?不可能吧?”
“我已經用你說的方法去做了,還抱著他睡。他啊,像塊木頭一樣,動都不動一下。”
“羅煞大哥可真是好耐力啊!不要灰心,若雪,只要你持之以恆,絕對有一天他會忍耐不住的!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不到他不依。嘻嘻嘻……”方曉天奸笑得像只壞壞的狐狸,把他英俊瀟灑的相貌都糟蹋了。
在一旁的蘇若雪有種所托非人的感覺,但也沒辦法,對方可是個情場殺手,不聽他還聽誰?
蘇若雪不知道,眼前這位情場浪子正淪陷在一個很淺卻又爬不出來的愛情陷阱中了。
“你們在談什麼?”羅煞捧上來一壺茶和幾只精巧的茶杯。
淡而清雅的茉莉花香味自茶壺中溢出,熟悉各種中藥兼修茶藝的方曉天馬上道:“好茶!”
“這是若風昨天給我的,聽說是貢品。”羅煞倒出一杯,遞到方曉天面前。
一聽到若風的名字,方曉天的心中不免一陣悸動。最近都沒見到他,不知道他怎樣了……
“喂,喂,方曉天!”羅煞的大聲叫喊喚回了方曉天若有所思的心。
杯中的茶早就涼了,而若雪也不知上哪去了。“若雪呢?”
“剛才他不是告訴你了嗎?他要回去雪梅院。”
“哦……”方曉天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
羅煞望著他落寞的臉,忍不住問:“你最近怎麼了,神不守舍的樣子?”
“我嗎?”方曉天微微一笑,道,“多謝你的關心,沒什麼事值得我心煩的。”他心中暗道,要是你知道我是因為若風的事而心煩意亂的話,搞不好會將我千刀萬剮吧?
羅煞伸手拿過他手中那杯涼掉的茶,又替他斟了一杯,遞回給他,然後道:“最近江湖傳聞邀月教已經對你們的落雁門有所行動,他們雖然不成氣候,但發起濫來也不可忽視。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話就只管說,反正我還欠你們落雁門的一個情,當是報答你對若雪的救命之恩。”
幫忙就幫忙吧,用不著為自己拼命找借口!這家伙,就是不誠實。算了,這也是他的優點吧?方曉天微笑地看著自己這位老朋友,道:“不勞你費心了,我還沒至於頹廢到被人滅門而無法反抗!”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對了,”方曉天連忙岔開話題,“你的眼睛怎麼紅得那麼厲害?病了嗎?”
說到這個,羅煞的氣就不打一處出。他瞪了方曉天一眼,道:“你是不是教了若雪什麼?”
“沒有啊!”方曉天扮無辜地看著他,心中卻暗笑不已,“發生了什麼事?”
見他一臉無辜相,眼神卻出賣他地流露出看好戲的神情,羅煞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喝道:“你少給我裝胡塗!根本就是你教若雪他裸──呃,你心裡明白!別以為我不知道!快說,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看見羅煞那想將自己五馬分屍的恐怖表情,方曉天裝出一副害怕得發抖的樣子,可憐兮兮地說:“我,我什麼也沒教……只是,醫書上說,裸睡對血液循環有好處,所以我才……”
“你──”既然是對身體有好處,羅煞也是無可奈何,他松開了抓住他的手。
“這是對若雪好,你就不要介意了!”方曉天一副認真的表情,其實心裡早就笑到抽筋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他匆匆忙忙地離開,看來是有很重要的事,羅煞也不好阻撓,也只好讓他去了。
天知道,他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家伙轉過身去的臉因忍住狂笑而扭曲了。他根本不是有要緊的事,其實是怕自己忍不住笑出來而要溜到別處再放開來笑!
唉,被這種家伙設計,這位可憐的「冷面羅剎鬼」真是要多慘有多慘……
就在那個下午,溫柔的暴風雨來臨了
平靜的溫暖下午,蘇若雪和羅煞被蘇光明叫到正廳。正廳上早就坐著蘇若雪的其它弟弟和姐妹。蘇光明有四個兒子,長子若雪,二子若雷,三子若電,麼子若風;至於女兒就有六個之多,如綢,如絹,如綾,如緞,如繡,如紡。
平時他們是不會聚集早一起的,但今天都被蘇光明叫來正廳,想必是有重用的人要見。
果然,蘇光明進來大廳時,就帶來了一男一女。大家仔細一瞧,見男的是一個五十開外的肥胖生意人,他面帶微笑,眼睛都笑得像一彎新月般;而女的則是個小巧玲瓏的可愛少女。
蘇光明讓大家入座,然後笑著介紹道:“這位就是杭州有名的大商家王太平,也就是人稱王大善人的揚州首富。樂善好施是不在話下,與現任宰相爺還有交情呢!──而這位就是他的女兒,閨名叫玉翠。王老爺與我甚有交情,今次到臨安游玩,我們當然是要盡地主之宜。你們誰自願帶他們到處游玩啊?”言下之意,就是要自己的兒子趁著大好機會,和這位揚州首富建立交情,可以的話,娶他的女兒過門是最理想不過了。
“我願意!爹,讓我去!”三子蘇若電自告奮勇地站起來。
“讓我去,爹,我有的是時間!”四兒子之中較為健壯的二子蘇若雷也不甘示弱,搶著要去,但一句話就暴露他不務正業的平常所為。
一旁的羅煞靜靜地站著,像雕像般一動不動,無視那兄弟間的無聊爭吵只仔細觀察來的兩位客人。
那位王大善人神態自若地坐在椅子上,仍舊保持著彌勒佛般的微笑,的確如蘇光明所說的那樣很有貴氣。但商場上縱橫多年的羅煞對他有種異樣的感覺,但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是什麼。而在他身邊羞答答的王玉翠不時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向蘇若雪,羅煞心裡明白,這位王小姐是看上自己的少爺了。
按捺住心中升起的陣痛,他告訴自己,這一天遲早都要來的。這位王小姐的確很可愛,是溫文爾雅的富家小姐,那種溫順的性子大概會適合自己的少爺吧?
心中暗自計劃好,然後羅煞開口道:“老爺,最近素絨坊沒有很大的訂單,所以若雪少爺有時間,可以的話,請將這個重任交給若雪少爺。”
“這樣啊……”蘇光明本來還猶豫著是否應該將此等重任交到平時身子孱弱的蘇若雪身上,但轉眼看見王玉翠竊喜的樣子,也不再反對,道:“好吧,就交給若雪了。若雪,你要好好照顧王老爺和王小姐,不可怠慢了人家,知道了嗎?”
蘇若雪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只得先應了:“是。”
眼見煮熟的鴨子飛了,蘇若雷,蘇若電忍不住用怨恨的目光掃向若雪和羅煞。
“好了,你們先回去吧!今晚要大排宴席款待王老爺,切記不要失禮於人。”蘇光明又轉頭對若雪道:“若雪,你帶玉翠到客房歇息。我和王老爺還有話要說。”不愧是商場老手,馬上就跟人套進乎,「王小姐」改口叫「玉翠」。
“知道了。”大家紛紛離開正廳,剩下了蘇王兩位老爺。
蘇光明展開他老練的商業微笑,道:“王兄最近可好?”
“還不差啦!”王太平仍舊一臉讓人猜不透的笑意,“對了,剛才穿著打扮像個下人,但氣度不凡的年輕人是誰啊?”
“是我的義子,名叫羅煞。”
“哦?原來人稱『冷面羅剎鬼』的商界大人物就是他?果然是一表人才,非池中之物!蘇老爺真是有眼光,真不愧是相千裡馬的伯樂啊!哈哈……”
“見笑見笑!”
兩人自是天南地北。

“她很隨和呢!我沒見過女孩子好像她那般可愛的!”送王玉翠到客房後,蘇若雪邊走回雪梅院邊和身邊的羅煞說。
除了他母親外也沒多少個女人是真心待他好的,縱是蘇若風的母親也只是因為他是長男的緣故對他敬畏,其它的妻妾和姐妹也就更不用說了。所以蘇若雪對這位溫順可愛的王玉翠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羅煞只是靜靜地聹聽著他的話,心中自不是一番滋味。但這也是必須的,他這樣告訴自己。
“明天你好好陪著王小姐,到臨安的各大商號和素絨坊為她購置些衣服鞋襪什麼的,因為天氣轉涼了,你要小心照料她,一盡地主之宜。一切費用就記在我的帳上即可。”
“羅煞你不陪我們去嗎?”蘇若雪奇道。
“少爺,雖然我是說過沒有大生意,但不代表我沒事做啊?”
蘇若雪有些失望地回答:“知道了。”
羅煞看了他一眼,然後緩緩地說道:“少爺,有客人來了,自不同平日。你我之間不可太過親昵,主僕不可同宿一床,我問過方曉天了,他說你已經沒有大問題,所以獨自一人睡也是沒有關系,所以今晚我會回自己的房間,免得讓人說閑話。”
“可是,可是……”蘇若雪有些不甘心,但羅煞決定的事通常都是正確的,也就只好順從,反正只是到那兩父女離開罷了。但他還是忍不住抱怨:“都怪他們突然來了……”
“不可以這麼任性啊,少爺,你可是蘇家的長子。”
見羅煞一臉的正經嚴肅,蘇若雪知道自己要注意身份,但就是看不慣羅煞那種視他自己為下僕的態度。
“那好,不過我要你早上陪我吃完早點才去工作,不然的話我就生氣!”
見他又擺出專橫的任性態度,司空見慣的羅煞暗自擔心那位王玉翠是否能受得了他這別扭的脾氣。但見他對自己撒嬌,心中的陰郁頓時一掃而光,便禁不住笑著點點他的小額頭,道:“拿你沒辦法!”
笑了,笑了!蘇若雪為他那充滿魅力的微笑所迷惑,沉浸在他不多見的溫柔笑容中。

“若雪,去吃飯了……”話出口了,才發現應話的人不在。羅煞將自己魁梧的身軀丟回到椅子上。
哦,對了,他去陪王大小姐了。平時因為他在的緣故吵吵嚷嚷的青松院,又再次回復到以前那種嚴肅的冷硬中去了。
眼前浮現起他的搗蛋俏皮身影。
“若雪,你不要亂塗那本帳目。啊──遲了……”自己的叫喝還言猶在耳。
“大哥,你不要隨意更改出貨的單據啊!怎麼?已經改了?怎麼這樣……”若風那無可奈何的苦瓜臉又出現在眼前。
羅煞臉上浮現出夢幻般的微笑。
落寞的感覺襲上心頭,他自我安慰著,這不是我一直期望發生的事嗎?若雪遇到心怡的女孩,然後成親生兒育女,幸福平穩地度過一生。我的確是這麼想的……我以為到了那一刻,我可以泰然處之,但事實上卻……唉……
目光落在案頭的一份文書上,他拍拍自己的額頭,自嘲道:“唉,哪還有閑暇來想這等事?都火燒眉毛了──方曉天,這次看來單靠你落雁門是解決不了了。”
“羅炎!”隨著他的一聲呼喚,一個干練的家丁走了進來。羅煞拿起桌上的那份文書遞給他,吩咐道:“你馬上給我去一趟刺史府,將這份文書親自交予刺史大人。速去速回。”
“知道了。”羅炎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然後,羅煞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似乎要將多日來的疲勞壓下去。眺望出窗外,在青松之間隱約可見那雪梅院。若雪現在在干什麼呢?怎麼又想起他了?唉……想來最近我是變笨了……

“玉翠,這個鳳來棧的龍鳳餃子是最有名的了。好不好吃?”蘇若雪將一碗熱氣騰騰的雙色餃子遞到王玉翠面前。
王玉翠微笑著夾了一只淡綠色包得很精致的餃子,小心謹慎地吃了一口,點頭贊許道:“嗯,很好吃!”
聽見她稱贊自己點的菜,蘇若雪有種成就感,心情大好,話也就多了:“你正在吃的這種綠色餃子是用菠菜汁攪和面團包成的,而另外那種淡紅色的是用胡羅蔔汁,肉餡是生鮮的大蝦和上等的馬蹄碎。再用龍蝦上湯作湯底,簡直是人間極品!”
聽著他介紹,王玉翠焉然一笑,道:“蘇大哥,你知道得真多!我好佩服你!”
“也不是有什麼了不起的啦!其實我是吃了這道菜幾次,然後纏著羅煞帶我到廚房看了制作的過程才知道得那麼清楚的。”
“蘇大哥對下人還真是好呢!”
“他不是……”本來想反駁她的,但轉念一想羅煞對自己的戒言,只好忍住了。
王玉翠是個乖巧的少女,知道自己的話使蘇若雪不悅了,也就不再說下去,轉言道:“我們一會兒上哪裡?”
蘇若雪想了一下,道:“到素絨坊看看好嗎?”
早就聽說素絨坊所制的衣服是天下第一,王玉翠哪有不開心之理。她歡快地一笑,綻開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兩人吃過午飯,下了鳳來棧,慢慢地向素絨坊走去。
一道上,新奇有趣的事物吸引了王玉翠這個閨中少女,兩人以龜爬的速度前進著。
“咦,那不是蘇大哥你的下人嗎?”眼尖的王玉翠拉拉蘇若雪的衣袖,指指不遠處的兩人。
蘇若雪向那個方向望去,看見在兩間鋪面之間的窄巷中,羅煞正和一個女人很親密地站在一起說話。那個女人穿著打扮並不像個中原女子,有些少數民族的味道,但她長得很媚,身材豐滿,一雙勾魂眼毫不掩飾地用嫵媚大膽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羅煞不放,彷佛要將他吃下肚子似的。而羅煞則毫不在意地繼續和她談著話,他雖然還是那張沒變的酷臉,但眼神流露的,是信任和感激。
蘇若雪覺得自己的心像突然被刀狠狠地刺了一下般,劇疼不已。他怎麼和那個女子那般親密……難道他已經愛上那女子了嗎?那,那我該怎麼辦?我的心好痛……
“蘇大哥,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看見蘇若雪突然臉色蒼白的失魂模樣,王玉翠驚惶地搖搖他僵硬的身體。
“我有點不舒服……”蘇若雪失魂落魄地收回視線,不想再看到那令他心碎的一幕。
王玉翠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自是不會任性地勉強他,連忙道:“是不是最近陪我到處游玩所以累壞了?這樣吧,我們先回家休息一下,好嗎?”
“嗯……”蘇若雪現在只覺腦中一片空白,只希望能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就可以了。於是兩人原路返回,直接回蘇家了。
而巷子的那對看似纏綿的情侶,說的話卻完全搭配不上情調。
“你確定是我們蜀中唐門的人嗎?別開玩笑了,我們這裡背叛者可是受腐肉之刑,全身腐爛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死法耶!”那擁有惹火身材的美人用完全不襯她絕美容貌的惡毒話語說著。
“我才沒閑功夫跟你耍嘴皮子。”羅煞冷硬地回答,“我是受到確切情報,你們蜀中唐門的獨門奇毒『鬼獄無常』外流江湖,現為邀月教所用,以此對付落雁門,我只是來確定一下你們什麼時候站到了邀月教那邊了?”
美人嬌嗔道:“哧!姑奶奶我還不屑與這種喜歡背後暗算人的卑鄙教派為伍哩!羅煞,你未免太小看我藍彩蝶了吧?”
無視美人的挑逗,羅煞仍舊是那副千年不變,萬年不改的冷酷面目,聲音也是一樣的平靜無波:“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事實,並不是求助於你。如果你無法自己清理門戶,我就替你動手了。”
“哎呀,想不到羅煞你還真為朋友呢!江湖傳聞,邀月教要向江湖第一幫派落雁門下手,而據我所知,落雁門的少主方曉天是你的知己……”藍彩蝶沒有將話說完,用眼眯視著羅煞。
被看破心事的羅煞臉上露出一絲困窘,但馬上冷道:“傳話到此,就此別過。”
藍彩蝶滿意著自己讓這個冰做的酷漢露出有點像真人的表情,便綻開她足以讓一打男人流鼻血的媚笑,道:“羅煞,別說我不勸告你哦!我們蜀中唐門的『鬼獄無常』連我這個掌門大弟子都沒有解藥呢!所以你自己要小心了!”
“知道了。”羅煞眼中露出感激。然後一抱拳,轉身離去。
剩下藍彩蝶獨自一人,她低頭看了看玲瓏浮凸的豐滿身材,嘆了口氣,自語道:“每次和這家伙在一起時,總會懷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消失了……討厭,理都不理人家……”

“蘇大哥,你還好吧?”陪蘇若雪回到雪梅院,王玉翠還是留在了他身邊,和他坐在院子裡的涼亭內。
“嗯……”怎麼可能好呢?蘇若雪草草地應對了她一句。
“要不要去找大夫來看看?你的臉色很差呢!”王玉翠關懷備至地問他。
她的關心讓他想起羅煞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以後呢?如果羅煞選擇了那個女人的話,是否還會對自己如此關愛?一定不會了吧……
“蘇大哥?”王玉翠見他又在發呆,連忙搖了搖他。
“呃?啊──沒事沒事,你不用擔心!”蘇若雪知道自己失態了,連忙笑著對她說:“真是對不起,我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勁!啊,今天耽誤你了,明天再帶你去素絨坊吧!”
“不要緊!反正我有的是時間,父親也還沒打算怎麼早回揚州。”
“是嗎?太好了!我還有不少地方打算帶你去游覽一下呢!”
“去哪裡啊?”王玉翠滿懷期望地問道。
“就像……”感染到她的興奮,蘇若雪也高興地為她講述臨安的名景聖地。
兩人談得十分投契,兩人都是因為初次接近同齡的異性,所以彼此之間產生了好感。他們小聲說,大聲笑,都沒有顧及四周,更沒有看見在雪梅院門外悄然站立,靜靜地看著他們的羅煞。
她的確是個溫文嫻淑的富家大小姐。雖然是有點派頭,但對若雪還是真心誠意的。家勢和修養都配得上若雪,想來蘇光明也會樂見其成。
他們在一起時還真是像一副仕女圖,美艷動人的若雪和可愛俏麗的王玉翠,的確是十分相配……
只要他能夠幸福,自己什麼都願意做的……
“你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嗎?”不知何時來到羅煞身邊的方曉天輕聲道。
“你應該知道,這是我多年的心願──”羅煞沒有看他,眼神仍然停留在遠處的兩人身上。
“但這樣好嗎?你的心很難受吧?”
羅煞終於收回了視線,他看著方曉天,道:“他幸福就可以了。其它的事我無法顧及了……”
方曉天太了解他這位朋友了,他的倔強非人可比。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他了,方曉天只好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們去喝酒吧!”
羅煞沒有再多言,和他一同離開了雪梅院。
“什麼?藍寺仁被殺了?”一個戴著面具的藍袍人怒吼道。
跪在一旁的幾個屬下嚇得渾身發抖,其中一個顫抖著回答:“是、是的……是蜀中唐門的大師姐藍彩蝶親下的誅殺令……”
“哼!”無法透過面具看到他現在的表情,但他身上散發的,是陰森恐怖的邪惡氣息。
“方諾海,別以為有人暗中相助我就拿你沒辦法!哼,雖然藍寺仁已死,但『鬼獄無常』已經到我手上了!有了『鬼獄無常』,我要你三更死,你就活不過五更!”他又命令手下的人:“你們速去查明是誰暗中幫助落雁門──阻撓我鏟除落雁門的人都得死!”
“是。”那幾個人惶恐地匆匆領命而去。
藍袍人獨自一人的狂笑在暗黑的荒野上更顯駭人。

昨天他沒有回來雪梅院……去哪了?難道──是去那個女人那裡了?
蘇若雪坐在雪梅院的正廳,直視著空蕩蕩的門口。
早飯的時間早過了,羅煞的身影還沒在這裡出現。平時的話,一大早就會見到他在正廳張羅蘇若雪的早點了。
等了不知多久,終於看見羅煞魁梧壯健的身影自走廊向他自己的房間移去。蘇若雪連忙追了過去。
待他衝進房間時,看見羅煞正在更換衣服。他還穿著昨天見到他時的黑袍……這麼說,他昨晚是真的沒有回來過了!他一直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嗎?
“你昨晚去哪了?”
蘇若雪突然的大聲叫喊嚇了打算悄悄回來更衣的羅煞一跳,他連忙回過身,見蘇若雪叉著兩腰,眼睛瞪得大大的,活像個捉到老公到外面偷腥的吃醋小老婆。
羅煞心中暗自好笑,這樣的若雪還是第一次見到呢!但他臉上仍舊是平靜,他邊穿上新的衣物邊道:“我去談了點事,不知不覺就天亮了,所以才沒有回來睡。”
“騙人!我才不相信你的謊言!快說,你昨晚到哪裡去了?不許騙我!”蘇若雪撲上去拉住羅煞的衣服,才到羅煞肩膀高的他像只樹獺般半掛在他的身上。
“少爺,我沒有騙你啊!我是和方曉天去喝酒了。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他!”被弄得無法繼續穿衣的羅煞無奈地看著正在撒嬌的蘇若雪,心中暗自感嘆,這種日子看來也快完結了吧?
“喝了一天的酒嗎?中午的時候呢?”想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但蘇若雪卻又不敢直接地問。
“啊?啊,是喝了一天的酒。”不想讓純真的若雪陷入江湖的血腥恐怖中,羅煞還是撒慌了。但蘇若雪又怎知他此番良苦的用心呢,只道他是有心欺瞞自己,怒火隨之而上。
“羅煞!你騙人!我明明看見你和那個女人在一起談情說愛的,還說不會騙我?我最討厭你了!”吼罷,蘇若雪轉身衝出屋去。
不想跑得匆忙,被房間的門坎一絆,整個人向門外摔了出去。眼見他就要和大地親吻兼摔破他那如花似玉的漂亮臉蛋了。這種事羅煞當然不會讓它發生了。只見羅煞身形一閃,已經躥到蘇若雪的身前,牢牢地抱住了他下墜的身體。
驚魂未定的蘇若雪發現自己沒有掉在地上,倒是跌在羅煞的懷中,馬上就將自己不小心的事嫁禍給羅煞了。他用力地捶打羅煞寬厚的胸膛,邊罵著:“都怪你,是你累我差點摔倒的!你不是喜歡那個女人嗎?去找她啊!不要管我好了,我摔死也沒人管啦……混蛋羅煞,笨蛋,傻瓜,白痴,討厭鬼……”蘇若雪將想得出的罵人話都說了出來,罵著罵著,忍不住委屈地哭了出來。
看見蘇若雪梨花帶雨的可憐樣子,縱是鐵石心腸的人都為之心碎,何況是珍之重之的羅煞呢?當下羅煞便抓住他兩只亂捶亂打的小手,溫柔地說道:“若雪,你先被生氣,聽我說好嗎?”
“才不要聽,你說的話都是騙人的……”蘇若雪扭動身體掙扎著。
羅煞不敢太用力,怕自己會弄傷了若雪,也就只好放看了他的手,但還是將他摟在懷中。“對不起,剛才我的確是說謊了。不過我不會再犯了,好嗎?我告訴你,那個女人是我在四川交的一個朋友,昨天是偶爾見面談了一會,我和她只是一般的交情。”
“真的嗎?”蘇若雪停止了掙扎,疑惑地看著羅煞。
“是真的,昨晚我的確和方曉天喝了一晚的酒,五更天時我才送他回家。他現在大概還在床上沒起來。”
蘇若雪見他說得實在,不像弄虛作假,便相信他了,但心中雖然是原諒他,面上還是裝出哀怨的表情,帶著哭腔說:“你對我都不是真情實意,老是騙我……”
見他這副小鳥依人的可憐模樣,羅煞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只得小心翼翼地說:“對不起,我以後都不會再騙你的了,請相信我。”
“沒有說服力。”蘇若雪別過臉去,假裝還在生氣。
羅煞苦著臉問道:“那要怎樣你才相信我?”
“口說無憑,立字為據。”
“啊?”未等羅煞反應過來,蘇若雪便跑進房間寫了一張紙,並帶著一直毛筆出來。
他將筆和紙遞給了羅煞,道:“你在上面簽名。”
羅煞看看紙上所寫,不由得心中一笑。上面寫的是:“我羅煞從今以後不再欺騙蘇若雪,要一心一意待他好,立此憑據。”雖然胡鬧,但也是蘇若雪的心願吧,羅煞也只好拿過毛筆,在紙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好了!”蘇若雪如獲至寶般將紙小心地藏入懷中,然後滿意地笑道:“以後你不許再騙我,不然的話,我就罰你沒飯吃!”
羅煞只好陪著笑,道:“是,是,知道了。”
“好了,我現在要陪玉翠去素絨坊,不可以失約呢!”說完,他像快樂的小兔子般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羅煞強迫自己的心冷硬下來。他最終是屬於那個女孩的,我怎麼老是忘記了……最近可能發生太多事情了吧?連我也變得遲鈍了……
“羅大哥,你在這裡啊!”蘇若風跑了進來,“剛才刺史府的家丁來報,說刺史司徒大人請你過府一談!”
“知道了。”羅煞暗自一嘆,剛才的溫磬氣息似乎離自己好遠了。他轉頭對蘇若風道:“你待會到方曉天家一趟,將這個親手交給他,這件東西事關重大,不可假以人手。你要小心行事。”他自懷中取出一個錦囊,交到蘇若風手裡。
雖然不想見到那個人,但見羅煞神態凝重,知道這件事的確關系重大,也就只能親自去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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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落雁門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幫派。坐落在臨安城內的總堂算不上輝煌,也是威嚴肅穆。
蘇若風因為曾經多次與羅煞,方曉天出入總堂,所以落雁門的弟子都認得他,聽他說是有緊要事情,也免去通傳,讓他直接進廂房去找少主。
彎曲的回廊走完,穿過一個荷花池,便是主人家的住宅了。蘇若風自是知道方曉天的房間,因為有次隨羅煞來找他為哥哥就醫,便是因為他不肯起床,逼得羅煞要硬闖他的房間將他連人帶被揪了起來。
來到走廊尾方曉天的房間,發現房門沒有鎖。他禮貌地敲了敲門,叫道:“方大哥,方大哥,我是蘇若風,你在嗎?”
沒有任何回答,他又叫了數次,但還是沒有回音。於是他終於忍不住了,便推門進去,“方大哥,我進來了!”
進到房間,裡面的情形讓他忍不住捧腹大笑。只見床上躺著那個整日自命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英俊瀟灑,不可一世的絕世俊男方曉天,但那姿勢要是讓每次見他都為其尖叫不已的女孩子們見到的話,鐵定要與他劃清界線了。瞧他一個大字形的姿勢橫躺在床上,衣服鞋襪都未脫就倒在那裡,亂蓬蓬的頭發不修邊幅地像個流浪漢,不仔細看還以為他遭人毒手伏屍與此呢!
“方大哥,方大哥!你快點醒醒!”蘇若風走過去他的床邊用力地推他的胳膊,希望他快點醒來。
“嗯……”方曉天呻吟了一下,睜開了睡眼惺忪的眼睛。看見為叫醒他將身體伏得很低的蘇若風時,他突然一伸手將他摟入懷中。
“啊?!”蘇若風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牢牢地困在懷裡了。
“若風,你終於來找我啦……我好高興,就算這是夢也不要緊……只要你一直在我懷裡,就算我一輩子不醒來也沒有關系的……”他呢喃著夢囈,又很快墮入夢鄉。
他還沒睡醒……大概以為這是一場夢吧?蘇若風抬起頭,憐惜地看了看他平日不多見朦朧的俊臉。往常那神采飛揚,俊逸不桀的方曉天現在看來卻像個抱著自己心愛玩具不肯放開的小孩子。
算了,反正這是個夢,不是嗎?在夢裡,做什麼都會被允許吧?
蘇若風輕輕地抽離他的懷抱,然後低下頭將自己的唇在他迷人的唇上小心地一點……

那是夢嗎?那個蜻蜓點水般的輕吻……好醉人……只是一個這樣簡單的吻,已叫我神魂顛倒了!真的只是夢嗎……
“少主,素絨坊二少爺蘇若風求見。”門外傳來弟子的報告。
“知道了!”方曉天連忙換過一身整潔的衣服,到偏廳見蘇若風。
他又瘦了……幾個月沒見他了……
“方大哥,兩個月不見,身體可好?”
兩個月了嗎?明明是你故意躲開不見我的……
方曉天苦笑道:“還好啦!倒是你的臉色好差,沒好好吃飯嗎?”
“方大哥見笑了。我此次前來是受羅大哥所托,有緊要之物相交的。”
哦,我就知道來見我不是你的本意……
方曉天失望地接過蘇若風自懷中取出的錦\囊,又道:“剛才你有沒有進過我的房間?”
“啊?我不知道方大哥你的房間在哪裡啊!”
咦?看錯了嗎?剛剛他的臉有點變紅了……
方曉天正想追問下去,但蘇若風已經站起身告辭了:“方大哥,我還有要事,不便打攪了。告辭!”
“送客!”知道自己再多說也沒用,方曉天還是識趣地放他離開。
玩弄著手中的錦囊,方曉天的心卻早就飛了。他真的只是在夢中吻我嗎?他說了他不知道我的房間在哪裡的,又怎會在床上吻睡著的我呢……等等,他在騙人!他有一次跟羅煞來找我為若雪看病,所以知道我的房間位置的……那麼說來……不是夢,一定不是夢!他真的悄悄的吻過我了!這麼說來,我們是兩情相悅了──咦?兩情相悅?難不成我愛上了他?啊,不管了,反正我知道自己愛上的誰就行了!
頓時心情大好。別看這位方少俠平時看上去像個花心大少的樣子,但只要他認定了誰是自己真心所愛,絕對是一心一意,用情極專。
“真該謝謝羅煞,要不是他叫若風送東西來……咦?東西?”他這才注意到羅煞交給他的錦囊,打開一看,頓時呆了。他馬上叫道:“白師兄,陸師兄,快點過來!”
從練武場趕來兩個精明強干的男子,他們問道:“少主,怎麼了?”
“你們看看這是什麼?”方曉天將錦囊交到他們手上,兩人對望一眼,打開一看,頓時愣住了。
其中一個身型較高的男子驚訝地說道:“這,這不是掌門令牌嗎?怎麼,怎麼在你手上?少主,你又惡作劇了嗎?”
“喂喂喂,我的風評就那麼差嗎?我就算玩也不會拿掌門令牌來開玩笑的!”方曉天收起玩心,正色道:“這塊掌門令牌是一個不相干的朋友還給我的,想來他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幫我奪回來的。我叫你們來是因為這塊如此重要的令牌居然被偷出去,想必是有叛徒潛伏在我落雁門了,而且是有輩份的人,不然的話怎能輕易偷取掌門令牌?此事必要仔細查清,切不可放過背叛者。”
“知道了,我們會去查的了。”
“嗯,不過白師兄,陸師兄,你們先不要張揚,秘密查訪也要秘密解決。而且越快越好,否則在和邀月教正面交鋒的時候就有內憂外患了。”
“好!”白,陸兩師兄相視一笑,道:“想不到少主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人脈,而且還不是普通的人物呢!我們對少主要重新估計了。哈哈哈……”
“喂喂喂,我好歹是少主,給幾分面子好吧?”方曉天也知道自己平時的不務正業,被師兄們誤會也是無話可說的。
“好,好,給幾分面子──哈哈哈……”
“你們──”
“哈哈哈……”
笑聲將偏廳的緊張氣氛一掃而空。

午後,無所事是的落雁門少主到臨安首富蘇家串門了。
“羅煞還沒有回來嗎?”嘻皮笑臉狀的方曉天毫不客氣地坐到羅煞平日坐的椅子上,盯著一旁正在整理舊帳本的蘇若風。
“沒有,羅大哥去刺史府了。大概晚上才會回來。你不知道嗎?”蘇若風冷冷地回答。
“我的確不知道,真是不巧!”──才怪!就是趁他不在的時候我才來找你的,不然哪能和你單獨交談?
方曉天邊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邊暗自竊笑。但蘇若風也不是省油的燈,當然看得出他的不良企圖,怎麼說他都是「冷面羅剎鬼」的左右手吧?在那只窺視小白兔的大灰狼沒有進一步行動之前,蘇若風便搶先道:“方大哥,爹吩咐我將前幾年的帳目拿去給他看,我先走一步,失陪了。如果你要等羅大哥的話就請到雪梅院等吧!”
出師未捷身先死。但方曉天偏偏是那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胡絞蠻纏的家伙,就算被拒絕幾千次他都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我在這裡等就好!”不怕你不回來!
怕就怕你跟過來,回不回來我是我的自由。蘇若風暗自偷笑,但表面上卻裝出無可奈何的樣子,道:“那,那隨便你了。”
說完,他抱起一迭高出他頭許多的賬本就下樓去了。不想因為視線被遮擋,看不見後一級的梯級,突然一下子踏空,便連人帶賬本往一摟掉了下去。
唉,看來蘇家的這兩兄弟實在是太容易摔跤了。不過容易摔倒的人身邊肯定有一位救他的人存在。蘇若雪有羅煞,那蘇若風自然是這位落雁門少主了。
但方曉天的運氣就比羅煞差多了。當他以輕巧的身形在二樓躍下一樓的同時,伸手接住了下墜的蘇若風。本來穩穩的接住他後,完美的英雄救美圖就完成了,不想運氣最近蠻差的他落地時不小心踩到掉在地上的一本賬本,腳下一滑,整個人又飛了起來,完完全全地重新摔回地面。不過還算他是羅雁門的少主,落地的剎那間將自己的身體當墊被,讓蘇若風沒有和地面有任何接觸。
“方大哥,你沒事吧?”見方曉天舍身救了自己,蘇若風慌忙關切地扶起他。
“還好啦……”雖然蘇若風沒多重,但畢竟還是男人啊!一下子砸下來還真是不輕的。方曉天齜牙裂嘴地苦笑道:“都怪自己平時修行不夠,練功時又老是偷懶,所以退步是理所當然的了……唉,不努力不行啊!”
看見他這般狼狽相,蘇若風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出聲。
他的笑容真的很美!不似若雪的楚楚動人,亦不似花魁羞花的嫵媚,有的,只是淳樸簡潔的可愛……我這個閱女無數的情場浪子今次算是栽了,居然覺得只要再見到他這笑容,我就算再跌多少次都願意……我算是陷進去了……
“方大哥?你怎麼了?摔到頭了嗎?”見他愣楞地看著自己,蘇若風有點慌了。
那位見風使舵的方少主又怎會錯過這樣一個機會呢?他馬上就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捂著頭呻吟道:“我的頭……好昏……”
本性淳樸的蘇若風又怎會料到他會欺騙自己,便慌張地抱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問道:“很疼嗎?怎麼辦好啊……我去找大夫!”
“等等……”方曉天連忙扯住他意欲離開的身體,將自己整個人依在他的懷裡,道:“我不就是大夫了嗎?休息一下就好了……若風,能借你的身體挨一下嗎?”
蘇若風也不反抗,還將他反抱住,關切地問道:“你真的不用去看大夫?良醫難自醫啊!摔到頭可是很嚴重的啊……”
“現在已經好多了!”方曉天盡量裝出很虛弱的可憐樣子,其實心中早就樂翻了。能在若風懷中享受他少男的青澀體香,哇……摔死也願啊!
唉唉,想不到堂堂落雁門少主居然是這樣的人……要是讓暗自思慕他的少女們看見他這般色狼相,搞不好通通都去跳河自殺了。
“你們在干什麼?”正在方曉天像在天堂享受般快樂逍遙時,不速之客回來了。
“方大哥剛才為了救我從樓上摔了下來,撞到頭了。羅大哥?你不是要晚上才回來的嗎?”蘇若風奇怪地看著早歸的羅煞。
“刺史大人還有要事要辦,我也不便打攪大人的公務。倒是你懷裡的那個家伙,死攤攤地在那裡干什麼?”羅煞湊近身看看像小貓般縮在若風懷了的方曉天,
可惡的羅煞!竟敢來攪和我的好事……要是被識破的話我要你好看!
就算方曉天如何好戲,也都是瞞不過火眼金睛的羅煞的了。果然,羅煞伸手一下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自蘇若風的懷裡提了出來,然後對若風道:“若風,你不要被他騙了。這家伙的頭比鐵還硬三分,不可能摔壞的。”
“若風,你不要相信他,我真的摔傷頭了!”方曉天慌忙解釋。
蘇若風看了他一眼,輕笑道:“摔壞頭的人會那麼精神嗎?”
“啊!”方曉天這才發現自己的解釋太有力了,反而不打自招。想再解釋時蘇若風已經撿起了地上散落的賬本,頭也不回地走了。
望著他絕塵而去的身影,方曉天不覺回頭用怨恨的目光盯了羅煞一眼,抱怨道:“你干嘛這麼早回來啊?”
“啊?”不知道自己為何被怨恨的羅煞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的這位最近古怪至極的朋友。

“什麼?是他?”藍袍面具人在廢墟中驚訝著自己剛剛聽到的屬下報告。
“是的!”一個身穿夜行裝的蒙面黑衣人肯定地回答,“教主,我敢肯定在背後搞鬼的是素絨坊的掌櫃羅煞。表面上他是個普通商人,但其實他在私底上有許多不為人知的人脈,連現任臨安刺史司徒言都受他的指使。他和落雁門的少主方曉天是生死之交。藍寺仁和被奪回的落雁門掌門令都是他暗中支使藍彩蝶等江湖高手干的。”
“嗯……這個人的確不可忽視。如果不將其鏟除,日後定成為我教稱霸武林的障礙。”
“教主,派人去暗殺他吧?”
“哼!你是笨蛋嗎?”
藍袍人的突然勃然大怒嚇得黑衣人混身瑟縮不已,不敢再聲言。
“你根本是沒有仔細查清楚他的底細!他的眼中散發精光,內斂極深,絕對是個武功高強的厲害人物。貿然去暗殺他的話,成功便好,不成功的話便會打草驚蛇,禍害無窮!”
“是是……教主大人教訓得是……”
藍袍人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下去吧,這只獵物由我自己來捉。”
自面具之後,那雙鬼魅的眼睛散發出更陰險的光芒……

最近羅煞是怎麼了?總覺得怪怪的……但是他沒有躲著我,也沒有對我不理不睬,和平時沒有什麼分別。但不知為什麼,就是總覺得有些不妥的……到底是什麼呢?我又說不上來……
想問一下若風,他最近又有點神不守舍的樣子。方曉天又一副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的鬼樣子,愛理不理的,氣死人了!
是不是羅煞他氣我最近老是跟玉翠在一起,而忽視了他呢?不會啊,是他自己主張我多去接近她的,還給很多很好的建議讓我們到處去玩,應該不是這個原因啊……
蘇若雪邊走向青松院邊苦思冥想著最近羅煞反常的表現,但怎麼也想不出頭緒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青松院院門口。
突然一聲大吼自院內傳出來,嚇了沈思默想中的蘇若雪一跳。仔細聽來,原來是羅煞的聲音:“若風,我說多少次了?不要因為別人的隨意幾句話改變自己的主意!就算要改也該綜合各方面的意見,不可以隨隨便便就改變自己認為最好的方案。難道我以前說的你都沒記住嗎?”
走進去,看見的是羅煞正鐵青著臉訓著站在他面前的蘇若風。
“我、我知道了。”蘇若風大概從來沒有被這麼嚴重地責難過,眼睛都濕潤了。
“羅煞,你不要這麼凶好不好?”蘇若雪看不過眼了,出聲阻撓他繼續責罵自己的弟弟。
見蘇若雪來了,羅煞也不便繼續訓責蘇若風了,便留下一句「好自為之」,匆匆離去。
“若風,你還好吧?”蘇若雪連忙過去安慰若風。
蘇若風點點頭,揉揉有點紅的眼睛,道:“嗯,沒有事。只不過從來沒見過羅大哥生那麼大的氣,所以才……讓大哥見笑了!”
“唉,我也不知道羅煞最近是怎麼了。對我是畢恭畢敬的,一點親密的動作都沒有。雖然還在我身邊,但感覺都好像很遠的樣子。我正想來問問你他到底是不是因為工作太忙了,所以才會這樣……”
“我想不是吧……”若風想了一下,道:“以前剛在二,三哥手裡接過生意,要將蘇家重整旗鼓時比現在還要忙,羅大哥都沒有現在這麼煩躁。現在雖然是有幾筆大生意要談,也都已經談得差不多了,所以不會因為這個原因才對啊!”
“這樣嗎?唉……我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為什麼。”蘇若雪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那你為什麼不親自問問羅大哥?”蘇若風建言道。
“他會答才怪!就算答了,還不是些推托之辭,信不過的。”
“那問問方大哥吧!他是羅大哥的好朋友,一定知道些什麼的!”
蘇若雪聳聳肩,搖搖頭,道:“最近啊,連方曉天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以前無論什麼時候都能見到他,但最近半個月都沒見他在我們家走動。真是奇怪!”
“這樣啊……”蘇若風若有所思地看著地面。
“對了,剛才你做了什麼讓羅煞發那麼大的火啊?”
“唉,其實都怪我對自己沒有信心……我跟蘇州的絲綢商談妥了一筆大生意,本來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但昨天王世伯說蘇州的絲綢最近混進了假貨,勸我不要進那麼多的貨。所以我就跟那絲綢商商量減量進貨。不料那個絲綢商認為我沒有誠意,將所有的絲綢以較低的價格賣給了另一家綢緞莊。羅大哥知道了,就說我沒有主見,不夠果斷,做事疑神疑鬼的沒有大將之風……”
“難怪啦……若風,你不要怪羅煞啊!他其實是對你抱有很高的期望,一直想將你訓練成蘇家的掌事,好繼承父親的生意,所以才會這麼對你的。”
蘇若風笑道:“這個我當然知道。我知道羅大哥是為我好才會嚴格要求我的。我會繼續努力的,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找到另一家絲綢店,好補充素絨坊的絲綢空缺。”
“好好干啊!”兩兄弟相視一笑,彼此心中互相勉勵。

“我覺得最近好像有點不妥。”羅煞玩味著手中晶瑩透亮的空酒杯,滿懷疑惑地說。
“嗯?”看著疑惑不已的友人,方曉天問道:“有什麼不妥嗎?”
“最近和蘇家有大生意來往的商戶都忽然跟我們斷絕來往,但訂單卻沒有減少,太奇怪了。”
“這麼說,有人在背後搗鬼?”
“可以這麼說。所以我來問你,你還沒查出誰是你們落雁門的叛徒嗎?”
方曉天嘆了口氣,道:“那家伙隱藏得太好了,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線索……又不能公開,否則會弄致人心惶惶,反而不妙。”
“那麼說,邀月教恐怕已經知道我在幫你的事了。所以現在開始對付我了。”羅煞眉頭一皺,“這樣不行,會將若雪他們卷入危險中的。”
“那你就暫時不要和我們落雁門有任何交集,而且我也裝做和你斷絕關系,以免若雪和若風陷入危機。我還是有能力輔助父親抵擋邀月教的攻擊,你不用為我擔心。”
“嗯,也只好這樣了。”羅煞用信任的眼神看了看方曉天,又道:“不行時不要硬撐,就算沒有蘇家的力量,我還有其它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的方法。”
“哼!我就那麼不濟麼?”方曉天倒給羅煞一杯酒,然後拿起自己的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杯,笑道:
“放心,我還應付得來!”
“叮!”的一聲清脆的酒杯碰撞後,兩人將酒一飲而盡後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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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gino945因為發出問題難倒壇主,獲獎金現金50Ds幣.


第7章
夕陽向大地撒播金光時,蘇若雪終於在尋遍蘇家各個角落後,在馬棚找到了羅煞。
大冷天的,羅煞居然打著赤膊為獅馬洗身。蘇若雪見已經找到本人了,也就不急著過去了,便離遠看著他。
只見羅煞將上衣脫到腰際扎緊,赤著上身拿著一把洗馬的刷子浸濕了後用力地洗刷著獅馬的身體。而獅馬亦很合作地定住身體讓羅煞更仔細地洗干淨牠。
在夕陽的照射下,獅馬膘肥體壯地完美身體閃著牠特有的金光,四濺的水花也染上了絢麗的色彩,像從馬身上掉下來的碎金散銀。而在一旁的羅煞也毫不遜色,雖然蘇若雪只能看到他的後背,但寬闊彪悍的後背看起來如此可靠和安全,有幾道已經不太明顯的傷疤,像勛章般見證著主人的強悍勇猛。
好美……那種野性的壯美,非筆墨能形容。
馬大概也洗刷完了,羅煞收起了馬刷和木桶。獅馬也知道完成任務了,也許覺得身上的水滴很礙事吧,牠從頭到身地突然猛烈抖動,使水滴四處飛濺。它是擺脫了殘余的水滴沒錯,但一旁的羅煞就沒那麼好運了,他被它濺了一身的水不說,衣服也弄得濕漉漉的。
他一定會大發雷霆的!蘇若雪心想。
“啊呀,你……哈哈哈……”意料之外的,羅煞卻豪邁地大笑起來。那發自胸腔的自然笑聲,是連若雪也不曾聽過的。
見主人如此快樂,獅馬也歡快地嘶鳴起來。一人一馬的聲音在夕陽中像和諧的音樂般動聽,讓躲在一旁的蘇若雪忍不住嫉妒起那只畜牲來。
但笑聲沒有持續很久,當羅煞停住笑時,獅馬也很有默契地止住了嘶鳴,一切又重新回復平靜,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給人一種寂寞感。
羅煞拍拍獅馬的頭,正想走,不料獅馬不舍地咬住他衣服的下擺,不讓他走。羅煞也明白地笑了笑,道:“舍不得我啊?我也是啊……那我就再多陪你一陣子吧!”說完,也不辨地面髒濕,就坐到馬棚邊的草地上。獅馬見主人沒有走,更加歡快地嘶叫起來,還不停地伸過頭去用舌頭添他
以示友好。
“哇,獅馬,你不要亂來啊!我的皮都快被你蹭破了!”羅煞雖然嘴巴上這麼說,但卻沒有拒絕獅馬對自己的親昵動作。說著,他伸手將獅馬的頭抱住,用自己的手替它梳理金色的鬃毛。
羅煞那隨和自然的表情自然而然就落到蘇若雪眼中了。好想他在我面前也露出這種迷人的表情哦!想著想著,蘇若雪就走了過去。
“少爺?”羅煞遠遠見他走過來,馬上站了起來,自然平靜的表情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是平日淡淡的臉。蘇若雪的心不覺一痛,在我的面前你都不能表現出你真實的一面嗎?
“羅煞,你在洗馬嗎?”明知故問,但又有什麼話題呢?
“少爺,吃過晚飯了嗎?”見他越走越近,想到自己的身因為剛剛洗馬的緣故而髒得不得了,羅煞連忙道:“少爺,你不要走那麼近,我的身體現在很髒啊?”
“那有什麼關系?難道因為你髒我就不能待在你身邊了嗎?”蘇若雪忽然鬧起別扭來。
羅煞一時不知他為什麼這般說話,忙道:“少爺,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了?”
“才沒有誤會!”蘇若雪逼近羅煞,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啊?”羅煞奇怪地看著他,“少爺,你為什麼這麼說呢?”
“難道不是嗎?最近你對我好冷淡,都不跟我說話。還有見面的時間也減少了,你不要用忙來開脫,我問過若風了,他說你最近根本就不忙!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少爺,你不要胡思亂想。”羅煞輕描淡寫地回答,“少爺你不是每天都過得很快樂嗎?有王小姐陪同,到處游山玩水的,而我又沒有空陪你們,所以你才以為我是沒理你。其實不是這樣的。”
“才不是這個原因!你要是不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我……”蘇若雪突然脆弱地摀住臉,雙肩輕顫的一副哭泣狀。
“少爺……”羅煞知道這是他裝出來的,盡管如此,但內心也不免有一絲刺痛。他半蹲下身體,道:“少爺,你大可放心。我說過我這一生都會陪伴在你身邊的,一直到你不在需要我為止。”
“真的?”蘇若雪自手指的夾縫見偷瞄了羅煞一眼。
“是真的。”羅煞笑道,“我會在少爺你的身邊,看著你娶妻生子,只要我還有一口氣,都會保護少爺你的周全,請你不必擔心。”
“你說什麼?誰娶妻生子?”蘇若雪發現事實並不想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不祥之兆在心中升起。
羅煞微微一笑,道:“少爺,你要為蘇家傳宗接代,繼承老爺的事業,成為素絨坊的主人。有我,還有若風少爺的協助……”
他的笑容好美……在夕陽下,那溫柔平靜的笑意發自他俊逸的臉上,但好像快要消失的樣子,不真實,好虛幻……
“不要!”像害怕他消失在夕陽的余光中一般,蘇若雪撲過去將羅煞狠狠抱住。雖然根本無法將他健碩的身軀包裹在自己懷中,但蘇若雪像要將他嵌入自己身體似的用盡全身力氣將他牢牢用手鎖在。然後,他像起誓般虔誠地說道:“我不要娶妻生子,羅煞,我只要你就好……我只要你永遠永遠在我身邊,我可以放棄所有的東西。求你不要將我推開……”
時間就在這一刻停住就好了……我可以永遠永遠地擁有若雪,我可以帶著他遠走高飛,帶他到深山老林隱居,到大江南北游歷,到天邊看日出日下,到海角聽潮起潮落……
但理智的枷鎖將羅煞再次捆回現實的牢獄中,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虛幻不真實的。他輕輕推開若雪的身體,淡淡地道:“少爺,我的身很髒,會弄髒你的衣服的……還有,你不要因為一時的意氣,做那些無法挽回的錯事。你已經長大了,不再需要我步步緊跟,等你成親之後,王小姐會對你細心呵護,所以你不必擔心將來……”
“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結束了羅煞語重心長,卻又是違心的話。
羅煞愣愣的看著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的蘇若雪,但見他一臉的憤怒,無法控制的身體微微地顫抖著,在夕陽中是那麼的無助。好想抱住他……告訴他自己真正的心意……但羅煞只是默默地承受著蘇若雪的怒氣,沒有反駁。
見他沒有反應,蘇若雪更是憤怒:“好,我就如你所願,去娶那個王小姐!但我以後再也不要見到你了!”說完,他拔足狂奔地離開了馬棚。
“別跑那麼快,小心摔倒了,若雪……”羅煞小聲的說著。憐惜地看著他纖小的身體遠去,到底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倒是連他自己也是不知道吧?

第二天,羅煞向蘇光明提交了辭書。
蘇光明其實早就害怕羅煞會謀奪蘇家的產業,雖然是會少掉一個人才,但他見自己的麼子若風已將蘇家生意打理得##有條,自是希望早日踢掉羅煞這個心腹之患。此次見他自動交出大權,當然是高興還來不及了。所以羅煞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撓就離開了蘇家。
“羅大哥,你當真要走?”蘇若風在大門口攔住羅煞,盡最後努力挽留他。
羅煞淡然道:“若風少爺請放心,我暫住在落雁門的總堂,如果有什麼事需要幫忙請不要客氣,盡管來找我或者方曉天。”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走了,大哥怎麼辦啊?”
羅煞笑道:“這個你也可以放心,方曉天還會是他的主診醫師。”
“不是,我是說……”蘇若風急了。
“如果可以的話,若雪少爺迎娶王小姐時一定要發請帖給我啊!”截住他繼續詢問的話,羅煞將只有幾件簡單行裝包袱背到背上,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蘇家輝煌的大宅。
“他走了……”躲在雪梅院的蘇若雪躺倒在床上,只覺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到了。

“我來打攪了。”羅煞出現在方曉天面前時,方曉天只是愣了一下,也沒有多問,只是嘆了口氣便接過他手中的包袱,吩咐弟子道:“准備客房。”
離開蘇家的羅煞開始為落雁門緊鑼密鼓地准備反擊邀月教的挑戰。像要忘記所有事似的,他沒日沒夜地拼命工作,讓旁人看了也覺知他是在努力地用工作麻痹自己。
數天來,羅煞的神經完全是緊繃著的。
“喂,我說羅煞啊!我是很高興你為我落雁門如此賣命,但是你不要忙到昏過去了啊!這樣的話,麻煩的只有我這個『藥俠』而已。”終於忍不住看著他折磨自己的方曉天不由分說就將羅煞架到客房,將他丟到床上後,道:“這間房是為你准備的,你倒說說你來這裡後進過這間房幾次?”
羅煞冷冷地自床上重新站起來,道:“我知道你關心我,但現在的事是刻不容緩,我收到藍彩蝶的消息,那個蜀山唐門的叛徒似乎不只只交了『鬼獄無常』給邀月教,如果是真的,到正面交鋒的時候我們會很吃虧。而且你們這裡的叛徒還沒有找到,我對你的辦事能力抱懷疑的態度。”
“喂喂喂,羅煞,你不要將我們落雁門說得一無是處啊!我已經掌握確切線索,受嫌疑的人已經在我的掌握之內,只要他一露出馬腳,我馬上將他交給父親查辦!”
“哼哼,先聽著吧!”
“你──”方曉天知道自己對他發火也是沒有用,只好嘆了口氣,道:“你啊你,劍拔弩張的恐怖樣子,我就知道你離開若雪後就肯定會這個死樣子的了,但你就不會反省一下嗎?難道你認為這樣做,真的對若雪好?”
羅煞沉默不語,方曉天乘勝追擊:“你甭以為我不知道,你雖然人離開了蘇家,但心還是系在若雪的身上的。你對若雪的事不是了如指掌的嗎?”
“夠了,”制止住友人的追問,羅煞表現出數日來從未表現過的疲累表情,“我不想因為我的緣故而使他脫離正常的人生,他是該擁有幸福的。而我,只是阻礙他幸福的障礙物,消失的話,對他是最好的……或許有些時間他會不習慣,但很快他就會忘記我的了。到時他就可以很幸福地和他心愛的人白頭偕老。”
“羅煞……”
“好了,不要再說了。我想我真的累了,讓我睡一會吧!”羅煞脫掉上衣和鞋襪,面向牆壁的躺到床上不再搭理方曉天。
“唉……”方曉天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而睜著雙眼的羅煞,面對著白色的牆壁無法成眠。

“真的沒辦法挽回了嗎?”蘇若風緊張地問過府一敘的方曉天。他的緊張並不是因為自己要獨撐大局。雖然在羅煞走後,那群妻妾的確得意了一會兒,其它的兄弟也有意篡奪大權,但一朝被蛇咬的蘇光明接受了教訓,不再放任那兩個不誚的兒子,盡管妻妾和兒女說破了嘴皮子,他仍舊堅持讓蘇若風接掌蘇家的生意,所以局面現在還算穩定。他現在擔心的是茶飯不思的大哥蘇若雪。
自從羅煞離開蘇家之後,蘇若雪像神游太虛般心不在焉。雖然還不至於病倒,但看他形神離瘁的樣子,讓人實在擔心。連王玉翠也看出了他的不妥,連連派人來詢問,但回報的只有那句:“蘇公子身體欠佳,容他日再詳談。”
“我也想啊!但是任我怎麼說,他就是不理我!真是氣死人了!”
兩人坐在蘇若風居住的絳楓院內,正為他們關心的人現在陷入的困境而煩惱不已。
“唉,我也是啊!大哥說什麼也不肯去見羅大哥,我還以為他會馬上撒著嬌要羅大哥回心轉意呢!不料──唉!”蘇若風一副困惑兼頭疼地長長嘆了口氣。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啊!我看這一輩子羅煞都放不開若雪的了……”
“他們兩個本來好好的,為什麼會突然搞成這般田地?你一定知道些什麼的,快點告訴我!”蘇若風逼視著方曉天,一副你不說我就殺了你的表情。
扭不過他強勢的眼神,方曉天只好道:“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嘛!只不過是因為羅煞想成全若雪和那位王大小姐,所以才想離開的。”
“這還算小事!?”蘇若風怪叫道,“羅大哥有沒有弄清楚啊?大哥根本就沒愛過那位王小姐,怎麼可能跟他成親呢?我就覺得那天他走的時候說的話有點怪怪的,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唉,那家伙鑽起牛角尖起來,就算十頭牛一起拉他,他也還是不會回頭的。他認定了若雪只有走正常人走的路才會幸福,所以他退出,好成全他們的美事。枉他一世英明,人稱『冷面羅剎鬼』,其實是個十足的無藥可救的大笨蛋!”
“這,這該如何是好啊?”蘇若風無力地趴倒在桌子上,一副投降的樣子。
“我已經竭盡全力來撮合他們了。我勸過若雪引誘羅煞,到時等他們米已成炊,我就勸他們遠走高飛,到哪個山上隱居起來。本來是很順利的,但突然殺過來一個王大小姐,搞破壞啊?!將我完美無缺的計劃打得七零八落,真是氣死我了!”
“咦?!”蘇若風突然從桌子上彈起來,像想到絕世妙計般興衝衝地道:“我有辦法了!只要羅大哥知道大哥是孤身一人不就行了嗎?”
“呃,話是這麼說沒錯……”方曉天的心咯登地跳了一下,不祥的預兆湧上心頭。
果然!蘇若風神氣地說:“那你還不明白?只要王小姐名花有主的話就行了!我代替大哥娶她為妻!”
“不要啊……”近乎慘叫的聲音自方大少主口中傳出,“拜托你,不要耍我啊……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嗎?”
蘇若風愣了一下,瞬間,臉上現出一片紅霞。他敲了方曉天的頭一下,道:“你、你別開玩笑了……”
“我是認真的!”方曉天見機不可失,連忙握住他的手,誠摯地說道:“我這輩子都沒試過這麼認真地愛一個人,我真的愛你啊,若風……”
“你……”從沒見過這個誠摯深情的方曉天,蘇若風覺得自己被他那情深款款的眸子所俘獲了。但很快,他憶起那天方曉天對自己的暴行,不覺心中一片黯然,眉宇之間顯現出淡淡的哀愁。他近乎幽怨地看了方曉天一眼,輕輕甩開他的手,道:“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你……”
“是因為那晚的事嗎?”善於察言觀色的方曉天當然讀得出他現在的心思,馬上誠摯地說道:“若風,你聽我說,當天的確是我的不是……雖然那次是我酒後胡塗做了錯事,傷害了你,但當時的確是我一時的邪念,所以你要罵我打我,我都甘願承受……”
“那麼說……你那晚……根本就當我是……是泄欲工具?”蘇若風顫抖著說,他的聲音暴露了他受傷的心。見方曉天沉默不語,他更加確定了。傷痛欲絕的他意欲抽身離去。但更快的,方曉天拉住了他的手。
“若風,你先冷靜下來……”
“你要我怎樣冷靜?”蘇若風恨恨地看著眼前這個負心漢。
“我知道我現在才說的話很過分,但我還是要說!”方曉天用力拉住他意欲掙脫的手,繼續道:“那晚之後,我怎麼也忘記不了你……我盼望著見到你,想聽你跟我說話,希望你對我笑……還有很多很多,到最後,我終於知道了自己的真正心意……”方曉天頓了頓,然後站起身,無比誠摯地將蘇若風的手輕輕遞到唇邊,小心翼翼地吻了一下,然後像那是稀世奇珍般握在自己的手中,用真誠情深的眼神凝視著若風,道:“我愛你!”
“你,……”蘇若風被那從未見過的情深眼神所凝視,頓時,心中所有的委屈怨恨都爆發出來了,眼淚也禁不住自脆弱的眼眶中嘩嘩的流了出來。“你這個混蛋!花花公子!花心大羅蔔!花心大少!沒良心的壞東西!……”蘇若風邊哭著邊用他知道的罵人語句口不擇言的罵著方曉天。果然他和蘇若雪是兄弟,連生氣罵人都是相同的模式。
“是我不好,你隨便罵吧!”方曉天見他露出真性情,自然是開心得不得了,當下就一副只要你開心,揍我罵我都可以的表情。
看見他那慷慨就義的傻樣子,蘇若風也氣不下去了,頓時破涕為笑,道:“你傻瓜啊?我才沒有閑功夫跟你在這裡瞎磨呢!”
方曉天見他笑了,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只好怯生生地問道:“若風,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知道自己為人所愛的感覺真好……
蘇若風笑著道:“好了,我不生氣了!”
“拜托,就算你還不能接受我對你萬分誠摯的愛,你也千萬不要去娶那個王小姐啊……不然的話,我會心碎而死的……”方曉天將蘇若風的手珍而重之地放到自己胸前。
蘇若風感覺被緊握的手有他的溫暖傳過來,頓覺心中一片甜蜜。但馬上又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便道:“你口甜舌滑,都不知用這些甜言蜜語騙了多少女孩子了!我才不上你的當呢!”
方曉天連忙道:“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我只要你就好……”說著,像撒嬌的貓般蜷縮到蘇若風的懷中。
“先聽著吧!”口頭雖然這麼說,但其實蘇若風心裡早就甜透了,“如果你能辦妥大哥他們的事,我就考慮考慮你吧!”
得到蘇若風的應允,現在就算要方曉天上刀山,下油鍋他也馬上干啊!自持十分聰明,媲美諸葛亮的方曉天一拍胸口,道:“好,一言為定!”但他很快又擔心地囑咐蘇若風道:“可是你不可以再動那些充當月老的念頭哦!”
“哦,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蘇若風眯著眼睛看了看方曉天。
“唉!”方曉天哀嘆道,“看來啊,『冷面羅剎鬼』的弱點是蘇家大少爺,而落雁門的少主的弱點則是蘇家的四少爺了……”
“噗哧!”見他那副可憐的狼狽相,蘇若風忍不住笑了出來。
在絳楓院的擎天楓樹後,一個不知何為的鬼祟黑影一閃而逝。

待方曉天走後,蘇若風來到了雪梅院。
“大哥,你倒是振作點啊!”蘇若風坐到蘇若雪的床邊,看著像木偶般靜靜倚在床頭的哥哥,心如刀割。他沒有放棄地繼續對蘇若雪說道:“大哥,你知道羅大哥最近很辛苦嗎?他在折磨自己……”
終於,蘇若雪那無神的眸子有反應了,他伸手拉住弟弟,問道:“他怎麼了?”
“聽方大哥說,他為了不阻礙你和王小姐的姻緣而主動退出後,整個人都像傀儡般只會干活,也不休息,人都快要累垮了。”
“羅煞他……他真是個傻瓜……”蘇若雪的眼睛濕潤了。
“大哥,你若去找他的話,說不定他肯回心轉意呢?”
“會嗎?……”蘇若雪眼中現出一絲希望的光輝。
蘇若風自然是打蛇隨棍上地慫恿他:“當然會!你想想看,他什麼時候拒絕過你?”
“對!我去找他,死纏著他,直到他肯回來為止!”
“好,我陪你去!”兩人興奮地打算去落雁門找羅煞,突然,自窗外噴進一股幽香,本來他們也沒注意,但很快的,他們感到身體變得十分沉重,接著眼前一黑,便人事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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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什麼?若雪若風中毒昏迷?!”羅煞像落雷般的狂吼嚇得來求方曉天前去救人的蘇家家丁膽汁都流出來了。
羅煞如此失控,一旁的方曉天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剛成為自己情人的蘇若風居然在他前腳離開蘇家時中了毒。但他行醫多年,自然是比羅煞更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便冷靜地對家丁說道:“我們馬上去!”
然後,他背起藥箱,跟羅煞一同急急奔往蘇家。
兩人也不顧及其它人的眼光,徑自衝進雪梅院。進到蘇若雪的房中時,但見兩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動都不動。
“若雪!”
“若風!”
衝進來的兩人呼喚著躺倒的兩人,超越友誼或者主僕關系的關切緊張表露無遺。
還是方曉天比較沉著,他把了兩人的脈,翻了翻兩人的眼皮,想了一下,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是蜀中堂門的獨門毒藥,『幽冥雅香』。”
“要怎樣解毒?”就算現在要的是他的心髒才能為他們解毒,羅煞一定會眼都不眨一下地馬上挖出自己的心髒。
“不用慌!”方曉天自藥箱中拿出一個玉瓶,打開瓶蓋,倒出四枚透亮晶瑩的小藥丸。然後各灌了若風若雪一人兩枚。等了一會兒,在把了一下兩人的脈,這才松了口氣。這才轉身對一旁慌亂不已的羅煞道:“上次你提醒我蜀中唐門外流了其它毒藥,我就暗中煉制了數枚冰參丸。你還記得那十支雪參嗎?我用的就是它們。很珍貴呢!十支只煉得十枚冰參丸,不過這可是能解百毒的靈丹妙藥!”
“那你還不快點喂他們吃多些?”
“喂,物極必反你聽過嗎?雖然冰參丸能解百毒,但多食的話卻會傷及內髒。”方曉天拍拍羅煞的肩膀,又道:“我知道你緊張若雪,不過現在需要的是你的冷靜,看來邀月教知道了他們是我們的弱點了,所以現在他們更是危險。幸好這次他們低估了我的能力,不然的話,如果他們不是用『幽冥雅香』,而是用『鬼獄無常』的話,我也沒有把握這冰參丸能否解得了那天下第一毒!他們也還得數日後才能恢復。你現在要寸步不離的保護他們,以免邀月教的人再威脅到他們,知道了嗎?”
“知道了。”羅煞只覺腦中一片混亂,根本無法分辨其它的事,只求能留在蘇若雪的身邊,他應了方曉天一句後,就坐到了床邊,眼睛再也離不開蘇若雪了。

羅煞,那是羅煞……等等,我要跟你解釋一下我跟玉翠的事……咦?羅煞,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追不上你啊!快點停下來,聽到了沒?羅煞……頭好疼,羅煞,我說我的頭很疼啊!你不要不理我啊,轉身看看我啊……不要走……
忽然,一線光亮喚醒了他。
“好昏……頭好疼耶……”當蘇若雪自昏迷中蘇醒過來,感覺到有誰緊握住他被下的手,轉頭一看,竟發現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羅煞。此時的他,正趴在自己的床前半伏在自己的身邊沉沉睡著,那棱角分明的酷臉此刻略顯憔悴,似乎已經好久不曾睡過了。
蘇若雪痛惜地用另一只手探出被窩,輕輕地撫摸他的睡臉。
羅煞像被弄醒的大狗般睜開了迷懵的眼睛,然後睡眼惺忪地像平時被蘇若雪喚醒般說:“啊,若雪,你醒啦……吃早飯了……”但馬上的,他像被蠍子咬到般突然跳了起來,撲到若雪面前,像發現大寶藏般的睜大眼睛盯著他,驚喜地叫道:“若雪,你醒了!太好了……你醒了……醒了……”羅煞不斷重復著這句話,嚇得蘇若雪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從外面衝進來兩個人,蘇若雪一看,見一個是若風,一個是方曉天,他們的神情的驚喜異常。蘇若風更是開心地淚流滿面,而方曉天則壓抑著心中的狂喜,為蘇若雪把脈,然後笑道:“恭喜恭喜,若雪已經沒有危險了!”
“怎麼了?”一頭霧水的蘇若雪不明所以地問道。
蘇若風擦擦眼,道:“大哥你不知,十天前我們中了邀月教的毒,一度昏迷不醒。而後,還好曉天他有解毒藥,為我們解了毒。我在第二天已經蘇醒了,但大哥你因為向來身子孱弱,受不了那毒性,一直昏迷,我們都束手無策了……今天你終於醒了,實在是太好了!”
“所以羅煞回來了。”蘇若雪看了看自己身邊的羅煞。
“嗯,羅大哥自從你昏迷那天起就一直寸步不離陪伴在大哥你身邊了……”蘇若風還想繼續再說下去,但識時務的方曉天拉了拉他的衣袖,又向他眨了眨眼,示意他不要在這裡阻礙他們兩人。蘇若風是個聰明人,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道:“大哥,你再歇一會,我去廚房為你准備些食物,都十天了,你一定餓壞了。”然後,兩人不動聲色地離開了房間。
房間裡,只剩下蘇若雪和羅煞兩人,頓時靜了下來。
說什麼好呢?說真的,在羅煞離開蘇家之後,蘇若雪就一直在想該跟他說什麼才能讓他回心轉意,但見到真人時,卻連一句也想不出來。
“羅煞……”羞澀的蘇若雪終於鼓起勇氣抬起低垂的頭,但更快的,驚訝蓋過了他害羞,因為,他看見了羅煞臉上有他從未看過的東西──淚!
平常人流淚沒什麼可驚訝的,對蘇若雪來說,淚簡直是家常便飯般簡單。但對於這個連笑臉都吝惜予人的「冷面羅剎鬼」來說,卻是一種近乎禁忌的東西。而今天,他卻流淚了。現在的他,因為長期緊張害怕失去的心得到放松,像個斷了線的傀儡娃娃般癱在椅子上,眼睛的淚腺也松弛了,淚也自然而然的缺堤而出。
“羅煞,你哭了……”蘇若雪憐惜地看著羅煞平日隱藏極深的脆弱表情,心中卻無比的幸福。
羅煞像不知道自己在哭般,伸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蘇若雪消瘦的臉,確認般地看了很久。然後突然地,他一口咬住自己的手指,因為實在是來勢太猛,蘇若雪根本來不及阻止他,血馬上自他的齒間流出來,疼痛也使羅煞的眉頭稍稍一皺。但他仍不肯放開。
蘇若雪慌了,連忙用力撬開他的牙齒,將血淋淋的手指拔了出來,邊撕了自己的衣袖為其包扎邊責罵道:“你傻瓜啊?這會很疼的啊!”
“是很疼,沒有錯!”羅煞像剛從混沌中走出來般,整個人興奮了起來,猛地抱住了蘇若雪,叫道:“若雪,你還活著啊!這不是夢,不是夢!哈,哈哈哈……”他突然狂笑了起來。在他懷中的蘇若雪見他滿面淚痕的還突然大笑,以為他受刺激太深發狂了。
“羅煞,羅煞,你不要嚇我啊……羅煞……”
羅煞止住狂笑,低首凝視著懷中的可人兒,終於回復了平靜。他溫柔地說道:“若雪,你知道嗎?我很擔心你哦!這幾天對我來說,簡直是像過了幾千年般久。如果你不醒來的話,說不定我會隨你而去的,若雪,真好,你有睜開眼睛了,你的眼睛好漂亮!我喜歡你的眼睛,也喜歡你的嘴唇……你的一切一切,我都喜歡!若雪,我愛你!”
這是真的嗎?羅煞說愛我了……
從不曾在他面前表白過的羅煞,現在在蘇若雪面前剖白自己的心跡,難怪蘇若雪以為是聽錯了或者是在做夢。他愣愣的看著羅煞,突然伸手想掐自己的臉蛋,想確認一下自己是否在做夢。但羅煞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道:“若雪,你干什麼?”
“我,我想知道這是不是夢啊!”
“小傻瓜!”羅煞垂下頭,毫無預兆地吻住了蘇若雪小巧玲瓏的粉唇,然後探入舌頭,小心地撬開了蘇若雪因慌張而緊閉的唇瓣,而後是雪齒,最後輕巧地捕捉到那意欲逃脫的小舌頭,像摘花般小心翼翼地與之交纏……
到蘇若雪幾乎喘不過氣時,羅煞很會把握時間地離開了因為他的吻而更豐潤的唇,然後溫柔地說道:“這不是夢!”
蘇若雪的臉因缺氧而略顯粉紅,很快,因為意識到羅煞吻了自己而變得通紅,更快的,他又因為想到羅煞已經對他表白了愛意而興奮地變成赤紅。
“羅煞,我也愛你哦!”
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感覺著對方的熾熱體溫。根本不需任何言語,時間像靜止了般,他們此刻心意相通,在一片寧恬中享受著幸福的感覺。
“咕嚕……”蘇若雪肚子發出的抗議頓時破壞了溫謦美滿的氣氛。
羅煞笑道:“若雪,你的肚子在叫哦!”
“什麼嘛!……人家已經十天沒有吃飯了呀……不過啊,要是知道這樣一來羅煞就會回到我身邊還會告訴我心中所想,我中毒也是有價值的!”
“若雪!不許你再拿這種事來開玩笑!你知不知道這十天來我過著擔心受怕的日子,我從來都不知道我自己是個膽子這麼小的……一想到你會離我而去,我簡直都快要崩潰了……所以,你絕對絕對不可以在拿這個來開玩笑了!若雪,你答應我!”
看見羅煞那鐵青著的臉,蘇若雪認識到他在自己昏迷其間實在是飽受折磨,雖然很是心疼,但甜蜜還是占著大多數。便安慰他道:“我答應你!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嗯!”羅煞現出了安心的表情,但馬上的,他又用嚴酷的聲音道:“哼,我絕對不會放過邀月教的,這種事,我絕對不允許發生第二次!”
蘇若雪知道這是很危險的事,但看他那堅決的表情,自知是阻止不了他的了,也只好道:“那你小心一點哦!”
羅煞回復那溫柔的表情,道:“嗯!”現在的他,在若雪面前,已經收斂了所以刺人的鋒芒,有的,只是一心一意的溫柔。蘇若雪看見這樣的羅煞,知道自己長期以來所做的努力並沒有白費,因為,他終於融化了羅煞心中的堅冰,得到了他的愛。

“大哥,你不是餓了嗎?你已經十天沒吃東西了啊!”看見蘇若雪臉上顯出那如花般的幸福笑臉,對著滿桌的美食更是隨便地動動筷子,蘇若風不解地看著他。
“呵呵,”蘇若雪舀了一勺燕窩粥放進嘴裡,然後模模糊糊地笑道,“我告訴你哦,若風,羅煞他已經說愛我了!”
“真的?我沒聽錯吧?羅大哥真的向你說出心裡話了?”
“對!”蘇若雪驕傲地拍拍胸脯,道,“他已經是我的人了!哈哈!”
“恭喜你了,大哥!”蘇若風也替哥哥開心。然後,他像想到了什麼似的,道:“哦,那麼說來,我跟曉天的事也不會有很大的阻礙了。畢竟羅大哥是先犯禁忌的!”
“嗯?方曉天?他跟你又有什麼事要怕羅煞知道的?”雖然身體比常人孱弱,但卻十分冰雪聰明的蘇若雪自他弟弟臉上顯現出來的一片潮紅中,猜測到了:“你跟方曉天……該不是……”
“就跟你和羅大哥一樣啦!”蘇若風的回答更肯定了蘇若雪的猜測。
“啊哈!什麼時候的事啊?”
“大哥,你管那麼多干什麼啊?”被問得不好意思的蘇若風紅著臉不願回答。
“有什麼關系嘛!搞不好到時候羅煞不允許時,我還能幫上口呢!再說,當大哥的關心自己的弟弟也是很正常的!”蘇若雪擺出沒有說服力的大哥相,也只有現在他才像個大哥,平時的話,他那天真調皮跟老練精干的蘇若風簡直是調了個位置,都不知誰是大哥,誰才是麼弟了。
拗不過他,蘇若風也只好招了:“是最近的事啦……”
“哦哦!”蘇若雪像參謀般點點頭,托著下巴想了一下,道:“想不到方曉天這不計報酬地為我診治,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若風也不好反駁,只好在一旁陪笑了。

“哈啾──哈啾──哈啾──”不幸被冤枉的方曉天在落雁堂的正廳連打了數個噴嚏,然後懊惱地揉了揉鼻子,道:“誰在說我的壞話啊?”
“哼哼,多數是你平日積存起來的那些風流帳所致吧!”羅煞冷笑著,也不顧一旁坐著落雁門的門主方諾海跟中首腦弟子,就毫不留情地譏諷這位生死之交。
但凡羅煞的朋友都知道,他對你冷嘲熱諷卻是他對你友好的表現,而且譏諷地越不留情,就表示他對你越交心。雖然是知道,但心理上,方曉天還是不太能適應,但為了將來能順利地讓他將若風交到自己手裡,現在吃點苦算不了什麼!唉,愛情真是偉大啊!不過有沒有用,還是未知之數。
“你不用休息一下嗎?我看你在若雪床前幾乎是沒睡過的呀!”看著羅煞眼中布滿的紅絲,就算不是為了若雪或若風,作為朋友也還是蠻擔心的。
羅煞眼中精光四射,神采飛揚地說道:“我現在沒有休息的打算。你聽好,一日不鏟除危害若雪的家伙,我一日都睡不安穩!別浪費時間了!”
知道勸阻無效的方曉天也只好道:“好好,我們開始──內部問題已經解決了,我已經查出是誰臥底在我落雁門,已經將他交有父親處理。”
羅煞轉首看了看方諾海。
方諾海是個銀須白發的健壯老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種豪氣干雲的老前輩。他肯定地點點頭,爽快地說道:“是我的師弟,我已經按門規處以挑手足筋之邢,並廢去武功,送回鄉了。”
方曉天揮揮手,止住父親的話,繼續道:“至於邀月教的底細我也查的一清二楚,他們的信徒雖然不是很多,但多數是官居要職或是富豪世家,連當朝宰相的侄子也與邀月教有所關連。至於他們的力量為何在數年內擴張得如此迅速,我想是因為這個!”
說著,方曉天自懷中拿出一瓶類似香油的流質液體,繼續道:“我查過,這種香料他們稱做『神仙香』,聽說是用來當焚香使用的,如果吸入焚燒時所產生的煙霧,人就會產生幻覺,而且還會上癮!我想邀月教就是用這些東西來控制他們的教眾吧!但因為時間緊迫,我還未能得知這『神仙香』的配料。”
“嗯,這個倒是個有趣的發現。”羅煞探過大家圍坐的圓桌,接過瓶子,晃動裡面的「神仙香」,道:“看來這就是他們的資金來源,販賣這些只有他們才知道制作方法的東西,價錢隨他們開,要賺多少就有多少。哼哼,的確是門好生意啊!”
“的確!”方曉天認同地點點頭,“所以他們沒有從事其它的生意,還用說嗎,就這財源簡直就像挖到了大寶藏嘛!”
羅煞突然臉色一沈,臉面上顯現出冰冷的殺氣,他用冷酷得近乎殘酷的聲音說道:“相反的,只有這條的生財之道,毀掉它的話,他們就完蛋了。”
羅煞轉頭用請示的目光看了看方諾海,得他肯首,便用他本來就低沉,現在變得更加深沉肅殺的聲調道:“請馬上命人卡斷他們運送『神仙香』的通道,查出他們的制作工場然後馬上毀掉,如果知道原料的話馬上回報,然後斷掉他們的原料供應。而後,放風出去,就說這種『神仙香』禍害無數,吸者會全身癱瘓吐血而死,再說制造此藥的邀月教意圖謀反,並以此藥迷惑人心禍害大宋江山。再後,先後發一張落雁門的邀請信和一張偽造的邀月教起義的英雄帖給已經查出的邀月教教眾,順便將一些起義的英雄帖也漏些給各地的衙門和京城的大官們。我倒要看看,還有誰感繼續當邀月教的人。”他臉上浮現出一絲冰冷的笑意,在場的人看來,這簡直是死神的微笑,不,也許更慘……
羅煞做結束道:“這些是現在先要做的,至於後面的事,等你再查到些什麼之後,再商議。”
啊,還只是前面的事,後面還有殺著啊?哇,我想只是前面這些,已經夠他們受的了,簡直是滅頂之災!我開始有點同情他們了……方曉天今天初次見到羅煞冷酷無情的「冷面羅剎鬼」的一面,雖然平時知道也聽別人說過關於羅煞發飆起來簡直是六親不認,趕盡殺絕,毫不留情的,但也只是聽說而已,今日一見,才知所言非虛,他那連削帶打連根拔起的計劃簡直是以毀滅為目的的殘忍。
連久經沙場的方諾海也被羅煞這置人死地的做法嚇出一身冷汗,心中暗叫,幸好當年沒有為他擅闖落雁門,打傷眾弟子,擄走少門主的事跟他計較,要是不然,說不定現在我們早就絕跡江湖了……這位世侄,幸好是身處正道,如果早年誤入魔道的話,江湖絕對避不開一場大規模的腥風血雨……
而落雁門的弟子們第一次體會到了和惡魔作對的可怕之處,也暗自念道,無論發生什麼事,也絕對不要跟「冷面羅剎鬼」對著干。死了倒還好,說不定來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慘呢……
驚訝歸驚訝,但得到如此干淨利落的反擊計劃,大家都雀躍不已,紛紛自告奮勇地擔當任務。
然後,大家都迅速的分頭行事。廳內,就只剩下方氏父子和羅煞三人。
這時,方諾海長長地嘆了口氣,道:“唉……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勝舊人啊!我們這
些老骨頭,也該急流勇退,讓你們這些年輕人發揮發揮了!”
“少來了,方老頭!我可告訴你,我絕對絕對不繼承你的落雁門的!”在沒外人的時候,方曉天也不跟父親客氣,羅煞的話,自然不是外人了!
方諾海似乎習慣了兒子這種怪異的親昵表現,不在意地說:“你想繼承我還不答應呢!你當門主的話,不出三天,整個落雁門都會被你敗光了!”
羅煞看著兩父子的搶白,倒觸發了他無父無母的傷心過去,但他久經鍛煉的冷臉根本沒有任何變化。但從他的沉默中,方諾海讀到了他的心思,便走過去拍拍他的胳膊,慈祥地說道:“羅世侄,你幫了我們這麼個大忙,我實在是無以為報。若不嫌棄,我想認了你這個義子,你認為如何?”
“我……”雖然自小被蘇光明認為義子,但卻從未被當成兒子對待,羅煞面對眼前這位老人那慈祥的父愛,當下就感動地撲到在地,連叩九個響頭,道:“孩兒羅煞拜見義父!”
方諾海登時心花怒放,忙扶起羅煞,笑道:“乖!得子如此,夫復何求?哈哈哈……”
心有不甘的方曉天在一旁道:“喂喂喂,你們不要得意得太早了,羅煞,你拜了方老頭為義父,就得改姓啊!以後該不會叫你方煞吧?”
方諾海瞪了他一眼,對羅煞道:“你甭聽他胡說八道,我們江湖人,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的,你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不用在意的!”說著,他又轉過頭去對方曉天道:“你就別嫉妒人家了,平時吊兒啷當的樣子,就算這次表現得出色了些,也擺脫不了大家對你的印像的!”
“誰嫉妒啊?別傻了!”
“哼哼,還不承認,知子莫若父啊!”
“你……”
“哈哈哈……”笑聲,又再響徹大廳,將剛才肅殺的氣氛掃個無影無蹤。

“什麼?神仙香的運輸線被斷,工場全毀?”幾近咆哮的聲音在廢舊的寺廟內響起,震得破落的屋頂「嘩嘩」的灑下些灰塵。
瑟縮的黑衣人面對自己的主子已經害怕的極限了,他顫抖地道:“教、教主……還,還有……”
“還有什麼?”面具人衝過去揪起黑衣人,吼道。
“朝、朝廷已經發出告示,……說、說我教是邪門歪道……要、要依律取締……”他還沒有說完,就聽「喀嚓」一聲,他的脖子已經硬生生地被扭斷了。
面具人丟開那具屍體,陰森地說道:“想趕絕我?沒那麼容易!只要『鬼獄無常』在我手中,我就能反敗為勝!方諾海,方曉天,羅煞……我不會有好日子給你們過的!哈哈哈……”
狂笑聲戛然停住,留下了死寂的破舊寺廟在寒風中搖搖欲墜。

“你的計劃很成功嘛,羅煞!大部分的教眾已經說要脫離邀月教了。但最可惜的是,他們都未能供出教主是誰。但凡問到,就總是說見到的是個面具人……真是傷透腦筋啊!”方曉天坐在落雁門的宴會廳,自斟自飲。因為羅煞在正常的工作時間是絕對滴酒不沾的。
“嗯,不除此大患,勢必以後有禍患。”羅煞也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但至今,邀月教教主是誰還是一個謎。
“聽說啊,他家伙還蠻胖的,最喜歡笑了,陰陰森森的……”
胖?陰森的笑?羅煞的腦中頓時浮現出一個人:“我記得我跟若雪的事根本就只有你跟若風知道,對旁人也未曾提及。你跟若風有否向他人說起?”
“怎麼會,我對這事是守口如瓶的!我想若風也是不會說出去的!”方曉天百分之百地肯定著。
“那就奇怪了,若無第五個人知道此事,為何邀月教會向若雪下手呢?”
“啊,我想起來了!出事那天,我跟若風在絳楓院談過怎麼樣才能使你們和好的事!”
“絳楓院隔壁是白柏院,住的是客人!”
兩人相視,同時說道:“王太平!”
“他們有危險了!”兩人又同時地衝出宴會廳,用輕功使用盡全力飛奔回蘇家。

當他們衝進雪梅院時,沒有找到若雪他們,便馬上跑到絳楓院,還是沒有找到。方曉天有點慌了。
羅煞想了一下,道:“現在是工作時間,我想若風可能在青松院!”
兩人又急急地趕到青松院,果然見到正在查對帳目的蘇若風。方曉天這才定下心來。但羅煞慌了,他拉住蘇如風問道:“若雪呢?”
“大哥,他應王老爺之邀出去了!”
羅煞心中一陣慌亂,他勉強鎮定住自己,問道:“他們去哪了?”
“呃,聽大哥說是去城外的金龍寶寺了!咦,怎麼了……”未待他說完,羅煞就像支離弦的箭般飆了出去。
“等等,不要衝動啊!”方曉天緊隨其後,希望可以制止他貿然的行動。
但追及時,只見羅煞已經解開了獅馬的韁繩,一夾馬肚,獅馬便會意地衝出馬棚,絕塵而去。方曉天自知無法追趕這匹稀世奇馬,只得狠狠地跺跺腳,罵道:“該死的!你就不能冷靜點嗎?那是陷阱啊!”

金龍寺離城不遠,而且香火鼎盛,王太平絕不會笨到在那裡下手的。那到底他們會在哪裡啊?
羅煞邊用精湛的騎術駕著獅馬在繁忙的城內向郊外狂奔,邊思索著王太平的陰謀。
如果我是王太平的話,我會選擇哪裡呢──郊外行宮的廢墟!一定是那裡,因為那裡地處偏僻,人跡罕至,在那裡下手是最好的!
他一拉韁繩,獅馬會意,往北跑去。
獅馬果然是一匹千裡良駒,速度比一般的駿馬要快上好幾倍,而且很有靈性,會憑著自己的直覺選擇最短最快捷的路來行。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人馬已經來到了郊外的行宮。
這是一間破舊的行宮,因為年久失修,已變得破落不堪,但曾經有過的輝煌卻仍自門前的那對久經風霜的石獅子表露無遺。
羅煞躍下馬,拍拍獅馬的頭,道:“你去帶方曉天他們過來這裡,快去!”
也不知道獅馬是否會意,羅煞就一個翻身,越入高高的宮牆。
這裡到處都是殘垣斷瓦,院內雜草叢生,的確是下手的好地方,羅煞用上乘的輕功,小心謹慎地向正殿跑去。
來到正殿,竟然發現蘇若雪直挺挺地躺倒在布滿灰塵的地面。羅煞的心突然像停了般,他不想再經歷像上一次那樣膽戰心驚的十天。他也顧不得是否是陷阱了,便飛撲過去將蘇若雪抱了起來。
探他鼻息,見他呼吸暢順,不像有中毒的跡像,想必王太平是想用他來當餌引他們前來。但只要他沒事,羅煞覺得就算再有什麼陷阱也是沒有關系。
突然,腦後一陣強勁的掌風襲來。羅煞不敢大意,馬上抱著蘇若雪跳開,但身後那連綿不斷的掌風像海浪般襲向他,而且掌力陰冷,毫不留情。
羅煞因抱著若雪不敢戀戰,一個鷂子翻身離開了地面,落地時順便看清了來人。果然不出所料,的確是王太平。現在的他,已經蛻去了王善人的商人面目,換上的是陰險狡詐的邀月教教主服飾,鑲嵌著金絲月亮的藍色長袍。他兩只肉掌上下翻飛,沒有停歇地向他們襲擊。
羅煞也不敢怠慢,看准了個機會將蘇若雪輕放到較遠的位置,便用盡平生所學與王太平交起手來。
兩人一正一邪,一剛一柔,在正殿內,掌風呼嘯,所到之處,那些殘桌壞椅頓時碎裂成木屑,到處飛揚。
被羅煞和王太平的掌風所壓迫,在一旁昏睡的蘇若雪終於被吵醒了:“咦,我在哪裡啊?”
見若雪醒來,羅煞自是大喜過望,邊繼續與王太平纏鬥,邊叫道:“若雪,你快點逃,去找方曉天。這家伙就是邀月教教主!”
蘇若雪聞言,只是縮到了柱子後,道:“我怎麼可以自己逃呢?我們死也要死在一塊的!”
知道蘇若雪心意,羅煞心中自是感動萬分,頓時精神大振,雙臂一伸,直取王太平的胸前要害。王太平一驚,連忙變招,想化解那來勢洶洶地一招。但羅煞變招變得更快,不等招數使老,便用擒拿手將王太平阻隔的手臂搭住,順勢一拉,將他拉近自己。王太平料不到羅煞竟敢兵行險著,被向前拉進了一步。高手過招,哪容得半分錯漏,羅煞乘他下盤空虛,便盡十成功力用一招掃螳腿向他雙膝襲去。
只聽「咯咯」兩聲骨頭斷裂的聲音,王太平的膝蓋已經被羅煞掃斷,整個人癱倒在地了。勝負已分,羅煞也不敢在此繼續逗留,惟恐有殘余分子埋伏在附近,若是自己倒也沒什麼,現在若雪在身邊,兵慌馬亂的難保他不受任何損傷。
羅煞邊四處張望,邊喚蘇若雪過來。其實也不用叫了,蘇若雪見大局已定,早就歡快地蹦了出來,邊走過來邊笑道:“羅煞你好棒啊!我好崇拜你呢!什麼時候教教我那些絕世武功啊?”
羅煞笑著搖搖頭,知道拿他沒辦法,往後他一定用盡所有辦法來纏自己,直到肯教他武功為止的。
本來已經放下大石般的心,突然嚇得心膽俱裂。因為羅煞看見本來躺倒在地下一動不動王太平突然借著手的力氣一躍而起,向蘇若雪撲去,他手中,還握著一個瓶子,想必是最後的殺著,「鬼獄無常」!
“就算殺不了你,我也要他陪葬!”王太平像被逼入窮巷的狗,嘶吼著向蘇若雪扔下那瓶無藥可解的天下第一毒。而蘇若雪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懵了,愣在原地,眼看就要成為王太平的殉葬品了。
“若雪!”
說時遲,那時快,羅煞身形一閃,向蘇若雪撲去,將他摟入懷了,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鬼獄無常」,瓶子在羅煞的背上破碎,淡藍色的液體滲透了衣物,直接地滲入到羅煞的皮膚中,他的後背像被燎著了般發出「??」的聲音,熾熱如火燒般的痛感直鑽心頭,幾乎使他痛昏過去。羅煞也知情況有變,此時如果自己中毒身亡的話,若雪絕對不是王太平的對手。於是他忍住背上的劇痛,反手送出一掌,打在仍在空中的王太平頭上,登時打得他頭骨碎裂,命喪當場。
“羅煞,羅煞!”蘇若雪雖然不知那瓶是什麼東西,但他肯定那是毒藥。
“沒、沒什麼……”羅煞雖然想安慰他,但身體很快就沒有了熾疼,取而代之的,是全身的麻痹感。整個人像失去支撐的柱子般跌倒在地。
“羅煞……你不要嚇我啊!羅煞……”蘇若雪慌了,他抱起羅煞酥軟無力的身體,感覺到羅煞的生命正在流逝。
“若雪……”羅煞自知命不久已,最掛心不下的是眼前的他,怕他會因悲傷過度而郁郁寡歡,或者會殉情隨自己而去,這是他最最不願看到的。羅煞勉強地張開尚未麻痹的唇,氣若游絲地說道:“若雪,你聽好……我有個願望,希望你為我達成……”
“不要,不要,我答應的話你就會死的!我不要你死啊!”蘇若雪已經淚流滿面,只能無助地抱著羅煞,希望奇跡的出現。
“若雪,你答應我!”羅煞堅定地看著蘇若雪。
“我答應,我什麼都答應……羅煞,你不要丟下我啊!你答應過我永遠在我身邊的啊!我不許你食言……”
“若雪,我……我……要……你……娶妻……好好的……活下去……”羅煞的瞳孔開始擴大,漸漸地失去了光芒,嘴唇也靜止了……
“不要啊!”蘇若雪撕心裂肺的哭聲正殿內回蕩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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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好可愛的小男孩哦!玉翠啊,你真是個好媳婦啊!”方曉天看著王玉翠手中懷抱的可愛小男嬰,有那麼點遺憾地看了看身邊若無其事的蘇若風。
“你後悔還來得及哦!去娶個美嬌娘如何?我不會阻礙你的。”蘇若風放下手中的茶杯,走過去用手指逗弄著小嬰孩,小男嬰快樂得「咯咯」地直發笑。
方曉天慌忙解釋道:“若風,你不要誤會了,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啊!”
“那就要你才知道了!”蘇若風瞄了他一眼,看見他驚慌失措的傻樣子,心中暗自竊笑不已。說著,他又問王玉翠道:“玉翠,你不用去拜祭一下你爹嗎?”
已經不再是小姐打扮,變成了少婦王玉翠,多了一分成熟的魅力,她微微笑道:“我已經去過了。雖然爹做的事天理不容,但畢竟是我爹……當年的事已經是過去了,我現在已經初為人母,我在爹在天有靈,也會覺得驕傲的!”
“說得也是!”三人一陣沉默。
這時,自內堂走出來一個衣冠楚楚的男子,他笑道:“咦?方兄和蘇兄終於回來了,唉,你們回來就好了,你們是不知道,自從你們逃家了之後,蘇大公子整天來我這裡抱怨呢!搞得我既要照顧懷胎的娘子,又要注意衙門的差事,還要聽他的埋怨……唉……”他走過去,輕輕地摟住王玉翠的腰,溫柔地說道:“你累不累啊?”
“不累!”王玉翠回他幸福的微笑。
“喂喂喂,我說司徒大人,你用不著在我們面前打情罵俏吧?”方曉天嘟囔著表示抗議。但抗議無效,反而使司徒言變本加厲地上演夫妻幸福美滿的戲目。
“哼,我也可以啦!”說著,方曉天便伸手要摟蘇若風的腰。
“哇!好疼──手下留情啊!若風……”被蘇若風毫不留情地掐住毛手,方曉天可憐兮兮的叫喊著求饒。
“我們不打攪大人了!我們還得回家看望大哥呢!”蘇若風一揖,繼續掐著方曉天的手,也不理他的哀嚎,就半拉著他離開了刺史府。
“若風,你好狠心啊!我手的皮都幾乎讓你給扯掉了呢!”方曉天哀怨地跟著他上了馬,兩人共乘一匹馬的呢!
“是嗎?有多疼?有我昨晚那麼疼嗎?”蘇若風冷冷地說道。
“啊呀,若風,你還在為昨天我強行進入的事生氣嗎?你太小氣了,這其實都怪你,誰要你出浴的時候那麼撩人啊……啊!”禍從口出,這位落雁門的少主被踹下馬去,而馬上臉紅得像火燒般的蘇若風一拉韁繩,看都不看他一眼,絕塵而去。
“喂!若風!……該死,今晚才向你討回舊帳。”
方曉天走路回到蘇家,請注意,他是用那種毫無氣概可言的步行走回去的,雖然他想再租匹馬,或是雇頂轎子,但可惜的是,通常保管財務的是謹慎的蘇若風,所以這位方少主可以說是一文不名。唉唉……
他想到反正一會兒還是會見到愛鬧別扭的小情人的,所以就打算先拜會老朋友,便徑直來到了雪梅院。
“若雪!你快放開我!”都還沒踏進院門,就聽到那幾乎掀翻了屋頂的熟悉聲音。
方曉天順著聲音來到蘇若雪的房門前,敲門道:“若雪,我是方曉天啊!”
“等一下!”很快的,蘇若雪開門出來。他一見方曉天,馬上興奮地說道:“你回來了啊?你拐走若風都有半年了吧?舍得回來了嗎?若風呢?”
方曉天笑著不語,探頭向房內望去,寬大的床上正有個魁梧的人雙手被捆綁在床頭,正是那個不苟言笑的羅煞。
“喂,羅煞,我走了也不過半年,你們什麼時候興起玩這種游戲啊?”
“方曉天!”羅煞雙手被綁,實在是沒有力氣反駁他了,只好道:“你快點救我啊!幫我解開啦!”
方曉天也不理羅煞的求救,問蘇若雪道:“怎麼回事?”
蘇若雪哀怨地看了羅煞一眼,道:“這討厭的家伙,自從半年前那晚之後,他就沒有再碰過我了……討厭啦!說什麼怕我的身體受不了。我只不過是在第一次時有點疼,所以昏過去了嘛!”
“哦哦,這樣啊!羅煞,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方曉天,你還敢訓我?我還沒跟你計你拐騙若風私奔這件事呢!”
“哈,你還敢跟我算帳?我來問你,當年要不是我及時趕到,用五枚冰參丸救你性命,你有這麼風流快活嗎?”
“……”羅煞無言以對。
方曉天占了上風,自然是得理不饒人了。他瞄了瞄蘇若雪零亂的衣服下裸露出來的凝肌雪膚,曖昧地笑道:“這麼誘人的尤物,你怎能將他置之不理呢?”
極不情願蘇若雪的身體讓自己以外的男人看到,羅煞暴躁地吼道:“方曉天,你再敢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哦哦!我還想用這眼看若風呢!你自求多福吧!”說著,方曉天向蘇若雪眨眨眼,便識時務地離開了。
“等等……”眼見唯一的救命稻草被風吹跑了,羅煞有點慌了。
“呵呵呵……你不用白費心機了,就算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了!”蘇若雪鎖上門,然後走過來,騎到羅煞身上。
“若雪,你不要亂來啊!”羅煞幾近哀嚎地叫道。但手被粗大的麻繩捆了個結結實實,任他天生神力,也是掙脫不開。只好眼睜睜地看著若雪那青蔥般的玉指在自己胸膛上游移,衣服的扣子被一個個解開。
“不要怕啊,羅煞,我會很溫柔的……呵呵呵……”蘇若雪此刻臉上嫵媚無比的微笑,讓羅煞看得心猿意馬。但一想到以下發生的事可能會傷害到若雪纖弱的身體,羅煞還是於心不忍。
可是似乎來不及了。
就聽雪梅院響起羅煞最後的掙扎聲音:“若雪,不要這樣啊……”然後一切歸於靜寂,雪梅院又恢復了往日的寧恬。
【全文完】

[ 本帖最後由 gino945 於 2008-7-5 04:20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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