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站 校園風暴降臨
沒想到她又有機會彈琴了。
慕橙一面打掃餐廳,一面輕聲哼著歌,想起最近的奇遇,她不禁眉飛色舞。
因為想逃離現實,那一夜,她闖進了聖德堂,偷偷碰觸一台她不該觸碰的鋼琴,被一個傲慢又無理的王子發現,她原以為自己會受到責備,最後,他卻是給了她恩准。
他說,她以後可以每天去彈琴,彈她想彈得曲子。彈給他聽。
這對她而言,簡直像夢一樣,她又可以彈琴了,彈琴的時候,她彷彿能回到快樂的童年,暫時忘了殘酷的現實。
她可以做夢,已經有很久很久,她不懂得做夢的滋味了……
慕橙停下擦窗戶的動作,怔忪的望著自己的手,這雙手,比起其他同年齡的女孩,鹹的過分粗糙,一看即知是雙受過苦難的手。
多希望自己的手也和其他女孩一樣嬌嫩啊!多希望自己也能跟窗外那些無憂無慮的大學生一樣,開心地上課,玩鬧,混社團,多希望……
「你在發什麼呆?」一道粗厲的嗓聲落下。
她一驚,回過眸,迎向一張黝黑的臉孔,是阿財叔,他正用那對渾濁的小眼睛,掃射她。
「阿財叔,你來了。」她好想躲開那噁心的眼神,「我快擦完窗戶了,等會兒就進廚房幫忙洗菜。」
「不用那麼急,趁你小阿姨去買東西,我們好好聊聊。」阿財叔朝慕橙伸出手,她之舉往後退一步,他臉色一變。「這幾天看你好像挺忙的,下班以後都不見人影,去那裡了?」
「沒有啊,我只是......在準備普考,所以找個安靜的地方唸書。」
「家裡還不夠安靜麼?要天天往外跑?」
「我……」慕橙不知該如何解釋,總不能告訴阿財叔她是去彈琴給任光晞聽吧?
「不要以為我不曉得你偷偷摸摸在做什麼!」阿財叔冷哼,「女孩子家,好歹留一點給人家探聽。」
這什麼意思?慕橙惶恐,想起那夜在聖德堂依稀聽見阿財叔的聲音,莫非那個在窗外偷窺的人真的是他?
一念及此,她不禁發冷顫,眼看小阿姨不在,只剩自己和阿財叔在還未開門的餐廳獨處,頓覺不,連忙找藉口脫身。
「對了,阿財叔,昨天我們跟學校借的螺絲起子還沒還呢,我拿去還。」語落,她抓起螺絲起子,趁阿財叔還沒意會過來時,匆匆逃離餐廳。
經過操場時,之間人聲鼎沸,學生們圍成一團,唧唧喳喳地頭阿倫,而正中央鶴立雞群的,正是光晞。
怎麼回事?慕橙忍不住好奇,躲在人群後張望。
一個艷麗的女孩正對他說話,慕橙認出她正是哪天在跑車上慘遭光晞拋棄的前女友,張艾莉。
「任光晞,聽說你前幾天接下任務,挑戰學校餐廳那個不識相的便當妹,結果居然失敗了!這件事是真的嗎?」
「你消息到挺靈通的嘛。」光晞沒正面回答。
「這間學校沒有我張艾莉不知道的事。」她自豪的宣稱,頓了頓:「說真的,我很難相信你練一個便當妹都沒辦法搞定。」
「你信不信都無所謂,這是事實。」
「什麼!?」眾人嘩然。
慕橙也愣住,這個高傲的太子爺明明就趁她不備偷走了她的初吻啊,為什麼要說自己任務失敗?
她驚疑不定,目光一轉,剛好對上站在附近的Jacko,Jacko看見她,主動湊過來,壓低嗓門:
「便當妹,挺有一套的嘛。」
「什麼意思?」她不懂。
「你沒看見嗎?光晞為了保護你,寧願假裝自己任務失敗,明明我都拍下照片了說,他卻不肯讓我拿出來當證據。」Jacko嘖嘖有聲。「你知道嗎?這下他會很慘的。」
慕橙心一跳,望向光晞,之間他接過張艾莉遞過來的一雙紅色高跟鞋。
「願賭服輸,既然我任光晞鬥不過那個便當妹,我認了。」語落,他瀟灑地穿上高跟鞋,開始跑操場一圈。
大夥兒尖叫笑鬧,看他糗態畢露。
「任光晞……」慕橙遠遠望著他一拐一拐,笨拙地跑步,眼眸隱隱泛著酸。
這男人真的好矛盾,有時候猖狂得令人氣惱,有時又那麼溫柔體貼。
「加油!任光晞!」
同學們揶揄地位校園王子助威吶喊,而她只是靜靜看著,一顆心怦怦跳。
驀地,他的腳拐了一下,差點跌倒,她的心也跟著提到喉嚨口,然後他有繼續跑,只是步伐變慢了,似乎很痛苦,好不容易逼近重點縣,卻踩空了腳步。
見光晞頹然倒下,慕橙著急地立刻朝他衝去,另一個女孩卻搶先一步。
「任光晞,你怎麼了?還好吧?」
他抬起頭,眼眸突然一瞇。「是你!」
「對,是我,何以茜。」她嫣然一笑。「我看你可能扭傷了,讓我看一下你的腳踝吧。」
「你以為自己是醫生嗎?憑什麼幫我看?」
「我是未來的一聲啊。」她對他的冷漠不以為意,笑著眨眨眼。「對了,順便跟你說一聲,我決定轉學到聖德的醫學系了,以後就請你多多指教囉。」
她誰啊?跟光晞很熟嗎?
旁觀的同學議論紛紛,慕橙心一沉,不知怎麼地,看見自信滿滿的何以茜,她忽然覺得自己很渺小。
「那女的是寰宇建設的董事長千金。」Jacko不知何時又湊過來。「聽說光晞他媽希望他們兩能交往。」
「幹嘛告訴我這些?」慕橙假裝漠然。
Jacko笑笑。「沒什麼,只是覺得應該提醒你一下而已。」
慕橙咬唇,很明白Jacko話裡的暗示,他是警告她麻雀別想高攀貴公子吧?放心吧,這道理她懂。
她轉身向離開,光晞卻瞥見她了,揚聲喚「梁慕橙!」
她震住,緩緩回頭,同學們也紛紛將訝異的視線投向她。
光晞掙扎地起身,不理會熱心想幫忙的以茜,走向她,手臂掛在她肩上,理所當然地下令,「送我到醫護室。」
情況的發展愈來愈奇妙了,眾人興致勃勃地看好戲,以茜蹙眉,張艾莉則是整個人氣的牙癢癢。
「走啊!你還愣著幹嘛?」光晞才不管別人怎麼看,凶巴巴滴嗆慕橙。
「哦。」
醫護室裡,護士替光晞冰敷腳踝,包紮過後,叮嚀他暫時躺著休息,慕橙留下來照料他,他閉著眼,眉峰蹙隴,似是強忍著某種痛楚。
「腳很痛嗎?」她擔憂地問。
「不是腳痛。」他指指自己額頭。「是這裡。」
「你頭又怎麼了?」她蹙眉,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也發現他有經常性頭痛的毛病。「那怎麼不吃藥?我去倒開水給你。」
「不用了。」他阻止她。「我剛剛好像把藥盒弄丟了。」
「該不會掉在操場上?我去找找看……」
他猛然扣住她手腕,不讓她動。「你坐好。」
「可是……」
「坐著就是了!」他緊抓她的手。
「好吧。」她凝望兩人交握的手,心弦一顫。「那我……哼歌給你聽吧。」
於是,她輕輕哼起G旋之歌的旋律,每回她彈這首曲子給他聽時,不管他頭有多痛,情緒有多焦躁,總會慢慢平靜下來,可惜醫護室裡沒有鋼琴,她只好用哼的,希望他別嫌棄難聽。
才剛這麼像,便聽見他嘟囔:」好難聽。」
什麼嘛。她聽出他嗓音含笑,知道他是故意逗她,微微嘟唇,「那我不唱了。」
「繼續。」他簡短地命令,依然閉著眼。
她只好繼續哼,片刻,他眉宇逐漸舒緩,嘴角隱約揚起笑。
「我就知道,要你陪我來是對的……」他喃喃低語,朦朧入睡。
慕橙安靜地凝視他,有股奇異的衝動,想撫摸他孩子氣的睡顏,時間一分一秒,無聲的流逝,過了許久,她才恍然警覺自己誤了開張的時間。
「糟了……」
※※※※※※※※
「那個任光晞,該不會看上便當妹了吧?」
煙霧迷濛的PUB,張艾莉約了一群年輕男女狂歡,其中有幾名是G大的曲棍球隊員,跟聖德的校隊是死對頭。
「你說誰是便當妹?」G大的隊長阿諾,好奇地追問,一雙賊眼色瞇瞇地在她身上溜。
「你不認識啦!」張艾莉不耐,對這只粘人的蒼蠅一向沒好臉色。
阿諾頓時大感好沒意思,旁邊一個隊員看了,連忙討好地緩頰。「說到任光晞,我前兩天晚上,剛好撞見他送一個妞回家,長得還挺漂亮。」
「是誰?」張艾莉緊張的問。
「不知道,不過我有拍下他們的照片。」隊員拿出手機。「你們看,是不是很正?任光晞課真會把美眉啊!」
張艾莉瞪著手機照片,雖然有些模糊,她卻一眼認出那女孩正是慕橙,想到自己的前男友竟跟那種沒水準的雜草女交往,她不禁怒火中燒。
「阿諾隊長~~」
阿諾整個人骨頭都酥了。「什麼事?寶貝。」
「有件事,我想請你幫我出口氣。」他將藕臂掛在阿諾肩上。「好不好?」
「當然啦,你說什麼都好,不管上刀山、下油鍋,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
「你們想幹嘛?為什麼抓我來這裡?」
慕橙戒備地瞪著眼前幾個穿著G大球隊制服的大男孩,她今天下班,本想前往聖德堂,卻在校園側門被這些人逮住,硬拖進冰上曲棍球場。
她手腳都被捆綁,跪在冰上,冷的顫抖,卻仍強裝鎮定。「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我又不認識你們。」
「你是梁慕橙,聖德的同學給你取了個『便當妹』的外號,對吧?」
「是又怎樣?」
「那我們沒找錯人了。」領頭的阿諾奸笑。「誰叫你的阿娜答招惹了我的心肝寶貝呢?我們只是想給他一點顏色瞧瞧而已。」
他到底在說什麼?慕橙不解,但當她瞥見盈盈走進球場的張艾莉是,立即恍然大悟。
「便當妹,你好啊。」張艾莉不懷好意地冷笑。「還記得我是誰嗎?」
※※※※※※※※
「你誰啊?李小曼?陶妮妮?」接到張艾莉的電話,光晞只有不耐煩。
傍晚時,他被老媽急Call回家,本來以為發生什麼大事,原來是何董父女來家裡吃飯,為了保住聖德堂,他不得已只好跟何以茜虛與委蛇,已經悶到最高點,偏偏前女友還來添亂。
張艾莉氣炸。「任光晞,你再囂張也只有現在了!」
「哦?」
「你要不要猜猜,現在是誰在曲棍球場等你?她好可憐呢,冷的發抖,像只被一起的小貓一樣,你說如果我讓人用球刀踩過她的手,她好能不能在彈琴?」
「你!」光晞震撼。「你綁架慕橙?」
「給你半小時,記住,只准你一個人來,不然她的手會變成怎樣,我可不敢保證喔。」
「他不會來的。」慕橙強作冷靜地聲明。
「你確定?」張艾莉揚眉。
「我不知道你們想做什麼,不過任光晞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沒關係的話,他會三更半夜護送你回家?你騙誰啊?」
「總之,他不會來。你們想拿我威脅他,恐怕是找錯人了。」
「他會不會來我們等著瞧,他不來也好,不過如果他真的來了……」張艾莉撇嘴。眼眸閃過妒恨。「我絕對會讓他好看!」
嫉妒的女人發起狠來,果然可怕。慕橙咬唇,一方面為自己的處境擔憂,一方面也怕光晞真的單槍匹馬來救她,這裡可是站著一排彪形大漢等著教訓他呢。
拜託你,光晞,千萬不要來。
她在心裡暗暗祈禱,只顧著他的安危,卻沒想到若是他不來,自己下場可能會很淒慘。
手機鈴聲驀地想起,她一震。
「該不會是任光晞打來的吧?」張艾莉穿著球刀滑到她面前,從她懷裡掏出手機。「任光晞,只剩十分鐘了,你動作還不快一點?想眼睜睜看便當妹慘遭球刀蹂躪嗎?」
「……你是誰?你想對慕橙做什麼?」電話中,傳來拓也焦急的嗓音。
「嘖,礙事的傢伙!」張艾莉狠狠甩開手機。
「是誰……打來的?」慕橙顫聲問,感覺體溫逐漸降低。
「怎麼?你很介意嗎?說到底,你還是很希望他來英雄救美嘛。」
張艾莉打量著慕橙,越看越氣。「真不曉得你這狐狸精是用什麼手段迷惑他的?等會兒他來,我就要他當面看著這些G大球員輪流跟你接吻……」
她話語未落,一隻啤酒瓶倏地破空擲來,準確的擊中阿諾。
「X的!是誰?」阿諾深受撫住臂膀,怒氣勃勃的問。
「是我。」球場入口,傳來一道清朗的嗓音,是光晞,腳下踩球刀,手上握球棍,一派瀟灑從容。
他真的來了……
慕橙望著他,內心五味雜陳,說不出是喜是悲。
「沒想到你是這種人,阿諾,上次練習賽輸給我們。就用這種方式報仇嗎?G大曲棍球隊就這麼沒志氣?」
「你說什麼!?」阿諾氣到眼睛發紅,手一揮「兄弟們,上!」
六個G大隊員蜂擁而上,團團圍住光晞,光晞不看他們,盯著主謀張艾莉。
「這就是你安排的遊戲嗎?張艾莉,你難道不覺得,一個女人在分手後還糾纏不清,很沒格調?」
「你說我沒格調?」張艾莉自尊受損,又羞又惱。「任光晞,你以為現在是誰在控制局面?」說著,她用力甩慕橙一耳光。
光晞臉色一變,眼色倏地陰冷。「你到底想怎樣?張艾莉,有什麼不滿就直接針對我來。」
「怎麼?很心疼嗎」張艾莉妒恨地瞪他。「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既然聖德的校隊在你的帶領下,連續四年完勝G大,想必這次你也不會輸吧?」他一擺手,兩個G大球員會意,將慕橙推進球門。「這次就由你來擔任守門員,只要你能守住G大的攻擊,不讓他們進一顆球,我就放你們走,如何?」
光晞不答腔,見G大球員們一個個全副武裝,自己身上卻沒帶護具,心知肚明,他們是想藉此惡整他。
但不論情勢有多嚴苛,他都要守在慕橙身前,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想保護這女孩,只知道他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
「來吧!」他滑到球門前,擺開防守姿勢。
「這麼乾脆?」阿諾挑眉,球棍帶來一顆冰球。「你要知道,我可是吧這顆冰球裡的液體換成鉛,沉甸甸的,萬一被K到,說不定會死人喔。」
「怎麼這樣?」慕橙惶然,好怕光晞因此受傷。「任光晞,你快走,別管我……」
「閉嘴!乖乖看我打球。」
「可是……」
「我說閉嘴!我可沒你想像的那麼弱。」光晞逞強地喝叱,精銳的眼眸直盯著面前一排G大球員。「說好了,擋住六顆球,你們就放慕橙走。」
「等你擋住了再說吧!」阿諾冷笑,球棍利落一掃,冰球朝球門直逼過來。
起初,光晞還勉強能擋住,但冰球太重,加速度驚人,漸漸地他擋不住了,只好用自己的身體當肉盾,痛的跪倒在地。
「任光晞!」慕橙駭然驚呼。
「我沒事。」他勉力撐起身子,還來不及站穩身子,另一顆球又擊來。打的他暈頭轉向。
慕橙心疼不已,衝著G大球員嘶喊:「不要打了!拜託你們不要打了!」
「還沒完呢」有一顆球衝過來,擦過光晞頭部,鮮血自他額頭滑落,滴在冰上,觸目驚心。
「怎麼樣?任光晞,你認輸嗎?」張艾莉笑問。
光晞不語,氣喘吁吁地爬起來。「還有一顆」
「什麼?」張艾莉不敢相信,面色鐵青,恨恨地瞟了慕橙一眼,「為了那個便當妹,你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嗎?」
「少,囉嗦,你們到底,打不打?」光晞懶得跟她多說。
「可惡!」張艾莉抿唇。「給我打!」
最後一顆,阿諾搶著發球,毫不留情地奮力一揮。
會死的,他真的會死......
慕橙淚眼朦朧滴望著光晞搖搖欲墜的背影,他為何這樣保護她?為什麼?
冰球以急速飆來,她心念一動,來不及多想,掙扎地跳起來,推到光晞,趴在他背上,冰球正中她大腿,痛得她悶哼。
所有人都愣住,尤其是光晞,駭然翻過身,檢查她傷勢,看她大腿烏青一大片,莫名的心痛。
「你是白癡嗎?為什麼要替我擋?萬一腿短了怎麼辦?」
她微微一笑,努力睜開痛悼迷濛的眼眸。「不能都是你保護我,我也想......保護你。」
光晞震動,從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從來沒有人,願意不管一切保護他。
「白癡,你真是夠笨了,受不了。」他低聲責罵,表面嚴厲,其實是難以言喻地感動。
「夠了!這可不是讓你們這對狗男女談情說愛的時候。」張艾莉看不下去。「阿諾,你還站在那兒發什麼呆?給我上......」
「住手!」一個不速之客忽地闖進球場,。「聖德跟G大的球員互相鬥毆,這事傳出去,誰也別想畢業吧?」
「你誰啊?」張艾莉怒氣沖沖的走向來人。「是任光晞的幫手嗎?」
是拓也?慕橙愕然。
「怎麼可能?拓也反駁。「我跟那小子過節可大了。」
「你們有過節?」
「是啊,所以讓我也來參一腳吧。」拓也微笑,說時遲,那時快,趁張艾莉不備,他一個箭步上前,反手鉗制她,講她拖出場外。
「你這傢伙!不想活了嗎?」阿諾發指地嘶喊,見心上人被挾持,焦灼不已。
「如果不想這女人受傷,就放了慕橙!」拓也撂下警告。
「你......」阿諾氣惱。
光晞趁機脫下冰鞋,以冰刀割開綁住慕橙的繩索,兩人互相扶持,踉蹌起身。
「快走!」拓也示意。
慕橙猶豫,擔憂地望他。
他安撫地對她微笑。「我已經叫了校警了,馬上就來,你們先走吧。」
「謝啦。」光晞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牽著慕橙離開。
阿諾想追上去,拓也驀地推開張艾莉,抓住他後頸衣領,一個帥氣的旋身,將他壓制在地。
「隊長!」其他幾個G大球員看了,又驚又怒,一擁而上,拓也身手矯捷,意義撂倒。
「你到底是誰?」張艾莉駭然問。
「看不出來嗎?我是慕橙的朋友。」
「朋友?我看你是暗戀人家吧?」張艾莉諷刺。
「你說什麼?」拓也惱火地吼。
「我說你這笨蛋在暗戀梁慕橙!」張艾莉不甘示弱。
拓也聽了,又囧又怒,臉微微發熱。「對啦,我是喜歡慕橙怎樣?從我小二那年被人欺負,她把我扶起來的那一刻,我就喜歡上她了。」
天啊,不會吧?一見鍾情,還是那麼小的時候?這傢伙也純情過頭了吧?
見眾人表情怪異,拓也更窘了。「你們那是什麼表情?怎麼樣?有意見嗎?有意見就吭聲啊!」
「你也真笨,還眼巴巴地趕來救她,可惜啊,人家眼中只有那個任光晞,看都不看你一眼。」阿諾捕刀。
「你這傢伙!你知道我是誰嗎?我高中時可是全國空手道大賽的冠軍。敢嗆我?我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說著,他把阿諾跟其他好不容易爬起來的G大隊員又一個個打趴在地,一面痛毆,一面碎碎念。「全都是你們這些傢伙害的!要不是你們綁架慕橙,哪有機會讓那個任光晞英雄救美?可惡!要是他們以後越走越近......都趴著做什麼?給我爬起來,本大爺還沒打夠呢!」
冰球館裡,淒厲的哀號聲連綿不絕。
「你頭流血了,去看醫生吧。」
倉皇逃離球場後,慕橙與光晞跳上一輛行徑學校側門的公車,兩人倒在最後一排座位上,喘息不定。
「我沒事。」光晞搖頭。「倒是你,腿還好吧?」
「我沒關係。」
兩人目光相接,都在對方眼裡看見強烈的關懷,氣氛一時有些奇異,光晞首先回神,清清喉嚨。
「剛剛那傢伙,是你朋友?」
「嗯,他叫花拓也。」
「就是那個幫你向圖書館借書的同學?」
「是。」
光晞皺眉。「他一個人對付那些人,不會有事吧?」
「拓也空手道很厲害的,我想應該能應付,而且他說已經叫校警來了。」慕橙低語。「等等我再call他,看情況怎麼樣。」
光晞點頭。「你跟他交情很好嗎?」他狀若漫不經心地問。
「嗯,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是好朋友。」
只是朋友嗎?光晞嘲諷地撇唇,方才在哪個花拓也眼中看見的情愫,可不像是單純的友誼。
「不知道這班公車是到哪裡喔?我去問問。」說著,慕橙想起身。
「不要去。」光晞伸手拉住她。「我有點累了,陪我坐一下,別急著下車。」
「那......好吧。」慕橙坐下,看光晞閉著眼,靠在椅背上,額頭血痕未干。
「好奇怪。」他忽地低聲呢喃。「每次跟你在一起,我都覺得很安心。不管是你還是你的琴聲。」
是嗎?慕橙心跳一亂,怔怔地望他。
片刻,他扭動了下,調整坐姿。「沒坐過公車,原來還挺不舒服的。」
「你真的沒坐過公車?」她不相信。哪來的外星人啊?
「我從小就有司機接送。」他解釋,依然閉著眼。「小時候,看別人坐公車,還挺羨慕的,覺得大家都可以自由決定自己要去哪裡,只有我不行。」
因為他生下來就注定是貴公子,走的只能是家人為他鋪好的康莊大道吧?
慕橙悵然尋思,約莫能猜到他的心情,她曾經也是個住豪華坐轎車的小公主,可惜造化弄人。
她深吸口氣,也對他吐露心事。「跟我相反,我小時候好怕坐公車,因為不管再累,我都不敢再車上睡著。」
「為什麼?」他奇怪地睜開眼。
「因為我怕醒來時,只剩我一個人。」她澀澀的苦笑,幽幽敘述父親剛去世時,那段顛沛流離的日子。
那時為了躲父親欠下的債務,小阿姨帶著她東奔西跑,有好幾次,小阿姨都想狠下心,甩開她這個拖油瓶,畢竟她不是小阿姨的親生女兒,只是名義上的繼女。若不是她機靈,恐怕早淪落街頭。
「......後來,我學聰明了,只要上了公車,一定找個靠窗的位子坐下。只要記住公車路線,就不怕找不到回家的路。」
原來她曾經有過那樣悲傷的過去。
光晞看著他惆悵的側面,胸海忽地激盪一波陌生的清朝,他想保護她,想保護這個堅強又柔弱的女孩。
慕橙察覺他深刻的視線,默默地紅了臉。
光晞笑望她美麗的霞顏。「如果我們早點認識就好了,吶我們就可以一起坐公車,我可以坐在你隔壁的位子,你可以放心地睡著,不用害怕,因為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慕橙一顫,淚胎在眼裡孕育,然後,墜落。
光晞用手指接住吶剔透的淚珠,動情地凝視她,想說什麼,手機卻不解風情地在此刻震響,他歎氣,點閱手機,是以茜還來得簡訊,問他到底上哪兒去了。
他不動聲色地收起手機。「我得回家了。」
「喔。」她難掩失落的心情。
他看出來了,溫柔一笑。「明天晚上,在聖德堂等我,不見不散。」
「嗯。」她害羞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