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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大牌鄰家女》作者:曉三

《大牌鄰家女》作者:曉三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chembioorg 您是第924個瀏覽者
出版日期:2009年04月01日
  
內容簡介:

在她心中,他是個臭屁的討厭鬼!
比她聰明、比她會說話,也比她深得兩家父母的歡心,
明明他們該是互看不順眼的死對頭,偏偏她一有事,
就喜歡往他的房間跑,愛窩在他的被子裡生悶氣,
所有人拿她的拗脾氣沒轍,而他只要簡單幾句話,
她雖然嘴上不服輸,但最後還是乖乖照著他的話去做,
聽說他要搬出去住──不准!那她以後受委屈時能找誰啊……
在他眼裡,她不是那個高不可攀的大明星,
而是他的芳鄰、是佔據他心中最重要位置的人,
為了保護她不被他的記者同事騷擾,他決定搬出來住,
可她不明白他的苦心,仍三不五時就往他的新家跑,
甚至行程滿檔的她竟然記得過來幫他慶生,送他領帶當禮物,
他不禁心中一喜,感情幼兒班的她,終於想通了嗎?
她不再僅僅當他的青梅,還願意做他一輩子的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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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七歲的施維懷剛放學,才走到家門前,就聽到鄰居裴媽媽心急地叫喚著女兒的名字。

  不像平常那樣從容的與他打招呼,裴母一見到他便心急地追問:「維懷,剛才回來的路上有沒有看到樂晶?」

  五歲的裴樂晶原是裴家的獨生女,集父母寵愛於一身,直到上個月裴母生下了小兒子裴樂文。

  母子倆昨天剛從坐月子中心回來,他還跟著父母一塊登門祝賀,沒想到今天放學回來,就見到裴母心急地在找寶貝女兒。

  一見他搖頭說沒有後,裴母便焦急不已地四處去找女兒,他則轉身進家門。

  施家是棟兩層樓洋房,他的房間在二樓。

  平日因為施氏夫婦都要工作的關係,放學回來後的施維懷總是先寫功課,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只是才走進房間,他意外地看到外頭裴母找得心焦的裴樂晶正安然地坐在自己的床上。

  雖然說施、裴兩家比鄰而居,雙方家長又是聊得來的好鄰居,但是兩家的兒女其實不常玩在一塊。

  施維懷從小就是獨立的個性,裴樂晶則是家裡的小公主,多半時間總是膩在母親身邊,受盡呵護,因此這會看到她出現在自己房裡,正要放下書包的施維懷不禁訝異,尤其她臉上的神情看來正在鬧脾氣。

  他不像其他小朋友立刻開口叫人,反而是見到他的裴樂晶急著命令他,「不許你說出去!」阻止他洩漏自己的行蹤。

  施維懷定定看著她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不要你管!」裴樂晶鼓著腮幫子任性地回答。

  原以為他接下來會趕她出去,或提及她母親找她一事,但他只是又看了她一眼,然後靜靜的提著書包走向書桌。

  天生的個性加上父母都在上班的關係,養成施維懷的獨立跟自動自發,放學回來後總是先把功課做完,讓施氏夫婦並不需要擔心他,即便他是家裡的獨生子。

  反而是裴樂晶見到他逕自打開書包拿出課本,一臉的難以置信,他竟完全漠視她的存在!

  除了弟弟出生以後讓她感受到強烈的威脅感之外,一直以來備受疼愛的她何曾被這樣忽視過。

  「你做什麼?」坐在床上的裴樂晶揚聲質問他。

  「寫功課。」施維懷邊回答邊打開作業簿。

  他的無動於衷看在裴樂晶眼裡,更覺得受到冷落,尤其母親的聲音還在外頭心急地喊著她的名字,他真的沒有聽到?

  「我媽媽在找我你沒有聽到嗎?」

  「那你還在這裡?」

  沉穩的一句話卻問住了裴樂晶,「要你管!」他的反應令她很不開心。

  施維懷當真沒再管她,準備埋頭寫功課。

  這樣的舉動讓從小被哄慣的裴樂晶又是生氣又是委屈,氣鼓著雙頰,忿忿不平的道:「你跟爸爸媽媽一樣,都只疼弟弟。」

  從小備受父母疼愛,如今多了一個弟弟,她突然感到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嚴重受到威脅,才會和母親鬧情緒躲起來。

  由於施氏夫婦平日對她疼愛有加,她以才會趁著母親不注意的時候躲到隔壁來,加上小孩子的直覺,讓她躲進了施維懷的房間。

  聽了她的話的施維懷回過頭來,以為他要說什麼的裴樂晶睜大眼睛等著,結果卻聽到他說:「如果你不想要,可以把弟弟給我。」

  她詫異自己所聽到的,「為什麼?」她臉上的表情像是無法理解,同樣是家中獨生子的他為什麼會想要討厭的弟弟。

  施維懷看著她表情認真道:「等他長大可以叫他幫我提書包、整理玩具,也可以叫他幫我寫作業。」

  首次聽到這樣的講法,裴樂晶不自覺的瞠大眼睛,尤其施維懷還在繼續說著。

  「不喜歡的菜可以叫他吃,無聊的時候可以叫他陪我玩,生氣的時候還可以——」

  「不可以!」裴樂晶終於按捺不住大喊,「弟弟是我的。」

  像是擔心他會跟自己搶似的,她話一說完就從床上跳下來,急急忙忙地跑出去,要趕回家去捍衛弟弟不被搶走。

  在她身後的施維懷並沒有追上來,而是在確定她離開後回頭開始寫功課。

  當初說那些話,施維懷只是為了要安撫裴樂晶的情緒,卻沒有料到她會將奴役弟弟的那一席話當真,還徹底執行。

  搶弟弟的牛奶喝,跟他搶玩具,趁母親不注意的時候把他弄哭,這樣的行為搞得裴氏夫婦頭疼不已。

  因此責罵聲不時的從裴家傳來,甚至——

  裴樂晶又倉忙地跑進施家,記不得是從什麼時候起,她一犯錯,第一時間就往他家跑。

  原本她習慣性地要往樓上房間跑,卻在進門看到施維懷坐在客廳看電視時改變了主意,環顧了屋裡一眼後,躲進了浴室。

  施維懷臉上並沒有太大的意外,早在剛剛聽到隔壁傳來裴母的責罵聲後心裡就有底了。

  倒是今天她改躲進浴室出乎他的預料,他在思忖了下後站起身來。

  施維懷正要走向廚房,裴母也在這時安撫完兒子上門來。

  「樂晶在房間嗎?」一見到他,裴母劈頭就問,也沒等他回答,接著熟門熟路的就上樓去了。

  待裴母上樓後,施維懷逕自走進了廚房。

  浴室裡的裴樂晶聽不到聲音,拚命拉長耳朵想知道外頭的動靜。

  突然,浴室的門被一把打開,嚇了她一大跳,卻看見是施維懷開門進來。

  被嚇到的裴樂晶語帶威脅道:「敢告訴我媽你就死定了。」

  面對她的恐嚇,施維懷只是遞給她一桶冰淇淋,「先在裡面吃。」

  裴樂晶雖然感到意外,卻還是一把接過了冰淇淋,然後施維懷轉身帶上浴室的門出去了。

  看著手上的冰淇淋,裴樂晶一臉納悶。

  施維懷回到客廳裡,繼續坐下來看電視,像是什麼事情也不曾發生似的。

  一會裴母找不到女兒的蹤影下樓來,「維懷,你有沒有看到樂晶?」

  他將視線從電視機前移向裴母,「她從廚房出去了。」那正色的表情,讓人不會懷疑他的話。

  裴母一聽,「這孩子實在是越來越不像話。」要往外頭走的同時,像記起什麼似的回頭叮嚀,「一會要是又看到樂晶,叫她馬上回來。」

  「好。」施維懷乖順地回應。

  躲在浴室裡的裴樂晶,一直等到確定聽不到母親的聲音才出來,手上還抱著那桶冰淇淋。

  坐在沙潑上的施維懷不發一語,又將視線轉回電視上。

  雖然確定母親已經離開,裴樂晶還是不甚放心地表示,「我不要在這裡。」

  施維懷因為她的話而回過頭來。

  「我要到樓上。」她擔心母親會突然折回頭,覺得還是上樓比較保險。

  「那你上去吧!」施維懷並沒有阻止她。

  「你跟我上去。」她霸氣要求。

  施維懷對此並沒有拒絕,只是表示,「等我看完這個卡通。」

  「我現在就要上去。」任性慣了的裴樂晶堅持。

  但施維懷坐在沙發上沒有回應,看得她氣鼓了雙頰。

  最後,就見裴樂晶氣嘟嘟的坐在施維懷身旁等他,一邊吃著冰淇淋,壓根就忘記母親可能回頭的這件事。

  記不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施維懷的房間不再是他個人專屬的,因為裴樂晶總是不請自來。

  漸漸的,就連裴家的小兒子也跟著任意施維懷的房間。

  已是國三該準備聯考的施維懷正在房裡唸書,房門突然被一把推了開來。

  「叫你走開聽到沒有!」裴樂晶不改一貫的個性,大剌剌的斥責。

  跟在她後頭進來的是年僅八歲的裴樂文,哭喪著臉一路哀求姊姊。

  「拜託啦姊姊,老師說明天一定要交。」

  「那就叫爸幫你。」幹麼要來煩她?

  「爸爸他們很晚才會回來,根本就做不完。」

  「你做不完關我什麼事?」

  被弟弟的跟前跟後搞到不耐煩,裴樂晶忍不住懷疑是誰說有個弟弟很好的,只怕還沒指使他做事情,自己就已經先被煩死了。

  苦苦哀求無效的裴樂文不禁癟起嘴來,「等爸爸媽媽回來,我要告訴他們。」

  一句話引來了裴樂晶陰狠的瞪視,「說什麼?」

  裴樂文儘管心裡害怕,還是硬著頭皮道:「說你不幫我做勞作。」

  她冷哼了聲,「告狀是吧?好啊,去告啊,你去告啊!」說著還動手拉扯他兩邊的臉頰。

  裴樂文痛得顧不得手上的勞作,連忙揮手要打掉姊姊的手。

  裴樂晶冷眼看著弟弟哭泣不予理會,直到聽到施維懷蓋上書本的聲音,她才收手。

  她仰著下巴睨著他,「看我幹什麼?別想叫我幫他。」固執的表情說明了她的堅持。

  沒有說什麼,施維懷將視線轉向哭泣的裴樂文,「把勞作拿過來。」

  一句話讓裴樂文止住了哭泣,也讓裴樂晶睜大了眼看他。

  「我幫你做勞作。」

  「耶!維懷哥哥好棒,不像姊姊只會欺負我。」

  「你說什麼?」

  裴樂文連忙拿著勞作躲到施維懷那頭,以免遲了又遭姊姊魔爪欺負。

  「誰要你雞婆幫他?」裴樂晶對弟弟的舉動感到生氣,不過更讓她生氣的是,施維懷這麼做,相形之下,自己反倒成了壞人。

  「難道就讓他一直哭?」

  雖然他的語氣跟平常沒什麼不同,但聽在裴樂晶耳裡下意識地心頭一縮,彷彿受到了指責。

  心裡頭感到委屈,嘴巴上她仍不改任性的脾氣,抬高下巴傲然的說:「隨便你!你高興做是你自己的事。」

  當是在自己家一般,她逕自上床,掀開棉被躺了上去,然後將自己埋進棉被裡,不再理他們兩個臭男生。

  隨著年紀漸長,越顯漂亮的裴樂晶不單是在家裡受寵,就連在外頭捧她的人也越來越多。

  唯獨只有施維懷,對她的態度始終如常,這點雖然讓她生氣,但也或許是因為這樣,才讓她更愛在他身邊打轉。

  尤其是在被星探發掘演藝圈後,這份自在對她來說更顯珍貴,才讓她儘管不服氣,卻依舊繞在他身邊打轉。

  不過要強的她還是在心裡自我安慰,就算他嘴上不說,有她這樣的鄰居,他應該是感到榮幸的。

  哪知道就在施維懷入伍的前一晚,兩家人開開心心一塊吃飯,他居然說出那樣的話……

  「維懷哥放心好了,我會跟施爸施媽去看你的。」十五歲的裴樂文爽快地表示。

  這些年要不是有維懷哥一路罩著自己,他不知道要被姊姊欺負到多慘,這份恩情他沒齒難忘。

  「是啊,開始的那兩個月最難熬,假日又不能回來,我們一塊去,維懷心裡會好過些。」裴父也表示。

  由於兩家父母是好朋友,施氏夫婦聽到裴父這麼說,覺得人多熱鬧,並沒有拒絕的意思。

  見到家人都先後表態了,裴樂晶才想嘴上先拿個喬,說是可以勉強擠出時間什麼的。

  「樂晶就不用了。」施維懷卻搶先開口。

  「什麼!?」

  要不是這會兩家人都在場,裴樂晶差點衝動地破口大罵。

  「要是她來,可能會有些不方便。」他解釋道,畢竟當兵還是不要太引人注意。

  什麼跟什麼嘛,他以為他是誰,又以為她有多想去不成?要不是因為兩家人都去了,她才不想去看他呢。

  「的確是這樣,要是在軍中被盯上就麻煩了。」裴父點頭贊同。

  「搞不好維懷哥還會因為姊多了許多工作。」這點裴樂文可是深受其害。

  面子上掛不住的裴樂晶根本聽不進去,心裡氣炸了。

  拜託,求她都還不見得有時間去看他,瞧他居然把她說得像瘟疫似的,簡直是氣死人。

  就因為這樣,施維懷入伍後,裴樂晶和他賭氣了好一陣子都不理他,尤其是當假日兩家人一塊去軍中探望他時,她心中怒火更熾。

  即使如此,每當施維懷放假回來,她還是忍不住往他家裡跑。

  只是比起當時的憤怒,裴樂晶更沒有想到的是,退伍後的他居然跑去當了記者!

  堂堂一個一流大學畢業的高材生,讀的還是熱門的企業管理,他如果不是存心想氣她,又是為了什麼?

  所以縱使他是產業財經記者,但在她眼裡,就非要說他是個狗仔。

  轉眼間又過了三年,二十五歲的裴樂晶如今早已是當紅的大明星,亮眼的外形搭配甜美的笑容,讓她不論是在廣告代言還是演戲上都無往不利。

  只是私底下的她,個性並沒有多大的改變,更沒有人知道這會在加高的圍牆裡面大明星正在家裡發脾氣。

  「告訴過你多少次,不許你用我的名義在外面張揚聽,聽不懂是不是!」裴樂晶拿著手上那幾張簽名照質問弟弟。

  「因為同學一直拜託我,沒有辦法拒絕嘛……」天知道他為了要阻止同學到家裡來玩,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裴樂晶聽了更氣,拿著手上的照片打弟弟的頭,「所以你就盜用我的照片做人情?」

  裴氏夫妻倆在一旁雖然也同情兒子,不過裴母還是說道:「你姊說的沒錯,這樣子只會沒完沒了。」

  想當初女兒剛成為明星的時候,他們夫妻倆也因此深受其苦,老是有人不時上門打攪,根本不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如今他們對外不再提起女兒,這樣一來不單是他們省了麻煩,女兒回到家也能好好休息,不用擔心受人打攪。

  現在兒子這麼做,等於是自找麻煩,他們就算是同情兒子的難處,也沒有辦法幫他說話。

  裴樂文雖然也明白母親說的,但問題是同學已經知道了,硬是盧他,他有什麼辦法。

  成為眾矢之的的他忍不住反駁,「反正又不是姊的簽名。」

  「你還敢說!」

  裴樂晶不客氣地對著弟弟的頭就是一記爆栗,讓他當場抱頭痛呼。

  「在我的照片上用我的簽名方式簽名,難道還不叫我的?」

  「那是維懷哥的。」對於這點,裴樂文可是敢大聲說,而且說的還是事實。

  當年姊姊才剛演藝圈,他就被同學們纏著要簽名,無奈回到家遭姊姊殘忍的拒絕,要不是維懷哥爽快的幫了自己他根本不敢上學。

  那時維懷哥接過照片,在上頭簽了個頗為可愛的簽名,雖然他懷疑可行性,生怕被同學識破,連一旁的姊姊也嘴上不饒人的猛批評。

  只是在那之後,姊姊卻開始模仿起那個簽名,甚至後來成為她簽名的方式。

  所以現在他就算真有需要也不必一定得求姊姊,只要直接找維懷哥幫忙就可以了。

  明白女兒從小的拗脾氣,裴父反過來要求兒子,「樂文,你就少說兩句。」

  父母的態度讓裴樂文忿忿不平,明明自己才是家裡該受寵的么兒,怎地卻是最沒地位的人。

  「爸媽幹麼老護著姊。」

  裴樂晶立刻老實不客氣地叉腰怒道:「如果你沒錯,爸媽會不幫你嗎?」

  一句話堵死裴樂文的嘴,也讓裴氏夫婦聽了只能搖頭歎息。

  但是能怎麼辦呢?女兒畢竟是生來疼的,兒子才是需要多加磨練的一方,也只能由著女兒繼續欺壓兒子了。

  「再被我逮到你盜用我的簽名照試看看!」裴樂晶下最後通牒。

  裴樂文一直等到姊姊走出自己的視線才敢嘟囔,「什麼玉女紅星嘛,根本就是暴力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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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在家裡發了頓脾氣並不表示事情就此結束,至少對裴樂晶來說不是,她還有個地方得去。
  
  只不過不需要出門,而是直接走過施、裴兩家中間那道門就行了。

  這幾年裴樂晶雖然紅了,但是因為兩家交情深厚,並沒有搬家的打算,只是將家裡的圍牆加高了些,以杜絕媒體的拍攝。

  不過在動工之初,為了方便兩家往來,在徵得施氏夫婦同意後,在兩家中間那道圍牆上開了個門,這會裴樂晶就是利用這道門直接走到施家。

  如同過去的二十幾年,她一路通行無阻地上到施維懷在二樓的房間。

  房間的主人正忙著自己的事情,聽到開門的聲音,心裡多少已猜到來人是誰,畢竟只有她才會不敲門就直接進來。

  走進門,裴樂晶雖然看到他在電腦前忙著,依然唯我獨尊地大聲質問他,「你是什麼意思?」

  由於稍早之前裴樂文才剛來過,這會就算她沒有把話講清楚,施維懷也能理解她的意思。

  「幹麼替我簽名?你是裴樂晶嗎?」他以為他是誰!

  「不是。」

  聽到他回答,裴樂晶反到楞住。

  「如果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別對他太嚴苛。」他好言勸說。

  「所以你就自己幫他簽名?」

  「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弟弟。」

  雖然他說話的語氣仍是一如往常般不慍不火,但裴樂晶仍感覺像是硬生生挨了他的訓。

  偏偏從小到大,旁人說的長篇大道理她不見得聽得進去,但是他只要用平常的語氣說她,就能教她莫名感到心虛。

  雖然表面上她總是以回嘴來掩飾,一如此刻——

  「我什麼時候對他嚴苛了?」

  施維懷瞥了眼她手上的那幾張照片,「又打他了?」依她的性子,絕不可能好言好語將照片從她弟弟手中拿過來的。

  裴樂晶被他瞧得心虛,下意識地將照片藏到身後。

  施維懷看到她的小動作,卻沒有再說什麼,回頭繼續忙自己的工作。

  反倒是裴樂晶看他這樣感到不快,「你幹麼老是要幫他?」他對每個人都這樣,難道在他眼中,她也跟一般人一樣?真是越想越氣。

  「那你就多幫他一點。」

  簡單一句話,又堵得她無話可說,讓她只能惱怒瞪著他。

  接著,她又一如往常地想使性子上床用棉被蓋住自己,要不是施維懷先一步開口——

  「我床上放了資料,別壓到。」

  裴樂晶這才注意到床上有東西,要窩上床的舉動不得不硬生生打住。

  回過臉來怒瞪了施維懷一眼,懷疑他根本是存心跟她過不去,偏偏最氣人的是自己還拿他沒轍。

  為了不甘示弱,裴樂晶只能在嘴上說些難聽的話來惹他,「狗仔隊還需要什麼資料?少笑死人了。」

  早摸透她個性的施維懷並沒有被惹怒,反而以一貫的語氣問:「誰告訴你狗仔隊就不需要資料?」

  又來了!他只要這樣看著她,她就覺得自己像是做錯事的小孩,頓時矮了一截,教她如何能不氣。

  雖然不甘心像現在這樣總是受制於他,但她就是無法擺脫現狀。

  她稍稍收斂地道:「我知道這個幹什麼。」心裡其實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而施維懷顯然也瞭解她的個性,「如果沒什麼事就回去睡覺吧!」他知道她今天出外景拍戲,忙了一整天才剛回來,

  明明是好聲好氣的勸說,但聽在裴樂晶耳裡卻像是在趕她,「我當然會回去睡覺,你以為我喜歡跟你在這裡乾瞪眼啊!」

  她氣惱地轉身離開,懷疑自己有問題,明知每回都鬥不過他,卻還是自動跑來自取其辱。

  施維懷看著她轉身離開,眼神裡似有一抹什麼,但是很快的被理智所淹沒。

  KTV裡,報社裡一票同事在這裡聚餐,一旦各組記者聚在一塊,八卦自然而然紛紛出籠。

  什麼豪門爭產內幕啦、情侶仇殺分屍案啦、演藝圈不為人知的秘辛啦……

  施維懷只是單純來參加聚餐,對同事們爆料的內容並不感興趣,直到聽見他們聊起裴樂晶的新聞——

  「聽說連跟她拍戲的汪星河也栽進去了,在片場追她追得可勤呢!」

  「騙人!怎麼可能連汪星河也……肯定是為了新戲在炒新聞罷了。」

  「這回不一樣。而且不是說裴樂晶私底下個性不怎麼好嗎?」

  「女人要能長得像她那樣,個性差一點有什麼關係?」

  「重點是聽說她在汪星河面前也收斂了脾氣。」

  一旁的施維懷不禁挑眉,以自己對她的瞭解和二十多年的相處經驗,要她收斂脾氣可是難上加難。

  要是汪星河真能做到,他還真不得不佩服他。

  「前輩。」同組的方薇婷這時主動坐到他身邊,她是兩個月前才申請轉調跑財經新聞的。

  「我說過,叫我的名字就可以。」畢竟兩人只相差幾歲,在資歷上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方薇婷微笑帶過。她當然不是真當施維懷是前輩才這樣叫他,而是為了要引起他注意罷了。

  「我們財經組的聚餐時很吃虧吧!」她驀地拋出一句話。

  「為什麼這麼說?」

  「話題很無趣啊,總不能把我們跑的那些財經新聞拿出來聊。」

  的確是這樣,若真說出來,應該會睡倒一票人。

  只是她的說法也讓施維懷注意到,「既然這樣,你怎麼會申請過來跑財經新聞?」

  她的視線因為他的問話而專注起來,他雖然也注意到,卻故意選擇忽略。

  沉默片刻,方薇婷語帶輕快地表示,「只是想要瞭解財經新聞在做什麼。」她可不希望讓施維懷覺得自己過於直接,嚇跑了他。

  施維懷只是靜靜聆聽,並不表示什麼。

  倒是另一頭有同事注意到他們,「維懷、薇婷,這樣不行喔,今天可是同事一塊聚餐,你們這樣搞小團體也太不上道了。」

  其他人的注意也跟著被這話引過來。

  方薇婷佯裝嬌嗔道:「你在胡說些什麼啊!」表情卻是大有承認的意味。

  「想搞小團體,你們可以一道過來呀。」施維懷簡單兩句話,就大方化解掉尷尬。

  在場同事們立刻笑鬧開來,方薇婷雖然感到失望,不過表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你這傢伙講話也未免太白了。」

  「我看是直接吧,跑財經的都這樣。」

  「不是、不是,我看是個性,也不知道維懷這個性像誰。」

  一旁方薇婷趁勢問起,「聽說前輩是家裡的獨生子,不知道伯父伯母是怎樣的人?」語氣裡大有打探的意味。

  如果是平常,大家可能會覺得她這話問得太過突兀,但是這會一票人正在閒聊,只當她是跟大夥一道起哄。

  「能教出維懷這樣的個性,肯定是不簡單,我看我們得找一天上門去拜訪他爸爸媽媽才對。」

  「說得好!不過說真的,從維懷進我們報社到現在,還真沒去過他家。」

  同事這麼一說,其他人也爭相附和。

  「沒錯,進報社都三年了,怎麼沒請我們到家裡去坐坐。」

  「維懷,你這樣實在太不夠意思,該不會家裡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吧?」

  一票人笑鬧著,方薇婷則在一旁等待機會,只要他提出邀請,她便可以上門拜訪。

  「會有什麼秘密。」施維懷輕鬆一語帶過。

  或許是因為他向來理智的個性,倒也沒有人懷疑他,不過還是有人起哄道:「不行!看來我們得找個時間去實地勘查才行。」

  「沒錯,就是這樣。」

  這樣的對話對施維懷來說並不陌生,過去也有同事說過好幾回。

  事實上早在到報社任職之初,他便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當初登記的住址是外婆家。

  只是這樣的情形,隨著在職場上越久遇到的機會也會越多,他不可能永遠含糊帶過,所以他心裡已有了盤算,「過陣子吧!」

  「什麼啊,要搬家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一旁的方薇婷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消息,「需要幫忙嗎?」

  「對啊對啊,既然都知道了,乾脆大夥一塊幫忙。」有同事這麼提議。

  卻遭到施維懷的婉拒,「不用麻煩了,一個人住也沒什麼東西,等整理好再約你們。」

  同事們聽他這麼說也沒有堅持下去,倒是方薇婷因為他的話而興起了期待,尤其是他說一個人住這點。

  也許他搬出來住以後,兩人能有機會更進一步也說不定。

  一行人吃吃喝喝鬧到快十點左右,散場時,有人問起幾位女同事情況要安排接送。

  方薇婷雖然沒喝什麼酒,卻順勢佯裝有些迷茫,因為她知道施維懷是開車過來的。

  只是當同事問到他的情況時,方薇婷沒想到會聽到他說:「我搭計程車回去,明早再過來拿車。」

  頓時,她心裡不免懊惱,早知道是這樣就不裝醉,她便可以替施維懷開車送他回去。

  最後,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施維懷坐上計程車,自己則搭另一名同事的便車回家。

  早餐桌上,施家三口一如往常地同桌用餐,施母還特地替兒子準備了獨門的醒酒秘方。

  施父注意到,隨口問起,「昨晚聚餐喝了酒?」

  「喝了點。」

  「沒有開車回來吧?」

  「車子停在媽銀行附近的KTV,等會搭媽的便車過去取車。」

  施父點頭表示贊同。

  說起來施家是個很典型的白領階級家庭,施氏夫婦都是高級知識份子。施父在私人企業擔任主管的職位,施母則是在銀行任職。

  夫妻倆因為各自有工作的關係,打小對施維懷的教育即是採取信任的方式,並沒有刻意要求他。

  即使是他退伍後選擇記者作為職業,夫妻倆在瞭解過他的想法後也沒有多加反對。

  「爸媽去看過房子了嗎?」

  會聽到施維懷提起,夫妻倆並沒有多想。

  「裝潢得很不錯,是你跟設計師討論的?」

  「之前跟他提過。」

  施母理解的同時,也不禁提出疑問,「不過既然是投資,幹麼要再花錢裝潢呢?」

  「如果爸媽不反對,我打算搬過去住。」

  「你要搬出去?!」

  聽到兒子這麼說,施母感到詫異不已。

  「怎麼會突然這麼想?」顯然施父也不知情,想要先知道兒子的想法。

  「這樣偶爾約同事到家裡會方便些。」施維懷簡單的解釋。

  夫妻倆隨即明白了兒子的意思。

  的確,這幾年礙於鄰居的關係,兒子從不帶朋友到家裡來玩,連工作上登記的住址也是施母娘家的。

  這麼說並不是要抱怨什麼,畢竟兩家人交情深厚,他們夫妻倆也把裴樂晶當自己女兒看待。

  只是防著一般的同事朋友也就算了,但兒子畢竟到了該有交往對象的年紀,要是因為顧慮鄰居的關係而妨礙了交友……

  如果兒子搬出去住能有更多的私人空間,對他在交往對像上未嘗不是件好事。

  施母沒頭沒尾冒出一句,「也對,不然我跟你爸也不知道還得等到什麼時候。」

  「媽說什麼?」施維懷沒聽清楚。

  「你不用管我說什麼,總之你搬出去後,記得多加把勁。」

  他馬上意識到母親顯然是誤會了,不過也懶得多加解釋,只有他自己知道搬出去的真正原因。

  搬家的事大致底定後,這兩天施維懷也開始打包東西,裴樂晶因為南下出外景的關係,是兩家之中唯一漏掉這重要訊息的人。

  直到這會拍完戲回來,在保母車上,她還止不住抱怨。

  「那個大白癡,我肯定是瘋了才會跟他對戲!跟頭豬演戲,都比他來得容易。」

  同車的助理跟宣傳都不敢說些什麼,因為清楚她的脾氣,當她發飆的時候最好別打斷她,反正她開罵的對象不是自己就好。

  要不是保母車在這時停下,打斷了裴樂晶的抱怨,她才注意到異樣,畢竟又還沒到她家門口。

  「怎麼不開進去?」

  「前面有車子檔住了。」

  裴樂晶探頭看個仔細,發現是輛廂型車停在施家門口,本來要發的脾氣頓時收斂起來。

  「怪了,是在幹什麼?」

  廂型車在她還在納悶時開走了,跟著她注意到母親跟弟弟正從施家走出來。

  保母車在她家門口停下,讓她下車後離開,裴母跟裴樂文這才注意到她回來了。

  「回來啦!」

  不等跟母親打招呼,裴樂晶直覺問起,「剛才的車是怎麼回事?」似乎見到對方搬了什麼東西上車。

  裴樂文在一旁搶著道:「姐都等到搬完了才知道要回來。」

  「什麼搬完了?」弟弟沒頭沒腦的在說些什麼?

  裴母邊往家裡走邊解釋「因為你施爸施媽跟維懷白天都要工作,所以剛才搬家公司來的時候請我幫忙盯著。」

  「搬家?誰要搬家?」

  因為首次聽到這樣的訊息,裴樂晶不禁打住了腳步。

  裴母跟裴樂文也因為她的話而回過頭來。

  「維懷沒告訴你嗎?」裴母不答反問。

  「告訴我什麼?」雖然還不清楚是什麼事,但裴樂晶發現,自己似乎是唯一還不知情的人。

  裴母想了想,女兒這幾天南下出外景,可能正好錯過了。

  「以為大家都知道了,也就沒想到要特別再提。」

  裴樂晶這會在意的,是大家都知道指的是什麼事。

  裴樂文竟不怕死地開起玩笑,「就說姐個性太差,難怪維懷哥要搬家也不告訴你。」

  「他要搬家?!」

  看裴樂晶詫異的反應,裴母跟裴樂文這才確定她是真的不知道,看來是真的漏了跟她說。

  裴母趕緊解釋,「也是這幾天才決定的,你忙著拍戲錯開了,才沒有聽說。」

  就算是這樣,「為什麼都沒有人告訴我?」

  她很在意這點,尤其當事人居然沒有知會她一聲。

  當女兒是在鬧小孩脾氣,裴母笑著表示,「怎麼會想到你還不知道。」

  「既然他要搬家,就應該打電話告訴我啊!」

  裴樂晶直覺反應,根本不去想施維懷並沒有告知她的義務。

  裴樂文沒看出她是在不高興,還一旁說著風涼話,「又不是什麼大事,難不成還要維懷哥昭告天下?」

  裴樂晶無從反駁,畢竟就像弟弟說的,不過就是搬家而已。

  搬家?

  他真的要搬離這裡,而且不打算告訴她?!

  她一時氣不過,口不擇言的道:「住得好好的幹麼要搬家?該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拜託姐,你當維懷哥是你啊!」

  這話換來裴樂晶充滿怒火的一瞪,嚇得他頓時噤聲。

  裴母見女兒又遷怒兒子,出聲緩頰道:「維懷也二十七歲了,有他自己的生活要過。」

  兩家人比鄰而居,裴母知道這些年帶給施家許多的不便,真多虧了他們的體諒。

  這算什麼理由,「住在這裡就不叫生活?」裴樂晶怒斥。

  他居然一聲不響偷偷搬走,簡直太可惡了!

  「總不能因為你,都不跟同事往來吧?」

  就算施家人不說,裴母也知道為了不想給女兒帶來麻煩,這幾年他們在人際交往上保守了許多。

  裴樂晶直覺反駁,「我有叫他別跟同事往來嗎?」她沒這麼不講理。

  一旁的裴樂文聽不下去了,「姐實在是太過份了,人家維懷哥是體貼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的身份,維懷哥的同事又都是記者,人家是不想給你造成困擾,你怎麼就不會好好想想。」

  「閉嘴啦你!」對著弟弟的頭就是一記爆粟.

  「幹麼又打我?我說錯了嗎?」裴樂文搗著頭抗議。

  裴樂晶沒有理他,而是惱瞪了眼廂型車開走的方向,像是在氣施維懷沒有先跟她說一聲。

  他怎麼可以不管她,而且還不說一聲就搬走?

  一想到他毫不在意地搬走,瞬間有種被他拋下的感覺,裴樂晶的心驀地悶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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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由於東西不是很多,施維懷先花了一個晚上簡單整理,白天的工作並沒有受到影響。

  本來他打算今天下班後再回去仔細整理,在下班前卻接到裴樂晶的電話。

  「你在什麼地方?」

  施維懷一接起來,就聽到電話那頭響起裴樂晶的聲音。

  習慣她這樣的態度,他只是直接回覆,「在外面。」明白她這麼問應該是有什麼目的,並不是真想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果然她隨即道「我現在要過去,半個小時後到。」

  「現在——」

  不等他回應,手機那頭的裴樂晶已經掛斷電話。

  明白她說到做到的個性,施維懷儘管蹙眉,但考量到她公眾人物的身份,還是趕緊收拾東西下班。

  當他回到主持的公寓時,帶著打墨鏡跟帽子的裴樂晶已經在安全門邊等他。

  施維懷買的是走廊底的住戶,一旁就是安全門的出入口。

  他加快腳步走向那抹等待的身影,裴樂晶一見到他回來,才開口想說什麼,卻被他打斷。

  「進去再說吧!」

  施維懷掏出鑰匙開門,不打算讓她繼續在外頭引人注意。

  裴樂晶雖然心裡惱他,還是乖乖跟著他一塊進去,進門後才發現,裡頭並不是自己原先以為的小坪數套房,而是三十來坪的住家。

  因為意外,她忘了自己還在生氣,先是將公寓打量了一遍後,才回頭來看他。

  雖然已猜到她過來的理由。施維懷還是開口問:「怎麼會過來?」

  裴樂晶一如她一貫的個性,故意不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一個人住幹麼不租套房?」其實心裡對他的住處沒有太多的意見,只是因為氣他才故意挑剔。

  「當作是投資。」

  她先是輕蔑冷哼一聲,接著才反應過來,「這裡是你買的?」

  施維懷並沒有否認。

  她直覺猜想,「施爸施媽給你的錢?」

  「我自己有些股票。」施維懷簡單帶過。

  事實上從念大學開始,他便已經利用打工賺來的錢學做理財規劃,這幾年更是從中獲利不少,這也是他之所以能夠獨立購買公寓的原因。

  不過對他來說這只是開始,最終目的是要自行創業。所以一流大學畢業的他,才會放棄高薪的職位從財經記者做起,為的是要確切掌握經濟的脈動,方便將來創業。

  裴樂晶訝異他居然有這樣的身份,雖然心裡並不是真把他當成狗仔,可也沒想到身為記者的他真有投資理財的好眼光。

  但嘴上她仍是不甘心道:「什麼嘛,居然學人家炒股票。」

  早已習慣她個性的施維懷,並不期待從她嘴裡聽到什麼好話,自然對她的故意挑釁也沒有反應。

  正因為他這樣的態度,才讓了裴樂晶更惱他,氣自己總是在他面前屈居下風。

  明白自己再執著下去也無法在口頭上佔上風,她轉而質問:「為什麼沒告訴我你要搬家?」這才是她來的主要目的。

  雖然說任何的解釋都改變不了他搬家的事實,但裴樂晶就是不甘心,總覺得他該給個交代。

  「因為這樣所以過來?」

  像是擔心被認為幼稚,裴樂晶並沒有回答,只是一味地追問「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她固執的想要得到答案。

  「對你應該沒什麼影響。」他平靜的表示。

  「什麼?!」這話聽在裴樂晶耳裡,像是在說不干她的事一般。

  「因為這麼想,才沒有特別提。」

  不溫不火的回答,堵住了就要發飆的裴樂晶。

  的確,正如同施維懷說的,他搬家對她來說應該沒什麼影響……偏偏她在意得很。

  施維懷注意著她的反應,見她搭不上話,明白她終究只是一時之氣,發洩過後便沒事。

  在不願承認自己受到影響又想不出其他理由發洩之餘,裴樂晶只能將怨氣埋在心裡,故意環顧了眼公寓,不屑的批評。

  「什麼地方嘛,請我都不想來!」說完話,她就扭頭便要離開。

  明白她的個性,施維懷也沒有開口留她,由著她像陣風似的離去。

  看著她氣鼓著臉離去的背影,他嘴角不覺泛起笑意。

  在外人眼中的她或許脾氣不好,但他卻不覺得,所謂的壞脾氣,不過是像小孩般單純,不懂得耍心機罷了。

  雖然剛剛她嘴裡嫌棄這裡,但他值得她不是真心想這麼說的,她一直是個倔強又有點彆扭的可愛女孩。

  重新關上大門後,他準備動手整理住處。

  施維懷突如其來的搬家已經夠讓裴樂晶火大,到了片場拍夜戲的時候,汪星河那個超級大白目還不識相的跑來惹她。

  仗勢著是眾多女人心中的白馬王子,汪星河自認為每個女人都會拜倒在他的翩翩風采之下,裴樂晶當然也不例外,只是今晚他顯然是錯估了形勢。

  「等會結束後一起去吃宵夜?」

  心情不佳的裴樂晶根本不想理他,當著他的面逕自打開劇本研究。

  「怎麼了,才一天不見,就擺臉色給我看。」他以為南下出外景的這幾天,兩人已經培養出不同的交情。

  明白自己今晚心情不佳的裴樂晶,告訴自己不要受這個大白目影響。

  汪星河搬出大眾情人的姿態問「我哪裡惹你不開心了?」

  裴樂晶板著臉斥道:「走開。」

  如果他夠識相就應該打住走人,只可惜大明星當久了總有些大頭症。

  汪星河不但沒離開,還故意回頭質問其他人,「是誰惹樂晶不開心?讓她氣成這樣。」

  他語氣裡的親暱惹火了裴樂晶。他憑什麼這麼喊她?他以為他是她的誰?!

  她倏地抬起眼來瞪他,汪星河卻還不知收斂。

  「好啦,我已經幫你說過他們,你就別再起了。」

  她終於按捺不住怒火,「你離我遠一點!」

  她這句話讓汪星河面子掛不住,乾笑兩聲,跟著像是要化解尷尬的道:「也才一天沒見到面,有必要氣成這個樣子嗎?」語氣裡不無誤導旁人的意思。

  這話聽得裴樂晶更是有氣,「誰跟你一天沒見氣成這樣?要是可以,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你這個豬頭!」

  這一席話,清清楚楚地傳進在場每個工作人員的耳裡,讓汪星河頓時漲紅了臉,有人忍不住噗哧笑出聲,讓他更加顏面無光。

  像是為了要扳回顏面,他刻意大聲道「怎麼這麼說,這兩天我不是還到你車上去對戲。」他故意把話說得曖昧,要讓片場其他人都知道兩人關係匪淺,而這會只不過是裴樂晶單方面在鬧脾氣罷了。

  他千算萬算,漏算了裴樂晶的拗脾氣。

  火氣一上來,她根本就不給他面子,大聲怒斥,「那是因為你的演技真的不怎麼樣,跟你對戲是不想被你拖累!」而他居然還馬不知臉長地跟她攀交情,簡直是超級大白目!

  這陣子合作拍戲,裴樂晶忍他很久了,自以為是大帥哥就了不起,遲到早退又不敬業,跟他拍戲到後來簡直要冒火,要不是經紀人三令五申要她收斂不可以發脾氣,她早對他發飆了。

  雖說她並不是真將經紀人的話聽進去,也不是怕鬧出事來媒體會亂寫,只是單純地不想回家面對家人的嘮叨,尤其是他……

  記得第一次自己因為不耐煩在片場鬧脾氣被寫成是耍大牌,回到家後面對母親的嘮叨她仍沒放在心上,反而逕自躲到施維懷的房間圖個清靜。 

  當時的他確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煩她,但那反而讓她更不開心,他的不在乎,讓她覺得他沒將她放在眼裡。

  「你這人都不看報的嗎?」

  施維懷一臉平靜的從書中抬起頭來,「有什麼事嗎?」

  他的回答聽得裴樂晶忍不住生氣,「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報紙都寫的那麼大了,說我得了大頭症你還不知道!」

  他倏地斂容,「既然知道就應該收斂,難道說出門工作是在玩嗎?」

  一句話問住了裴樂晶,雖然他仍是一貫說話的語氣。

  但是莫名的,從那之後,只要裴樂晶快按捺不住脾氣,腦海裡邊會冷不防地閃過他當時正色的神情,跟著脾氣便勉強壓下來。

  只是今天這傢伙實在是太白目,加上她心頭也惱著施維懷,一股怒氣就這麼冒上來,直接開炮。

  本來想要扳回買面子的汪星河被她這麼一堵,當下顏面盡失,顧不得還有旁人在場,急著想討回顏面。

  「你以為你有多了不起,我找你對戲是看的起你,真以為我喜歡你嗎?」

  換做是其他人,或許會被他的氣勢給嚇楞在當場,但裴樂晶不會,「讓你這種人看得起,我還沒倒霉到那種地步。」

  「你——」

  裴樂晶也不甘示弱地怒瞪著他。

  惹得汪星河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歉,你馬上給我道歉!」

  可惜裴樂晶也不是好惹的,「走開。」

  在場的工作人員眼看到劇組的兩大王牌槓上,而且還是男女主角,儘管想當和事佬,但又擔心自己的份量不夠而裹足不前,眼看情勢一觸即發。

  「現在就跟我道歉。」

  雖然對方提高了音量,裴樂晶可也不是被嚇大的,「小孩!你有看過因為說實話道歉的嗎?」

  她心直口快的回話,又引來旁人的竊笑,教汪星河氣白了臉。

  雖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但身為大牌演員的他這會卻是騎虎難下,要他就這麼放手,面子往哪擱?

  裴樂晶顯然對他遲遲不肯放手已經沒有耐心,「我叫你放開!」

  她一個奮力的甩手,手背卻正好揮向汪星河的臉,賞了他一巴掌。

  雖然事出意外,這記巴掌卻響徹了整個劇組,現場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一早裴家大門即被大批守候的媒體包圍,裴母直到要出門買菜,才發現女兒又鬧出事來。

  幸好丈夫已經出門上班,這會才不至於被媒體記者給困住。

  她乾脆打消出門買菜的念頭,直接到房間,將女兒從床上挖起。

  「媽,你這是在幹什麼?」

  凌晨才回來的裴樂晶倒頭就睡,壓根不知道外頭這會已經因為掌摑事件鬧得沸沸揚揚。

  「你還問我幹什麼?我才要問你在幹什麼。」

  裴樂晶一臉睡眼惺忪,根根還搞不清楚母親說的話。

  「我在睡覺啊……」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睡覺!」看女兒這樣,真不知道要說她神經大條還是要怪自己把她給慣壞了。

  裴樂晶不以為意地看了下時鐘,發現現在才早上八點多。

  「是媽要搞清楚才對吧,現在才幾點啊……」

  裴母快被女兒的散漫給急死了,「還幾點?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門口會來了一堆記者?」

  「記者?」裴樂晶一臉不解。

  「說什麼你在片場動手打人,打的還是那個什麼汪……汪星河!對,是不是真的?」

  她早就過了迷戀偶像的年紀,但是因為女兒職業的關係,對電視上的偶像明星還是多少有在注意,知道女兒雖然是當紅演員,但那個汪星河也不是什麼小牌,女兒怎麼會幹出這種蠢事來。

  剛睡醒的裴樂晶聽母親這麼一說,總算搞清楚一切,她沒有急於替自己辯解,反而直覺表示,「那是他活該。」雖然不是故意動手,但是誰教他不僅口頭上佔她便宜,還緊抓著她不放。

  原本還希望只是一場誤會的裴母一聽,忍不住拍打了女兒的肩膀,「你瘋了是不是?怎麼會動手打他?」

  「就說了是他自己活該啊!」關她什麼事啊?

  「你還這麼說?」裴母真是拿這個任性的女兒沒轍,「現在記者都找上門來了。」

  畢竟雙方都是大牌明星,而且還是同戲的男女主角,不論是從哪一方的角度來寫,都是則大新聞。

  這會裴樂晶才聽到外頭的嘈雜聲,語氣不耐地道「那些人有完沒完?吵死人了。」

  裴母實在聽不下去,出聲指責,「要不是你沒事動手打人,人家會找上門來嗎?」

  想到這裡,她不禁又瞪了女兒一眼,懊惱自己真的把她給慣壞了。

  「誰較他要抓我。」一想到他對她動手動腳,裴樂晶就覺得那巴掌打得一點也不冤枉。

  「人家沒事幹麼要抓你?」裴母直覺女兒剛睡醒,胡說一通。

  「我怎麼知道他哪根筋不對?不正常也不曉得去看醫生。」

  聽女兒這樣說話,裴母真擔心她四處得罪人。

  「什麼叫不正常?你說話就不能好聽些。」她怎麼會生出這種說話不饒人的女兒啊!

  「那也要看對象啊,明明是頭豬,怎麼還有辦法讚美他?」她沒法睜眼說瞎話。

  瞧她說得理直氣壯,要教汪星河的粉絲聽了,不吐血才怪。

  「我真是被你要氣死。」

  本來裴母還想叫女兒去道歉,這會聽她說的話,別說是出去道歉了,她別去火上加油就不錯了。

  就在這時,裴樂晶的手機響起,打斷了母女倆之間的談話。

  接起電話,裴樂晶的語氣並沒有改變多少,最後那頭的人顯然也拿她沒轍,草草交代了她幾句便結束通話。

  倒是裴母一等女兒掛上電話,便心急的問「是佳芝打來的?」

  裴母口中的佳芝姓蔡,四十出頭,是裴樂晶的經紀人,也是當年一手發掘她走上明星之路的人。

  這些年因為雙方合作融洽,裴氏夫婦也很放心將女兒交給她。

  只是不論是裴氏夫婦還是經紀人,同樣拿裴樂晶的脾氣沒轍,所以在瞭解了事情的經過,也知道拿她沒有辦法後,蔡佳芝只好要她今天就在家裡休息,說是劇組因為兩人的事今天已先停棚了。

  「嗯。」接連被母親跟經紀人嘮叨,裴樂晶有些不耐煩。

  「佳芝怎麼說?」

  「蔡姐說她會處理,叫我繼續睡覺。」

  正要因為女兒的上一句話感到安心的裴母,在聽到後頭這句時不覺一怔,才想念她,女兒已先一步開口。

  「不管啦,反正又不是我的錯。」跟著棉被一蒙,她繼續睡大頭覺。

  裴母除了歎氣還是歎氣,完全拿她沒有辦法。

  同一時間,兩大明星掌摑的消息已經在演藝圈沸沸揚揚的傳開,媒體之間也因為這則新聞而炒得火熱。

  由於事發時間是在昨天夜裡,各家平面媒體都還來不及報導,以致這會包括施維懷任職的報社在內都急於報導這則新聞。

  「是誰說裴樂晶還為了汪星河收斂脾氣的?」

  「我看汪星河這回事踢到鐵板了。」

  「可是實在也太過分了,不喜歡就算了,有必要動手打人嗎?」

  同事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施維懷聽了也不禁蹙起眉來,雖知她的個性,卻沒有想到她會惹出這樣的事來。

  看這會報社裡同事們的爭論,他不難想像這件事是鬧大了,可也清楚她就算知道也不會當一回事。

  對於她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他不知道該說幸還是不幸。

  只是以往她再怎麼沒把別人說的話放在心上,真被周圍的人煩極了,就會躲到的房間。

  現在他一個人搬出來住,雖然說房間依舊在……他卻不由得掛心起她的情況。

  「在想什麼?」方薇婷這時來到施維懷身旁,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回過神,「沒什麼。」

  雖然感覺得出來施維懷對自己並不特別親近,不過她並不因此氣餒,「搬家都搬好了嗎?」

  聽她突然問起這事,施維懷隨口回到:「差不多了。」

  「這麼說,可以到前輩家裡去參觀嘍?」

  聽到她又叫自己前輩,施維懷也懶得再糾正,這是對於她提起參觀的事淡淡說道「下回吧,等有時間。」

  方薇婷想告訴他今天就有時間,只是聽他說話的語氣,她擔心自己如果這麼說會讓他覺得過於主動,再說若是被拒絕以後便很難再找機會親近他,因此話到嘴邊她又打住。

  「那好吧,改天再找時間,我可是會記住的喔!」未了刻意補充的那句話聽似俏皮,實則暗暗透露了她的認真。

  施維懷雖然聽見她說的話,不過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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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儘管記掛著裴樂晶的事,但是因為今天報社特別忙,等到施維懷結束工作已經是晚上九點過後,也只能先回家再說。

  打算洗個澡再打電話回去問情況,所以進門的他先將公事包擱下,並脫下身上的外套扔到沙發上。

  邊往浴室走的同時,他邊動手解開襯衫的扣子。

  脫下襯衫,打著赤膊才踏進浴室,卻撞見坐在浴缸裡吃冰淇淋的裴樂晶,嚇了一跳。

  裴樂晶乍見到他也嚇了一跳,雖然說之前拍戲也不是沒見過同戲男演員的赤裸胸膛,但面對的是施維懷,她不知為何竟有種奇異的感覺,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不敢直視他。

  像是要轉移不自在感,她以著一貫的我行我素抱怨,「早猜到你這裡沒有冰淇淋,害我還得自己帶來。」

  一瞬間的訝異後,施維懷便回復了平靜。「怎麼會在這裡?」

  「我跟施媽拿了鑰匙。」一句話便解釋了她在這裡的理由,「是施媽載我過來的。」

  每當這種時候,裴樂晶就忍不住要誇獎自己當初的聰明,要求兩家的圍牆間打道門,外頭那些記者根本就不知道她早已利用施家人的掩護離開住家。

  毋須她進一步解釋,施維懷也猜到是怎麼回事,既然她已經一如過往地坐在浴缸裡吃冰淇淋——

  「出去外面吃吧!」

  「為什麼?」怎麼說也是她先來的。

  這是她打小養成的習慣,只要在外頭闖了禍就躲進浴室吃冰淇淋,剩下的自然有他負責善後。

  施維懷定定地看著她道:「我沒打算再把衣服穿回去。」既然他搬出來,有些事該改變了。

  裴樂晶習慣性地又想回嘴,但意會過來他的意思而驀地打住。

  再瞥了眼他赤裸的胸膛,她難得沒說什麼地乖乖站起來,抱著冰淇淋步出浴室。

  但臨出去前又不甘示弱地回了句,「剛回來洗什麼澡嘛,又不是有潔癖。」嘴上這麼說,但還是順手替他把浴室的門帶上。

  施維懷看了不覺揚起嘴角,原以為她只是習慣往他房間躲,如今看來她信賴的是他,所以再麻煩,她仍想盡辦法躲到他身邊來。

  可對於兩人之間,單是這樣是不夠的。

  沒有再繼續想下去,他打開手邊的蓬蓬頭,沖掉一身的疲憊。
  
  客廳裡,施維懷從洗完澡出來就一直沉默地看著她,搞得坐在他面前的裴樂晶像做錯事般坐立難安。

  而事實也確實是如此,只有當她做錯事時,他才會盯著她好半響不發一語。

  像是要趕在施維懷開口前搶先為自己辯解,裴樂晶搬出有力的支持者,「施媽也說,那種自大的沙豬本來就該打。」

  以過去他對她的瞭解,施維懷不意外聽到她這麼說。

  話一起了頭,裴樂晶便自在地閒聊,「就是施媽掩護我過來的,根本就沒有人知道我們兩家中間有道門。」

  「所以才有恃無恐?」

  雖然事情的經過已經概略從同事那裡聽說,也知道事情並非全是她的錯,但是如果她的脾氣能夠收斂,這件事情仍是可以避免的。

  只是他也懷疑,若這麼直接告訴她她能聽得進去嗎?

  不需要施維懷刻意加重語氣,裴樂晶便下意識地噤聲,知道他不是開玩笑,他是認真的。

  說起來也該是兩人從小培養出來的默契,只是大多時候裴樂晶恨透了這種默契。因為事先察覺到他的認真,讓她沒能理直氣壯訴苦便先心虛起來。

  施維懷看出她的坐立難安,加上這回的事情確實是無心之過,他放軟了語氣道:「算了,事情既然都已經發生,下次小心點。」

  裴樂晶這才鬆了口氣,「對啦,反正打都打了。」

  聽她的語氣絲毫沒有一絲反省,施維懷看了她一看,裴樂晶連忙打住了話,不敢太得意忘形,怕惹他不高興。

  清楚她個性的施維懷其實也拿她沒辦法,只是希望她能控制自己的脾氣,免得在外頭得罪人。

  不過看她在自己面前收斂的摸樣,他不知道是該高興或是其他反應,但至少這表示她是在意他的。

  「明天還要拍戲嗎?」

  「不知道,蔡姐要再協調。」

  說起來也虧得有蔡佳芝挺著,裴樂晶的演藝之路才能走得這麼順暢,彼此也因合作愉快到現在。

  不過按照蔡佳芝的說法,她如果能收斂脾氣,那她的演藝之路一定比現在更加光明燦爛。

  考量到這會新聞還正火熱,施維懷妥協了,說道:「晚上就在這裡睡吧!」省得回去碰上媒體又惹出什麼事來。

  裴樂晶當然樂得同意,事實上她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這會家門外還擠著大批記者,她根本就不想回去看了心煩。

  見施維懷轉身要走向客房,她直覺感到納悶。

  早在他回來以前,她已經先將公寓的格局大致看過,他的房間應該是在另一間才對。

  「你上哪去?」

  「客房。」

  「做什麼?」

  「總要替你準備棉被。」

  雖然他原本就有為客人上門時另做準備,卻沒想到她會是頭一個過夜的客人,還是因為惹出這樣的事來這避難的客人。

  「不用了,我要睡你房間。」裴樂晶理所當然的表示。

  施維懷直覺回過頭看她,猜測著也許睡他的房間會比較有安全感?

  以為自己這麼說他應該沒有理由再到客房,卻見他仍往客房走去,裴樂晶立刻出聲追問:「你幹什麼?」她都已經說要睡他房間了,他幹什麼還要準備棉被?

  「我睡客房也是要棉被的。」

  「不行!你要跟我睡!」

  她這話驚得他回頭看著她。

  就算清楚她認生的個性,也聽出她語氣裡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但身為男人,他很難不會錯意,她該不會是想和他……  

  裴樂晶以為他想說的是他房間只有一張床的問題,她想都沒想就逕自做出決定。「你睡地上。」

  施維懷早該知道,是他想太多了。雖然他希望兩人之間的關係能跨出一大步,但單細胞的她不可能這麼快就開竅。

  不過也虧得是她,才能將這麼霸道的話講得如此理直氣壯,偏偏她這個性有一半是他寵出來的,他怨得了誰?

  從小到大裴樂晶已經不知道在施維懷床上躺過多少回,但這還是兩人頭一回共宿一間房,而且是在屋裡沒有其他人的情況下。

  只是身為女人的裴樂晶顯然沒有這方面的自覺,但也因為這樣,施維懷只能順她的意,睡在地上。

  床上的裴樂晶突然出聲,「你睡了沒?」

  施維懷並沒有回答她,心裡對兩人目前停滯不前的關係感到無言。

  「我陪你聊天好了。」她自顧自的說。

  施維懷明白,除非她先睡著,否則自己非陪她聊天不可。

  「說吧!」

  「嗯……」雖說要聊天,其實只是裴樂晶還不想睡,心裡頭並沒有想到確切的話題要聊。

  施維懷也不催她。

  裴樂晶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就說你為什麼當記者好了。」

  一直以來她雖然老說他是狗仔,也總說他是存心找她的碴,但從來沒能仔細問他這個問題。

  如今想來,她對他的這個選擇感到好奇,畢竟以他的條件,多得是更好的工作任他挑選。

  施維懷沒想到她會問起這個問題,「你不是已經有答案了。」

  她立刻反駁,「那是我認為的答案,又不是你的。」

  施維懷嘴角泛起淺笑。

  雖然沒看著他,但像是能感受到他這會的反應,裴樂晶撇嘴道:「裝什麼神秘啊!」藉以掩飾自己的困窘,她其實真的想知道,想多知道一些他的事。

  沒有再繼續鬧她,在昏暗的房間裡,施維懷緩緩說道:「那只是一個開始。」

  裴樂晶因為他的回答而轉身面向他,卻因為房間的光線而無法看清楚躺在床下的他的表情。

  「為將來創業做準備。成功的創業最重要的是瞭解社會的脈動,而當記者是最快也是最能掌握社會及經濟脈動的方法,我現在的工作只是個踏板,真正要做的是之後的事。」

  第一次聽到施維懷這麼說的裴樂晶,深感意外。

  即使從小就知道他是個很有想法的人,也知道他選擇記者這份工作應該是有他的理由,卻沒想到他是在為未來鋪路,一條她陌生也從未觸及的道路。

  突然之間,她覺得這樣的他離自己好遠好遠。

  雖然說現在的她已經是大明星,但感覺上兩人像是在往相反的兩端不斷的前進,越走越遠,最後形同陌路……  

  「不可以!」

  突然被打斷的施維懷不解的問:「什麼不可以?」

  不似平日拿喬,裴樂晶直接坐起身來命令他,「我不許你這樣做!」

  施維懷意外聽到她這麼說,她不是應該樂於聽到自己換工作?畢竟她一直拿他當狗仔的事說嘴。

  「我還以為不當記者你會很開心。」

  「那是另外一回事。」不代表他可以離她越來越遠。

  「什麼意思?」

  裴樂晶看著床下的他,想到他將離自己越來越遠,心情就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把話說清楚。」

  面對施維懷的追問,心情欠佳的她索性回道:「反正我說不許就不許。」接著翻身躺下去背對他,不再說話。

  這任性的舉動,怕是其他人無法想像裴樂晶居然會有這樣幼稚的一面。

  外人眼中的她是個壞脾氣的大明星,卻不知道她之所以脾氣不好其實只是拒絕長大,而這樣的她也苦了在一盤靜靜等待的他。

  他向來不是個會強求的男人,或許是個性使然。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也記不得,只知道當他發覺時她已經在他身邊,一如她過去一直在自己身邊般自然。

  他自然的陪伴她、自然的保護她、自然的為她收拾每一次的殘局……  

  施維懷以為她的存在是種自然,直到漸漸發現這樣的自然並不必然套用在其他人身上時,他並非無知,整理過後,便明白這其中所代表的意義。

  不過在發掘這層事實之後,他並沒有做任何的改變。

  因為他心裡清楚,這樣的必然未必適用在她身上。

  對她來說,他的存在或許也是種自然,因為自然,所以漸漸養成了習慣。

  習慣繞著他打轉、習慣在發生事情時躲到他身旁、習慣有他處理一切善後。

  他看得出來,她這樣的習慣泰半是出於她要強的個性,不服氣想要跟他較勁的心理罷了。

  這樣的她、這樣的習慣,跟他對她是不同的。

  就因為瞭解這之間的不同,施維懷無法強且她。只能選擇等待。

  等待小女孩長大,等待她看清楚自己想要的並且做出抉擇,由她來決定跟他之間最後的關係。

  但在那之前,他不會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也不會讓自己深陷下去。

  這樣的他或許不夠積極,但是理智的他絕不強求。

  當然,如果她最後看清楚並選擇他,那麼他會一改之前的態度,積極守護她,絕不輕易放手!

  他,就是這樣的男人。

  掌摑事件的後續效應持續發燒,被打的汪星河為了捍衛自己的尊嚴,聲稱除非裴樂晶對外道歉,否則將拒絕再與她對戲,所屬的經紀公司也考量到他在演藝圈的地位而出面力挺。

  裴樂晶這頭又因為遲遲沒有出面回應,導致整個劇組的拍攝進度因而延宕,甚至完全停擺。

  製作公司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甚至搬出合約要求汪星河所屬的經紀公司履行,怎料對方不惜毀約賠償也要裴樂晶對外道歉。

  眼看事情越演越烈,越鬧越僵,製作公司只好轉而請求裴樂晶配合,希望她能考量大局,公開道歉。

  就因為如此,經紀人蔡佳芝才會來到裴家,苦口婆心地規勸裴樂晶幫個忙,讓這件事圓滿落幕。

  哪知道當事人的裴樂晶卻樂得很,「這樣正好,省得我還得再面對那個豬頭,跟他演戲。」

  「樂晶,你別再說任性的話了。」

  雖然她平常是任性了點,但是她現在說的明明是實話,為什麼沒有人當真?

  「我說的是實話!」她嚴正申明。

  裴母在一旁看蔡佳芝為難,不禁開口幫腔,「佳芝都已經講到口乾舌燥了,你這孩子怎麼還是講不聽?」

  拜託!到底是誰講不聽了?

  「我已經回答啦!」要是她沒在聽,怎麼回答問題呢?

  裴母真是快被女兒氣死,「只是叫你跟人家道個歉有這麼難嗎?」

  「我又沒有錯,為什麼要道歉?」裴樂晶回得理直氣壯。

  「你打了人家一巴掌還沒有錯?」

  在裴母的觀念裡,一個大男人挨了打已經很要不得,更何況還是大明星,又在公共的場合,就算對方再無理,女兒也應該給人家留點面子。

  「是他抓著我不放,我又不是故意要打他的。」又不是她叫他靠近一點讓她打,是他自己先動手的,能怪誰啊!

  見母女倆陷入爭執,蔡佳芝拉回重點道:「不是說你有錯,只是要你道個歉,好讓劇組能順利續拍,這樣一來還能賣給製作公司一個人情。」

  畢竟這次事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純粹是汪星河惱羞成怒拉不下臉,要是裴樂晶能為了大局著想道個歉,如此一來,不僅能提高自身的聲勢也能實質受惠,蔡佳芝才會苦口婆心地來勸她。

  「我幹麼要他們欠我人情?我最討厭死皮賴臉的人了。」她一向認為做任何事但憑真本事,她最討厭走後門的人。

  毫無疑問的,每次跟裴樂晶說話,都要死很多腦細胞,裴母跟蔡佳芝雖然感到苦不堪言,偏偏不勸她又不行。

  「所以啊,只要道個歉,就不需要再看他們死皮賴臉了。」

  「蔡姐當我是笨蛋嗎?道了歉,那死皮賴臉的傢伙不就又回來了?」想到要再跟那豬頭拍戲,裴樂晶橫不得再多賞他幾巴掌。

  「呃,這……」

  裴母看不下去了,「你不道歉,難道是要讓我們家門口繼續日日擠滿記者嗎?」

  「所以才叫媽打電話嘛。」

  「打——你這孩子!」裴母歎氣。

  蔡佳芝不解的回頭問裴母,「打什麼電話?」

  裴母氣道:「她叫我打電話叫警察來趕人。」

  這話聽得蔡佳芝差點血壓過高,「樂晶,都什麼時候了,你就別再惹麻煩了。」光是要收拾她惹出來的大小事就夠教她頭疼了,如果這會再打電話叫警察來趕人,天知道媒體會怎麼大寫特寫。

  面對母親很經紀人的苦苦相逼,裴樂晶終於也按捺不住的發了火,「幹麼只找我麻煩?明明就是那豬頭的錯,要道歉也應該是他向我道歉!」

  她倏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不管她們怎麼叫她,轉身就奔回自己的房間。

  由於雙方都不肯低頭,以致事件遲遲無法落幕,媒體持續地守候在裴家大門外,施維懷就算是不回去,每天看新聞,也猜得到事情的嚴重性。

  晚上,他特地撥了電話約裴樂晶來他公寓,說要請她一塊吃晚餐。

  接到電話的裴樂晶雖然感到意外,仍花了一番工夫逃出家門口,欣然赴他的晚餐邀約。

  一進到廚房,看到他把晚餐準備好了,還是她喜歡吃的意大利面,裴樂晶忍不住心情愉悅。

  只是嘴巴上她仍挑剔道:「請我吃飯,居然還叫我自己過來。」

  施維懷沒說什麼。

  裴樂晶得寸進尺的說:「你知不知道這樣很沒有誠意。」雖然說她早想出來透透氣,整天悶在家裡她都快悶壞了。

  施維懷卻直直地看著她不語,讓裴樂晶下意識地感到心虛。

  「怎麼?你要開口道歉?」

  「如果記者繼續守下去,也只能這樣。」

  裴樂晶意外地聽到他解釋,才想回嘴一對上他盯著自己看得表情,突然像是意會過來道:「你也要我道歉?」原本喜悅的表情頓時從臉上退去。

  就算對象是施維懷,但是想到連他也要叫她道歉,一股怒氣就襲上心頭。

  他沒有回答,只是說:「吃吧!」

  「不吃了。」說什麼要請她吃晚餐,叫她來居然是為了說這個!

  以為他會開口勸她,結果他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後,跟著便伸手要拿她那盤意大利面。

  「你幹什麼?」

  「總不能浪費。」

  施維懷果然是瞭解她的,她一聽,倏地就從他手上搶回那盤意大利面,「幹麼不吃你自己的?」他難得煮東西給她吃耶!

  他卻笑了。

  怒火頓時熄了一大半,裴樂晶仍在嘴上不平地道:「為什麼你們都只會叫我道歉?又不是我的錯。」

  施維懷看了她一臉委屈的表情,問:「只有做錯事的人才道歉?」

  「本來就是!」

  結果卻聽到他道:「抱歉。」

  突如其來的道歉讓裴樂晶怔愣。「什麼?」

  「沒能過去接你的事。」

  她一聽,直覺道:「又不是你的錯。」幹麼要突然開口跟她道歉?

  施維懷瞅著她。

  裴樂晶這才慢半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反駁了他只有做錯事的人才道歉的論點。

  一時之間她有種被設計的感覺,偏偏話又是自己說出口的,因此她不甘心地鼓起臉來。

  「不是只有做錯事才需要道歉。」施維懷下結論。

  無話回他的裴樂晶,又瞪了他一眼,接著像賭氣似的低頭開始吃自己的意大利面,不再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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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前一天還堅決不肯道歉,任憑父母、經紀人說破了嘴也勸不動的裴樂晶,今天卻突然表示願意開口道歉。
  
  乍聽到她這席話的人,一時全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以為她睡了一晚後終於想通了。
  
  到底是什麼理由都無妨,要緊的是她肯道歉就行。
  
  擔心她改變主意,蔡佳芝隨即著手安排記者會一事。
  
  只有裴樂晶自己心裡清楚,不想承認被施維懷說動的她告訴自己,她這麼做,只是因為不想再讓記者糾纏下去。
  
  萬眾期盼的記者會上——
  
  與會的媒體記者多半預期她會語帶委屈的開口道歉,事實上經紀公司也是這麼希望,藉以博取多數人對她的同情。
  
  只不過別人所想的並不代表裴樂晶就會這麼做,相反的,從她坐下來開始,別說是委屈,她臉上根本沒有太多的表情。
  
  之所以這樣的表現,是因為她心裡仍然感到不平、不甘心,所以更不希望被別人同情,才讓自己盡量不帶表情。
  
  終於,她開口說道:「我知道大家都以為我會委屈的道歉,藉此來賺取大家的同情。」
  
  不單是在場的媒體記者,一旁的經紀人蔡佳芝也意外她居然一開口就把公司的想法給說出來,只是礙於記者會已經開始又不能阻止,只能在心裡期望她別又惹出更難收拾的事情來。
  
  沒理會眾人的反應,裴樂晶逕自說道:「不過我沒有辦法這麼做,就像你們知道的,我的演技還不到那裡。」
  
  一句話換來了在場媒體記者的笑聲,蔡佳芝雖然詫異她這麼說,不過見現場媒體的反應不差,她才鬆了一口氣。
  
  「關於在拍戲現場不小心甩到人的部分,我很抱歉。」
  
  儘管裴樂晶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她的道歉還是再次換來了笑聲,大家都聽得出來她所謂的不小心甩到人是怎麼回事。
  
  「針對這部分,我再次的表達歉意。」聽似鄭重,其實是出於她的刻意強調。
  
  跟著,裴樂晶結束了記者會,不管現場記者再怎麼拚命追問,她都不再回答。
  
  不過在場顯然沒有人聽不明白她方纔那席話,她的言下之意是,除了不小心甩到人這部分外,並不認為有道歉的必要。
  
  雖然她確實依照要求公開道歉,但是這場記者會在某種形式上等於是再一次羞辱了汪星河。
  
  既然她確實已經回應了道歉的要求,站在經紀公司的立場,當然不希望跟製作公司槓上,加上汪星河本身又簽有合約,最後就算他再怎麼面上無光,也只能順著台階領受道歉。
  
  一場掌摑風波到此終於平息,至於哪一方才是真正的贏家,是否道歉的人就比較吃虧,相信眾人心中自有公斷。
  
  雖然風波終於落幕,但是已經種下心結的男女主角要再合作拍戲,這樣的場景媒體自然不會錯過。
  
  因為大家都在猜也許會再有事情發生,所以拍戲現場來了比平常還多的媒體,為的是希望再發生事情時能搶先做第一手報導。
  
  因為預期到會有這樣的盛況,雙方的經紀公司都事先再三叮嚀,不希望旗下藝人再惹出事端。
  
  裴樂晶不想再被媒體包圍而努力克制著,但是心裡已有嫌隙,彼此看對方不順眼,拍起戲來自己也順利不到哪裡去。
  
  好不容易熬到收工,裴樂晶心中早已是好幾把火在燒,因此這會才會帶著助理到常來的服裝店血拼洩憤。
  
  「那該死的豬頭,我肯定是瘋了才會再跟那頭豬拍戲!」
  
  都是施維懷那傢伙害的,要不是因為他,她也不會開口道歉,現在也就不用再忍受跟那頭豬拍戲了。
  
  視線不經意觸及架上的一條領帶,勾起裴樂晶對剛才拍戲的記憶,「系那什麼見鬼的領帶,乾脆用領帶把那頭豬勒死算了。」
  
  助理在一旁暗自側目。
  
  下次,下次他再約吃飯她死也不去了——嗯,至少短期內不會再去了,裴樂晶在心裡改口。
  
  像是要轉移她的情緒,助理刻意拿出行事歷查閱後提醒她,「要順便買兩套搭戲的衣服嗎?河邊的那場戲。」
  
  「什麼河邊?」裴樂晶氣得一時想不起來。
  
  「後天早上在河堤邊的戲。」
  
  「後天?」裴樂晶真的不記得了,「我看。」她從助理手上接過行事歷。
  
  看了行程之後,她才打算要將行事歷還給助理時,視線不經意觸及底下的一格日期,突然記起那天是施維懷的生日。
  
  雖然說行事歷上並沒有注記,可裴樂晶就是記得。
  
  不想承認記得他的生日,裴樂晶告訴自己,那是因為打小到大這天一定會吃到他生日蛋糕的關係。
  
  其實,長大以後的施維懷不再特別過生日,但她依然還是會在這天吃到蛋糕,那是因為她要求他買給她吃,理由是他過生日當然要請她。
  
  這樣一想,裴樂晶突然氣不打一處來。才說過短時間之內不會再見他,這會卻又記起他的生日。
  
  不明白裴樂晶為何突然沉默不語,助理正小心地想開口探詢,她已將手上的行事歷遞回給她。
  
  才要往前走,她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對助理丟下一句,「包起來。」
  
  助理一時沒能意會過來,「什麼?」
  
  「那條領帶。」那語氣像是心有不甘,一解釋清楚便邁步離開。
  
  留下助理錯愕地瞪著那條領帶,擔心她該不是真要拿這條領帶去勒死汪星河吧?
  
  要真是這樣,助理猶豫著,回頭是否該跟經紀人報告?
  
  即使再怎麼不甘心,裴樂晶終究還是來了,雖然不想承認是為了想給施維懷一個驚喜,但進門後卻還是刻意將鞋子藏進鞋櫃裡。
  
  只是,她並不是唯一有這樣想法的人,因為此刻在施維懷的公寓門外,同樣有人在等待他歸來。
  
  雖然方薇婷不希望自己表現得過於主動,但是調到財經組也已經兩個多月,她和施維懷之間卻還是沒有任何進展。
  
  趁著今天他生日,她決定主動找上門給他一個驚喜,還為此冒昧地打電話到施家詢問他新住處的地址。
  
  由於是提早下班,方薇婷很確定施維懷這會還沒到家,所以她呆站在門外並沒有按門鈴。
  
  不久電梯門打開,一見到施維懷回來,她立刻揚起笑容,看見她的施維懷感到有些意外。
  
  「你怎麼會在這裡?」看她等在自己公寓門口,顯然是專程過來找他。
  
  「上次不是約好要找時間過來參觀?」
  
  施維懷記得這件事,只是確切的時間自己從來沒提。
  
  像是不想讓他有機會拒絕,方薇婷搶先道:「再說今天可是特別的日子。」
  
  施維懷挑眉,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她卻像有意賣關子似的說:「先進去吧,等進去後我再告訴你。」
  
  施維懷雖然沒有意願邀她進門,但眼下聽她這麼催促,卻也不方便拒絕,只好拿出鑰匙開門。
  
  趁著和他一塊進門的時候,方薇婷在心裡竊喜自己的策略奏效。
  
  而躲在房間的裴樂晶,原本還在為施維懷遲遲不回家而抱怨,一聽到開門聲,隨即轉為興奮的心情,料想他待會肯定會感動到痛哭流涕,因為她堂堂一個大明星,居然還記得他的生日而特地來為他慶祝。
  
  她還得意不到幾秒鐘,居然聽到有人說:「想不到前輩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公寓?」
  
  如此纖細的女聲,裴樂晶可不認為是出自於施維懷之口,腦子瞬時怔愣住,忘了自己該如何反應。
  
  「先坐吧,我倒杯茶給你。」
  
  毫無疑問的,這才是裴樂晶熟悉的聲音。從他說的話,聽來外頭的女人是跟著他一道回來的。
  
  一時間,有股泛酸的情緒湧上她的心頭。
  
  「不用了,前輩也過來坐吧!」方薇婷開口邀他。
  
  聽她這麼說,施維懷也打住了倒水的動作,不過他並沒有往沙發移動,而是直接詢問:「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一句話說明了兩人並不是一道回來,也讓房裡想要衝出來質問他的裴樂晶暫時打住行動,接著帖到門上,想要更聽清楚他的談話。
  
  客廳裡,方薇婷看施維懷站在原地,明白他非先弄清楚自己的來意不可,才開口說道:「今天是前輩的生日。」
  
  經她這麼一提醒,施維懷才恍然記起,這陣子因為搬家跟裴樂晶的事,他忙到真的忘了。
  
  倒是房間裡的裴樂晶一聽,頓時氣得鼓起臉來。這個自己找上門的女人居然也記得他的生日!自己原本精心準備的驚喜,被她這麼一搶先道破全都破壞了,心裡頭忍不住湧上一股氣來。
  
  偏偏為了想繼續聽下去,她還不能衝出去把那個白目的女人認個仔細。
  
  「因為擔心前輩不喜歡吃甜食,所以我買了香檳過來。」方薇婷說著從袋子裡拿出一瓶香檳。
  
  她之所以這麼做,是不希望讓施維懷有拒絕自己的機會,加上兩人如果一塊喝香檳也能促進情調,方薇婷是經過審慎思考才做出這樣的安排。
  
  施維懷還來不及反應。她已經四處張望地尋找廚房的位置。
  
  「廚房在那邊嗎?我去拿杯子。」
  
  「不用了——」
  
  他想拒絕,方薇婷卻已經往廚房走去。
  
  房裡的裴樂晶聽到兩人的腳步聲往廚房移動,為了想將他們的談話聽得更仔細,她悄悄的打開房門,留了一道縫。
  
  廚房裡,跟著進來的施維懷表示,「我拿吧!」既然她都已經進來,他無法硬是趕她出門。
  
  這點方薇婷並沒有堅持,而是趁著空檔環顧了整間廚房一眼,整齊乾淨的擺設,看得出來住在這裡的人並不常下廚。
  
  她藉故瞥了眼冰箱,「前輩的冰箱好漂亮,可以裝很多東西吧!」說著佯裝順手打開冰箱門,果然,裡頭除了少量的飲料跟水果外,並沒有可供料理的食材。
  
  當下方薇婷感到安心。只是當她不經意拉開上層冰箱時,心裡閃過一抹意外,因為裡頭放了幾盒冰淇淋。
  
  「想不到前輩喜歡吃冰淇淋。」語氣裡有絲驚喜,但也有些扼腕,「早知道我就應該買蛋糕過來慶祝。」
  
  「不用麻煩了,我對蛋糕沒有特別喜好。」
  
  聽到施維懷婉拒,方薇婷感到納悶,「可是冰淇淋……」
  
  施維懷並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
  
  倒是房間裡的裴樂晶低聲碎罵,「豬啊你!那是買給我吃的。」
  
  「出去吧!」
  
  施維懷拿著兩隻杯子帶頭走出廚房,方薇婷只得跟著他。
  
  聽見對話,裴樂晶連忙關上門,以免外頭的兩人發現她的存在。
  
  開了香檳後,施維懷替兩人各自倒了一杯。
  
  舉起杯子的方薇婷開口道:「祝前輩生日快樂。」
  
  沒有特別開心,施維懷只是淡道:「麻煩你了。」
  
  反而是房間裡的裴樂晶忍不住想跳腳,那句生日快樂該是她先開口說的才對。
  
  這可惡的女人,不但破壞了她的驚喜,現在就連恭喜的話也給她搶走了。
  
  渾然不知道屋裡有其他人在的方薇婷,環顧了眼客廳,「前輩的家很有品味。」心裡想稱讚的其實是他這個人。
  
  品味個頭啦!根本是汗臭味。
  
  不同於裴樂晶情緒性的想法,施維懷對於方薇婷的到訪其實是有感覺的,知道她對自己並非只是單純的同事情誼。
  
  明白情況再下去只會更複雜,他故意開口道:「抱歉,我今天有些累了。」語氣裡明顯透露出送客的含意。
  
  方薇婷頓感失望,但是又不想就此輕易離開,畢竟她好不容易才逮到今天這難得的機會上門來。
  
  她乾脆裝傻道:「需要我幫前輩按摩嗎?」話一出口,像是要掩飾自己的過於主動,她又補充了句,「之前剛好有學過,可以藉機練習練習。」
  
  聽得房裡的裴樂晶差點氣炸!
  
  還按摩勒!要是他敢答應,她非衝出去暴打他這頭色狼不可。
  
  「不用麻煩了,我洗個澡放鬆就可以了。」這話說得更明白了,擺明是要送客,他才能好好洗澡。
  
  看他臉上的表情,方薇婷明白自己如果再執意留下,可能會引起他的反感。
  
  既然公寓裡看來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她暫時應該是不需要擔心有競爭的對手,還是先離開,別壞了他對她的印象。
  
  「那前輩就好好休息。」
  
  看到方薇婷起身準備離開,施維懷又看了眼她帶來的香檳,「那個……謝謝你。」雖然不想讓她誤會,但該要表示的禮貌還是不能免。
  
  方薇婷一聽,臉上頓時染上笑容,覺得自己今天終究沒有白來。
  
  「那我先回去了。」
  
  房間裡的裴樂晶聽到那女人終於要離開,趕緊開門,她可沒忘記要在她離去前認清楚她的長相,因此小心地拉出一道門縫。
  
  透過門縫望出去,她看到施維懷送那個女人到門口,對方回頭跟他再次道別。
  
  雖然隔了些距離,不過裴樂晶總算是瞧見了那女人的臉,並且在心裡頭清楚記下。
  
  送走了方薇婷,施維懷才回過身來,房間的門就突然被一把拉開。
  
  見到裴樂晶從房裡走出來,他先是感到詫異,但隨即平靜下來,畢竟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一聲不響的突然出現。
  
  「什麼時候過來的?」奇怪,進門的時候並沒有看見她的鞋子,這麼一想,他又回頭去確認一下。
  
  打小培養出來的默契,讓裴樂晶一眼便從他的動作明白他的意圖。「我藏起來了。」
  
  原本是為了給他驚喜才把鞋子藏起來,結果反倒是他給了她一個大驚喜。
  
  施維懷因為她的話而挑眉,像是不明白她這麼做的理由,裴樂晶則因為賭氣,沒有開口解釋。
  
  「剛才你一直在裡頭?」轉念一想,剛剛她居然沒有衝出來,令他頗感意外。
  
  「沒錯。」裴樂晶回答得很沖。
  
  施維懷多少也猜到剛才的事她應該都聽到了,只是她的表情看來怪怪的。「怎麼了嗎?」
  
  這可惡的傢伙還問她怎麼了!
  
  偏偏她又說不出自己到底在氣什麼,乾脆一口氣否認道:「沒事。」
  
  他心知肚明,看她的表情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不等他開口,裴樂晶已先挑釁道:「我有說可以帶別人過來嗎?」
  
  他的地方只有她可以來,是她專屬的!
  
  裴樂晶在心裡告訴自己就是這樣沒錯。
  
  她繼續質問:「幹麼隨隨便便帶別人回來?」
  
  有那麼一瞬間,施維懷還以為她在吃醋……
  
  只是再細看她臉上氣憤的神情,比較像是自己的領域遭到侵犯,他眼裡不覺閃過一抹不容察覺的失望。
  
  「幹什麼?」裴樂晶見他瞧著自己沒有答腔,語氣不禁緩了下來。
  
  回過神的施維懷淡淡回答,「沒什麼。」明白自己的等待尚未結束。
  
  裴樂晶雖然還想說什麼,但見他的表情並沒有什麼異樣,再加上剛才在房裡也聽出來那女人是自己找上門的,既然人都走了,今天又是他的生日,她總不可能這麼繼續跟他僵持下去。
  
  於是她主動找台階下道:「我餓了。」
  
  施維懷有些意外,「你到現在還沒有吃飯?」
  
  裴樂晶不想承認,為了等他回來切蛋糕,她到現在都還沒吃。
  
  「我不想吃飯。」
  
  施維懷不解她的意思,她不是才剛喊餓?
  
  裴樂晶轉身走回房間,一聲不響的舉動讓施維懷心中的納悶更深。
  
  當她再出來時,他看見她手上提了一盒蛋糕,「你記得今天是我生日?」
  
  裴樂晶沒有回答,因為不想承認自己晚了那個女人一步,所以提著蛋糕就往廚房走去。
  
  施維懷確實沒想到她會記得他的生日,跟著她走進廚房,心裡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裴樂晶逕自坐下後,動手打開盒子,完全不理會壽星本人。
  
  看她打開盒子,施維懷好笑道:「蒙布朗蛋糕?」這才明白她為什麼說不吃飯。
  
  「反正你又不喜歡吃甜食。」裴樂晶回得理直氣壯,下意識裡在反駁剛才那女人說要買蛋糕的話,反正買了他也不會吃。
  
  來幫別人過生日卻買了自己喜歡吃的蛋糕,施維懷不得不承認,只有她才做得出來。
  
  然而他的心情直線上揚,為她記得今天這個屬於他的日子。
  
  看裴樂晶自顧自的吃趄蛋糕,施維懷才說:「我先去換件衣服。」
  
  也不知道她是因為心裡有氣不想理他,還是真的餓了,她只是逕自吃著蛋糕沒有理他。
  
  雖然她沒有表示,可既然她知道帶蛋糕過來,這份心意對他來說已經算得上是難能可貴的禮物。
  
  回到房裡打算換衣服的施維懷嘴角帶著笑,剛要將脫下來的外套丟到床上,卻見床上擺著一個長條形禮盒。
  
  他直覺地拿起禮盒拆開來,赫然發現裡頭居然是一條領帶。
  
  廚房裡吃著蛋糕的裴樂晶暗自等待,她都已經擺在那麼明顯的地方了,他不可能沒有發覺才對,但要是他沒有發現……
  
  那她就用那條領帶勒死他!白費她的心意。
  
  聽到腳步聲回到廚房,她忙裝作正專心吃蛋糕。
  
  直到施維懷拿著領帶來到她面前,她才故作隨意的表示,「就說了蛋糕是我自己要吃的。」言下之意,領帶才是送他的禮物。
  
  雖然對他來說重要的是她的心意,但是得知她還為自己準備了禮物,讓他眼裡的笑意更深。
  
  裴樂晶很想知道他喜不喜歡,卻又沒等到他開口便急著解釋,「我本來是想拿來勒死汪星河那頭豬的,後來想想覺得太便宜他,而且這款式比較適合你。」
  
  一整串的說詞下來,施維懷知道她真正想說的是最後一句,即使她用著習慣的口是心非想要掩飾真正的心意。
  
  只是她是否知道,一個女人送男人領帶代表著什麼意思?
  
  被施維懷瞧得渾身不自在,裴樂晶趕緊低頭繼續吃蛋糕,想要掩飾心裡莫名而起的慌亂。
  
  施維懷直直看著她,應該是不知道吧?!看來他得繼續等待。
  
  「不問我喜不喜歡?」
  
  終於聽到他出聲裴樂晶抬起頭來,卻沒有勇氣追問,最後仍擺出一貫的傲慢道:「我送的東西你敢不喜歡!」
  
  「不,我很喜歡。」
  
  他出乎意料的坦白,讓裴樂晶驀地啞了口,一股說不出的莫名喜悅頓時湧上心頭,也沖淡了稍早被破壞的好情。
  
  「算你有眼光。」她微抬下巴道,跟著才開心地繼續低頭吃蛋糕。
  
  看她單純的模樣,雖然不知道他的等待最終是否會有結果,但他欣然地享受這幸福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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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正如同施維懷所想的,選擇領帶作為禮物只不過是個巧合。

  但是對裴樂晶來說,方薇婷的出現可不只是個巧合而已,因為她是特地為了他的生日過來的。

  這讓裴樂晶在吃飽後坐在廚房的椅子上,直盯著施維懷清洗器皿的背影,腦子裡不禁思索起來。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是漂亮的,但是對於施維懷,一般人對他的印象不外乎是聰明的、理智的、可靠的、實際的……

  可還沒聽人家說過是帥氣的,尤其對她來說,也許大半時候還是氣死人的討厭鬼。

  所以認真說起來,他應該只是長得不算差罷了,剛才那女人到底是看上他哪一點?

  一直以來,她從沒以看男人的眼光看過他,對她來說,他就是一個可靠、讓她無時不感到安心的人。

  只要有他在身邊,就算是發生再大的事她也不怕。

  但是這會兒別的女人出現讓她驚覺,他不僅只是一個讓她感到安心的人,還是個男人,一個有別的女人覬覦的男人!

  換言之,這樣的他並不必然會一直待在自己身邊,有一天他也許會走到別的女人身邊,就算不是剛才的女人也會是別的女人。

  這麼一想,那一夜恐慌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彷彿就要失去他一般。

  洗完器皿轉回身的施維懷正好對上她望著自己的神情,才想開口,就聽到她說道:「是看上了哪裡?」

  他一時沒能理解她的話。

  裴樂晶的視線上上下下打量起他來,接著逕自說道:「是看上你哪裡吧?那個女人。」

  施維懷詫異她居然是在說這個,只是聽她納悶的語氣顯然是從來不曾拿他當異性看待,讓他心頭不由得掠過一抹陰霾。

  「為什麼想知道?」他讓自己的語氣聽來平淡,以此掩飾心裡的失落。

  被他這麼一問,裴樂晶突然莫名地感到心虛,嘴上卻故作漫不經心道:「好奇嘍!」

  「好奇?」施維懷走上前,突然很想知道在她心裡難道沒有半點其他的情緒。

  「你覺得她長得怎麼樣?」

  「誰?」施維懷一時沒能意會她指的是誰。

  「剛才的女人啊,你喜歡她嗎?」裴樂晶問得直接,卻沒察覺當她問出口的同時,心裡也跟著緊張起來。

  她為何追問這個問題?施維懷深感意外,畢竟他真正喜歡的對象是……

  見他只是靜靜看著自己,一心等著聽他回答的裴樂晶,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緊張到雙手緊握成拳。

  好半晌四週一片安靜無聲,裴樂晶突然意識到兩人就這樣沉默的注視著彼此,心跳倏地加快。

  他們現在這是在幹什麼?她心慌的站起身。

  施維懷還搞不清楚她的想法,就聽到她開口說:「我回去了。」如同她來時一般突然。

  或許是因為兩人前一秒還在討論的話題,也或許是因為她今天不是特地趕來為他慶生的嗎,突然聽到她要離開,施維懷不無意外。

  裴樂晶不置一詞,轉身往廚房外頭走。

  雖然覺得突然,施維懷並沒有開口留她,由著她像過往般來去如一陣風。

  面對她任性的離去,他只能在心裡期待,她能早點看清楚自己的感情並作出選擇。

  從施維懷公寓匆匆離開後,裴樂晶直接回家,一路上心頭慌亂,不明白自己幹麼要突然離開。

  帶著莫名的心情回到家,才要進門就聽到母親跟施母在客廳熱絡聊天的聲音。

  「她說是維懷報社的同事,打來問我他現在的住址。」施母的語氣裡流露出期待跟熱切的心情。

  「既然是同事。怎麼不直接問維懷呢?」

  「我也是這麼說,結果對方說想給維懷一個驚喜。」施母喜滋滋的。

  聽到這裡,裴母也頻頻點頭,「該不是維懷有交往的對象了吧?」

  門外的裴樂晶一驚,因為母親提及施維懷有交往對象的話。

  「我也是這麼想,但擔心女孩子臉皮薄,才沒有再問下去。」施母因為心中的想法獲得認同而更加開心。

  「維懷沒跟你們說嗎?」看著他長大,裴母早將他當成自己的孩子般關心。

  「可能是剛開始,還沒聽他說過。」

  「不過聽起來對方很喜歡維懷。」

  施母頗為得意,「我就說讓他搬出去住、給他空間是對的,看,現在馬上就有好消息了。」

  裴母一方面替她感到開心,另一方面也忍不住道:「說起來,都是我們樂晶害的。」

  「怎麼突然這麼說?」

  「這幾年維懷要不是考慮到樂晶的關係,沒怎麼跟同事往來,也不會拖到現在才有交往的對象。」

  什麼嘛!聽到母親這麼說,裴樂晶頗不以為然。她什麼時候耽誤他了?

  「都老鄰居了說這什麼話,再說維懷工作上接觸的都是記者,帶回家裡也的確會給樂晶添麻煩。」

  「所以我才對維懷不好意思。」

  「沒這回事。」施母要裴母別放在心上,「他現在已經有對象了,你就別多想了。」

  「難怪你從進門到現在整晚都笑瞇瞇的。」

  兩家母親聊得開心,絲毫不知道門外的裴樂晶為剛聽到的消息氣鼓了臉。

  什麼她耽誤他、他搬出去是對的,她什麼時候——

  等等,所以說他是因為這樣才一聲不響突然搬出去住?因為有了想要交往的對象?

  不行!她絕對不同意,至於為何不同意,此刻的她完全沒有心思去細想原因。

  一整夜,裴樂晶翻來覆去睡不安穩,就連隔天在拍戲現場也是心神不寧,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去介意汪星河。

  好不容易終於熬到下戲,她立刻撇下助理,直奔施維懷的公寓。

  晚上施維懷下班回家,一進門就看到熟悉的女鞋。

  由於昨晚她突然離去,他沒想到她今天就又上門來,不過這樣的作風很符合他對她的認知。

  在客廳裡沒有看見她的身影,他直覺走向房間,一打開門,卻見到她在他房裡正忙著打包。

  「你這是在做什麼?」

  雖然早該習慣她我行我素的個性,但許多時候他還是無法在看到她的舉動時馬上理解她的行為。

  「你回來了,正好,快來幫忙。」裴樂晶直接要求他。

  「你這是在做什麼?」又要他幫忙什麼?

  「當然是搬回去。」裴樂晶回答的理直氣壯,絲毫沒有要跟他商量的意思。

  他不記得自己做過這樣的決定,納悶的問:「為什麼?」

  裴樂晶因為他的問話抬起頭來,「哪有為什麼。」她就是要他搬回去住。

  思來想去了一整天,她覺得只有這麼做才能就近守著他,不讓他被別的女人搶走。

  見她說不出個理由,卻又繼續替自己打包行李,施維懷歎氣說道:「別弄了。」

  「為什麼?」這下換她不解反問。

  「因為我沒打算搬回去。」

  「不可以,我不答應!」

  施維懷看著她,對她突然的堅持感到不明就裡。

  「我不許你繼續住在這裡!」
 
  由於她說不出個具體的理由,施維懷只當她是一時使性子罷了,「別鬧了。」

  他上前阻止她,不想他白忙一場。

  裴樂晶一聽,揚高音調駁斥,「我才不是在鬧,我是認真的!」

  為什麼她每次認真說的話,都沒有人相信?

  面對他突然而來的莫名舉動,他只得再次強調,「我沒打算搬回去。」

  他的回應惹得裴樂晶不開心,「我說了不許你住在這裡。」不管他的意願,她執意繼續幫他打包。

  施維懷無奈看著她。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搬出來是為了要保護她,否則他們的關係早晚會被同事發現,屆時可能會被報社拿來大作文章。

  他不希望她因為自己的關係被媒體纏上,甚至受到傷害,所以才決定獨自搬出來外面住。

  明白阻止不了她,施維懷只得板著臉冷聲問:「我既然決定搬出來,就不可能再改變。」希望她聽明白他的決定。

  因為他嚴肅的口吻,裴樂晶停下手上的動作,抬起頭看他,臉上儘是生氣的表情。

  換做是平常,只要不是太離譜施維懷多半會由著她。

  但是搬出來這件事是為了要保護她,不可能因為她的莫名反對而改變決定。

  見他一臉不容動搖的表情,裴樂晶心裡大受打擊,一直以來他鮮少會拒絕她的要求,這會他竟為了別的女人拒絕她……

  「不搬就不搬,有什麼了不起!」心裡受傷的裴樂晶,已顧不了幫他打包到一半的東西扭頭就走。

  看著她負氣離開,施維懷只能在心裡歎息,畢竟這麼做是為了要保護她。

  只是施維懷不明白她今天為何突然要他搬回去,就連昨天他生日也是說走就走,究竟是她真的變了還是自己太過敏感,總覺得他搬出來後,她似乎變得難以捉摸。

  昨天雖然負氣離開了施維懷的公寓,裴樂晶的心情卻一直無法平靜下來,反而益發翻騰不已,尤其是一想到他拒絕她是為了別的女人,而且還在明知道那女人對他有好感的情況下拒絕她。

  她越想越不甘心,以致今天在施維懷下班前,她突然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他工作的報社。

  炙手可熱的大明星裴樂晶居然正大光明地踏上媒體的地盤,想要不引人注意都難,尤其她日前才鬧過那樣的大新聞。

  然而更令人驚訝的是,進到報社的她居然指名道姓要找在裡頭工作的記者施維懷。

  一時之間,這個勁爆的消息立即引起報社每個同仁的注意。

  施維懷乍聽到消息時還無法相信,直到同事領著她出現在自己面前。

  無暇理會周圍不斷聚集的同事以及他們吃驚的表情耳語。他只急著開口問她,「你來這裡做什麼?」

  像是沒有聽見他嚴肅的質問,裴樂晶態度親暱的道:「來接你下班嘍!」但視線在他的四周搜尋,果然在一角看到了方薇婷。

  雖然前晚見到她時隔著一些距離,裴樂晶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並注意到她臉上錯愕的神情。

  無視於自己所引起的騷動,裴樂晶這會只想教方薇婷看清楚,施維懷是她的,不許別人來搶!

  一旁有同仁搶著確認,「裴小姐,你說來接施維懷?」

  得到她要的效果,得意的裴樂晶對旁人的追問也不迴避,大方的就要回答。

  看出她打算的施維懷擔心她又說出驚人之語,乾脆一把抓住她的手,「跟我來!」

  他拉著她便要離開報社,不讓旁人再有機會追問她,也不讓她有機會回答任何問題,試圖把傷害降到最低。

  施維懷拉著她進電梯,一路到地下停車場,期間不時引來旁人的注目。

  一坐上車後,他旋即發動引擎,轉動方向盤。

  車子才剛駛出報社所在的大樓,他立刻冷聲逼問:「你到底在幹什麼?」語氣裡明顯透露出他的怒意。

  裴樂晶則是一副若無其事的道:「找你啊!」

  這樣的答案卻不時施維懷想聽的。「為什麼不說一聲就突然跑來找我?」雖然她向來任意妄為,但她該知道她這樣的不智之舉會替她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裴樂晶當然知道自己突然出現讓他意外,但聽他這會說話的語氣,有必要這麼不開心嗎?

  還是他是因為那個女人也看到了,所以感到不開心?

  儘管很不願意這麼想,但衝動的脾氣已經讓她衝口問道:「誰教你不願意搬回家!」

  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他怎麼可以為別的女人拒絕她的要求,那是不是有一天,他也將遠離她?!

  一句話讓施維懷怔住了,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沒想到她居然是因為這樣的理由故意跑來的?

  想到自己處心積慮的要保護她,結果她卻為了跟他鬥氣,竟不惜自己送上門讓大家察覺他們的關係。

  頓時,一股氣湧上他的心頭。

  長久以來他一直知道她被人慣壞了,他也是罪魁禍首之一,但他沒想到她竟任性到這樣不懂得保護自己。

  「就為了賭氣,所以連自己也賠上?」

  裴樂晶不認為自己賠上了什麼,只是聽他強硬的語氣,直到他是真的生氣了,下意識瑟縮下身子,感覺有些心虛。

  但是一想到最初的用意,她卻又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她只是不想失去他,擔心他被別的女人搶走才這麼做的。

  這麼一想,儘管已經看出他的怒意,她卻就是不肯認錯地揚起下巴,像是要跟他硬槓到底似的。

  見她不認錯,施維懷心頭怒火更熾,同時也有著更深的挫敗,氣自己拿任性的她沒辦法。

  最後他不再說什麼,裴樂晶也因為不肯服輸,兩人就這麼僵持著,一路沉默到達她家門口。

  即便不是很長的一段路,對裴樂晶來說,卻已經是她有記憶以來跟施維懷之前最久的冷戰,讓她心裡儘管賭氣卻也深感不安。

  她安慰自己就當作是讓他一回,她主動求和好了。

  當車子在裴家門前停下時,裴樂晶正想找話題開口,卻聽到施維懷冷冷的道:「下車吧!」

  裴樂晶感到意外,以為他今晚應該會回家睡,施維懷沒有回答她,只是解除車門的自動鎖。

  「你不回去嗎?」都已經到家門看他這樣,裴樂晶突然真的怕了,因為他從來不曾這樣對她。

  裴樂晶張口想說些什麼消消他的火氣,卻發現他根本就不看她一眼,讓她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打住。

  望著施維懷臉上僵硬的線條,她也不由得又惱了。

  她只是到報社讓那個女人察覺到他們的關係,他有必要氣成這樣嗎?在他心裡,她難道還比不上那個女人嗎?

  一想到這裡,裴樂晶也不禁賭氣的解開安全帶逕自下車,甩上車門的她才想回頭說些什麼,他竟二話不說開車離開。

  裴樂晶頓感錯愕,他真的不回家!

  她哪裡知道施維懷之所以氣到連家都不回,是因為清楚今晚如果睡在家裡,他的心情恐怕無法平復,因為她就在隔壁。

  一直以來他包容她的任性,縱容她絕大多數的要求,卻沒想到寵到今天,竟讓她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

  就為了跟他賭氣,她不惜將自己暴露在媒體記者面前,難道她不知道這樣做只會帶給她傷害嗎?

  因為對她太過生氣也太過失望,此時此刻的他無法繼續面對她,只能選擇離開,讓自己冷靜下來。

  尤其經過今天她無預警的到訪,明早到報社他必須有個合理的說辭,才不至於讓報社拿她作文章消費她。

  不明白施維懷百轉千回的心思,裴樂晶依然怔愣在門口。

  面對他二話不說便開車離開的舉動,她忘了還在跟他賭氣,也忘了還在氣惱別的女人,只剩無言的恐慌漫上心頭,令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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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果然,第二天才剛進報社,施維懷便被找進總編輯辦公室,總編一見到他,便熱切地招呼他坐下。

  因為心理早有準備,施維懷的態度與平常並沒有差別。

  兩人才在沙發坐定位後,年過五旬的總編便開口,「我找你過來的理由,相信你應該已經猜到。」

  施維懷直接說道:「總編是想問裴小姐的事?」

  在職場上打滾多年又有一定的年紀,總編自然聽得出來施維懷刻意要淡化跟裴樂晶的關係,只是身為一個老練的新聞人,他這樣的態度,反而更讓人嗅出其中的不尋常。

  「聽其他同事說你們很熟?」沒有理會他對裴樂晶的稱呼,總編直截了當的問。

  明白無法迴避,他直接承認,「我們是鄰居,就住在隔壁。

  總編一聽,大感意外,「怎麼之前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困擾。」

  施維懷這話說的簡單,閱歷豐富的總編卻是挺明白了,只不過他所謂的困擾正是新聞賣點所在。

  「什麼樣的困擾?」總編明知故問。

  畢竟能讓裴樂晶那樣的大明星親自接他下班,顯見兩人之間的關係不僅只是單純的鄰居而已。

  明白總編想打探什麼,他搬出事先擬好的說詞,「樂晶從小跟我一塊長大,就像是親妹妹,雖然我的工作室報社記者,但並不希望她因為我的關係而受到打攪。」

  施維懷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總編自然也聽明白他的立場,他明著是在解釋,暗地裡卻是在拒絕。

  只不過能當到一家報社的總編輯,自然有他做人處世圓滑的地方,話只選擇想聽的部分來聽。「這麼說來,關係倒是真的很熟。」語氣裡已透露出他的盤算。

  同樣是聰明人,施維懷先一步道:「其實之所以決定隱瞞,也是希望進來報社後,我能專注在財經領域方面。」言下之意,財經以外的部分他概不涉入。

  對於他在財經領域方面的專業,總編自然是認可的,只是報社的經營畢竟是全方位,除了財經,其他方面也很重要,尤其是娛樂新聞。

  雖然娛樂新聞是一般人茶餘飯後磕牙的話題,卻也是許多民眾購買報紙的主力因素,因此如果能有助提升報紙銷售量的機會,身為報社總編自然不可能輕易放過。

  「這個當然,自你進報社以來,在財經方面的專業我一直看在眼裡。」

  面對總編的稱讚,他並不急著謙虛應對,明白這稱讚背後應該還有下文。

  「只是你也知道,這年頭經營報紙越來越困難,尤其是這樣不景氣的年代,只要是能增加一點賣點,報社方面都不願錯過。」

  施維懷自然清楚這一點,就是因為不希望報社利用自己來消費她,他才會刻意隱瞞兩人的關係。

  見他沒有答腔,總編終於主動提起,「既然是這樣的關係,回頭你替報社去跟她說一聲,看能不能在娛樂版替她做個專訪,應該能有助於刺激報社的銷售量。」

  果然,對於總編提出的要求施維懷並不感到意外,但仍堅持自己的立場,「剛才我已經說過,希望能專注在財經領域上。」

  「這個我當然明白,所以只是讓你替報社去跟她說一聲,專訪的事交由娛樂組來做。」

  這樣的要求對施維懷來說並不困難,事實上,只要他開口她也會同意。

  但是他並不想打擾她,尤其是透過自己來打擾她。

  對他來說,他唯一想做的是保護她,保護她不受到外界的傷害,在這樣的前提下,他怎麼可能主動將她推到媒體前面,任其宰割?

  雖說面對媒體本來就是她工作的一部分,但他不希望是由自己來加重她的工作量。

  再說進報社這麼久,他怎會不瞭解這個環境,眼下的要求雖然不難,但是有一就有二,事情只會不斷重複的發生,既然明白,他又怎麼可能讓報社一再利用自己的關係來消費她?

  因此,他堅決道:「抱歉,我不能這麼做。」

  「只是一個專訪,不會有太艱澀敏感的問題。」

  「希望總編能讓我專注在自己的工作上。」他堅持。

  總編自然也看得出他的困惑,停頓過後才說道:「好吧,你再考慮看看,先出去忙吧!」

  施維懷當然不可能再考慮,但嘴上仍回應,「那我出去忙了。」

  不過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因為走出總編輯辦公室後,他還得面對一票好奇的同事,爭相圍著他追問跟裴樂晶間的關係。

  另一頭在座位上的方薇婷,眼看著施維懷被同事圍繞著追問,心裡儘管也很好奇,但更讓她介意的是,昨天裴樂晶對他所表現出來的態度。

  而且她並不樂意聽到他們兩個人的名字被湊在一塊。

  這樣的情景讓她心裡有了決定,畢竟自己已經喜歡施維懷那麼久了,她不能輕易放棄他。

  拍戲現場休息的空檔,助手上保姆車隊裴樂晶說:「有一位小姐說她在世界報社工作,一定要見你。」

  有可能只是巧合而已,裴樂晶卻直覺想起那個到施維懷公寓的女人。

  「要叫她回去嗎?」

  擱下手邊的劇本,她吩咐助理,「叫她進來。」

  不一會,方薇婷上了保姆車,同時將車門帶上。

  在裴樂晶身旁坐下後,方薇婷顯得有些不安,總覺得在她面前,自己似乎矮她一截。

  裴樂晶並不急於開口,但心裡多少也有些意外她居然會主動找上自己。

  「你可能不認得我。」方薇婷猶豫著該如何自我介紹。

  不料,竟聽到裴樂晶回答,「我認得你,你喜歡施維懷。」

  方薇婷感到意外,她不但知道自己,就連自己的心意也……

  既然如此,她可以直接說明來意,即便不清楚她是怎麼知道的。

  「對,我喜歡他。」

  雖然早知道眼前這女人對施維懷的心意,但是聽到她直言承認仍是讓裴樂晶很不開心。

  只是在語氣上她表現得好像毫不在乎,「所以呢?要我把他讓給你?」

  方薇婷當然也明白無法這麼直接要求她,於是她換個方式說:「你知不知道你昨天那樣做根本是在傷害他,讓他在報社變得很為難。」

  經過一夜的沉寂,裴樂晶也明白自己昨天的行為太過魯莽,但從討厭的女人口中說出,尤其還是為了維護施維懷,讓她聽了更不開心。

  「他這麼告訴你的?說我讓他很為難?」狀似不經意的語氣,其實隱藏了她的擔心。

  被她這麼一質問,方薇婷一時答不上話,只能嘴硬道:「根本就不需要他說,只要是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來。」

  裴樂晶聽了心理舒了口氣,但嘴上可不饒人的諷刺,「我看真正感到為難的人是你吧!」

  直截了當的指出她的痛處,讓方薇婷根本無從閃躲,卻又不甘心就此敗下陣來,她繼續攻擊對方,「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關係,讓他 今天在報社一直被同事追問,根本就沒有辦法好好工作。」

  「看來該說是你不夠瞭解他。」雖然知道自己的魯莽肯定會對他造成影響,但她相信他有能力解決。

  她自信的語氣讓方薇婷有種被打敗的感覺,頓時不知該如何反擊。

  「優秀的他,就算是因為我的關係受到同事的打擾,也不是那種會因此就沒辦法專心工作的人。」她對他的能力跟毅力一直都很清楚,也很欣賞,雖然她老是在他面前使性子。

  這是裴樂晶第一次當著外人的面承認對施維懷的評價,一席話說得方薇婷無言以對,她確實要比自己來得更瞭解也更相信他,難怪她會願意待在他身邊,儘管勝負已經很明顯,方薇婷仍不想放棄,「但你也應該要懂得為他著想,而不是完全不顧他的立場,做出可能造成他困擾的行為。」這是她眼下唯一能依恃的了,也是明顯贏過裴樂晶的地方——她懂得體貼他。

  被踩到痛腳,但裴樂晶仍是一臉的不在意,因為不想讓她察覺自己確實理虧。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你應該沒有立場說這些吧。」

  一句話又堵住了方薇婷,也讓她更加確定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單純。

  雖然自己的條件比不上她,但方薇婷還是不甘心就此放棄施維懷,「我只是——」

  「如果沒別的事,我要去忙了。」裴樂晶直接打斷她,擔心再說下去,自己也會克制不住顯露出真實的情緒,她並不想讓她察覺自己同樣受到她的話影響。

  方薇婷只能打住,縱使知道再說下去只能讓自己更加難堪罷了。

  「耽誤你的時間了。」她試著讓自己維持最後的一點尊嚴道再見。

  裴樂晶只是點頭並沒有回應,其實也是努力維持表面上的冷靜、不在乎,看在方薇婷眼裡,最後只能喪氣的離開。

  直到方薇婷離開後,裴樂晶所有的偽裝自信徹底崩潰。

  她心裡明白,單是在嘴上鬥贏方薇婷有什麼意義,施維懷還是在跟自己生氣。

  一想到昨天他離去時的冷冽神情,她就無法真正開心起來。

  雖然施維懷已經拒絕總編的要求,但是站在報社的立場下,不可能就此放掉一則重要新聞,於是以獨家的方式報導了裴樂晶到報社接該社的施姓記者下班的消息,內容還刻意提及她態度親暱,多少影射兩人的關係匪淺。

  身為演藝圈的超級經紀人,蔡佳芝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趕到裴家。

  由於才一大早,裴母對她的到訪感到意外,

  無暇顧及丈夫準備出門上班,她忙跟著進到女兒房間,就看到蔡佳芝心急地叫醒女兒。

  睡夢中被挖起來的裴樂晶直覺以為是母親,正要抱怨,「媽……」睜開眼睛,才發現是自己的經紀人。

  裴母在一旁也擔心的問:「佳芝,是發生了什麼事?」

  無暇跟裴母解釋,蔡佳芝直接將報紙攤到未完全清醒的裴樂晶面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沒事跑人家報社做什麼?」根本就是送上門去提供題材讓人家報導嘛。

  裴母聽力忙擠到女兒身旁,想看清楚是怎麼回事,「這不是維懷上班的報社嗎?」

  母親的話讓裴樂晶打起精神,看來報紙上頭頂標題,是關於自己去接施維懷下班的新聞,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意外。

  蔡佳芝聽見裴母也認識報導裡的男人,擔心她被利用來炒新聞。隨即質問裴樂晶,「你真的在跟記者交往?」

  裴母聽她這麼問驚訝道:「跟維懷交往?報紙怎麼會這麼寫?」

  蔡佳芝聽裴母似乎很清楚報導裡的男人,轉而問道:「你們都認識他?」

  看出蔡佳芝的緊張,裴母才解釋道:「維懷就住在隔壁,跟樂晶從小一塊長大,兩人的感情就像是親兄妹一樣。」

  蔡佳芝這才鬆了口氣,若只是誤會,倒不需要太擔心。

  聽到母親這麼說,雖然也沒有什麼不對,但裴樂晶就是覺得不開心,忍不住開口抱怨。

  「媽幹麼這麼說?」

  「不然呢?維懷那麼疼你,說是你哥哥過分了嗎?」以為女兒不服氣的個性又發作,裴母語氣有些責備。

  「誰要他當哥哥了。」

  這句反駁卻換來了蔡佳芝的緊張。

  裴母這才代替女兒解釋,「這孩子就是這樣,從小就不服輸,老是要維懷讓她。」

  也清楚裴樂晶個性的蔡佳芝聽裴母這麼一說,心裡才寬心些,只有裴樂晶更不開心。

  現下無暇理會女兒的脾氣,裴母擔心道:「不過報紙怎麼會這麼寫?要是讓維懷的女朋友誤會了怎麼辦?」畢竟施母才在高興兒子有了交往的對象,要是因此壞事可就不好了。

  裴樂晶聽母親的說法才想反駁,不過蔡佳芝的反應更快。

  「他有交往對像?要是讓記者知道,肯定會被寫成是介入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才不是這樣!」聽不下去她們左一句交往對像右一句女朋友的,裴樂晶大聲駁斥。

  蔡佳芝跟裴母同時轉頭質問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沒事跑去報社做什麼?」

  「要找維懷你就打電話過去,看你現在惹出這樣的事來。」

  面對母親跟經紀人的爭相指責,裴樂晶衝動的回道:「誰教那個女人要跟我搶!」

  聽到這話,蔡佳芝心頭一沉,這語氣擺明就是一場三角畸戀。

  裴母則是一臉不解,「誰跟你搶?什麼女人跟你搶?」

  「那女人才不是他的女朋友。」

  裴母跟蔡佳芝互望一眼後,裴母首先開口問:「你在說什麼?」她不能確定女兒話裡的意思。

  裴樂晶則像是要捍衛自己的領土似嚷著,「他是我的,誰也不可以跟我搶!」說完,她像是拒絕再接受任何轟炸般,一把用棉被蒙住自己。

  一句話炸得蔡佳芝像是天要垮下來。裴母則是先愣了兩秒,跟著看女兒任性蒙住自己的舉動,才反應過來——女兒又在鬧脾氣了。

  蔡佳芝心急地數落她,「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這些話要是讓媒體記者知道了怎麼辦?」別說男友是記者的身份,但是他有女朋友這點就夠教人擔心的。

  她動手要拉開棉被跟她說清楚,裴樂晶卻執意將自己埋在棉被裡,拒絕溝通。

  倒是反應過來的裴母看經紀人這麼心急,雖然也想唸唸女兒的不是,不過還是先跟她解釋,「佳芝你別理她,這孩子就是這麼任性。」

  蔡佳芝不明白裴母說這話的意思。

  裴母跟著說道:「這孩子從小就霸著人要聽她的,維懷的個性又總是事事由著她,才讓她像現在這樣把維懷霸著不放,她大概是擔心他以後有了對象就不再寵她,所以在鬧脾氣。」

  才不是!躲在棉被裡的裴樂晶完全反對母親的說法,但是又不肯坦白她的心情。

  蔡佳芝半信半疑,「真的是這樣嗎?不會是……」

  「放心吧,要真有什麼,這兩個孩子也不會拖到現在才交往。」裴母信誓旦旦的下結論。

  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事情真是這樣,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只要冷處理這則新聞即可。

  回頭再看了眼蒙在棉被裡的裴樂晶,蔡佳芝也明白要等她想通,不如自己找媒體善後來得實際。

  「那我先回去了。」

  知道女兒又給人家添麻煩了,裴母彎腰道歉,「實在是不好意思,這孩子我會說說她,她這性子真的該改一改了。」

  即便是被媒體稱為超級經紀人的蔡佳芝也只能這麼希望,畢竟連她自己也拿她沒辦法。

  裴母於是先送蔡佳芝出去,等回頭才要再來唸唸女兒,晚點還得過去跟施氏夫婦道個歉呢。

  施維懷也明白報社不可能輕易放過這個大好機會,但看到兩人的新聞被報導出來,仍是讓他的心情無可避免地受到影響。

  然而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是有可能再發生,但他不希望因為自己讓報社不斷拿她作文章。

  因此在進到報社之前,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要提早結束記者的生涯。

  報社方面當然預料得到施維懷可能因此受到影響,所以他一進報社,總編就把他找了去,希望當面安撫他的情緒,畢竟他的財經專業仍是報社所倚重的,哪裡料到卻接到他遞來的辭呈。

  考量到好的財經人才不容易找,總編雖然極力地想要慰留,但都沒能讓他改變主意。

  施維懷才離開總編輯辦公室不久,他辭職的消息隨即在報社裡被傳開,畢竟是搞新聞的地方,消息總是特別靈通,其中反映最劇的自然是方薇婷。

  看到報社以獨家報導刊載兩人的新聞,方薇婷原本還期望這樣一來能讓兩人的關係就此打住,畢竟大明星的戀情總是見光死,哪料到換來的卻是施維懷辭職的震驚消息,她第一時間雖然想留他,但是礙於報社裡許多雙眼睛都在看,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收拾私人的物品。

  直到施維懷捧著個人物品來到地下停車場,方薇婷才追來過來。

  「前輩!」

  正將個人物品放到後座的施維懷因為聽到她的叫喊,在帶上車門後才回過身面對來人。

  跟方薇婷間雖然沒有特殊的交情,禮貌上他還是客氣地表示,「以後就別再叫我前輩了。」

  方薇婷在意的當然不是這個,「你真的要辭職?總編應該也希望你能夠繼續留下來。」如果回頭取消辭呈,應該不是問題。

  施維懷卻沒有這方面的意思,「已經不可能了。」

  「是因為她的關係嗎?因為她所以影響了你的工作?」語氣裡不無責怪裴樂晶的意思。

  施維懷雖然不樂意聽到她將事情扯到裴樂晶身上,但仍語氣平靜地反駁,「跟樂晶沒有關係,純粹是我自己的考量跟人生規劃。」

  方薇婷當然不相信這些話,只是當事人都這麼說了,她也無法再多說什麼,只是聽他直呼裴樂晶的名字,讓她按捺不住的追問:「你跟她……你們是什麼關係?」

  突兀的追問讓施維懷斂容看她,方薇婷卻沒有改口道意思,即便明白自己沒有立場,仍想知道他們的關係。

  見她沒有要收回問話的意思,施維懷淡然表示,「抱歉,這是我私人的事。」語氣裡不無跟她劃清界限的意味。

  這樣的語氣讓方薇婷無法忍受,「難道——」

  施維懷正準備打開車門的動作,因為她的出聲而打住。

  「難道你真的不明白我為什麼要這麼問嗎?」明白這可能是自己最後的機會,方薇婷決定鼓起勇氣表白。

  施維懷因為她的問話而頓住動作,他當然察覺得出她對自己有意思,只是他都要離開了,不希望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抱歉——」

  施維懷想隨口帶過,卻被她打斷,「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才介意你跟裴樂晶的關係!」

  她原本期待他聽到她的表白能有所回應,結果他只是一臉為難的看著她。

  她不是要這樣的反應啊!「不可以喜歡我嗎?前輩難道就不能喜歡我嗎?」

  施維懷雖然無意傷害她,但是面對她的執意追問,也只能回答,「抱歉。」

  聽到這話,方薇婷連心裡最後的一點期待都快要破滅,「是因為她的關係,所以沒有辦法喜歡我?」

  儘管心裡已經猜到答案,方薇婷仍不肯死心,只要他否認,她就還有希望。

  施維懷靜靜看著她,淡淡道:「是我自己的關係。」他不希望因此為裴樂晶帶來任何的困擾。

  如此保守的態度,讓她在難受之餘忍不住衝口而出,「難道你不知道你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保障嗎?」她最終仍希望以現實的差距來勸他放棄。

  即便眼下跟裴樂晶之間仍談不上男女關係,施維懷卻無意跟她解釋這些。

  「回去工作吧,我也該走了。」他毫不猶豫的轉身拉開車門上車。

  這無疑是在跟她道別,讓她徹底心碎。

  看著他沒有絲毫眷戀的坐上駕駛座,方薇婷連最後一絲挽留他的勇氣都沒有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開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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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因為報紙上的新聞,晚上施維懷被母親急電叫了回來。

  雖然早上裴母已經為了報紙的事過來道過歉,但施母還是希望 親耳聽看看兒子怎麼說,施父也想知道兒子的想法,所以並沒有阻止妻子的做法。

  施母一見到兒子進門,便急著詢問:「報紙上的新聞是怎麼回事?說樂晶親自去接你下班?」

  「她只是臨時有事情找我,才會去報社。」施維懷輕描淡寫想要淡化父母的疑慮,也不希望因此 讓他們認為她是個任性的女孩——雖然她的個性父母早就摸透了。

  這樣的說法仍有漏洞,畢竟以裴樂晶的身份,若有什麼事也可以打電話聯絡,不過兒子都這麼說了,應該是真有什麼急事吧。

  施母聽了解釋,仍然無法安心,「那你們報社怎麼會寫成這樣?」雖然說兩人從小一塊長大交情是比較深厚,但是報導裡影射兩人關係,這怎麼可能!

  就是因為覺得不可能,所以她才會急著把兒子叫回來,想要瞭解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誤會。

  施維懷不改原有的態度,「媒體本來就是這樣,尤其樂晶又是公眾人物,報社多少想利用她來炒新聞,所以之前我才會隱瞞我們的關係。」

  關於這點施氏夫婦一直是很清楚的,當初兒子就是因為這層考量才會可以隱瞞家裡的住址,也從來不帶同事到家裡來。

  施母可沒忘記關心兒子的工作情形,「那現在報社知道你們的關係,你有沒有什麼影響?」

  「主要還是樂晶,我沒有太大的差別。」

  聽兒子這麼說,施母才稍稍放心,但讓她擔心的是,「那女朋友呢?有沒有誤會?」好不容易才要到手的兒媳婦,可別因此就這麼飛走了。

  「什麼女朋友?」

  「就是那個幫你過生日的小姐啊,她還特地打電話到家裡來問你的地址,說是要給你驚喜。」

  施維懷這才明白為什麼方薇婷能找上門,他直言道:「她不是我女朋友,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怎麼會不是?人家小姐都已經打電話到家裡來了。」

  施維懷沒有進一步解釋當晚的情況,也不想解釋,倒是施母看兒子不說話,心頭更急了。「是不是她誤會了?還是說……要是有必要的話,也可以請樂晶更她解釋一下。」

  聽母親越說越離譜,施維懷不得不鄭重澄清,「我已經跟她把話說清楚,以後也不會再有往來。」他要母親徹底死心。

  施母頓時大失所望,兒子明明一表人才,都到了這個年紀卻還沒有交往的對象,教她這做母親的怎麼能不心急。

  施母忍不住叨念,「就算不是這個小姐,總該有交往的對象了吧?」

  始終沒有搭腔的施父也在這時開口,「也難怪你媽心急,如果真有對象就帶回來家裡看看,反正現在家裡的住址都曝光了,不需要再隱瞞。」

  施維懷不是不明白父母的盼望,卻無法給他們任何承諾。

  施母將兒子的遲疑全看在眼裡,「是有對象了是吧?是因為還沒有開始交往所以才沒帶回來?」如果是這樣也無妨。

  不希望給父母錯誤的期待,施維懷乾脆表示,「爸媽不需要太擔心,這事我自己會處理。」

  施母卻不以為然,「媽怎麼可能不擔心?你都已經二十七歲了,我跟你爸就你這麼一個獨生子。」

  儘管理解母親的急切,施維懷卻無法給他們任何希望,因為他自己也還在等待。

  再說要是讓父母知道他喜歡的對象是誰,只怕會造成裴樂晶的負擔,他並不希望她因為壓力而不得不跟他在一起。

  等不到兒子答覆,施母轉而又想起剛才的對象,「那打電話來的那個小姐呢?她既然這麼喜歡你,我聽她說話的聲音柔柔細細的,應該長得不差,跟你又在同家報社上班,每天見面久了應該會有感情。」

  「不可能!」施維懷一語斬斷母親的希望。

  「為什麼不可能?」

  無法對母親解釋自己的心意,施維懷直接表示,「因為我已經辭職了。」

  「辭職?!不是說沒有受到影響嗎?」

  施父雖然也意外聽到兒子辭職的消息,不過比起妻子還是要來得心平氣和些,「為了什麼理由辭職?」

  施母心急地追問:「是因為樂晶的事所以辭職的嗎?」
  
  「並不全然是如此。」施維懷立即否認,不希望壞了母親對裴樂晶的印象。

  施父在一旁也阻止妻子再開口,「先聽聽看維懷怎麼說。」

  施母才勉強按捺下急性子,等著聽兒子的說法。

  「爸媽應該還記得,當初我選擇當財經記者的理由。」

  施氏夫婦自然清楚,當初兒子在決定這份工作時,便已經向他們解釋過。

  「這回的事只不過是個契機,於是就順勢結束這份工作,我打算從現在開始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那也不需要這麼突然。」

  「只是趁著這個機會罷了。」雖然說時間上是提早了些,但施維懷並不承認。

  兒子這麼說也沒有錯,只是施母總覺得不對勁。

  倒是施父雖然也對兒子的辭職感到太過突然,但是正如同兒子所說的,也算是個契機,既然早晚都要結束這份工作,就順勢辭了吧。

  「聽你這麼說,都已經想好了?」明白兒子的個性,應該是已經打算得差不多了。

  「對。」施維懷語氣篤定。

  「那就這樣吧,如果有什麼需要,就跟我和你媽說一聲。」夫妻倆對兒子從小的做事態度一直都很信任。

  「我知道。」其實這三年施維懷一直在做準備,到現在也都差不多了,眼下只要有父母的支持就夠了,並不需要其他的什麼東西。

  「可是……」施母還想說什麼。
  
  「兒子都這麼說了,你還信不過他?」

  施母聽到丈夫這麼說,立刻反駁道:「我當然相信自己的兒子。」

  「那不就得了。」

  這件事到此暫時告一段落,只是施母臉上似乎仍有疑慮。

  夜裡,施母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太對勁,雖說兒子創業本來就在他原本的計劃之中,但是她瞭解兒子的個性,他從來就不是個貿然行事的人,更何況是離職這樣的大事。

  無論怎麼想,她還是覺得兒子會突然辭職是因為裴樂晶的關係。

  她這麼想並不是要責怪裴樂晶的意思,只是突然注意到一個長久以來的現象——似乎只要一扯到跟她有關的事情,兒子很容易就受到影響。

  兒子一直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做任何事都是按部就班的執行。

  但是,只要事情一觸及到裴樂晶,所有的原則便不成立。

  因為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她也就沒有認真的去想過這點,只單純以為是兒子比較包容她。

  如今回想起來,兒子對她比較包容這點本身就很不尋常。

  如果說是小孩子玩鬧,男孩子讓讓女孩子也沒什麼,但是這樣的情況確一直持續到長大後的現在,甚至當初兒子還向報社隱瞞了住址,平時也從不帶同事到家裡來走動,就算是見面也都是約在外頭。

  是什麼時候開始,兒子似乎不再帶朋友來家裡來了?

  施母仔細一回想,發現並不是在裴樂晶進入演藝圈之後,而是在更早之前,兒子便不再約朋友到家裡來。

  這個發現讓她不安地坐了起來,因為實在是太不尋常,尤其這一切的不尋常又都恰巧是跟裴樂晶有關。

  身旁的施父因為妻子的舉動兒開口問她,「怎麼了?」

  「維懷他是不是有點不太一樣?」

  施父一聽,「你還在想他工作的事?不是都說了要相信他?」

  「我指的不是工作。」

  「不然是什麼?」

  「樂晶啊,維懷對樂晶是不是包容過了頭?」

  「你怎麼會突然這麼說?」他們夫妻倆一直以來就拿裴樂晶當親生女兒般對待,難道妻子是因為這回的事在怪她?

  「維懷從小個性穩重,做事情也很有原則,對任何人都是這樣,所以我也才沒特別注意到這點。」

  自己兒子的性子他當然清楚,因此不明白妻子這回事想表達什麼。

  「但是只要一扯到樂晶,這樣的原則就很容易改變。」

  「不是從小就是這樣?所以樂晶才會老繞著我們維懷打轉。」施父不以為這有什麼問題。

  「樂晶這麼做是因為她的個性,但是維懷的性子不是這樣。」奇怪,丈夫怎麼會遲鈍到聽不出問題所在!「你看,維懷對樂晶會不會不像我們想的這麼簡單?」

  施母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你想到哪去了?」施父啐道。妻子大半夜不睡覺,盡胡思亂想些不可能的事情。

  「難道你都不覺得奇怪嗎?」施母越想越覺得可疑。

  如果兒子是直到最近才這樣,施父也許還會認同這個看法,但兩個年輕人從小就是這麼相處長大的,他認為妻子的懷疑根本是在瞎操心。

  「我看是你想太多。」

  要真是這樣,施母還感到慶幸。「但我怎麼都還是覺得不太對,要是維懷真的喜歡樂晶……」

  「如果真是這樣,不會拖到現在。」兩個孩子從小膩在一塊到現在都過了二十幾個年頭,要有什麼感情早發生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施母也希望是自己太過敏感。

  看妻子仍是不安心,施父才接著道:「樂晶那孩子你不是也當是自己女兒在疼?要真是這樣,你不滿意嗎?」

  「能這樣當然是很好。」有個像自己女兒的媳婦,施母怎麼會不滿意。「問題是樂晶呢?她喜歡咱們家維懷嗎?」

  感情的事總也得兩情相悅才能成事,如果只是單方面……這才是施母所擔心的啊。

  並不是說兒子的條件不夠好,事實上單就條件來談,施母不以為兒子會配不上裴樂晶。

  只不過感情的事不是這麼簡單,尤其裴樂晶工作上接觸的對象條件又都不差,如果兒子真的喜歡她,但最後她卻沒選擇跟兒子在一塊,那麼兒子豈不是要落得情傷的下場?

  施父這才明白妻子的顧慮,但是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剛才那麼回答,只不過是要勸妻子安心罷了。

  「年輕人的事你就別操心了,想得再多,你也幫不了忙。」

  「可是……」

  「時間不早了,早點睡。」

  見丈夫說完便打算睡覺。

  雖然心裡仍有疑慮,但是丈夫都這麼說了加上時間也晚了,施母便不再多說什麼的入眠。

  施母也希望是自己太過敏感,但一顆心還是無法放下來,就算兒子跟裴樂晶之間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但是將來的事有誰能保證?

  因此為了避免自己所擔心的事情發生,她決定從現在起讓兩個年輕人保持距離。免得將來兒子真陷進去卻受到傷害。

  所以今天她才找裴樂晶到家裡來,畢竟今天要說的話如果讓裴氏夫婦聽到,多少有些失禮。

  一直以來裴樂晶拿施家當自個家,聽到施母找她,便熱切的過來了。

  施母看她自在的模樣,不禁遲疑了下才開口,「樂晶啊,這幾天你有沒有再跟維懷見面?」

  冷不防聽到施母這麼問,裴樂晶感到意外,尤其昨天的報紙才登出兩人見面 的報導。

  「施媽怎麼會這麼問?」擔心施母是不是知道兩人吵架的事,但是又覺得不可能,以施維懷的個性,應該不會讓他們知道。

  「施媽這麼說沒有別的意思。」怕她擔心自己因為報紙上的新聞責怪她,施母出聲安慰。

  裴樂晶這才安下心來。

  倒是施母看她這樣,反而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猶豫了會兒才決定說:「樂晶啊,維懷辭職的事你知道嗎?」

  乍聽到消息,裴樂晶大吃一驚,「辭職?!他為什麼要辭職?」

  對於她還不知道此事,施母有些意外,不過轉念一想,這也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應該是還沒來得及從兒子那裡聽說吧。

  「也沒什麼,只是趁著這次的機會辭職。」

  裴樂晶遲疑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是因為報上的事,所以才辭職的嗎?」她沒有想到自己一時的魯莽會給他帶來這樣的結果,要是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她就不任性而為了,「施媽——」

  施母見她心急地想要道歉,拍拍她的手,「先別急,施媽這麼說不是要怪你的意思。」

  「可是——」

  「其實維懷一直有創業的打算,這次事情不過是個契機罷了。」施母套用兒子的說法解釋。

  因為那夜在施維懷的公寓已聽他提起過,這會再聽到施母這麼說,裴樂晶便不再懷疑,稍微鬆了口氣。

  見她不再焦急,施母才開始切入重點,「只是報上的事,應該讓很多人誤會了。」

  裴樂晶才不在乎那些,「誰管他們怎麼想。」

  施母自然也不在意旁人的想法,只是為了兒子的幸福,有些話還是必須說清楚。「其實也難怪別人會誤會,你跟維懷都還沒有結婚,又是 從小一塊長大,稍微走得近一點就很容易被人誤會。」萬一兒子因此陷進去又沒能得到回應,對他勢必是嚴重的傷害。

  裴樂晶恍然明白,「施媽是擔心這個?別人愛怎麼想 就讓他們去想好了。」她根本不在意被誤會,她唯一在意的是他這回似乎真的動了氣。

  見她依然沒能聽明白,儘管不希望傷到她,施母還是進一步說明,「但要是真讓周圍的人誤會了……」她最擔心兒子認了真。

  聽施母的語氣,似乎不樂見這樣的誤會發生,裴樂晶也才注意到她表情裡的遲疑。

  這樣的發現讓 她感到意外,畢竟長久以來施爸施媽一直拿自己當親生女兒在疼,不明白施媽這會遲疑的理由:心裡竟感到有些悶悶的。

  「施媽……不喜歡我?」裴樂晶問出口的同時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緊張,甚至是擔心。

  見她誤會,施母連忙解釋,「不是這樣的,樂晶,你別誤會施媽的意思!施媽一直以來當你是自己的女兒在疼,怎麼會不喜歡你?」

  只不過人性畢竟是自私的,再怎麼疼她,但首先考量到的還是要避免親生兒子受到傷害。

  聽到這話,裴樂晶不禁鬆了口氣。「那施媽擔心什麼?」就算是別人誤會,但她跟施維懷在一起不好嗎?

  「施媽只是擔心維懷會受到傷害,你也知道感情這種事有時候怨不得人。」施媽話說得保守,料想她多少聽得明白。

  裴樂晶卻是聽得一知半解。不明白為什麼他跟自己在一起會受到傷害?還是說比起自己,施媽更希望他跟那個女人在一起?

  腦海裡不由得想起那天在門外,聽到施母熱切地跟母親談起方薇婷打電話來的事,心裡不由得又悶了起來。

  見她不說話,施母才開口確認,「施媽的意思你能夠體諒嗎?」

  雖然不確定施母要自己體諒的是否是施維懷跟那個女人的事,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一切都是因為報上的事引起的。

  就算心裡還在擔心他生氣的事,但是裴樂晶決定要鼓起勇氣去跟他把事情談個明白,尤其是他辭職的事。

  「我知道了,施媽,抱歉讓你擔心,施維懷那裡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聽到她連名帶姓地叫兒子,施母首次對這樣的叫法感到擔心,雖然她對兒子真的沒有男女之情,看來讓他們保持距離確實是正確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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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裴樂晶決定鼓起勇氣去找施維懷,但是真到了他住的地方,卻還是忍不住緊張起來,尤其是想到他那天離去時的神情。

  站在公寓門口半天,她就是沒有勇氣去按門鈴,也不敢自己開門進去,即便她有他公寓的鑰匙。

  應該是出去了吧?可是他現在又沒有工作……

  因為舉棋不定,裴樂晶並沒有聽到走近的腳步聲,直到——

  「你在這裡做什麼?」這句話嚇了裴樂晶一大跳,她沒想到會看到他從外頭回來。

  施維懷當然知道嚇倒她了,也看出原先她在門口徘徊猶豫的模樣,料想是因為那天兩人不歡而散的緣故。

  他並不急於開口說什麼。但考量到她的身份,他打算先讓她進去再說。

  見施維懷不發一語的拿出鑰匙就要開門,裴樂晶卻忐忑不已,擔心他還在生自己的氣,尤其這會還害他丟了工作。

  她正想開口說什麼,開了門的施維懷湊巧丟出一句,「進來吧!」換做是平常,裴樂晶會大搖大擺的走進去,但是這會她難得乖巧地跟他身後進門,甚至還幫忙將門帶上。

  施維懷雖然氣她那天的行為太莽撞,但見她低聲下氣的模樣,縱使心中有氣也消了大半,再說都過了幾天,再大的火氣早消失已殆盡。

  只是他沒打算讓她知道,想藉這次的機會讓她受點教訓,免得以後她再這樣莽莽撞撞。

  所以進門後他也不招呼她,跟在他身後的裴樂晶想開口叫他,但面對冷漠的他,卻怎麼也鼓不起勇氣。

  見他要走回自己的房間,裴樂晶本能地跟過去,進房的施維懷本要帶上房門,一轉身,兩人的視線就這麼對上了。

  裴樂晶雖然擔心害怕,但還是趁機鼓起勇氣問他,「為什麼不告訴我?」有意嚇她的施維懷只是靜靜看著她。

  他的沉默令她更加心慌,但還是問出口,「為什麼要辭職?是因為報紙上的事嗎?」所以他現在才更氣、才會不想理她……心情不由得低落下來。

  施維懷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終究不忍的回她一句,「那純粹是我個人的決定。」臉上仍舊沒有表情。

  如劃清界限的口吻讓裴樂晶的心一揪,像是被人甩了記巴掌,他從來沒有用這樣疏離的語氣跟她說話。他真的不要她了嗎……

  施維懷看她這樣心有不忍,但是為了讓她記取教訓,他不得不狠下心來,只好借口要去換衣服不再理她,獨留她一個人呆站在門口。

  若在以前,裴樂晶會很自然地跟進去,但現在,頭一次她的腳跟像被定住似的站在門口無法移動半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向衣櫥,拉開櫥櫃,無視於她的存在般動手要換衣服。

  這一刻,她真的怕了,怕他以後都會像現在這樣再也不理她,拒她於千里之外……

  衣櫥前的施維懷為了引開自己對她的注意,也為了要裝作無視於她的存在,脫下外套,再解襯衫的扣子。

  他在想她會如何開口,但隨著襯衫的扣子逐一解開,她既沒有開口,也沒有暫時先走開。

  雖然兩人打小一塊長大,她卻不曾像現在這樣大黥黥地看他換衣服,儘管已經決定讓她受點教訓,但在遲遲沒有聽到她聲音的情況下,他還是在脫下襯衫的前一刻回過頭去。

  讓他錯愕的是,竟看到她站在房門口正無聲地落淚。

  剎那間,施維懷的心像是被揪住一般,但他卻仍必須裝作無動於衷的問「你這是在幹什麼?」裴樂晶面對他突來的質問感到不解跟委屈,鼻頭一皺,才發現自己竟然哭了,當著他的面哭了。

  在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前,衣櫥那頭的施維懷已經不受理智控制地走了過來。

  一到她面前,他好想伸手抱住她,要不是擔心嚇到她,他硬是忍下衝動,保持冷淡的問「好端端的為什麼哭?」若是以前,習慣在他面前逞強的裴樂晶會擦乾眼淚矢口否認,但是這會見他肯理她,高興之餘,眼淚又不受控制地直直落。

  見她哭得更凶又不說話,施維懷知道自己真的把她嚇壞了,心中萬般不捨,終於伸手為她抹去熱淚。

  當厚實的手掌觸及到自己的臉頰,他真的願意理她了!雖然眼淚沒有停歇的跡象,但一顆漂浮的心終於著了地。

  「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哽咽的聲音裡透露出她的傷心難過,宛如被丟棄的小孩般可憐。

  看她這樣,施維懷無法再狠下心不理她,「傻瓜,說什麼傻話!」

  那句傻瓜沒有引起她的大聲抗議,她反而像是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讓心裡的恐懼徹底地層現出來,「因為你都不理我,你從來沒有像剛才那樣過……」第一次,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裴樂晶嘗到了害怕的滋味。

  因為從小凡事有他頂著,她根本不懂害怕,直到他對她生氣,不再理她,她才驚覺自己有多害怕失去他。

  施維懷當然知道,就是希望她記取教訓才這麼做,「因為你這次的行動實在太任性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害你丟掉工作。」裴樂晶立刻乖乖道歉。

  「我指的不是工作的事。」他早該知道,要她清楚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並不容易。

  裴樂晶不確定他指的是何事,又擔心問出口會惹他再生氣,不禁無措地皺起臉來。

  看出她的疑惑,他歎了口氣。

  「為了跟我賭氣,你競任性地跑去報社,你難道不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他氣得是她不懂得保護自己。

  裴樂晶直覺的想辯解,「那是因為你不搬回去——」察覺到施維懷又沉下臉,她倏地打住了話。

  「所以你就拿自己開玩笑?」聽見他的語氣又硬了起來,裴立晶不由得心慌,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施維懷看她這樣,只能歎氣。「為什麼想要我搬回去?」無奈他就是無法真正對她硬下心來。

  就算是因為任性,總該有她任性的理由才對,哪怕是她嫌藥大老遠過來找他很麻煩。

  很怕他又氣到不理她,裴樂晶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喜歡你住在這裡。」

  這樣的回答倒是讓施維懷感到意外。「為什麼?」當初搬來的時候,她並沒有這樣的反應。

  「因為……」施維懷看著她,卻沒有料到會聽到——

  「你為了她才住在外面。」

  一句話聽得施維懷一頭霧水,「為了誰?」他不記得除了她之外,還有其他理由讓他不得不搬出來。
  
  「大家都說跟我住在一起才不能帶她回來。」他要帶誰回去?而所謂的大家又是指誰?

  「什麼大家?」他捺著性子問。到底是誰跟她說了什麼,才讓她做出那樣魯莽又不理智的行為。

  「每個人啊,媽這麼說、樂文這麼說,連施媽也這麼說。」所以才讓她感到心慌,做出惹他生氣的行為。

  聽她控訴的語氣,彷彿在她那莽撞的行為背後竟還隱藏了委屈,不過他眼下要追究的是——「他們說了什麼?為什麼你會以為我是為了別人在住到外面的?」

  他的語氣讓裴樂晶暫時忘了委屈,愣愣的問「不是那樣嗎?」

  「你到底聽到了什麼?」看來這其中似乎有嚴重的誤會。

  裴樂晶急著想要弄清楚他的想法,所以直接說道「那個來找你等額女人啊,每個人都說你搬出去住是為了和她在一起。」

  「所以你是不想讓我這麼做菜硬要我搬回去?」施維懷壓根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尤其聽她的語氣,似乎非常介意。

  雖然知道承認會被他認為是任性,但既然話已開頭,裴樂晶決定直言不諱,「我不喜歡這樣!」

  裴樂晶定定看著他,想到他可能會被別的女人搶走,便忍不住高聲道「你是我的,我不要你被別人搶走!」

  施維懷心頭一震,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但是看她任性的表情,再想到她一直以來的個性,他不得不暫時按下激動,向她確認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這不會是她的習慣作祟吧?

  瞧他一副嚴肅的表情,裴樂晶誤以為他是因為自己的回答在生氣,但是比起他被別的女人搶走,她寧可大聲地說出她心裡的想法,「我知道我很壞,每個人都說我霸著你不妨,可是我就是不想讓你被搶走,我要你一直留在我身邊!」她說到後來語氣裡已帶著委屈的哭聲。

  如果這就是她的告白,施維懷眼神裡滿是激動。

  接下來她幾近自語的呢喃,「想到你被搶走,我就好害怕,心裡好痛,又覺得這種感覺被別人知道好丟臉,所以就故意對你發脾氣,也故意對她耍脾氣,因為氣逆也討厭她……」生平頭一次,裴樂晶坦白說出自己的情感,這對要強的她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聽到這裡,施維懷就是再遲鈍也能確定——雖然他一度不敢相信——她居然是在向他告白!
  
  一直以來,他以為她是因為要強得個性作祟,才會老繞在他身邊打轉,他只能獨自等待她對愛情開竅的一天。

  卻沒想到她的要強其實是對自己感情的不自知,而他居然還傻傻地等待這樣的她做出選擇!

  天曉得她的心早已對感情做出選擇,只不過她自己並沒有發覺罷了。

  而他這個一直守在她身旁、等待她開竅的人,居然錯把她的選擇當成是任性、當成是尚未長大,到底是她太遲鈍,還是真正遲鈍的人其實是他自己?

  見他遲遲不語,像是要壓過心裡的恐懼,裴樂晶急著強調,「我不要你被搶走……」

  「傻瓜!」施維懷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一把將她抱進懷裡。

  一向要強的她接連被說是傻瓜,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開心,她伸出手臂緊緊抱住他,像是怕他被別人搶走似的。

  這樣的舉動,讓施維懷深刻地感受到她真的很在意他,虧向來自認聰明的他居然遲鈍的癡癡等待。

  將兩人之間的決定權交給連對自己感情都還一知半解的她,讓兩人白走了許多冤枉路,看來他這回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臉貼著施維懷的胸膛,感受著他真實的心跳起伏,裴樂晶惶惶多日的心終於在這一刻放了下來,接著也才注意到襯衫的扣子全解開了,她正直接貼著赤裸的他,臉頰驀地漲紅。

  她想開口提醒他,卻又捨不得離開他溫暖的懷抱,最後索性紅著臉將自己埋進他的胸膛,感受著他的體溫跟悸動。

  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後,施維懷的態度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依舊像以前一樣縱容她。

  反而是裴樂晶,原本在他面前要強得態度變成了撒嬌,比以前更喜歡膩在他身邊。

  接連兩天,一下戲就往他的公寓跑,反而是施維懷因為忙著成立投資顧問公司的事並沒有太多時間陪她。

  像這會,他正忙著準備一些資料,根本就沒注意到裴樂晶已經鼓著腮幫子瞪了他大半天。

  從進門到現在,除了晚餐時間他又看著她外,她都已經在一旁枯等很久了,他卻遲遲沒有忙完。

  就因為知道這是他真心想做的事,她沒敢任性吵他,以免他又生氣不理她,以致這會只能鼓著臉生悶氣。

  知道施維懷好半天察覺沒有她的動靜,回過頭一看,才發現她鼓著臉,直到自己疏忽了她。

  不忍心她累了一天拍戲完還要陪他,他貼心的道:「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裴樂晶聽了卻不依道:「誰說我累了?」他都還沒有陪她說到話,居然就要叫她回去?

  她賭氣地口吻讓施維懷笑開,伸手摸摸她的頭,寵溺道:「別逞強。」

  裴樂晶直覺想回嘴,但他的言行讓她感到自己被疼惜,不由癟嘴撒嬌道:「我才沒有逞強。」可明明一臉疲憊樣。

  施維懷明白自己疏忽她了,但未了盡快成立公司,他加快準備工作,期望事情忙完後能有更多的時間陪她。

  「等公司成立後就會有時間。」知道他是在跟她解釋,雖然心裡忍不住要跟他的工作計較,但現在的裴樂晶學著體諒他。

  不想讓他繼續枯等著自己,施維懷放下了手上的工作道:「走吧,我送你回去。」說著便站起身。

  裴樂晶原想反對,畢竟她還想待在他身邊,但聽到他要送自己回去才打住。

  「嗯。」她狀似勉強的點頭,其實心裡竊喜著。

  臨出公寓前,施維懷替她戴上遮臉的大墨鏡和帽子,才拿起車鑰匙送她。

  車上,裴樂晶因為成功擺脫工作跟施維懷獨處而開心著,哪裡料到竟聽到他冒出一句——

  「別太常過來。」

  她頓時感到不快,「為什麼?」他是不是不喜歡自己來他的公寓,才急著送她回去。

  知道她誤會了,施維懷平靜地解釋,「太常過來,會引起媒體的注意。」他不希望她因為自己受到傷害。

  「我又不在乎!」就算他們發現她喜歡他又怎樣?最好讓全世界的女人都知道,這樣才不會再有女人來跟她搶他。

  施維懷看了她一眼,雖然對她坦白的態度感到滿足,卻不希望她因為自己成為媒體追逐的焦點。

  他真的想保護她,可她眼下的態度,顯然無法保護好自己。

  裴樂晶因為他看她的舉動而記起了他之前生氣的事,知道他是不希望她受到傷害,才嘟著嘴道,「知道了。」知道她懂他的意思,施維懷騰出右手揉揉她的頭,只是這回裴樂晶可不開心,因為這表示他不讓她過來找他了。

   「這幾天公司就會正式成立。」意思是要她再忍耐幾天。

   裴樂晶才不想等到那時候,「要我不常來可以,你搬回家住。」這樣一來,她還是可以每天看到他。
  
   「什麼?」他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裴樂晶固執地看著他,堅持不肯退讓。

   「要搬回去,也得等這陣子事情忙完才有時間收拾。」眼下他根本騰不出多餘的時間搬家。

   「那你可以先回家睡啊!」其他東i不搬也無所謂,她由始至終在乎的只有他。

   施維懷這才明白她的意圖。

  看她堅持的表情,知道自己說不動她改變心意。加上如果在家裡見面確實比在公寓安全,對她未嘗不是件好事……

  想了想,他終於點頭同意,「知道了,我會先每天回家睡覺。」
  
  裴樂晶這才笑開臉,拉下他擱在自己頭上的手,親暱地握在手裡。

  施維懷由著她,手指與她交握,心裡也因為她的在乎而感到幸福。

  這兩天兒子忙著成立公司卻還天天回家,讓施氏夫婦感到很意外,原本以為只是因為他不在報社工作的關係,結果卻看到裴樂晶天天上門,這樣的情況不免讓施母感到擔心。

  原本,她以為已經跟裴樂晶把事情說清楚了,卻沒想到兩個年輕人非但沒有疏遠,反而走得更近。

  因為實在放心不下,即便丈夫要自己別窮緊張,但在看到裴樂晶又跟著兒子上樓後,施母終於按捺不住的上樓瞭解情況。

  樓上房間裡,裴樂晶雖然如願讓施維懷回家住,他卻也把工作一併帶了回家。

  正因為如此,她這會正耍賴地從身後抱住他的脖子。

  施維懷因為她的舉動,視線暫時離開文件,「怎麼了?」語氣裡擺明了拿她沒轍。

  她語帶任性地表示,「你可以看你的文件,反正我要抱著你。」既然他很忙沒空理她,沒關係,那他們可以各忙各的事。

  如果不是聽出她語氣裡的認真,施維懷就要失笑出聲,沒想到兩人在一起後她竟會這麼粘他,再想到最近自己都沒辦法好好陪她,便帶著微微欣喜的心情由著她了。

  哪裡料到從樓下上來的施母剛好看到這一幕——裴樂晶從背後抱住兒子的脖子,而兒子正做著自己的事!

  不單施母感到錯愕,兩個年輕人也沒想到她會上來。

  平日施氏夫婦都是在樓下活動,樓上是施維懷的個人空間,所以裴樂晶才會大膽地抱住他的脖子耍賴。

  只不過比起裴樂晶倏地一把鬆開手的驚嚇舉動,施維懷則顯得平靜許多。

  「媽。」他語氣如常地開口叫人。

  裴樂晶則像是做錯事被抓住的小孩般心虛的喊,「施媽……」

  像是沒有察覺到母親的驚訝跟一旁裴樂晶的緊張,施維懷進一步問「媽有什麼事嗎?」

  被兒子追問的施母沒能立即反應過來,好半晌才怔愣地指著他們開口說「你們……你跟樂晶……」
  
  「對。」施維懷點頭承認。

  她話都還沒有說完,兒子就承認了,心裡不免要懷疑兒子真的聽明白自己的問題了嗎,畢竟眼前這事是在太讓人錯愕了。

  偏偏兒子的表情又再正經不過,讓施母禁不住想要再次確認,「你跟樂晶在一塊?」

  「對。」兒子坦然地態度,讓施母頓時忘了該如何接腔,裴樂晶則在一旁緊張地看著她,表情裡多少有些不安。

  「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施母半響菜擠出一句話,「怎麼我跟你爸都沒有聽說?」

  「這幾天,因為一直沒有機會,才沒跟爸媽說。」天天回家睡在家裡,女朋友也天天粘在一塊,這樣還不叫機會,那得等到什麼時候才是?

  不過無暇追究兒子說的,當前施母更急著想知道的是裴樂晶的態度,雖然說剛才進門的那一幕已經說明了一切,但心裡還是希望聽到她親口證實。

  「呃,樂晶啊……」

  「是。」裴樂晶從來沒有一刻在施母面前這麼拘謹過,像是想要好好表現,又像害怕她反對的緊張不已。

  施母看她這樣倒也欣喜,但是心裡仍有些疑問,「那天你跟施媽說會想辦法解決……」她原以為是要跟兒子保持距離,結果這會卻看到兩個年輕人抱在一塊,她都快被搞糊塗了。

  想起之前去找施維懷時發生的事,裴樂晶害羞起來,不由得有些彆扭。

  施母看她這樣,心裡頓時擔心起來,難道是自己想錯了?但是剛才明明就……

  看施母臉上憂慮的神情,裴樂晶想起她那天的態度,終於忍不住擔心的問「施媽不喜歡我嗎?」雖然那天已經問過,但是因為在乎施維懷,也就更加擔心起施母的態度。

  誰知開口回答的卻是施維懷,「說什麼傻話!」並順手將她拉到身前環抱住。

  施母看著兩人親暱的互動,臉上憂慮的神情才舒展開來,「是啊,說什麼傻話。」雖然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但對這個結果,施母可是再滿意不過。

  前一秒還擔心不已的裴樂晶,也跟著露出笑容。

  施維懷見狀逗她,「這麼說,我也該開始擔心裴爸裴媽的態度了。」

  裴樂晶立刻嘟起嘴來嘟嚷著,「我爸媽怎麼可能會有意見!」心裡清楚父母一直很喜歡施維懷,還老魏勒他叨念她呢。

  施母看著兩人自然的對話,一顆心總算是可以放下,顯然之前都是白擔心了。

  沒有再留下來耽誤一雙小兒女談情說愛,施母帶著滿足的笑容轉身下樓。

  裴樂晶犯窘地向他撒嬌,「都是你啦,害我在施媽面前丟臉。」也不想想剛剛是誰任性地抱著他不放的?清楚她個性的施維懷當然沒開口糾正,只是一把拉下她坐在自己腿上,此舉果然讓她安靜下來,乖乖的依偎在他懷裡。

  樓下客廳裡的施父見到妻子滿臉笑容的下樓,不解的問「怎麼了?」剛才還看她擔心的非要上去探看個究竟。

  施母想起剛才在樓上的發現,這會臉上的笑還止不住。

  以為妻子終於放下心來,施父說道「就說了沒事,你非要瞎操心不可。」

  這話換來了施母的瞪視,「你們男人就是這樣。」老少根筋,還說是女人太多心。

  施父不明白這跟自己什麼關係。

  像是存心懲罰丈夫對自己的不信任,施母並沒有將剛才在樓上的發現對他說,逕自開心地到廚房切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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