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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貝勒的假福晉【王府惡侶1】作者:巫靈

貝勒的假福晉【王府惡侶1】作者:巫靈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chembioorg 您是第3047個瀏覽者
出版日期:2009年3月20日

【內容簡介】


他是她的救命菩薩?
不不不,其實他是頭披著羊皮的大野狼,
如果不是她有張神似死對頭失蹤多年妹妹的臉,
他也不會善心大發的從人口販子手中買下她,
更遑論提供她養尊處優的生活,
讓她潛移默化的成為一位大家閨秀,
但為什麼自從把她送進死對頭家裡後,他開始覺得不捨?
尤其當發現她行動受限,也不再像以前一樣一心向著他,
他就坐立難安,甚至寧可功虧一簣也要將她帶回,
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就陷落她編織的情網而不自知,
豈料命運弄人,竟教他得知她是死對頭貨真價實的妹妹,
只是因為意外才失去記憶,而她早就知情卻故意對他隱瞞……

  楔子

  大雨滂沱,陰暗的雲層雷電交加,密林裡不時出現一閃而逝的光芒,讓人感到一種詭譎的氣氛正迅速瀰漫。

  「王爺,就在前頭。」

  一行六人冒雨上山,像是有什麼急事一樣,而那位被稱作「王爺」的,其實是一位不過十六歲的少年,但此刻他臉上完全沒有少年該有的開朗表情,反倒是異常沉重。

  只因他文靜的十歲大妹儀葶前些日子帶著貪玩的七歲小妹儀翎偷偷出門玩耍,結果卻遭到歹徒綁架,小妹機靈的逃了,大妹卻被挾持,直至今日歹徒被捕,他才終於得知大妹的下落。

  來到山林裡一棟隱密的破屋前,一股濃厚的惡臭味瞬間迎面襲來,讓少年更加忐忑不安,他和屬下們忍著惡臭走進破屋,一幕讓人震驚的畫面頓時映入眾人眼裡。

  一個嬌小的身軀,躺在破屋中間,屍身早已腐敗,面目全非,但身上那襲淡綠色的絲質衣裳卻不容錯認,的確是儀葶格格被綁架那一日所穿,她最愛的衣裳。
  少年死瞪著眼前的屍身,久久不發一語。

  屬下們壓下悲痛的心情,趕緊安慰他,「王爺,請節哀。」
  深深吸了口氣,少年的眼神變得異常凌厲,原本混亂的腦袋也漸漸理出思緒,冷靜的命令,「在這附近找個地方好好埋了格格,但這件事情絕對要保密,不准讓福晉還有儀翎格格知道。」

  如果讓她們知道大妹遇害,額娘絕對會悲痛不已,而小妹心中將會出現永遠無法抹滅的陰影。

  「那……福晉如果問起,咱們該如何回答?」
  「就說咱們追到這裡,並沒有發現儀葶的行蹤,她可能自行脫逃,不知跑哪去,讓她們懷有一絲希望,認為儀葶總有一日會回來。」

  「是的,王爺。」
  那一日,誠郡王府的儀葶格格因綁架而失蹤的消息便傳遍京城,成了一個無解的謎團,眾人都信了,福晉和儀翎格格也信了,日日期盼,這位親人總有一日會再回到她們身邊。

  然而知道真相的,只有親眼目睹殘酷事實的儀欽郡王和五位護衛,他們將這個秘密埋藏內心最深處,不曾提起。

  沒想到九年後,突然有個女人出現,她有著和福晉、儀翎格格相似的樣貌,還有著和儀葶格格相似的文靜氣質及同樣的年紀,她說—
  她就是誠郡王府尋找多年未果的儀葶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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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蘭馨在誠郡王府內盲目的走著,看起來像是隨意亂逛,其實是在牢記郡王府內的地理位置,好替往後做準備。

  或許是惠嬤嬤事先替她灌輸的誠郡王府結構位置圖起了作用,府內的每個院落在哪裡,她毫無困難的便摸透,而且不需要多加記憶便在腦海裡有印象,就好像她真的在這裡住過一樣。

  但這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她不久前才第一次踏入誠郡王府,成為其中的一分子,很多事情她都還在適應,努力記住,卻又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

  要是讓人起疑的話,她就完蛋了,不只她,有可能連「他」都……

  「姊姊!」

  就在蘭馨獨自一人在花園內想得入神之際,一名十六歲的嬌俏少女突然朝她衝了過來,她開心的拉住她的手,嘰嘰喳喳地道:「我和額娘正在找你,沒想到你跑到這裡來了,咱們快去額娘的房裡吧。」

  蘭馨漾起文雅的笑容,任由她拉著走,柔聲問:「儀翎,怎麼了?」

  「額娘讓人拿了好東西回來,正等著姊姊去挑呢,現在你可是王府內大家捧在掌心裡的寶,額娘真偏心,還說在你挑完之前,我不准動手,要不然就要罰我今晚吃不到最愛的貴妃雞。」

  少女看似抱怨,但語氣卻像是在向蘭馨撒嬌,讓她臉上的笑容更深,「那等會我就叫額娘讓你先挑,好嗎?」

  在誠郡王府裡,她不是蘭馨,而是眾人口中文靜柔婉的儀葶格格,她必須讓大家信任她,對她的身份完全不起疑,這正是她進王府的目的之一。

  拜她的容貌所賜,幾乎所有人在短時間內就接納她,毫不保留的歡迎她,如福晉和儀翎格格。

  聽到姊姊說要讓自己先挑,儀翎馬上搖頭,「才不要,東西我已經夠多了,當然是讓姊姊先挑嘍,你才剛回來,什麼東西都得重新準備,就算全部讓給你也沒什麼不對。」

  「真的?可是我剛才似乎聽到有人在抱怨呢。」她故意逗她。

  「那……只是說著好玩嘛。」儀翎俏皮的輕吐舌尖,「我已經好久沒有姊姊可以撒嬌了,姊姊好不容易回來,我當然要把之前的份一口氣補齊呀。」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來到福晉所住的院落,儀翎一打開房門,就見額娘坐在花廳內喝茶,她馬上拉著蘭馨上前問安。

  福晉的臉上立刻漾起慈愛的笑容,起身來到蘭馨面前。

  「儀葶,額娘讓人挑了幾塊上好綢緞布料,要替你裁些新衣,快來看看,喜歡哪幾塊儘管說,如果不夠或不喜歡,額娘明日再讓人送些新貨來。」

  「額娘,我不需要,反正身上這些衣裳都還可以穿—」

  「我的儀葶好不容易才回來,怎麼可以讓你受委屈?過來吧,挑幾塊喜歡的,額娘馬上找師傅幫你裁製新衣。」

  「是呀姊姊,挑挑吧,我也很想看你穿漂亮的新衣呢。」儀翎熱絡的慫恿她多挑些。

  看得出來,這對母女期盼儀葶格格回來已經盼了九年,看到她出現,她們除了開心之外,巴不得把累積九年的疼愛與撒嬌都在短時間內彌補給她,對她可說是疼寵到了極點。

  但她們對她越好,只讓她感到越心虛,因為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儀葶格格,她混進王府是有其它目的,只是她不能講也不敢講。

  雖然她們彼此間相處得非常融洽,就像是真的一家人,但她心裡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假象,當揭開真相之後,她們只會恨她,再也不會對她這麼好了。

  因為她是禍害,會替王府帶來災難的……

  看著桌上琳琅滿目的漂亮綢緞,蘭馨根本無心挑選,只是下意識隨手挑了幾塊布應付一下。

  沒想到福晉看到她挑的布匹,雙眼泛著淚光,激動的連連點頭,「儀葶最愛的還是綠色,跟從前一樣,沒有改變。」

  「呃?」

  蘭馨趕緊一瞧,才發現自己不經意挑出湖水綠,或許是運氣好吧,因為她不曾聽惠嬤嬤提過,儀葶格格特別喜歡什麼顏色,她只是憑感覺隨意挑罷了。

  儀翎故意取笑福晉,「額娘,姊姊沒變很好呀,這樣子你也要哭,真的很好笑耶。」

  「死丫頭,居然敢損你額娘,罰你今晚沒貴妃雞吃。」

  「什麼?我明明就沒有和姊姊搶這些布料呀……」

  看著她們母女倆鬥嘴,蘭馨臉上的笑意更深,但內心卻對她們越來越感到愧疚與不安,她很喜歡她們,卻注定得背叛她們,這讓她很掙扎,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或許,她從一開始就不該來……

  「額娘,你這裡還真是熱鬧呀。」就在此時,一道俊逸的身影帶笑的站在門邊,「原來儀葶和儀翎都在這,難怪會鬧烘烘的。」

  蘭馨馬上謹慎恭敬的打招呼,「大哥。」

  「大哥,你回來啦。」儀翎倒是毫不扭捏的來到儀欽身邊,心裡打定主意要讓他也知道母親的糗事,「我告訴你,額娘剛才真好笑,姊姊只是選了她一直都非常喜愛的綠色布料而已,額娘就感動得差點要哭出來,你說好不好笑?」

  「哦?原來儀葶還記得她最愛的顏色呀!」

  從她主動來到王府,說她是失蹤已久的儀葶格格,儀欽郡王就不相信她,本想將她趕走,是福晉瞧見她的第一眼,便認定她是儀葶格格,還說母女連心,她怎麼可能認不出自己的女兒,就這樣留她下來。

  她對他們說,自己九年前從歹徒手中逃離時出了意外,失去記憶,幸好被一對善良的夫婦撿去,直到最近才回想起從前的事,回來找他們,福晉毫不懷疑的全信了,儀欽郡王則私底下去找過她所說的那對善良夫婦,證明她所說的不假。

  當然,那對夫婦早就被收買了。在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證明她是假扮的之前,儀欽郡王暫時接納她,待她也非常和善,但她就是知道,他一直在觀察她,等她露出更多破綻,以便揭穿她的身份。

  儀欽臉上的笑容不變,一副兄長的語氣問:「儀葶這一陣子還習慣嗎?你的院落還缺些什麼,儘管開口告訴總管,知道嗎?」

  「多謝大哥的關心,有什麼需要我會主動開口說的。」

  「好啦,既然儀欽也回來了,正好一家人聚在一起用膳。」福晉隨即起身牽住蘭馨,「儀葶,咱們走,我一定得要替你好好補一補,要不然你身上一點肉都沒有,摸起來就心疼啊。」

  儀翎也馬上靠到蘭馨的身旁,故意隔著她問:「額娘,那我到底有沒有貴妃雞可吃呀?」

  「你呀你,就只知道吃。」

  「哈哈……」

  蘭馨無法拒絕兩人對她的熱絡,任由她們倆拉著離去,當眼角餘光掃到跟隨在她們身後的儀欽,見到他臉上那寓意不明的笑容時,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福晉敏感的察覺到她的異樣,「儀葶,你怎麼了,會冷嗎?」

  「額娘,我沒事。」蘭馨趕緊揚笑回答。

  別多想,現在的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多虧儀翎的指點,蘭馨才知誠郡王府一處荒廢的院落裡有個年久失修的牆洞可以溜出府,這是儀翎和她姊姊儀葶格格小時候常常溜出門的途徑,她現在正好用得上。

  深夜,趁著大家都入睡之際,她偷偷溜出房間,來到荒廢院落,不費吹灰之力便找到儀翎所說的那一道牆。

  雖然牆洞有點小,但還是勉強可過,她花了一點力氣才穿過牆洞,順利來到郡王府外。

  大街上安靜一片,她走過幾個轉角,好不容易在路旁找到馬車,車上待命的男子一看到她,馬上打開車門,讓她順利坐了進去。

  「蘭馨小姐,請坐穩了。」

  「謝謝你,子冀。」

  一確定沒有人暗中跟隨蘭馨之後,他馬上駕車離去。

  馬車一動,她的心也開始卜通卜通越跳越快,有著無法說出的期待。她已經有一陣子沒見到他,不知道他過得如何?

  雖然人在誠郡王府,但她的心其實一直都在他身上呀,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當儀葶格格,她只想待在他身邊,一直陪著他,就算永遠見不得光也不要緊……

  馬車來到城郊,在濃密林蔭裡有一座雅致的小別院,別院內還有燈火,就像是一直在等待著她的到來一樣。

  馬車一在別院門前停下,惠嬤嬤馬上開門迎接,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蘭馨小姐,貝勒爺已經等你有一段時間了。」

  「我知道,我馬上過去。」

  一下馬車,進到別院,她的腳步就逐漸加快,一方面不想再讓他多等,另一方面也是自己想快點見到他,一解這陣子的思念之情。

  穿過曲橋,來到熟悉的房門前,門裡正透出燭光,她毫不猶豫的推門進去,「立淳……」

  結果她一進到房裡,卻沒瞧見所思念的人。當她正感到困惑之際,背後的門突然響起關上的聲音,緊接著她便被擁入一道熟悉的溫暖胸膛中,男人慵懶的將下巴靠在她的頸窩處,親密無間。

  「這麼急著來見我?嗯?」

  她偏過頭來,看著身後的男人,他和儀欽差不多年紀,二十五歲左右,俊朗的面貌足以迷惑眾多女子,笑容中帶有一絲像是要蠱惑她的邪氣,讓她難以逃離,心甘情願的沉醉在他的氣息裡。

  「是惠嬤嬤說,你已經等我有一段時間了。」

  「既然知道了,那你要怎麼補償我?」

  「補償?我不知道……」

  看著她愣住的神情,立淳更是勾起開懷的笑容。她不知道該如何補償他,他可以主動來取,她就不必費心再苦惱了。

  俯身吻住她的唇,他將她的身體轉向面對他,讓兩人緊緊相貼,蘭馨非常柔順的迎合他,輕啟櫻唇,讓他順利嘗到她口中的甜美,勾住她羞怯的舌,引誘她熱情的回應他。

  她的身體開始發熱,意識逐漸迷亂,他在她背上遊走的雙手勾起她內心深處的,被他調教過的身子誠實的反應渴望,她想要他,想要他好好的疼愛她,就像之前一樣。

  「立淳……」

  她嬌媚的低喃讓他雙臂一緊,對她的迅速被勾起,同樣強烈的想要得到她,他馬上將她放倒在床上,解開她衣服的盤扣,囓咬著那雪白柔膚,肆意品嚐她的一切。

  忍耐多時的一得到發洩的機會,他再也無法克制自己,強悍的她,引起她略微難受的輕哼出聲,抓住他臂膀的雙手忍不住使力掐住,帶給他些微痛感,卻止不住他疼愛她的動作越來越大。

  「蘭馨,忍著點。」他吻著她因情慾而泛紅的臉蛋,輕含著她的耳垂,啞聲的哄著,「一會就過去的,等會就不難受了……」

  蘭馨緊抱著他冒出薄汗的背,承受著他一次強過一次的挺進,原本的不適慢慢轉變成酥麻的,讓她不由自主的嬌喘出聲,就連呼吸也越來越急促,陷入迷亂中。

  她是屬於他的,她心甘情願的臣服於他,沒有第二句話,她把身心全都奉獻出來,只給他一個人,只讓他佔有……

  過後,兩人低喘的緊緊相擁,久久無法從剛才的歡愛中平復下來,房內瀰漫著一股甜甜的氣息,纏繞著他和她,讓兩人貪戀著剛才的美好歡愉。

  蘭馨疲累的靠在他懷裡閉目休息,捨不得太早離開他。立淳則是有一下沒一下撫著她披垂的髮絲,還有光裸滑溜的背,像是摸著一隻溫馴的貓兒一樣,享受著懷中人兒的乖巧聽話。

  等到情慾被壓制住後,他瞧著她的眼神也冷靜不少,剛才的濃烈迷戀消逝無蹤,像是從來不曾存在過似的。

  他微撐起身,低瞧著還賴在他懷中貪睡的人兒,開始問起正事,「混進誠郡王府的計劃進行得還順利嗎?」

  蘭馨不管是身體或意識都感到萬分疲累,卻還是努力打起精神回答,「大部分都算順利,只除了小部分……」

  「哦?什麼小部分?」

  「儀欽郡王,他始終不相信我是真的儀葶,對我還存有戒心,其它人則是早將我當成一分子,對我的身份沒有任何懷疑。」

  聽到她始終無法讓儀欽放下戒心,立淳的表情又冷下不少,「為什麼他會懷疑你,難道你偽裝得還不夠?」

  「我不知道,福晉和儀翎格格沒有任何疑問便接納了我,照理說我如果有任何破綻,福晉和儀翎格格也會瞧出來的,就是儀欽郡王始終對我有疑慮,我也不懂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所以她待在誠郡王府裡總是提心吊膽的,就怕見到儀欽郡王,但如果得不到他的信任,他們的計劃就很容易失敗,簡直讓她苦惱不已。

  「立淳,咱們真的得這麼做才行嗎?」她終於睜開雙眼,一臉企盼的懇求著他,「很危險的,我不希望你因此而……」

  「蘭馨,你只要照著我的話做就行。」立淳食指抵住她的紅唇,不讓她再多說,眸中的神色又更冷了些,「你是我的人,我要你做什麼你就照著做,當初你是這麼答應我的,不是嗎?」

  她的眼神又多了一抹愁緒。她的確是這麼答應他的,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這麼做,她只想好好的守在他身邊,單純的當他的女人。

  「你已經順利得到大多數人的信任,就只差這麼一步而已,你絕不能放棄。」立淳用著一貫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哄著她,再加上帶有淡淡邪氣的冷俊笑容,「再多加把勁,我相信過不了多久,儀欽那個傢伙也會被你給收服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她輕歎口氣,還是試著想要掙扎,「立淳……」

  「你不能出誠郡王府太久,免得讓人發現起疑心,還是趕緊回去吧,咱們下回再約時間見面。」

  他毫不留戀的馬上起身下床,拾起衣裳利落的一一穿上身,「我讓子冀送你回去,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蘭馨拉著被子坐起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然而立淳還是沒讓她有機會說出口,在打理好自己後,便彎身給她一記吻別的淡吻,「要乖乖聽話,這樣才是我的好蘭馨。」

  勾起最後一抹笑容,他便轉身離房,留下蘭馨一個人悵然若失的坐在床上,久久沒有任何動作。

  她知道他對她多情的柔哄只是要她乖乖聽話的手段,至於他到底愛不愛她,說實話,她一點把握都沒有。

  或許有,也或許他對她只是純粹的及利用使然……

  但就算如此,她還是心甘情願被他控制,她就是這樣死心塌地的認定了他,沒有後悔。

  因為他是她的恩人,也是她唯一的男人,更是她……不由自主愛上的人……

  立淳,是睿郡王府的二貝勒,他大哥立哲早年承襲父親睿郡王的爵位,始終在外地奔走,鮮少回京,因此京內的事務都由他在處理。

  而睿郡王府的人始終受皇帝所器重,立淳當然也不例外,所以他經常出入紫禁城,難免有時就會碰上死對頭儀欽。

  兩人每每在迴廊上碰到,都會出現一種非常凝重的氣氛,平常他們大都選擇視而不見,繼續走自己的,不過這會立淳倒是勾起一抹冷笑主動打招呼。

  「儀欽郡王,恭喜你們終於找到失蹤已久的儀葶格格,這樣的折磨一過就是九年,真是不簡單啊。」

  儀欽則是在少年時便繼承了父親的郡王爵位,同樣是皇帝器重的左右手,目前是總理內務府的大臣之一。「我是該感謝立淳貝勒的恭喜,不過,咱們誠郡王府承受不起。」

  他們兩家本是世交,關係密切,卻在他們父親那一輩發生爭執,兩家也從此勢如水火。

  二十多年前,原是儀欽父親未婚妻的月容格格,沒想到卻被立淳的父親奪走,兩人為了一個女人反目成仇,把多年的情誼都拋在腦後,在當時可是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然而月容格格愛的是立淳的父親,並且已經懷了他的孩子,皇帝只能讓相愛的兩人成婚,另賜一門姻緣給儀欽的父親,希望時間能沖淡一切。

  後來立淳的父親奉命出征,陷入苦戰,皇帝派儀欽的父親帶兵支持,但兩人之間的嫌隙依舊,儀欽的父親刻意遲緩援兵到達的時間,結果就釀成立淳父親戰死沙場的悲劇。

  月容格格終日以淚洗面,沒過多久就跟著病逝,儀欽的父親感到非常愧疚,因此在幾年之後也抑鬱而終。

  過往的愛恨糾葛儀欽的母親不想計較,只想好好的提拔兒女長大,但兩家之間的嫌隙已經深到無法可解,就連皇帝也是束手無策。


  立淳不管儀欽明顯不想多談的表情,繼續刺激他,「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報應,讓你們嘗嘗為了一個人的安危而整日提心吊膽的滋味,我還真替老福晉感到可憐,明明是你父親造的孽,卻得由她承受後果,她到底招誰惹誰了?」

  儀欽眼神瞬間冷下,語氣也不客氣起來,「誠郡王府的家務事,並不需要你來多嘴,你不忙,我可還有許多事情等著要去辦。」

  額娘總說要對睿郡王府的人多加容忍,畢竟是他們虧欠睿郡王府比較多,但人總是有忍耐限度的。

  「哎呀呀,這是怎麼回事,這裡的空氣怎麼悶得嚇人啊?」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際,另一名男子出面緩頰,免得兩人大打出手以洩多年來的怨憤。「儀欽,原來你在這,我還等著你一同去辦事呢。」

  來人是敦華貝勒,他和儀欽同樣是總理內務府的大臣之一,因為兩人合作無間的做事手段,宮內的人私底下倒是給他們倆取了個綽號,叫做「奸狡二人組」。

  敦華非常客氣的笑著和立淳打招呼,表面工夫十足,「原來立淳貝勒也在這,久違了,近日可好?」

  「馬馬虎虎。」有外人介入,立淳也就不再多說,免得節外生枝,「既然兩位有事情要忙,那我也不打擾,下次有機會再聊。」

  「不送,慢走。」

  立淳臨走之際,還給了儀欽一抹意味深遠的冷笑,讓儀欽不由得產生不好的預感。

  他像是正被算計著,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直到立淳遠去,敦華才困惑的問:「你們倆怎麼會突然起衝突,不是頂多當沒見到彼此就算了?」

  面對好友,儀欽沒好氣的輕哼出聲,完全不掩飾情緒,「不知道,他刻意恭喜我找到儀葶,話中帶刺,就這麼跟他槓上了。」

  「恭喜你找到儀葶格格?這是好事,這樣你們倆也能槓起來,我還真是不得不佩服。」

  「好事?呵,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真的儀葶!」

  敦華訝異的挑起眉,「你憑什麼斷定?」

  「憑我在九年前就命令屬下將已經遇害的儀葶下葬。」

  「哦?」這還真是個天大的秘密呀,虧他能忍這麼多年直到此刻才不吐不快,「那為什麼不揭穿她?」

  「我不想讓額娘和儀翎再失望一次。」

  這九年來,他看著額娘和儀翎在期待及失望中不斷煎熬著,覺得非常不忍,所以只要這個假扮儀葶的女人能乖乖的不出亂子,他會選擇睜隻眼閉只眼,不揭穿她的騙局。

  面對別人的家務事,敦華也不好多問,乾脆就此打住,將話題轉到他找好友的真正目的。

  「對了儀欽,你最近最好小心一點,要不然可能會惹禍上身。」

  「怎麼說?」

  「我聽到消息,咱們內務府被盯住了。」

  內務府是掌管紫禁城所有衣食住行及生活收支的單位,最近有消息傳出,似乎有人暗中變賣寶庫內的珍寶,涉嫌貪瀆皇室資產。

  皇帝為了追查這件事情,暗中派人一一調查內務府的所有官員,如果事情屬實,得把罪魁禍首給抓出來才行。

  只見敦華一臉興味十足的瞧向儀欽,「你猜我聽到萬歲爺把這件調查的差事派給誰全權處理?」

  看到他那擺明了就是看好戲的笑容,儀欽根本不需要多想,直接回答他,「立淳?」

  敦華馬上讚賞的拍拍他肩膀,「恭喜,還有一句,保重了。」

  難怪立淳最近時常進出皇宮,還有剛才那道可疑的眼神,擺明了他接下來可得小心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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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姐姐,你到底怎麼了?」

  舒爽的風吹入涼亭裡,就見蘭馨托腮遙望遠方,顯得若有所思,而陪著她的儀翎則拚命觀察她,總覺得她這模樣,很嬌媚,就像是在思念情郎一樣。

  難道姐姐在失蹤的這九年裡已經有了心儀的男子?儀翎簡直好奇到了極點,努力想從她口中挖出些八卦來,「姐姐,回回神啦,姐姐!」

  「呃?」蘭馨終於從恍忽中回過神來,瞧著坐在對桌的儀翎,「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姐姐,你真的怪怪的。」

  蘭馨驀地一驚。是她在不經意之間露出什麼破綻嗎?要不然儀翎怎麼會……

  儀翎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思,一逕漾著賊賊的笑容,「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在想情郎,是不是在外頭有了情人卻不敢告訴咱們,只能自己一個人坐在這害相思?」

  「什麼?我、我想情郎?」蘭馨的臉頰馬上不爭氣的泛紅,「你別亂猜,我才沒……沒想什麼情郎……」

  她剛才在想什麼?想著什麼時候才能再和立淳見面,每日每日的數著日子,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沒想到還是讓儀翎發現了,還被她這樣調侃。

  自從進到誠郡王府之後,她就時常如此發愣著,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心在焉,但她就是克制不了自己,她渴望能飄回到他身邊……

  她暗歎了口氣,瞥見桌上的糕點,試圖轉移儀翎的注意力,「對了,你不是說拿這四色糕過來給我嘗嘗,這糕點的特色在哪,你也稍微解釋一下給我聽呀。」

  「姐姐,你在故意轉移話題。」機靈的儀翎並未上當,她更是緊抓著原來的問題不放,「你會這麼做就是心裡有鬼,難道真的被我猜中,你已經有意中人了?」

  「沒有,絕對沒有。」這是打死都不能承認的事。

  「回答得越急迫,就越是讓人感到可疑。」

  「儀翎,你……」面對她毫不放棄的逼問,蘭馨只能無可奈何地皺起眉,「咱們暫時別談這個問題,可以嗎?」

  「好嘛好嘛,既然你現在不想談,那咱們就『暫時』別談。」不過她總有一日會纏到她不得不對她坦白。「不過我還是很想知道姐姐這九年來在外頭所發生的事,這總可以講了吧?」

  一想到自己原本的生活,還有後來的遭遇,蘭馨的眼神倒是有些懷念,「這種事情沒什麼好說的……」

  「不行,你說啦,就算非常枯燥乏味也不要緊,總之,我就是想聽。」

  拗不過儀翎的再三懇求,蘭馨只好在腦海裡思索著,看有哪些事說出來不會有任何問題,也不怕會洩漏自己的秘密。

  但想著想著,她還是想起和立淳的過往,那讓她永遠忘不了的相遇……

  兩年前,她所在的農村因為連日大雨打壞即將收成的作物,他們家辛苦大半年的成果也在一夕之間全沒了,損失慘重。

  「蘭馨,爹和娘真的不想這麼做,但……但咱們真的沒辦法了……」

  「爹、娘,你們倆別難過,反正我只是到京城去當富貴人家的婢女,忍耐個五年就能回來了。」

  父母在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將她賣給人口販子,讓她來到京城內當富貴人家的婢女,好捱過接下來這一年等待重新收成的日子。

  身為家中的長女,蘭馨笑笑的接受了這樣的命運,畢竟家裡還有一個弟弟要養,只要賣了她能幫家中的忙,她可以忍,這是她唯一能幫家裡的事情。

  明明是農家子弟,但她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像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一樣,這讓她非常過意不去,雖然父母從未因此埋怨過她,但她還是很介意,現在好不容易終於有自己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她絕對不會找借口逃避。

  反正只要忍耐五年就好,她相信自己有辦法撐過去的,她不能再給父母添任何麻煩了……

  在拜別傷心的父母之後,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和幾個同村的姑娘跟著人口販子來到京城。

  看到繁華的城市,她們的雙眼都亮了,原本的不安馬上被眼前新鮮的事物移走注意力,直到她們被人口販子帶到妓院的後門,讓老鴇帶著審視的眼光瞧著她們時,她們終於知道自己和家人都被騙了。

  夕陽西下,妓院還不到營業時間,老鴇瞧著這些從鄉下來的土氣姑娘,雖然不甚滿意,卻還能勉強接受。

  「好吧,這些女孩子你打算賣多少錢,開個數字出來吧。」

  知道交易能夠順利成功,人口販子得意的開口,「既然是老顧客,當然會給你一些優惠,那就……」

  「等等!」蘭馨慌亂的出聲,「這跟你原本和咱們講的不一樣,咱們不賣身,咱們只當婢女!」

  「是呀,咱們絕對不賣身。」其他女孩子馬上緊張的附和。

  「你們都已經落在我手上了,想不賣身也不行!」人口販子鄙夷的瞧著她們。

  「你們的賤命就是注定要讓男人們玩弄,早早認命看開,你們就可以少過幾年生不如死的苦日子!」

  「不,我才不要過這種生活,死都不要!」

  其中一個女孩發狠的拿包袱拚命槌打看顧她們的手下,那長年種田累積的臂力打得對方趕緊抬手擋,其他女孩看到也使出全身蠻力打得人口販子一干手下驚叫連連。

  「哎呀,痛、痛,快住手!」

  「天哪,她們怎麼像蠻子一樣,到時打傷我的客人該如何是好,這些女孩子我不買了!」

  「該死,別再打了!」

  蘭馨傻眼的看著姐妹們都豁出去的展現巾幗不讓鬚眉的英姿,她也很想好好的打他們一頓,但她的力氣太小了,只能逮到機會就伸腳踹人口販子的胯下要害,果然看到他瞬間倒地哀嚎。

  「可惡的壞人,再補你一……」

  「別再踹他,咱們快跑!」另一個女孩趕緊拉住她就往巷子裡跑,其他女孩也紛紛趁機四散。

  「該死的傢伙,不要跑!」

  看到人口販子的手下開始火大的追逐她們,拉住蘭馨的女孩只能趕緊放開她的手,自己一人加速先跑了,而蘭馨不只力氣小,奔跑的速度也很慢,完全沒有農家姑娘的強悍氣勢,所以最後落單了。

  她不敢放慢腳步,就怕再被抓回去,但看著身後追逐她的男人越來越近,她內心的害怕也越來越強烈。

  她不要被賣到妓院,她不想被男人們玩弄,與其下半輩子得出賣體過活,她寧願自盡!

  「哈哈!」男人猛地一把扯住她的手臂,邪惡的說著,「逮到你了,看你還能往哪跑!」

  「啊--」

  內心的強烈恐懼讓蘭馨豁出去的狠狠用頭撞了男子胸膛一記,逼得他疼痛的放開手,還兒狼狽的一屁股往後倒去,「嗚哇--」

  她驚魂未定的連腳步都站不穩,甚至腦袋根本就是暈頭轉向的,但她還是咬牙往巷子外面,不放棄任何有可能逃脫的機會。

  「小心!」

  「呃?」

  就在她衝出巷口的那一剎那,一輛華貴的馬車突然從左方直朝著她奔馳而來,她根本來不及閃避,就這樣被馬車硬生生的擦撞,全身疼痛的暈死過去。

  馬車好不容易終於仿宋下,駕車的男子馬上跳下車來到蘭馨身邊,關心她的狀況,「姑娘,你還好嗎?聽得見我說話嗎?」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人口販子一拐一拐的來到巷子口,臉上氣得漲成豬肝色,伸腳就是一踹,「看我怎麼好好的教訓--」

  「等等!」那男子馬上擋下他的腳,表情鄙夷地譴責,「只是一個小姑娘,你想把她踹死嗎?」

  「踹死又如何,反正她也是我買來的--」

  「子冀,你還在磨蹭什麼?」馬車內的立淳將車窗推開小縫,冷眼瞧著兩方衝突,「雖然是那位姑娘突然從巷口衝出,咱們才會撞到她,既然已經傷到人,給足夠的銀兩讓她治傷,咱們也就仁至義盡了。」

  「可是爺,這位姑娘現在……」

  立淳不經意瞥了昏倒在地的蘭馨一眼,突然訝異的微蹙起眉,轉而改變心意地吩咐,「子冀,把那個姑娘抱來瞧瞧。」

  雖然不懂主子為什麼要這麼做,了冀還是回答,「是的,爺。」

  「喂,你們幹什麼,那是我的人。」

  子冀才不管人口販子的叫囂,打橫抱起蘭馨,來到馬車面前。

  只見立淳微微掀開車簾,伸出手撥開散落在蘭馨額間的髮絲,將她的臉蛋給看個清楚。

  漠然的眼神突然閃過一抹光彩,像是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他遠遠看著她,就覺得她的臉蛋讓人有種熟悉感,現在清楚看到她的容貌,他更是能夠確定一件事……

  她眉宇間有抹神似儀欽的神韻,就像是和誠郡王府有血緣關係的人一樣。

  一種興味十足的笑容在他臉上揚起,腦海中開始醞釀起某個計劃。或許他可以利用這個姑娘將誠郡王府給耍得團團轉,讓他們吃足苦頭。

  人口販子這時來到馬車前叫嚷,「她是我的人,你們憑什麼碰她,快點把她給放下!」

  立淳收回手,不過並沒有放下微掀的車簾,「我剛才似乎聽到你說,她是買來的,是嗎?」

  「是又怎樣?」

  「她是什麼身份,為什麼會賣給你?」

  「你如果肯好好的交代她的來歷,或許……」

  他故意不把話說完,吊著人口販子的胃口。

  人口販子瞧不清隱身在車內的立淳是什麼表情,但他明顯感受到對方不凡且帶有壓迫的氣勢,口氣頓時弱了不少,「她叫蘭馨,是我從鄉下買回來的姑娘,因為家中農產欠收,快要活不下去了,所以她父母才將她賣給了我。」

  原來是個身家清白的姑娘,這樣就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了。「你是用多少錢買下她的?」

  「五十兩。」

  「子冀,給他一百兩,要回這姑娘的賣身契,咱們直接帶走。」

  子冀訝異的瞧了主子一眼,因為這並不像主子會做的事情,不過旋即點點頭應道:「是。」

  人口販子沒想到他真的會買下蘭馨,價錢還翻一倍,口氣馬上變得非常客氣,「這位大爺您的眼光真是好呀,小的向您保證,買她回去您絕對不會吃虧的,一定讓您從頭到腳都滿……」

  立淳毫不留情的把車簾給放下,隔絕那張貪婪的嘴臉,「我勸你還是趕緊閉嘴,免得逼得我改變心意。」

  子冀依著主子的指示,拿錢贖回蘭馨的賣身契,但她始終處於昏迷中,只好讓她暫時躺在車內,請主子稍微忍耐一會。

  馬車再次前行,立淳瞧著蘭馨沉睡的容貌,帶有邪氣的嘴角一勾,開始期待著她將來可能帶給他的樂趣。

  「蘭馨是吧?你可別讓我失望……」

  「天哪,救命--喔……」

  恍忽之間,蘭馨終於從沉睡中驚醒,嚇得馬上坐起身來,結果她力道太猛,血氣一時上不到頭頂,又頭昏腦脹了起來。

  她抱著暈眩的頭,看著身旁的景致,才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典雅的房裡。

  難道她在昏倒時已經被人口販子給賣到妓院裡,身陷火炕了?

  一想到未來可能有的遭遇,她馬上嚇得爬下床,衝出房間,想要逃出去,看到迎面走來一名中年女性,她趕緊轉身往其他方向跑。

  中年女性看到她從屋內跑出來,先是訝異,趕緊跑步想辦法追上,「等等啊,你……」

  「別抓我!」蘭馨一邊尖叫一邊奔跑看到全然陌生的環境,她只能盲目的亂闖,內心亂成一團,「這應該怎麼辦才好,我……我……」

  「你這個小丫頭,想走去哪?」

  「啊---」

  她才穿過落院的拱門,一隻男性的左右手就從一旁攔住她的腰,瞬間便把她給扛在肩上,讓她錯愕不已,她努力的在男人肩上掙扎,卻一點用也沒有,反而被他給再次帶往剛才的那個院落裡。

  「快放開我呀,救命呀——」

  「救命?你的命是我救的,還需要多此一舉嗎?你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這只帶爪小野貓真是不聽話,沒搞清楚狀況就亂掙扎一通,還想跑,真是個麻煩。

  然而蘭馨根本沒聽他說了什麼,還是死命的掙扎,「放我走,我不要被賣到妓院,我不要被男人糟蹋,我--」

  「你把我這裡當妓院?我麻煩你睜大雙眼看個清楚。」

  立淳毫不留情的把她甩放在地,讓她的屁股狠狠撞了一下,痛到眼淚都快流出來。

  她驚惶未定的瞧著自己又被帶到哪去,卻發現她現在人在池旁的一座亭子裡,而剛才抓住她的男人正愜意的坐在她前方。

  他俊朗的外表,讓她有一瞬間的呆愣,就連心也漏跳一拍,這才驚慌且困惑的問:「你……你是……」

  「你的恩人。」立淳已經受不了她的狀況外,直接回答她,「是我把你從人口販子裡中買下來的,這裡也不是什麼妓院,而是我在外的別院,所以嚴格說來,你現在已經是變成我的人了。」

  「這裡……真的不是妓院?」

  蘭馨趕緊打量身旁的環境,典雅的別院有著如畫的庭園造景,清幽寧靜的氣氛像是可以沉澱心靈似的,的確不像是那種煙花之地,這讓她始終處於緊崩狀態的神經終於可以稍微鬆懈下來。

  「貝勒爺!」剛才那名中年女性趕緊來到了亭子裡,恭敬的跪下身,「是奴婢沒看管好小姐,才讓她沒頭沒腦的亂闖,請貝勒爺見諒!」

  「貝勒爺?」蘭馨訝異的瞧了她一眼,再看向立淳,「你真的是貝勒……」

  「怎麼,很驚訝?」

  「真是對不住,我不知道您……您是身份高貴的貝勒爺……」

  「算了,不知者無罪,你把頭抬起來。」

  這下子蘭馨可不敢不聽話了,趕緊抬起頭來,純真的瞳眸直視著他,讓立淳終於能夠看清她的樣貌。

  她長得並不美艷,只能算是中上之姿,卻有種嫻雅的氣質隱隱散發出來,可惜被她土氣的裝扮給掩蓋住,頓時黯淡不少。

  他的眸光多了些讚許,心想只要經過好好的調教,絕對能將她一身土氣給完全洗去,成為一個有氣質的姑娘,也更符合誠郡王府失蹤多年的儀葶格格形象。

  啊,還得把她的貓爪子給剪掉才行,雖然對他來說不痛不癢,但儀葶格格可是個文靜有教養的姑娘,哪能出現這種撒野的行徑?

  還有,必須找到一個能完全控制她的方法,他要她的身心都服從他,不改有任何違逆,這樣等到他需要利用到她時,才不會有任何反抗他命令的情況出現。

  蘭馨看著立淳臉上露出含有深意的笑容,突然感到有些害臊,便微微斂下眉,不敢再多瞧,只覺得有些彆扭,心臟還蹦蹦亂跳著,內心感到慌亂,以及……手足無措。

  他為什麼會從人口販子手中買下她?他想要她做什麼?她一點頭緒都沒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不需要擔心自己被推入火坑中,靠著出賣肉體過活,她該慶幸,也該滿足了。

  滿懷感激的,她再次朝著立淳磕頭道:「感謝貝勒爺的救命之恩,我會努力做牛做馬,為奴為婢,報答您的恩情的。」

  她什麼粗活都做不來,但她會努力學習,她是真心感謝他,不管他要她做什麼,只要是她做得到的事情,她絕對會努力完成的!

  聽著她這天真的言語,立淳不由得失笑出聲,他何必花了一百兩就只為了買個婢女回來?「我並不打算讓你為奴為婢,你可以省下這個念頭。」

  這下子蘭馨又困惑的抬起頭,「那……貝勒爺要我做什麼?」

  「你什麼都不必做,只需要跟著惠嬤嬤好好學習就夠。」

  這什麼意思,她不懂。

  立淳懶得多做解釋,直接起身,吩咐始終跪著的中年女性,「惠嬤嬤,她就交給你,別辜負了我的期待。」

  惠嬤嬤高聲回答,「奴婢絕對不負貝勒爺的囑托。」

  直到立淳離去之後,她才瞧向依舊困惑的蘭馨,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蘭馨小姐,從現在開始,你就住在這座別院中,你的生活都由我打理。」

  「我……不用工作?」

  「不用,就像剛才貝勒爺所說的,你只需要學習,然而必須學些什麼,我會一樣樣的教你,你只需要盡自己所能的學好就夠了。」

  「為什麼?貝勒爺這麼做是有什麼用意?」

  「咱們並不需要知道貝勒爺有何用意,咱們只需要遵照他的話做就對了,這樣你懂嗎?」

  惠嬤嬤這不苟言笑的態度真的讓蘭馨有些害怕,只牟乖乖的回答,「懂。」

  瞧著立淳離去的方向,蘭馨的思緒不由得微微恍惚著。她不知道自己會面對怎樣的一個未來,但她至少知道一點,貝勒爺是她的恩人,她會盡己所能的達到他對她的要求,讓他不會後悔出手救下她。

  她這全新的生命是他給的,所以現在的她是為他而生,因他而活……

  她的心懵懵懂懂的,不太清楚為什麼兩人才第一次見面,他的容貌和聲音就霸道的闖入她的心房,讓她希望他能再多留下來一會,別毫無任何眷戀,這個快就轉身離去。

  直到好久好久之後,她才明白,原來早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對他傾心,被他的微笑及眼神所惑,才會心甘情願的接受他的安排,乖乖的被他藏在這座別院當中,一藏就藏了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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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立淳並不常出現在別院中,有時一個月會出現一次,忙的時候好幾個月才會出現一次,並且每次待了一會便離開,從不多做停留。

  他只是單純來看惠嬤嬤教導她的成果,確定她的確是如他所預期的往某個方向轉變,他當然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說實話,蘭馨非常訝異,因為惠嬤嬤把當成大家閏秀一樣的教導,不准她做任何事情,只要她學習如何像個大戶人家的閏女,十指不沾陽春水,還將也徹頭徹尾的改造一番,洗去她的一身土氣。

  一開始要她規規矩矩,柔柔弱弱的,她還真是不習慣,偏偏她只要一有稍微大一點的動作出現,惠嬤嬤沒有任何情感的目光就馬上掃射過來。讓她完全不敢造次。

  她常常在想,為什麼貝勒要這樣安置她?把她變成大家閏秀又能怎樣,反正也沒人看見,就只有他……

  「蘭馨小姐,你心不在焉的。」

  書房裡,惠嬤嬤盯著蘭馨習字,沒想到卻看到她精神恍惚的頓下拿毛筆的手,魂都不知道飛到哪去,這讓惠嬤嬤忍不住壓低了嗓音,把她神遊太虛的魂給喚回來。

  蘭馨猛得一回過神,才不好意思的繼續低頭認真習字,口中道著歉,「惠嬤嬤,真是對不住……」

  她想著貝勒爺的時間似乎變多了,而他也有好一陣子沒有出現,不知道是在忙些什麼?

  她只能被動的等著他,一直等,一直等,像是永無止境……

  「蘭馨小姐!」

  「啊?」糟糕,她又再一次恍神了,這下子她的頭降得更低,完全都不敢抬起來。

  努力振筆疾書,省得繼續被叨念,她發現自己在習字這件事情上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上手,比起學其他事情要快得多。

  像是刺繡,她直到現在還是學得七零八落,繡的東西還是不太上得了檯面,每每惹得惠嬤嬤忍不住微皺起眉,不得不佩服她的手藝。

  看著她如行雲流水般的寫下一行行端秀的字跡,惠嬤嬤這下子以皺眉了,但卻是因為訝異,「蘭馨小姐,你曾經習過字嗎?」

  蘭馨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才回答,「沒什麼印象,況且憑我這種窮人家的出身,又是女孩子,爹娘又怎會讓我習字呢?」

  惠嬤嬤也是這麼想,但她看著蘭馨對每個字只學一次就能記下,並且還寫得非常順手,感到非常不解,因為這就像是她在這之前早習過字,現在的學習只是勾起她的記憶罷了。


  最重要的一點,不管是漢文或滿文,她學起來一樣順手,漢文就算了,但普通人家會讓孩子學滿文嗎?

  正當惠嬤嬤在困惑之際,蘭馨耳尖地聽到外頭似乎有人走動的聲音,這讓她的心忍不住一跳,趕緊放下毛筆,一點也不大家閏秀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跑了出去。

  「蘭馨小姐,你的字還沒習完,你是想去哪?」

  這座別院除了照顧她的惠嬤嬤和幾名僕人之外,就再也沒其他人了,所以蘭馨一聽到異樣的腳步聲,腦中只有一種想法——

  貝勒爺來了,他終於又出現在別院中了!

  匆匆忙忙的跑出書房,果然在不遠處的曲橋上見到那抹久違的身影,她開心的往他的方向奔跑,什麼規矩全都忘得一乾二淨。

  「貝勒爺!」

  立淳停在曲橋上,就見蘭馨突然朝他狂奔而來,而且還笑得過異常開心,他隨即不贊同的輕蹙起眉。

  看到他表情的變化,蘭馨才發覺自己太過失態,趕緊放慢步伐,不敢再躁進,就怕再惹得他不悅。

  她規規矩矩的來到他面前,用著優雅的姿態欠身行禮,就連笑也只敢淡雅的微掀唇,「蘭馨向貝勒爺請安。」

  在經過惠嬤嬤一番精心的調教,蘭馨明顯已經俗氣盡脫,那股原本就存在的嫻雅氣質也慢慢顯現,只要別再像剛才一樣衝動莽撞,打破了外表假象,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無缺。

  現在的她就像是潔白的梅花一樣,柔柔的,沒有桃花嬌艷,卻讓人感到怡然舒服,沒有任何負擔。

  時間已經過去一年多,但她還是不成氣候,性子始終無法平穩下來,這讓立淳開始感到有些不耐煩,他在她身上已經投下不少心力,但她還是無法達到他的要求,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你這個丫頭,又偷懶了?」

  「貝勒爺,我真的沒偷懶!」知道他的心情不是很好,蘭馨也感到有些低落,悶悶的回答,「我只是……她不容易等到貝勒爺出現一趟,開心得有點忘了分寸罷了。

  立淳忍不住哼笑出聲,故意取笑,「只有一點?」

  「……」那再加一點好了。

  蘭馨羞赧的低著頭,小巧的櫻唇不自學地微微噘起,多了一抹嬌媚的感覺,這讓立淳訝異的挑了下眉,伸手就想觸碰她那似乎非常柔嫩的紅唇。

  瞧了她這麼久,她的臉上什麼時候多了這抹能夠醉人的神采?再仔細地觀察她,他才發現,她早在不知不覺間從青澀轉變成熟點,散發出一股甜甜的氣息,像是想要吸引蜂兒靠過來採花蜜一樣……

  「貝勒爺。」

  惠嬤嬤突然插入的嗓音讓立淳愣了下,這才驚覺自己剛剛腦海裡竟然出現奇怪的遐想,他馬上放下手,不敢瞧著蘭馨,要自己恢復鎮定,「惠嬤嬤,怎麼了?」

  「不知貝勒爺今日預備待多久,奴婢好吩咐廚子看該準備幾人份的膳食。」

  「我等會就要離開,不必準備我的份。」

  「知道了。」惠嬤嬤馬上離去辦其他的事情。

  聽到他只待一會就走,蘭馨馬上失望的又抬起頭來。不知道他這一走她又得再等多久才能見到他?她真的很討厭這種感覺。

  「貝勒爺,真的……不待下來用過膳食再走?」

  「沒這個必要。」

  他斬釘截鐵的回答讓蘭馨再次陷入失望當中,他總是這樣,冷靜理智到近乎無情,所以她始終不懂,他把她藏在這座別院中到底是為了什麼?她不是他的婢女,也不是他的女人,她什麼都不是,這樣的感覺讓她無所適從,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對她厭煩,然後拋棄她。

  「怎麼突然皺起眉頭?」看到她失落的神情,立淳像是在安撫貓兒一樣,摸摸她柔順的秀髮,揚起淡淡一笑,「你還是剛才的笑容比較吸引人,聽我的話,別再皺眉了。」

  知道他的笑只是安撫她的一個手段,蘭馨還是不爭氣的屈服了,她只能努力壓下心中的那股鬱悶,勉強重新漾起笑容,「既然貝勒爺很快就要走,蘭馨有個東西想給貝勒爺。」

  「哦,什麼東西?」

  「貝勒爺,請在這稍等一會。」

  她快速轉身離去,就像是怕他趁著她去拿東西就離開別院一樣,沒過多久便微喘的出現在他面前,又不敢喘得太明顯,就怕被他認為她失去了該有的溫婉柔雅。

  將一隻淡綠色的小繡囊遞到他面前,她忐忑不安的說道:「這是我努力好一陣子的成果,請貝勒爺……收下這個小小的心意。」

  繡囊上繡的是挺拔的翠竹,再加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遠遠看其實還滿不錯的,但只要近看,就可以看出繡功還需要多加強,才有辦法達到基本水準。

  立淳是不用這種東西的,就算要用,這種程度的繡囊他也看不上眼,但他帶是伸手拿過,不打擊她的信心,「你一定花了很多時間繡這只繡囊吧?這樣的心意並不小,多謝了。」

  沒想到他會欣然收下,這讓蘭馨的笑容頓時又染上一抹開心,將她的臉蛋襯托得更加明亮動人。

  只要他肯收下,她就心滿意足了,不管他把繡囊拿去做什麼用,那都不要緊,只要她不知道,就好了……

  她知道自己很傻,很盲目,但不要緊,因為,她心甘情願。

  一回到睿郡王府,立淳馬上回到自己的院落,隨手拿出剛才蘭馨給他的繡囊,本想直接丟棄,但看到那一針針縫出來的花紋,瞬間遲疑了。

  他的腦海不由得浮現出她笨拙地一針一線努力繡花的模樣,還有當他收下時,她臉上洋溢的快樂笑容,他知道她對他產生出不該有的迷戀,他只是不說破,並不代表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但她只是一顆隨時會被他拿出來利用的棋子,而且用完便要丟棄,她的癡心終究得不到任何回應,所以她就算盡心力的討好她,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因為他絕不會受到她的影響。

  但要是真的不會受她的影響,那他此刻的遲疑代表的又是什麼?

  正當立淳皺眉掙扎之際,子冀突然在門邊現身,開口喚道:「貝勒爺。」

  「怎麼了?」

  「王爺和福晉回來了。」

  「什麼?大哥回來了?」

  立淳暫時把繡囊隨意擱在桌上,馬上走出房門,來到大廳,就見久不在京城的大哥已經在廳內喝茶等他出現,而大嫂雪歌就在一旁陪伴。

  「大哥,大嫂,你們怎麼突然回京了?」

  立哲放下茶杯,淡漠的回答,「雪歌久沒回京,想念她的家人,我只好帶她回來一趟,順便處理一些事情。」

  立哲雖然只長立淳兩歲,但那冷淡到孤絕的氣質卻讓人感到無比的壓迫感,因此他雖然年紀輕輕就承襲睿郡王府的爵位,也沒人敢看輕他。

  雪歌知道丈夫坐在這等小叔回來其實是有事情要談,她非常識相的起身暫避,「我去準備明日回娘家該帶的東西,你們兄弟慢聊。」

  她一離去,立哲馬上開門見山的問:「立淳,你的行蹤神秘兮兮的,是到哪去了?」

  立哲的嚴肅源於長年兄代父職,所以他們兄弟的關係並不親。

  一聽他又用這種口氣跟自己說話,立淳對他反倒疏忽起來,「只是單純有事出動處理一趟罷了。」

  「真的?不時在別院金屋藏嬌,流連在美人窩裡,不務正業?」

  立淳神色一凜,怒氣在胸口慍釀,「大哥在我身邊安插眼線?」

  蘭馨的存在大哥已經知道了?他並不想讓大哥知道他買下蘭馨的用意,因為他絕對會阻止。

  他們兄弟雖然都厭惡誠郡王府的人,但大哥更在乎的是睿郡王府的聲譽,當年父親奪人之妻的事情直到現在還是會被人拿出來作文章,拋都拋不開,所以他不准睿王府的人再和誠郡王府有任何瓜葛,就算報復也不行,免得節外生枝,沒完沒了。

  「我只是關心你,適時提醒你一下,別做出不合自己身份的事情。」

  立淳冷笑出聲,明顯和他槓上了,「怎樣的事情叫不合自己的身份,還請大哥指點。」

  「還需要我指點嗎?」立哲冷瞥了他一眼,「與其讓你再和來路不明的女子廝混下去,敗壞王府聲譽,倒不如我馬上替你挑一椿門當戶對的婚事,讓你能夠收收心。」

  「然後像和大嫂一樣,只因為門戶當對,沒有任何感情基礎便成了親,最後始終相敬如冰?」

  立哲的表情終於多出一絲難堪,隨即又被他給掩飾過去,「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你不必多管。」

  「既然如此,我也請大哥不必多管我的事,該成親時我自然會成親,但絕不是現在,別院的那個女人我自己會處理,不勞大哥擔心。」

  「你以為我特地回來一趟是為什麼,還不是為了你!」立哲拿起茶杯,僵硬地說著,「睿郡王府不需要任何來路不明的女人敗壞聲譽。」

  立淳握緊拳頭,他們畢竟是兄弟,他馬上知道立哲會因此做出什麼事來,「大哥,你——」

  「你該知道,我討厭任何不確定的因素存在,免得這種不確定最後轉變成威脅,替睿郡王府招惹麻煩。」

  「該死!」

  沒時間跟大哥爭論下去,立淳轉身跑出大廳。

  大哥一定是趁這個機會對蘭馨下手,想要將也滅口!

  前院鬧烘烘的,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站在窗邊,蘭馨內心突然出現一股強烈的不安,這座別院從未如此吵鬧過,她也已經好久沒有這種緊張的感覺了。

  「蘭馨小姐!」惠嬤嬤急急忙忙衝入她的房裡,拉住她就住後院跑,「你快點跟我走!」

  「惠嬤嬤,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是王爺派出的侍衛,他對小姐的存在非常不滿,這些侍衛非常有可能對小姐不利。」

  別院只有幾名護院,現在正擋在門前試圖拖延侍衛們的腳步,惠嬤嬤只能趕緊帶著蘭馨能夠多遠就跑多遠。

  聽到立哲要對她不利,蘭馨嚇得臉色刷白,完全不敢放慢步伐,「立哲郡王為什麼容不下我?」


  「這事情一時半刻根本無法說清楚。」惠嬤嬤將她帶到別院後門,趕緊打開門將她推出去,「蘭馨小姐,往後頭的竹林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除非貝勒爺出現,要不然你暫時別回來。」

  「那惠嬤嬤你呢?」

  「我留在這混淆他們搜尋的方向,你趁這個機會快走。」

  「惠嬤嬤——」

  惠嬤嬤毫不猶豫地關起後門,把蘭馨隔絕在外。

  她為了保命,只能咬牙往竹林裡拚命跑,就怕真的死無葬身之地。

  貝勒爺會來救她嗎?還是放任她被殺也不痛不癢?她不敢想,只能死命的往竹林深處跑。

  她有多久沒這樣跑過了?胸口拚命起伏的喘息,奔跑的雙腿開始漸漸覺得吃力,然而她才一有放慢腳步的念頭,後方就出現雜沓的腳步聲。

  「發現了,她在那裡!」

  那些侍衛最後還是追來了,她心驚膽戰的繼續逃命,卻只聽到追逐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那聲音就像來索命的勾魂使者一樣,嚇得她腦袋空白,只知道沒命的跑。

  「哎呀!」

  慌忙奔跑之際,一個不注意,她踢到一塊隆起的大石頭,踉蹌的跌在泥地上,痛得幾乎無法起身。

  「你再跑呀。」趁著她跌倒之際,那些侍衛已經逼近她,亮出白晃晃的刀,「已經跑不動了吧,那就別再浪費體力,留著一點走到閻王爺面前報到吧。」

  她眶中泛起淚,全身開始忍不住的顫抖,「不!別殺我……」

  「咱們只是奉命行事,你就認命吧!」

  看到侍衛高舉長刀,她嚇得馬上閉眼尖叫,「啊——救命——」

  「住手!」

  突然之間,一抹快如閃電的身影竄入,狠狠踢飛侍衛正要砍下去的利刃,長腿一掃瞬間踢倒眾多追來的侍衛,並趁機逼近蘭馨,將她從地上打橫抱起,不讓任何人再有機會靠近她。

  「誰敢動本貝勒的人,我就要他在這竹林裡丟了性命!」

  聽到熟悉的嗓音,蘭馨錯愕的睜開雙眼,抬頭一瞧,忍不住哽咽出聲,「貝,貝勒爺?」

  真的是他,他真的來救她了,她不是在作夢吧?

  子冀擋在立淳面前,讓侍衛們無法再靠近,他們看到立淳那隱隱散發著怒火的冷歷神色,不敢造次,只能趕緊跪下,「貝勒爺請恕罪,咱們……只是奉了王爺的命令行事罷了。」

  「帶著你們的人馬上給我滾出別院,不准再踏入一步,回去轉告我大哥,別再對她動任何歪腦筋,要不然就別怪我不顧兄弟情分!」

  「是的,屬下馬上撤退,貝勒爺請息怒。」

  確定自己真的脫離險境之後,全身緊繃的蘭馨終於痛哭出聲,還緊抓著他的衣襟不放。

  「嗚……貝勒爺……」

  她好害怕,她以為自己死定了,幸好他在千鈞一髮之際出現,他救了她第二次,她除了感激之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報他……

  懷中人兒的顫抖及哭聲讓立淳心中奔騰的怒火不由得降了下來,轉而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他討厭女人哭哭啼啼,但此刻的他卻無法討厭她,反倒覺得……有種不忍從心底冒出,讓他想哄她,要她別再哭泣,別怕再有人會威脅她。

  或許是因為她會遭遇到今日的危險,全都是他的緣故吧,所以他才會對也多了容忍,沒有叫她閉嘴,而是讓她在他懷中心情發洩,直到她心神平定一些為止。

  她是屬於他的,就算是他的兄長,也沒有資格未經過他的同意而對她做任何事,甚至是讓她受到丁點的傷害!

  「沒事了,咱們回別院去吧。」

  他哄她的聲音難得輕柔,並且隱約有種淡淡的情感浮現,不是從前那種不帶感情的虛假安撫,這樣的輕微轉變他自己並沒有察覺,但子冀卻聽出來了,並且感到非常訝異。

  他的主子,似乎在不知不覺間,不小心動情了……

  回到別院裡,先前闖入的侍衛都已經離去,別院被破壞的地方並不多,因為他們的目標全在蘭馨身上,所以其他人也沒受到傷害。

  等一切都塵埃落定時已是晚上,立淳第一次留在別院過夜,一方面是以防再有任何意外發生,另一方面就是故意跟立哲作對,兄弟槓上了。

  經過一日驚魂,蘭馨換下髒兮兮的衣裳,安靜的坐在床邊,讓惠嬤嬤處理她手掌的擦傷,雖然傷得不重,但還是讓她在上藥時忍不住皺眉,非常不爭氣的哀叫著,「惠嬤嬤,好疼……」

  「你的命好不容易才撿回來,這一點疼算得了什麼?再忍耐一會兒,藥快上好了。」

  她無奈的扁著嘴,只能乖乖回答,「是……」

  「惠嬤嬤,她才剛從生死關頭走一遭,魂都還沒完全定下來,你就別太苛責她了。」

  「貝勒爺?」

  只見立淳居然帶著淡笑站在房門外,像是在看好戲一般,蘭馨馬上羞紅了臉,又發現自己身上只穿著薄薄的單衣,更是顯得手足無措,要不是惠嬤嬤還抓著她的手,她早就拿被子把自己給包成春卷。

  「好了,蘭馨小姐,你這雙手暫時不要碰水,我會定時幫你換藥的。」

  惠嬤嬤收好藥箱,在向立淳行完禮後便告退離去,像是他出現在蘭馨房裡是再正常不過一樣。

  此刻房內只剩下兩人之後,蘭馨更是感到心慌意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貝勒爺,已經入夜了,你……還不休息嗎?」

  「惠嬤嬤剛才沒告訴你,這一陣子你得跟我共睡一房?」

  「什麼?」她錯愕的瞪大雙眼,旋即結結巴巴的問:「為、為……什麼?」

  「你放心,只是做個樣子,想氣氣某人。」

  這話不假,既然大哥不樂見他和蘭馨在一起,他就故意這麼做,大哥越禁止什麼,他就越是要去碰。

  蘭馨知道自己沒有理由禁止立淳做任何事情,因為他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的主人,所以她只好羞怯的縮到床內側,背對著他躺下,趕緊閉上眼,逼自己快點睡著。

  悉悉卒卒,背後先是出現脫衣的聲音,緊接著被子掀起一角,她感覺到床旁多了另一個人的氣息,這讓她的心跳動得更快,腦袋亂烘烘的,根本無法靜下心睡覺。

  立淳躺在蘭馨身側,看著她僵直的背影,就感到好笑,他就是不信這樣繃昆全身,她還睡得著。

  他的眼神流連著她纖細的肩,光滑的後頸,還有披散在兩人之間的秀髮,感覺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曖昧氣息在兩人之間蔓延,讓她的瞳眸黯下,腦海裡開始產生一抹想法。

  把她留在身邊這麼久,他沒碰她的原因是為什麼?

  因為她認為她只是顆終究要丟棄的棋子,不想跟她多有牽扯,也別讓她對他有任何妄想,以為自己能飛上枝頭當鳳凰,成為睿郡王府的一分子。

  但現在的他改變主意了,他應該讓她真正成為他的女人,不管是身和心都給了他,只要她對他死心塌地,不管他要她做什麼,她都會心甘情願去做工,不是嗎?

  只要一碰到愛情,大多數的女人就是這麼傻,這正是他能夠好好利用的地方。

  是私心也好,是對她產生了慾望也罷,他逐漸深邃的眼眸盯著蘭馨的背影,嘴邊勾起邪氣的笑容。

  他要她,想好好的品嚐她,讓她在他的疼愛之下從青澀的姑娘蛻變成女人,只專屬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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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在立哲暫留在京城的日子,立淳就故意待在別院中,不回睿郡王府,兄弟持續鬥氣,誰也不肯先低頭。

  但立哲終究不能久留,待了半個月之後,就與妻子動身離京。

  他雖然強勢,卻也那唯一的弟弟沒辦法,只能暫時由他去,只要他不鬧出什麼亂子,他也只能選擇睜隻眼閉只眼,免得兄弟之間的關係更加惡化,這並不是他所樂見的。

  雖然大哥只待了半個月便離去,立淳卻在別院留了整整一個月,故意逗弄著蘭馨。

  他並不急著讓她成為他的女人,他知道動作太快會嚇著她,所以一剛開始兩人只是規矩的同睡一床,沒有任何進展,直到蘭馨終於習慣他的存在,可以安然的在他身旁睡去,認定他的存在「無害」之後,他才進一步行動。

  在那之後,她常常發現自己前一晚明明好好的在床內側睡著,隔天卻是在立淳的懷中醒來,讓她又驚又羞,推他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就這樣僵著身子在他懷裡,等到他醒來,主動放開她為止。

  起初她是萬般羞窘,到最後索性放棄任何無意的掙扎,就算她才一躺下就被身旁的男人給拉入懷裡抱住,她也柔順的讓他抱,已然習慣兩人如此的親密。

  她不知道他心中是怎麼想的,但她開始貪戀著他的擁抱,對他的迷戀越來越濃,有種不可自拔的感覺。

  這到底算不算是因禍得福?她不知,但她很珍惜他留下來的每一刻,只希望他可以永遠不要離去……

  然而就在她覺得這種甜蜜的日子可以持續下去之際,他卻因為他兄長的離開而回去睿郡王府了,他們倆之間又變回從前的相處模式,她無法天天看到他,只能一直等、一直等,不知道哪一日他才會主動出現在別院,施捨給她短暫的相處。

  原本習慣夜晚在他溫暖的懷中沉睡,現在又被逼著調適回從前一個人睡的日子,這讓她好痛苦,怎麼樣都睡不著,她的床已經染上他的氣息,這更是讓她輾轉難眠,沒過多久人就消瘦下來,眉宇間儘是淡淡的愁緒。

  「蘭馨小姐,我勸你……別想太多。」

  房間裡,看見她拿著書冊又陷入失神狀態,惠嬤嬤已經不像從前那般嚴正的指責她,反倒是以一種有些蒼涼的語氣勸著。

  蘭馨一回過神,馬上心虛的繼續看書,「惠嬤嬤又知道我在想什麼了?」

  「別對貝勒爺有任何期盼,相信我,期盼越多,將來你的失望就會越深。」

  蘭馨涉世未深,不像惠嬤嬤閱歷豐富,知道立淳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她微紅起臉辯駁,「我……我沒在期盼些什麼。」


  「如果真如你所說的,你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心思浮動,整日若有所思,像是魂都飛了一樣。」

  她這下子更是低下頭,不敢看惠嬤嬤的臉色,知道自己再如何掩飾,還是騙不過精明的惠嬤嬤。

  她也知道自己不該有所期盼,就像惠嬤嬤所說的一樣,但她的心就是不由自主的飛離,一直徘徊在貝勒爺的身邊,始終不肯離去。

  就算惠嬤嬤的告誡不時出現,要她別心存妄想,但在聽到他要來別院的那一刻,她還是緊張的來到鏡子前,趕緊看著自己的打扮,不希望出任何差錯,想讓他對她留下完美的印象。

  已經一個月了,她盼了好久好久,相思之情早就按捺不住,只想好好把握住這一個機會,讓他能夠留下來久一點、再久一點,直到他不得不離去為止……

  當立淳一來到別院,等待多時的蘭馨馬上規矩的行禮,動作標準又嫻雅,「貝勒爺。」

  立淳的眸光一閃,看出了她的不一樣。一個月不見,她對他的迷戀更加濃厚,幾乎是藏都藏不住。

  他勾起笑容,知道自己的計劃開始奏效了。分開的這一個月,讓她對他的思念開始發酵,讓她現在的眼裡只有他,再也容不下其他東西,被他徹底霸佔。

  這正是他所想要的結果,不枉費他過去兩個月的佈局,看來收網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他主動牽住蘭馨的手,兩人漫步在小庭院中,「你似乎瘦了,惠嬤嬤沒照顧好你?」

  蘭馨趕緊替惠嬤嬤說話,對他這親密的舉動是下意識的全然接受,「跟惠嬤嬤沒關係,我只是最近比較沒有食慾罷了。」

  「哦,為什麼?」他馬上轉過身來瞧她,「是什麼事情害你食不下嚥?」

  「這、這個……」蘭馨說不出口,她是因為思念他而消瘦下來,她知道自己要是真這麼回答,就真的是逾越了分寸,便隨意找個理由來搪塞,「沒什麼,只是單純的吃不下而已。」

  「這怎麼行,我可不想下次再見到你時,你又比現在更瘦。」他馬上大喊出聲,「惠嬤嬤。」

  一聽到傳喚,惠嬤嬤趕緊來到立淳面前,「貝勒爺,請問有何吩咐?」

  「多準備一些小姐平常愛吃的東西,今日我陪她用完晚膳再走。」

  「是的,貝勒爺。」

  蘭馨訝異的瞧著他,有些不敢置信,只因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貝勒爺,你、你大可不必這樣……」

  「只是『監督』你吃飯而已,需要這麼緊張嗎?」他故意反問:「還是你不想要我留下來陪你吃這頓飯?」

  她忙不迭搖頭,「絕對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別再說出我不愛聽的話,嗯?」

  而對他這溫柔的輕哄,蘭馨的心像是醉了一樣,順著他的意乖乖點頭,整個人輕飄飄的,有種好不真實的感覺。

  接下來,立淳要她陪他在庭院裡走走,她就跟著走,他親自夾了一堆菜哄她吃下,她就慢慢的吞完,他要她試試他帶來的皇室御用極品酒,她也一古腦的喝下去,不管他說什麼,她全都照做,沒有任何遲疑。

  為什麼突然對她這麼好?她好開心,卻也好害怕,怕她只要一眨眼,這美好的夢就會消失,再也不復存在……

  明月升起,寧靜的別院點起盞盞燈火,像是在訴說著別離的時刻又要到來一樣,立淳並沒有在吃完飯後馬上離去,反倒跟她在亭子裡繼續談天說地,這更是讓她受寵若驚,卻也感到更加慌亂。

  他就快要走了,她該怎麼辦才好?他走了之後不知道時候再出現,她不要他離開,她希望他能夠留下來,不管是什麼理由都好……

  「你看起來似乎累了。」立淳寵溺般的輕撫她臉頰,在她柔嫩的肌膚上引起一陣異樣的灼熱感,「我也該走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臉上的溫暖一失,蘭馨就看到他毫不猶豫的起身離亭,走得瀟灑,所有掙扎在這一刻全部都被她拋在腦後,她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去,什麼矜持和分寸都不在乎了。


  「貝勒爺!」她從後緊緊抱住他,心臟激烈的跳動著,終於鼓起勇氣說出,「貝勒爺……別走……」

  或許是因為喝了酒的關係,讓她變得大膽起來,她已經管不了他會怎麼看她,她只想留下他,用盡所有辦法偷得和他在一起的時光,好滿足心中對他的無盡渴望。

  她知道自己變貪心了,她貪求他更多的注意,但她一點都不後悔這麼做,如果不豁出去的嘗試看看,她又怎麼知道結果會是什麼?

  「求求你別走!我……」

  立淳轉身,抬起她的下巴,讓兩人的臉蛋更加靠近,他的眸光在夜色裡似乎更加深黝,像是想將她的靈魂給吸進去一樣,「蘭馨,你知不知道把我留下來,你的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只要我給得起,我一定給,只要貝勒爺別走,別再總是拋下……唔?」

  立淳突然俯下身吻住她的唇,讓她嚇了一大跳,他沒有給她適應的時間,靈活的舌隨即探入,帶給她極大的震撼。

  他將她壓入懷中,肆意品嚐她唇內的甜美滋味,吻得她全身發軟、思緒迷亂,只能無助的接納他的強烈索求。

  就在她以為自己即將要因為窒息而暈厥時,立淳終於意猶未盡的放開她的唇,臉上的笑容帶著濃濃的慾望與誘惑,「蘭馨,我要你給我你的全部,不管是身或心我都要。」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他要她主動奉獻,心甘情願的成為他的女人!

  她毫不猶豫的獻上自己的吻,讓他主導一切,索取他想要的一切,她早就把自己當成他的人了,她很開心能把自己給他,在他懷裡逐漸融化。

  意亂情迷間,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裡的,她只知道立淳火熱的身軀壓上她的,在她身上點起狂烈的慾望之火,燒燬她的理智,她纖細的嬌軀承載著他的重量,包裹著他的慾望,臣服在他的懷抱裡,被他所征服。

  空虛的心終於被歡愉給填滿,在激烈的高潮瞬間,她流下欣喜的淚,被他給一一吻去,是那樣的溫柔,並且帶著濃濃的疼愛。

  她相信自己是不會後悔的,她很愛他,甘願為他捨棄一切,不求任何回報……

  在那之後,立淳留下來過夜的日子變多了,他對她的疼寵也從來不加掩飾,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得到全世界的幸福般。

  她要的不多,她只想乖乖的待在這座別院中,做他的女人就夠了,就算永遠見不得光、離不開這座別院也不要緊,只要他肯來,肯繼續疼愛她,她就心滿意足了。

  現在的蘭馨眼裡只有立淳一個人,他當然也非常清楚她對他的迷戀程度,一切都照著他預想的順利進行,幾乎沒有任何差錯。

  他喜歡看她因激情而迷亂的神情,還有她因他的撫摸而敏感顫抖的反應,她的身體徹底滿足了他,但這卻依然阻擋不了他的打算——拿這越來越嬌美的人兒當做一個餌,讓誠郡王府雞犬不寧。

  時機已經成熟了,他在她身上所花的心血將可以回收,他拭目以待。

  是夜,在一如往常般濃烈的歡愛過後,蘭馨疲累的躺在立淳懷中嬌喘,久久無法平息下來,他倒是輕鬆愜意的輕撫著她光滑的背脊,一次又一次,等著她將氣息給穩定下來。

  她喜歡被他這樣輕輕的撫摸著,很舒服,總讓她不由自主的出現睏意,然後就這樣迷迷糊糊的在他懷裡沉沉睡去,卻又被他給惡意吵醒,接著陷入另一波歡愛的情潮中,只能依著本能回應他,完全無力抗拒。

  感受著懷中的人兒氣息已經恢復平穩,似乎開始陷入昏昏欲睡的狀態,立淳轉而揉揉她尚未褪去嫣紅的臉蛋,用著低沉的嗓音喚著,「蘭馨,誰准你睡了,快點醒來。」

  她撒嬌似的磨蹭著他的胸膛,伸手環住他的肩,還是難敵困意的閉著眼,「怎麼……還有事情嗎?」

  「的確有事情,調教了你兩年,現在是你該報恩的時候了。」

  昏沉的意識在此刻突然清醒了些,她睜開雙眼,瞧著身旁的男人,「什麼意思?」

  「報恩,不懂嗎?」

  「我當然懂得報恩的意思,但我以為……我已經……」

  她已經把身心都奉獻給他了,難道這樣還不算報恩嗎?要不然……他還希望她給他什麼?

  「這樣還不夠,我要的不只這些,我還要你幫我,只有你才能幫我完成這個計劃。」

  「什麼計劃?」

  「我要你假扮成誠郡王府失蹤已久的儀亭格格,混進他們王府內,取得他們的信任。」

  蘭馨訝異的睜大雙眼,「取得他們的信任,然後呢?」

  他慵懶的眼神慢慢變冷,毫不猶豫的說出自己的打算,「然後我要透過你誣陷他們、打擊他們,讓他們吃頓苦頭。」

  「為什麼要這麼做?」蘭馨離開他的胸膛,不敢置信的坐起身,「他們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嗎?要不然何必……」

  「沒錯,這是誠郡王府欠咱們睿郡王府的。」立淳的神色已經變得冷漠且無情,「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我當然要連本帶利討回來,才能消除我多年來的心頭之恨。」

  看到他那冷漠至極的神色,蘭馨像是突然被人丟入大雪中一樣,感到一股無邊寒意向她襲來,「所以……你當初之所以救我,為的就是這一刻?」

  他的沉默代替了回答,這更是讓蘭馨感到自己的心被狠狠劃下好幾刀,痛得幾乎要無法承受。

  原來他對她的好,都是在為這一刻做打算,讓她乖乖的為他賣命,要她昧著良心去幫他害人?

  「那……如果事情成功了……我呢?我在誠郡王府會有什麼下場,你曾經想過嗎?」

  如果她還是以儀亭格格的身份留在那,她就一定會被牽連,又或者她的真實身份曝光,就算她沒把立淳給供出來,遭殃的還是她,不是嗎?

  不管怎麼想,她都是顆注定被犧牲掉的棋子,難道他打算這麼做之前,他都沒有考慮過她可能遭遇到的絕境?

  這些情況立淳當然也預想得到,但他還是狠下心腸說道:「你說過,只要我想要,你什麼都能給我,現在你後悔了嗎?」

  這是在買下她時就決定好的事,他也投注了兩年的心血在她身上,所以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半途而廢!

  「不……立淳……」她慌亂的搖著頭,「別這麼對我……」

  她不想離開他身邊,她做不來害人的事,要她昧著良心去欺騙別人,她辦不到。

  他是打定主意要拋棄她了嗎?要不然為什麼這麼狠心,毫不猶豫的將她推出去,完全不顧她有可能遇到的下場?

  立淳知道反抗多多少少都有,但他相信她終究會聽從他的話,「蘭馨,你要聽話……」

  「不,我不聽!」她驚愕的要逃下床,不想見到他那冷漠到讓人心寒的眼神。

  然而立淳卻不放過她,伸手攔住她的腰,不讓她下床,反而將她壓回床上,將她制在身下。

  「想跑去哪裡?」他居高臨下瞧著她驚恐的表情,臉上的笑容不減反增,還多了一股邪氣。「對我來說,你最大的價值就在這裡,你還不懂嗎?」

  現在的他讓人感到好陌生、好可怕,蘭馨無助的淚流而下,哀怨的眸瞪視著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美夢全都破碎了,她終究知道自己對他來說到底算什麼,只是顆顆有利用價值的棋子,就算她成為他的女人,還是沒有任何改變。

  虧她還癡癡迷戀著他,以為他對她也是有感情的,結果,始終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蘭馨的淚不斷滾落,那溫熱的液體化入他捧著她臉蛋的掌心,讓他愣了一下,心頭也出現莫名的刺痛感,讓他有些不好受。

  她的淚水灼燙著他的手,似乎也觸動他決意復仇的心,突如其來的心慌意亂讓他感到非常困惑,就連原本堅定的意念也有動搖的跡象,就只因為……她哭了,而且是心碎的哭著。

  她控訴的眼眸像把利爪,正狠狠撕裂著他,讓他的心產生前所未有的掙扎,想要放棄早已決定好的計劃,但內心又有另一道聲音在強烈阻止他,要他不能為了一個女人便心軟,這根本不像他!

  沒錯,他不能為了一個女人就壞了大計,他不能反過來被她所控制住,是他要控制她,他才是主宰一切的人,不是她!

  將心疼愧疚給強力壓下,他伸手擦掉她不斷滑落的淚,雖然動作溫柔,但所說出來的話卻是絕對的無情,「記住,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的身和心都是屬於我的,我要你做什麼,你不該抵抗,而要絕對順從。」

  她的淚掉的更凶了,絕望的痛苦出聲,可著依然改變不了立淳的心。

  「你沒有拒絕的立場,你只能聽話,乖乖照著我的話做,成為儀亭格格,不過我答應你,事情結束之後我會想辦法將你帶回來,你還是可以回到我身邊,到那個時候,你就可以專心的只做我的女人……」

  蘭馨無助的淚始終沒有停下,這讓立淳益發煩躁不忍,他乾脆起身下床,不再看她,以此強逼自己不能心軟。

  「你好好冷靜個幾日吧,之後惠嬤嬤會告訴你有關誠郡王府的事情,還有假扮儀亭格格該注意的地方,好好學,別讓我對你失望。」

  隨意將衣裳給披上,他便離開蘭馨的房,留她一個人繼續掉淚。

  在立淳離去之後,蘭馨便把整個人所到被子裡,痛哭出聲。

  現在的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她連心都賠出去,再也拿不回來了,他的命令她不得不遵從,要不然她會連他最後的疼愛都一併失去。

  就算他對她的疼愛只是慾望使然、只是控制她的另一個手段,她也不想失去啊……

  在冷靜了幾日之後,蘭馨認命了。

  她只能相信立淳所說的,事情結束之後他會想辦法將她帶回來,她還是可以回到他身邊,專心的只做他的女人。

  她會忍耐,等著那一日到來,讓她不必再被逼著離開他……

  緊接著,惠嬤嬤接到立淳的命令,開始告訴她有關誠郡王府的事情,看著她沒什麼生氣坐在書房內的模樣,惠嬤嬤除了感歎之外,也無法做些什麼。

  「蘭馨小姐,從現在開始,你得熟記誠郡王府的所有事情,免得他們一問就露出什麼破綻。」

  蘭馨默默的聽著,終於開口詢問:「惠嬤嬤,儀亭格格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為什麼會失蹤呢?」

  「聽說她是個文靜的姑娘,是在九年前被歹徒給擄走才會失蹤,從此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那如果我在假扮她的期間,真正的她回來了,那該怎麼辦?」

  「如果她會回來,早就回來了,也不會過了九年都還不出現。」

  所以說,儀亭格格有極大的可能已經死了嗎?所以立淳才敢下這麼大的賭注,找她來冒充儀亭格格?

  「蘭馨小姐,你不必擔心真正的儀亭格格會不會出現,就算她真出現了,貝勒爺也會擋下的。」

  「那如果誠郡王府的人問起為什麼我現在才出現,我該怎麼回答他們?」

  「就說你在家九年從歹徒手裡逃走時,出了意外,失去記憶被你的養父母救起,直到最近才終於恢復記憶,想起自己是誠郡王府的儀亭格格。」

  「呃?」

  一道奇怪的悶雷聲突然在蘭馨的腦海裡隱隱響起,害她嚇了一跳,還有些心神不寧。剛才惠嬤嬤所講的境遇居然讓她感到莫名的熟悉,好像真的在哪裡發生過一樣。

  「蘭馨小姐,怎麼了嗎?」

  「沒、沒事……」她趕緊拋去那奇怪的不安感,繼續認真聽著,「惠嬤嬤,繼續吧……」

  然而聽著惠嬤嬤講解誠郡王府的事情,她內心的不安卻越來越深,像是有什麼地方越來越不對勁,內心深處好像有道微弱的聲音再告訴她,她不該碰這件事情,要不然……要不然……

  她不只會毀了誠郡王府,也會毀掉自己,陷自己於萬劫不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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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貝勒爺,有心事?」

  一樓戲台上,粉墨登場的旦角正用她柔嫩好聽的嗓音唱著昆曲,引起台下觀眾熱烈的叫好,而在二樓雅座內的立淳卻無心聽賞,逕自發愣著,知道子翼出聲,他才猛地驚覺回神。

  他有心事嗎?不知道,只不過平常聽聽昆曲總能讓他暫時放下心情,然而此刻的他卻完全聽不下任何絲竹樂音。甚至感到非常難以忍受。

  「子翼,咱們走吧。」

  他已經無心再待下去,便離開雅座出了戲班,跳上馬之後,他下意識的往某個方向奔馳而去,子翼瞧見也只好趕緊上馬追上。

  沒過多久,立淳就來到別院大門前,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進到別院的花園裡,那寧靜安詳的氣氛終於讓他感到舒服不少,但內心還是覺得少了點什麼,一種能真正安定他心神的力量。

  只有待在別院裡,能讓他這反常的狀態稍微好一點,但還是不夠,還是少了那麼一點最重要的東西……

  他的腳步緩慢的移動,像是試著想要尋找那重要的東西,結果卻是不自覺的來到蘭馨的房門前,他沒有經過思考,下意識便推開房門,就算現在這間房裡根本就沒人居住。

  房門一開,一種屬於蘭馨的淡淡香氣便迎面而來,奇異得讓他始終無法平靜的心安定不少,明明她到誠郡王府都好一段時間了,但屬於她的氣息還是久久沒有散去,像是正等著這一刻好好安撫他的心,即便已經不在這裡,她還是留下自己的一小部分,讓他可以感受得到,她的心,始終是向著他的。

  他只是站在房門前,並沒有踏進去的動作。現在的他只覺得自己很好笑,為什麼不知不覺就走到這早就沒人住的地方,活像是發了什麼瘋一樣?

  雖然已經沒人住了,但他似乎還可以看到一些殘影,那些都是蘭馨的身影,像是她坐在窗邊看書的認真神情,或是看到他出現,開心奔向他的甜美笑容,又或者是——

  貝勒爺……

  「呃?」

  似實又虛的柔嫩嗓音突然從背後響起,他驀地轉過身,想要尋找那一抹熟悉的芳影,卻什麼也沒瞧見,剛才那悅耳的叫喚只是他思念她所產生的幻覺,根本就不是真的。

  原來在她離開之後,他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想著她,但他卻可以忽略,假裝沒這回事。

  他一直催眠自己,在蘭馨離去之後,他之所以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只是暫時的不習慣,過沒多久就會好的,但直到這一刻,他終於不得不承認,他幾乎掌握了所有的事情,但有一樣東西在他不知不覺間早就失了序。

  他不由自主的想著她,想著跟她相處的點點滴滴,他對她的感情早已變質,而他也阻止不了自己失序的心對她越來越思念。

  她並不特別美,但她那始終真摯的眼神卻不是其他女人所擁有的,她在他懷裡時的柔情似水,雖不濃烈,卻緩緩的包裹住他,讓他在不知不覺間習慣這一切,不只身體接納她,就連心也接納了她。

  就因為他們倆的相處是如此自然,所以他完全沒有察覺自己心境上的轉變,直到她離開他身邊,他才猛然驚覺,自己早已習慣了她的陪伴、她的等待。

  所以,他才會不自覺的回到別院,尋覓這裡殘存的她的氣息,還有她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哈……哈哈哈……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他終於認了,知道他的心裡早被蘭馨佔去好大一塊位置,而他冥頑不靈的把她送入虎口的舉動,正是他這一陣子渾渾噩噩的最大因素,說起來他根本就是咎由自取!

  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自己會愛上一手栽培的棋子,但計劃已經進行到一半,他不能半途而廢,就算他多麼渴望馬上將她給帶回來,留在身旁,不讓她再離去,他都不能這麼做,讓兒女私情凌駕理智是他所不允許的。

  只差最後幾步而已,等這些都佈局完成後,他會想辦法讓蘭馨回到他身邊的,他不會放著她自生自滅,他絕對會要回她。

  而她回來的那一日,也會是他計劃成功的那一日!

  坐在茶樓三樓隱密包廂內,立淳任由杯內的茶慢慢冷掉,從微開細縫的窗戶往外望去,街上車水馬龍,熱鬧得很,但各種熱鬧的聲音卻進不了他的耳,無法引起他的注意。

  蘭馨早該出現了,不是嗎?還是她在赴約途中除了什麼意外,才會拖延她的腳步,知道現在還沒出現?

  「咿……」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由外開啟,蘭馨一進到包廂,馬上撲入立淳的懷中,一解久未見面的相思之苦,「立淳……」

  守在門外的子翼隨即將門闔上,不打擾他們倆的相聚。

  這熟悉的擁抱讓立淳感到滿足,內心的煩躁也降低不少,不再像剛才等待時一樣心神不寧。

  他讓她直接坐在腿上,仔細端詳她的樣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在進到誠郡王府之後,她身上那股嫻雅之氣越來越濃厚了,一舉手一投足都有著大家閨秀的氣質,好像她本來就是位千金大小姐一樣。

  「為什麼這麼久才出現?」他的話中有著濃濃的不滿。

  「被儀翎絆住一會兒,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口出門,待成功脫身,我就趕緊和子翼會合,讓他載我來見你了。」

  不能順利溜出來,她也很著急呀,結果他一點都不管她的辛苦,一開口就是責問,讓她感到有些氣惱。

  「怎麼,生氣了?」立淳笑著拍拍她的臉蛋,一貫的安撫語氣,「別惱,先喝杯茶緩緩氣,嗯?」

  他重新倒了一杯茶給她,看著她慢慢喝下,不由自主的沉醉在她益發嬌艷的臉上。他這嬌艷的一面是他調教出來的,也只有他一個人能夠獨享,其他人別想分一杯羹!

  就快了,她快要可以回到他的懷抱,兩人再也不需要像此刻偵辦小心翼翼的見面,又不能夠久留,他快受夠這種永無止盡的折磨了,天知道他多想好好的和她徹夜纏綿,再也不必有任何顧慮。

  等到她把茶喝完,他才問:「這一陣子儀欽對你的態度如何?」

  「他已經不想前陣子那般暗中盯著我,感覺像是隨我松下不少戒備。」

  「做得好。再告訴我,誠郡王府的哪些地方是可以讓你來去自如不會受到任何阻攔的?」

  蘭馨思考了一會,才回答,「福晉和儀翎的房裡。」

  她們兩個是對她最不設防的,所以她們倆的院落她都可以自由進出,不會被任何人阻攔。

  聽到她的回答,立淳眼中馬上閃過一抹算計的光芒,「那就福晉了。」

  「什麼意思?」

  他拿出一隻非常樸素的小木盒,交到她手上,「把這只木盒偷偷放到福晉的房裡,藏得隱密一點,不要讓福晉或侍女發現,知道嗎?」

  蘭馨好奇的將木盒打開,只見裡頭有一對掌心大小,看起來價值連城的乳白色珠子,「這是什麼?」

  「夜明珠。」

  這是從皇宮寶庫裡被偷帶出來的夜明珠,本來已經被變賣掉,卻輾轉落入他手中,成為他陷害誠郡王府的贓物。

  他奉皇帝的命令調查內務府裡到底是誰在暗中變賣皇室資產,而透過這一對夜明珠的經手人,他其實已經鎖定一個可疑目標,只可惜並不是身為總理內務府大臣的儀欽。

  不過不要緊,只要這對夜明珠出現在誠郡王府福晉的屋子裡,又被人給搜出來,儀欽將被牽連成為嫌疑犯,就算最後洗刷他的嫌疑,但他的聲譽受損,會不會再被皇帝重用就很難說了。

  他就是要讓誠郡王府吃一頓苦頭,最好讓他們永遠翻不了身,就此一敗塗地!

  蘭馨雖然不知道立淳的確切計劃,但內心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她知道如果把這木盒放到福晉的房裡,勢必為她帶來災厄,這讓她不由得猶豫起來。

  福晉對她很好,她是真的把她當成親生女兒在看待,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親情溫暖,她真的要背叛福晉,背叛誠郡王府嗎?

  但她如果不照著做,就變成背叛立淳,這樣的兩難讓她的表情在瞬間黯淡下來。

  「蘭馨,聽話。」知道她又陷入掙扎,立淳馬上出聲哄她,「你只要把這件事完成,我就會想辦法把你帶出誠郡王府,到那個時候,你什麼都不必管,只需要乖乖待在我身邊就夠了,這不是你最想要的嗎?」

  的確,這是她最想要的,但內心逐漸擴大的罪惡感,卻讓她無法不顧一切聽從他的指示,「可是……」

  「沒有可是,你都走到這一步,就不可能再回頭了,如今你只能走到底,做完這一切,然後回到我身邊。」

  她不能再回頭,他也已經無法停手了,所以他一定要逼著她做完這件事,不能讓她心軟,毀了他苦心安排的計劃。

  他將蘭馨給壓入胸懷,在她耳邊柔聲的蠱惑,「蘭馨,想著你在我身邊的美好,就只差最後一步而已,別讓我對你失望,好嗎?」

  他的柔哄像是會控制人心的蠱毒,她從來就拒絕不了,就算明知道這是他一貫的伎倆,她還是傻傻的屈服了,「嗯……」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傻到什麼程度,但只要他不拋棄她,她就心甘情願成為他的劊子手,哪怕雙手沾滿血腥也義無反顧……

  一回到誠郡王府,蘭馨就開始等待最佳的時機,準備把木盒放到福晉的房裡,她還是表現得異常鎮定,沒有露出破綻。

  要是失敗了會連累到立淳的,所以她決不允許自己失敗,一定要成功才行!

  終於,她等到福晉打算去寺廟上香,邀著她和儀翎一同出門,她於是假裝身體不適留了下來,有了下手的時機。

  待福晉和儀翎出門之後,她悄悄的來到福晉的院落,院裡的侍女大都隨著福晉出門,因此讓她非常順利的錢了進去。

  來到福晉的屋內,她不敢停留太久,不安的尋找藏木盒的地方,當她好不容易選定一個書箱,打算把木盒藏到書箱最底層時,好幾名侍衛卻突然衝了進來,厲聲大喝——

  「大膽,你這個假扮儀葶格格的騙子終於露出馬腳了,還不趕快束手就擒!」

  「什麼?」她嚇得摔下手中的木盒,轉身就想逃離。

  那群侍衛動作敏捷的團團包圍住她,「想走,沒這麼容易!」

  「不,放開我!」

  這該怎麼辦才好?她不只沒有成功,還被人當場逮個正著。

  蘭馨死命掙扎,卻壓根敵不過侍衛們無情的鉗制,她被硬生生拖出福晉的房間,最後摔進書房中,書房內的陰暗讓她更加害怕,空氣中的凝滯感也讓她全身緊繃,宛如驚弓之鳥。

  「轟隆隆……」

  遠方傳來的悶雷聲嚇得她渾身一顫,窗外一閃一閃的雷電讓書房內的氣氛更加詭異,過沒多久,接到消息的儀欽從皇宮趕回,當他一推開門走入書房,那嚴峻的臉色瞧得蘭馨更是心亂如麻。

  「王爺,」侍衛將證物木盒交給他,「咱們發現她行蹤詭異時,她正拿著這只盒子,想把它藏在福晉的房裡。」

  儀欽將木盒子打開一看,發現是一對夜明珠,馬上警覺起來。夜明珠可不是任何人都有辦法擁有的,這種上等珍寶只有皇宮才有,而在這種非常時刻,他們誠郡王府卻出現這等珍寶,這擺明有人想陷害他們。

  在爾虞我詐的皇宮待久了,他的警覺性異常的高,馬上察覺出這對夜明珠背後所隱藏的意圖,「你是被派來誣陷我的,是嗎?在你背後指使的人到底是誰,我勸你從實招來。」

  蘭馨沉默不語,已經打定什麼都不說。所有的罪就由她一肩扛起吧,她絕對不能連累到立淳!

  「你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嗎?」儀欽蹲下身,硬抬起她的下巴,要她面對他,「我本來還打算,只要你乖乖的不出任何差錯,我就不揭穿你的假身份,讓你繼續取悅額娘和儀翎,但既然你混進王府是有其他目的的,那我就不能留你了。」

  蘭馨淒涼的苦笑,已經有豁出去的打算,「我很好奇,我到底是哪裡引起你的懷疑?」

  「因為儀葶早在九年前就遇害了,當我找到她時,她已經全身腐爛、面目全非,可悲的只剩下衣裳還能證明她的身份,所以你根本就不可能是儀葶!」

  「什麼?!」

  「轟隆隆——」

  外頭的閃電讓儀欽深惡痛絕的面貌忽明忽暗,深深震撼著蘭馨,讓她錯愕的瞪大雙眼,恐懼與困惑同時襲向她,她害怕的想掙脫開他的鉗制,腦海裡卻又有某種東西隱隱在蠢動。

  外頭雷聲隆隆,空氣中濕味瀰漫,著潮濕且緊張的好不舒服感她好熟悉,想曾經強烈感受過,並且還……還……

  還怎麼樣?她的頭有些痛,腦袋一團混亂,下意識的問出一句奇怪的話語,「那她呢?」

  「什麼人?」

  「還有一個她,她叫……」

  好奇怪,她好像看到一道小身影,穿著一襲淡綠色的衣裳,拚命催促著她快跑,同樣在雷聲不斷的一個下午,同樣……

  儀欽不懂她怎麼突然變得有些恍惚,就連說話都開始語無倫次起來。他放開手退到一旁,厲聲說,「別以為你不說我就拿你沒辦法,你等著瞧吧,來人!」

  侍衛馬上進到書房內,躬身道:「王爺,有何吩咐?」

  「拿鞭子來,給我好好的鞭打她,打到她肯說誰是幕後主使為止!」

  「是!」

  奇怪的畫面突地中斷,蘭馨訝異的看著其中一名侍衛拿著長鞭走進來,嚇得臉色馬上刷白。與其被活活的鞭打而死,她寧願選擇自我了斷,也好過承受這樣的折磨!

  趁著那名侍衛還沒靠近之際,她驀地從地上站起身來,選定最近的一根柱子衝了過去——

  儀欽眼見情況不對,趕緊出聲命令,「快,快阻止她!」

  那名侍衛急忙奔過去,卻只來得及抓住她的袖口,布匹撕裂聲響起,死意堅決的蘭馨掙脫開他的鉗制,直直朝柱子撞去——

  「該死!」

  侍衛急得甩鞭纏住她的腰,狠狠的收手一拉,蘭馨重重的往後跌倒在地,整個腦袋強烈的撞擊地面,讓她痛得幾乎要昏死過去。

  「唔……好痛……」

  她捂著頭痛苦的呻吟出聲,剛才那中斷的畫面又出現在腦海裡,外頭的隆隆聲也在刺激著她的腦袋,讓劇痛越來越強烈,頭像是快要裂開一樣。

  那個穿著淡綠色衣裳的小女孩到底是誰?她見過嗎?到底在哪裡見過?

  格格,快跑呀!

  不,你和我一起走!

  格格你先走,要不然他們快追來了!

  巧巧,我不能拋下你,巧巧——

  「不要……巧巧……」

  蘭馨抱著頭下意識的囈語,雖然破碎得不成語句,還是讓儀欽聽到一個幾乎被所有人遺忘的名字,他震驚的再度來來到蘭馨身邊,蹲下身抓住她的手,「你怎麼會知道巧巧的名字?」

  那時跟著儀葶一起失蹤的小侍女呀,她為什麼會知道巧巧的名字?

  強烈的劇痛讓蘭馨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她睜開恍惚的眼,一邊流淚一邊懇求,「大哥……快去救巧巧……她代替我被壞人抓了……」

  「什麼?!」

  「大哥快去救她……救她……」

  像是無法再承受劇烈的頭痛,她失去意識的閉起雙眼,再沒有任何反應,但她剛才所說的話語震撼住儀欽,讓他發現自己似乎有什麼環節……錯失掉了!

  他震驚的伸手探她的鼻息,以確定她還有呼吸,趕緊命令侍衛,「快,快去找大夫過來!」

  「是!」


  知道這一刻,他終於肯仔細瞧瞧她的面容。那神似額娘的樣貌,還帶有淡淡阿瑪的神韻,這一張臉蛋,似乎逐漸跟九年前那道小小的身影重疊了。

  「儀葶?」

  難道她真的是儀葶?怎麼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她真的是儀葶,又為什麼要幫著外人來害他?

  這一切都太詭異了,不行,他一定得弄清楚才行!

  那陣子的天氣,總是早上晴朗,到了下午就開始下著雷雨,在誠郡王府悶壞的儀翎一直吵著要出去透透氣,在無可奈何之下,她和巧巧只好偷偷的帶著儀翎出府,心想過一會就回來。

  沒想到他們一出門,就被歹徒盯上,儀翎機靈的逃了,而她和巧巧卻被歹徒用大麻袋罩住丟上車,載入深山中,關在一間廢棄的木屋裡。

  這期間歹徒時而留守,時而離去,當他們好不容易用髮簪割破麻布袋,歹徒還沒回來,她們倆便趕緊趁這個時候逃跑。

  「等等,格格和巧巧換衣裳吧。」聰明的巧巧知道她的身份很危險,兩人交換身份的話,格格可以順利逃脫的機會也比較大,「這樣如果他們追來了,他們會先追巧巧,格格就有更多的時間逃跑。」

  「那你怎麼辦?」

  「巧巧身手比格格好,我會想辦法逃走的。」

  「不行,這麼做你很危險……」

  巧巧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還是和她交換衣裳,兩人一起跑出廢棄木屋,這是大雷雨又開始下起,他們雖然害怕,還是冒著雨在山林裡亂闖,根本不知道下山的路該怎麼走。

  「該死,那兩個娃兒在那裡!」

  逃到一半,歹徒還是出現了,巧巧緊張的催促她,「格格,快跑呀!」

  「不,你和我一起走!」

  「格格你先走,要不然他們快追來了!」

  「巧巧,我不能拋下你,巧巧——」

  巧巧乾脆拔腳逕自往另一個方向跑去,果然成功引開歹徒的注意力,直接追著巧巧跑,她害怕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能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跑,一路淚水混合著雨水從臉上不斷滑落。

  她要趕緊回到誠郡王府,她要叫大哥來救巧巧,她不會放著巧巧不管的,她一定要來救她!

  「啊——」

  突然之間,她腳下的土地因為大雨而往下崩落,就連她也摔下去,大石塊接二連三打在她身上,讓她通到失去意識,並跟著泥土一起往山下滑落,就這樣消失音訊,生死不明。

  當她再度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非常簡陋的屋裡,卻什麼都記不起來,之間窗邊一對陌生的男女開心的喚著她蘭馨,那名字好陌生,他們說她是他們的女兒……

  她想起來了,她終於完全想起來了,她真的是失蹤的儀葶格格,而代替她死去的,就是她最好的玩伴巧巧,她終究……來不及叫大哥去救她……

  淚流滿面的從回憶中醒來,儀葶發現自己正躺在房間的床上,坐在一旁的福晉和儀翎一看到她醒來,馬上激動的靠近床邊。

  「儀葶,你還好嗎?」

  「姐姐!」

  「額娘……儀翎……」儀葶難過的撲入福晉的懷中,哽咽出聲,「額娘……巧巧代替我死了,我來不及找大哥救她……」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福晉紅著眼眶輕拍他的背,「你大哥已經把一切都告訴額娘了,他會重新把巧巧的屍身好好安葬,讓咱們可以去祭拜她。」

  當兩人上香回來時,就發現儀葶倒在儀欽的書房中,氣氛很不對勁,在福晉的詢問之下,儀欽終於鬆口,將一切事情都告訴她。

  當年所有人的心力都放在失蹤的儀葶身上,對於同時消失的巧巧沒有太多的注意,就算最後發現她也不見蹤影,他們猜測或許她也遇害了,也或許她因為沒有照顧好格格,讓格格失去行蹤,拍被重重責罰,所以乾脆逃跑。

  知道儀葶因為受到刺激而喊出巧巧的名字,儀欽才驚覺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他不該只因為那一身衣裳就認定遇害的是儀葶,沒想到,真正的儀葶逃脫了,卻以外失去記憶。

  不過他並沒有將儀葶受指使前來陷害誠郡王府的事告訴額娘,因為其中還有疑團沒有解開,他不想讓額娘太過擔心。

  「額娘。」就在這時,儀欽也來到房內,臉色和緩不少,已經沒有之前的冷酷嚴肅,「我想和儀葶單獨說些事情,可以嗎?」

  福晉知道兒子還隱瞞了些事情,但她也不逼他說出口,該說的時候他自然會說,「儀翎,咱們先出去吧。」

  儀翎雖有些不願,但也只能點頭,「喔。」

  知道福晉和儀翎都已經離開,儀欽才輕歎口氣,語氣非常的誠懇,「儀葶,大哥非常抱歉。」

  儀葶搖搖頭,儀欽對她已無防備心,所以她也不需要再怕他,「這並不能怪大哥,畢竟……我的確是有問題。」

  「所以……你還是不打算告訴大哥,在背後指使你的到底是誰?」

  儀葶慚愧的低下頭,「大哥,對不起……」

  就算知道了她真的是誠郡王府的人,她還是不希望立淳受到任何傷害,她知道自己這麼做非常不應該,但她還是敗給了私心。

  「算了,你不說,我也不會勉強你。」好不容易大妹平安歸來,儀欽不想破壞這來的不易的重逢,只能選擇妥協,「如果哪一天你終於想通了,在主動告訴大哥吧。」

  「大哥,謝謝你……」

  此時此刻,儀葶是誠心的感謝他,她在心中保證,她再也不會做出任何危害誠郡王府的事情,所以請讓她永遠埋藏這個秘密在心頭吧。

  只是她和立淳之間,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她茫然無助極了,卻無法說給任何人聽,只能選擇自己一個人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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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儀欽派人去儀葶住過的農村一趟,終於明白了事情原委。

  當時儀葶跌落山理時,她的養父母正好從外地趕路回鄉要埋葬才病死不入的大女兒,途中發現昏迷不醒的儀葶,瞧她年經和死去大女兒差不多,乾脆把她撿回去,想當成自己的女兒養。

  當他們發現儀葶醒來後完全沒有過往的記憶,就順勢讓她以為自己是他們的女兒蘭馨,因為生了場重病才會沒了過往的記憶,而儀葶也沒有任何懷疑,以為自己真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後,儀葶的身份已經沒有任何疑問,但這樣的結果卻讓她開心不起來,因為這表示,她和立淳是敵對的,而且雙方交怨已久,之後她到底該如何面對他?

  如果立淳知道她是真的儀葶格格,他會怎麼看待她?她完全不敢想像,如果選擇拋棄她,她會有多麼痛苦。

  坐在窗邊,儀葶因為睡不著,便只披了件衣服起身想事情,房內連半盞燈都沒點,夜深人靜,整座誠郡王府安安靜靜的,就有有她一人還是清醒著,內心不斷的承受著煎熬。

  「你今日為什麼沒來赴約?」

  就在她想得出神之際,突然被人從後擁入熟悉的溫暖懷抱中,她驚訝的轉過身,「立淳,你怎麼會出現在這?」

  「你不出來,只好換我進來找你了。」她出乎意料的微掙扎,這讓立淳更是不滿的緊擁著她不放,「你還沒回答我,今日怎麼沒來赴約?」

  他在茶樓等了整個下午,就是等不到她現身,負責接應的子冀也說沒有看到她步出誠郡王府,這讓他非常氣憤,又有些擔心,怕她是不是出了什麼差錯被關禁在誠郡王府裡,最後甚至不顧危險的趁夜潛進來。

  結果一來到她房裡,就看到她好端端的坐在窗邊,想事情想得出神,這讓他那顆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但心中的惱火卻是更盛,質疑她為什麼沒有出現。

  儀葶心虛的隨便編個理由搪塞,「因為……最近誠郡王府出了點事情,我不好找機會出門,所以才會失約……」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立淳。

  她的心亂成一團,所以她選擇逃避,故意不去赴約,希望能得到更多冷靜的時間,沒想到……立淳卻主動找上門。

  他這個舉動大大出乎她的預料,她曾經想過,他可能叫子冀來警告她,但絕不會以身冒險,然而他卻來了,難道他一點都不顧慮若被發現的後果嗎?

  大哥已經知道她背後有指使者,一旦他的形跡暴露……

  她害怕讓他知道她的身世,但更害怕他被人發現,「立淳,你出現在這太危險了,快點趁還沒有任何人發現時離開吧。」

  「你到底怎麼了?」立淳明顯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是發生了什麼事,你老實告訴我。」

  她的態度太過明顯了,讓人忍不住起疑,她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他?

  「真的沒事,我……」

  「還是你的行動失敗了,現在正被他們軟禁?」

  「不是,我還有機會下手,你……暫時還不需要擔心這件事。」

  她的心虛他都看在眼裡,她從一剛開始就連連撒謊,想騙過他,但她忽略了一點,他對她的瞭解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深,她的一舉一動代表什麼他都一清二楚,她絕對騙不過他!

  「蘭馨,老實回答我,你到底怎麼了?」

  聽到那個根本就不屬於自己的名字,儀葶突然打了一個冷顫。她該告訴他自己真正的身世嗎?不,現在她根本做不到!

  她怕,怕他會露出對她厭惡的神情,這樣的結果她無法承受,她真的不想失去他!

  她這一連串奇怪的反應讓立淳開始心慌起來,他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而且隱隱有種預感,他似乎快要失去她。

  他已經不放心讓她繼續留在這裡,私心在這一刻凌駕了理智,讓他做出決定,「你跟我走,馬上跟我走!」

  話一說完,他馬上拉住她要往外走,這讓儀葶驚慌的掙扎起來,「我不能走,立淳,你冷靜一點!」

  「為什麼?你不是一直希望離開誠郡王府,回到我身邊,現在我打算讓你如願以償,你應該開心的,不是嗎?」

  情況已經不同了,她不能一走了之,這麼做只會害到立淳。「但是我的任務還沒完成,至少……等我完成任務,你再帶我走吧。」

  「你……」

  「立淳,冷靜下來。」她轉而抱住他,想要安撫住有些焦躁的他,「如果沒有幫你完成這件事,我會非常不安,我會覺得自己辜負你的期待,沒有資格再待在你身邊。」

  「但我不放心現在你。」

  她變了,不再像之前那樣的柔順聽話,反而開始有意識的反抗起來,她像是逐漸脫離他的掌控,讓他再也無法牢牢掌握住她,好像她隨時都可以離他而去一樣。

  他討厭這種感覺,他不能讓情況繼續失控下去,他要馬上帶她走,不管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他都會一肩承擔下來!

  「我答應你,下次會面時我一定會排除萬赴約的。」儀葶試圖安撫他,「相信我,我不會有事的,好嗎?」

  「貝勒爺。」一同而來的子冀在窗戶外提醒,「值夜的侍衛快要巡到這座院落,請貝勒爺隨屬下離開吧。」

  儀葶擔心的幫忙催促,「立淳,快走,你絕不能被發現。」

  眼見情形不容許自己再意氣用事下去,立淳只能非常不甘願的放開她,轉身離去。

  瞧著他和子冀的背影在夜色中消失,儀葶才鬆了口氣的回到床上,繼續苦惱著兩人之間的關係。

  看著他對她莫名執著的模樣,她可以認為他的心中是有她的,他對她其實也是有感情的嗎?如果真是這樣,他可願意為了她跟誠郡王府盡釋前嫌呢?

  她很猶豫,該不該向他坦白,都是兩難呀……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的她渾然不覺,她的院落有可疑人進出的事情已經被儀欽安插在附近的侍衛給發現了,雖然沒有看清闖入者的樣子,但至少能夠確定,她和在背後指使的人還是有所接觸。

  「得趕緊向王爺報告才行……」侍衛馬上轉身離去,不敢有所耽擱。

  立淳那次夜探誠郡王府後,儀葶沒有理由再失約,只能讓子冀帶著她在夜裡小心翼翼的無聲離去,不驚動到任何人。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必須盡快做出選擇,或許……就在這一晚吧。

  被子冀帶回久違的別院,儀葶反常的感覺不到任何欣喜,因為對恢復記憶之後的她來說,在這生活的兩年像是一場可笑的鬧劇,不勝欷吁。

  「立……」

  她一推開房門,就馬上被立淳緊擁入懷中,那力道之強,甚至讓她感到有些疼痛,但他卻沒有鬆手的打算。

  「立淳,怎麼了?」

  他沒有回答她,直接以行動表示對她的渴望,他狂熱的吻她、迫切解開她的衣裳、愛撫她每一個敏感部位,然後深深進入她,感受著她的美好,滿足他心中壓抑已久的慾望。

  她嬌媚的呻吟讓他著迷,她的熱烈回應讓他滿意,現在的他必須藉由和她交纏在一起,才能冷靜下來,才能再度感覺到,她是屬於他的,身和心都是,誰也搶不走。

  他不斷索求著她的甜美,她則毫不保留的回應,他像是始終都無法滿足一樣,幾乎沒有任何停歇的愛她,他從來沒有如此失控過,這讓陷入激情迷亂的儀葶有些訝異,但她的意識在下一刻又被湧上的狂熱情潮給淹沒,無法去想,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和他一起沉淪……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之間的愛火終於慢慢止息,儀葶全身無力的趴在立淳的胸膛上,努力想要恢復冷靜,讓頭腦清醒過來,她才能好好和談論事情。

  然而她都還沒有開口,立淳已經搶先說道:「蘭馨,回來吧。」

  她訝異的微微抬頭瞧他,「立淳……」

  「我不管你到底有沒有完成我交代給你的任務,我要你現在就收手,回到我身邊,我會好好安排你接下來的生活,不會讓誠郡王府的人找到你。」

  他已經決定了,不管她對他隱瞞了什麼秘密,他都不想理會,只想把她帶回身邊,不再讓她離開,其他的事情他都不在乎了。


  他不得不自嘲,跟她糾纏到最後,被嚴重左右的人反倒是他,她對他的影響力已經超出太多太多,多到他只能為了私心而妥協,選擇先保住她,其他的事情都是次要。

  反正失去這個機會,他還可以再找其他機會讓誠郡王府的人難看,兩方交惡已久,他也不急在這一時衝動行事,讓事情節外生枝。

  因為這個計劃已經變質,多了他私人的情感混雜下去,這是非常不智的,所以他寧可暫時收手,也好過讓私人情感繼續左右計劃進行,徒增失敗的機會。

  「為什麼?」她好像是試探性的詢問著,「你不是一直很想給誠郡王府的一頓苦頭吃,如果在這一刻收手,就等於前功盡棄了,不是嗎?」

  說他在乎她吧,只要他說在乎她,所以才不願意她繼續冒險,或許她就會有勇氣告訴他一切。

  現在的她需要跨出去那最艱困一步的勇氣,她需要他給她力量,讓她能夠勇敢的面對一切。

  立淳當然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只是淡淡的說:「你只要聽我的話做就好,不需要想太多。」

  他不善於表達息己的情感,所以只能用一貫的柔哄,要她聽話,但這些已無法對她再起多大作用,因為她的身份、立場已經不同,她有她的顧慮,不能再傻傻的照著他的話做了。

  得不到他正面的回答,儀葶只好再想其他辦法套他的話,「立淳,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

  「如果有一日,你發現世仇的女兒愛上你,想要盡釋前嫌的和你在一起,你會怎麼做?」

  他不解的微蹙起眉頭,「為什麼問這種問題?」

  「是……是儀翎問我的。」她心慌的趕緊找個理由,「她古靈精怪的,總是愛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我回答不出來,只好問你。」

  他眉頭還是沒有鬆開,一臉不以為然的回答了她的問題,「她愛上我那是她的事,跟我無關,我為什麼要理會她,還因此盡釋前嫌?」

  他的回答讓儀葶的心忍不住低落下去,但她還是不死心的再問:「那如果……換成你在不知情之下對她有了好感,事後才發現她是世仇的女兒,你又會怎麼做?」

  「那當然是趁早切斷這份感情,免得彼此受傷害。」

  立淳說得果斷,連半分猶豫都沒有,這讓儀葶的心更冷了,就怕他真會這麼對她。「難道……一點轉圜的機會都沒有,畢竟……你對她還是有感情的?」

  「所以我才說要趁早切斷,在發現到事實的那一刻就要斷然終止自己的情感,絕不能繼續錯下去。」

  「那如果……切不斷呢?」

  他的回答好傷人、好狠心,她根本做不來這樣的事,她切不斷對他的情感呀!難道是因為她早就傻傻的把整顆心都交給他,而他對她付出的感情還不夠,所以才能如此決絕的做下這種決定?

  「蘭馨,我已經不想再回答這些假設性的問題了。」立淳感到煩躁的表示,「反正這種事情絕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那樣的決定的確殘忍,但就因為事不關已,他才有辦法如此冷靜的分析狀況,說出最有利於自己的假設。

  但他的回答切底扼殺了儀葶的勇氣,她完全不敢開口告訴他真相,就怕他真的會狠下心對付她。

  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她沒有回並沒有路可走,也無法做到像他所說的那樣,別再見面……

  「蘭馨,你怎麼了?」看著她明顯失落的表情,立淳一臉困惑,「為什麼愁眉不展的?」

  「我沒事。」她馬上努力漾起笑容,逼著自己絕對不能落淚,「我該回去了,再不回去,怕會讓人發現。」

  「等等!」立淳隨即拉住她的手,不讓她下床,「我剛才不是說了,你需要再回去,直接留下來。」

  「這麼做並不好,我突然從誠郡王府消失無蹤,一定會驚動儀欽郡王的。」儀葶拿下牽制她的手,溫柔但堅定的拒絕了他,「等你想好將我帶走的萬全之策,再行動吧,而在這之前,我還是會乖乖的在誠郡王府,才不會讓他們起疑。」

  她得回去重新思考,該如何處理這一團複雜的關係,她無法以這種接近絕望的心情留在他身邊,整日提心吊膽,就怕他發現到她真正的身份。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堅定的拒絕他的安排,讓立淳非常訝異,卻也無法再用任何理由留下她。

  他可以強硬的留住她,不讓她走,但她臉上剛才的那抹哀傷卻讓他非常心慌,怕自己要是硬將她留下,會傷害了她而不自知,讓兩人之間的距離更加遙遠。

  看著她毫不猶豫的離去,立淳第一次感到無比挫敗,內心那股不安越來越強烈,他不明白是什麼讓她逐漸遠離他,她始終不肯說,他也問不出來。

  如果他能知道她在誠郡王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好了,如果……他從一開始就放棄將她送入誠郡王府的打算,現在的情況是不是會完全不一樣?

  「該死!」他討厭這種捉摸不定的感覺,尤其他捉摸不定的,還是他越來越在乎的女人。

  這段日子,儀葶在誠郡王府顯得落落寡歡。

  就算福晉和儀翎來陪她,她臉上的笑容還是少得讓人擔心不已,甚至胃口也開始變差,整個人常常心在焉的,不管他們怎麼問,她一概都說沒事。

  他們當然不相信,所以還是非常努力的旁敲側擊,就是希望能弄明白她的心事,幫她分憂解勞。

  晚上一家人同桌用膳時,儀葶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每一口吞下的米粒少得都快算得出來了,儀欽、福晉和儀翎已經不動聲色的觀察她好一會,但她卻一無所覺。

  儀欽一直接兵不動,不提已經知道她和外頭人還有聯繫的事情,目的是想等最佳的時機將那人給逮住,但看著大妹越來越魂不守舍的的模樣,他不得不懷疑,自己這麼做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最後還是儀翎受不了了,主動出擊,「姐姐,今日有你最愛吃的清蒸鱸魚呀,怎麼都沒見你動一口?」

  儀葶這才勉強回過神來,用著缺少生氣的眼神瞧向妹妹,「什麼?」

  「鱸魚呀。」儀翎幫她夾了一大塊魚肉放到她碗裡,「你最近瘦了不少,快點多吃些。」

  儀葶終於打起一些精神,漾起一抹笑,「謝謝。」

  她夾了一小塊魚肉,很自然的放入嘴裡,但在聞到魚肉味道時卻突然覺得異常難受,連忙又將魚肉放回碗裡,表情變得有些難看。

  「姐姐,怎麼了?」

  「這魚……是不是有問題?」

  「有問題?」儀翎馬上夾一塊魚肉放入嘴裡,困惑的微蹙起眉,「不會呀,味道很好,魚肉也很新鮮呀。」

  福晉趕緊夾一筷的醋溜排骨到儀葶的碗裡,「要不嘗嘗這排骨,酸酸的,吃起來很下飯。」

  「謝謝額娘。」

  儀葶沒有拒絕的夾起排骨,卻在聞到那強烈的酸味反胃起來,她馬上放下碗筷,一臉難受的衝出飯廳,在庭院裡嘔吐起來,這讓福晉和儀翎擔心的也趕緊衝出去。

  「姐姐,你怎麼了?」

  「儀葶,你到底吃了些什麼,怎麼會吐得這麼厲害?」

  她也不知道,其實她根本沒吃什麼東西,就算想吐也吐不出來,但那股難受感覺還是逼著她不斷乾嘔,想停也停不下了。

  相較於儀翎和福晉的慌亂無措,儀欽倒是非常冷靜,趕緊吩咐侍者,「快點去請大夫過來。」

  「是的,王爺。」

  好不容易勉強止住乾嘔,儀葶已經全身虛弱無力,她被扶回房裡躺在床上休息,沒過多久,大夫就急急忙忙的過來看診。

  當大夫搭上儀葶的手腕,仔細把起脈後,他的臉色突然一愣,像是有些訝異,這讓守在一旁的福晉和儀翎緊張兮兮的追問。

  「大夫,到底怎樣了,快說呀。」

  她們對儀葶這個失而復得的家人可寶貝得很,所以她絕對不能出任何出錯;倒是同樣在一旁等待看診結果的儀欽就沒有這麼緊張兮兮,只覺得她們真的是太大驚小怪了。

  而對急急詢問的母女,大夫猶豫,不知道該如何啟齒,在儀翎的不斷催促下才據實以告,「回福晉,格格這……是喜脈呀。」

  福晉原本擔心的神情突然一愣,「你說什麼?」

  「格格她……已經有近兩個月的身孕了,所以才會不適的嘔吐,並不是身體出了什麼狀況。」

  這結果讓在場所以人全不敢相信的怔愣,就連儀葶同樣的不敢相信,她居然……已經懷孕了?

  她訝異的摸著自己的肚皮,終於想起,之前住在別院時,如果立淳留在她房裡過夜,隔日一早惠嬤嬤都會拿藥汗來讓她喝下,避免她懷上孩子,但自從來到誠郡王府後,就沒有這麼做,而她也沒有留意,結果就在不知不覺中懷了孩子了。

  原來她的肚子裡已經有立淳的骨肉。她喜悅的想著,但週遭異常的沉默教她回到現實,喜悅瞬間被恐懼取代,她慌亂的瞧著身旁的家人,果然他們個個臉色凝重,像是完全不能接受這件事情。

  在將大夫送走之後,房內的氣氛凝重到了極點,福晉和儀翎無法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儀欽最先恢復冷靜,開口質問,「儀葶,孩子的父親是誰?」

  儀葶馬上緊張的護著肚皮,戰戰兢兢的反問:「知道之後,大哥想做什麼?」

  「如果家世相當,或是沒相差太多,大哥會幫你做主,要那人以最快的速度將你娶過門。」

  一個沒嫁人的閨女卻懷了孩子,這要是傳了出去,會毀掉儀葶一生的!

  「那如果對方絕對配得上咱們誠郡王府,但是他的身家背景卻是大哥絕不能認同的呢?」

  「那就趁早把孩子拿掉,絕對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情,大哥會安排你嫁給其他人,依舊過著富裕的日子。」

  一聽到他殘酷的回答,儀葶馬上強烈的反對,「不,我絕對不拿掉孩子!」

  「那你就告訴我,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不行,她說不出口!因為大哥絕對不會答應的,而且還會害了立淳。

  「你不告訴我,那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我會給你幾日的時間好好想清楚,在這之前,你就好好待在自己的院落裡,別亂跑。」

  「不要,額娘……」儀葶紅著眼眶趕緊向福晉求救,「額娘救我,我不要拿掉孩子,這太殘忍了……」

  福晉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但未婚懷孕這種事情對她來說太過震憾,她實在無法做出決定,「可是這……」

  儀欽馬上出聲干預,「如果額娘因為一時的心軟讓儀葶生下孩子,往後這個孩子該怎麼處理?孩子的出生只會讓儀葶未來的人生出現污點,這樣額娘忍心嗎?」

  福晉知道兒子的話雖然殘酷,但卻是事實。她只能非常不忍的哄著女兒,「孩子,額娘對不起你……」

  「不!額娘……」

  「你要聽儀欽的話,這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一條路。」

  沒想到額娘也倒向大哥那邊,這下子儀葶是完全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逼得忍不住痛哭出聲,「不——我想留下這個孩子……求求你們……別奪走他的性命啊……」

  她要這個孩子,她不想失去他,這是她和心愛男人的骨肉呀!

  「為什麼要這樣子對我……為什麼要殺了我的孩子……他也是一條珍貴的生命呀!」

  她激動的哭喊著,完全聽不進福晉安慰的話語,情緒在這一刻崩潰,甚至掙扎著想要逃離房間,逃離這一切,卻被儀欽給制止。

  「儀葶,你冷靜一點,別這麼激動!」

  「不!放開我,你不要攔住我——」

  「這我辦不到!來人,守住儀葶格格的房門,讓她安心在房內休養,絕不允許任何人進來吵她!」

  「不,大哥——」

  儀欽派人守在她的房門前,讓她無法走出房門半步只能膽戰心驚的等著劊子手來奪走她腹中的孩子的生命,而她卻沒有任何辦法阻止。

  「大哥,我求求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她絕對不會認輸,她一定要保住腹中的孩子,不管用什麼辦法,她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他!

  就算要她背叛家人才能留下孩子,她也豁出去了,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擋她,她絕對不會妥協,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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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儀翎有種很強烈的預感,她這下半輩子大概會被大哥記恨記到死,永遠都翻不了身了吧?

  「二格格,你想去哪?」

  「怪了,我要去哪,還用得著向你們報告嗎?」

  誠郡王府的大門前,儀翎正帶著三名侍女打算出門,沒想到卻被守門的侍衛給擋了下來。這也難怪,最近府裡上上下下全都緊張兮兮,就為了防止儀葶格格偷偷離開,已經到防自家人都像在防小偷似的。

  而儀翎背後的三名侍女,中間的好一位下低站頭,靠著左右侍女,還有前頭盛氣凌人的儀翎做掩護,希望不引起注意。

  儀翎故意嬌嚷著,「我想出門上個香,幫姐姐祈福,難道這樣也不行嗎?你們到底是在緊張些什麼,還是以為我臉上戴了張人皮面具,扒下來後就會變成姐姐的臉蛋?」

  「屬下……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既然不是這個意思,還不趕緊上開,不浪費本格格的時間。」

  「是,是!」

  當主子就是有這種好處,再怎麼驕蠻無理,屬下也只有乖乖接受的份。

  等侍女跟著儀翎一起坐上馬車,車伕便將馬車駛離誠群王府,一切看起來都非常正常,直到遠離王府,馬車才拐了一個彎,卻往跟寺廟完全相反的方向快速駛去。

  馬車快速奔跑了好一段路程,才在路邊停下來,緊接著一名侍女拿著包袱下馬車,仔細一瞧,正是被禁止離開誠郡王府的儀葶格格。

  「姐姐!」儀翎也從馬車內下來,取下腕上的掐絲法郎玉鐲,套到她的腕上,「這手鐲你留著,有急用時可以變賣。」

  「儀翎,我的包袱裡已經有夠用的銀兩,你的東西我不能要。」

  「錢這種東西有備無患,當然是越多越好,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收下,要不然我根本無法放心。」

  大哥強逼姐姐拿掉孩子的事情,她雖然能理解大哥的作法,但她就是不忍心看姐姐因為這件事整日以淚洗面,悲傷無助到讓人心痛。

  在姐姐的再三哀求之下,她豁出去了,說什麼也要幫助姐姐逃出誠郡王府,先順利生下孩子再說。

  面對她的幫助,儀葶忍不住紅了眼眶,非常慶幸自己有這樣一個姐妹妹,「儀翎,謝謝你。」

  「咱們是姐妹就不需要如此見外。」面對即將的分離,儀翎雖然難過,但仍努力漾起笑容,「姐姐,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儀葶笑著流下兩行淚,「我知道。」

  「等姐姐找到落腳處時,一定要想辦法通知我,讓我知道,我才可以偷偷的去看你?」

  她點頭允諾,「好。」

  「那我就不耽擱你的行程了,趁大哥還在皇宮,你快走吧。」

  儀葶往前走了幾步,又不捨的回頭瞧了妹妹一眼,就見她故意鼓起腮幫子,揮著手催促她快走,讓她落淚不止,但為了肚裡的孩子,她必須繼續邁開步代向前行,她絕對不對辜負儀翎的一番心意。

  天地這麼大,到底什麼地方才是她的容身之處?其實她非常茫然。

  是要回到別院,躲在立淳的羽翼之下嗎?但他會接受她懷孕的事實嗎?還有一旦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他又會怎麼對她?

  或許,她應該一個人先找個地方躲著,等到孩子平安生下來再說……

  「蘭馨小姐。」

  正當她一邊走路一邊思考未來之際,一道熟悉的嗓音突然從她背後傳來,讓他愣了一下,隨即轉過頭,「子冀,你怎麼找到我的?」

  「我已經觀察誠郡王府好一段時間了,剛才見到儀翎格格出門,本來想尾隨在她後頭,看有沒有機會打探到你的消息,卻意外發現你。」

  儀葶有些茫然,她被子冀找到,就等於暫時沒有其他條路可走,只有回別院一途了。

  果然,子冀下一刻便說道:「蘭馨小姐,貝勒爺很擔心你,請趕緊隨我回別院吧。」

  她真的要回別院嗎?內心油然而生的惶恐不安,讓她猶豫了,臉上的茫然也更加明顯。

  「蘭馨小姐,你怎麼了?」

  「我沒事。」她趕緊斂容,「我好不容易才從誠郡王府逃出來,咱們趕緊回別院吧,要不然……就怕會被誠郡王府的人找到我。」

  如今,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蘭馨!」

  一接到子冀傳來的消息,立淳馬上來到別院,卻見思念的人兒早在床上沉沉睡去,像是累了很久,終於可以好好休息。

  他坐到床邊,看著她明顯憔悴的面容,內心的焦慮並沒有在見到她之後消除,反而是有增無減。

  她到底怎麼了?聽了子冀的說法,當他找到她時,她並不知道要往哪裡走,那個方向根本不是回別院的路,她不只想離開誠郡王府,也想一併離開他。

  為什麼?她為什麼不想回到他身邊,他有什麼讓她忌憚害怕的,逼得她必須從他身邊逃走?

  立淳伸手想輕撫她那失去紅潤的臉頰,沒想到卻驚動了她。

  她馬上警戒的睜眼起身,下意識便摸著自己的肚皮,「誰?」

  「蘭馨,是我。」

  「立淳……」看到久違的眷戀容貌,儀葶還是難掩激動的落下淚來。

  立淳趕緊將她給擁入懷中哄著,「為什麼會嚇成這個樣子?你到底在誠郡王府裡發生了什麼事?」

  誠郡王府戒備森嚴已經好一陣子,就算他想夜闖進去都不行,所以他只能派子冀時時刻刻盯住誠郡王府的狀況,一有任何風吹草動,馬上回報給他。

  他一直很擔心,該不會是她的行動失敗,被儀欽給軟禁了,幸好她平安無事回到他身邊,否則他絕對不會放過儀欽的!

  儀葶已經想好說詞,哽咽的陳述,「我被儀欽郡王逮到小辮子,於是他開始限制我的行動,後來好不容易我才說服儀翎格格幫我逃出來。」

  「為什麼儀翎格格會答應幫你?」

  「她始終相信我是她姐姐,在聽到儀欽郡王不相信我是真儀葶,還想要暗中對我不利時,她很氣自己的大哥,便答應幫我逃出來,到外避風頭,所以……現在誠郡王府大概已經到處在追查我的行蹤了吧。」

  「那為什麼你逃脫之後,不是直接到別院來?」

  「我怕連累你……」

  她的回答讓立淳懸著心稍微放下,雖然心中還是有些不踏實,不過他暫時相信了她。「你別擔心,放心地待在別院,暫時別出去,我不會讓他的人馬有機會找到這裡來的。」

  「嗯。」

  「這陣子不管我有沒有在別院,我都會讓子冀留下來,所以你可以安心休息,不需要再戰戰兢兢的,懂嗎?」

  「懂。」

  「相信我,在這裡沒有人會害你,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的。」

  他這全心全意的承諾讓她聽了忍不住鼻酸,卻又不敢再落淚,她多希望自己能夠永遠得到他這樣的守護,不需要擔心謊言被揭穿的那一刻到來。

  他現在對她的好,都是給『蘭馨』的,而不是給儀葶,她好希望自己不曾恢復記憶,這樣她就能夠沒有顧慮的愛著他,而不必像現在這般心中隨著莫大的煎熬,卻無人可訴。

  上天開了他們倆這麼大的一個玩笑,她到底該如何收拾才好?而且再過不了多久她的肚子就會洩漏秘密了,到那個時候,她又會怎麼處理?

  她好累,不只是身體,連她的心都好累……就讓她暫時忽略這些事吧,此刻她只想好好感受在他懷中的幸福,什麼都不去想。

  她知道不能一直逃避下去,但請再給她一點時間吧,先讓她滿足自己疲累的心,再來想解決的辦法吧。

  只要再一下子就好……再一下……

  蘭馨最近的狀況如何?

  小姐依舊常常若有所思,總是輕蹙眉,而且……還經常歎息。

  為什麼?知道什麼原因嗎?奴婢曾經試著問過,但小姐沒有回答,奴婢也就無從得知。

  那她的飲食狀況呢?

  還是吃得很少,就算做她從前愛吃的菜,小姐也幾乎沒動口。

  有叫大夫來看看她嗎?

  小姐說她沒事,不需要看大夫,最後還是在認診前便把大夫給請出別院……

  走在紫禁城中,立淳的眉始終緊蹙著,腦中想的不是國家大事,而是他和惠嬤嬤之間的談話。

  只因蘭馨這一次回來,變得非常古怪,像是換了一個靈魂似的,讓他不得不擔心。

  她的笑容變得黯淡,在他面前總是強顏歡笑,而她越見消瘦的身軀,像是他只要稍微一用力就會把她給折斷似的,總讓他不自覺的小心翼翼,每晚只敢輕擁著她入睡,不敢再有其他親熱的舉動。

  他明顯感覺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卻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才能拉近兩人的距離,這讓他感到非常挫敗,並且苦惱不已。

  如果他有辦法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或許現在就不會……

  「儀欽,你過來一下。」

  就在他苦思不解之際,敦華的聲音從前面的迴廊傳了過來,這讓他立刻回過神來,提高警戒。

  只見敦華刻意把儀欽往隱密角落拉去,不想讓其他人聽到他們的談話。

  立淳無聲的躲在拱門後頭,倒是想聽聽看,他們是要商量什麼國家大事,必須這麼偷偷摸摸的。

  「好了,到這裡你總該肯說了吧?」敦華揉揉隱隱作痛的額角,「儀欽,你這冷臉已經擺了好幾日,到底是誰有這種能耐,讓你苦惱這麼久?」

  他的冷臉讓內務府這陣了人人自危,就怕一個不小心做錯什麼事被他釘得滿頭包,為了內務府的氣氛著想,敦華只好把他拉到這,努力想開解他。

  只聽儀欽明顯惱火的回應,「還不是儀翎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野丫頭,她居然自作主張趁我不在府裡時把儀葶給放走,直到現在我還找不到人,你覺得我的臉色能好看到哪去?」

  「那個假的儀葶格格?」敦華一聽,頓覺好友太小題大做,「反正都是假的,消失了不正好,免得讓福晉她們繼續錯認下去,還是……她在你誠郡王府裡作亂,所以你才巴不得逮回她好好教訓一頓?」

  沒想到儀欽卻長歎口氣,「她是真的儀葶。」

  「咦?」敦華訝異的挑了挑眉,「這和你上次告訴我的完全不一樣。」

  「上次我以為她是假的,但後來因為一些陰錯陽差的事情,才讓我發現……原來她真的是失蹤九年的儀葶。」

  她是真的儀葶?偷聽的立淳錯愕在當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儀欽竟然說,他身邊的蘭馨是真的儀葶?

  這怎麼可能?他不相信,絕對不可能發生這種事,一定是儀欽哪裡搞錯了!

  驚疑間,兩人的對話又陸陸續續傳到他耳中。

  「但你不是說,真的停葶格格早在九年前就死了?」

  「我以為死的是儀葶,結果沒想到……是儀葶年紀相仿的侍女……」

  儀欽簡單的將來龍去脈告訴敦華,除了儀葶被指使要陷害他的事情沒說之外,能講的大概都講了,這讓敦華聽了嘖嘖稱奇,而立淳更是陷入另一波震驚之中,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如果有一日,你發現世仇的女兒愛上你,想要盡釋前嫌的和你在一起,你會怎麼做?

  那如果……換成你在不知情之下對她有好感,事後才發現她是世仇的女兒,你又會怎麼做?

  她之前曾經詢問過他的奇怪話語在這一刻突然浮現腦海,讓他終於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再對照剛才儀欽說她在九年前失去記憶被撿走的說法,就算他再如何不肯相信,事實卻逼得他不得不去面對。

  這麼說來,她早就知道了,才會說那些話來試探他的反應,這下子連她這陣子行為古怪的原因,他也恍然明白了。顯然她選擇繼續將他蒙在鼓裡,不打算讓他知道真相!

  真是太可笑了,為什麼要在他對她動情之後,才讓他發現這麼荒謬的事情?這樣的打擊太讓人無法接受,被隱瞞的怒火也不斷在內心狂燒,讓他無法冷靜面對這一切。

  結果到了最後,被玩弄在股掌裡的人反而是他。說什麼他都嚥不下這口氣!

  已經沒有心情再聽儀欽他們又說了什麼,立淳轉身愉步離去,只想要快速離開紫禁城,回到別院,他要親自問問她,馨聲和儀葶,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哎呀,痛……」

  沒來由的一陣心神不寧,讓在房內縫小娃兒衣裳的儀葶不慎刺到自己的手,鮮紅血珠隨即凝聚在織白的指尖,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她張嘴含去血珠,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跳得有些快,好像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讓她坐立難安。沒有心情再幫孩子縫衣裳。

  是她太疑神疑鬼了嗎?這陣子她總是這樣,像只驚弓之鳥,只要有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就會被嚇到,非常沒有安全感。

  應該又是自己在嚇自己吧?她自我安慰著,希望能讓自己趕快恢復平靜,別再胡思亂想下去。

  她得趁立淳回來之前,趕緊把這件小衣裳完成到一段落,免得被他發現,要不然……

  「砰!」的一聲,房門突然被人重重的推開,嚇了她好大一跳,她驚慌的站起身,就見立淳一臉凝重的步入房內,身上所散發出的沉重氣息,讓她不由得感到非常慌亂。

  她已經沒有時間收起小衣裳,趕緊鎮定的來到他面前,擔心的問:「立淳,怎麼了,為什麼現在就回來了?」

  現在根本不是他回來的時間,他怎麼會突然出現?情況非常反常,讓她不得不關心。

  沒想到立淳直接抓住她雙肩,掐住她的力道讓她忍不住微皺起眉。

  他冷著聲質問:「告訴我,你到底叫『蘭馨』還是叫『儀葶』?」

  她訝異的一愣,心虛夾雜著害怕讓她的心越跳越快,也讓她說話結巴起來,「我,我不懂……你,你的意思……」

  「你會不懂是什麼意思?」立淳冷笑出聲,真是佩服她還能裝瘋賣傻,「你到底是不是誠郡王府的人,你真的是失蹤九年的儀葶格格?」

  不,她不能讓他知道,「是……是誰告訴你的?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流言出現?」

  「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流言出現?呵,這正是我從你那『親大哥』口中不經意聽來的。」

  儀葶臉色刷白,就連語氣也明顯虛弱下來,「所以你……都知道了?」

  他的眼神充滿怒意,掐住她雙肩的手更用力,「是,我都知道了,而該死的這居然會是事實。」

  他真的愛上了死對頭的親妹妹,而且他還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說有多諷刺就有多諷刺,連他都想大聲的嘲笑自己。

  為什麼事情會往這麼荒謬的情況發展?他到底該怎麼做才好?毫不留戀地將她趕出去,就當兩人之間從來沒發生過任何事情?

  他的腦袋亂成一團,完全無法冷靜的思考這件事,他只想暫時找個地方沉澱思緒,因為此時此刻的他無法面對儀葶,無法面對這荒腔走板的一切。

  他放開掐住她的雙手,猛地轉身離去。

  儀葶緊張的趕緊拉住他,就怕他從此拋棄她不管了,「立淳,你要到哪去?」

  「你放開我!」立淳憤怒的甩手將她推開,沒想到她卻重心不穩的撞上背後的桌子,然後狼狽的跌倒在地。

  「啊——」她心慌的撫著自己尚未隆起的肚子,不經意脫口而出,「天哪!我的孩子……」

  孩子絕不能有事!她只剩下孩子了。

  立淳的表情更顯的震撼「……孩子?」

  糟了!儀葶咬緊下唇,心跳得又急又重。

  「你已經懷了……咱們的孩子?」

  儀葶知道不管哪件事情都再也隱瞞不了了,只好黯然地點頭。

  「多久了?」


  「兩個多月。」

  兩個多月……她竟然已經懷孕兩個多月?

  為什麼要在他內心一團混亂的時候又丟出另一個難題給他?他們倆原本在一起已經是一個錯誤,現在又多出一個不該有的胎兒,上天到底還要丟多少意外來愚弄他?

  「立淳,我想生下這個孩子……」懷著一線希望,儀葶眼泛淚波的懇求,「讓我生下這個孩子好不好?他是咱們的骨肉,求你不要狠心的扼殺他活下去的機會。求你!」

  她不希望立淳也和大哥一樣逼她拿掉孩子,他應該不會這麼狠心的,是吧?畢竟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肉啊!

  但看著他始終震驚不敢置信的神情,儀葶慌了,不敢肯定他的抉擇,「立淳,我求你……」

  她梗聲懇求的嗓音讓他腦袋隱隱作痛,讓他的心情更加浮躁,無法再繼續留在這裡,他需要一點時間冷靜冷靜,「惠嬤嬤!」

  一聲叫喚,惠嬤嬤馬上恭敬的來到房門外,「貝勒爺,有何吩咐?」

  「沒有我的命令,別讓她離開別院。」

  「是的,貝勒爺。」

  「不,立淳!」

  立淳卻頭也不回的馬上衝出房門,不想再聽到儀葶那苦苦哀求的聲音。

  一切都亂了,不只他和儀葶的命運亂了,就連睿郡王府和誠郡王府之間的恩怨情仇也亂了,未來到底會發展成什麼更不可思議的情況,他不敢想像,也完全沒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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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自那一日離去之後,立淳就再也沒有回到別院,還命令子冀留在這裡,等於是將她軟禁在別院,這種作法和之前她大哥對待她的方法根本沒有兩樣,讓她惶恐無助極了。

  她每日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內心一直期盼著能有轉機,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苦苦等不到立淳出現,心中僅剩的微小希望漸漸熄滅。

  「惠嬤嬤,貝勒爺今天會過來嗎?」趁著惠嬤嬤進房來收拾午膳之際,儀葶趕緊拉住她,問著每日都會問的問題。

  但她等到的還是惠嬤嬤那句千篇一律的回話,「貝勒爺沒吩咐,所以我也不知道。」

  既然等不到立淳出現,儀葶只好轉而想其他辦法,「惠嬤嬤,可以請你幫我送信給貝勒爺嗎?不是你親自送也不要緊,我只要有個人能幫我把信交到貝勒爺的手中,這樣就……」

  「格格,貝勒爺要你好好在這待著,你就待下吧,等貝勒爺想見你時,他自然就會出現了。」

  惠嬤嬤的拒絕態度讓儀葶感到沮喪不已,「惠嬤嬤……」

  「格格,真的很抱歉。」惠嬤嬤將桌上的碗盤都收拾乾淨後,突然把剛才一同端進來的一碗黑色藥汁遞給她,「請格格趁熱將這碗藥喝下吧。」

  一股熟悉的藥材味飄入她的鼻子,讓她狠狠震了一下,踉蹌的微微後退著,簡直不敢置信,「這藥難道是……」

  這味道她再熟悉不過,惠嬤嬤之前總是會親眼瞧著她喝下,為的就是預防她有任何機會懷立淳的孩子。

  為什麼現在惠嬤嬤要拿這藥讓她喝下?這是誰的命令,是立淳嗎?

  看著她驚慌後退的舉動,惠嬤嬤還是捧著藥碗一步步朝她靠近,臉上一如以往般沒有任何表情,「格格,趕緊把藥給喝下吧。」

  「不……不要……」

  她眼眶逐漸泛淚,不敢相信立淳竟然選擇這樣對她。他可以狠得下心扼殺自己的親骨肉,但是她不行,她做不來!

  「為什麼不要?睿郡王府和誠郡王府本來就是水火不容的兩家,所以這個孩子絕對不能要,絕不能讓他有機會出生在這個世界上。」惠嬤嬤冷著臉說著無情的話語。

  「不……這是我的孩子,誰都不能傷害他……」

  她已經對立淳絕望了,結果到了最後,她什麼人都不能信任,沒人能夠保護她和孩子,全都選擇犧牲掉她肚子裡正在孕育的小生命!

  「孩子再懷就有,但是這個孩子……還是請格格放棄吧。」惠嬤嬤不死心的繼續靠近她,「別讓貝勒爺難做人,趁這個錯誤還有辦法收拾時,趕緊結束這一切吧。」

  「不……我不要----」

  儀葶尖叫著打翻惠嬤嬤手中的藥碗,藥汁應聲灑了一地,接著她使力將擋在她面前的惠嬤嬤推開,腳步凌亂的衝出房門,惠嬤嬤一時來不及反應。

  「格格,請站住!」

  儀葶衝出房,像是發了瘋似的拚命往大門的方向跑。

  她已經受不了了,她不要再待在這個可怕的地方,她要逃出去!

  「格格!」子冀突然現身擋在她面前,「請回房好好的休息,貝勒爺說了,不能讓你離開別院。」

  「你讓開!」她拿下頭上的髮簪,將尖銳的那一端指著自己雪白的脖子,「你要是再不讓開,我就馬上自盡!」

  看著她激動狂亂的神情,子冀不敢輕舉妄動,就怕她真的傷了自己。「不,你千萬不能這麼做!」

  「那就給我滾,不要擋住我的去路!」

  「好,我離開,你千萬別傷了自己……」

  子冀一往旁邊退開,儀葶便毫不猶豫的繼續往前衝,只想著要離開別院。離開這裡!

  中途有侍者也想擋下她,全都讓子冀阻止,「別阻止她,以免她傷了自己!」

  「子冀!」惠嬤嬤氣喘吁吁的跑到他身邊,「你讓格格走了,咱們要怎麼向貝勒爺交代?」

  子冀反過來詢問她,「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格格會突然變成這樣子?」

  「這……這個……」

  惠嬤嬤不敢回答是因為她擅自拿墮胎藥給格格喝,才會逼得格格發狂,但她並不認為自己有錯,她這麼做全是為了貝勒爺。

  貝勒爺一直沒有進一步指示,表示他到現在還是猶豫不決,她只是幫忙推一把,讓他面對自己真正該選擇的道路而已,何況拖得越久,孩子大了才打胎會很危險,與其讓兩人繼續糾纏不清,倒不如趁早切斷所有關係。

  惠嬤嬤遲遲不回答,子冀眼看著儀葶的背影已經越來越遠,趕緊吩咐,「我會先跟著格格,而你趕緊捎消息給貝勒爺,若格格她有個萬一,你我都吃不完兜著走。」

  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惠嬤嬤點頭應道:「知道了。」

  在逃離別院後,儀葶茫然的一直往前急走,幾乎沒有停下腳步。

  她的步伐非常虛浮,思緒恍惚,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走,沒有目標,只是靠著本能一直往前走。

  而子冀則始終隔著一段距離跟在她背後,不驚動她,卻也不叫她停下,以免再度刺激到她。

  好不容易,她終於走累了,站在滾滾江邊,遙望遠方景色,忍不住落淚,內心的酸澀怎樣都止不了,只讓她感到越來越痛苦。

  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逼她放棄肚子裡的小生命?她的孩子沒有錯,為什麼他們就是不肯放過她和孩子?

  輕摸著肚皮,她的淚流得更凶,終於忍不住嗚咽出聲。她好想保住他,但內心的絕望將她吞沒。

  哽著嗓音,她任由傷心淚水不斷滑落,柔聲對腹中胎兒說道:「孩子,天地如此寬闊,卻容不下你的存在,你說……額娘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還是額娘帶著你去另外一個世界過活,好嗎?那個地方……應該不會再有人容不下你,應該有咱們母子的容身之處……」

  無法留下孩子,那她也跟著孩子一起去吧,反正她已經不再留戀這個人世間了,就讓她和孩子一同消失在這個世界,況且只要他們一死,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是呀,都解決了,只要她和孩子一起消失的話……

  「儀葶!」

  就在她邁步之際,耳旁突然傳來立淳心急的呼喚聲,讓她頓住腳步,不敢置信的偏頭一看。

  立淳正急忙的趕來,想要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然而儀葶卻在這時激動的大喊,「你不要過來!」

  他馬上止步,不敢再靠近半步,就怕會逼她做出傻事,「儀葶,有什麼話咱們可以好好的談,先和我回到別院,好嗎?」

  這陣子他始終在逃避,他的內心有兩股力量不斷的在拉扯、掙扎,讓他一直決定不了該如何處理兩人之間的關係。

  就算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他還是無法恨她,依然愛著她,然而如果他要她、要她肚子裡的孩子,那睿郡王府勢必要和誠郡王府盡釋前嫌,他可以為了她而妥協,只要能讓他們兩毫無阻礙的在一起;但他哥哥呢?儀葶的哥哥呢?

  大哥絕對不可能答應的,因為對誠郡王府的厭惡,大哥絕對勝過自己,只不過他從來不曾表現出來而已。

  而儀欽當然也不會樂見他們倆在一起,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撓他們。

  他試著冷靜下來,找出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但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才遲遲沒有出現在別院,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該拿什麼樣的立場來面對她,還有他們倆的骨肉。

  結果沒想到會把她逼上絕路。他如果再不想辦法挽回的話,或許就會永遠的失去她!

  「我不會再相信你們任何人的話了!」儀葶淚流滿面的瞪視他,「我已經無路可走,你們都在逼我……都不放過我和孩子……」

  她的腳步越來越靠近江水,這讓立淳心驚不已,卻又不敢靠近她,「儀葶,我求你冷靜下來。」

  她像是聽不進他的懇求,繼續喃喃自語,「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孩子……他是無辜的呀……」

  「儀葶,停下腳步,你不為自己想,也請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千萬別做出任何傻事啊!」

  「是你們逼我的,你們每個人都在逼我,也包括你在內!」

  儀葶突然把心一橫,就當著立淳的面,毫不猶豫的跳下江,瞬間濺起好大的水花。

  「不----儀葶----」立淳心神俱裂的大吼,馬上衝到江邊。

  她居然選擇自盡來了斷兩人之間的關係,他絕不允許,絕不讓她就這麼走了,連給他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儀葶----」

  他不顧一切的也跳下江,但是江水湍急,才一下子就把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不管他如何拚命朝她游去都沒有半點成效。

  「儀葶,別走,別離開我----」

  儀葶只在江面上飄浮一陣,便迅速往下沉,速度快得讓人心驚,看得出她根本沒有半點求生意志,她想死,任憑立淳如何嘶吼,也喚不回她尋死的決心。

  「貝勒爺!」子冀心驚的在江岸追趕著。就算貝勒爺水性好,但終究會有筋疲力盡的時候,他得趕緊想辦法拉貝勒爺起來才行!

  「儀葶----」

  立淳死命的往儀葶沉下的方向游,猛烈濺起的水花刺痛著他的雙眼,卻比不上他心中像是被狠狠捅下一刀的強烈痛楚。

  他居然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因為絕望而投江自盡!

  他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情況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讓他連挽救的機會都沒有?

  這並不是他的本意啊!他不想逼死她,不想放棄她,也不想放棄兩人的孩子,他要她回到他身邊!

  他不要失去她,天啊!快點把她還給他,完完整整的還給他呀!

  「儀葶,快點回來!儀葶----」

  那天滔滔江水徹底淹沒儀葶的身影,子冀硬是將筋疲力盡卻依舊不肯放棄尋人的立淳給強力拉上岸,緊接著派了許多人在江邊打撈,仍是一無所獲。

  好幾日過去了,儀葶依舊生死未卜。

  自從儀葶落水,生死不明,立淳就不曾闔過眼,即便子冀監督著屬下尋人,他自己則是沿江一個村落一個村落詢問有沒有人發現儀葶的行蹤,但始終沒有任何消息,讓他的心情越來越沉重。

  然而只要沒有發現她的屍身,他就絕不相信她已經死了!他不死心日夜不停的繼續找,讓人看了不得不擔心,就怕他會因此累出病來。

  但沒有人勸得了他,他已經豁出去了,就算是他大哥出面,也阻止不了他的決心。

  此刻他來到臨江下游的一座小村莊內,一逮到人就詢問儀葶的下落,無論男女老少,一個都不放過。

  「這位大娘,請留步。」

  一位中年婦女正提著菜籃要走回自家簡陋的小屋,卻在家門前被立淳給攔下。

  他看起來像是歷盡滄桑,疲累的神色中帶著濃濃的憂鬱,下巴鬍渣滿佈,整個人落魄非常,只剩下身上的華服能夠讓人猜出,他的身份大概不尋常。

  「這位爺兒,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請問,你們村裡最近有沒有人救起一名落水的姑娘?長得清清秀秀,叫做儀葶,今年十九歲,前些日子不慎掉落江中,我正沿著江尋找她,對了,她落水時身上穿的衣裳是……」

  他不斷的述說,盡可能的把儀葶的樣貌形容給中年婦女知道,希望能得到一絲線索,這些話他一路走來不知道已經說過多少次,但他不厭其煩的說著,就怕自己說不清楚,會讓他失去找到她的機會。

  「大娘,你有瞧過這樣一位姑娘嗎?如果有,請你一定要告訴我,拜託你!」

  李大娘多瞧了他好幾眼,最後卻還是搖搖頭,「這位爺兒,你要不要去別的村落問問看?」

  「你真的沒有瞧過,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真的沒有。」

  大娘的回答讓他難掩失望,不禁長長的歎了口氣。或許是他受的懲罰還不夠,所以上天才要繼續這樣折磨他。

  「這位大娘,謝謝你。」

  道完謝之後,立淳轉身離去,邁開疲累的步伐,繼續去尋找儀葶的行蹤。

  望著他獨自離去的孤寂背影,李大娘看了竟心生不忍,搖搖頭,才轉身入屋,直接走進一間小房間。

  「姑娘。」

  一臉蒼白的儀葶呆坐在床上,直到李大娘的聲音響起,才讓她回神。

  「李大娘,你回來了。」

  「是呀,我照你的吩咐,把你的手鐲拿去典當,果然賣了好大一筆錢。」她喜孜孜的坐到床邊,將菜籃打開,「你瞧,我用那些錢買了不少好東西,等會煮來幫你補補身子。」

  大約是七日前,她丈夫在江邊捕魚時不小心撈起這位姑娘,撈起時發現還有呼吸,便趕緊把她救回。當她醒來之後,哭哭啼啼的拜託他們別把她的行蹤洩漏出去,他們瞧她可憐,於是答應了她的懇求。

  「李大娘,謝謝你。」儀亭感激的道謝。

  「說什麼謝,你現在肚子裡還有一個孩子要養,當然得吃得營養一些,況且還是賣了你的手鐲才有辦法買這些東西,你又何必客氣呢?」

  儀葶摸著自己的肚子,內心百感交集。她本想和孩子一同離開人世,沒想到不但沒死成,還被人救上岸,而孩子也奇跡似的沒有流掉。

  這孩子注定要來到人世間的吧?所以她改變了心意,決定想盡辦法都要好好的活下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孩子。

  就讓立淳以為她已經葬身在江底吧。

  她要徹底忘了他,專心的將孩子撫養長大,至於他跟她再也沒有任何關係,從今以後的她只為了孩子而活,她會慢慢的將屬於他的回憶全給丟掉。

  看著她的眼眸又黯淡下來,像是在感傷什麼,李大娘也知趣,起身準備去忙其他的事情,關心叮嚀,「你的身體還很虛弱,躺著多休息,東西煮好了,我會端來給你的。」

  「多謝大娘。」

  「對了,我想……有件事還是讓你知道會比較好。」李大娘在門邊猶豫了好一會,才說道:「我剛才遇到一位爺兒,他應該是來找你的。」

  儀葶的心驀地狠跳一下,趕緊詢問:「你應該沒告訴他我在這吧?」

  「沒有,我沒告訴他。」

  聽到她的回答,儀葶這才鬆一口氣,「謝謝。」

  「別謝我,我只想告訴你----」李大娘輕歎一聲,「他看起來很不好,感覺好像好幾天沒睡,我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原因不肯見他,但……我看他那個樣子覺得很可憐,所以忍不住多嘴了,你聽聽就算,別太介意。」

  講完,她便開門離去,獨留儀葶一個人坐在床上,臉上的表情顯得非常訝異。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發現自己哭了,不爭氣的淚越掉越多。

  結果她的心還是不受控制,一聽到關於他的消息便疼痛不已。

  是離別不夠久的關係吧?她如此說服自己。只要再過久一點,她就會完全擺脫掉他的影響,真正重生。

  只要再過久一點……再久一點……她如此深信著。

  儀葶以為自己將在這個小村落落地生根,開始全新的生活,但寧靜的日子才過沒多久,意外又突然襲來,讓她措手不及。

  就在某天黃昏,寧靜的村落卻闖來一群來勢洶洶的侍衛,他們騎著馬奔馳在村裡,嚇壞了淳樸的村民,大家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很快地,那群侍衛團團圍住儀葶所在的這間小屋,一名帶頭男子毫不猶豫的闖入,家裡只有李大娘和待在房內的儀葶,她的丈夫還沒回來,她只能獨自一人站在小廳內,緊張的大喊,「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闖入我的屋子?」

  那名男子突然拿出一隻掐絲琺琅手鐲,冷聲逼問她,「這是你拿去當鋪典當的嗎?」

  「是又怎樣?」

  「真正擁有這隻手鐲的人在哪裡?快點交出來!」

  面對陌生男子的厲聲質問,李大娘心慌不已,講話也開始結巴,「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不懂?沒關係,我直接命人搜你的屋子,看你還想裝傻裝到什麼時候!」

  這手鐲可是高級珍品,只有王公貴族才配擁有,一個普通婦人根本不可能擁有這種東西,當鋪的老闆一看到,雖然還是讓李大娘當了這隻手鐲,但也在同一時間向上通報,懷疑這手鐲是髒物。

  也就因為這樣,反而讓有心人終於追到這裡。

  眼看著他們真的打算闖進來搜屋,李大娘慌亂的阻止,「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難道你們眼中都沒有王法了嗎?你們憑什麼搜我的屋子……」

  「格格?」一看到她出現,帶頭侍衛馬上恭敬的朝她行跪禮,「咱們終於找到格格您了,請格格隨咱們回去。」

  聽到他喊她格格,儀葶害怕的連退幾步,「你們是……」

  「儀葶,」就在這時,儀欽步入小屋,輕皺著眉頭看著她,「該回王府了,別再讓額娘為你操心了。」

  「大、大哥?」

  無邊的恐懼再度襲來,讓她更是不敢靠近儀欽他們。

  她那完全不信任的眼神,讓儀欽有種自作孽的懊悔,他知道自己當初的決定傷她很深,才讓她連親人都不敢信任。

  「儀葶,大哥答應你,絕對不會再逼你拿掉孩子,你如果真的想生下,大哥絕不會阻止,好嗎?」

  大哥竟然會改變主意?!儀葶不敢置信,戰戰兢兢的詢問,「你說的……是真的?」她好怕只是一場騙局。

  「當然是真的,大哥不只不會阻止,還會幫你想辦法,讓孩子無憂無慮的長大成人,絕對不會拆散你們母子倆。」

  這已經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彌補,他只希望儀葶能心甘情願的跟他回去,別讓他們心中再多一個無法彌補的遺憾。

  見她遲遲不肯點頭,儀欽開口道歉,「儀葶,大哥錯了,你能……原諒大哥嗎?」

  激動的淚水緩緩滑落,儀葶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語。她打從心底感激大哥的包容,讓她和孩子有重生的機會。

  「大哥……」

  「儀葶,咱們回家吧。」

  原來上天還沒有斷絕她所有的路,她和孩子還是有未來可言,她不必再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面對未知的一切,因為現在有她的家人支持她,給她溫暖,毫無條件的當她的避風港。只要她能夠回到他們身邊,這是他們唯一要求的回報。

  她該滿足了,至少她還保有包容她的家人,這對她和孩子來說,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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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貝勒爺,有消息了!」

  子冀急急忙忙找到依舊在江邊各小村落尋找儀葶行蹤的立淳,一臉興奮的道:「儀葶格格還活著。」

  「什麼?」原本神色黯淡的立淳馬上眼睛一亮,激動的問:「她還活著?人在哪裡?」

  謝天謝地,這下子他再也不必時時刻刻膽戰心驚,就怕她的死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傳進他耳裡,粉碎他所有的希望。

  「快說,她現在人在哪?」

  「她……」一提到這個,子冀的表情倒是變得有些凝重,「儀葶格格她回到誠郡王府了。」

  「誠郡王府?她是被抓回去的?」

  「不,聽說格格是自願跟著誠郡王回府的。」

  「你說什麼?!」

  驚喜瞬間被震驚所取代。她居然一聲不響就回到誠郡王府,選擇回來家人的身邊,還完全不讓他知道!

  她這麼做,無異於是要徹底切斷兩人之間的關係。

  不,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他不允許她拋下他,她是屬於他的,他一定要她回到他身邊!

  「即使是誠郡王府又如何,就算她人在地府,我也要闖它一闖!」

  「貝勒爺,請冷靜一點,別在這個節骨眼上莽撞行事,貝勒爺——」

  不顧子冀的阻攔,立淳快馬回到京裡,為了見她一面,不管這麼做到底危不危險,趁夜闖入誠郡王府。

  雖然夜已深,但見儀葶的房裡仍然點著燈火,他便不顧一切的闖入。

  「這麼晚了,是誰?」

  聽到有細微的奇怪聲響,儀葶馬上從內房走到外房,但一見到來人,她訝異的頓住腳步。

  是他,立淳!

  她知道總有一日立淳會知道她的下落,但她沒想到的是,他這麼快就知道,讓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你……怎麼會來這裡?」

  他憔悴不少,不再像從前那樣意氣風發,這讓她的心控制不了的微微刺痛著,但她還是強壓下那股刺痛感,要自己絕不能再受到他的影響。

  她已經決定要過全新的生活,她有家人的庇護,她可以和孩子好好的生活下去,就算沒有立淳也不要緊!

  他用著堅定的語氣開口,「跟我走,馬上!」

  「為什麼?」

  「你是我的,所以我要你跟我走。」

  她看起來又瘦了不少,但眼神裡已經沒有跳江之前的絕望以及茫然,這對他來說,到底是好是壞呢?

  他覺得他們倆之間的距離變得更遠了,他如果不能趁這個機會將她帶走,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他似乎會徹底的失去她。

  所以就算必須用強迫的,他也一定要帶她走。

  「屬於你的人是『蘭馨』,並不是『儀葶』。」儀葶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的回答,「蘭馨已經死在江裡,所以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儀葶,是你的死對頭誠郡王府的大格格。」

  「我不管你是蘭馨或是儀葶,也不在乎你到底是什麼身份,我只要你跟我走,其他的我不想理會。」

  「你不在乎,但是我在乎,我們不該在一起的,就趁這個時候了斷吧,當作你我之間從來不曾相遇過,從此之後,你我再也沒有任何瓜葛,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你欺騙得了自己,但我不行!」立淳氣憤的質問,「你真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能夠說斷就斷,說不存在就真的從不存在過嗎?」

  他那痛心疾首的神情讓她不忍,但她還是只能狠下心腸,不給他任何希望,「我會試著忘記一切的,況且……孩子已經沒了,連最後的一個牽絆也不見了,這代表著你我的緣分已斷,所以……我不會再迷惘,不會對你再有任何期待,所以你也別再執迷不悟了。」

  她必須讓他誤會,免得他再叫她拿掉孩子,正好可以當成她對他已經心死的原因,讓他放過她,然後她才能偷偷的生下孩子,不會讓他發現,讓孩子平安的出生、長大,不再受到任何威脅。

  只要能保護孩子,再大的謊她也說得出來,也不會有任何猶豫!

  聽到她親口說出孩子已經流掉的事情,立淳先是震愕的愣住,之後倒是笑出聲,覺得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的第一個孩子就這樣被自己給害死了,難怪儀葶會恨他,不願意和他走,他除了怪自己之外,還能怪誰呢?

  「但就算孩子沒了,我還是要你。」在心底自嘲完之後,他的眼神突然轉冷,衝到她面前緊緊抓住她的手,「今天要是帶不走你,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他的堅定近乎執念,像是著了魔一樣,這讓儀葶瞬間心慌了起來,「你快放手!」

  她錯估了形勢,沒想到他對她的執念竟這麼可怕,完全阻止不了。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她是絕不可能跟他走的!

  「我不會放手的,既然都闖入誠郡王府,我就不可能空手而回,我一定要帶著你走。」

  「就算將我的人帶走,你也得不到我的心,這樣還有什麼意義?」

  「不要緊,先奪回你的人,我可以慢慢再想辦法重新奪回你的心,總而言之,我是不會再放開你的!」

  「什麼?」

  儀葶錯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現在的他讓她感到好陌生,他眸中的那一簇火焰像是要將她給吞噬一樣,讓她心慌意亂到了極點!

  立淳完全不理會她的抗拒,直接將她往外拉,「你現在馬上跟我走!」

  「不要,立淳……」

  儀葶的掙扎沒有任何用處,硬生生的拉出房間,即將被他劫持出府,但就在兩人一踏出房門的瞬間,整座院落火光四起,許多拿著火把的侍衛突然冒出,將兩人團團圍住。

  「快放開格格!」

  立淳冷眸瞪著身旁的侍衛。他既然敢來,就不在乎到底有沒有辦法全身而退了。

  「原來你們早有埋伏,但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別以為我會怕你們!」

  不希望看到他受到任何傷害,儀葶擔心的抓住他的手臂,勸道:「立淳別和他們起衝突。」

  「立淳貝勒,真的是你?」伴隨話音落下,儀欽從侍衛的背後走出來,眼神是異常的複雜,「所以從頭到尾都是你在控制儀葶陷害我,是嗎?」

  他早懷疑這一切都是立淳在搞鬼,但始終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為了不讓儀葶受到連累,這一件事被他壓了下來,不過也是因為立淳之後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才能維持這種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平和假象。

  他一直不希望儀葶的背後指使者是他所想的立淳,因為這就代表著,儀葶愛上的是他們的死對頭,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立淳的種,這是他最不願意面對的事!

  「原來事情早就敗露了。」立淳冷笑以對,根本不痛不癢,「那你應該去舉發我。」

  「你明知道為了儀葶,我根本不可能這麼做。」

  的確,立淳就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完全不在意,況且他也已經為了儀葶而停止這項計劃,兩方互有得失,也都頗有默契,完全不張揚,就怕牽連到儀葶。

  「既然如此,你也別在這一刻阻止我將她帶走,我和她的關係,你大概也清楚了,不是嗎?」

  「那又如何?總之,我絕不會讓你有機會帶走儀葶的。」儀欽毫不猶豫的對身旁侍衛命令,「給我拿下這個入侵者!」

  「是!」

  「等等,大哥。」儀葶突然擋在立淳面前,向儀欽懇求,「別傷害他,讓他走吧,我求你!」

  「儀葶,你……」

  「我只有這一個請求,讓他安全的離開,我不會跟他走,不會跟他再有任何瓜葛,請大哥這一次就放過他吧!」

  立淳緊抓住她的手,表情激動不已,「儀葶!」

  「立淳,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她拉下他的手,遠離他幾步,徹底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臉上多了一抹苦澀的笑,「看清一切吧,不要讓錯誤再繼續,我和你……是沒有未來的……」

  她已經認了,也不再奢求什麼了,就讓兩人的關係在這一晚結束,別再糾纏下去。

  「儀葶,我不相信這是你的真心話……」

  看著立淳緊蹙起雙眉,像是強忍著痛苦的模樣,儀葶的心也跟著狠狠抽痛著,但她不容許自己心軟,「這的確是我的真心話,請你相信,別再執迷不悟了……」

  分離,是他們唯一能走的路,當他逼著她打掉孩子,已經注定了這樣的結局。這也是為了他好。

  要不然,大哥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

  心情頹喪的回到睿郡王府,走在迴廊上,立淳懊惱的狠狠搥打樑柱,發洩著內心積壓已久的怨怒之氣。

  「該死!」

  他明明感受得到,儀葶還是愛著他的,她不可能這麼快就完全割捨掉對他的感情,但她卻選擇離開他,和他斷絕所有關係,簡直狠心到了極點!

  他不由得自嘲的苦笑出聲,「呵呵,這大概就是現世報吧……」

  之前他傷她太深,現在換她反過來傷害他,但這並不表示他會因此輕易便放棄她!

  下一次,他一定要將她從誠郡王府給帶出來……

  「立淳。」

  背後突然出現一道熟悉的嗓音,這讓立淳先是一愣,旋即馬上轉過身,「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怎麼又無預警的回京?這次他回來又想幹什麼?

  立哲的臉色和他同樣凝重難看,「瞧瞧你現在是什麼樣子,邋遢、不修邊幅,像個廢人一樣,簡直丟盡咱們睿郡王府的臉!」

  「是誰又向你打小報告了?」立淳無所謂的哼笑,「這次你又想回來教訓我什麼,我先耳恭聽,來呀。」

  「你別再跟誠郡王府的人糾纏不清了,不要告訴我你忘了,咱們兩家的關係是如何的惡劣。」

  果然,他和儀葶的事情已經被他知道了。「我從來沒忘過,但這又如何,命運就是要這樣捉弄我,我也沒辦法。」

  「這種不爭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總之,我不准你再和儀葶格格往來,也不准你再為了她而失魂落魄下去!」

  他簡直不敢相信,弟弟愛上的居然會是死對頭的人,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繼續下去,所以說什麼他都一定要回來阻止!

  早知道會變成這樣,當初他就不該心軟,放任弟弟為所欲為。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已經認定她了,說什麼都不會放手!」

  「你——」

  立哲一氣之下,突然伸手狠狠甩了弟弟一巴掌,巴掌聲清晰可聞,而立淳也沒有閃躲,直接承受了這一掌,過沒多久嘴角便溢出紅艷的血痕,可以想見那巴掌的力道有多大。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立哲惱火的咆哮出聲,「阿瑪就是因為搶人之妻,咱們睿郡王府才會直到現在還擺脫不了這樣的陰影,你還想重蹈覆轍,你是不是存心想氣死我!」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但愛上就是愛上了,我又有什麼辦法?」

  「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總而言之,我就是不准這種情況再繼續下去,讓睿郡王府名譽掃地!」

  立淳抹掉嘴角的血痕,莫名其妙的突然輕笑出聲,「哈……哈哈……」

  「你笑什麼?」

  「或許這就是命吧。」他的笑容瞬間多了一抹邪魅之氣,已經不顧一切的豁了出去,「或許咱們睿郡王府的人注定要用搶的,才能搶到真正愛的女人,你說是不是?」

  「胡說八道!」

  「或許誠郡王府欠咱們欠得太多,阿瑪搶了人家的未婚妻還不夠,他們的女兒也得讓我搶來抵債才行,要不然,上天為什麼要這樣安排?」

  他才不管別人怎樣看待他們睿郡王府,他只想照著自己的心意,得到想要的女人,就像他的阿瑪一樣,無畏世俗眼光,最後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得到此生的最愛。

  他的想法簡直是太過瘋狂,讓立哲不得不錯愕,「立淳,你瘋了!」

  「我沒有瘋,我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麼,想要什麼!」

  「住口!」立哲已經聽不下去了,他馬上命令,「快滾回你的房裡去,在萬歲爺准許你南行的旨意下來之前,你給我乖乖的待在府裡,哪裡也別想去!」

  立淳聽了,不解的蹙起眉,「什麼南行?」

  「我已經決定,把你和我的工作交換,換你離京好好冷靜冷靜。」

  立哲南下是專門監督南方的治水進度,因為治水是項龐大的工程,總讓地方官和承辦人有利可圖,為防止弊病擴大,皇帝才會派他坐鎮,免得讓他們中飽私囊,壞了治水大業。

  但治水這種事情不是一年半載就有辦法完成的,所以他一年中在京裡的日子屈指可數,幾乎是以南方為家,他如今這決定,不外乎是想斬斷弟弟和儀葶見面的機會,要弟弟別再癡心妄想!

  立淳當然知道大哥的打算,他馬上憤怒的反抗,「大哥,你不能這麼做!」

  「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做?這個家現在是我在做主,由不得你不從!」立哲不容拒絕的回答,「等我明白上稟萬歲爺,一切都成定局之後,你就開始把你手中的工作轉交給我,收拾行李準備南行,別想再踏入誠郡王府半步!」

  「你認為這麼做,我就會服輸了嗎?」立淳冷笑出聲,「大哥,別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你等著瞧吧。」

  「立淳,你——」

  不想再聽兄長的責難,立淳憤怒的轉身就走,快步遠離他,兩兄弟的關係也因為這件事情變得越來越糟。

  立淳早就知道大哥不會接受儀葶,有所反彈是預料中的事,但他沒想到大哥會乾脆把他逼離京城,想用這種狠招斷絕兩人之間的關係!

  但他絕不會認輸的,就算阻礙再多,也別想他會輕易低頭!

  「立淳。」

  正當他打算推開門走進房時,一道柔婉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讓他又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大嫂?」

  怎麼,才走了一個,又來一個想說教的,是嗎?

  雪歌來到他面前,伸手將一小罐藥遞給他,「擦擦吧,你的嘴角受傷了。」

  「多謝大嫂。」

  「立淳你……千萬別怪你大哥。」雪歌無奈的苦笑,「他只是背負了太多的責任,又兄兼父職,才會對你嚴厲了點。」

  「他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我也沒辦法,他不希望我步上阿瑪的後塵,那是因為他不懂什麼叫做愛。」

  一旦愛上了,就算天崩地裂也無法阻止,不管這段愛情是不被祝福的,或是禁忌的,深陷其中的人只會心甘情願的被束縛,無論結果是好是壞。

  大哥從沒真心愛過一個人,所以他不會懂得他的感受,才會選擇打壓這一份感情,固執的以為這麼做才是對的。

  發現大嫂的眼神瞬間黯淡不少,立淳才驚覺自己說錯,趕緊道歉,「真的很抱歉,大嫂,我剛才的話……不是有意的……」

  「你不必和我道歉,因為你並沒有說錯。」雪歌勉強的漾起一抹淡笑,「你大哥他的確不懂什麼叫做愛……」

  「大嫂……」

  「我很羨慕你,有可以奮不顧身搶奪的對象,所以有機會的話,就放手去搶吧,別理他的死腦筋。」

  她笑著轉身離去,輕柔的話語隨著身上的玉蘭花香飄送在夜色中,「還有,別向你大哥告我的狀,說我慫恿你做壞事啊……」

  和立哲之間,她已經完全不奢望了,她知道這種痛苦,所以她不希望立淳重蹈他大哥的覆轍,娶了自己不愛的女人過一生。

  名聲有什麼用?只是好聽罷了。

  ☆☆☆

  一道聖旨下來,立淳和立哲的工作職務調換。

  在弟弟起程前往江南監督治水工程之前,立哲要人時時刻刻監督著他,不讓他有機會出睿郡王府,而立淳倒也沒有任何動作,反常的乖乖待在府內,直到動身南行的那一日到來。

  他這趟隨行的人並不多,只有他所親信的屬下,還有幾名立哲「指定」的隨從,名義上是說南下路途遙遠,怕路上有什麼意外,他才加派人才一路護送,其實是怕弟弟不肯乖乖的到南方去,才要人隨行監視。

  不過就算知道立哲的心思,立淳也沒有多說什麼,就讓那些隨從一起同行。

  離開睿郡王府,離開京城,一切都順順利利的,這讓隨從不由得暗暗松下警戒,心想貝勒爺既然肯離開京城,應該就是妥協了才是,況且聖旨已經頒布,任憑他再恣意妄為,相信也不致抗旨才是。

  畢竟他一旦抗旨,受到牽連的可不只有他一人,是會給睿郡王府上下都帶來麻煩的。

  然而就在隨從放鬆警戒這一刻,騎在前頭的立淳突然瞧了身旁的子冀一眼,子冀接到暗示之後,也用眼神示意身後的屬下,要他們集中精神,隨時準備行動。

  再過一會,立淳的馬匹無預警的嘶鳴一聲,緊接著他就轉頭往回頭路狂奔而去。

  這意外來得突然,讓隨從完全反應不及,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跑了!

  「等等,貝勒爺!」

  「貝勒爺,請留步!」

  當他們調轉馬匹想要追上之際,子冀和其他屬下便將他們團團圍住,不讓他們有追上去的機會。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幫著貝勒爺反抗聖旨,難道你們不怕被砍頭嗎?」

  「你們放心,貝勒爺會回來的。」子冀一點也不受他們的威脅,「他只不過忘了一樣東西,掉頭回去拿而已。」

  立淳一路狂奔,完全不管後頭到底有沒有人追趕,反正無論如何,他是一定得回去一趟,誰都阻止不了他!

  說他這是在做最後掙扎也好,他就是要拚上一拚。

  不見棺材不掉淚說的大概就是他這種人吧!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京城,在誠郡王府門前他跳下馬,門前的侍衛馬上上前攔下。

  「立淳貝勒?」

  一瞧清楚來人是他,侍衛們面面相覷。

  「沒錯,正是本貝勒,通報你們郡王,就說我有要事找他。」

  侍衛們不敢有所耽擱,馬上去稟報,得到主子的指示後,才領著立淳到大廳上等候。

  過沒多久,儀欽便出現在廳裡,故意揶揄他,「不是聽說萬歲爺要你今日就起程南下,怎麼你還會出現在這,難道是我搞錯了?」

  他就在想,怎麼立淳這段日子以來都沒動靜,果然還是在這最後一刻發難了。

  立淳一點都不在意他的揶揄,「反正只要今日之前出得了城門,你又管我在這之前還想到哪去逛逛?」

  「這倒也是,不過話說回來,你特地上誠郡王府,應該不是來向我說這些沒意義的話吧?」

  「我想和你打個賭。」

  「我為什麼一定要和你打賭?」

  「如果你想讓我徹底放棄儀葶的話,你就必須和我賭,要不然,我永遠不會死心的。」

  這是他最後的放手一搏,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讓儀欽答應這場賭局,好讓他能夠正大光明的帶走她!

  立淳這句話果然成功引起儀欽的興趣,「哦?所以你想和我賭儀葶?」

  「沒錯,你敢不敢賭?因為你只有一半賭贏的機會。」

  「我倒不這麼覺得,你賭贏的機會才是微乎其微。」

  「何以見得?」立淳揚起一抹挑釁的笑容,「還是你怕賭輸,所以先用話語恐嚇我,想讓我死了這條心?」

  「我看你才是想用激將法逼我入洞吧?」儀欽毫不畏懼的笑道:「你想賭什麼就來吧,我絕對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再也不能打儀葶的主意!」

  有意思,他就等著看他還能使出什麼花招來,將儀葶從他眼前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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