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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莊主好狂妄【花拳繡腿2】 作者:樓采凝

莊主好狂妄【花拳繡腿2】 作者:樓采凝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chembioorg 您是第1296個瀏覽者
簡介

  她是來到了什麼鬼莊?為何一走進莊裡,就被人給抓起來,
  還把她關在地牢裡,像關小豬那樣的囚禁她?
  不行呀∼∼她還有重大任在身,她得找到青硯台去救她爹娘!
  她試著向莊主求情,和他打商量,希望他能完成她孝女的願望,
  而這名莊主辰得人模人樣、英俊瀟灑,卻有顆鐵石心腸,
  不管她如何哀求,他就是不為所動,更可怕的是,他竟打算拿她來祭山神!
  都什麼時期了,為何還有抓人祭神這種迷信的玩意兒?
  而且,她不懂自己憑什麼被他相中來祭山神,
  她既不肥美、又不甜美,拿她來祭神會被山神給懲罰吧!
  想到自己還沒找到青台硯,就要被綁在樹上供山神享用,她就覺得愧對爹娘,
  她怎能就這樣認命?
  這莊主明明不壞呀!她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嗎?



  楔子

  「天祥」是京畿一帶著名的武館之一,在館主花強鶴的帶領下,聲望如日中天,在每年擂台比試中總是獨佔鰲頭,因而吸引不少年輕人加入武館,並以成為「天祥武館」的弟子為榮。

  花強鶴膝下無子,僅有四女,個個貌美如花、聰穎慧黠,是人見人愛的姑娘,只不過論起武功……花強鶴總是感歎自己的武功後繼無人,因為他的四個女兒都只會些花拳繡腿。

  雖然如此,他與妻子仍是十分寵愛她們,一家人和樂融融。然而,天祥武館卻在一夕之間遭逢變故!

  某晚,數名蒙面人潛入天祥武館,施放關外的稀有毒煙,待武館裡眾人中毒昏迷後,將花強鶴夫婦帶走。

  慶幸的是,當時花家四個女兒到江南的外婆家未歸,因而逃過一劫。

  當她們回到武館,便在錯愕與憂急中立刻展開調查,得知對方要她們在半年內拿到「筆墨紙硯」四樣寶物,到柳齊山涵天洞打開機關,方可救回父母。

  就此,花家四姊妹生命中有了重大的責任,而且是非達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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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墨色的夜,漆黑不見五指,只有風聲、雨聲,有如山崩海嘯、狼嗥虎吼……

  花繡苑躲在山洞內的一角,瞧著外頭不時發出雷響,跟著又是一道貫徹天際的霹靂,嚇得她膽子都快破了。

  她瑟縮著身子,用力閉上眼、捂著耳朵,卻遮不去那一道道刺目的雷電,以及外頭的狂風怒吼,她想或許今天就是她的死期了。

  但她不能死,在找到文房四寶的「青台硯」之前,她絕對不能死。

  「大姊……三妹、四妹,你們還好嗎?我猜你們一定還在努力找東西,所以我也不能放棄。」她的小嘴不停碎念著,彷彿如此才能平緩自己緊張的情緒。

  漸漸地,雨停了、風止了,而她的情緒也平穩下來,終於在驚嚇過度的疲累中睡著。

  夢中,有爹、有娘、有姊姊妹妹們陪伴,還有大家愉快的歡笑聲,但突然,黑幕籠罩而下,他們竟然都不見了!「不要走……你們不要走……啊!」

  花繡苑猛然驚醒,才發現雷雨已經止歇了!她走出洞外,望著外頭殘敗的情景,不敢相信原本綠意盎然的蓊鬱樹林,如今倒的倒、萎的萎,完全沒了生氣。

  她沒有多做停留,將肩上的包袱調整了下,繼續前進,只是她完全沒有青台硯的下落,連該去哪兒找都不知道。

  她想了想,或許這時只能仰賴一個地方──袖珍坊。

  袖珍坊是個提供各路消息的地方,只要付出銀子,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訊息,花繡苑決定前去詢問,以確定該去哪裡尋找青台硯。

  越過泥濘的山頭,她終於到了牛牙村,問過路人後,很快的找到袖珍坊。

  站在門外好一會兒,她看見裡頭坐了個矮個子男人,難道他就是袖珍坊的主人?

  輕咳兩聲,她步進裡面。

  矮個子男人一瞧見她便問道:「姑娘,想要知道什麼消息呢?不管大大小小,只要五十兩銀子。」說話時,唇上的兩撇鬍子也跟著翹呀翹的。

  花繡苑被他的話嚇到了!五十兩銀子?!那可是他們花宅半年的開銷呀!

  只是,迫於無奈,她也只能掏錢出來了。

  「五十兩在這裡。」花繡苑將銀子擱在桌上,「我要知道文房四寶中『青台硯』的下落。」

  「青台硯?!」翹鬍子男人眉一撩,步向後邊放置整排書冊的櫃子,從裡頭翻出一本冊子,打開看了看,竟然大笑出聲,「哈……」

  「你笑什麼?」她心一提。

  「如今青台硯在慕亨手裡。」他止住笑,「注意囉!他可是江湖上著名的四大狂人之一。我可以再額外透露個訊息給你,『筆墨紙硯』目前分別落入江湖四大狂人手中……對了,你找青台硯做什麼?」

  「反正我有我的目的。」她看看他又問:「慕亨現在在哪兒?」

  「晉武鎮的青焰山莊。」

  「謝謝你了。」終於她明白該何去何從了,往外頭走了幾步她突然頓住腳步,回頭問道:「對了,晉武鎮好像在不遠的地方是嗎?」

  「沒錯,只需再半天腳程。」翹鬍子男人笑說:「我好心再附送你一個訊息,那個鎮可是出了名的迷信,你最好小心點兒。」

  迷信?!她不解地顰了下額,再次朝他點點頭後就踏上旅程。

  走出袖珍坊,日陽已西沉。

  仰首望著天空,天之一隅殘留一抹似火的晚霞,雖是夏日,空氣裡卻帶著陣陣寒意。

  她瑟縮了下,拉緊外衫,看著前方的路,她告訴自己要更堅定的往前走。

  走在鎮與鎮之間的荒涼地帶,週遭都是蘆草,而晚霞也漸漸消失在草叢的那一端。就在這時,她聽聞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才轉首張望,就見一匹黑馬奔馳而來,她連閃都來不及閃,在馬兒掠過時,整個人被拎到馬背上。

  「你是誰?快放我下去。」花繡苑倉皇大叫。

  對方那雙露出布帕外的炯亮眼睛望著她,跟著不發一語的在她嘴裡塞進一團布,以防她繼續叫囂。

  「唔……」喊不出聲音,繡苑眼中寫滿驚慌,只能不停的掙扎,但對方將她的身子縛得太緊,她根本抵抗不了。

  「救命……救命……」呼救聲含在嘴裡,她淚眼矇矓地望著眼前不斷逝去的蒼涼景色……他們到底要帶她去哪兒?

  無助的她只好哭泣,淚水一滴滴的落在挾持她的男子手臂上,但他絲毫不為所動,反而更快馬加鞭的往前奔馳。

  半個時辰後,花繡苑掙扎得累了,無力的癱在他胸膛上,心中既難過又害怕。

  「不要死……我不要死……」

  她的淚水像流不盡似的,這時男子終於開口了,「你好像很愛哭。」

  一聽見他的聲音,她又開始掙動起來。

  「你乖一點兒,在死之前才能過幾天好日子。」

  耳聞他的威脅,花繡苑止住動作。他說得沒錯,她的生死操縱在他手上,他要她死,她就沒法子活下去,只是爹娘……該怎麼辦?

  就此她噤聲不語,只求能得到一點點活下去的機會。就這麼過了不知多久,直到她身下的馬兒停下腳步。

  她慢慢抬起臉,望著挾持她的蒙面人,又開始咿唔地發出聲音。

  可他只是將她往肩上一扛,直接躍下馬背往一間大房子走去,然後把她往地上一扔。

  她喊疼卻喊不出聲音。

  就在她嘴上的布團被拿掉之後,她望著在場眾人,開始大叫,「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把我抓來這裡?」

  「這丫頭還真吵,看她體力真充沛。」另一名男子拿下面罩,並踢了踢她的身子。

  「不要碰我!」花繡苑用力抱緊自己,「難不成你們是土匪嗎?」

  「莊主,她說我們是土匪?哈……」那人蹲在她面前,勾起她的下顎,「長得還滿標緻的,既然說我們是土匪,那我就不客氣了,跟我去房裡。」

  「王強,你是在幹嘛?」扛她進屋的男子阻止了他,同時扯下面罩,露出絕魅英挺的面容,接著他坐上主位,爍亮的眼瞪著王強,「抓她是為了祭山神,你玷辱了她,豈不是得罪山神?」

  「知道了莊主。」王強垂涎於她的美色,不死心的又道:「可是我們也不確定她是否還是處子之身,就讓我先試試。」

  「呵!你要先試?」主位上的男子嗤笑了聲,問其它人,「你們願意嗎?」

  「當然不願意,這丫頭可是咱們好不容易挑中符合條件的人選,如果被玷污了,要上哪兒再找!」

  事實上,他們已經跟蹤花繡苑好一段時日,見她不但樣貌清秀,最重要的是她所有的條件都與山神所給的提示相符。

  王強咬著牙,直瞪著這些人,尤其是莊主慕亨,「算了。」

  花繡苑脆弱的大眼望著主位上的男子,「你既然是莊主,為何要做這種事,放了我吧!」

  慕亨瞇起漆黑的眼,狀似沒聽見的端起下人奉上的熱茶喝了口,「把她帶到地牢去。」

  「是。」花繡苑就這麼被帶走了。

  接著,慕亨又用磁性低沉的嗓音說:「這陣子各位辛苦了,五天後的祭神大典過後,我會好好慰勞大家。」

  「謝莊主。」大伙開心地喊道。

  「你們也回房休息吧!」他不但模樣英挺,笑顏中還帶著和煦,怎麼看都不像是殘暴之人,可偏偏他就是。當所有人都退下後,只有王強遲遲不離開,慕亨問道:「怎麼了?有話想說?」

  「對。」王強握緊拳,「莊主,雖然您是一莊之主,但是在重建青焰山莊時,我也出了不少力。」

  「這我沒忘記。」慕亨扯扯嘴角,「怎麼了?」

  「我只是要個女人都不行嗎?」王強愈說愈氣憤,眼白都冒出了血絲。

  「你該知道抓她來的目的,如果是別人,我會隨你去。」慕亨歎口氣,「這麼吧!我讓人去找個女人來。」

  「哼,咱們鎮上有哪個女人比她美的?」王強反問,見慕亨沒有反應,他繼續道:「沒有吧!所以說把她獻給山神多可惜呀!」

  「除非你在五天之內找到可以替代她的女子來祭山神,否則……你別想動她一根寒毛。」慕亨猛地站起,直接離開大廳。

  王強握緊拳頭,直睇著他的背影,「找就找,你以為我找不到嗎?」

  屋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正在書房內看著書卷的慕亨眉一挑,「誰?」

  「是我。」看守地牢的阿振走了進來,無措地說:「那個……那個要祭神的女人從進了牢房後就吵鬧不休,屋頂都快被她掀了,她還說寧可嚼舌自盡,都不願祭山神,這下該怎麼辦?」

  「果真是個麻煩的女人!」慕亨揮袂站起,「我去瞧瞧。」

  他走出書房,來到位於隱密處的地牢內,就著微弱的油燈見到她蜷曲的身影。

  花繡苑一聽見腳步聲便抬起臉,一見是他,便衝到柵欄邊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怎麼可以私自劫持囚禁我,還限制我的行動,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犯法!」慕亨恣意大笑,「咱們青焰山莊沒有律法這玩意兒。」

  「青焰山莊?!」花繡苑瞠大眸,緊緊抓著柵欄,「你說這裡就是青焰山莊?那你就是慕亨了?」

  「怎麼?」他瞇起眸,打開牢門走了進去,「你知道我?」

  「我……」花繡苑噤了聲,大姊常說她莽撞,那她可以在這時候說明自己的意圖嗎?瞧他一副兇惡樣,她還是別說的好,免得他將青台硯藏起來。「我是聽說……聽說過青焰山莊和你的名號。」

  「哦!我還不知道我們青焰山莊已經聲名遠播了?不過在外人眼中,咱們可是情義山莊呢!」他盯著她的眼肆笑。

  「好個表裡不一的地方。」她冷冷一哼,「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裡?」

  花繡苑走到他面前,對住他那雙像會噬人心魂的大眼,又問:「又要祭什麼山神?做這種野蠻事!」

  慕亨用力抓住她的衣襟,近距離瞪著她,「我警告你不要亂說話!」

  她瞠大眸子,看見他眼瞳中反射出自己驚嚇的表情,有一瞬間她的喉頭像是被鎖住似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目光好炯亮、好銳利,雖然談不上凶狠,卻也讓人不敢迎視,像是一不小心就會被看得透澈。

  他……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這一瞬間,她彷似真的掉進他那對深眸中。

  「那你放我出去……」她趕緊閉上眼,不願被他擾亂思緒。

  「不可能,乖乖給我待在這裡,五天後你就自由了。」慕亨瞇起雙眸,瞬也不瞬地望著她那張美麗又固執的小臉,隨即他抽回眼神,冷冷說完後就轉身欲走。

  「不要走!」她抓住他的衣角,「你的意思是等五天後祭完山神,我就自由了嗎?」

  「沒錯。」他輕勾起嘴角。

  「祭山神不會死嗎?」如果不死的話,那就祭吧!只要能活下去,就算要祭天、祭地都沒關係。

  「死?!」他撇撇嘴,「你怕死?」

  「誰不怕死?更何況還有重要的事等著我去辦。」她抓著他衣角的手怎麼都不肯放開,「能不能饒我一命?」

  「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慕亨看了眼她揪住自己的手。

  「我要救我爹娘。」她吸吸鼻子,「我一定要救他們,你可以要我留在這裡打雜,做任何事都可以,但不要殺我好嗎?」

  「會不會死得看你的造化,求我沒用,放手。」他的臉色黯下,冷睨著她。

  「為什麼是我?」花繡苑淚眼望著他。

  「因為你姓花、五月生,又是左撇子,這是山神廟所給的提示。」慕亨用力扯開她的手,「也是你的命。」

  「你們是土匪?」花繡苑收起淚,不再哭泣,表情凝重的望著他。

  「如果你能活下去,就會知道了。」慕亨丟下這話,便面無表情地走出地牢。

  花繡苑抓著鐵柵欄蹲了下來,恨自己連武功都學不好才會落入這般田地,她又能怨誰恨誰呢?

  在地牢待了兩天後,第三天,花繡苑被帶了出去,住進一間乾淨的房間。

  眼看帶她過來的大嬸就要離開,她忍不住問:「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莊主要我們帶你過來淨身,吃好一點兒,這樣山神才會高興,待會兒就會送膳食來,你先吃點兒。」大嬸解釋之後便走出屋外。

  「什麼嘛!他們為何非得要祭山神不可?」花繡苑叨念著。

  不久,膳食送來,她卻連動也不想動,反正最後都要死,幹嘛還吃呢?

  就這樣,她每一餐都完好的留在桌上,一整天下來山莊大嬸可緊張了!

  「你不能不吃呀!這樣下去身子怎麼受得了?」她趕緊將桌上的膳食端到花繡苑面前,「我拜託你吃。」

  「我不吃,你別管我了。」她走到窗口,發現外頭已吹起微涼的晚風。

  「你還真是拗脾氣。」大嬸搖搖頭,「隨便你了,就算餓死,你還是祭山神祭定了。」

  耳聞她離開的腳步聲,花繡苑的眼眶漸漸紅了,然後無力的坐在床畔。

  不一會兒,有兩個手下進入屋裡將她抓了出去,直接帶進大廳,狠狠地將她推倒在地,「跪下。」

  花繡苑痛得皺眉,抬頭瞪著前面,可眼前卻是位她從沒見過的男人。

  「聽說你一整天都不吃不喝,不餓啊?」他手中拿著細竹條走近她,「要不要我在你身上留下一點疤痕,不過這麼一來山神會生氣喔!」

  「我吃不吃關你什麼事?」花繡苑仰起下巴,「如果不高興何不殺了我?」

  「你……你這女人還真不怕死,好,那我就成全你。」他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揮了揮,然後朝她揮去。

  長鞭及時讓走進大廳的慕亨抓住,「慕和,你在做什麼!」

  「呃……叔叔!」慕和嚇了跳,「你不是不在莊內?」

  「所以你就恣意妄為了?」慕亨的嗓音沉冷。

  「我只是在教訓這丫頭,你不知道她居然給我拒食,一整天什麼也不吃、什麼也不喝,分明是在做無言的抗議。」慕和解釋著。

  慕亨這才將視線瞟向花繡苑蒼白的臉上,「他說的是真的?」

  「沒錯。」她別開臉,「吃不吃在於我,你能怎麼樣?」

  「你不是不想死嗎?這麼做只是會提早去見閻羅王而已。」慕亨走近她,直盯著她凝滿淚霧的大眼,可她卻倔強的不讓淚掉下來。

  「但遲早要死的不是嗎?既然如此,我寧可死,也不讓你們利用。」花繡苑勇敢的回睇他,已不再像前兩天所表現的怯弱。

  她想開了,既然求這些惡人沒有用,那她就有骨氣一點,就算死也不掉淚、不屈服。

  慕亨眸光輕閃了下,隨即畫開抹笑痕,「不錯,就是要像你這種女人祭山神才有誠意,不過死了的話一切都甭提了。」他將桌上的一個饅頭拿到她面前,「吃。」

  「我不。」她抿緊唇,咬緊牙關。

  「你──」慕亨表情一凜,「真不肯吃?」

  「對,如果不高興就殺了我好了。」花繡苑逼視著他,「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姓花、左撇子、五月生?」

  「這個由我來說吧!」慕和扯開嘴角上前道:「在客棧你曾留過名字,而且你用左手拿筷,還去過廟裡寫下生辰八字求神,這些我們都瞭如指掌。」

  「雖然我符合這些條件,但滿街都是女人,為何只注意我?」這是她想了好幾天都想不通的。

  「不是只注意你,而是我們分頭觀察很多姑娘,而你是最符合條件的一個。」見花繡苑露出怨惱的表情,他摸摸鼻子笑說:「怎麼了?這只能怪你的運氣不好,現在尋死尋活的幹嘛呢?」

  花繡苑咬咬唇,目光又轉向不語的慕亨臉上,很堅決地說:「讓我死。」

  「把她帶下去。」慕亨蹙緊眉,冷著嗓命令道。

  「可是莊主,她還是什麼都沒吃呀!萬一餓死了……」慕和嚷道。

  「我自會想辦法。」

  夜深了,屋外又下起雨。

  絲絲晚風從窗縫滲進屋內,雨水沿著簷槽徐徐滴落,砸在青石板上,濺起惱人的水花。

  花繡苑坐在窗口看著外頭的景象,水滴落地的滴答聲以及伴隨的水霧,在在擾亂她的心。她想了好久,怎麼都想不出逃離這裡的辦法,如今她放棄了,與其擔心難過,不如把命運交給老天吧!

  突然,一聲腹鳴響起,因久未進食,她的胃像在扭絞。

  就在這時候,突然聽見有人走近的腳步聲,她忙不迭的拉起窗子,將油燈吹熄,靜靜地坐在圓幾前。

  不一會兒,房門被推開,油燈瞬間亮起,她愕然的看著慕亨就站在門口,用一雙炯烈的大眼望著她,「還沒睡?」

  「睡……睡不著。」當花繡苑看見他手中的饅頭時,眉頭又是一蹙,「你又要逼我吃東西了?我說了,我不吃。」

  「我也說了,由不得你。」

  他一步步走近她,筆直的站在她面前,「你是要乖乖吃,還是我餵你?」

  「我死都不吃。」她不看他那雙太過犀利的眼。

  「不吃東西就算了,怎麼連水也不喝?」他凶狠地望著她,「我還沒遇過像你這麼倔的女人。」

  「那你放我走呀!」雖然她的身子已開始虛脫,但是語氣卻不放軟。

  「你還真是嘴硬。」他將手上的饅頭放在桌上,倒了杯水給她,「喝。」

  「不喝。」她用力抿緊唇。

  「你真是讓人不耐。」慕亨索性將水倒進自己口中,趁其不備掐住她的下顎,貼向她的小嘴,哺渡給她……

  「嗯……」花繡苑眸子圓瞠,瞬間心臟像是停止跳動般,只感覺到他柔軟的唇和渡進她喉頭的液體。接著,她才恍然大悟他在對她做什麼事。

  「不──」她用力推開他,瞪著他臉上那得逞的可惡笑容!花繡苑用力抹抹唇,「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我怎麼對你了?不過是餵你喝水而已,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他露出痞子般的笑。

  「過分的傢伙,以為這麼做我就會就範?太可笑了。」不過就一口水而已,瞧他得意個什麼勁兒。

  「哦∼∼我懂了,還不夠對吧!」他撇嘴輕笑,下一瞬間竟將她整個人拉起,壓在桌案上,俯身銜住她的小嘴,強力吸吮她口中迷人的香蜜。

  慕亨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好像剛剛那柔軟的接觸讓他非常不滿足,他竟然想要更多!

  花繡苑渾身緊繃,握著拳抵在彼此之間,使勁推抵著他,「嗯……」

  她的小嘴輕啟下,他的長舌立即趁隙鑽入,霸氣的佔有她的芳郁,狂肆的在這小小的空間中搜尋著迷幻他的甜沁滋味兒。

  在他熱烈的吻下,她緊握的拳慢慢鬆開了,無由地軟化在他的懷裡,但她的身子仍無法抑制的顫抖著,心跳聲更如擂鼓般響亮。

  發現她的身子已癱軟下來,慕亨綻出一絲詭魅的笑影,望著她的眼睛說:「這麼快就投降了?」

  他的話讓她的心赫然一震!

  天,她剛剛到底在幹嘛?怎麼可以任他欺辱自己?

  花繡苑捂著嘴,驚愕的望著他,「你就只會欺負女人嗎?大壞蛋,出去……給我出去……」

  「你的體力還不錯嘛!」他半闔著眸瞅著她,「那很好,明天晚上就要祭神了,我想你就算不吃也可以挺到那時候。」

  花繡苑怎麼也沒料到這次離家居然會遇到這種可怕的惡魔,果真是個萬惡不赦的大壞蛋!

  「江湖上的人都說你是四大狂人之一,對吧?」她淚眼冷睇著他。

  「你怎麼知道?」他倒是意外。

  「果真可惡。」花繡苑苦澀一笑,「我會記得你的,做鬼都不會忘了你。」至於她沒有辦到的事,相信姊妹們一定會替她達成,是她無能,對不起所有人對她的冀望。

  「那還真不好意思,要讓你這麼深深記著我了。」慕亨笑得激狂,完全不把她的話當回事。

  她望著他冷硬的表情、眩人的黑眸,真虧他還長得有模有樣、一表人才,為何會有這般的鐵石心腸,欺辱她之後竟沒有半點愧疚之色?

  「你可以出去了吧?」她隱忍許久的淚終於淌落。

  「如果你想活命就要保有體力,還是將東西吃了,這是看在剛剛那個吻上提醒你的。」慕亨緊盯著她的纖容,薄薄的唇角逸出低沉的冷笑後,倏然轉身離開這間房。

  直到聽見房門闔上的聲音,花繡苑提著的心才落定,無力的坐了下來。

  一天,就只剩下一天了,而她又能做什麼呢?

  驀地,她眸子一瞠,現在她人就在青焰山莊,這麼說「青台硯」便近在咫尺,她怎麼可以錯失這個機會?就算死,她也要盡一分心力才成呀!

  她的眸光轉向桌上的饅頭,就如他所言,要戰鬥就必須有體力才成,於是她走向桌案拿起饅頭,忍著淚一口接一口的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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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吃下饅頭,花繡苑總算有了點體力。

  由於外頭下著雨,氣溫稍降,舒服的夜裡兩名守衛敵不過瞌睡蟲的侵襲,打起了瞌睡。

  她趁這難得的機會,悄悄爬出窗外,淋著雨跑向主屋的方向。

  雨滴打在身上,挾帶北方的寒風,涼意還真是沁入骨內,冷得她直打哆嗦。

  搓搓雙臂,她站在主屋緊閉的門外,想找機會溜進去。正巧,一位小廝從裡頭走了出來,卻未將門掩上,她立刻閃身進入。

  大廳內漆黑一片,但花繡苑知道現在已近四更天,如果再蹉跎,天就要亮了!

  既然袖珍坊說過青台硯在慕亨手上,就應該在他房間吧?於是她悄悄來到後面,找了好一會兒,終於發現最大的一間房,揣測那應該就是慕亨的房間。

  她輕輕推了下門,果真如她所料,門鎖上了。她再轉往房間兩側,終於發現一個可推開的窗子!

  輕輕推開窗,她還算利落地爬了進去,這時天色已微亮,可以稍稍看見裡面的情景,慕亨並不在房裡。

  不行,再不找到東西,她就永遠沒了希望!

  她不再延宕,開始翻箱倒櫃,卻沒有任何發現,難道他沒把青台硯放在房裡?

  「你好大的膽子!」突然,她背後響起一道陰沉的聲音,讓她渾身僵住。

  花繡苑半晌無法回應。

  「我得好好教訓那些傢伙了,竟然連個女人都沒看好。」他露齒一笑,「不過你的膽子還真大。」

  「那你殺了我好了。」她回頭望著他,「我就是找死,怎樣?」

  「也是,反正你已經是快死的人了,就縱容你一下吧!」他看看被她翻得亂七八糟的房間,「你在找什麼?」

  「銀子,逃命需要銀子。」她抿緊唇,怒瞪著他。

  「你真以為你逃得掉?」慕亨勾起笑,直逼視她的眸子,「可不要小看青焰山莊,雖然被你溜出房間,並不表示你走得出山莊。」

  「雖然機會渺茫,但是我不放棄,就算失敗,我也對得起自己。」花繡苑睨了他一眼,「我想為了祭山神,你是不會讓我死的,我回房間去了。」

  「站住。」慕亨喊住她,「我讓你走了嗎?別以為我不敢拿你怎麼樣!」

  「那你動手呀!光說不練有什麼用!啊……」她才剛說完,整個人一被他拉進懷中,「你要做什麼?」

  「你說呢?」他粗糙的指尖拂過她細緻的小臉。

  她的呼吸窒住,微顫地望著他,「不要亂來,你若對我做什麼事,山神是不會饒過你的。」

  「你以為我會動你?」他瞅著她的小臉,「或者你希望我這麼對你?」

  「別胡說。」她驚懼地直往後仰,「我討厭你、恨你,你害我無法救我爹娘,成為不肖女,我真的非常恨你。」

  「恨我卻會被我的吻所迷惑,是不是?」他欺近她蒼白的小臉,扯著抹霸氣的笑容,再次覆上她的小嘴。

  雖然她承認自己曾迷失在他的吻中,但她絕不會再犯,趁他不注意時,她的貝齒重重一嚙,咬傷他的唇。

  慕亨抬頭瞪著她,「你咬我!」

  「我是咬你,讓你明白不是每個女人都會被你所惑,至少我沒有。」她的眼波流露出勇氣。

  慕亨臉上的肌肉失控的顫抖起來,充滿著致命的危險,「你的確有勇氣,不過卻用錯的地方。」

  看著他那雙如地獄使者般的眼神,她眉心緊緊蹙起,「不必恐嚇我,我不怕你。」

  「可以,那我就再吻你一遍,你有種再咬我一次。」他單手掐住她的下顎,強迫她張開嘴,隨即再次吮住她的唇!

  她的唇冰冷,如絲絨般滑軟,他盡情地品嚐,嘗盡她唇中的每一分滋味兒。

  花繡苑被他這火辣的吻給嚇住,猛一吸氣,聞到的卻是他混著烈酒氣息的男人味,那感覺竟讓她又一次亂了思緒。

  不,她不能再陷下,她要清醒過來!

  「別……」她張開眼,卻掉進他狂亂的眼神中,只見他眼裡有著簇簇火苗正在狂肆燃燒。

  當她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抵在他胸前的手也逐漸放下時,她的腰也被他緊緊扣住,正當他的大手往她的臀部一握,她霍然一震!

  她往後跌退數步,含著淚捂著唇迅速逃了出去,直奔回自己房裡。

  急促的腳步聲驚醒了外頭的守衛,兩人不由嚇白了臉,知道自己因為貪睡闖了禍。

  「討厭、討厭,怎麼會這樣?」她趴在枕上懊惱不已,「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呀!」看來她真的是沒有足夠的信心與智慧去處理這種事。

  呆坐在床畔許久,她無措地擰絞著自己的雙手,淚水一點一滴的落在裙擺上。

  隨著時間過去,從窗縫射入的眼光愈來愈微弱,她知道祭神的時間已逼近,而她的生命也將走到盡頭。

  大嬸端來的飯菜就跟昨天一樣,原封不動的讓她端了回去,直到天色完全暗下,終於有人進來押她出去。

  「你們要帶我去哪兒?」她問著這些人。

  「祭山神的時間就要到了,去換件乾淨的素衣。」在他們的強行押制下,她只好跟著走進一間屋內。裡頭的丫鬟立刻接手,將她身上的衣裳褪掉,然後押進房中的一個大水池內,水裡似乎放了玫瑰提煉的精油,芳香撲鼻。

  「這要做什麼?」她不懂為何要將她泡在池裡。

  「祭神就等於把你獻給山神,當然要像新娘一樣將你洗得乾乾淨淨、香噴噴的。」其中一名丫鬟說道。

  花繡苑不語了,任由她們在她身上刷刷洗洗,出浴後,還在她身上噴上迷人的花露,接著是盤發與化妝。看著鏡中的自己,花繡苑幾乎要認不出來的,可被裝扮得如此美麗的她,即將要葬送性命……

  「姑娘,你本就漂亮,這下更迷人了。」丫鬟們見了無不驚歎,「山神一定會很開心的。」

  「你們為何要祭山神?」花繡苑著實不懂,他們為何要做這種事,就為一個沒有根據的迷信。

  「因為我們是靠山過活。」她們簡單說完後就把她扶了起來,「可以了,我想大伙都等著看你呢!」

  花繡苑無神的跟著她們走,一直到了大廳,立刻引來不少驚呼聲,「哇……好美呀!山神今年的新娘真是與眾不同。」

  「你這一打扮更美三分,如果不是山神先看中你,我就要定你了。」慕和在一旁誇張笑說著。

  而王強見了如此貌美的花繡苑,體內竄升的慾火燒得更旺了,這幾天他天天出去找符合條件的女人,想要代替花繡苑,偏偏就是無法如願。

  坐在主位上的慕亨毫無表情地看著她,問手下道:「還剩多久時間?」

  「稟莊主,還剩半個時辰。」手下回應。

  「可以起程了。」他隨即站起,「走吧!」

  「是。」手下立刻把花繡苑送出大廳。

  行進間,她忍不住回頭望著慕亨,見他仍冷硬著表情,沒有任何反應,她想今天她當真要離開人世了。

  來到屋外,她被送上一頂轎子裡,看著外頭暗沉的天色,說真的她心底是害怕的,但是又有誰來救她呢?冀望老天嗎?

  在轎中搖晃好一段時間後,轎子終於靜止下來。

  這時轎簾被掀開,她被帶了出來,才發現身處一座茂密的山林,四週一片漆黑,非常陰森恐怖,「你們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祭山神當然要去深山裡。」領著她往前走的手下解釋道。

  「這麼說,這裡就是我的葬身之處了?」花繡苑垂首苦澀一笑。

  「已經到了。」手下指著前面的一棵大樹。

  當花繡苑走到樹前,他們便拿出麻繩,將她綁在樹幹上。她瞪大眼問道:「你們這是在幹嘛?快放開我……不要把我綁在這裡。」

  「沒辦法,你非得待在這裡不可。」他們將她牢牢綁住後便匆匆離開了。

  「不要走,你們不能走……」她慌張大喊,原本的鎮定已蕩然無存。

  走遠的兩人停下腳步回頭對她喊道:「別緊張,但會兒山神就會來接你了。」

  「不,不要……」她拚命搖著腦袋,「求求你們不要走,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但是沒人再理會她,直到她的嗓音喊啞了,仍不見任何人的蹤影,就這麼花繡苑的淚已流乾,「天,真的有山神嗎?他又會帶我去哪兒?」

  眼看四周靜悄悄的,樹影幢幢,幽森森的,就連一陣風吹過,都帶著異常恐怖的氣息,仰首望去,只剩下幾點稀疏的星辰,像在同情她似的眨眨眼。

  低下頭,腳邊的雜草直搔弄著她的小腿,讓她覺得奇癢無比,還真是個悲慘的夜呀!

  赫然,她聽見遠遠傳來腳步聲,她瞇起眸往前張望著,「誰?究竟是誰?」

  「我就是山神,正要來接你呢!」對方發出聲響,而後一道身影從黑幕中慢慢走出來。

  「是你!」說真的,看見他比看見山神還讓她緊張,因為她每次看她的目光都充滿著邪氣。

  「怎麼?不喜歡嗎?」王強走近她,盯著她美麗的臉蛋淫笑著,「今晚我就是山神,你就是我的祭品。」

  「不要,走開!」她撇開臉,驚嚇不已。

  「這裡可沒人看見,儘管有人好奇,但我們莊主可不允許任何人偷窺山神如何取用祭品。」王強笑得好邪惡。

  「那又如何?」她咬著唇,直瞪著他。

  「那就任由我取用了。」王強直勾勾望著她美麗的臉龐,著實著迷呀!「知道嗎?我可是為了你做出冒犯山神的事,你是不是該好好取悅我?」

  說完,他便拉住她的衣襟猛地一扯,「啊!不要,救命……救命……」

  「不用喊,就算現在山神來了,也救不了你,哈……」他激狂大笑,正要親上她驚呼的小嘴時,突然後腦勺被重重一擊,隨即昏了過去。

  花繡苑嚇得緊閉雙眼,再張開時卻意外看見慕亨就在眼前!驚愕之下她再也承受不住地落下淚來。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花繡苑顫抖的問道。

  「我們青焰山莊做任何事都沒有理由,只管需不需要。」慕亨睇著她在月光下顯得蒼白的嬌容。

  「那你認為這是需要的嗎?」她瞇起眸問。

  「只要能安撫莊內所有人的心,都是必要的。」他的目光從她的容顏往下移,直到她胸前被扯開的衣襟,還有那片和月光一樣柔和嫵媚的雪肌。

  「那你為何來?不是說祭神時不許外人看?」花繡苑淚眼婆娑地望著他,「那你到底為了什麼要來這兒?」

  「你認為呢?以為我捨不得你嗎?」他笑得激狂。

  「我知道不是,但請你放了我好嗎?」她真的不能也不想死在這種地方。

  慕亨深提口氣,「為什麼是你?現在我終於承認綁你回來時錯的。好吧!那我就如你的願好了。」

  「你——」花繡苑詫異地望著他,「你的意思是……要放了我?」

  「對。」

  「那你要怎麼跟山莊的人交代?」她瞠大眸又問。

  「你還會關心我?」他貼著她的身子,雙手繞過她,慢條斯理的為她解著繩子。

  「我只是不希望你救了我卻害了自己。」她說的是實話,雖然他是這麼可惡,但她還是不希望他因為自己而受累。

  「那你要我怎麼做?一下子要我放你,一下子又要我別害了自己,你這女人真不是普通的怪。」他的熱唇貼在她唇角,肆笑地說道。

  「可……」慕亨的靠近讓她顫抖。

  「噓。」他的臉色板起,眉宇挑高,「山神來了。」

  「什麼?」她驚愕的問。

  「別出聲。」他閉上眼,聽著漸漸往這裡靠近的聲響。

  「那到底是什麼?」這腳步聲好詭異,花繡苑害怕地問出口。突然,她的呼吸窒住了,因為她看見從四周圍聚集過來的狼群。

  她緊張地望著對他們虎視眈眈的狼群,呼吸急促,「狼,是狼……」

  慕亨立刻將倒在地上的王強扛上肩,冷靜地說:「摟住我的腰,快!」

  聞言,花繡苑已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緊抱住他,不等她做好心理準備,他拔起身子往上一躍,同時間狼群也撲向他們,落空之後便在樹下狂咆。

  花繡苑站在高高的樹上,偷偷張開一雙眼,當看見底下的狼群正張著血盆大口直對他們張牙舞爪時,忍不住將他抱得更緊了,「狼……狼會爬樹嗎?我看他們就快衝上來了!」

  「狼不會爬樹,但是他們跳躍的本事很高。」慕亨才說完,就見有隻狼往上一跳,只差不到半尺就咬到她的腳了!

  「我們得離開這裡,抱緊我不要鬆手。」他伸手按住她的小手,眸光精銳地與她對視了眼。

  「好,我知道。」她望著他觸及她的那雙大手,雙腮隨之一燙,點點頭。

  跟著,他施展輕功在林子裡穿梭,偶爾停在枝頭借力繼續奔離,花繡苑緊張的抓緊他的身軀,盡可能不讓自己被甩落,一心期盼可以趕緊逃出這座恐怖的森林。

  終於出了森林,但花繡苑還是閉著眼,動也不敢動一下。

  「沒事了。」慕亨帶笑望著她。

  聽見他的話,她這才緩緩張開眼抬起臉望著他,再看看四周空曠的草原,她感激地說:「謝謝,謝謝你。」

  「你走吧!從這裡一直走就有一座村落。」慕亨指示她,放她一條生路。

  她看著眼前那條漫漫長路,「你要我自己離開?不,我不能走,其實我這次會來這一帶,就是為了找你。」事到如今,不說實情是不行了。

  「找我?」他挑眉,「你從哪裡來的?」

  「京城附近。」

  「哈……」他搖搖頭,一臉難以置信,「這麼說你是刻意找來,卻正好被我給抓住?」

  「我並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你,因為我要救我爹娘,輾轉詢問下才知道有你這個人存在。」她偷覷著他,「你是傳聞中的四大狂人之一,但我現在發現……你好像沒這麼狂妄。」

  「別因為我一時好心救了你,就把我當好人,我依然是慕亨。」慕亨勾起一絲沁冷的笑痕,「找我什麼事,就直說吧!」

  「好,我說。」她垂著腦袋,躊躇著該怎麼說才好。

  「別拖時間,我的耐性並不好。」他冷冷地看著她。

  「我要青台硯。」花繡苑用力抬起小臉,「求求你,能不能把它賣給我,雖然我不是很有錢,但我會盡力籌出來。」

  「青台硯?!」他的表情出現詫異。

  「對,不管要多少銀子,我一定會想辦法慢慢還給你的。」天祥武館雖然享有盛名,但在財力上卻大不如前,她只能另想辦法籌銀子。

  「慢慢還給我?呵!」慕亨搖搖頭,「算了吧!我不想等也不願意等。」

  「為什麼?」她蹙起眉,「你已經幫了我不是嗎?就再幫我一次。」

  「憑什麼?」

  這簡單的三個字讓她啞口無言,她該找什麼理由讓他答應她的要求呢?千思萬想後,她還是理不出個頭緒。

  「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她無力地蹲了下來,食指在地上無助的畫著圈圈。突然,她像是下定決心地抬頭說:「你是不是擔心救了我沒法回青焰山莊對其他人交代?」

  「那又怎麼樣?」

  她深吸口氣,下定決心般地說道:「如果你願意拿出青台硯,將它送到天祥武館,我願意祭神。」

  「你是唬我的吧!沒瞧見剛剛那些張著血盆大口的餓狼嗎?」他瞇起眸。

  「我不是唬你,我回林子裡去了,請你將青台硯送到京城的天祥武館,拜託了。」她當然害怕那些狼,但若真要她拿命來交換爹娘的命,她很樂意。

  於是她帶著必死的決心,一步步朝剛剛那座林子走去。

  看她當真往回走,慕亨的眼神瞬間一黯,衝上前拉住她的手,「你給我站住,我給你機會就是。」

  她眸子一亮,「真的嗎?你要給我什麼機會?」

  慕亨看看昏迷的王強,「現在只能靠他了。」

  「什麼意思?」花繡苑不解地望著他肩上的王強。

  「跟我回去就是了。」慕亨說完,繼續往青焰山莊方向走去,花繡苑見狀,拎著裙擺跟在他身側。

  望著他剛硬的側面線條,她壓抑不住心底的疑惑問道:「你真的相信有山神嗎?難道你們每年都讓一個無辜女子死在那些狼爪下?」

  「當然相信,如果不信又怎會這麼做?」他的腳步愈跨愈大,速度也愈來愈快,花繡苑只好小碎步的跟上。

  「天,為何要這樣?你不怕有人告到衙門去?」她這麼說可是為他擔心。

  「怎麼?怕我被抓後就沒人護著你了?」他抿唇一笑。

  「不,我是希望你別再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了,明明不像壞人,為何會這麼殘忍,一直讓我想不透,呃……你幹嘛?」

  她的皓腕被重重一箝,「你給我記住,我是壞人,罪大惡極的壞人,別以為我救了你就對我改觀。」

  「呃,好嘛!壞人就壞人。」她嘟著小嘴,「好痛,放開我。」

  慕亨猛地放開她,利目凝睇她憨柔的小臉好一會兒,又繼續往前走。花繡苑望著他挺拔的背影、有力的步伐,頓時有點迷惑了。

  一直強調自己是壞人的人會是真的壞人嗎?

  青焰山莊內氣氛低迷。

  每個人都怒瞪著躺在地上尚未清醒的王強。他竟褻瀆山神的祭品,壞了祭山神的大事,簡直是人神共憤。

  花繡苑顫抖地站在一旁,深怕他們會再一次將她獻出去,那她同樣逃不過成為餓狼食物的命運。

  「這下可不好了,祭品不得上供兩次,該怎麼辦莊主?」山莊總管老裘問道。

  不得上供兩次?!一聽到這話,花繡苑稍稍安了心。

  「只好再物色其他女子了。」慕亨沉吟道。

  什麼?他還要加害別的姑娘!花繡苑不解加怨惱的眸光直掃向他。

  「對了叔叔,你又是怎麼知道王強對她心懷不軌,所以跟上去呢?」慕和好奇地插了嘴。

  「因為王強的眼神告訴我,他沒打算好好聽話。」慕亨毫不閃避慕和的問話,眼神犀利的回睇他,「還有疑問嗎?」

  「沒了。」慕和撇撇嘴,當面對他那樣的眼神,有話也不敢說了。

  「這位姑娘要如何處置?」老裘看看花繡苑問道。

  「放她走說不定會亂說話,就留她在山莊打打雜吧!」慕亨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

  老裘先開口了,「可是我們山莊都是自己人,從沒有外人哪!」

  「那你說要怎麼處置,殺了她嗎?那你動手吧!」說完這話,慕亨便站起,「奔波了一晚,我要去歇會兒了。」

  「你怎麼可以說走就走?」花繡苑緊張極了,該不會她就這麼被殺了吧?眼看老裘一步步走向她,她的雙腿已顫若秋葉,差點沒跪下來。

  「你去洗衣房吧!」他卻是丟下這句話。

  「洗衣房?!」

  「沒錯,以後你就負責清洗山莊內所有主子們的衣裳,懂了吧?」老裘又喊來丫鬟,「把這位姑娘帶去洗衣房。」

  直到花繡苑離開,王強才慢慢甦醒過來,「我的天……是誰?是誰打了我一拳。」到現在整個腦袋還昏沉沉的。

  「王強,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老裘瞪著王強,「這下可好,如果咱們日後木材的砍伐出現問題,就唯你是問。」

  「到底怎麼回事?」王強一臉迷糊的看著老裘。他記得自己潛入深山中,正要品嚐那可口的姑娘呀!

  「怎麼回事?」老裘冷哼,「你褻瀆了山神,看你怎麼向莊主交代。」

  「這——」王強一愣,心想他可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前往山林,是誰通風報信的,「你的意思是莊主知情了?」

  「當然,山神給了他提醒,他就前往林子裡一看,果真看見你就在那裡!若不是莊主念及平日的情分,早把你仍在那裡讓山神懲罰了。」老裘自顧自地編排著經過。

  「我……我只是……」王強想起自己的詭計居然讓慕亨看穿,臉色都泛白了。

  「別再那裡只是了,你還真是改不了好色的習性,還是想想要怎麼向莊主懺悔吧!」老裘說著狠狠瞪他一眼,離開了大廳,旁人也沒給他好臉色,一一搖搖頭後也跟著離開了。

  「莊主……」雖然平常王強常對莊主出言不遜,但這次可是關係山神祭品的大事,他還是放下身段去向莊主求饒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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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花繡苑一邊洗衣裳一邊捶著雙肩,以往在家她從沒做過這種粗活兒,如今可讓她嘗到苦頭了。

  悲哀的是,她已經洗了三天衣裳,卻仍見不到慕亨一面,如此一來,她要怎麼向他詢問關於青台硯一事?

  「這位姑娘,你是沒洗過衣裳是嗎?」洗衣房的慶嫂見她這樣「柔弱」的洗衣,就算洗他個三天三夜也洗不完這一大桶髒衣服。

  「我……」她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難怪,瞧你連洗衣的竊門都抓不住。」慶嫂蹲在溪邊對她說,「這衣裳多的話就要用木棒槌打,被單就要用腳踩……懂了沒?」她一一示範著。

  「有點懂了。」花繡苑柔柔一笑。

  「那就試試看吧!」慶嫂交代後就要離開,卻讓花繡苑喊住。

  「該如何才能見到莊主呢?」花繡苑張著雙水靈靈的大眼,懇切地望著她。

  「你要見莊主?!」

  「對,我有話想問他。」

  「那就要看機會了,前陣子是為了祭神,咱們莊主才留在莊內,但現在事情過去,他就得回山上的林場了。」慶嫂說到這兒,望著她一臉狐疑的表情,「我們山莊就是靠木材為生。」

  「就因為這樣才要祭山神?」花繡苑做出聯想。

  慶嫂彎起嘴角笑了,「沒錯,你還算聰明,所以把聰明才智發揮在洗衣服上比較適當吧?」

  「你們又找了另外的女孩祭神了?」花繡苑怔怔地問,對她的玩笑沒有任何反應。

  「對。」慶嫂又步回她面前,「你別想太多了,好好幹活,莊主會留外人在山莊還是頭一遭,不要多事連累莊主。」又叮囑這句話後,她才離開。

  雖然莊主特別交代要多多關照花繡苑,但洗衣房還有其他丫環,她總不能對這個笨手笨腳的丫頭太照顧,否則會被說話的。

  待慶嫂離開,花繡苑在胡思亂想的情況下將衣裳洗好,待晾好之後又將曬乾的衣裳拿回洗衣房。

  「新來的丫環,把這幾件衣裳拿去熨燙整齊。」一位老婆婆把一藍衣裳交給她。

  「是。」花繡苑拿著衣藍,放到一個方桌上,先在上頭鋪上厚布,然後拿出特製的平面石在火上烘烤了會兒,再一件一件把衣裳拿出來燙平。

  因為心神不寧,在處理最後一件衣裳時,不小心燙傷自己的指頭。

  「啊……」她趕緊抽回手,將手指浸泡在冷水裡,「痛……」

  「難得來這裡,卻看見有人做傻事!」慕亨嘲諷的嗓音從她背後響起。

  聞聲,她回頭望著他,天……好幾天不見,沒想到一見面就讓他看見這一幕,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他恣意地雙臂環胸,「聽說你想見我?」

  「對。」她點點頭。

  「什麼事?」

  「你什麼時候才肯把青台硯賣給我?」她急切地問道。

  「你才做幾天的事,現在就想著要青台硯?」慕亨挑起眉,哼笑兩聲。

  「可我很急。」

  「多急?」他半瞇著眸看她這副神情。

  「對方只給我們半年的時間,如今一晃眼兩個月過去。」花繡苑懇求著,「我求求你了,就怕晚了會來不及。」

  「還有四個月的時間,何必這麼急,慢慢來好了。」說著,他的目光竟不由自主的來到她被燙得紅腫的指頭。

  「因為不是你的事,才會這麼無所謂嗎?」她吸吸鼻子,「先不談這個,你居然又讓一名女子無辜犧牲。」

  「什麼意思?」瞧她說得義憤填膺的。

  「明知道那些狼群這麼可怕,還將它們視為山神,甚至把好好的姑娘送到它們面前,怎麼……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她咬著唇,控訴著他的無情。

  他灼亮的朗目突然陰沉了起來,冷冷逼視著她,「你想見我的目的就是為了教訓我嗎?」

  「我——」見他這樣的眼神,她害怕的嚥了口口水,「我怎麼敢,我只是不希望你繼續造孽。」

  「我的事不用你管!」他隨即將她拉到一旁。

  「你要做什麼?」花繡苑驚愕地問道。

  「你的手。」他從腰間拿出一瓶藥,將藥粉灑在她紅腫的指頭上,「下次小心點兒,明天洗衣時會很疼的。」

  她詫異地望著他那淡漠的表情,知道他其實是關心她的。

  「謝謝。」花繡苑趕緊抽回手,「我還好,已經沒這麼痛了。」

  「既然你教訓夠了,那我走了。」他剔亮的黑眸再次移向她的小臉,深深望了她一眼後才轉身,又聽見她喊他的聲音。

  「你還沒告訴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把東西拿給我?」花繡苑揚聲道。

  「時候到了我就會給,不會耽誤你。」丟下這話,慕亨便頭也不回的離開洗衣房。

  眼看他走遠,她的雙肩驀然垮下,無助的淚緩緩掉落下來。

  但願一切真如他所說,他會在期限之內將她要的東西交給她,否則她就愧對姊姊妹妹和爹娘,而她也活不下去了。

  轉眼間已是初秋,澄澈萬里的藍天,飄散著一股蕭瑟的味道。

  在京城與北方的官道上,商旅成群結隊,似乎都是趕著要在冬天來臨前將貨品送達目的地,好躲過狂風暴雪。

  突然,一輛四馬蓬車在官道上急駛而過,鞭聲咻咻、輪飛轆轆,約莫半天工夫後停在青焰山莊大門外。

  「蔣護院,你回來了!」門房一見是蔣涼,立刻打開大門好讓馬車直接進入。

  「莊主是在山莊還是在山上?」蔣涼問了句。

  「你回來的正好,莊主沒去山上林場,而是在莊內,蔣護院可以去大廳看看。」門房立即回應,他們都知道蔣涼可是莊主的心腹呢!

  「好,我過去看看。」蔣涼將馬車停下,「車裡的東西派人小心看好。」

  「是。」

  蔣涼隨即走向大廳,果真看見慕亨正在廳內交代手下任務,直到一干手下離開後,他才上前道:「莊主,我回來了。」

  「你回來了!」慕亨揚眉笑了,「一路辛苦了。」

  「一點兒也不辛苦,只是依莊主的吩咐,將您要的材料買回來了。」蔣涼拱手道。

  「東西買齊了?」

  「京城什麼都有,東西很容易備齊,只是莊主要這些東西是為了?」蔣涼至今仍不明白慕亨的目的。

  「以後你就會明白了。」慕亨撇撇嘴,「我命人備些小菜和幾壺好酒,我們邊談邊喝吧!」

  「好。」蔣涼笑說:「好久沒和莊主一塊暢飲了。」

  「那就這麼辦了。」慕亨隨即將老裘喊來,「準備一些酒菜到蘭桂亭,我要和蔣護院好好喝兩杯。」

  「原來蔣護院回來了。」老裘笑說:「沒問題,我馬上命人準備。」

  「我們這就過去吧!」說著,慕亨便和蔣涼一塊兒前往蘭桂亭。

  當他們坐下沒多久,就瞧見一名丫環從他們前方的長廊走過,而她背上正馱著一隻大竹簍,裡頭好像放了很重的東西,她的背都壓駝了。

  「她是?我怎麼從沒見過?」蔣涼疑惑地問。

  慕亨並沒回答,而是快步朝那丫環走去,「你在做什麼?」

  花繡苑停下腳步,轉首望著他,眼底帶著絲絲埋怨,「我正在幹活。」

  「幹什麼活需要背這麼重的東西?」他的眉頭緊緊皺起,而後往簍裡一看,發現是一堆乾柴。

  劈柴、挑水的事不是他給王強的懲罰嗎?』

  「這不關你的事。」花繡苑怎不怨呢?從夏等到了秋,只要她開口問他青台硯的事,他的回答總是千篇一律要她別急,但她怎能不急呢?

  久而久之,她發現他根本只是在敷衍她,讓她又氣又恨。

  「你——」

  「對不起,我要去忙了。」她朝他點點頭後,繼續往前走。

  「莊主,她是?」蔣涼疑惑地想著花繡苑對莊主說話的態度,「是新來的丫環嗎?莊內不是從不用新人?」

  「說來話長,我們還是喝酒吧!」慕亨回到亭子內,為彼此斟上酒後,便逕自拿起酒杯灌入喉中。接著,他竟然嫌不夠似的,又連續灌了好幾杯酒。

  「莊主,您怎麼了?」蔣涼壓住他的手,「別再喝了,我想您應該有心事,就先去處理,酒可以改天再喝。」

  慕亨望著他,果然是最懂他的人,於是他點點頭,立刻站起離開這座亭子。

  他依花繡苑剛剛離去的方向追了去,聽見一聲聲斷斷續續的砍柴聲,再走近一看,映入眼中的竟是花繡苑纖細的臂膀舉著重重的柴刀使勁兒劈柴的模樣。

  「誰要你做這些事?」他抓住她的手,阻止道。

  花繡苑眼底浮現意外之色,「我幹這活已經好一段時間了,你從沒關心過。」

  「你要我怎麼關心?要我用什麼樣的心情關心,還是你想要我的關愛更甚於那個叫青台硯的玩意兒?」他目光一凜,勾攝著她的魂。

  這陣子他一直待在林場,就算有事回莊也是稍坐片刻便離開,根本沒機會來看她,慶嫂為何沒把她的情況告訴他呢?

  「你胡說什麼?」她大聲嚷道:「誰……誰要你的關愛?」

  「難道不是?如果是其他人哪敢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不要以為我救過你、吻過你,你就可以肆無忌憚了。」他搶下她手中的柴刀,並以刀柄抵在她的喉頭。

  「呃!」她眼眶泛紅,聲音略顫地說:「你跟過來只是想恐嚇我嗎?」

  「我不想這麼做,但我想知道是誰要你幹這種粗活的?」他可不容許她做太多忤逆他好意的事。

  「王強。」她瞪著他,「他說是你命他派工作給我的,現在又何必假裝什麼都不清楚?」

  「你說王強?」那小子竟然如此囂張,讓她頂他的懲罰!「你又為何相信他的話,你認為我有可能命他來差遣你嗎?」

  「就算不信又如何?我連你的人影都瞧不見,又能向誰投訴?只能任人擺佈了。」她的眼眶內瞬間凝出淚霧,「今天你就當作沒看見我吧!」

  「我知道你在埋怨我,但你放心,我不會食言,你要相信我。」知道她仍在想著青台硯,他說道。

  花繡苑眸底有著脆弱,她的心都亂了,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眼看時間緊迫,距離半年的期限愈來愈近,她還能信他嗎?

  「我不知道該不該信你,但我相信凡事得靠自己。」說完這話後,她便拿過柴刀,將剛才劈好的柴放進竹簍裡。

  「別再做了,回你的洗衣房。」他踢開她旁邊的竹簍。

  花繡苑握緊拳,將竹簍再拿回來,繼續撿拾木柴,完全不理會慕亨已泛黑的臉色。

  「你到底在想什麼?」他沉聲吼道。

  她閉上眼,發著抖,壓仰不住內心的痛苦與緊張,「我已經有辦法了,所以請你讓開。」

  慕亨深深吸了口氣,看來這丫頭真的是不知好歹,偏偏他從不曾打破的慣例,卻讓她給一點一滴的顛覆破壞了。

  好,那他就瞧瞧,她到底想到什麼好辦法?!

  白天因為慕亨的阻撓,直到半夜花繡苑才將柴火堆放好,這時候有道黑影出現在她身後,她直覺轉身,就見王強勾著邪笑望著她。

  她緊張的抓著裙擺,「我已經依你的吩咐做,將該劈的柴全劈了。」

  「動作挺快的嘛!一定傷了你那雙細嫩的手了。」他的手正要撫上她的肩,卻讓她給閃了開。

  「喲~~好像有兩手,練過武?」他笑了笑,「不過在我眼中只是花拳繡腿。」

  「你不是說只要我將所有的柴都劈了,就會將青台硯拿給我?」她蹙眉望著他,「我要的東西呢?」

  「你要的東西!」他驀然一笑,從背後拿了出來,「在這裡。」

  花繡苑眼睛一亮,「給我。」

  他往後急退數步,「別急別急,我話還沒說完呢!」

  「那你快說,有什麼話一口氣說完好嗎?」好不容易就要得到夢寐以求的東西,她實在不想再耽誤下去。

  「要我手上的東西很簡單,只要把你自己獻給我。」他露齒一笑,「怎麼樣?我的條件不過分吧!」

  花繡苑的小臉瞬間變了顏色,錯愕的望著他,「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做,簡直比禽獸還不如。」

  「哈……就當我是禽獸吧!那又如何?我就是想得到你。」他將青台硯舉高,「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偷了它,你要我將它打破嗎?」

  「不要——」她急急喊道,只能妥協,「好,我答應你。」

  「那太好了。」王強一邊轉弄著手裡的硯,一邊走近她,突然一顆石頭擊中他的手,硯台就這麼掉了下來,粉碎一地。

  「不!」花繡苑捂著嘴尖叫,蹲下身拾起那些碎片,再抬頭她卻看見慕亨朝他們走來。

  他的目光似火般直燃燒著她的眼,接著又轉向一臉驚恐的王強,「你還當真死性不改,我饒你一命可不是要你繼續這種惡行。」

  「莊主我錯了,請你原諒我……莊主!」王強咚地一聲跪了下來。

  「這話我已聽了不下百遍,滾,離開青焰山莊,我看還有誰願意留你。」他已仁至義盡,也償還了過去他相挺的恩情,如今他不可能再原諒他。

  「莊主……」王強沒想到自己會有被趕離山莊的一天。

  「走——」慕亨指著門外一喝,那犀利的眼神,冷冽的表情讓王強知道自己不走是不行的。

  他緩緩起身,又看了花繡苑一眼,懊惱的搖搖頭後,便落寞地旋身離開。

  慕亨將視線調到她緊捧著破硯的傷心神情,輕聲嗤笑,「原來這就是你想的辦法,利用王強?」

  「這不算利用,只是各取所需。」她看著手中的碎片,有氣無力地說,「只是……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

  「這不是青台硯。」他睇著她,「你以為王強那種人會對你老實嗎?」

  「什麼?他……他騙我!」花繡苑跪坐在地撫著胸,心想:她差點上當了,差點被那個賊人所騙。

  「現在是不是很慶幸我及時趕來?」他朝她伸出手,「起來吧!」

  她抬頭看著他的手,又看看他的臉,這才伸出手讓他將她拉起來,「我……我可以回房了嗎?」

  「怎麼了?覺得丟臉就想逃!」慕亨勾起詭魅的嘴角,「不是覺得自己很行嗎?以後就全靠你自己吧!」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她啞聲喊道。

  「因為你不聽話,我最氣不聽話的女人。為了那只破硯,你當真願意把自己出賣給王強是嗎?」

  他的眼神讓她害怕,「你是什麼意思?」

  「這麼說你也可以出賣給我了?」他撇嘴笑笑,灼熱的眸光直盯住她的眼,「那我們也來談條件好了。」

  「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當初是你說的,我來你的山莊做事,你就會幫我的。」她害怕地望著他眼底的陰鷙。

  「忘了嗎?我可是狂人,既然是狂人就沒有守諾的必要。」他勾起嘴角,「說吧!是來我房裡還是去你房裡?」

  「別……」她拚命搖頭。此刻她心底出現嚴重的矛盾,她到底該守著純真,還是得犧牲自己?回頭想想,爹娘的養育之恩重如山,她怎能這麼自私,只知道保護自己呢?

  「那就是不肯了?」他的眼神一斂,「那也沒關係,我現在就回去把那只硯給砸了,好讓你死了這條心。」

  「不要!」她大聲喊道:「別這樣,就到你房間。」

  「沒想到你還挺爽快的,只要能得到那只破硯,我想沒有什麼是你做不出來的。」他輕輕一哼,「跟我來吧!」

  眼看他就這麼往前走,花繡苑的雙腳像是黏在地上,動彈不得。這時她又看見他回頭對她說:「怎麼不來?快呀!」

  花繡苑的雙手不停互搓著,壓抑著緊張的情緒,緩步跟隨他的腳步往前走。

  直到進入慕亨的房間,花繡苑已渾身僵住,因為裡頭全是屬於他的東西、他的味道,觸目所及儘是充滿陽剛氣息。

  「怎麼呆站在那兒,還不過來坐下。」他坐在椅子上,拿起瓷壺為她倒杯水,「喝口茶,瞧你緊張的。」

  她趕緊坐下,捧起杯子慢慢喝著,卻怎麼也控制不住雙手的顫抖,以至於杯子的水灑落在胸襟上。

  「瞧你,還真緊張。」他搖搖頭,伸手到她胸前輕輕拍掉水漬。

  「呃!」她害怕的捂著胸,錯愕的看著他。

  「瞧你的表情和動作,好像怕我非禮你似的。」他的眸光一凜,隨即釋放一抹無情笑容。

  她趕緊將杯子放下,「能不能讓我看看青台硯?」

  像是害怕再一次受騙,這次她顯得謹慎些,不過看在慕亨眼裡,卻只是好笑罷了。

  「可以。」他走到一隻精緻的檀木櫃前,從胸口掏出一條紅繩鏈,上面繫著把鑰匙。他拿鑰匙將櫃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個青白玉所製的硯。

  「青台硯!」花繡苑衝過去,正想拿過硯台,卻被他高高舉起。

  「你不能碰。」

  「為什麼?」她皺起眉。

  「你只說要看看,可沒說要碰它。」慕亨將硯台放在一旁的桌上,「等你成為我的人,它就是你的了。」

  「莊、莊主!」她倒抽口氣,望著他深邃的眼、魅惑的臉孔,想她這條命也是為他所救,如果不是他,她早就沒命了。

  那就認了吧!這是唯一的一條路。

  「好。」她戰慄的手指放在襟口,開始一顆顆解著襟扣。

  「我說花姑娘,你這是在幹嘛?」慕亨及時阻止。

  「你不是要得到我嗎?那我就主動把自己交給你。」她的嗓音嘶啞,可見有多緊張了。

  「哈……」他撇唇嗤笑,「太主動的女人我可不欣賞。」

  「那你是要?」她羞愧地趕緊拉好衣襟。

  「再怎麼說這種事也得我來吧!」慕亨扯著笑徐徐走向她。

  她傻了般的站在原地,看著他動手為她解開襟扣。

  直到全部敞開,露出裡頭淡粉色的抹胸時,她的心跳已狂躍到不行。

  慕亨將她往床上一推,她驚嚇的坐了起來,看著他帶著神秘的笑容慢慢接近她。

  「等一下。」她閉上眼,不停深呼吸,「可以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嗎?」仍無法在他面前袒露自己,她垂著腦袋緊緊抱住自己,在這瞬間彷彿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你不懂得把眼睛閉上嗎?」他執起她的下巴,看進她眼中。

  「閉上眼?」她如長扇的睫毛輕輕眨動了下,將目光調到案上的青台硯,而後將眼睛閉上。

  雖然閉著眼,但她可以感覺到前方的黑影漸漸罩下,跟著一抹溫柔壓在唇上,她知道那是他的唇,但感覺卻和之前不同,是這麼的柔軟,少了剽悍的霸氣。

  他剝開她的外衫,解開她的肚兜,當她胸前的渾圓呈現眼前時,他的呼吸猛地一抽。

  她猛睜開眼,對上的就是他得意的笑容。

  突然,他俯身吮住她紅莓般的蓓蕾。

  「啊……」花繡苑倒吸口氣,一股熱意從下腹竄升起來。她完全沒想到男女接觸竟是這種感覺。

  「你的身子真柔軟。」他半瞇著眸,愛撫著她嬌軟迷人的胴體。

  「別……好癢……」當他的手來到她腋下時,她忍不住瑟縮了下身子。

  「怕癢?」慕亨眸心半瞇,眼底帶著抹狂浪的笑意。

  「我……」才抬頭,花繡苑又掉進他那對深不見底的眸子裡。

  他粗糙的大手赫然覆上她的小腹,緩緩往下移,讓她幾乎忘了呼吸。

  「不要!」她緊張的壓住他的手。

  「後悔了?」他深沉的眸迸出光影。

  「我還沒做好準備。」天,她真的好害怕、好緊張。

  「剛剛不是準備一次了,究竟要準備幾回呢?」他肆笑出聲,那勾勒的嘴角隱隱透著邪氣。

  她才要開口,卻聽見他說:「你見過青台硯嗎?」

  「你是什麼意思?」花繡苑怔怔地問。

  「因為……桌上那只硯也是假的。」慕亨撇嘴一笑。

  「什麼?」她瞠大水澄澄的大眼,「假的?那真的呢?」

  「暫時還不能給你。」他緩緩站起身子,盯著她震驚的眼,「所以我今天不要你的身子,走吧!」

  「你怎麼可以騙我?」她跳下床,拉緊衣裳,心碎的望著他,「原來青焰山莊裡住的全是大騙子,尤其是你!」

  含淚說完這些話,她便懷著悲憤的心情奔出房門。

  慕亨雙手抱胸望著她離去的身影,一雙眼變得更加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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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那天之後,花繡苑絕望的將自己關在房裡一天一夜,慶嫂因為不放心,特地來看她。

  「慶嫂,對不起,因為不舒服,所以……」花繡苑一見慶嫂來了,立刻從床上爬起來。

  「別說了,我知道。」她望著花繡苑不過才一天就顯得消瘦的雙腮,「有沒有讓大夫看看你?」

  「我只是有點疲累,不需要請大夫的。」心病就算是華佗再世也難醫吧!

  「那就再躺會兒,如果明天還沒好轉,我再替你找大夫過來。」她拍拍花繡苑的肩,為她倒了杯水,「喝點茶水,瞧你唇都干了。」

  「謝謝。」花繡苑接過杯子。

  慶嫂看她喝下後,想到什麼似的歎了口氣,「為了這水,我們山莊和『何家山莊』可結下不少梁子,這一兩個月他們又有動作了,莊主為了這事可是傷了不少腦筋。」

  「什麼意思?為什麼會因為水跟人結樑子呢?」

  「我們山莊全靠柳運溪的水過活,但是溪上游的何家莊卻把水流攔截住,讓我們無水可用,我們莊主當然要與他們理論了。」慶嫂待在山莊已好些年,對於山莊的事瞭若指掌。

  「那後來呢?」

  「無論怎麼談,對方就說不願意供水,最後莊主只好和他談條件。」慶嫂說著不禁搖搖頭。

  「什麼條件?」

  「何家莊那個惡莊主一直覬覦莊主的一樣寶貝,要莊主割愛,那他就肯讓我們用水,可是才不到兩年,他們竟然又無故攔截水流,太過分了。」她義憤填膺的。

  「什麼樣的寶貝?」花繡苑有預感,那東西或許是……

  「是一支硯台,很難相信吧!居然有人拿硯台當寶貝。」慶嫂說完便站了起來,「不聊了,我得回洗衣房看看。」

  「那莊主答應了嗎?」她提著心追問。

  「當然答應了,否則現在哪來的水用呀!」慶嫂揚起微笑,颯爽的說:「所以說莊主真是大好人,願意為了咱們而讓出他的收藏。不聊,我走了。」

  「好,謝謝你的探望。」花繡苑溫柔一笑。

  待慶嫂離開後,她也開始收拾起細軟,決定去一趟何家莊。

  慕亨,你還真是個騙子,既然青台硯不在身邊,為何不早說呢?把她囚禁在身邊,欺騙她的感情,這樣很好玩嗎?

  抹去眼角的淚,她不得不承認,或許是因為感恩,或許是被他謎樣的氣質所迷惑,不知不覺中,她心中已堆滿他的影子。

  但此刻,她只能故意漠視他的存在了。

  整理好包袱,已是夕陽西下,她想此刻是她該離去的時候了。

  背著包袱走出屋外,為了不暴露行蹤,她轉往後門的方向,避開一些來來去去的下人,好不容易出了山莊,看看愈來愈暗的四周,柳運溪到底在哪兒?

  往前走了一段路,遇見幾個孩童在巷子奔跑著,她立刻走向他們,「有誰能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把這錠碎銀子給他去買糖哦!」

  「你是誰?壞人嗎?」孩童停止嬉戲,其中一名較大的孩子護著弟弟妹妹們。

  「你看我像壞人嗎?」她微笑,又道:「我只是問一個問題,有沒有願意回答我?有人知道柳運溪在哪嗎?」

  「我知道。」其中一名孩童舉手道。

  「你可以告訴我在哪兒嗎?」花繡苑認真等待著他的答案。

  「從這條巷子直走,再右轉,那裡有一棵大榕樹,榕樹後頭有條小徑,從那裡走過去就到了。」孩童比手畫腳地說著。

  「我知道了,謝謝你。」花繡苑笑著將碎銀子放在他手上。

  在孩童們的目送下,她挺直腰桿,朝柳運溪的方向前進,希望接下來的路途可以順順利利的。

  *   *   *

  月落星沉,破曉時分,曙光悄悄露了臉。

  入秋後,落葉也多了,下人們在山莊的園子裡掃著落葉。

  慶嫂端了早膳去花繡苑房裡,可敲了半天門,卻不見花繡苑前來應門,她心裡有著不祥的預感。

  「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該不會病得爬不起來了?」她立刻撞開門,發現裡頭沒有半個人影,「咦?那丫頭去哪兒了?」

  在莊內前前後後找了遍,都快正午了仍不見她的蹤影,有人在山莊內消失,她能不稟報莊主嗎?

  她立刻前往大廳,見莊主正在品茗,她敲了敲門板,「莊主,我有事要向您稟報。」

  「進來吧!」慕亨說道。

  慶嫂走進大廳,恭敬地道:「那個……上回那個耍祭神,後來留在洗衣房做事的姑娘,莊主還記得嗎?」

  「我記得。」慕亨的眼睫微顫,似乎可以預測有事發生了。

  「她……那位姑娘離開了,也不知去了哪兒。」她趕緊說道。

  「什麼?她離開了?!」慕亨的表情瞬變。

  「對,她一句話也沒交代,還真讓人擔心哪!」慶嫂心急不已。

  「她離開之前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慕亨又問。

  「之前……」她想了想,「之前她病了,整天待在房裡休息,當晚我還去看過她,和她聊聊。」

  「聊了些什麼?」他的目光一湛。

  「呃!聊何家莊的事。」她被他這一盯,心開始撲通撲通跳著。

  他握緊拳,「還有呢?」

  「還有……」慶嫂為難的搖搖頭,「我年紀大了,實在記不起又說了些什麼,反正就是閒聊。」

  「提過青台硯嗎?」他的口氣突轉冷。

  「啊!」她張著嘴,傻傻地點頭。

  「糟。」他赫然站起,「蔣涼,快備馬。」才說完,他便踏出大廳,轉往馬廄。

  「莊主,發生什麼事了嗎?」蔣涼跟上,一入馬廄就見莊主矯捷上了馬背,一揮馬鞭出了山莊。

  蔣涼不知道他的意圖,只好跳上另一匹馬,迅速跟上。「莊主,您要去哪兒?」

  「柳運溪。」慕亨簡單回答。

  「為什麼要去柳運溪呢?」他疑惑地問道。

  「因為那是前往何家莊唯一的一條路。」他猜花繡苑因為知道了青台硯的下落,於是決定前往,天真的以為她單槍匹馬的去,人家就會將東西奉上。

  「又為何要去何家莊?」蔣涼仍解不開謎團。

  「因為要把那女人給抓回來。」慕亨猛一咬牙,冷冷說出這段話後,便猛力揮鞭加速往前奔馳。

  「那女人到底是誰?剛剛聽慶嫂說是祭神的女人,這是怎麼回事?」蔣涼也加速跟上,但對於這女人的來歷仍是一頭霧水。

  「等我把她找回來再告訴你。」他專注望著前方的路。

  「好,我會幫忙的。」蔣涼看著另一邊,「我往那裡去,咱們分頭找。」才說完,他便調轉馬頭,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慕亨目光火肆的看著前方,約莫兩柱香的時間過去,終於看見前方踽踽獨行的熟悉身影。

  「喝!」他猛拉韁繩來到她身邊,「站住。」

  正在胡思亂想的花繡苑沒注意到馬蹄聲,被他的出現嚇了跳,「你……你怎麼會來這裡?」

  「沒有我的允許,你是沒辦法逃出我的手掌心的。」他長臂一伸,將她拉上馬背,「走吧!」

  「啊!」她驚呼了聲,詫異地望著他,「你要帶我去哪兒?」

  「回山莊。」

  「不,我要去何家莊,那裡才有我要的東西。」她不停掙扎著,「我不怪你騙我,但請你放開我。」

  「你憑什麼認為何承俊會將東西給你?」他的眉心重重一皺。

  「何承俊?!」她疑惑地望著他。

  「呵!你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要去要東西!莫非你想故技重施,再次用身體去交換?」慕亨語帶嘲諷地道。

  她深吸口氣,蹙眉望著他,「對……如果有必要的話。」

  「你還真是不聽勸。」慕亨加快速度返回青焰山莊,任她怎麼掙扎抗拒都沒用。

  「慕亨,你別這樣,我們兩個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快放我下來。」花繡苑大聲嚷道:「讓我們各走各的路吧!」

  「已經沒辦法了。」他眸光半瞇,直望著前方。

  的確已經沒辦法了,當他發現原本平淡的生活起了一絲絲漣漪,而這漣漪就是因為她而生,他就知道自己已經放不開手了。

  她的堅強令他欣賞,她的美麗令他心動,她那分孝心更讓他動容。她的身影已深深烙印在他的心版上,無法磨滅。

  「什麼意思?」她緊抓著他的手臂,淚在眼眶中打轉。

  「反正就是如此。」

  回到山莊,他便將她抱下來,直接將她帶進他的房間。

  「你到底想幹嘛?」她害怕地望著他,背脊緊緊貼著牆。

  「我答應你,一個月內將青台硯交給你。」他原本就有這樣的計畫,只是因為她,他要提前完成。

  「一個月!」她蹙眉望著他。

  「沒錯,這麼一來還有一個半月,足夠你將東西拿回去救你爹娘。」他的表情顯得正經。

  「可是……」她非常猶豫。不知道還能信任他嗎?

  「不相信我?」他沉下聲,炯亮的眼直望著她。

  「你該知道,如果這個月我還是拿不出青台硯,那麼就算再努力也來不及了,我會……我會死在你面前。」她顫抖著說道。

  「言下之意就是願意相信我了?」他鬆了口氣。

  「對,我再信你一次。」她深吸口氣,好緩和內心緊張的表情,「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他不語的為她將房門打開。

  花繡苑又看了他一眼後,才走了出去,往自己的房間慢慢走去。

  *   *   *

  慕亨的書房內,正發出窸窸窣窣的交談聲。

  「莊主,您的意思是要用這些東西來制炸藥?這該怎麼做呢?」蔣涼雖然武功高強,卻是個粗漢,要他打鬥可以,可對於製造這種東西就一竅不通了。

  慕亨撇嘴一笑,「這個很簡單,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沒問題,只要是莊主的吩咐,我一定完成。」蔣涼這才安了心。

  「就這樣……」慕亨將蔣涼從京城買回來的材料拿出來,一個一個步驟告訴他,「最後再上引線就完成了。」

  「這我懂了,只是莊主做炸藥的目的是?」

  「我要將柳運溪炸開,另開幾條河流,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擁有自己的水源,不必再受制於何家莊。」慕亨瞇起眸。

  「哈!太妙了,何承俊定會氣死。」蔣涼勾起唇,「我們山莊終於不用再仰人鼻息。」

  「沒錯,這就是我的目的,到時候溪流匯流成湖,就算何家莊要攔截也不成。」慕亨這話說來信心十足。

  「沒錯,我們一定會成功的。」蔣涼也笑了,「莊主有任何需要,儘管吩咐我就成。」

  「等做好炸藥,我們再來挑日子。」慕亨拍拍他的肩,「這事不急,但是千萬得保密,知道嗎?」

  「放心,我雖然是個粗人,但是絕不多嘴。」蔣涼拍拍胸脯道。

  「那好,我們就等晚上再做這些炸藥,決不能讓這事暴了光。」慕亨叮囑道。

  「是。」他點點頭,「但是這些東西要擺哪兒?」

  「我書房後面有間密室,就放在那裡吧!」慕亨將暗門打開,「你一定也不知道吧?」

  「屬下當真不知道。」蔣涼一臉意外,「只是這個密室是做什麼用的,弄得這麼隱秘!」

  「這是我爹留下的。」慕亨看著裡頭的一切,「是我爹太迷信,又怕冤魂找上他,所以特地弄了這間密室。」

  「可是莊主,您已經做了很多,也為老爺還了很多債,每個要祭天神的姑娘你都——」

  「噓,別再說了,讓旁人知道就糟了,整個鎮就會大亂。」慕亨叮嚀他。

  「我當然明白,我不會不知分寸的。」蔣涼幫忙把東西搬進密室後便說:「我去柳運溪看看,如果要放置炸藥,也得選對地點,才不會傷及無辜。」

  「對,是該去看看,這就麻煩你了。」慕亨朝他點點頭,「不過你還沒用膳吧?吃過飯再去。」

  「是,那您呢?」莊主也同樣忙到現在呀!

  「我過會兒再吃。」

  「好,那我先退下了。」

  直到他離開後,慕亨便將密室關上,回到案前看書。這時候,外面傳來敲門聲。

  「進來。」慕亨意外瞧見花繡苑,而她手上還端了盅點心,「你怎麼會過來?」

  「廚房的大娘說你午膳和晚膳都沒去膳堂用,不知在忙些什麼,所以我特地熬了碗八寶盅過來,先吃點吧!」她也不知道為何在聽見他沒用膳後,會為他的身子擔心,急著送點心過來。

  他微微一笑,「被你這麼關心,感覺還不錯,只是不知道你是真的關心我,還是關心你一心想得到的東西?」

  她臉色一沉,鼓著腮望著他,「你以為我心裡只有青台硯?如果不是因為那關係到我爹娘的安危,你送我我都不要。既然你不領情,我現在就把點心端走,不打擾你了。」

  「等等……」他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將她手裡的八寶盅接了過來,「我餓了,怎麼可以端走?」

  「你不是說我並不是關心你,又何必吃我煮的東西?」花繡苑氣自己,幹嘛跑來這兒自取其辱?

  「開開玩笑也不行嗎?」他扯開嘴角。

  「你也會開玩笑?」花繡苑微擰眉,觀察他臉上的表情。

  「我——」慕亨一震,「也對,我很少開玩笑,但不表示我很木訥,是個不懂情趣的男人。」

  「我可沒這麼說,只是……」她搖搖頭,「沒什麼,你慢用,我走了。」

  「你不吃嗎?」他又一次攔住她,瞅著她在油燈下更顯迷人的雙眸。

  「我吃過了。」

  「那就再吃點,一起用吧!」他拉著她坐下,「你先吃兩口。」

  「真的不用,我吃過晚膳,不餓。」她坐在他面前,「我看你吃就行。」

  「那好吧!」他端起碗吃了口,又抬頭看看她直望著自己的眼神,「怎麼了?覺得我很奇怪嗎?」

  「有點。」

  「哪裡奇怪了?」他又吃了口,閉上眼仔細品嚐。

  「今天莊主的話似乎特別多。」她仔細瞧著他。

  「哈……」慕亨笑望著她,「沒錯,我今天的話是多了些,主要是我心底的計畫就快實現,這麼一來你要的東西也很快就會到手了。」

  「意思是不需要再等一個月了?」她揚起眉,心裡有著期待。

  「如果順利的話,是這樣。」他徐徐逼近她,眸影占如深海,「以後不許你說走就走,否則就算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逮回來。」

  「為什麼?」她皺起眉。

  「因為我已經訂下你了。」他的嘴角勾起神秘的笑,瞅著她好一會兒,才又繼續品嚐甜點。

  花繡苑望著他恣意的吃相幾乎凝了神,好一會兒,他將空碗遞給她,「好了,謝謝。」

  花繡苑將東西收拾好,「那我退下了。」

  他這回沒有再阻止她,目送她走出去,花繡苑走出書房,輕輕將門闔上,忍不住回頭想透過門縫再看他一眼。

  他剛才說訂下她,其中含有什麼意義嗎?可有一點點喜歡或一些些愛?還是只是單純的佔有?

  搖搖頭,她不願再探究。

  *   *   *

  今兒個可說是晴空萬里,陽光猛烈,只有幾朵雲低低的浮在空中,偶有幾片黃葉飄過,提醒大伙現在已是秋天。

  整個白天,慕亨都在柳運溪畔走動,看似欣賞風景,其實是在判斷埋炸藥的位置。他知道何承俊一定安排了手下在附近監看來往的人,因此他必須表現得泰然自若,不讓對方看出異樣。

  待確定好位置後,他便返回莊內,與蔣涼再一次確認所有的細節,直到夜深,兩人又偷偷潛進柳運溪畔埋設炸藥。

  「莊主,該埋設的炸藥已經埋好了。」蔣涼來到慕亨身邊稟報。

  「好,派人過來看好這地方,在炸藥引爆之前得驅散附近所有的人,千萬不要傷及無辜。」慕亨吩咐,「待一切就緒,半個時辰之後引爆。」

  「知道了。」蔣涼想了想,「如果手下問及呢?」

  「已走到這一步了,直說無妨。」

  「好,我立刻去辦。」待蔣涼離開後,慕亨便待在原地做最後的準備。

  待一切準備就緒,蔣涼也回來了。

  「我已派人守著溪的上下游,不讓任何人靠近。」他說。

  「好,那開始吧!」慕亨隨即點燃引線,火花快速沿著引線竄燒,突然,慕亨看見前方有道小小的黑影閃過。

  「老天!」他不做多想,立刻拔腿衝了過去——

  蔣涼見狀大喊,「不——」

  砰!轟!震天巨響蓋過了他的呼喊聲。

  跟著天搖地動,溪水暴漲,所有睡夢中的人都驚醒過來,大伙披上外衣衝出家門往柳運溪的方向張望,頓時整個小鎮沸騰起來。

  「剛剛那是什麼聲音?」青焰山莊的人議論紛紛。

  「我也不知道,聲音好大呀!真嚇人。」丫鬟全聚在一塊兒談論著,當然也包括花繡苑。

  慶嫂匆忙走到花繡苑身邊問道:「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不清楚。」花繡苑也很納悶。

  「聽說莊主和蔣護院都不在,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真讓人擔心。」慶嫂剛剛已去詢問過管家。

  「莊主不在嗎?」花繡苑眉心一蹙,「會不會是聽見聲響,所以出去探探呢?」

  「也有可能。」

  就在眾人焦躁的等待之下,天色漸漸亮了,這時老裘朝他們走了過來,「各位別心慌,我終於打探到消息了。」

  「快說來聽聽,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有人急問道。

  「當然是好事。」老裘開心地說:「我問了和莊主一塊兒出去的手下,原來昨晚的巨響是莊主弄出來的,目的就是要將柳運溪炸出一個大洞。」

  「什麼?是真的嗎?」慶嫂驚疑不已,「但是莊主為什麼這麼做呢?」

  「還不是因為咱們的水源被何家莊截住了,莊主才會想到這個主意,這麼一來何承俊那傢伙再也攔不了水了。」老裘大笑,「咱們莊主真是英明啊!」

  慶嫂也笑說:「是呀!從今以後咱們莊裡缺水的問題就解決了。」

  聽著他們之間的談話,花繡苑陷入了思考,原來慕亨心裡還藏著許多她不知道的事!

  「為什麼會有山神的傳聞?鎮上的人都很迷信嗎?」花繡苑問了句和此刻的話題完全不相關的話。

  就見他們全都怔怔地望著她,好像把她當成怪物似的。

  「小丫頭,你不要亂說話,山神可是會生氣的。」老裘警告她。

  「沒錯,別以為沒當成祭品就可以胡言亂語,那會遭到報應的。」慶嫂慎重開口。

  「是,我知道了。」花繡苑垂下腦袋,心忖自己猜得沒錯,這裡的人全都迷信,難怪會正大光明的將年輕姑娘獻給山神,無視於法律,而官府也坐視不管。

  「知道就好。」慶嫂又轉向老裘,繼續剛才的話題。

  見人漸漸散了,花繡苑也轉身回房,慶嫂喊住她,「繡苑,等我一會兒,我有話跟你說。」慶嫂與老裘點點頭後便走向她,「我待會兒有事要出去,洗衣房的事就麻煩你了。」

  「沒問題,我一定會認真做事。」花繡苑笑了笑。

  「那就好,你做事我放心呢!」慶嫂拍拍她的手,「對了,莊主那件白色長衫的袖口破了,你也幫忙補一下吧!」

  「他穿補綴的衣服?」她很意外。

  「當然了,若不是太嚴重的破損,莊主一向都是要我們補一補就好。」慶嫂笑了笑,「那一切就拜託你了。」

  「是,我知道。」聞言,花繡苑對慕亨的迷惑又多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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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得知慕亨就要返回山莊,花繡苑和大夥一起來到前院迎接。

  意外的是,他們看見的竟是蔣涼背著慕亨回來,而慕亨身上滿是鮮血,一臉慘白。

  「天,這是怎麼回事?」老裘心慌問道:「快去請大夫過來。」

  「是。」下人立刻去請大夫。

  花繡苑忍不住追問:「莊主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會傷得這麼重?」

  蔣涼望了她一眼,並沒有回答,直接將莊主背進房裡,安置在床上。

  花繡苑和其他人一同跟了過去,卻只能站在房門外守候著。

  每個人臉上都少了方纔那份喜悅,全都罩上陰影,雖然大伙都沒說話,但是憂急之情溢於言表。

  不一會兒大夫來了,進入房間後,下人們都引頸盼望,誠心祈求上天可以讓慕亨化險為夷,平安度過危險。

  「繡苑呀。」老裘走過來,「我以為你一直恨著莊主,但看來你也很為他擔心對吧?」

  「我為什麼要恨他?」即便有恨,也已不復存在。

  「因為他把你抓來。」

  「但我至少還在這兒,也好好活著。」她再也忍不住的流下淚,想起當初被帶來山莊囚禁在地牢,她的確恨過他,但是現在她只希望他能活下去,而那恨……又算什麼?

  「你說得是,莊主對你真是夠好了,我聽慶嫂說,莊主還特地去找她,要她要好好照顧你。」老裘扯著笑。

  「真的嗎?他曾這麼做過?」她的雙眼已泛紅。

  「沒錯,莊主其實很照顧下人……唉。」老裘一歎,想起莊主不知道情況如何,眉頭又染上愁緒。

  就在這時候,蔣涼將大夫送了出來,並命人前去抓藥後,他才對眾人說道:「莊主沒有生命危險,你們回去休息吧。」

  「他是怎麼受傷的?」花繡苑趁他進屋前急著又問。

  「因為出現意外,要炸開柳運溪時,正好一名小女孩跑過,莊主見狀衝過去救那女孩,但他自己……」蔣涼搖搖頭已說不下去,步進房間。

  大伙都感到詫異,而花繡苑更是心痛逾恆……她曾說他殘忍,但他一點都不。

  想起蔣涼凝重的臉色,雖然他說莊主已沒事,不過從他緊皺的眉可看出他仍不放心,可見慕亨的傷勢有多重了。

  「既然莊主沒事,那大家先回去歇息吧。今天可以晚些上工。」老裘隨即說道。

  眾人一一離去,唯獨花繡苑仍不放心地待在慕亨的房門外。

  這時,一名同在洗衣房做事的丫環過來勸她,「別瞧了,莊主不是沒事嗎?快回去休息吧,等會兒上工打盹就不好了。」

  「我知道。」花繡苑點點頭,這才依依不捨的與她一塊兒離開。

  回到房裡躺在床上,她卻睡不著,不知是不是已過了睡覺的時間,或者仍掛念著慕亨,總覺得胸口象梗著塊東西,直髮疼著……他救了小女孩……這麼說他根本就是善良的人,可為何總是要對她表現得如此冷漠?

  究竟哪個才是他的真面目?

  她再也待不住地下床,起身梳洗後便來到洗衣房,想知道大伙是否有慕亨進一步的消息?可來到洗衣房時,卻不見半個人,她忍著想過去他寢房一探究竟的衝動,一個人默默做著事。

  當她在熨衣裳時,不禁想起上回他為她包紮手指,淚水潸潸落下。

  一定要好起來,求求你一定要好起來……「花姑娘。」有人喊道,是蔣護院。

  她趕緊抹去淚,對他點點頭,「我是,有事嗎?」

  「莊主已經清醒了,」他報了喜訊。

  「當真?他醒了。」花繡苑面露欣喜,開心的都快說不出話來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莊主想見你。」蔣涼接下來的這句話,讓她渾身一僵。

  慕亨想見她?這是真的嗎?「你說他想見我?」

  蔣涼笑著點頭。

  花繡苑再也等不及了,拉起裙擺便往外奔去,她臉上揚著笑,是種欣慰又激動的笑。

  他受了傷卻還惦著她……記著她會為他擔心,為他傷神,願意見她這個老是找他麻煩的女人。

  到了慕亨的房門外,花繡苑輕撫了下胸口,紅著眼看著房門,輕聲說道:「我是繡苑,要進去了。」

  她緩緩推開門走進去,就見他坐在床畔,光著上身縛著布條,布條上還隱隱透出血跡。

  「很疼吧?」她走近他,看著他的傷勢,心痛難當。

  「還好。」他朝她伸出手,「過來。」

  她看著他的手,又怔怔地望他,「這……」

  「怎麼?現在還怕我對你怎麼嗎?真擔心的話,就往我這兒重重一捶好了。」他扯著笑,指著自己傷重的地方。

  花繡苑捂著唇掉淚,走過去牽住他的手,「是為了我嗎?為了拿回青台硯。」

  「不是,這一切我早有計劃。」他勾起嘴角,「只是因為你而提早進行罷了。」

  「如果不提早,或許就不會傷到自己。」她無法形容自己有多麼自責,多麼後悔。

  倘若她凡事靠自己,不要依賴他,他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你想太多了,我的受傷與你無關,早知道你會這樣就不叫你來了。」他瞅著她的臉,「為我傷心難過?」

  她重重點頭。

  「如果拿我跟青台硯相比的話,哪一個比較重要?」慕亨半瞇著眸,仔細觀察她的表情。

  「這……這不能相比。」她掩下臉,「我只能說一樣重要。」再抬頭看見他無表情的臉龐,她慌張的說:「生氣了嗎?但我總不能……」

  「逗你的,呵……」他赫然一笑,卻扯動自己的傷,差點忿了氣兒,「咳咳……」

  「小心點。」她趕緊拍拍他的背,又為他倒了杯水,「喝點水會好一些。」

  慕亨喝了口,「嗯,舒服多了。」他的臉色轉為正經,「其實我找你來,是要請你去做件事。」

  「什麼事?」

  「我炸開了柳運溪,何承俊一定會來莊裡鬧。」他瞇起眸,「你去轉告所有人,不能說是我動的手腳,更不能說出我受傷的事。」

  「可是……幾乎所有人都知情,外頭的人應該也都聽聞了。」她擔憂地說。

  「之前我沒料到會受傷,還傷得這麼重,總之,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讓它再擴大下去。」

  他鄭重提醒。

  「我知道了,再來呢?」她等著他後續要說的話。

  「但何承俊一定不會相信,所以我要你幫我做件事。」他眸光定定地望著她,「這事雖然容易卻也很危險,你願意嗎?」

  「我願意。」只要是為了他,她都肯做。

  「如果不是為了青焰山莊,而我又不放心將這事交給山莊以外的人去做,我是絕不會讓你去冒險……」他深吸口氣又道:「我向你保證,蔣涼會跟在你身後,絕對會保護你的安全。」

  說到這兒,他的語氣顯得急躁,可見他的確是情非得已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嗯。」她笑著點點頭,「你儘管說,我一定會辦到。」

  他也笑了,「何承俊知道我絕不用外人當手下或在山莊做事,而他又不認識你,所以我要你——」他附在她耳邊說道。

  「好,我馬上去做,你放心好了。」她走了幾步,又回頭對他一笑,「真的很開心……很開心我可以有付出的機會。」

  他也回以一笑,「一定要以安全為要。」

  「嗯。」

  直見她離開之後,蔣涼才走了進來,「莊主,她答應了?」

  「她當然答應了,」慕亨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出的好主意,真是受夠你了。」

  「莊主,您該知道這是唯一的法子,否則您受了傷,何承俊就會肆無忌憚,雖然莊裡手下的武功都不弱,但為了不傷及無辜,唯有這麼做才能解決麻煩。」蔣涼勸道:「我知道您為花姑娘擔心,可是……可是她不適合您。」

  「你是什麼意思?」慕亨目光狠冷地望著他。

  「您心底比誰都清楚,她會害了您,她會害了整個山莊。」

  「居然連你也迷信。」

  「不是我迷信,而是大伙的想法沒有改變,您要得到鎮上所有人認同才行呀。」蔣涼好心提醒。

  慕亨撫著傷,真想起身,「別提了,你快去保護她吧。」

  「放心吧,我一定會將她平安帶回來。」蔣涼承諾道。

  花繡苑將慕亨交代的話告訴老裘,請他通知所有人禁止說出昨晚發生的事,隨後便離開山莊。

  她來到柳運溪畔,依慕亨的交代直往何家莊的方向走,約莫一刻鐘後,果真有人攔下她,「你是誰?」

  「我是住在鎮郊的阿芳,昨晚與我爺爺經過這裡,看見兩個男人鬼鬼祟祟的在這裡不知做什麼,我爺爺問他們,卻被他們痛打一頓,嗚……」花繡苑還真的擠出眼淚,「我爺爺現在昏迷不醒,我要去找何家莊莊主理論。」

  「這跟我們莊主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那兩個男人就是何家莊的人,我親眼看見他們腰間繫著何家莊的名牌,你們怎能抵賴?」花繡苑雖然緊張,但表現得還算鎮定。

  「胡說,怎麼可能是我們自己的人幹的?」

  「反正我已經告訴鎮上的人,大家都知道了,連青焰山莊莊主都來我家探視我爺爺,可你們卻連一點補償的心意都沒有表示,可憐我爺爺呀!」她抹著淚,心跳如擂鼓。

  「你說……青焰山莊的慕亨去你家?」男子一臉狐疑。「這怎麼可能?不是聽說是他埋的炸藥,還被自己的炸藥傷到了嗎?我們主子正準備去找他理論呢!」

  「你們太過分了,不想承認就罷,還要賴到慕莊主身上,我可憐的爺爺啊!」花繡苑直抹著淚,這淚有一半是因為害怕才流的,不過看在對方眼中卻增加了幾分真實性。

  「你到底想幹嘛?」男子用力將她推開。

  「我說了要找你們莊主,要請他評評理,我一定要——啊!」她被男子踢了一腳,滾得好遠。

  躲在暗處的蔣涼緊抓著刀柄,眼看花繡苑還可以自行爬起來,這才忍住沒衝出去。

  「你們這麼做會被世人唾棄,一定會……」她直瞪著男子。

  「滾……你爺爺的事跟我們無關,還是快滾。」男子又朝她走近一步。

  花繡苑撫著被踢疼的腰,控訴道:「我會告訴所有人你們何家莊的惡行。」說完這些話後,她想應該是足夠了,這才轉身離開。

  或許是因為害怕,她愈走愈快,才要轉彎,就不經意撞進一個堅實的胸膛,「啊……」

  她的叫聲還沒出口,小嘴已被人捂上,她驚愕的看著對方,發現是慕亨。

  「你怎麼跑來了?」她急切地問:「我撞疼你了吧?」

  「我不放心你,」他遠遠看著那男子,「可惡的傢伙,竟然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我要去教訓他。」

  「不,你不能去,別忘了你的傷。」她強拉住他。

  「雖然我受傷,但要對付那個小子還綽綽有餘。」慕亨硬是要衝過去,卻被及時趕來的蔣涼給攔下。

  「莊主,您怎麼跑出來了?瞧您的臉色多憔悴呀。」蔣涼拉住他,「我送您回山莊。」

  「蔣涼,我是怎麼交代你的,看見她被打,你竟然還不動聲色。」慕亨猛地揪起蔣涼的衣襟,「你還說一定會保護她。」

  「莊主別這樣,我沒事的,我們快回山莊吧。」她對蔣涼使個眼色,要他將莊主扶好,小心不讓路人瞧見,快速回到山莊。

  將慕亨送回房間後,花繡苑端來湯藥,「快喝吧,你剛剛真不該跑去,好像傷又更加重了。」

  「疼嗎?」他舉起手,拂過她嘴角的血漬。

  「不疼,跟你的傷相比,只是小巫見大巫。」她舀了一匙湯藥放在他唇邊,「快喝,喝完好好睡一覺,事情已辦妥,我想何承俊不會馬上來找你,但你還是得早點把傷養好。」

  他瞧著她,突然笑了,「發現你愈來愈凶,比我還像狂人。」

  「是嗎?」她彎起嘴角笑了笑,又看看他的眼,「能不能告訴我,為何大夥兒會把你當成狂人之一呢?」

  「因為我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哼笑。

  「如果真是這樣,又為何要救小女孩?」花繡苑的水眸直勾睇著他的眼。

  「因為……造孽太多,偶爾想做做好事。」慕亨勾起嘴角,「你被我感動到了?」

  「沒錯。」她點點頭,「我是被你感動了,快把湯藥喝下吧。」

  「真拿你沒轍。」他魅惑地望著她,「我從不讓人這麼逼迫吃藥的。」

  「那就當頭一次嘍。」花繡苑溫柔笑著,「對了,你要我對那人說鎮上的人都看見你了,可是我擔心他若真去問鎮上的人可怎麼辦?」

  「這我們早已安排好,你放心。」

  「原來如此,那我就安心了。」她鬆口氣。

  「等我傷好了,就幫你找回——」

  花繡苑的食指抵在他唇上,對他搖搖頭,「別說了,先好好睡一覺。」

  慕亨點點頭,或許是真的累,也或許有她在身邊,他閉上眼沒多久便沉沉入睡。

  為他蓋好被子,花繡苑摸摸他的臉,深情地望了他好一會兒,「怎麼辦?我愛上你了,好愛好愛你……」

  但這愛會有結果嗎?

  她落寞地站起,端著空碗離開他的房間。

  果不其然,何承俊上了當,雖然心生不滿,但也不敢貿然前往青焰山莊一探究竟,直到風聲漸歇,他才帶著隨從登門。

  「我要見慕亨,他在哪?」他一進門就大聲嚷嚷,「該不會他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吧?」

  「這……這怎麼可能?」門房見對方帶了大批隨從上門,差點被口水梗住。

  「聽說他被炸藥所傷,居然還有人說他在街上晃,太可笑了。」何承俊盯著門房,「慕亨到底在不在?」

  「莊主去林場了。」門房小心地回道。

  「去林場?哈……」何承俊怎會相信?「這個理由未免太老套了,誰相信呀?說不定他連下床都有困難,哪還有力氣去林場?」

  「何莊主,你不信我也沒辦法,我們莊主真的去林場了。」門房皺起眉,還真看不慣他這副張狂的模樣。

  「你如果再不老實說,我可要闖進去了。」何承俊以為青焰山莊已是群龍無首,隨便他怎麼樣都行。

  「何莊主,你怎麼可以亂闖呢?」

  門房想攔卻攔不住,這時一群護院圍了過來,擋在何承俊面前,「雖然我們莊主不在,但還有我們在。」

  「那就試試看。」何承俊下了戰帖。

  雙方人馬就這麼打了起來,青焰山莊的護院不是省油的燈,個個都是慕亨和蔣涼訓練出來的,不過半晌,勝負已見分曉,何家莊的人馬漸漸敗退,讓站在一旁觀戰的何承俊臉色大變。

  同時,慕亨的嗓音從大門內傳來,「不知何莊主大駕光臨有何要事?怎麼這麼大陣仗?若急著想進來坐坐,跟管家說一聲便成,不必這麼轟轟烈烈吧。」

  何承俊猛回頭,望著慕亨恣意瀟灑的笑容,愣住,「你……你真的沒事?」

  「我像有事嗎?」慕亨展開雙臂對他一笑。

  「你沒有受傷?」何承俊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直眨著眼睛,瞧他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受傷之人。

  「這些鎮上流傳的傳聞,我早就見怪不怪了。」他撇撇嘴,「遠來是客,就請裡面坐吧。」

  雖然慕亨的傷勢未癒,不過也好了大半,要在他面前談笑風生一點都不困難。

  何承俊聞言氣憤不已,怒瞪身旁的跟班,「是誰跟我說他傷重快要不治了?又是誰說是他炸了柳運溪?」

  跟班脖子一縮,小聲回應,「有人這麼說。」

  「回去後有你好看的,」他重重踢了跟班一腳後,才跟隨慕亨走進大廳,待下人送上茶後,他才道:「也不知是誰將柳運溪炸一個大洞,這下可便宜了你們。」

  「沒錯,這對我們而言的確是好事。」慕亨挑起眉,「你是來恭喜我們的嗎?」

  「誰來恭喜你呀。」何承俊瞪著他,「你們缺水的問題解決了,卻危害了我們何家莊的利益,我們要取水變得非常的困難,你們總該做些補救吧。」

  「要我補救?很抱歉,恕我無法從命。」慕亨眸光轉為犀利,「老裘,送客。」

  「等等。」何承俊這下有點怕了,「咱們來談條件,兩年前我不是也和你們談條件嗎?現在你該回報我們才是。」

  「可以,咱們就談條件。」慕亨冷冷地對著他的眼,渾身散發一股霸氣,「我就直說了,我要拿回青台硯。」

  「什麼?你要拿回青台硯?」何承俊可愛死這個寶貝,「能不能換其他的?無論什麼我都答應。」

  「我就只要青台硯,除此之外一切免談。」慕亨的表情似笑非笑,彷彿洞悉對方所有的想法,讓何承俊更害怕了。

  「那……好,就青台硯,我會命人送過來。」何承俊氣得渾身發著抖。

  「不必麻煩了,我讓蔣護院隨你去取,等東西拿回來後,我們再來商議如何輸送水給你們,如何?」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慕亨決定先將東西弄到手。

  何承俊氣得渾身直發抖,但也只能接受這個條件,「好吧,那就請蔣護院跟我們回去。」

  扔下這話,何承俊氣惱的步出大廳,走到前院時,看見一名小姑娘捧著衣籃經過。

  他駐足片刻,不知在想些什麼,而後帶著邪惡的笑意離開青焰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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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看著慕亨手中的青台硯,花繡苑忍不住掉下淚來。

  這不就是她歷經千辛萬苦、耗盡氣力,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寶貝嗎?可為何如今就在她眼前,她反而不敢向前邁進一步呢?

  「怎麼不過來拿?」慕亨笑望著她。

  「我真的可以拿嗎?」她笑著流淚。

  「當然可以,拿去吧!」慕亨將青台硯遞了出去,而她趕緊接過手,感受著這觸感,難以相信終於拿到手了!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她將青台硯捧在胸前,「它真的好美!只是……好沉喔!」

  「沒錯,因為材質佳,所以沉,但用它磨出來的墨也非常細緻勳黑,可以保有千年的時間而色澤不變。」慕亨向她介紹青台硯的特殊之處。

  「是這樣呀!」她終於懂了。

  「把它收好,可別弄丟了,現在離半年的期限還有一些時間,別太早動身,否則怕會出意外,等你的姊妹們都回家了,你再和她們會合。」

  他說得有理,這是她之前都沒考慮到的。

  「嗯,我知道。」

  「要出發時一定得告訴我。」慕亨擔心這丫頭沉不住氣,又偷偷摸摸的擅自行動。

  「我會的。」她甜甜一笑,看看手中的青台硯,交給他。「不如你替我保管吧!我知道你一定可以保護它。」

  「這麼放心交給我?」他一對充滿興味的黑眸直望著她。

  「因為是你,我當然放心。」看著他那對俊眉朗目,與狂放不羈的氣息,她臉兒蝶紅地說:「我……我答應過拿到東西,會給你報酬。」

  「你說什麼?」他意外的挑眉,嗓音低沉而性感。

  「我沒什麼好報答你的,既然答應過你,那我……我願意把自己交給你……」因為羞澀,她的嗓音愈來愈低。

  「在這裡?」這兒可是後花園哪!

  「當然不是。」她小臉緋紅,當對上他黝深難解的眸時,她的心震動得更厲害了。

  慕亨瞧著她,胸口升起一股難言的複雜情緒。

  這個小女人實在太單純,真不知道她如何能在複雜的京城生長,卻還能保有一顆赤子之心。

  「那麼跟我回房吧!」他握住她的手,將她帶向房間。

  花繡苑更沒想到他說要就要,真的將她給拉了去。

  她一顆心撲通直跳,直撞擊她的胸口,撞得她胸口都發疼了!

  才進他房裡,她就抽回自己的手,「等一下。」

  「怎麼,後悔了?」他掀起一眉,好笑地望著她緊張的模樣,「是你提起的,忘了嗎?」

  「我沒忘記。」她勇敢的抬頭看他。

  慕亨點點頭,將青台視擱在桌上,而後走到她面前,「真的願意,不是說著玩玩?」

  「絕不是……」原本注視著他的視線因為他的靠近又開始閃避,就連嗓音也飄浮走調了。

  他被她那千變萬化的表情所吸引,還想逗逗她,「那我開始囉!」

  「呃,好……」花繡苑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明明害怕,卻還要裝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就連嗓音都明顯的抖顫,難道他沒聽出來嗎?

  慕亨笑睇著她,伸手到她的襟口,只見她緊閉雙眸,露出忍耐的神情……

  「哈……」他笑了,雙手抱胸睇著她紅透的臉兒,「你這是什麼表情,是在逗我笑嗎?」

  「什麼?」花繡苑一怔,不懂他的意思。

  「算了,等我想要的時候,你再過來。」他可也是講究氣氛的。

  花繡苑雙腮熱燙,頓時不知所措,羞愧極了,「我……那我先回洗衣房了。」她怎麼忘了自己是在上工時間溜出來拿青台硯的,怎能和他──天!

  她愈想愈羞窘,迅速逃出他的寢房,直往洗衣房快步跑去。

  望著她羞撒嬌小的身影,他的嘴角勾起,帶著萬分寵溺。

  為了她,或許他該改變自己的生活,首要之務就是去除整個鎮民那根深抵目的迷信觀念。

  ※※※※※※※※※※※※

  「我要你調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何承俊可不甘心被戲弄,他發誓一定要給慕亨一點兒顏色瞧瞧。

  「消息已經回報了,那位姑娘叫花繡苑,曾經是青焰山莊拿來祭山神的祭品,卻因為某種原因沒祭成,如今留在他們山莊工作。」手下又道:「對了,有人指出在柳運溪被炸後去溪邊找碴的姑娘很像她。」

  「真是這樣嗎?」何承俊瞇起眸,思考了會兒,「這麼說來,那丫頭一定和慕亨有不尋常的關係了?」

  「這可能嗎?」手下搖搖頭,「依照鎮上的習俗,男人絕對不可以和山神的祭品在一塊兒,就算是山神不要的也不行。」

  「也對,如果真是如此,慕亨就不再受鎮民的愛戴,就連青焰山莊的人都會唾棄他。」一旁的人聽見忍不住大笑。

  「不過……如果他們不是這種關係,只是慕亨命令她去做的呢??」另一名手下揣測道。

  「不無可能,那我們就來測試看看。」何承俊露出邪笑。

  「該怎麼做呢?」

  「去把那丫頭給綁過來。」何承俊下令。

  「可是要潛入青焰山莊並不容易。」

  「一群沒用的傢伙,連這麼簡單的事都辦不到,你們羞不羞愧?」他的表情一凜,狠狠地瞪著不中用的手下。

  「是,莊主,我們會盡力辦到。」

  「莊主,聽說青焰山莊的王強被趕出莊,在鎮外的村落閒晃呢!」一名手下又道。

  「哦?那他應該知道慕亨和那女人的事才對,去把王強給找來。」何承俊立即決定,「對付慕亨或許就要靠他了。」

  「是,我們馬上去辦。」手下領命散去。

  當手下離開後,何承俊問著跟班阿衍,「我要你去秀麗院將蓮玉叫來,到底來了沒?」

  「已經到了,我要她在外頭候著。」阿衍趕緊道。

  「長得怎麼樣?聽說是新來的紅牌呢!」他色色地笑了。

  「相貌當然沒話說,水媚得很呢!」阿衍跟著笑了。

  「那還不快點叫她進來。」何承俊不耐地說道:「我都快等不及了,想看看花魁到底是什麼模樣。」

  「是,我這就去叫她進來。」

  阿衍離開不久,就見一名嬌嬈的女人走了進來,一見到何承俊就靠向他的身軀,「我才在想何莊主是誰,原來是這麼俊俏的少爺呀!」

  何承俊摟住她的腰,「乖,讓我看看你的臉。」

  他笑著掬起她的下顎,猛一瞧才發現不過是稍有姿色罷了,「什麼紅牌、什麼花魁呀!」

  「何莊主,您怎麼這麼說嘛!」蓮玉不依地一噘起小嘴,「大家都說我美的呢!您的眼光倒是挺高的,想這鎮上有誰比得上我?」

  「我就看過一位比你美的姑娘。」他的腦海裡掠過在青焰山莊驚鴻一瞥的花繡苑,對她念念不忘。

  「誰?」

  「這是我的地盤,誰敢管我?」他嘴角掛著邪笑,如餓狼撲上小羊般,恨不得將身下的女人吃干抹淨。

  ※※※※※※※※※※※※

  屋內,微弱的燭影搖晃著,將案前的人影反映在牆上。

  牆上是個女人的剪影,正低頭縫製長衫,還不時拿到身前比畫,好拿捏尺寸。

  只要再加把勁,今兒這件長衫應該就可以完工了。縫製中,她不停想著慕亨看見這件衣裳時會是什麼表情?由於她不擅女紅,這衣裳做來並不是很完美,但她已經盡力了。

  衣裳終於完成,她正想拿去慕亨的書房讓他試衣,可才走出房間,她的小嘴就讓人給摀住。

  「唔……」她拚命掙扎,可摀住她口鼻的帖子抹了藥,不過須臾她便昏了過去。

  在她意識消失前,腦海裡只有兩個字:慕亨。

  半個時辰後,一名小廝經過花繡苑的房間,不經意看見她的房門是敞開的,而門口還掉了件衣裳,不禁疑惑的停下腳步。

  他想了想,立刻找來慶嫂。慶嫂進花繡苑的房間察看後,發現門口的地上有凌亂的腳印,猜想是遭入侵的外人給闖入,因而連忙通報莊主。

  「花繡苑不見了?」慕亨得到消息馬上趕到花繡苑的房間。

  只見花繡苑的房門外聚集了一群下人,看來他們都得到消息趕來這裡關切。

  「莊主,這件衣裳好像是繡苑縫製的,我要她替您補件衣裳,沒想到她居然做了件新衣!」慶嫂將衣裳交給他。

  「這是她做的?!」他摸著柔軟的布料,眼眶微泛紅。自幼沒有母親的他,從未有人親手為他縫製衣裳。

  「可是她人呢?到底去哪兒了?」慶嫂著急不已。

  閉上眼,他沉吟片刻,而後斷言道:「一定是何家莊幹的事。」

  「何家莊為什麼要抓走她呢?」眾人不解。

  「我今天得到一個消息,王強已經投靠何家莊,而王強一直覬覦花繡苑的美色,很可能是他唆使人做的。」他看看眾人,「我要去救她。」

  「不行莊主。」老裘攔住他,「雖然她被抓大家都很擔心,但您怎能去?實在太危險了!」

  「我不能不去,我怎能眼睜睜看著她落入何承俊和王強手中!」一向沉靜的他變得激動起來。

  大伙都感到詫異,這時慕和開口問道:「叔叔,您該不會是喜歡上那丫頭了?我們早聽說她私下去您房裡多次,本以為這只是子虛烏有的傳言,沒放心上,難道……這是真的?」

  慕亨深吸口氣,「那又如何?」

  「您該知道您絕不能和曾是山神的祭品在一起。」於慕和走近他,「這可是會帶給鎮上還有山莊不幸的。」

  「是嗎?」慕亨瞇起眸,看著不語的下人們,「你們也這麼認為?」

  老裘和慶嫂垂著腦袋不語,大伙心底想的都和慕和說的一樣。近百年來這個鎮都被魔咒所籠罩,誰也不敢違背山神呀!否則他們又為何要昧著良心拿姑娘來祭神呢?

  「不管如何,我還是要去救她。」他扔下這話便離開了,蔣涼見狀隨即跟上。

  慕亨到馬廄牽出馬匹,躍上馬後便對蔣涼說:「你不必跟來,待在山莊守著。」

  「可是……」蔣涼怎放心得下?

  「你千萬別跟來,山莊就交給你了。」慕亨眸光冷肅地望著前方,快馬加鞭疾速前行。

  既是他的女人,他要自己去救。

  連夜趕到何家莊,只見莊內燈火通明,或許大家都在等著他了。

  「慕莊主您終於來了,裡面請。」何家莊的門房像是等待許久,開門請他進入。

  慕亨在門房的帶領下進入大廳,當看見被綁在椅子上的花繡苑時,他的臉色倏然一沉。

  「唔……」她被封住了嘴,無法開口說話,但眼神似乎在告訴他──他不該來。

  「為了區區一名丫鬟,堂堂青焰山莊莊主居然親自跑來救人,還真是感人呀!」何承俊極盡挖苦地說。

  「說得是。」王強從角落走出來,「這丫頭要青台硯,你就千方百計為她找回來,這其中是不是有我們所不知道的隱情?」

  「王強,你果然在這兒,還真是物以類聚。」慕亨不想理會他們的問話,直接指著花繡苑,「將她給放了。」

  「要我們放了她可以,不過我想先知道你們的關係。」何承俊勾起嘴角,「我倒是相信王強所言,你為了她炸了柳運溪,還真是多情郎呀!」

  「隨你們怎麼說,反正我要把她帶走。」慕亨冷靜地說道。

  「你可以帶她回去,不過也可能因為她而失去青焰山莊,我知道你侄兒一直覬覦莊主之位。」何承俊扯開笑痕。

  「我無所謂。」他眸光深沉地望著他們。

  「不過她這麼美,放了她多可惜!」何承俊一雙色迷迷的眼直望著花繡苑。

  「我說何莊主,你要我來指控他,不是說好要把這丫頭給我嗎?」王強聽了比底可不悅了。

  「你不過是個外人,有立場說什麼?」何承俊壓根沒把王強放在眼裡,只不過當他是顆可以利用的棋子罷了。

  「你──」王強發狠地瞪著何承俊,「居然這麼對我!」

  「你不過是被青焰山莊趕出來的人,我何必對你客氣。」何承俊露出可惡的笑容。

  「你這該死的傢伙!」王強猛地衝向何承俊,拉住他的衣襟,「虧我告訴你這些事,你到底是不是人?」

  「你們兩個慢慢爭辯好了,我要把人帶走。」慕亨可不想加入他們,隨即解開花繡苑身上的繩索,摟著她的腰便飛奔出去。

  「喂,你不能走──」王強想追出去。

  「別追了,反正我就是要他來救她,目的達成就行。」何承俊拉住他,「這麼一來他們之間的曖味關係足以讓他百口莫辯。」

  「這是你的目的,可不是我的。」王強氣憤地瞪著他,「難道你忘了,是你答應我要把那丫頭送給我的。」

  「隨口說說的話你也信。如果不是為了扳倒慕亨,我早將那女人收為己有了。」何承俊邪惡一笑,「不滿意的話就離開,除了我誰還敢收留你,你心裡應該有數吧!」

  王強氣憤地直發抖,但正如何承俊所言,現在他壓根無路可走,只能依靠他了,就算有滿腹的不情願,也只能認了。

  ※※※※※※※※※※※※

  在返回青焰山莊的途中,花繡苑突然停住腳步。

  「怎麼不走了?」慕亨緊抓住她的手,「還是趕緊回去才安全。」

  她抬起臉望著他幽微深遂的雙眸,「他們說的是真的嗎?你會因為跟我在一塊兒而失去莊主之位?」

  「沒那回事,那不過是他們恐嚇的話,你就這麼容易上當?」他安慰她。

  「真的嗎?」她還是懷疑。

  「當真沒事,怎麼不相信我呢?」他露出和煦的笑容,「你本就是我的人,這是毋庸置疑的。」

  「好,我相信你。」她點點頭,終於露出笑,「還有,謝謝你來救我,真的謝謝你。」

  「說什麼傻話,快走吧!」慕亨雖然笑意無限,但心底也梗著塊大石頭。他相信,他可以說服山莊內所有人,導正他們迷信的觀念,不過這需要時間。

  而此刻,他更需要她的信任,需要她的陪伴,兩人一起攜手面對重重難關。

  接近山莊時,一直不語的花繡苑開口道:「莊主,你騙我的是嗎?」

  「什麼?」他定住腳步。

  「為了安撫我才騙我的對吧?」她旋過身,給他一抹溫柔的笑意,「放心吧!如果有你的愛,我不會這麼容易被打倒的。」

  聞言,他的心輕顫了下,然後緊緊地將她摟進懷裡,吻著她的發。

  「慕亨……」她抬起秋水雙眸,「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從沒有女人這麼叫我。」

  「哦?」花繡苑害羞地低下頭。

  「不過,你是唯一一個。」他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她動容的笑了,拉起他的大手指著山莊,「我們走吧!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會想辦法克服的。」

  「沒錯,這才是我愛的女人。」慕亨終於放下一顆心,「更別忘了,你身邊永有我。」

  他這句話深深感動了她,果真給了她十足的勇氣,朝他點點頭後,兩人便一塊兒走向山莊大門。看著緊閉的門扉,慕亨立刻喊道:「開門,是我回來了。」

  大門隨即開傲,當門房一見莊主是和花繡苑一塊兒回來,臉色突然沉下,「莊主,您……您真的跟她……」

  慕亨沒有回答,逕自走進大廳。蔣涼聞訊趕來,「莊主,您回來了?」

  「對。」慕亨平靜地望著他,「莊裡沒事吧?」

  「大事沒有,但小事不斷。」蔣涼相信莊主懂他的意思。

  「真是難為你了。」慕亨拍拍他的肩,「不用為我擔心,我一定會挺過去的。」

  「莊主,可是──」蔣涼還想說什麼,卻見花繡苑就站在門邊,硬是嚥下差點兒衝口而出的話。

  「蔣護院,有話直說無妨。」相信花繡苑應該承受得住。

  「我……」他看看她,又看看莊主,見他們意志堅定,也只好成全了,「我支持莊主的決定,永遠追隨莊主。」

  花繡苑這才鬆口氣,彎起嘴角,「我該回洗衣房幹活兒了。」

  「繡苑……」慕亨不放心的喊住她。

  她回頭投以一個要他安心的微笑,然後離開大廳。

  慕亨看著她堅定的背影,這才放下心,隨即對蔣涼說:「我們去林場一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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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花繡苑來到洗衣房後,幾乎每個人見到她都不理不睬,也沒想她是歷劫歸來,要給予安慰;而面對眾人的冷落,雖然她心裡有數,卻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中間休息時間,她走向慶嫂,「怎麼大家都不理我?」

  慶嫂看了她一眼,本不想開口,但看在過去她倆交情不錯,她還是說了,「你離開咱們鎮上好嗎?」

  「為什麼?」她擰起眉。

  「過去我不懂莊主為何要我特別照顧你,只以為你曾是祭神的女人,所以對你不一樣,但現在……」她搖搖頭,「我不喜歡你。」

  花繡苑斂下眼,「為什麼?可以讓我知道嗎?」

  「你不能跟莊主在一起。」慶嫂放下手中事,轉向她,「我是說正經的。」

  「因為我沒資格跟他在一塊兒,是不是?」她的眼蒙上哀愁,「但是我愛他。」

  「如果因為你而害了莊主或整個晉武鎮,你就開心了嗎?」慶嫂一向關心她,從沒用這麼沖的語氣對她說話,讓花繡苑感到非常受傷。

  「為什麼我會害了莊主和晉武鎮,告訴我好嗎?」花繡苑想知道一切原委。

  「你真想知道?」慶嫂端起臉望著她。

  「嗯。」

  「好,我就告訴你,十多年前,這鎮上也有個山莊的莊主愛上祭神的女人,於是將她給放了,並將她留在莊內。不久之後,那山莊突然起了大火,無人倖免於難。」慶嫂說著,搖搖頭,「而且不只這一例,只要有人愛上祭神的女人,都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會不會只是巧合?」花繡苑半信半疑地問。

  「要我說你卻不相信,真是氣人。」慶嫂重重皺起眉,「我們絕不能讓青焰山莊重蹈覆轍,如果莊主一意孤行,我們一定會請他離開。」

  慶嫂的語氣咄咄逼人,還真有點嚇人。

  「我知道了。」花繡苑害怕的後退一步。

  「你的意思是答應離開了?」慶嫂激動的問道:「如果你這麼做,就是我們青焰山莊的大恩人。」

  「這……讓我考慮一下好嗎?」她眉心輕鎖。

  「就給你幾天時間,反正你非走不可。」慶嫂做出最後的忠告,便回去工作。

  花繡苑望了她一眼,不禁垂首低歎。整個鎮的人全都迷信,她和慕亨又要如何去打破這種迷思?

  搖搖頭,她抱著衣籃到溪邊清洗,仍可以感受到四周投射而來的不屑眼光。

  「你的膽子還真大啊!」一名小廝和丫鬟朝她走來,「竟然敢色誘我們莊主!」

  她錯愕的抬起臉,搖著腦袋,「我沒有。」

  「還說沒有,莊主應該娶的是鎮上大戶人家的千金,怎麼也不會是你這種人,我不管你的身家如何,但你就是不行,你不配。」

  「我……」花繡苑當真被他們激烈的反應嚇住了。

  「你到底走不走?」他們早將自己奉獻給山莊,絕不容許山莊發生任何意外。明知道自己的理由太牽強,對花繡苑太無情,可是他們已經管不了這些。

  「但是……我答應過莊主不會離開他,永遠不會被擊垮。」花繡苑站了起來,挺起胸膛對他們直言,「你們不認為這些想法過於迷信?我們雖然是人,沒有神這麼偉大,但命運是操縱在自己手上的,不要看輕自己好嗎?」

  「你——你這妖女……」大家都用驚疑的眼神望著她,可見她那些話非但沒有說服他們,反而讓他們將她視為怪物。

  「我不是!」花繡苑勇敢地說:「是你們的觀念改變,不要再視人命於無物了。」

  「她果真是個妖女,你說我們該怎麼辦?」丫鬟問著身旁的小廝。

  「這事得趕緊稟報管家才行。」

  「可我等不及了,我現在就要修理一下這丫頭,讓她不要這麼囂張。」

  丫鬟舉高手正要往花繡苑臉頰甩下,卻聽見一聲凌厲的喝止聲,「住手!」

  她回頭一望,驚見是莊主,嚇得站好,「莊主,我只是……只是想教訓一下這丫頭,她蓄意勾引莊主,我們全莊上上下下都不會同意的。」

  「她並沒有勾引我。」慕亨瞇起眸。

  「可是……」

  「別說了。」慕亨眸光炯烈的在他們臉上梭巡了一會兒,「她沒有勾引我,再讓我聽見這種話,我就要那個人滾出山莊!」

  這話一出口,他便握住花繡苑的皓腕直接離開。花繡苑看看他,又回頭看看那錯愕的丫鬟及小廝,心生極大的不安。

  「你真不該這麼說的。」進入莊內,花繡苑忍不住說道。

  「為什麼?」慕亨不以為然。

  「他們是擔心你,怕你出事,才會這麼做,但我無所謂。」她柔柔一笑,「真的無所謂。」

  「可我很生氣。」他瞇眼望著她,「我不要讓你受累,這比要我離開山莊還要讓我痛苦。」

  「慕亨!」她感動得眼眶都紅了,就因為如此,她更珍惜他,「別為我難過,我說過我會撐下去的。」

  他眉心輕蹙,猛一使力將她往懷裡帶,摟得好緊好緊……

  花繡苑則緊緊偎在他懷裡,一整天所受的委屈頓時消除不少,就算為了他、就算再困難,她都會勇敢的走下去。只是……過一陣子她就得回京城,到時候她又怎麼捨得讓他一個人面對這些事?

  「我想跟你回房。」她窩在他懷裡說道。

  「什麼?」他心一提。

  「我說我想和你回房去。」花繡苑抬起頭,明璨大眼直瞅著他那張過分好看的俊顏,「現在有氣氛了嗎?」

  「你這小女人是在試探我嗎?」他的嗓音都沙啞了。

  有一瞬間,她可以看見他眸底狂肆跳躍的火苗,這麼看來他應該也想要她才是。

  「如果我不是試探呢?」她偏著腦袋,對他柔媚一笑。

  「那就來吧!」他直接將她帶往自己房間。用力踢上房門,他如鷹隼般銳利的眸子直瞅著她嬌軟的紅唇。

  他迫不及待地覆上她的唇,狂肆掠奪她口中香甜的甘蜜,將她絕美的滋味納入嘴裡。

  他的吻狂烈且急切,讓青澀的花繡苑幾乎無法招架,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快要被他吸走了,連僅剩的理智也全然崩潰。

  慕亨望著她紅沁的小臉以及那兩片紅腫戰慄的唇瓣,再也無法抑制的將她推上床。

  「慕亨!」她錯愕的望著他。

  雖然她早有將自己交給他的心理準備,但為何一對上他的眼神,她又會感到心跳不休呢?

  他俯身欺近她的唇說:「是你勾引我的,小女人……」

  「我只是想……」想把自己交給他,這也算勾引嗎?

  好吧!就算是勾引好了,不為別的,只因為她愛他。

  「想什麼?」慕亨一對謎樣的眼神直瞅著她。

  「想愛你……說我是在勾引你,好像也沒錯。」她紅著臉偷瞧他,雙眸充滿誘人的水媚。

  慕亨深抽一口氣,再也控制不住慾望,迅速剝除她身上的衣物,讓她姣好的身段毫不保留地顯露在自己眼前。

  望著她嫩白纖柔又玲瓏有致的胴體,慕亨的深眸瞬間映出琳琳青火,下腹更湧上無法抑制的熱潮。

  他望著她的眼,邪謔一笑,「我已經上你的鉤了。」

  「慕亨……」

  她羞赧地別開眼,在他火熱的注視下,她的雙腮更為潮紅。

  她羞窘纖弱的模樣,令他迫不及待的想撫遍她全身……想著想著,他粗糙的掌心已覆上她絕美挺立的雙峰……

  「啊!」這股魔樣的刺激,讓花繡苑忍不住嚶嚀出聲。

  他貼在她身上,感受著她身體的熱,與她體內發出的層層戰慄。

  她啞聲低呼。

  慕亨瞇起眸,耳聞她嬌軟的呻吟,眼底燃燒更狂野的慾火,「繡苑……我要你……」

  「唔……」她迷亂地呻吟,沉浸在這樣的狂情中……

  花繡苑倚在慕亨懷中,瞅著他的眼,「跟我在一塊兒真不後悔?」

  「這句話才是我想問你的,跟我在一起不後悔嗎?」他撫著她的臉問道。

  「不後悔。」她趴在他身上,杏眼的長睫輕輕搧動著,「如果後悔,我就不會勾引你了。」

  「你這小女人!」他隨即又覆上她,「要不要再勾引我一次?」

  「討厭,我累了……」她輕輕推開他,羞怯地坐了起來,將地上的衣裳撿起躲到屏風後穿上。

  「何必躲起來,你的身子我都摸遍了。」他蜷起嘴角,看著從屏風透出的窈窕身影。

  「你再說我就不出來了。」她紅著臉嬌斥。

  「好,你別出來,我去找你好了。」他開著玩笑。

  「別……」他的玩笑話讓她加快動作,很快地穿戴好衣物走出來。

  「動作這麼快,好像真怕我似的,這可是會傷了我的心。」他瞇著眸直勾勾瞧著她雲雨過後更嬌媚的小臉。

  「不是怕你,而是怕疼……」她垂下臉,羞窘地說道。

  他擰擰她的下巴,讓她躺在自己身側,「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懂嗎?」

  她知道他話裡的含義。

  「我並沒忘記再過半個月你就要起程回京城。」他輕撫她的發,聞著那馨柔的髮香。

  「你記得?」花繡苑意外的抬起小臉。

  「當然記得。」他扯著笑,「因為在那之前,我得將手邊的事完成,所以這陣子必須趕工。」

  「什麼意思?」她坐直身子,驚訝地望著他,「難道……」

  「對,我決定陪你回去,這一路上並不安全,我不放心讓你一個人走。」慕亨跟著起身,整理衣裳。

  「可是山莊也需要你呀!」如今大家對他倆的事仍不能諒解,他怎能在這個時候跟著她離開呢?

  「這事可以等我回來再解決。」他當然考慮過這一點。

  「不行,等你回來就來不及了。」花繡苑走向他,柔柔婉婉地說:「我可以一個人來,當然可以一個人回去,等我將爹娘救出後就會回來找你。」

  「這……」他擰眉望著她,「再說吧!」

  「好,反正還有這麼多天,我想你一定會想通的。」她轉首看看外頭,「天黑了,我回房去了。」

  花繡苑打算離開,卻被他拉住小手,「等等。你忘了嗎?還沒用晚膳呢!」

  「對喔!我真的忘了。」她笑了笑,「可能不餓吧!」

  「不餓也得吃點,否則明兒個上工就沒氣力了。」慕亨決定道:「我將蔣涼送些東西過來,我們一起用吧!」

  「別——」她拉住他,「你可以去膳房用,這時候廚娘還在,她會幫你熱飯的。」

  「那你呢?」

  「我晚點再去廚房自己弄些吃的就行。」她無所謂的笑笑,「沒關係的,何況現在這情況我們是該疏遠些。」

  「什麼意思?」他扣住她的肩。

  「我的意思是,我們暫時還是不要這麼密集見面比較好。」花繡苑很認真的解釋,「就算有人找我麻煩你也別出面,這樣才容易讓大家放棄歧見,早日用真心看待我們,否則只會助長這惡劣的情況。」

  「我當然再清楚不過,可是若要用這種方法才能挽回什麼,太勉強了!」他非常激動,因為他清楚要糾正這些人的觀念絕非一朝一夕可成。他都已經努力了近十年,又怎會不瞭解?

  「但至少別讓情形惡化下去,我怕你的地位……」

  「別說了。」他板起臉,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你以為我牽掛的就只是莊主之位?」

  若不是念在這些人都是善良的人們,他不忍心見他們深陷迷信之中,想要拯救他們,否則要他走他是決不留戀。

  「當然不是,只是我……」

  「不是就好,我們一起去廚房看看,我不在乎旁人的想法。」此刻的慕亨有點固執和孩子氣,那倔強的模樣讓花繡苑不知該如何才好。

  「不,不要逼我,別逼我做出會傷害你的事。」她意外地甩開他的手。

  雖然他剛剛那段話說得沒錯,但她依然能夠從他眼中看見一絲絲猶豫,表示他無法割捨青焰山莊。

  如果不是她的出現,他現在就沒有這種煩惱了,不是嗎?

  「你怎麼了?」他詫異地望著她。

  「我不知道,就因為太愛你,所以我不想讓你失去原有的一切。」花繡苑撫著胸口,好平緩自己紊亂的心跳。

  「我……我也愛你。」他沉靜的眼望著她,平靜的聲調沒有任何為難,而是非常自然地說出口。

  花繡苑揚起一絲柔笑,「可以知道你的心意,又能聽見你說出那句話,那就夠了。」

  「繡苑!」為何看見她的笑容,會讓他這麼心疼?

  「那我回去了。」朝他點點頭,她走了出去,偷偷摸摸回到自己的房間。

  慕亨打開窗,看著她躡手躡腳的模樣,雙眸一黯,心裡更有股無法言喻的酸楚。

  今日洗衣房的氣氛詭異。

  大伙都靜默無聲、不苟言笑,只能聽見折衣、燙衣的聲音。

  雖然少了昨日的譏諷與怒罵,但是這種凝窒的氣氛更是令花繡苑吃不消,好像胸口梗了一口氣,怎麼都無法紓解似的。

  工作告一段落,她看著所有人,然後走向其中一名丫鬟,「今天怎麼了?大家都有心事嗎?」

  她只是瞪了花繡苑一眼,然後繞到另一邊去忙自己的事。

  花繡苑歎口氣,又去找另一名小廝,「可以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我們可不敢亂說話,就怕稍有差池會被趕出山莊。」他不耐地又說:「請你離我遠一點。」

  說完,他就抱著盛衣的竹籃,故意用力地推開花繡苑,害得她踉蹌了幾步。

  「哎呀!真是對不住呀!差點把弱不禁風的你給撞倒了,若是被莊主知情該怎麼辦才好?」他此話一出引來旁人的大笑。

  陣陣刺耳的笑聲直鑽入她耳裡,讓她的心臟緊抽。

  「千萬不要誤會莊主。」儘管心痛,她還是不願被打倒,強迫自己抬頭挺胸面對他們,「莊主一直很照顧你們,怎會趕你們走呢?昨天的事我可以解釋。」

  「你不需要解釋。」

  慶嫂走進洗衣房,「你的話現在沒有人願意相信。」

  「那要我怎麼說,你們才肯相信我?」她緊抿著唇,望著一張張不諒解的臉孔,一股涼意直竄進心坎裡,讓她幾乎要承受不住。

  「離開莊主,不要糾纏他,我們就相信你。」大夥兒異口同聲說出這句話。

  「我……我不會是……」她曾告訴慕亨她會撐過去,所以她一定要辦到。

  「無藥可救的丫頭。」慶嫂瞪著她,「虧我過去那麼照顧你,你居然完全不擺在心上。」

  「不,我有放在心上。」她指著自己的心窩。

  「那你為什麼都不聽勸呢?」

  「因為我答應過莊主,而且我喜歡他,就算處境再艱難我也要撐下去。」她眼裡凝著淚,握緊拳頭激動地說著。

  有一瞬間,大伙被她的淚水打動,但隨即想起那個可怕的預言,任誰都不敢冒險。

  「你想撐下去,但有沒有想過我們?」慶嫂紅著眼望著她,「其實我們一向只信任莊主,如果莊主真的離開,我們唯一的依靠也沒了。」

  「總而言之,是我配不上莊主了?」她看著在場所有人,恍恍惚惚。

  「沒錯,不論你是誰都配不上我們莊主。」慶嫂毫不客氣的說了,其他人也用同樣凌厲的眼神望著她。

  「我知道了。」她斂下眼,沒有答話,只是默默做著手邊的事。

  「如果你真愛莊主,就不要連累他,這麼做對你對莊主都是好事。」慶嫂丟下這話後便捧著衣裳離開。

  花繡苑閉上眼,心中開始猶豫,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堅持到底是對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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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數日後,情形變得更加難以控制。

  除了莊內所有人的反對聲浪,就連鎮民都聚集到山莊門外,大聲咆哮著要慕亨將花繡苑趕走。

  慕亨知道這是何承俊到處放話的結果,壓根就不想理會,然而他卻害怕會動搖花繡苑的決心。

  傍晚時分,他四處找不到她的人影,最後卻在偏僻的園子裡看見她。

  就見她一個人站在園子中央,仰首看著高高的梧桐樹,天邊的金色霞光襯著她孤單的身影,讓她看來更寂寥。

  「繡苑……」他出聲喊她。

  聞聲,她回過頭,瞧見是他,便漾出一抹甜笑,「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到處找你,沒想到你會跑到這兒!」慕亨雙手負背,目光始終移不開她纖柔的身影。

  「我正在看梧桐樹,記得我們武館也有一株,不過小了點。」她露出懷念的神情。

  「武館?我記得好幾次都聽你提及武館,你以前住在武館裡?」慕亨突然起了疑問。其實也不是突然,而是他關心她,想更瞭解她一些。

  「我們家開武館,我爹就是館主。」只要說起家裡的事,花繡苑臉上便浮現一絲令人動容的微笑。

  「那你也會武功了?」他意外的挑眉。

  花繡苑臊紅了臉蛋,低頭偷偷瞄他一眼,「會是會,不過不精通,只會一些皮毛。」

  「也就是半吊子囉?」他赫然一笑。

  「不,連半吊子都不如吧!」

  「哈……」看她羞紅的小臉,慕亨忍不住揚聲大笑。

  「不會武功有什麼好笑的。」花繡苑想起爹爹,「我爹就常說,學不會武功並不是什麼過錯,說不定我們有其他才能,在他心中我們永遠是他的寶貝。」

  「你這個小笨蛋,我並不是笑你不會武功,而是笑你剛剛羞赧的表情,實在好逗人。」慕亨說著便勾起她的小下巴,仔細端詳她的小臉,趁她不注意時在她粉頰印了一吻。

  「別這樣,會讓人看見。」她紅著臉蛋左右張望。

  「看見又如何?」他薄薄的唇一抿,眸底的光影突地黯下,「該不會真不想與我見面了?」

  「不是的。」她搖著腦袋。

  「那為何這麼說?」

  她垂下臉,半掩著雙眸,好一會兒才說:「我不能再帶給你麻煩,這陣子我們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不能再蔓延下去了。」

  「原來你一直掛念著這件事?」他旋過她的身子,「是你答應我會努力去克服,也會讓眾人改變想法,跟我一起努力好嗎?」

  「我是曾答應你。」說著,她的淚水已控制不住地滑落。

  「你哭了?」慕亨將她拉進懷裡。

  「沒……我只是怕我的堅持會害了你,我真的不想這樣。」花繡苑揚起染淚的眼。這陣子她一直想著慶嫂對她說的那番話,是否自己真的配不上他也不適合他?

  她的存在是不是只會帶給他無止盡的困擾?或者他們根本沒有未來,甚至連一點點的機會都沒有?

  「別胡思亂想,你沒做錯任何事。」他非常鄭重的告訴她,「只要你別退卻,一定會成功的。」

  「真是這樣嗎?」她定定望著他,卻毫無把握。

  「不可以懷疑!」他直凝睇著她的雙眸。

  「好。」她又將視線投向梧桐樹,突然好想家呀!

  「在想什麼?」

  她搖搖頭,怎能告訴他她心裡所想?倘若讓他知道,他一定又會擔心她想提前回京了。

  「怎麼你讓我覺得這麼不安定呢?」他用力拉過她的身子,緊緊攬在胸前,「我說了,所有的事我都會一肩擔下。」

  偏偏他愈是這麼說,她就愈覺得自己只是個大麻煩,「我不要你自己承擔,我也有肩膀,可以為你分擔。」

  「好吧!那你就好好安慰我。」他嘴角勾起一絲笑痕。

  「我要怎麼安慰你?」她懵懂地問。

  「到我房裡,咱們好好溫存溫存,就當是給我的安慰。」他霸氣又魅惑地說。

  「好,你想要什麼都給你……」

  花繡苑知道她已沒了自我,剩下的只是一顆愛他、眷戀他的心。

  儘管關上心門、摀住耳,但週遭紛擾的一切仍不時鑽進花繡苑眼底,即便想漠視都沒辦法。

  今天慕亨又去了林場,提早回來的蔣涼刻意找上她。

  「花姑娘,我們可以談談嗎?」

  看見蔣涼出現在眼前,花繡苑已有預感他想說什麼。「好,我們到亭子裡說。」

  她先行朝花園走去,到了石亭便轉身望著他,「蔣護院想說什麼就說吧!」

  「花姑娘,你……你可不可以暫時離開?」蔣涼認真地說。

  「你要我離開慕亨?」她心口束緊。

  「不是,只是現下的情況已經無法控制,得先將局勢穩定下來才成。」見她閉上眼,他又急促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懂,你要我暫時離開?」花繡苑緊抿雙唇,「但是莊主怎麼辦?我若真一聲不響的離開,他會很難過的。」一想到要與他分開,她的心就抽疼得厲害。何況她很清楚,如果她真的走了,或許是永遠的別離。

  「難過也只是一時,你到底答不答應?」

  「我……」她深吸口氣,緊握拳看看蔣涼,再想想這陣子發生的事,那的確帶著慕亨不小的困擾。

  那麼多人的勸告,她豈能假裝沒聽見?如果再堅持那就不是愛,而是自私了。

  「好,我答應你,我會離開,默默的離開。」她眼裡湧上淚影,心痛難抑地說。

  「謝謝你,花姑娘,莊主今兒個會晚點回來,正是你離開的大好機會。」原來他連離開的時機都替她想好了。

  「嗯。」她應允了,可又說:「但我必須帶走一樣東西,那東西放在莊主房裡。」

  「我拿給你,是什麼樣的東西?」既然要她離開,蔣涼就會完成她的心願。

  「一隻硯台。」

  「青台硯?!」

  「你知道?」花繡苑很意外。

  「那是莊主過去最珍愛的寶貝。」他笑笑,「你先回房,我一個時辰之後拿給你。」

  「好,我等你過來。」朝他點點頭後,花繡苑便走向自己的房間,準備收拾包袱。

  行經慶嫂的房間時,她上前叩了叩門,「慶嫂,你在嗎?」

  過了好一會兒,慶嫂才將門打開,「什麼事?」

  一見是她,慶嫂迅速將門關上,但花繡苑卻緊抓住門把,「我等會兒就要離開了,讓我說幾句話好嗎?」

  慶嫂一怔,懷疑地問:「你真的要離開了?」

  「嗯。」花繡苑點點頭。

  「那你進來吧!」慶嫂這才遲疑地將門打開,待她一入內便問:「你沒唬我吧?」

  「我沒有必要唬你。」她咬咬下唇,對她笑笑,「這些日子多虧慶嫂的照顧,謝謝你,離開山莊,你是第二個讓我捨不得的人。」

  「第二個?那另一個是誰?」慶嫂眉心輕攏。

  「當然是……」

  「別說了,你不說我也知道。」她直瞅著花繡苑,「為什麼突然想通了?」

  「不是想通,而是不得不屈服於現實。」花繡苑對她笑了笑,「以後……還請你們多多幫忙莊主。」

  「不用你說,我們一向對莊主非常忠心,若不是因為你,我們也不會——」慶嫂噤了口,已不想再多說什麼。

  「那就好,我這就回房整理,晚點兒就會離開。」朝慶嫂點點頭後,她便走了出去……慕亨,懷抱你的理想繼續奮鬥,遲早會成功的。」

  慕亨在林場忙前忙後,直到太陽下山仍抽不出空下山回莊。

  眼前堆得像座小山似的帳本,他得一一檢查過,這才能交給信任的人接管,否則他無法放心離開晉武鎮。

  就在這時候,慕和來到林場,進入慕亨辦公的小廳內,閒逸的靠在門邊,「叔叔,您還在忙?」

  慕亨睨著他,「向來游手好閒的人怎麼會過來?」

  「怎麼這麼說呢?」慕和笑著走近他,看他忙碌的模樣,「聽說您可能會離開山莊?」

  「這不關你的事。」慕亨語氣倏冷。

  「怎會不關我的事,我可是您的親侄兒,如果您要離開,是不是該把整個青焰山莊與林場交給我?」慕和只想得到現成的,對於不用以勞力換取的利益是他最喜愛的。

  「你——」慕亨冷嗤,「給你等於把山莊給毀了。」

  「叔叔!」他不服氣地說:「您怎能這麼斷定!」

  「為何不能?」慕亨瞇起眸望著他,「幾次要你跟我到林場學習,你嫌累就是不肯來,連最基本的事都不會做,還想管林場?」

  「又不是非得親自做不可。」

  「算了,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也沒興趣再對你提這些大道理。」慕亨將帳本放進抽屜,伸手朝門口指去,要他滾。

  慕和沒轍,只好走出去,慕亨隨後出來,將門鎖上,對他說道:「別急,等你學會一切,也懂得負責,我就會將一切交給你。」

  說完這話,他便離開了,慕和回頭看看這間房,又看看那把鎖,拳頭不禁狠狠一握,他發誓遲早要進入這房裡,將裡頭的一切全部收歸己有。

  當慕亨回到山莊,便先來到花繡苑的房間,看她房內一片漆黑,但門卻是敞開的,正覺納悶。走進一瞧,才發現她的房間打掃得乾乾淨淨、空無一物,以往擺在屋內的東西全不見了!

  他的心口一沉,連忙打開木櫃,裡頭也是空無一物。

  慕亨的身軀顫抖著,迅速回到自己房間,進入秘室,果真如他所料,櫃裡的青台硯已消失無蹤。

  是蔣涼幹的好事!

  「蔣涼……」他衝出房門,揚聲喊道。

  蔣涼聞聲,立即來到他面前,「莊主,有事嗎?」

  「你竟然敢問我有事嗎?」慕亨瞇起一對眸盯著他的眼,「你還說支持我,又為何要把她趕走?」

  「我沒有趕走她,而是勸她走而已。」蔣涼沒有否認自己的意圖。

  「該死的,居然連說謊也不會,非要我恨死你才行?」慕亨握緊拳頭,忍住想在他臉上揮拳的衝動,轉身便走,想要追回花繡苑。

  「莊主,您不能去。」蔣涼從不曾違逆他的意思,但這次逼不得已得攔阻他,「您應該可以明白她的用心。」

  「放開我,我不需要明白。」

  「如果您追去,就有可能回不來了!」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結果,「您該留下為一直以來的信念努力,為何要為個女人放棄?」

  「我不是放棄,只是留下我想要的。」他堅定地說,「不要阻止我,否則我寧可什麼都不要。」

  「我不希望山莊易主。」蔣涼激動不已。

  「你呢?忠誠易主了嗎?」慕亨瞇起眸。

  「當然不會。」

  「那麼我失去青焰山莊又有何關係,山莊變茅屋,怎麼樣?」慕亨撇撇嘴,迅速離開。

  「莊……」蔣涼明白此時此刻的慕亨絕不是他能阻攔得了的,只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離開晉武鎮後,便是一片荒野。

  走在這條向陽的路上,花繡苑想起來時她便是在這兒被慕亨抓上馬,在這條路上奔馳,當時她恨極了劫持她的人,可如今她卻愛他愛到心頭發麻。

  望著夕陽漸漸西沉、紅霞緩緩隱沒,四周荒涼一片,連過夜的地方都沒有。

  今晚,她該在哪兒落腳呢?

  就在花繡苑不知該何去何從之際,突然看見路邊立了塊木柈子勾住衣棠,用力拉扯開之後才繼續前進。

  約莫半個時辰的腳程,她終於看見這家小店。

  「請問有人在嗎?」她揚聲喊道,徐徐走進裡頭,店裡竟沒有半個人影,「沒有人在嗎?」

  突然有個聲音從她背後冒出來,嚇了她一跳,「你要住店還是吃飯?」

  她回過頭,這下驚嚇的更厲害了,因為……他半張臉像蛇纏繞般糾結,看樣子應該遭過火灼吧?

  「怎麼?看到我很害怕?」他冷笑。

  「不,不是……」她用力吞嚥唾液。

  「要吃什麼?」

  「都好。」她好緊張,但不是因為對方那半邊臉,而是他詭異的眼神。

  「請隨便坐。」他說著就到廚房為她張羅吃的,「我們這兒沒什麼菜色,就不讓你點菜了。」

  「好,沒關係。」她怯怯地坐了下來,直望著那人在裡頭利落的炒菜、起鍋。

  不一會兒,好幾盤菜上了桌,另外還附了一碗飯和一杯小酒。

  「我不喝酒。」她想退給他。

  「現在早晚已有寒意,喝點兒酒可以暖暖身子。」那人沒拿回去,丟下這句話後又走進廚房。

  她蹙眉望著他的背影,再將視線轉向桌上香噴噴的飯菜,頓時感到飢腸轆轆,趕緊拿起筷子嘗了幾口。

  嗯∼∼好好吃喔!是因為她太餓,還是真的太美味呢?

  又看看那杯酒,想想外頭寒沁的天候,她還是端起酒淺嘗了口。果真,像有把火直在體內竄燒,讓她的身子暖和不少。

  再捧起熱騰騰的白飯吃了口,莫名的,心底對慕亨的思念更加沸騰,頓時淚如泉湧,淚水一滴一滴的落進碗中。

  「哭什麼?」怪男人又出現。

  「沒……」她趕緊抹去淚。

  「我看你是無心吃我做的飯菜,光想著自己的事。」他坐在一旁,拿起長竹削得尖尖的。

  她不好意思地垂下臉,再抬眼便好奇問道:「這是要做什麼用?」

  「抓野獸還有人。」

  聞言,花繡苑手中的筷子掉在桌上,質疑地問道:「什、什麼意思?」

  「等下你就知道了。」他突然笑了。

  「啊!」她心一揪,才想再問個清楚,突覺腦子發沉,眼前的人也漸漸模糊了,「酒……你在酒裡下藥……」就見他一步步走近她,來到她眼前時,她已失去了意識。

  同時間,慕亨正騎馬追到荒地上,他想依花繡苑的腳程,是不可能走太遠的。

  幸好今晚月光明亮,讓他可以看清四周景物,突然,他瞧見那塊寫著「黃陽店」的木柈子!他瞇起眸,下馬走近它,伸手撩起勾在上頭的一塊碎布……

  這不是花繡苑的衣裳嗎?

  他看向黃陽店的方向,再度上馬往那兒直奔而去……

  眼看店家就在面前,他正欲加速時,卻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氛圍,猛地從馬上飛躍而起,卻逃不過在黑夜中朝他疾飛而來的箭失——

  「啊……」他中箭摔落在地,不一會兒腦子發沉,失去了意識。

  慕亨突被肩部的刺疼給痛醒。

  他緩緩張開眼,發現自己在一間秘室內,更讓他驚訝的是,秘室的另一角落躺著的人正是花繡苑!

  「繡苑……」他立刻衝過去,在她耳邊喚道。

  她迷迷糊糊清醒過來,當瞧見眼前的男人時,迫不及待的撲向他,「慕亨!你怎麼也在這裡?這裡好危險,你不該來的。」

  「為了找你,我能不來嗎?」他表情轉為嚴肅,「為什麼要走?為什麼?」

  「你該知道原因。」她羞愧不已。

  「我可以解決那些問題,你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為何急著走,就這麼不信任我嗎?」慕亨心頭一急,又扯痛了傷處。

  「你怎麼了?」她看見慕亨肩上帶著一大片血跡,「天,你受傷了!也是那個店老闆幹的事嗎?」

  「對方應該無意要我的命,否則也不會將箭頭留在我體內。」他吃痛的摸著傷處。

  「但他傷了你就是不對。」她忿忿不平。

  「不管怎麼樣,我要帶你離開這裡。」他忍痛站起來,試著找到出口,但是這秘室就像被封住似的,根本找不到任何縫隙,「怎麼會這樣……」

  瞧他找得滿頭汗,花繡苑立刻拉住他,「既然找不到就別找了。」

  「但我們非出去不可……」

  就在此時,其中一面牆突然升起,怪男人端了膳食走進來,「別妄想逃出去,除非我放你走。」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慕亨直瞪著他。

  「我沒有任何目的,只是想找人陪罷了。」怪男人揚起笑,「住在這裡也不錯吧!我會定時給你們送吃的、還讓你們聊天,不是很好?只是我沒料到你們居然認識,那就更完美了。」

  「你因為寂寞嗎?」花繡苑直看著他,突然有感而發。

  「你說什麼?」怪男人回頭看她。

  「你做的飯菜很好吃,有一副好手藝,如果好好開家店,一定會招徠許多客人的。」花繡苑很認真地說。

  「哈……簡直可笑,從沒有人說我做的飯菜好吃,你的謊言還真可笑。」沒錯,他是會做菜,也下了很多工夫在上面,但因為他臉上的缺陷,根本沒人願意吃他做的菜,就會對他的容貌指指點點。

  「我沒說謊,你做的菜真的好吃,本來不怎麼餓的我,居然吃了一碗飯呢!」花繡苑很誠懇的走向他。

  「別說了,再好吃也沒人賞臉,我知道你這麼說只是為了要我放你走。」怪男人冷冷一笑。

  「為什麼不相信我的話?」

  「繡苑,他的手藝真的這麼好?」慕亨皺著眉問道。

  「當然,要不然你吃吃看。」她將那人手上的膳食端來,餵著不方便拿筷子的慕亨,「怎麼樣?是不是很可口?」

  慕亨咀嚼了幾口,又望了那人一眼,「是不錯,不過食材不夠新鮮,你做來也不見用心,如果能具備這兩項,應該就無懈可擊了。」

  本以為他也會說些奉承的話,沒想到慕亨卻一針見血地說出他的缺點,「你……你怎麼會懂得這些?」

  「我雖然不懂得做菜,但是嘴倒是挺挑的。」慕亨撫著傷處朝他一笑,「如果願意,你要不要來青焰山莊當大廚?」

  「什麼意思?」從以前到現在就沒人願意僱傭他,這話讓他有點意外。

  「我如果可以回去青焰山莊,你就是我的大廚了……呃!」慕亨笑了笑,卻不小心扯到傷處。

  「慕亨,你還好吧?」花繡苑緊張地問。

  「我沒事……」他的臉色漸漸蒼白了。

  「我除了送飯菜來,還準備幫你上藥。」怪男人直接走過去,先將他傷處的箭頭拔掉,然後擠出一些污血,再撒上藥粉,為他包紮好。

  「你叫什麼名字?」慕亨問道。

  「劉白。」他淡淡地回答,卸下心防對他們說:「去外頭的房間睡吧!那裡比較舒服。」

  「謝謝。」花繡苑開心地朝他點點頭,又對慕亨露出欣喜的笑容,隨即扶他站起,慢慢走出秘室,來到前方的房間。

  「你休息,這附近沒大夫,但我可以去幫你抓點傷藥,服下應該就沒事了。」劉白交代完就走了出去。

  「你再等一等,吃過藥後就沒事了。」花繡苑望著慕亨,「現在感覺如何?」

  「好多了,你別擔心。」慕亨握住她的手,「這麼擔心我,又怎麼捨得離開我?」

  「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走,但又不能留下。」她緊抿著唇,「我的心好迷惑,不知該怎麼做才是對的,答應你會堅持住、會相信你,可我卻沒有做到。」

  「是我沒給你安全感。」他扯開嘴角,「不過現在能看見你、找到你,真是太好了。」

  「你是不是該回去了?」她蹙著眉,「山莊一定需要你。」

  「你更需要我。」

  「可是……」

  「瞧,我都受傷了,為什麼不能讓我多休息幾天,正好看看我不在,山莊會變成什麼模樣。」他輕逸出一抹微笑。

  「好,你休息,好好睡一覺,我會一直守在這裡,不會離開。」花繡苑緊握著他的手輕聲說著,那聲音如此好聽,就像催眠曲般,讓他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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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慕亨真的走了?」慕和得知這事,欣喜若狂,「真是太好了。」

  「少爺,您怎麼這麼高興?莊主走了,咱們山莊就群龍無首了。」老裘心急不已,「就怕何家莊這時候會起什麼歹心。」

  「會有什麼歹心?我已經準備和他們合作了。」慕和大笑。「現在那個與山神祭品亂來的男人走了,不是更好嗎?」

  「您……您說什麼?」老裘震住,「莊主可是您的叔叔。」

  「叔叔又如何?如果他執意和姓花的女人在一塊兒,你們不也準備將他趕走嗎?他這一走,當然就是由我接下莊主之位。」慕和志得意滿地挑起眉。

  「但……但您也不能和何家莊合作,何承俊是什麼樣陰險的人呀,不是您可以應付的。」

  老裘當然明白慕和的能力,把山莊交給他能安心嗎?

  如今,他才發現,莊主一走,整個青焰山莊可說是後繼無人了。

  「放心,我才不會任他擺佈,你們大可放心。」慕和笑得一副奸佞樣,「反正我沒有冒犯山神,山神一定會保佑我的。」

  「可是……」聽到這兒,老裘完全無話可說了。

  山神真的會保佑他嗎?

  「對了,待會兒去一趟艷花樓,找兩位姑娘過來。」慕和囑咐。

  「少爺……這怎麼可以,以前莊主從不會……」

  「莊主,莊主,別老在我面前提起他。」慕和大聲咆道:「我要你去找就去給我找來,再煩我連你一起趕出莊。」

  「什麼?」他居然說出這種話。

  離開大廳後,老裘無力地走到後院,慶嫂恰巧經過,立刻上前攔住他,「老裘,你問得怎麼樣了?」

  「哪有怎麼樣?」老裘垂頭喪氣。

  「什麼意思?他要去找莊主嗎?」慶嫂又問。

  「他說莊主愛上不該愛的女人,要順我們的意將他趕出去,他要接掌整個山莊。」老裘已是老淚縱橫。

  「少爺說要接掌山莊!」慶嫂重重一愣,「這怎麼可以?」

  「我也知道少爺根本沒這個能耐,可他卻樂的,還說要和何承俊聯手合作,我真怕咱們林場會毀在他手上。」老裘走進石亭,無力地坐了下來,「青焰山莊是我看著創立的,老爺無能,始終沒法維持山莊的運作,後來莊主接掌,竭盡心力壯大了山莊,而慕和少爺,成天只知玩樂賭博,或許比老爺還不如,我真怕山莊會毀在他手中。」

  「不會的。」慶嫂只能安慰他,也安慰自己。「早知道就不該那麼反對莊主和繡苑在一塊兒,只是之前那些例子……」

  「別想太多,有山神庇護,會沒事的。」老裘還是迷信。

  「對,我們只好這麼想了。」

  「對了,我還得出去一趟。」老裘搖搖頭。

  「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兒?」慶嫂疑惑道。

  「艷花樓。」他無奈地搖搖頭,「是少爺囑咐的,真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怎麼可以這麼做?」

  「我們會不會錯了?」慶嫂這才想起花繡苑以往常說的那句話,以前她只要聽她這麼說就生氣,現在仔細想想,是否真是如此?

  「不會,我們不會錯,不會錯。」老裘再怎麼也不願承認他堅持了幾十年的信仰是錯的。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慶嫂歎了口氣,也只好回房,以後的事就靜觀其變吧。

  黃陽店看似破舊,實則五臟俱全,附近的景色又很迷人,站在崖邊望著對岸的層層楓紅,讓人流連忘返,尤其劉白的廚藝真的很棒,慕亨和花繡苑待在這兒,簡直不想離開了。

  「我一直住在晉武鎮,經過這條路也不不百次,居然沒想到這裡的風景這麼美。」慕亨望著前頭燦紅一片。

  花繡苑緊握著他的手,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是呀,連空氣都這麼新鮮。」

  「喜歡這裡嗎?」他攀住她的肩,將她攬在身邊。

  「喜歡。」她微瞇起眸,柔媚一笑。

  慕亨心生一種想法,「以後我們就在這兒蓋一間木屋,就在這兒生活,養兒育女,怎麼樣?」

  「你說什麼呀?」她臉紅耳臊地垂下小臉,「誰說要和你養兒育女?」

  「難道你不肯?」慕亨俯低身,覷著她的小臉,「像我這麼好的人選,捨我其誰呢?」

  「你還真是。」她噘起小嘴,「沒見過像你這麼自大的人。」

  「不就是因為我既自大又霸氣,你才愛上我?」他擰擰她的臉頰,低頭肆笑了聲。

  「討厭。」她一跺腳,赫然旋過身。

  他趕緊摟住她的腰,勾起一抹笑痕,「你還沒說,願不願意跟我住在這兒?」

  「當然願意,不過在那之前你得先回山莊。」花繡苑轉過身,巧笑倩兮地勾住他的頸子,「在這裡待了好些天,我也該繼續趕路回京了。」

  「我不回山莊,決定先和你回京城。」慕亨早已決定。

  「不行,我這次回去不知道要待多久,我不能耽誤你。」花繡苑搖搖他的手,「你還是先回山莊吧。」

  「不,我就是不回去。」他伸了個懶腰,「現在這種日子多輕鬆愜意呀。」

  這時,花繡苑看見有兩男兩女踏進了店裡。「咦,是上門吃飯的客人嗎?」

  「劉白不是說他在這裡開店多年,連只蒼蠅都沒有?」

  「但現在不同了,因為有我在。」她俏皮一笑。

  原來她最近閒來無事,將「黃陽店」的招牌重新寫了遍,又在四周圍上一圈香草花束,聞了就會食慾大開。

  「什麼意思?」他眸一蹙。

  「以後再告訴你,我去招呼客人了。」她立刻奔進店裡,對客人們有禮地說:「請問你們是要打尖還是用飯?」

  「用飯。」一位姑娘先開口。

  「請稍等,咱們大廚去鎮上採買食材,應該就快回來了。」花繡苑又道。

  「沒關係,反正這附近也沒店家,我們等。」一名公子說道。

  「那好,我先去泡壺茶給各位解解渴。」她到廚房找出這兩天她曬乾的香草,泡好了端了出來,「請趁熱喝。」

  他們各倒了杯茶,啜了口,「這是什麼茶?好爽口。」

  「這是香草茶,剛剛才曬好的。」擔心他們看見劉白會嚇到,於是她先提醒,「我們大廚雖然長得不好看,但廚藝很棒喔。」

  「不好看,很醜嗎?」客人有趣地問。

  「呃……可憐哪。因為半邊臉燒傷了,他很自卑,所以請各位見了不要大驚小怪,否則他又會躲起來好幾天不做生意。」她還真是唱作俱佳呀。

  躲在屋內瞧著的慕亨忍不住低頭輕笑,「這丫頭真是淘氣。」

  「放心,我們絕不會表現出來的。」姑娘們笑了笑。

  就在這時候劉白回來了,見到店裡異常熱鬧可吃了一驚,花繡苑趕緊過去拉他進廚房,「快,客人來了,把菜單拿出來。」

  「菜單?」哪來的菜單?

  「就是這個。」這是她昨兒個寫的。

  「我看……這裡有幾道菜我根本不會做,你是在做什麼?」劉白很不高興。

  「噓∼∼小聲點,不會就依你的做法做,說不定可以創出新口味喔。」她對他眨眨眼,便將菜單拿出去,客人還真點了不少道菜。

  劉白很納悶,他們見了他居然會微笑,並不怕他?

  「快,快點,我在這裡的期間就充當小二,隨你使喚了。」花繡苑等在廚房的小窗外,看著劉白愉悅忙碌的身影,由衷替他感到開心。

  果不其然,才不過數日,青焰山莊的林場已被何家莊奪走,起因乃源自於慕和的好賭,何承俊就是利用他的好賭慢慢勾引他,使得到最後將青焰山莊所仰賴的林場全輸光了。

  當這消息傳至山莊,每個人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老裘更是跌坐在椅子上,滿臉的悔不當初。

  「去……去找蔣護院。」老裘努力振作道。

  「為什麼要找蔣護院?」慶嫂擰了毛巾擦拭他不停冒汗的臉。

  「請他一定要將莊主找回來。」

  「可是……如果繡苑也跟回來呢?」慶嫂提醒他。

  「那我們也只好認了,只要能挽救山莊,我們什麼都接受。」老裘不得不這麼說。「如果救了山莊,就等於破除魔咒,就算要喊她夫人我也願意。」

  「好,我這就去找蔣護院。」慶嫂說完後便離開大廳,在山莊找了一圈,最後在莊主的書房找到蔣涼。

  「蔣護院,我能進去嗎?」慶嫂在外頭喊道。

  「進來吧。」

  慶嫂推門入內,一見到蔣涼就說:「最近怎麼都不見你人影?」

  「因為我的主子只有一位,不像你們。」蔣涼的語氣充滿嘲諷,「怎麼?來找我有事嗎?」

  「我們對不起莊主,想請你去找莊主回來好嗎?」

  「山莊快毀了才知道誰才是好主子?」蔣涼冷嗤,「無知。」

  「你可以罵我們無知,我們無話可說,但是求你快把莊主找回來。」慶嫂懇求道:「只有你可以找到莊主,無論多久,我們都願意等莊主回來。」

  「我不知道莊主在哪兒。」蔣涼這陣子不是沒有出去打聽。

  「什麼?連你也不知道……」慶嫂心一沉,「對了,繡苑位在京城的家呢?他們會不會去那兒了?」

  「如果真是到了京城,來回的時間太長,要趕回來挽救林場已來不及。」

  「無論如何求求你,就算希望再渺茫,我們也只能將希望擺在莊主身上,也唯有莊主才壓得住少爺,贏得過何承俊。」慶嫂心急道:「這絕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而是山莊所有人的冀望。」

  「如果繡苑姑娘也回來呢?」蔣涼等著她的反應。

  「如果莊主需要她,我們當然也願意接納她。」

  「那就好,我馬上動身。」蔣涼終於笑了,因為他曾經允諾花繡苑只是暫時離開,如今終於可以依照當初的承諾,讓她隨莊主回來了。

  「蔣護院,一切拜託你了。」慶嫂跟著走出書房,對著他的背影喊道:「告訴莊主,我們請求他的原諒。」

  黃陽店的廚房內發出刀鏟的聲音,以及嘈雜的喧鬧聲。

  「劉白快點兒,外頭有人要一盤炒牛肉。」花繡苑奔進廚房催促道:「對了,要辣一點兒喔。」

  「馬上來。」劉白炒好菜,將它擺上櫃,花繡苑立刻將菜送到客人面前。

  雖然只有三桌客人,但比過去淒涼的景況好太多了,花繡苑希望以此喚回劉白的信心。

  「再來一盤白斬雞。」她又到廚房說道:「這是最後一道菜了,忙完這道就可休息了。」

  「好的。」劉白對她笑了笑,這笑容讓他灼傷的臉頰變得光亮。

  「對了,慕亨去哪兒了?」花繡苑趴在櫃檯前問道。

  「後面,不知在做什麼?」劉白將白斬雞遞給她。「三桌。」

  「好,馬上送過去。」花繡苑將菜送上後便繞到後面,就見慕亨在空曠的草地上練武。

  他早就聽見她悄悄趨近的腳步聲,當她一到來,他立即收氣回頭笑望著她,「店小二忙完了?」

  「對,忙完了,今天客人比昨天多呢。」她笑了。「想想這一帶這麼荒涼,居然有人特地來吃飯,是不是代表成功了?」

  「那是劉白的成功,你樂個什麼勁兒。」他點點她的額,「怎麼不把心用在我身上呀?」

  「你吃味兒?」

  「當然了。」

  「我只是想幫他,我一個人出門在外後,才知道旁人的幫助有多麼重要,既然有緣結識一場,我希望能讓他快樂起來。」

  「是呀,卻只會讓我傷心。」他擰擰她的鼻尖,「對了,我們後天就起程回京城吧。」

  「你真要陪我回去?」她雖欣喜,卻又怕耽誤他。

  「還問,再問就打你屁股。」他將她摟到身邊,兩人正在笑鬧時卻聽見不尋常的馬蹄聲。

  「又有客人嗎?」花繡苑疑惑地問。

  「不是,是蔣涼的馬。」慕亨快步走了過去,果真看見蔣涼遠遠地馭馬來到他面前。

  蔣涼在看見慕亨的剎那,明顯鬆了口氣。

  「莊主,您果然在這裡。」查問好多地方,後來聽說這裡有間店,有一對陌生男女,他才過來探望。

  「山莊出事了?」慕亨眸子輕輕瞇起。

  「您知道?」

  「用膝蓋想都知道這種結果。」慕亨雙臂抱胸,「說說看吧。」

  「慕和竟然與何承俊合作,偏偏他賭性不改,輸了一大把銀子,就把林場讓給何承俊了。」

  蔣涼眉心緊蹙,「莊主,您真不該離開的。」

  「只有我離開,才能讓他們有所覺悟,所以……」

  「所以莊主是故意的?」蔣涼深吸口氣,「可是這種犧牲未免太大了,林場可是您一手撐起的。」

  慕亨蜷起唇一笑,「放心吧,何承俊要拿走我的東西,可沒這麼容易。」

  「莊主,您的意思是?」

  「你要我回去,但其他人肯嗎?」慕亨想搞清楚這一點。

  「當然,是他們求我出來找您的。」蔣涼急切地說:「倘若不是如此,我也不會擅自作主。」

  「既然如此,好,我回去。」慕亨轉身對花繡苑說道:「你跟我一塊兒回去。」

  「我也要去?」她搖搖頭,「時間緊急,我沒辦法跟你回去,你自己快回去吧。」

  「從這裡趕回山莊只需要半天時間,明兒一早即可到達,我只要交代一些事,後天我們還是可以準時出發去京城。」

  花繡苑不解地問:「短短不到兩天的時間能做什麼事?你還是快和蔣護院回去吧。」她直推著他。

  「這點時間夠了,我們過會兒馬上出發。」慕亨問著蔣涼,「你還沒用過午膳吧?」

  「呃……」他疑惑莊主為何這麼問:「是還沒用。」

  「那快進來,黃陽店裡的菜色應有盡有,想吃什麼儘管點。」慕亨說著便往店裡走去。

  「劉白……」一入內,慕亨高聲喊道:「我的好哥兒們特地來嘗嘗你的手藝,快準備幾道你的拿手好菜。」

  「原來是慕公子的哥兒們,沒問題。」劉白很迅速的快炒幾道菜,端了出來,「公子請用。」

  「對了,我來介紹,這位是我們莊裡的護院蔣涼。」慕亨再轉向蔣涼介紹,「這位是我們山莊未來的大廚劉白。」

  在他們說話時,花繡苑也拿起酒壺為他們斟酒。

  「慕公子,多謝你的好意,我已經決定留在這裡,這裡慢慢有了客人,我不希望他們日後過來找不到我。」劉白說出這兩天做下的決定,「當然,如果慕公子想吃我做的菜,我可以前往山莊為大伙做上一桌。」

  「你真這麼決定?」慕亨望著他。

  「沒錯。」

  「這……好啊。人各有志,我不勉強,但你以後可要常來山莊看看我們,我們有空也會過來打打牙祭。」

  「當然沒問題。」劉白笑了。

  蔣涼夾了菜吃了口,「果真是人間美味,如果可以天天吃到這菜味不知該多好。」

  「哈……這是我今天聽見最好聽的一句話,那我再去做幾道菜。」劉白開心地走進廚房。

  蔣涼輕吐口氣,「這也是我近十天來吃得最滿足的一次。」

  「怎麼?我不在連廚子的手藝都退步了嗎?」

  「是我的胃口不好。」

  「放心,只要大夥同心協力,很快就可以回復過去安穩的生活。」慕亨舉起酒杯,「我們干吧。」

  「我也要。」花繡苑也為自己倒了杯。

  「你不准喝。」慕亨二話不說地抽走她手中的杯子。

  「讓我喝嘛,這麼小氣。」她噘起嘴。

  「不行,你喝了酒就醉態百出,我不想讓你那模樣給旁人看到。」主要是太過嫵媚了。

  而慕亨的專制讓蔣涼悶笑在心底。

  果然,有愛的男人不一樣,莊主自從遇見花繡苑後,個性變了許多,也比以往平易近人。

  這無疑是件好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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