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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總裁來陰的【豪門告急3】作者:米樂

總裁來陰的【豪門告急3】作者:米樂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chembioorg 您是第873個瀏覽者
文案

他,山田貴彥,堂堂山田集團總裁,
更是日本最大黑道幫派的接班人,
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但今年流年不利又沒去安太歲,所以──事事不能,
先是看到可愛的美眉要跳樓,他很好心立刻撲去當肉墊,
可還沒問到芳名,她就拿他當白癡看,快速閃人,
害他的一見鍾情悲傷落幕,
好在他們緣分夠,隔天就在拍賣會上重逢,
誰知他的愛意還來不及傾吐,她就遭到槍擊倒地不起?!
在確定這次「帶屎」的不是自己,殺手的目標真是她後,
他當然要把她扣在身邊好好保護嘍,
不過她嫌他太熱情說一聲就好了,幹啥躲起來?
而且一躲就是兩年!好不容易找到人,
確定她當初是逼不得已,不是討厭他,
兩人總算可以一起大唱「甜蜜蜜」時,
為什麼她卻聲明只准談十天戀愛,期限一到就要分手啊


億萬元的畫 米樂

  因為在這本新書裡提到拍賣會,因此上網查詢有關拍賣會的事,順便也查查現代畫家的作品一般大概是多少價格。(新書裡男女主角在拍賣會上搶買一幅畫因而結緣。)

  畫的價格因畫家而差很多,知名藝術大師畢卡索和梵谷的畫,每幅畫的價格至少都要上億元台幣以上,真的是讓人無法想像,買一幅畫得付出上億元,也許一般平民百姓賺好幾輩子也賺不到那些錢,真的是很可怕。

  (如果我有一億元,會去買名畫嗎?答案是NO。)

  現在要變成億萬富翁,除非是中大樂透,雖然很想變富婆,但我一年買樂透彩應該不超過五次吧,只是偶爾心血來潮買買而已,總覺得自己不可能中樂透頭彩。

  因為又沒有做什麼善事,沒有去照顧流浪貓或流浪狗,只是偶爾捐一下二手衣,這樣老天爺怎麼可能會讓我中頭彩呢?

  每次這麼一想,就把原本想買彩券的一百塊省下來,可以去買三合一咖啡喝上好幾個星期呢。

  很多事情無法強求,還是認真工作卡實在。

  將話題拉回到新書上,這是山田組未來當家老大的愛情故事,想要補充的是,關於女配角秋子的愛情故事。

  在上一本也曾提及她與男配角的事,原本相愛的兩人最後還是分開了,新書裡描述她和未來夫婿安籐的相處,只是想讓讀者明白為何秋子在那麼深愛男配角後,還會嫁給安籐的原因,因為安籐給了她受傷之後的安全感和呵護。

  新書上架,希望各位讀者會喜歡,米樂也會繼續加油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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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恩恩,七歲了,生日快樂,這是媽咪送給你的禮物。」

  「謝謝媽咪。」

  「我的小恩恩,這是爹地送給你的禮物。」

  「哇,是小熊維尼,我最愛小熊維尼了,謝謝爹地。」

  興奮地抱著爹地送的小熊維尼,小壽星接著又收到外婆還有其他來參加她生日派對小朋友的禮物,一張小臉笑得燦爛無比。

  鈴鈴鈴鈴鈴……

  范恩恩半瞇著眼,伸手關掉響個不停的鬧鐘。真是的,就不能讓她在美夢裡多待一會兒嗎?也許是上帝要她別再作白日夢了。走下床進入浴室刷牙洗臉,十分鐘後她走出浴室,開始換衣服。

  七歲,那幾乎是她有記憶以來最快樂的一年,那個時候他們全家還住在台灣,就讀小學一年級的她,當時在學校裡有很多的好朋友,但隔年爸媽就帶著她還有外婆移民來美國。

  而如今只剩下她一個人,她被遺棄了……

  抬起臉看著窗外的藍天,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裡沒有一絲溫度,一如她的心,許久後,長長睫毛斂下,她面無表情的隨手拿起一旁的發圈,將及腰的長髮東成馬尾,走出房間。

  一走出房間,就看見好友茱蒂猛抽著煙,而桌上的煙灰缸則是滿的。

  「茱蒂,你該戒煙了。」香煙這種東西她也抽過,但並不嗜好,畢竟那不是好東西,好友抽得太凶了。

  茱蒂是個長相漂亮的白人,和她一樣是二十歲,兩人以前是同學,現在則是室友,一起同住的還有茱蒂的男友亨利。

  當年他們全家移民到美國舊金山,她爹地和媽咪在表姨所開的中國餐館工作,日子過得還算可以,十歲那年疼愛她的外婆去世,六年後她爹地媽咪因一場車禍也去了天堂,她就被表姨收養了。

  被收養的日子她過得非常辛苦,每天一下課就得到店裡幫忙,一直忙到打烊才能休息。

  表姨對她雖苛刻但不至於虐待,但她美國籍丈夫鮑伯卻是個大色魔,幾次對她性騷擾,表姨都視若無睹,一次他欲侵犯她時,她拿起重物將他打傷,然後簡單收拾行李,逃離了那個鬼地方。

  她身無分文,也無處可去,剛好遇上以前的同學茱蒂,她們的處境有點雷同,茱蒂因受不了繼父欺凌而離家出走,決定和男友亨利去紐約,她因此和茱蒂及其男友一起來到紐約,從此過著到處打工的生活。

  一開始,由於擔心表姨他們已經報警,所以她過了好長一段暗無天日的躲藏生活,只能利用晚上的時間到酒店打工,賺取那微薄的薪水,日子就這樣一天過了一天。

  漫無目的的日子,一眨眼已經過了許多年……

  「我──」

  茱蒂正要開口,她的男友亨利正好從外面回來,她生氣的瞪著他,而亨利則是當作沒有看見,逕自拿了一張假證件給范恩恩。

  「恩恩,這是你明天下午出席拍賣會的身份,這次主要拍賣日本文物,因此你的身份是日本人。」

  范恩恩看著手上的新身份,中村花子,花子,沒想到她這次的新身份居然和她外婆同名字。她的花子外婆是日本人,從小被外婆帶大的她,日語可說是第二個母語。

  「恩恩,記住,明天那幅『戀人』的畫最高金額只能到一百萬,我們的酬勞是五萬塊,把畫交給柯帝士之後,馬上就可以拿到酬勞。」

  一年前亨利認識了一個叫柯帝士的中年白種男人,他是拍賣會上的掮客,長期替不願表露真實身份的買家買東西,柯帝士本人很少出現在拍賣會上,而是找其他人替他出面,因為安全考量。

  掮客照理說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但像他們這種屬於最低下層的掮客,往往就會有生命危險。

  因為就算他們想要的物品被其他買家買走了,他們也要想盡辦法,不擇手段,甚至用偷的也要將物品拿到手,據說在他們之前替柯帝士做事的人,已經有許多人消失在這個地球上。

  雖然是份危險的工作,但酬勞很高。

  其實會派出他們一定要將畫買到手的,通常以提供的原畫商居多,今年哄抬畫的身價,幾年後再拿出來拍賣,那時價格肯定翻上兩、三倍。

  這次她要買的是日本中生代知名畫家大竹司一幅名叫「戀人」的油畫。

  「還有,聽說最近有幾個拉丁裔的男人在查我們,你們出門自己小心一點。」亨利交代完之後,馬上又出門了。

  「茱蒂,你和他之間到底怎麼了?」和茱蒂及亨利住在一起多年,她可以感覺到這次他們似乎不像以往只是單純的吵吵架而已。

  茱蒂將手上的煙捻熄在煙灰缸裡。「我和他決定分手,因為他在外面已經有新的女人了,等這次任務完成之後,他就會搬走。」

  范恩恩看著好友,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實我也不是多愛他,只是在一起久了,現在要分開有點難過。」她的眼眶有些泛紅。「他要搬走就搬走,等我存夠了錢,我也一定會搬離這個鬼地方。」

  紐約,一個全世界最知名的國際金融中心,甚至可說掌控了全球的經濟,是最佳都市文明的代表城市。

  但那是陽光照得到的地方,像她們所居住的皇后區,有一部分則是屬於沒有日照的地方,這裡的種族複雜,犯罪率偏高,公寓老舊不說,還相當髒亂,但相對的租金便宜。

  茱蒂看向好友。「恩恩,你有想過未來嗎?」

  「未來?」范恩恩怔了下,她沒想過「未來」這種事。

  「我有個夢想,如果有機會,我想再回學校去把高中課程修完,因為我想念大學。」茱蒂說出未來想做的事,當年她和范恩恩一樣,高中只讀了一年。

  雖然她未來的夢想聽起來很簡單,但對她而言,短時間內卻很難去實現。

  她的母親在兩年前和有暴力傾向的繼父離婚,目前帶著三個年幼的弟妹生活,同時背負不少債務,她幾乎把每個月打工的錢都寄給母親,雖然這一年幫柯帝士做事賺了不少錢,而范恩恩也將所有的酬勞全給了她,但要達成夢想回學校上課,她還得存上好大一筆錢才行。

  茱蒂未來的夢想是回學校讀書,那她呢?

  有些茫然的眼神瞄向窗外,對於未來,她沒想過,想都沒有想過。

  她被外婆、爹地和媽咪給遺棄了,說不定連老天爺也將她遺棄了……

  「恩恩,你的夢想是什麼?」

  范恩恩拉回飄忽的思緒。「喔……對了,我出去買明天要穿的衣服。」她刻意地轉移話題,因為她沒有答案。

  「亨利說有人在調查我們,你要小心。」

  「我知道。」

  ***    ***    ***

  她被盯上了。

  走在百貨商場三樓,范恩恩察覺到自己被兩名看似拉丁裔的男人跟蹤。

  亨利說有人在調查他們,就是這些人嗎?

  他們會來跟蹤她,表示已經查出她的身份了嗎?及腰的烏黑秀髮隨風飄逸,范恩恩放慢腳步,想著該如何擺脫後方跟蹤她的兩個男人。

  這裡是著名的商場,人來人往,他們應該不至於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她出手,但她得想辦法甩開他們。

  她想起有一次和茱蒂到商場來,茱蒂煙癮犯了,因此去了二樓陽台,那是商場所提供的開放式吸煙區,她可以從那裡跳下離開。

  問題是她該如何避開他們到二樓去?

  此時前方的兩部電梯正好同時打開,從裡面走出二十幾個人,范恩恩見機不可失,馬上快跑混進人群裡,但她並未隨人群往前走,而是快速走向後方的安全門,走下樓梯,來到二樓的陽台。

  此時陽台上一個人也沒有,她往下方查看,雖然只是二樓,可是至少有七、八公尺高,不過下方是草坪,跳下去應該不至於會受傷。

  顧不了那麼多了,那兩個人一旦在人群裡找不到她,應該會找到這裡來,沒有多餘時間思考,范恩恩拉來一張椅子,踩上去跨出欄杆往下跳──

  「小心!」

  底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個高大的東方年輕男子,看到她從二樓陽台跳下,立刻張開雙手試圖接住她。

  「走開!」

  范恩恩一喊完,跳下的身體隨即撞向那硬是伸手要接住她的男人,砰的一聲,她撞入一個寬厚的懷裡,而男人一時無法完全承受她跳下來的重力,被她撞倒在草地上,做了她的人肉軟墊。

  兩人倒下時,范恩恩雖然沒有受傷,但她的頭撞上了肉墊的胸膛,讓她一陣頭昏。

  她皺著眉自男人身上爬起,坐在草地上,微揉著額頭,希望待會兒自己還能保持清醒的離開。

  「你沒事吧?」

  一道溫柔低沉的嗓音傳來,范恩恩抬眼看向正從草地上坐起身的男人,他的五官輪廓深邃,一張略微方正的臉,線條看起來剛毅有型,高又挺的鼻樑讓整張臉看起來英挺俊朗。

  男人看到她沒有回答,又問了一次。「你沒有受傷吧?」

  先是不顧危險的跑來接住她,這會兒又擔心她是不是受傷了,男人此刻所表現出來的溫柔,讓范恩恩微愣。

  怎麼現在還有這種溫柔的爛好人存在?他很有可能會因為要接住她而讓自己受傷耶。

  「大少爺!」

  一旁傳來急促的喊叫聲,她轉過臉,看見五、六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跑了過來。他們說的是日文。

  大少爺?她看著身旁的男人。那些人是這個人的保鑣?

  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而且她也不能在這裡多逗留,因此她迅速起身,準備離開。

  「請等一下!」

  范恩恩微回過頭,冷冷地道:「下次不要再做這種蠢事。」

  「等等……」

  她快步離開,沒有再理會「肉墊」的喊叫,雖然她應該向他道謝的,再怎麼樣他也是出自好心才救她,但她並不需要有人出手幫忙,而他最好也別再做出這麼危險的蠢事來。

  山田貴彥坐在草地上,目光深沉的看著那抹纖細身影很快的消失在轉角處,眼底閃過一抹失望,而這時森本組長等人已來到他身邊。

  「大少爺,您沒事吧?」森本龍一緊張的問著。

  「我不要緊。」山田貴彥起身,神情從容的輕拍了下褲子。

  「大少爺,下次請您絕對不要再做這麼危險的事,剛剛我都被您嚇出一身汗來了。」雖然大少爺身材高大,以前也練過合氣道,但像剛剛那樣去接樓上跳下來的女人,可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這間百貨商場是山田財團在美國的產業之一,身為財團總裁的大少爺,今天特地到商場巡視,沒想到車子才停下,他就立即打開車門衝下車,在他們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時,就見到大少爺跑過去要接從二樓陽台跳下的一個東方女孩,他看了差點嚇出心臟病來。

  幸好大少爺沒事。

  身為日本最大幫派組織山田組會長最得力助手之一的他,在十幾年前被山田會長派予保護大少爺的重責,因為大少爺有可能是未來山田組的會長。

  看見大少爺仍望著年輕女孩離去的方向,他困惑地問道:「您認識剛剛那個女孩?」

  「應該不認識。」山田貴彥不確定的回著。

  應該?他用了個連自己都感到有些驚訝的詞,應該不認識,那麼他是有可能認識她嗎?

  但他應該不認識那個長髮女孩才對,只是那張臉和那雙像琉璃般漂亮的眼睛,卻莫名地給他一股熟悉感,彷彿以前曾見過……

  方纔他的座車進入商場,他就見到站在二樓陽台上的她,小巧的臉蛋上有著一雙燦亮大眼,一股熟悉湧上他的心頭,之後見到她站在椅子上要跳下來,他心驚不已,也沒多想便開了車門跑過來想接住她,因為怕她受傷。

  她到底為什麼要從二樓跳下來?

  她的神情看起來有些慌張,像是有人在追她似的,讓她被逼得只能從二樓跳下逃走。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心頭莫名擔憂起來。

  「大少爺,我們該進去了。」

  「嗯。」

  壓下那股擔憂,山田貴彥和森本組長等人一起走進商場。

  ***    ***    ***

  范恩恩穿著整齊套裝,頭上戴著一頂短假髮,臉上帶著黑色膠框眼鏡,刻意打扮得成熟專業出現在拍賣會。

  拿出假證件做了登記,在接過會場人員給的六十八號牌子之後,她走進拍賣會場,亨利在她身後進入,但和她保持距離。

  拍賣會場內至少有一半東方臉孔,她並沒有和其他人多做交談,逕自坐在倒數第二排的一個空位。

  在拍賣會開始的前幾分鐘,場內起了一陣騷動,像是什麼大人物來了,范恩恩沒有多看一眼的低下頭戴上小耳機,通話的那端來自亨利,而亨利也戴上耳麥,好隨時接受柯帝士的指令。

  此時主持人開心的介紹剛剛進入的大人物。

  「各位來賓,今天我們很高興能邀請到日本山田財團的總裁山田貴彥先生,來為我們一連十天的拍賣揭開序幕,請山田總裁上台致詞。」

  山田貴彥走上台前,他先用日語問候現場來賓,接著用英文致詞。

  范恩恩戴好耳機後,朝坐在她左前方的亨利比了個0K的手勢,表示她可以很清楚的聽到他的聲音,之後她又若無其事的抬起臉來,見到在台上致詞的高大男人時,她愣住了。

  他是昨天在商場接住她的肉墊!

  昨天見到那麼多保鑣跑過來,她就猜想他的身份可能不簡單,原來是財團的總裁,但總裁通常不是老頭子嗎?他看起來年紀不大……

  看著站在台上的山田貴彥,淺灰色的西裝非常適合他,襯得他英挺不凡,神采奕奕,忽地,她和台上正在講話的男人視線交會,她沒有躲開,表情冷靜地與他對視。

  她看見他臉上露出一抹溫柔淺笑,有那麼一刻,她覺得那笑容是對著她笑的,但想想又不可能,應該是對台下的人笑吧,因為他不可能認出她。

  今天她的打扮和昨天截然不同,假髮外加眼鏡,他肯定認不出她,而且就算認出來了那又如何,她是來買東西的。

  山田貴彥致完詞後,她看見主辦的人帶領他坐在第一排位置。

  拍賣會正式開始。

  大竹司的作品「戀人」排在第三位,這次的拍賣會是以日本陶瓷珍品為主,因此想買畫的人並不多,范恩恩猜想自己應該可以順利標下畫作,待會兒就可以離開了。

  底價是二十萬美金,每舉一次牌子加價五萬,一開始有幾個人和她競標,最後喊到八十五萬時,就只剩下她一個人,正當主持人手上的木槌要敲第三下時,有人開口和她競標,是一號的山田貴彥。

  范恩恩微抿著唇,一臉不可思議,明明已經到手了,卻殺出個程咬金。而且他似乎也很想買下「戀人」,拚命的和她競標,一舉一放,價格不斷地往上標高。

  為什麼?

  山田貴彥一開始並沒有競標,為何現在才和她競標?范恩恩沒有多想,心裡猜測也許他正好看上那幅畫。

  「一號的山田先生喊價到一百萬,那六十八號的小姐呢?」

  已經一百萬了,剛剛在來拍賣會的路上,亨利又說了一次最高金額只能一百萬,現在呢?今天因為只買一件物品,所以茱蒂並末一起前來,只有她和亨利兩人來拍賣會上。

  「恩恩,再標。」她的耳機傳來亨利的指令,應該是柯帝上授意的,因此她又再度舉牌,不料山田貴彥也舉牌了。

  「一百一十萬,山田先生一百一十萬。」

  一百一十萬?已經超出柯帝士預定購買的金額了,還要再舉牌嗎?

  聽到亨利再次下了指令,范恩恩又舉起牌子,山田貴彥也舉牌,兩人的互相競標,讓金額來到了一百九十萬。

  「恩恩,最後一次舉牌。」

  亨利的聲音聽起來也相當緊張,范恩恩再舉一次牌子,不意外山田貴彥也跟著舉牌,最後「戀人」以兩百萬美金成交,得標者是山田貴彥。

  市價一百萬的畫他居然花兩百萬買下?看來山田財團很有錢,因為是多一百萬美金而不是日幣。

  競標完後,范恩恩看見山田貴彥從位子上站起來,似乎要離開,只見他對身旁一名年輕男子低頭說了話之後,從一旁側門離去。

  耳機此時傳來亨利的聲音,「我去柯帝士那裡,順便打探有關山田貴彥的事,你先回去。」

  微瞥了眼亨利,見他走出會場,沒多久,她也起身離開。

  「中村小姐,請等一下。」

  才剛步出會場,范恩恩就被剛剛和山田貴彥說話的年輕男子給攔了下來,他看起來似乎是刻意在等她,但她並不認識他。

  男人很有禮貌的拿出一張名片給她。「你好,我是成瀨哲也,這是我的名片,我是山田總裁的助理。」

  他說起英文有著濃濃的日本腔調,不若山田貴彥流利,只是山田貴彥的助理找她做什麼?

  接著范恩恩又收到另一張名片,這次是山田貴彥的。

  「中村小姐,我們總裁想邀請你今天晚上到他下榻的飯店一起用餐,時間是晚上六點半,如果有需要,我們可以派車過去接你。」

  山田貴彥突來的邀請,讓她有些驚訝,也有著困惑。「山田先生為何要邀請我一起用餐?」

  難道他真的認出了她?但這怎麼可能?!她現在可是有變裝,再說就算他認出她好了,又為何要請她吃飯?她內心冒出好多問號。

  「我們總裁說,他很擔心中村小姐昨天是不是受傷了。」總裁有交代他,若她問起邀請的理由,就這麼回答。「中村小姐,你就是昨天上午從商場二樓陽台跳下來的那個長髮女孩吧?」

  成瀨哲也不確定地問著,見她沒有反駁,他真的相當驚訝,因為他怎麼也無法將眼前這個短髮戴著眼鏡的人,和昨天在商場從二樓跳下來的女孩連想在一起。

  昨天總裁突然跑過去接往樓下跳的女孩時,他也在車上,雖然當時他並沒有看清楚那女孩的長相,但遠遠望去,長相很清秀,一頭烏黑的長髮非常顯眼,那個女孩就是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些刻板的中村小姐?

  總裁到底是怎麼認出中村小姐的呢?

  沒想到山田貴彥真的認出她來了,只是昨天在商場見了她一眼,今天他就有辦法認出她來,真的教她感到不可思議,而且,讓她覺得更扯的是,他居然還在為她擔心?

  那個男人看起來就像是個溫柔的大好人。

  「中村小姐?」

  「成瀨先生,請你替我向山田先生說聲謝謝,我並沒有受傷。」雖然他是自己跑來當她的肉墊,但她仍欠他一個道謝。「不過我拒絕山田先生晚上的邀請。」

  她當然得拒絕,「戀人」被山田貴彥買走,除非他們不想要那筆酬勞,否則他們一定正會想盡一切辦法從他手上不花一毛錢的再把畫拿回來。

  將來有一天,她可能會成為他所痛恨的對象,那麼此時,他們還是不要有所接觸會比較好。

  「中村小姐,請問你拒絕的理由是什麼?」

  「不需要理由,因為我根本就不認識山田先生。」范恩恩回得冷淡。

  「你不認識我們總裁?」成瀨哲也頓露困惑。「可是我們總裁在日本很有名,常常上雜誌,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就算是旅居海外的日本人,也應該都認識我們總裁。」在日本,山田總裁可說是青年才俊的最佳代表。

  范恩恩沒有說什麼,因為她又不是日本人,而且也不看日文雜誌,會不認識山田貴彥也是理所當然。

  「你真的要拒絕?」

  「對。」

  「不再考慮一下嗎?」

  「不用了。」她沒有必要再和他見面。

  「這樣吧,中村小姐,名片上有我的電話,如果你改變了主意,請隨時和我聯絡。」

  范恩恩沒有回答,直接走出拍賣會場。

  ***    ***    ***

  「恩恩,你說『戀人』被買走了,是真的嗎?」

  「對。」

  「如果我們無法把畫交給柯帝士,那麼五萬塊酬勞也就沒有了是不是?」茱蒂緊張的問著。「那我該怎麼辦?我上個月向店長借了兩千塊,我昨天跟他說這個星期會還給他的。」

  「你先別緊張,等亨利回來,我們再想想辦法把畫拿到手。」范恩恩輕聲安慰著。

  一個小時後,亨利回到公寓。

  「我剛剛從柯帝士那裡回來,他說若我們有辦法將r戀人乙交給他,他會給我們十萬塊。」

  「十萬塊?!」茱蒂詫異又驚喜。「真的假的,他真的要給我們十萬塊?」十萬元平分,每個人至少有三萬多塊美金,再加上恩恩的那一份,她對於有將近七萬元的佣金很心動,而且她也很需要。「告訴我山田貴彥住的地方,我會想辦法拿到手交給柯帝士。」

  方纔恩恩說了,「戀人」是被一個叫山田貴彥的日本人買走了。

  「因為畫賣出的價格很高,所以柯帝上願意給我們很高的佣金,但我看我們這次是無法獲得這筆酬勞了。」亨利臉上有著失望。

  「為什麼?」

  「你們知道山田貴彥是誰嗎?表面上他的身份是山田財團的總裁,但他真正的身份是日本最大幫派組織山田組的大少爺,據說也是下一任的會長,他的身邊隨時都有好幾個人保護他,我們是不可能靠近的,而且也惹不起。」

  山田貴彥是黑道幫派的大少爺?

  范恩恩既震驚又無法置信,因為他看起來是那麼的風度翩翩,散發著優雅尊貴的氣息,一點也看不出來是黑道幫派分子。

  「亨利,你是不是在騙我們,其實你想自己一個人去偷畫交給柯帝士,賺取所有佣金?」茱蒂直盯著他質問著。

  「茱蒂,你夠了,就算我們分手,但大家還是朋友,我不需要騙你們,你們自己到網路去查就知道了。」酬勞那麼高,誰不心動,但對方的背景實在太可怕了。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她不知所措的哭了起來。「我去哪裡拿兩千塊來還給我們店長?我看我連工作都保不住了。」

  范恩恩看著好友無助的哭泣。「茱蒂,你別哭。」

  「恩恩,我該怎麼辦?」

  「你不要哭了,我會想辦法把『戀人』拿回來。」

  「可是對方是日本最大幫派組織的少爺,你有什麼辦法?」

  「總之,你不用擔心,我會把畫拿回來,讓你拿去交給柯帝上。」辦法應該會有,雖然現在還沒有想到。

  儘管不想和山田貴彥有任何交集,但是依目前的情況來看,若想要將畫給拿回來,她勢必得去和他見上一面。

  見到好友似乎有信心把畫拿回來,茱蒂問:「恩恩,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了?要不要說出來,大家一起行動,你不要一個人去冒險,太危險了。」

  就算她很需要錢,她也不能眼睜睜看好友去冒險,對方可是日本最大的黑道組織,一個不小心,恩恩有可能就會……

  「你不用擔心,我自己會小心,你等我的好消息。」

  茱蒂可說是她的另一個親人,這麼多年來,她們就像親姊妹一樣的互相照顧,如果可以,她想幫茱蒂實現夢想。

  她沒有夢想,因此若能幫助姊妹淘完成夢想,她很樂意這麼做。

  再說,她沒有什麼冒不冒險、危不危險的問題,因為她就只有一個人。

  范恩恩走回房間,拿出口袋裡的名片,沒有一點遲疑地撥打上面的電話號碼。

  「成瀨先生嗎?我是中村花子,我希望現在就可以和山田先生見面。」

  不需要等到晚上,也不用一起吃飯,她想去他所住的飯店看看,她該如何將畫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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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紐約知名飯店最高樓層的頂級套房裡,山田貴彥從公司回到飯店,等著說要和他見面的中村花子。

  看著放在桌上的「戀人」,嘴角有著笑意,他的好心情不是因為買了幅他看不太懂的畫作,而是待會兒就可以見到她了。

  沒想到那有著一雙漂亮大眼睛的女孩,居然和自己一樣是日本人,也許是在美國待久的關係,她看起來不太像日本女孩。

  記得在拍賣會上的驚鴻一瞥,當時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人了,因為她的打扮幾乎和昨日那長髮飄逸的模樣判若兩人,只是就算她模樣變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她──昨天大膽從二樓跳下的大眼女孩。

  為何他會一眼就認出改變裝扮後的她?

  山田貴彥思忖了下。也許是那雙如黑曜石般美麗的眼睛太吸引人了,打從一開始,他就被那雙閃閃發亮的大眼睛所迷住了。

  昨天他來不及認識她,沒想到今天會在拍賣會上再次相遇,因此他讓成瀨去幫他調查她的名字,才知道她叫中村花子。

  「大少爺,您為什麼要和那個在商場跳下樓的女孩見面?我們甚至連她的身份背景都不清楚。」森本組長擔心地問著。

  知道大少爺快速結束會議,趕回飯店要見昨天那個女孩,他除了驚訝外,還感到憂心,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大少爺對一個女孩這麼樣的在意,而對像卻是個來歷下明的人。

  雖然他不明白大少爺心裡是怎麼想的,但大少爺不只是山田財團總裁,日後還要接任山田組會長,因此一直以來,對於出現在大少爺身旁的人,他一向是加以過濾,或者明確知道對方身份。

  打從大少爺十歲開始,他就在一旁輔佐他,如今過了十八個年頭,他可說非常的瞭解大少爺。

  大少爺儘管個性溫和,卻非常有自己的主見,沉穩又成熟,而且十幾年下來,大少爺所做的事、所做的決定,從不教人擔心,明確果斷,山田財團的多方面營運成功就是最好的例子。

  山田貴彥沉沉一笑。「森本組長,不需要這麼緊張。」

  「可是……」

  成瀨哲也輕敲了門。「總裁,中村花子小姐來了。」

  「請她進來。」

  「是。」成瀨哲也引領她進入大廳。

  山田貴彥所下榻的頂級房間,是飯店最貴的一間,坪數近兩百坪,除了有大客廳外,還有一間會議室,另外還有兩間客房。

  看見站在成瀨哲也身後的中村花子,淺黃色的T恤外加牛仔褲的隨性打扮,一頭長髮順肩而下,非常柔順的垂放在胸前,讓那張臉蛋看起來更小巧精緻,一雙美麗眼睛也更為耀眼,但表情卻……有點冷漠。

  雖然她的表情冷冷的,可是他知道她並不像外表那般的冷,不然她昨天也不會叫他下次別再做那種蠢事,看著她,他的心底湧起一股莫名喜悅與歡喜,他微笑的走向她。

  「中村小姐,我們又見面了,你還記得我嗎?」

  看到山田貴彥臉上那抹溫柔笑意,范恩恩現在確定在拍賣會上,他真的是對她笑,因為那笑容和現在一樣。

  微轉頭看到站在他身旁一名面容嚴厲的中年男子,正用著銳利的眼神看著她,彷彿是在警告她,別和他家大少爺太親近,她不配和他家大少爺在一起。

  面對中年男子的警告眼神,她並未有太多表情,因為對方根本就不用擔心,她很有自知之明,不會和他家的大少爺糾纏,只要拿到畫她就離開。

  山田貴彥當然也看見森本組長臉上的表情,因此開口道:「成瀨,森本組長,你們可以出去了。」

  「是。」

  成瀨哲也應了聲之後就走出去,而森本組長雖擔心,但也走了出去,他決定先不動聲色的觀察,因為他想知道眼前這個中村花子想做什麼。

  一連兩天出現在大少爺身旁,也許昨天她是刻意選在大少爺到商場時,故意從二樓跳下來的,他得讓人去調查這個中村花子的背景。

  ***    ***    ***

  在森本組長也離開之後,山田貴彥才又開口,「昨天你沒有受傷吧?」

  范恩恩看著他,無言。

  他是不是對人都是這般的溫柔和善?這樣的人居然是日本最大幫派組織的未來接班人,真的讓人無法置信,別說他臉上看不到一抹黑道人該有的狠厲神情,就連聲音也相當溫和優雅。

  發現他等著她的回答,因此范恩恩勉強回了句,「我沒事。」

  「昨天是不是有人在追你,因為你看起來有些慌張,現在呢,那些人還有在追你嗎?」他發現她用一種既困惑又訝異的神情看著他,「你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要問我?」

  當然有!雖然他沒有當黑道老大該有的兇惡表情,但不可否認的,他的觀察力十分敏銳,居然從她的表情就看出她被人追逐,連茱蒂都說過她表情太冷,常常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那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而且在拍賣會上,他也一眼就認出了變裝後的她……

  只是他為什麼要這麼擔心她的事?她並不認識他。「我不懂你為何會對一個陌生人這麼關心?」

  「你對我而言,並不是陌生人。」

  「什麼?」范恩恩不懂他的意思。

  「你知道嗎?我對你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我覺得自己以前見過你。」今天又見到她之後,那種感覺更為強烈,因此他才想要再見她一面。「你對我有印象嗎?以前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其實他想問的是,她是不是和他一樣,對彼此有著一股熟悉感,但因為怕太突兀,因此換了個語氣問著。

  他們以前見過?他對她有著熟悉的感覺?

  他是在開玩笑嗎?范恩恩原本想這麼問,但他臉上的表情十分認真,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讓她不禁也想著他們真的見過嗎?

  但是她怎麼想都覺得他們不可能見過,八歲之前她都住在台灣,之後移民來美國,如果是在八歲之後她認識或見過他這麼一個大人物,照理說她不會沒有印象。

  見她思考,他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們以前見過?」

  「沒有,我對你完全沒有印象。」面對他熱切的眼神,范恩恩冷冷回應,「我想那只是山田先生你的錯覺,因為我很小就跟著家人移民來美國了,我們不可能見過面。」

  「你確定沒有?」

  「沒有。」

  「可是我真的覺得在哪裡見過你。」他的語調有著失落。

  她撇過臉,不想看他那帶點失落的眼神,然後她看見了「戀人」,那提醒了她今天來見他的目的。

  她走向「戀人」,心裡暗忖著要把這幅畫從這個房間帶走,似乎有點難。

  山田貴彥住在飯店的最高樓層,整個樓層就只一個房間,而一走出電梯,走廊上至少有七、八名隨從人員,就如亨利說的,他們根本無法靠近這幅畫,更不用說要將它從這麼嚴密的看管下偷走。

  山田貴彥來到了她的身後。「你看起來好像很喜歡這幅畫,如果你真的那麼喜歡,我可以把它送給你。」

  他要把畫送給她?范恩恩感到自己的胸口大大震了下,她張大眼睛看著他,因為這幅畫價值兩百萬美金。「你真的要把畫送給我?」

  「對,送給你。」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不捨或猶豫,他是真的想這麼做。「不過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不情之請?」是什麼樣的不情之請,會讓他將兩百萬的畫送給她?

  「明天晚上是亞裔協會主席的生日,他會在私人住所舉辦生日晚宴,我想邀請你做我的女伴,陪我一起出席,可以嗎?」

  只為了要她做女伴,陪他出席晚宴,他就把價值不菲的「戀人」送給她?范恩恩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難道他還有其他目的?

  該不會他說對她有股熟悉感,只是一種說詞,其實是他對她有意思,因此想用兩百萬買下她?

  這種大亨花大錢買下想要的女人的想法一起,范恩恩又覺得不可能,因為他看起來不像是那種好色之徒,再說,她的身價哪值兩百萬美金?

  雖然說不可能,但她又覺得怎麼可能只是當個女伴,就給她昂貴的畫?就算他很有錢,應該不至於什麼便宜也沒有討到,就白白給人家兩百萬吧?

  「只要我當你的女伴,陪你出席宴會,你真的就會把畫送給我?」

  似乎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山田貴彥笑了。「我真的只是想要你做我的女伴,宴會一結束,我會馬上送你回家。」

  他那沉穩厚實的表情和語氣告訴她,他說的是真的,他只是要她當女伴而已,沒有其他要求。

  晶亮的眼眸裡有著很深的困惑。「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大方?就只因為你說的那股熟悉感?」她無法理解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居然可以讓他這樣大方的將畫送給她。

  「對。」山田貴彥笑得溫柔。

  對?簡單又堅定的回答,讓范恩恩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天爺不是將她遺棄了,為何又會讓一個這麼好的男人出現在她面前,對她別無所求,只是溫柔的對她笑著,那笑像春天的暖風,讓人如沐春風……

  她還是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會不會她一覺醒來,又是在作夢?

  明亮的水眸睜得大大的,她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等著他下一秒說他對她的感覺錯了,然後把剛剛的話收回,不然就說他是在開玩笑。

  山田貴彥不是沒有瞧見她眼底那抹不信任的神情。她是在懷疑他說對她有熟悉感,還是在不相信他會真的把畫送給她?

  或許都有吧,他暗自苦笑。

  不過也難怪她會不相信他說的話,連森本組長都在困惑他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不是嗎?

  山田貴彥拿過「戀人」,把畫交到她手上。「我先把畫送給你,這樣你會相信我說的話嗎?」

  拿著畫,范恩恩感覺自己的小手微微顫抖。

  她不是不想相信他說的話,而是……整件事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你還有什麼問題想問我?」

  看著手上的「戀人」,她緩緩的問:「你不怕我拿了畫之後落跑,明天不會出現?」

  「你會那麼做嗎?但我很想再見你一面。」

  他現在在說什麼?他的語氣彷彿是在表示著,他完全不在乎她是不是拿了畫就跑,而是在擔心能不能再見到她?

  為了想再見到她,不惜花上兩百萬美金?

  平靜的心難得起了一陣亂流。她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為了不想讓自己的思緒因為無法理解而混亂下去,反正她的目的只是要拿到畫,現在已經達成,那就什麼也不用多想。

  管他花了那麼多錢的用意是要幹麼,那都不關她的事,她並不想要和他有所交集。

  她只要畫!

  「中村小姐,我明天可以再見到你嗎?」

  「明天的宴會是幾點?」

  「晚上七點,我在飯店等你。」

  雖然她不想再和這個男人有任何交集,但也不想對他有所虧欠,明天她會陪他一起出席宴會,之後他們應該就不會再見面了。

  ***  作  ***    ***

  穿上茱蒂從朋友那裡借來的黑色小禮服,范恩恩準時七點到飯店,然後和山田貴彥一起前往參加宴會。

  昨天她把「戀人」拿回家時,茱蒂非常驚訝,在知道山田貴彥只是要她當他的女伴,就把畫送給她後,更是厭到無法置信。

  而當茱蒂開玩笑的說山田貴彥所謂的熟悉感覺,會不會就是一見鍾情時,她覺得這個笑話很冷,不但完全不可能,簡直是可笑至極。

  後來因為禮服太貴,所以茱蒂特地向身材和她差不多的朋友那裡,借一件性感小禮服。雖然低胸了點,但不會太暴露,她勉強接受,茱蒂還幫她打扮,出門前還特地叮嚀她,要好好誘惑山田貴彥,也許哪天她可以成為總裁夫人。

  又是一個冷到不行的笑話。

  「你在想什麼?」

  坐在車子裡,山田貴彥發現身旁的人從剛剛就低頭沒有說話,像是在想什麼似的。

  「沒有。」范恩恩淡淡回著,忽地她摸著胸前的項煉,有些侷促不安的說道:「我想我不該戴這麼貴重的鑽石項煉,還是把它拿下來好了。」

  「不要拿下來,你戴起來很好看。」

  好看嗎?一想到這條項煉的價格,她不免感到壓力沉重。

  當她七點準時赴約後,山田貴彥看著她,說她少了點什麼,然後說有個小禮物要送她,只見他打開旁邊一個精美的黑色盒子,裡面是一條非常閃亮漂亮的鑽石項煉。

  這算哪門子的小禮物?上面大大小小的鑽石少說有幾十顆,她原本想拒絕,但他已經幫她戴上頸子了。

  在山田貴彥轉回房間拿外套時,森本組長不客氣的說著,「我不懂少爺為什麼要花一千萬美金買這條鑽石項煉,你根本不適合配戴。」

  她知道森本不喜歡自己,而她也不喜歡他,因此她不在意他的嘲諷,倒是這項煉價值一千萬美金,讓她倒抽了口氣,震驚得腦海裡只剩一個想法──山田貴彥瘋了。

  「這條項煉太貴氣了,不適合我。」不用別人說,她也知道自己不適合配戴這麼高貴漂亮的鏈子。

  「相信我,你戴起來真的很漂亮。」鑽石的光芒和一雙閃亮的晶眸交相輝映,非常的美麗。

  范恩恩不再和他爭執下去,心想算了,等宴會結束之後再還給他。

  車行一段路段後,終於抵達宴會場所,是一棟高級豪宅,山田貴彥牽著她的手一起進入。

  現場的來賓幾乎都是亞洲人,但也有少數的西方人,他們一走進會場,馬上成為注目焦點,范恩恩知道那是因為山田貴彥的身份。

  「歡迎你山田先生,謝謝你特地過來。」

  「陳先生,生日快樂。」

  山田貴彥會說中文?她一臉驚訝。

  「下午我收到你讓人送過來的禮物,你真是太客氣了。」壽星陳先生高興的和他握手。「希望你今天晚上玩得愉快。」

  「我會的。」

  陳先生看著他身旁的年輕女孩。「這位小姐是?」

  「她是中村花子,我今晚的女伴。」

  「小村小姐聽得懂中文嗎?還是我用英文說……」

  「我聽得懂中文,陳先生,生日快樂。」范恩恩沒有掩飾自己聽得懂中文這件事,也許是因為中文讓她有著莫名的親切感。

  一陣寒暄之後,宴會主人又跑去招呼陸陸續續進來的來賓,也有許多人過來和山田貴彥打招呼,以英文和日文居多,范恩恩只是靜靜的待在他身旁,對前來和他說話的人勉強一笑。

  聽著他和人說話,她覺得很無聊,原來上流社會的宴會這麼樣的刻板無趣,她輕打了個哈欠,喝了口手上的飲料,那是他剛剛幫她取來的香檳。

  「是不是很無聊?」

  范恩恩沒有說話。

  山田貴彥拿下她手中的杯子,交給剛好走過來的服務生,然後牽起她的手。

  「我們到庭院走走。」

  她沒有拒絕的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因為裡面真的很悶。

  兩人走到庭院,一陣涼風吹來,范恩恩舒服的輕吐著氣,接著眸光一轉,看見森本組長等幾個人在遠處看著他們,真是非常盡責的隨從。

  「現在好多了吧?」

  她轉過身看著山田貴彥。難道他是特地帶她出來透氣的?

  「我不知道你也聽得懂中文,你在哪裡學的?」

  「我、我母親是華人。」雖然沒有騙他,但她也有所保留。

  「原來如此,那你有中文名字嗎?」他有許多中日混血的朋友,他們除了有日文名字外,還會另取一個中文名字。

  「小恩。」

  「小恩。」山田貴彥跟著她說了一次她的中文名字,然後用中文說道:「既然你也懂中文,那麼以後我都用中文和你交談,你說好不好?」

  「好。」范恩恩不反對,因為她喜歡和人用中文說話。「你為什麼也會說中文呢?我覺得你中文說得很好。」

  「謝謝你的誇獎。」他喜歡現在的感覺,在美麗的星空下,兩人靜靜交談著。「我是為我弟弟學中文的。」

  「你弟弟?為什麼?」話一出,她就覺得自己似乎問太多了。「對不起,你可以不用說。」

  「不,我很高興你想知道我的事。」山田貴彥衝著她笑得溫厚。「我十一歲那年,我父親從台灣帶回同父異母的弟弟,那時候他八歲,一句日文也不會說,雖然有翻譯,但他很少開口和我們說話,為了可以和我弟弟交談,拉近我們兄弟關係,因此我去學了中文。」

  儘管他說得雲淡風輕,好像這並不是什麼很了不起的事,可范恩恩卻聽得很感動。他的個性的確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我想你後來和你弟弟的感情一定很好。」她這個不相關的人聽了都會感動,他弟弟肯定感受更深。

  「沒錯,我和我弟弟日後的感情的確很好。」提起他弟弟雅史,山田貴彥露出了一抹感傷。「但是他在半年前為了某種原因而離開了日本,離開了山田家,回到他的故鄉台灣,我常在想,我這個做大哥的是不是很失敗,竟然連弟弟要離開也留不住。」

  看他手握成拳,臉部線條抽緊,似乎是在壓抑內心激動的情緒,看得出來他弟弟的離開讓他很傷心,也很自責,一向淡漠的眼底有著一絲同情,范恩恩情不自禁地伸手過去,覆上那握緊的大手。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做?也許,只是不想看到一個好男人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他的真情流露讓她的心被牽動著。

  山田貴彥微驚地看著一雙小手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好小,卻傳來不可思議的熱度,像是在安慰他,給他溫暖。讓他激動的情緒更為澎湃。

  「我想抱你,可以嗎?」

  范恩恩遲疑了下,最後還是點頭,隨即她被擁入一個寬大的懷裡,厭受著他激動盪漾的情緒。

  她靜靜的被他擁抱著,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山田貴彥知道自己失態了,而且也違背了他的承諾,他答應過只要她陪他出席宴會就好,但此時此刻,他不想放開她,像是想得到更多暖意,他雙臂一個收緊,將她抱得更緊。

  好想這樣一直抱著她,好想要她。

  一種熟悉的感覺掠過心頭,他覺得自己好像以前也曾這樣抱著她,到底是什麼時候,而且又在哪裡這樣抱過她?

  忽地聽到草叢邊有聲音,然後他瞄到一個黑影,那人手上拿著槍。

  「危險!」

  山田貴彥抱著懷裡的人連忙轉身,想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她,不料卻被她用力推開,聽到她叫了一聲,整個人重重倒向後方,緊接著他看見她雪白的右肩竄出大量的血。她中槍了!

  「小恩!」

  雖然沒有聽見槍聲,但聽到大少爺喊叫的幾個隨從,見到中村花子中槍倒地,立刻衝向前去。

  森本組長讓其中三個人去追開槍的人,剩下的保護大少爺,對方顯然是裝上消音器,因為完全沒有聽到槍聲。

  山田貴彥馬上脫下外套,蓋住了她不斷流出血來的上身,神情慌張的將因中槍而臉色慘白的她抱起。

  「你不會有事的,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范恩恩感到抱住了她的男人全身顫抖。他在為她擔心嗎?

  失去意識之前,她又瞄了眼那為她一臉驚恐的男人,知道有個男人對她這麼好而死去,她沒有遺慨。

  還有,幸好他沒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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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當范恩恩醒來,已經是過了一天一夜。

  她微微張開眼睛,但右肩傳來的劇痛,讓她不禁再度閉上眼。

  「小恩,你醒了嗎?」

  那溫柔的嗓音她記得,是山田貴彥,而且他說的是她想聽的中文。因此她再度睜開雙眼,然後看見那張英挺的臉上佈滿焦慮。

  「你終於醒了,太好了。」

  「我……」她沒死?

  「子彈射中你的右肩,不過已經頤利取出來了,醫生說只要好好休養,你很快就可以出院。」

  是嗎?射中右肩,怪不得她整個右半邊疼痛不已。

  「小恩,告訴我,我要怎麼聯絡你的家人呢?」

  「不用聯絡,因為我沒有家人。」會為她擔心的只有茱蒂,但她不想把好友牽扯進來,等她可以下床了,她會去打電話給她。

  他深深的看著她。「小恩,中村花子並不是你的本名對不對?」

  「你調查我的事?」

  「抱歉,因為你受了槍傷,昏迷不醒,我想通知你的家人,可你的身上沒有任何證件,因此我讓森本組長他們去調查你住在哪裡,我只是想找到你的家人,沒有其他意思。」當森本組長告訴他,根本就沒有中村花子這個人的存在時,他真的很驚訝。

  如果小恩不是中村花子,那麼她又是誰?

  「我想出院……唔!」范恩恩想起床,但她只是一動,右肩立刻一陣劇痛,她得咬緊了唇才不至於叫出聲。

  「你現在還不能下床。」山田貴彥看得出來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的事。「這家醫院的院長和我的交情不錯,是他替你開的刀,他不會留下資料,所以你不用怕警方會來調查。」

  范恩恩閉上眼睛,是疼痛,也是不想再說話。

  好一會兒,她才又聽見他開口說話。

  「小恩,你是非法移民嗎?」

  見她沒有回答,他又繼續說著,「如果你想要取得在美國的合法居留權,我可以幫你。」

  「不需要。」她再度張開眼睛,眼神冷漠。「我很謝謝你送我到醫院來,但一切就到這裡為止,你可以走了,不需要待在這裡。」

  「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特別是在你為了我而受傷──」

  「我不是為你受傷的。」范恩恩截斷了他的話。「我想你應該也很清楚,那個人要殺的是我不是你。」

  因為當時抱著她的山田貴彥是轉過身想要保護她,幸好她夠敏捷,所以在他轉身想保護她的時候,她才能在同時將他推開。

  幸好他沒事,看到他好端端站在她面前,她暗地鬆了口氣。

  他又救了她一次,而這次的情形遠比上次跳下樓更嚴重,若不是她反應夠快,那麼他有可能中槍,甚至……連命都沒了。

  該說他是個爛好人,還是個傻瓜?只為了他說的什麼熟悉感覺,他就可以為了她而不要命嗎?

  雖然對他當時的舉動感到生氣,但胸口卻又溢滿了感動,她怎麼可能會完全沒有感覺,眼前的男人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她不只感動,也心動了,因為除了爹地媽咪和外婆外,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這麼好了。

  不過,她也知道自己和他的身份背景相差太多了,他們可以說一個是天一個是地,不,是爛泥,她打傷表姨丈,高中也沒有畢業,之前又為了錢做了很多狠法的事……

  就如同森本組長說的,她不配戴上那種華麗的鑽石項煉,如同她一樣不配待在他身邊,儘管他對她是那麼的溫柔。

  她希望她的冷漠可以消除他所說的那個什麼熟悉感覺,讓他不要再對她好了,最好還能快點離開。

  此時成瀨哲也走了進來。「總裁,一切都安排好了。」

  「好,讓醫生跟護士進來。」

  一會兒,范恩恩看見幾名醫護人員走進病房,有人先拔掉她手上的點滴,然後將她小心翼翼的抬上一旁的小病床。

  「山田貴彥,你要他們帶我去哪裡?」

  他走過來握住她的手,「你不要緊張,我只是讓他們把你帶回我住的飯店。」

  她瞠大眼睛,不敢相信他此刻所說的話。

  「我已經為你聘請了專業的醫護人員,你的傷不會有事的。」

  「不是的,我……」

  「在我還沒有查出誰想傷害你之前,我要你在最安全的地方養病。」

  儘管他的語氣依舊溫和,卻夾帶一股讓別人撼動的強烈執著,范恩恩頓時說不出話來。

  ***    ***    ***

  「你的傷口復原情形很好,我想你應該很快就可以正常活動了。」

  「謝謝。」

  范恩恩向為她診治的醫生道謝,在醫生離開房間後,兩名護理人員進來幫她換上乾淨的衣服,然後扶著她半躺地坐在床上,在她們離開之後,她拿起一旁山田貴彥買給她看的小說。

  打開小說,她不禁想起這幾天的事。

  從醫院搬來飯店已經五天了,她受到很好的照顧,山田貴彥雖然工作很忙,可是每天他一定會先來看過她之後才出門,而回到飯店,便一直陪在她身邊,直到她睡覺他才回自己的房間。

  有好幾次她想開口問他為何要對她這麼好,但她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為就算知道了答案,她又能做什麼?

  轉頭瞄到桌子上的精美盒子,她伸手將它拿過來,打開盒子後,裡頭瞬間發出閃亮光芒,那是一條很漂亮的鑽石項煉。

  山田貴彥說,他把那條染血的鑽石項煉,請人處理乾淨之後轉賣了,然後又買了新的一條來送給她,而這條就是他新買來的鑽石項煉。

  看來他真的很有錢,不過這也更顯示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這幾天他雖然不再追問有關她的事,不過她知道他並未放棄,應該是私底下繼續調查吧。

  他應該無法查出她的真實身份,因為在紐約的這幾年,她一直使用假證件,根本沒有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就算他有辦法查到亨利和茱蒂那裡去,她相信他們兩人說出來的一定是她另一個假身份。

  她打算等自己可以自由活動之後就離開,因為這裡不適合她,不,該說她和山田貴彥不適合,儘管他對她是那麼的好……

  現在只希望她的冷漠與沒有回應,能讓他對自己的感覺少一點。

  既然身份地位不允許兩人在一起,那麼就應該早早斬斷對彼此的感覺,而會讓她想這麼做,是因為她想起外婆在去世前跟她說的關於她的愛情故事,十歲的她不懂,但現在她能體會了。

  外婆是京都一家米店的千金,少女時和兒時玩伴一個叫雄太的窮小子相戀,他們的事被外婆的父親知道,雄太被趕走,而外婆則被父親送到親戚家。

  後來雄太決定到東京去打拚,兩人約定,十年後外婆生日那天在城中廟宇前的大樹下見面,他會成功回來向外婆求婚,就算那天見不到面,每一年外婆的生日那天他都會去等她。

  幾年後,外婆家的米店因一場大火而損失慘重,父母也去世,再加上那時是戰亂後,各地都很窮,因此她得到外地去工作謀生。

  十年後,她因為火車延誤,錯過中點站的火車,因此晚了一天才抵達,不見雄太,她不確定他是否來等過,於是失望的離開。

  「那第二年外婆有見到你喜歡的那個雄太嗎?」她記得當時,她是這麼問外婆的,等那麼多年,最後到底有沒有見到面啊?

  「沒有。」這是外婆的回答。「因為我沒有去赴約了。」

  原來外婆在東京見到雄太了,雄太變成一個很了不起的人,出門有很多人跟著他,但那時候的外婆不再是千金小姐,而是一家餐廳的服務生,雄太包下了餐廳慶祝兒子滿週歲,他身邊還有一個漂亮的女人,他已經結婚了。

  後來外婆和台灣人的外公結婚,不久便和外公一起回台灣,之後她就沒有再回日本了。

  雖然外婆笑說不後悔愛上雄太,因為若不是與雄太之間的約定,也許她早就死了,她知道外婆直到去世那天,還是沒有忘記初戀情人。

  深愛了一輩子,到死還是無法忘記對方,可是對方早就忘了外婆,另外結婚生子了,她不想自己也像外婆一樣,既然身份地位差很多,那麼就不要有開始,也許以後自己還能再愛上其他男人,那麼就不必苦戀了。

  等她離開之後,她決定好好正視自己的生活。

  如果可以,她想有個新的開始,無論將來做什麼都行,就是不要再像以前那樣漫無目的、過著沒有靈魂的日子。

  她開始想著關於未來的事。

  ***    ***    ***

  「查出小恩的真實身份了嗎?」

  在高級套房的會議室裡,山田貴彥問著他派去調查小恩的人。都查了快一個星期,居然無法查出她的真實身份,難道她真的是非法移民嗎?

  他看得出來小恩不想說出有關自己的事,因此他也不再追問,可是他得知道她的身份,才能瞭解究竟是誰想要傷害她。

  「大少爺,雖然還不知道小恩小姐的身份,可是我們已經查出來是誰開槍要小恩小姐的命,主謀是一個叫柯帝士的男人,他表面上經營運動用品店,實際上是一名拍賣會的掮客。」他們是從槍的來源去調查的。

  「拍賣會的掮客?」

  「對,小恩小姐是為他做事,因為小恩小姐的夥伴把『戀人』交給他,柯帝士很擔心大少爺您會找上他,因此才派人槍殺和您有所接觸的小恩小姐。」那個叫柯帝士的男人膽子很小,在他們找上門之後,將事情全說出來,同時也因殺手沒有認出大少爺,害大少爺差點受傷一直道歉。

  「他也不知道小恩的身份?」

  「對,他只知道小恩小姐是個會說中國話的日本人。」

  「那麼有查到小恩的夥伴嗎?」

  「從柯帝上那裡我們查到了小恩小姐的夥伴是亨利和茱蒂,他們住在一起,但他們說和小恩小姐其實不很熟,只是湊巧大家住在一起,而且他們一直以為小恩小姐就叫中村花子。」

  山田貴彥抿緊唇,神色黯沉。

  「大少爺,我們這邊查到了那天在商場裡追小恩小姐的人。」他們是透過商場監視器去找人的。「是AK的手下,他們因為小恩小姐曾從AK那裡偷去拍賣會上買的東西,因此一直追蹤小恩小姐及其同伴下落。」

  「黑田,你去安排,我要見柯帝上還有AK。」

  「是,大少爺。」

  回報結束,山田貴彥讓辛苦的隨從先下去休息,而唯一沒有離開的就是森本組長,他從剛剛就沒有開口說話。

  「大少爺,既然都已經查出想要傷害小恩的人是誰,那麼剩下的就交給黑田他們,東京還有很多事等著您處理,您不應該再逗留在美國。」

  森本組長會這麼建議,一來是因為東京那邊真的事情很多,再則,他覺得大少爺對那個叫小恩的女孩太在意了,特別是這次大少爺差點因為她而中槍,讓他更覺得大少爺不該再繼續和她糾纏下去。

  「等小恩的傷口好一點再說。」

  森本組長心驚了下。「大少爺,您不是要帶她一起回日本吧?」

  「對。」

  「可是大少爺,我們甚至連她的真實身份是什麼都還不知道,您要怎麼帶她回去?」

  「所以我不是讓黑田他們去查了嗎?」

  原來大少爺這麼急的想要查出小恩的身份,不只是想知道誰傷害了她,他最終目的是想要帶她一起回日本。

  「我回來很久了,得去看看小恩。」山田貴彥從椅子上起身,經過森本龍一身旁時,他停下腳步。「森本組長,有一件事我想讓你知道,小恩對我而言是很重要

  的人。」

  山田貴彥說的這句話,一直到幾年後,森本組長才瞭解大少爺所說的重要的人是什麼意思,那是一種可怕的執著。

  但此刻他只想到,一個來路不明且被人追殺的小丫頭,配不上他們尊貴優雅的大少爺,他不能讓大少爺繼續和那只會讓他受傷的小丫頭糾纏下去,甚至還一起回去日本。

  ***    ***    ***

  當山田貴彥走進房間時,看見小恩背靠著枕頭,躺坐在床上睡覺,大腿上還放著看了一半的小說,他捨不得把她叫醒,拿走她腿上的小說放到桌上,高大的身軀往床沿坐下,細細地看著她睡覺的樣子。

  她的睫毛好長,就像洋娃娃一樣濃密捲翹,他知道在美麗睫毛下還有著一雙迷人的眼睛。

  他輕掬起她的長髮。到底為什麼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的身份呢?就算她是非法移民,但他都說了可以幫她……唉,就算她拒絕了他的幫助,可是他就是無法放著她不管。

  這幾天,她的表情似乎比他剛認識她時還要更為冷漠,她甚至不想和他說話,而他也總是像這樣靜靜的看著她。

  他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環境,讓這張清秀小臉只有一種冷漠表情,拒絕和別人親近,也拒絕別人的幫助,偶爾他會在那雙明眸裡見到孤寂,總是教他厭到很心疼。

  她說她沒有家人,那是真的嗎?

  想起那晚送她到醫院,看著大量失血的她被推入手術室,他真的很擔心那雙美麗眼睛再也不會睜開,而他有可能再也找不到可以訴說心情的對象。

  多麼奇妙的感覺,他竟會對一個他認識不到幾天的女孩,訴說他內心真正的情感,不過對象是她似乎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因為他對她有著無法形容的熟悉感覺,那晚抱了她之後,他感觸更深。

  想要她,他想要她陪在身邊,每天晚上都陪著他說話。

  范恩恩感到有人溫柔的摸著她的臉,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呵護的摸著她。

  她張開眼睛,見到山田貴彥坐在床邊。

  「你醒了,會餓嗎?」

  她搖頭,察覺他似乎有話想跟她說。

  「小恩,過幾天我就回日本了,我希望帶你一起回去,我想繼續照顧你。」

  是他愛心太過氾濫,還是他喜歡被人冷冷虐待?明明這幾天她總是對他冷漠不已,為何他還是對她這麼好?

  抑下內心的激動,她語氣盡量壓低地說道:「你為何對我這麼好?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誰,曾經做過了什麼事。」

  「如果你願意說,我很樂意聽。」

  「但我不想說。」

  「那就不要說,我只聽你想說的就行了。」

  不,她什麼也不會告訴他,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因為那樣他就會知道她連高中也沒有畢業,她還動手打傷人,甚至為了討生活,她和茱蒂曾在酒店當過脫衣舞孃……

  「山田貴彥,你聽我說,你對我的那種熟悉感是一種錯覺,因為我們真的不曾見過面。」她希望他能收回那種錯覺。

  「你是在擔心,怕我哪天會說對你的感覺其實是一種錯覺嗎?」他握著她的小手,親了下。「你知道嗎?從小我就被逼著學很多我並不喜歡的東西,可是每個人都跟我說那是我的責任,我不想做個不負責任的人,因此就算不快樂,我也會做我該做的事,負起我該負的責任。」

  范恩恩看著他一次次親著她的手,溫柔又呵護的輕吻著。

  「這是生平第一次我有了自己想做的事,那就是把你留在我身邊。」大手將她的小手揉進掌心裡。「你可以像前幾天那樣對我不理不睬沒有關係,只要像現在這樣靜靜的聽我說話,讓我這樣看著你就夠了。」

  她的心曾自我封閉了許多年,孤單的生活著,但不知為何,她覺得眼前的男人似乎比她更為孤單寂寞,讓她無法把手從那大掌裡給抽回來。

  四目交會,兩人注視著彼此,一股流竄在兩人體內的激盪情愫在空氣中蔓延開來。范恩恩看見那張英挺的臉漸漸靠近她,知道他想吻她,她並沒有躲開。

  敢情是老天爺聽見了她之前的抱怨,因此派了個絕世好男人來給她,證明它並沒有遺棄她嗎?

  現在她知道老天爺並沒有遺棄自己,也決心要好好過日子,至於這個優秀出色的好男人,她很感謝老天爺讓她遇見他,只是他們的身份背景差太多了,她並不適合他,希望在她離開以後,他可以遇上配得上他的好女孩。

  但在她離開之前,讓她感受一下被人全心愛護的感覺吧,而且,她也無法拒絕他的吻。

  他的吻深情又溫柔,兩舌交纏,濡沫交融,為彼此孤寂的心注入一道道暖流,夾帶著深深的情感……

  ***    ***    ***

  「我出去一下,待會兒就回來,晚一點我會陪你去醫院做精密檢查,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後天就回日本。」

  山田貴彥習慣性在出門前一定要過來看她,他坐在床沿上,凝著那張始終沒有點頭答應要和他一起回日本的小臉。

  「小恩,你會和我一起回日本吧?」她的不肯應允讓他的心有著不安,雖然她也沒有說不要。

  關於柯帝士和AK那邊的事他都親自處理好了,現在只等她點頭。

  但范恩恩還是一貫淡靜沒有回答,因為她不想騙他。

  山田貴彥仍然沒有聽到想要的回答,勾起那小巧的下巴,他吻著她,而范恩恩像是習慣似的,沒有拒絕他的吻。

  自從幾天前他們第一次親吻後,每天他都要吻上她好幾回,今天像是要撫平內心強烈的不安,他吻了她許久,而且也比平常來得激烈,深吮勾纏,幾乎是恨不得將內心熱切的情感全訴與她知道。

  結束了長到讓人快窒息的深吻,見到她熱紅著臉喘氣,帶點指責的瞪著他,他苦笑,然後將她擁入懷中。

  「抱歉,我太粗魯了。」又親了下她的額頭,他站起身,溫柔微笑。「你可以再睡一下,待會兒回來我再叫醒你。」

  在山田貴彥走出房間後,范恩恩走下床活動身子。

  昨天她已經可以自行起床活動了,疼痛感覺不再那麼強烈,而且右手也可以稍稍自由伸展了。

  她打算明天離開,不會和他去日本。

  這時有人敲了房門,進來的人是森本組長,看他表情沉重,她大概知道他進來找她的目的。

  「這是一百萬美金的即期支票,沒有署名,你可以馬上領取,是我們會長要給你的,他希望你今天就離開。」關於大少爺在美國的事,他都會向會長報告,當然包括大少爺為她所做的事。

  對於森本組長開口要她離開,范恩恩並不感意外,其實她也早就決定要離開,只不過是想多待一天……

  看到她沒有回應,他繼續說道:「我看你還是拿錢離開才對,雖然大少爺說要帶你一起回日本,但我們會長絕對不會同意大少爺和你在一起,他已經為我們大少爺安排了門當戶對的結婚對象了。」

  范恩恩當然聽得懂他的意思,本來大戶人家要娶的也一定是大戶人家,像那種麻雀變鳳凰的事,是少之又少,她不敢奢望,也從沒有期待那樣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她不過是因為那個人對她很好,想多待在他身旁一下下,因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像他對她這麼樣的好了,把她當寶貝般的照顧,就像是個公主一樣,而他是王子。

  有著像在作夢般的美好記憶就夠了,現在,該從美夢裡醒來了。

  看著森本組長手上的一百萬美金支票,范恩恩暗吸了口氣,然後伸手收下了支票。

  「我知道了,我會離開。」

  「我已經安排好車子在樓下了。」

  范恩恩微驚地看著他。他要她現在馬上就離開?

  也罷,早走晚走都一樣。

  「好,我馬上換衣服。」

  「既然你拿了會長給的錢,我就當作這是你給我們會長的承諾,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大少爺面前,可以嗎?」

  斂下眼底的難過,她點頭應允。「以後我不會再出現在山田先生的面前。」

  二十分鐘後,范恩恩離開了她住了十天的高級套房。

  她回到原本住的公寓,茱蒂已經搬走了,她不知道好友是否平安無事,之前她打了許多通電話都找不到她。

  公寓大門沒有鎖,她走進自己的房間,她的東西,包括她爹地媽咪和外婆的照片全不見了,連她藏在床板下的證件和護照也不見,應該是茱蒂幫她藏起來或者一起帶走了。

  希望茱蒂還記得她們以前說過,如何留下可以找到彼此的訊息。在看見她的留言板上有好幾個零亂的英文單字後,范恩恩知道好友還記得,因為那是一組電話號碼。

  她打電話給茱蒂,兩人見了面之後,茱蒂將她的東西交還給她,然後她才知道原來山田貴彥的人曾找上茱蒂,調查了有關她的事,因為對方是日本黑道,茱蒂很害怕,所以只好先藏起來,至於亨利的下落,她則是完全不知道。

  她把一百萬美金的支票給了茱蒂,希望她可以實現她的夢想。

  「恩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舊金山?」

  「不了,我想回台灣。」

  「台灣?」

  「對,那裡是我的故鄉,小的時候我住在那裡很快樂,所以我想在台灣重新開始。」范恩恩神情堅定,不再茫然。

  「可是你在台灣不是沒有任何親人了?」

  「我小時候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我會試著找到她的,就算沒有找到那個好朋友,我也會努力讓自己認真的生活,所以你不用擔心。」

  茱蒂看得出來好友回台灣的意志堅定,她不禁哭了出來。「我們還會不會再見面?」

  「應該會吧,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想我們暫時不要有所聯絡比較好。」

  「恩恩……」

  范恩恩強忍分離的淚水,安慰著哭紅雙眼的茱蒂。「別哭了,也許幾年後,我會回來美國念大學,說不定我們又可以再次當同學。」

  「你若回來美國,一定要來找我。」

  ***    ***    ***

  同一個時間。

  森本龍一被人狠揍了一拳,飛倒在地上。

  他錯愕地看著打他的人,是那個最討厭使用暴力、個性溫和的大少爺,其他幾個隨從也都看傻了眼,因為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大少爺這麼生氣,甚至還揮拳頭打人。

  接下來大少爺的舉動,再度讓大家驚愕。

  只見他完全失去理智,憤怒的將桌上的東西全橫掃到地上。

  「大少爺,您別這樣,我會這麼做,一切都是為了您好。再說,她收下了會長給她的錢離開……」

  砰的一聲,山田貴彥走回他的房間,狠狠甩上門。

  接著在客廳的幾個人,聽見從大少爺房間裡傳來鏗鏗鏘鏘摔東西的聲音,大家面面相覷,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時他們才知道,原來大少爺也會生氣,而且還很可怕。

  既然已經沒有病人,幾個護理人員把房間整理好之後也準備離開,其中一名護理人員將一樣非常貴重的東西交給了森本組長──

  是那條價值千萬美金的鑽石項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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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兩年後

  在一間名叫「山姆叔叔」的酒吧裡,范恩恩在這裡當服務生已經兩年了。

  兩年前她回到台灣,藉由一點記憶,她找到了以前就讀的小學,然後找到了以前居住的地方,更讓人感到驚訝的是,她小時候的好友方明妤居然還住在同一個地方。

  經由好友的介紹,她進入明妤口中「怪人」所經營的酒吧工作,那酒吧原本是明妤的叔叔開的,因為經營不善,最後明妤勸怪人接手管理,重新裝潢後,改名為「山姆叔叔」,生意很好。

  她當時不懂為何明妤要叫他們的老闆魏奇軒為怪人?因為魏老闆本人長得還滿帥的。

  明妤說會叫他怪人,是因為剛向他們家租下房子的魏奇軒,整個人看起來陰陽怪氣、死氣沉沉,有夠陰暗,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而且往往她和他說上十句話,他連哼一聲也沒有。

  她好奇的問她,既然人家擺明了不想跟你說話,為何你還要去跟他說話?

  明妤說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跟他說話,就是不想看見他老是苦著一張臉,彷彿人家欠他什麼似的,總之,魏奇軒是個怪人就對了。

  她覺得好笑,因為明妤也很怪不是嗎?

  今晚「山姆叔叔」在營業時間結束之後,關上大門,裡面有著一場小型慶祝派對,那是明妤替她舉辦的,除了慶祝她二十二歲生日快樂外,也恭喜她苦讀有成,在昨天拿到高中文憑了。

  兩年前在明妤父親的介紹下,她認識了一位美國籍的牧師,牧師知道她想完成高中課業,因此透過朋友的幫助,調來她以往在美國就學的資料,讓她順利的進入台灣的美國學校就讀。

  就這樣她白天到學校上課,晚上則在「山姆叔叔」酒吧當服務生。

  「恩恩,生日快樂。」方明妤獻禮物又獻吻,她真的替好友感到開心。

  「謝謝你。」

  范恩恩擁抱了好友,因為有她的幫助,她才能在台灣重新開始,也順利完成了高中學業,現在她正努力存錢,打算明年回美國念大學。

  現在的她蓄著一頭俐落的短髮,因為留著長髮在酒吧工作不方便,而且也算是讓自己重生的新開始。

  老闆魏奇軒也送上自己的禮物,不過拆的人卻是方明妤,然後只見她皺著眉抱怨。

  「老闆,你未免太小氣了吧,居然只送一個小皮包,恩恩,你一定感到很失望對不對?」

  范恩恩對於她的「仗義執言」感到好笑。「不會,禮物只是心意,大或小不是很重要。」

  「很重要,員工生日外加畢業,我覺得當老闆的人至少要送上一個大大的禮物才對。」方明妤嚷嚷著。

  「你很吵耶。」送上的禮物被嫌棄,魏奇軒露出不高興的表情。

  「我是就事論事。」方明妤沒有在怕的回嘴著。她以前可是看過他更凶的表情呢。「既然禮物這麼小也沒有辦法,但你至少得誠心向替你努力工作的員工說生日快樂,還有也要微笑地說恭喜你畢業了,知道嗎?」

  聽到她用像是在教小孩子般的口吻,要平常話很少,表情和個性都很酷的老闆跟著她說話,還要露出微笑,員工們個個都屏息以待,老闆真的會那麼做嗎?

  因為有很多人都不曾看見老闆笑過。

  現場安靜了下來,魏奇軒知道大家都等著他開口說話,他瞪著身旁的小女人,全是她惹出來的。

  打從認識她,他就知道她很愛說話,就算他沒有開口,她一個人也可以在他身旁說上一個小時以上,要是他不想出門,她就會拚命問他是不是哪裡病了?她才有病!

  總之,他被她吵得很煩,不得不開口說話,不得不出門,甚至還得接下她叔叔快要倒的酒吧。

  雖然這讓他有事做,而且現在也做起其他投資,但她真的很吵。

  「你快點說啦,大家都等著要吃蛋糕呢。」

  有夠吵的!魏奇軒扯了下緊閉的雙唇,開口說道:「恩恩,生日快樂,恭喜你畢業。」

  「要微笑。」彷彿他不懂什麼叫微笑,方明妤對他綻開笑容。

  此時每個人都看見老闆閉上眼,然後深呼吸。看起來像是隱忍怒氣,又像要大發雷霆的樣子,大伙停住呼吸,連心臟都快停了。

  「恩恩,恭喜你畢業,你很努力,加油。」語畢,他扯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微笑,意思已經到位了。

  「太棒了,老闆最棒了,你是個好老闆。」方明妤一開心,忘情的伸手抱住身旁的男人。

  魏奇軒看著抱著他笑得很開心的小女人,感到好氣又好笑。剛剛不是還在嫌他買的禮物太小,這會兒又高興的抱著他。

  「喂,你未免抱太久了吧!」

  「可是人家喜歡這樣抱著你。」

  「真是的!」魏奇軒一抬眼,發現大伙全看著他和方明妤,他表情有些尷尬,倒是抱著他的小女人還一臉陶醉。

  方纔老闆乖乖聽話的露出微笑向范恩恩說恭喜,已經夠令很多人驚訝了,接下來和會計調情的一幕,更是把大家都給嚇傻,原來老闆也有這麼浪漫的一面喔。

  「好了,我要開始切蛋糕了。」范恩恩開口化解略微安靜且有些尷尬的氣氛。

  一聽要切蛋糕,大伙就嚷著要吃大塊的,氣氛一下子又開始熱鬧起來。

  她完全不介意好友今晚搶走了她這個壽星的風頭,她一直以為是明妤拚命付出對老闆的愛,現在看來,老闆也是喜歡明妤的。

  老闆的個性有點冷,而好友則是非常的直率活潑,與其說他們個性互補,她倒覺得他們是天生一對。

  不過想起老闆那勉強擠出的微笑,實在有夠僵的,讓她一陣加冷筍,下次還是勸明妤不要再逼老闆對他們笑了,心意到就好。

  ***    ***    ***

  日本東京

  「山田會長,謝謝您今日的邀請,很高興能和您一起享用下午茶,還有貴彥少爺,我真的很高興。」

  「美佳,回去之後代我問候你的祖父。」

  「是。」下午茶結束,奧井美佳姿態優雅的站起身。

  「我讓貴彥送你回家。」山田重雄看向在餐會上始終沉默的孫子。「貴彥,我要你親自送美佳回去。」

  跪坐著的山田貴彥沒有起身的意思。「讓籐本組長送她回去,因為我有重要的事要對爺爺說。」

  山田重雄的深眸睨了孫子一眼。「不管有什麼重要的事,待會兒再說,我要你先送美佳回去。」

  「不,我要說的事很重要。」

  「貴彥!」

  奧井美佳雖然也希望是由山田貴彥送她回去。那也是她今天來的目的,希望她能和他有進一步的交往,但見到山田會長和他為了自己而起爭執。那不是她所樂見的,畢竟她想要留給他好印象。

  因此,她連忙開口緩頰。

  「山田會長,我想貴彥少爺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說,就讓籐本先生送我回去就可以了。」稍早也是籐本組長開車接她來到山田家的。

  「籐本組長,麻煩你送美佳小姐回去。」

  「是的,大少爺。」籐本組長從剛剛就在一旁待命了。「美佳小姐,請往這邊走。」

  奧井美佳離開前又看了眼山田貴彥,心裡有著說不出的失望和不高興。

  每個人都說她長得很漂亮,連山田會長也這麼誇讚,但為何貴彥少爺看起來卻一副對她完全沒有興趣的樣子,連瞧也沒有瞧她一眼,就連現在要離開了,也不見他回頭。

  看到籐本組長等著她,就算不滿,她也只能先離開。

  看來以後得常來山田家走動,希望能留給貴彥少爺深刻印象。

  在奧井美佳離開後,山田重雄不悅的開口,「貴彥,你剛剛太失禮了。」

  奧井家早期是經營船業,和山田組有著不錯的關係,美佳這個孩子大方美麗,百大家閨秀的風範,聽說她也曾到美國留學,因此他特地安排她和孫子見面認識,如果可以,他希望兩個年輕人可以交往。

  但看看孫子的態度,整個聚會上不發一語,除了幾次他刻意要他開口外,他根本就是完全不說話,讓他這個做爺爺的很沒有面子,畢竟是他特意要請美佳到家裡的。

  「爺爺,我希望您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安排。」稍早爺爺打電話給他,要他立刻回家,因為有重要的事跟他說,他信以為真,趕回家才知道是爺爺為他安排的相親。

  想必是之前他刻意安排的相親都被他給推拒,因此這次才會以這樣的方式將他騙回家裡。

  對於爺爺這樣的做法,他無法認同,也不想再有下一次。

  「我會做這樣的安排,是因為你到現在都還沒有結婚的對象。」總不能孫子不想結婚,他這做爺爺的都不管。「我聽說美佳也曾去美國留學,又長得漂亮,我想也許你們會談得來,所以才會安排今天下午的餐會。

  「對了,你對美佳的印象怎麼樣?」

  「我不喜歡她,沒有任何印象,一點感覺也沒有。」

  「你……」孫子的語氣聽似溫和,卻有著無形的強悍,聽完他的回答,幾乎讓山田重雄無法且可以不用再繼續問下去,因為他絕對不會喜歡美佳。

  貴彥從以前就是這樣的個性,喜好分明,儘管他個性溫和,但也有著相當的堅持,而且這兩年來他的堅持似乎轉變成為一種強硬,那種感覺就像只石頭牛一樣,任你怎麼想牽動,都無法讓他前進一步。

  像為他安排相親,他若說不要,就絕對不會出席,不惜與他對立也會堅持他的原則,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真的教他很頭痛,因此他常想讓個性較為活潑且大咧咧的外孫允皓來接任會長,感覺比較有商討的空間。

  但外孫雖然很出色,卻娶了個傻呼呼的台灣女孩,還生下一個女兒,上次秋子從美國回來,說小嬰兒跟媽媽長得一模一樣……一模一樣的話,那不就也是傻呼呼的嗎?唉,他只能搖頭。

  既然最後決定讓孫子接下會長,那麼他的妻子一定要出身名門才行,他不會讓孫子跟外孫一樣,隨便娶個女人回來當山田家未來的女主人。

  「難道你不想結婚嗎?」

  「我想娶的女人只有一個。」

  山田重雄冷哼,「是那個叫小恩的女孩嗎?可是你不是找不到她?難道找不到她,你就要一輩子不結婚?」

  「有可能。」山田貴彥回得肯定。

  聽到孫子打算為莫名其妙的女人不結婚,他不禁動怒了。「我告訴你,這世上沒有永恆不變的愛情,有可能她今天說愛你。明天就變心了,還是娶個和自己門當戶對的女人才是明智選擇。」

  靜靜聽完他的話,山田貴彥看了下時間,然後起身。「抱歉,爺爺,公司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得先回去了。」

  爺爺一向都不相信男女之間的愛情,他總是很不屑且嗤之以鼻,因此爺爺安排了他父親娶他中意的媳婦,也安排秋子嫁給他的表弟允皓,但被表弟拒絕了,沒有愛情,兩個人要怎麼結婚?表弟最後還是娶了自己喜歡的女人田小璐。

  他不懂爺爺為何覺得愛情一點也不值得,他甚至覺得爺爺痛恨叫愛情的東西,是因為他沒有經歷過深刻愛情,還是有其他原因?

  山田重雄看著轉身離開的孫子,皺眉,無言。

  他知道孫子並沒有放棄找那個叫小恩的女孩,他知道孫子讓人去調查所有居住在美國境內的日裔女孩。

  根據森本當時的調查,那個叫小恩的女孩背景複雜,有可能是非法移民,是拍賣會上的小老鼠,而且還被人追殺,不只如此,為了討生活,她還曾在酒店當過脫衣舞孃。

  他不懂孫子為何會喜歡上那樣的女孩,不僅沒有出身,生活還很複雜,簡直亂七八糟,就算孫子將來找到她,但那樣的女孩根本就不配進入山田家,即使當個情婦也沒有資格。

  看來他還是不能放棄為孫子安排相親的事,這個不行就換另外一個,總會有一個讓他看順眼。

  ***    ***    ***

  「大少爺,您下個月要秘密去台灣十天的事都安排好了。」三十出頭的黑田賢介跟在山田貴彥身邊已經快十年了,他弟弟洋介也是跟著山田貴彥的。

  「謝謝,辛苦了。」

  他打算下個月飛去台灣找雅史,他們兄弟已經兩年沒有見面了。

  兩個月前秋子曾去台灣找過雅史,他不知道秋子去找雅史的原因是什麼,不過他猜弟弟應該不會再回來山田家,果然,最後是秋子一個人回日本。

  雅史八歲那年來到山田家。他很高興自己有一個弟弟,他們兄弟的感情一直很好,如果幾年前雅史沒有發生車禍那就好了,因為輸血的關係,才發現原來雅史並不是他父親的親生兒子,而雅史本人似乎也不知道。

  不管雅史和他是不是有血緣關係,他都是他弟弟,是他山田貴彥永遠的弟弟,但他知道雅史很難過,不管他怎麼做都無法讓他釋懷,最後雅史選擇離開山田家,回去他的故鄉台灣,而且斷絕所有山田家的支援。

  其實他很早以前就想去探望雅史,但電話那端他語氣沉重的說,等他有點成就再來台灣找他,為了不讓弟弟有壓力,因此他沒有去台灣。

  上次秋子去找他時,雅史說若他這個大哥有空,可以飛去台灣找他,所以他立刻讓人著手安排,而且他想多待幾天。

  「大少爺,雖然您是秘密飛去台灣,但,只帶賢介兄弟倆去,我還是覺得不放心,還是讓我跟您一起去吧!」森本組長擔心他的安危,儘管山田組近幾年已經改變了經營策略,很少動刀動槍,也甚少與其他幫派有結怨,但一切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山田貴彥臉上沒有特別表情。「不用想太多,這是一趟私人的旅行,不會有公開行程,所以有賢介和洋介兄弟跟我一起去就可以了。」

  「可是大少爺……」

  「你不用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不會再改變。」山田貴彥拒絕了他的提議,「賢介,叫洋介備車。我有事要出去。」

  「是。」

  黑田賢介立刻打電話給弟弟,讓司機備車,然後他跟在大少爺身後走出了辦公室。

  森本組長看著山田貴彥走出去的身影,眼底難掩失落,他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大少爺對他的信賴,因為兩年前的事。

  儘管他還是跟在大少爺身邊為他處理一切事務,但似乎只有公事,關於私事,他已經不再讓他插手管理了,幾乎都是交給賢介兄弟或成瀨去辦。

  這兩年來大少爺的個性變好多,他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見到大少爺以往慣有的溫和笑容,不只如此,他也變得沉默多了。

  現在他有點明白大少爺當時跟他說,小恩是他很重要的人的意思了,對自己很重要的人不就是家人嗎?任誰失去家人都會感到無比的沉痛與難過。

  當年他做錯了嗎?

  ***    ***    ***

  傍晚時分,「山姆叔叔」店內的燈一開,便開始有客人上門,愈晚客人愈多。

  「嗯,七號和九號桌。」

  「OK。」

  在這裡當了兩年服務生,范恩恩對於左右手同時端著餐點已經很得心應手了,就算一次要她端上六大杯的生啤酒也沒有問題。

  「山姆叔叔」是家強調不碰毒的健康酒吧,你可以在這裡喝到爛醉,也可以在

  這裡放鬆跳舞,或者慶生開派對都行,但老闆嚴格規定不准碰毒,遇上吸毒客人,老闆的做法是馬上報警。

  記得有一次有位客人向老闆說,有藥頭混進酒吧在兜售毒品,老闆當下就揪出兩個藥頭,同時也立刻報警,當時兩個藥頭逃離前撂下狠話,絕對會找人來砸爛酒吧。

  幾天後那兩個藥頭真的帶人來酒吧,還以為他們是來砸店的,結果卻是拚命向老闆道歉,還保證下次不會再犯。

  怪了,他們是嗑藥過了頭嗎?居然來向報警抓他們的老闆道歉,當時他們幾個店I貝都猜那些人可能喝了如來佛的水,轉性了。

  總之,「山姆叔叔」除了偶爾有喝醉的客人鬧鬧場之外,從沒有被人砸過店,生意非常的好呢。

  以前因為她白天還要上課,因此老闆特別通融讓她只工作到晚上十一點,不是打工價,而是領員工薪水,據老闆說,因為他不想某人一直在他耳邊碎碎念,看來明妤還真是老闆的小剋星呢。

  快速的收拾空桌上的杯盤,范恩恩一轉身,差點撞上了端著啤酒的小言,兩人都嚇了一跳。

  「對不起。」小言一臉抱歉的說著。

  「沒關係,小心一點就好,我也應該注意後方的。」小言是個很可愛的女生,三個月前來這裡工作,跟她一樣也是明妤介紹的,因為她的動作比較慢,所以乎常都是在廚房幫忙,但客人很多的時候,她也會到前面來端東西。

  范恩恩繼續整理另一桌的空盤子時,聽見有服務生對著在吧台內工作的老闆大聲喊著,「老闆,外面有人找你。」

  怪了,要找老闆不會自己進來嗎?范恩恩沒有多想。反正怪人怪事多的呢,她收好餐盤,走進後方廚房。

  「嗯,二十五號桌。」廚房的工作人員說著,「有兩個大餐盤,你要不要分兩次拿?不然等其他人進來拿好了。」

  「我來幫忙端一個。」端著盤子進來的小言將手中的放下後,趕忙來端餐盤。

  「小心。」范恩恩微笑叮嚀。

  「是。」小言笑著伸手端好。

  兩人雙手端著大餐盤經過小走廊時,老闆正好開門要走進辦公室,看見站在老闆身後高大的男人,范恩恩一個驚嚇,立刻轉身背對著他們,但更教她驚訝的是,小言居然也跟著一起轉身。

  這是怎麼一回事?小言在學她的動作嗎?

  一個人轉身還好,但兩個人同時轉,動作會變得很醒目,她的心跳得很快,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只希望老闆和他的朋友並不會覺得她們同時轉身很奇怪。

  她剛剛動作很快,老闆的朋友應該沒有看見她吧?范恩恩感到自己端著餐盤的手顫抖不停。

  在聽見辦公室關門的聲音後,她才慢慢轉過身,走廊上已經沒有人了,緊張到差點呼吸停止的她,這才大大的鬆了口氣,感覺又活過來了。

  「嚇……」

  「嚇死我了。」

  小言也轉過身,搶了范恩恩要說出口的話,然後也很用力的呼吸著,看得出來她也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一回事?小言不是在學她的動作,而是跟她一樣,怕老闆的朋友認出她?「小言,你為什麼要轉身?」

  「呃,那個……我……」她吞吞吐吐,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剛才的舉動。「那你呢,為什麼也轉身呢?」

  「我……」這次換范恩恩支吾了,她隨即謅了個借口。「沒什麼,我剛剛以為忘了拿湯匙,原來有湯匙。」

  「我也是,我也以為沒放湯匙,但餐盤上有耶。」小言也用了同樣一個借口,然後憨甜笑著。

  餐盤上當然有湯匙,因為那是她隨口說的理由。

  算了,她也不想再追問小言,一如她也無法回答自己轉身的原因,那麼大家就都別問了,反正有湯匙就行了。

  「快點走吧。」

  「嗯。」

  舉步離開前,范恩恩又瞄了下辦公室的門。

  那個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台灣?他是老闆的朋友?是什麼樣的朋友關係,那個人居然會來這種地方。

  會不會是因為燈光不明,因此她認錯人了?

  但她知道自己並沒有看錯人,那個高大的男人就是山田貴彥,不會有錯,因為這兩年來,她的腦海常受不住控制的想起他,她並沒有忘記他。

  來台灣重新過新的生活,她做到了,她不再茫然飄散的生活,每天都過得非常充實,唯一沒有做到的是,她沒有找男人好好談場戀愛,然後將那傢伙給忘了。

  她總會不知不覺想起他對她的好,在她的心裡,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可以像他對她這麼好的男人了。

  再說這兩年來她過得很忙碌,也沒有多餘的時間談戀愛。

  而已經這麼久了,也許他早就忘了她,又或許他早已經和安排好的對象結婚了也說不一定,她不需要太慌張。

  「恩恩?」見她遲遲沒有跟上,小言困惑地回頭叫著她。

  「喔,走吧,我們快點端出去。」

  雖然不想再和山田貴彥碰面,但今天店裡客人很多,她也不好意思請假提早離開,看來她得隨時注意一下辦公室那邊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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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在魏奇軒的辦公室裡,對於眼前來訪的客人,他臉上難得露出了旁人少見的高興表情,因為這個客人是他許久不見的大哥。

  雖然打從離開山田家的那天起,他就不叫山田雅史,而是魏奇軒,但在他的心中,山田貴彥永遠是他的大哥。

  他倒了杯酒給他。「怎麼會突然來台灣呢?也不事先通知我一聲。」

  「雅史,你過得好嗎?」山田貴彥看著兩年半不見的弟弟,問候的語氣裡聽得出來還有著濃濃的感傷。

  一句話說出了他有多惦記他這個弟弟,魏奇軒抑下內心那份感動,他不想把場面搞得痛哭流涕,於是故作自若地笑了笑,「因為有你的幫忙,所以我過得很好,最近還準備開第二家分店。」

  「被你發現了?」

  「你做得太明顯了。」

  怎麼可能會沒有發現他大哥為他做的事呢!

  自他開店以來,以前常上門來向明妤叔叔收取保護費的幫派分子,不僅不曾出現,甚至也不見什麼幫派分子出現在他的店裡。

  偶爾他會教訓幾個在「山姆叔叔」裡兜售毒品的藥頭,結果幾天後,他們必定會上門來道歉,而且幾乎是有志一同的不說出他以前的身份,就只是很害怕的拚命道歉。

  能做出這麼鬼使神差的事,讓台灣黑道都不敢在他店裡亂來的,恐怕只有他大哥了,而且他可能還要大家假裝不知道他是「山田雅史」,如此的欲蓋彌彰,反而讓他一眼就看穿了這是他大哥在背後為他做的事。

  知道自己並不是山田家的孩子,他真的備受打擊,儘管大家對他依舊如以往,可是他無法讓自己假裝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痛苦的過了幾年之後,他毅然決然的離開。

  而他深愛的秋子,最終沒有和他一起來台灣,這令他非常傷心,因此他選擇了自我封閉的生活,但有個女人每天吵得他快煩死,逼得他快抓狂,在接手她叔叔的店,又知道大哥為他做的事後,他開始振作。

  拋棄尊貴二少爺的生活,他一點也不覺得可惜,現在的他活得自在,因為他本來就是叫魏奇軒,他漸漸愛上這樣的生活。

  「看見你過得不錯,我替你高興。」雖然不捨弟弟離開,但離開後的他氣色看起來不錯,也有自己的事業,他多少有點欣慰。

  「謝謝你為我做的事,大哥。」儘管他不擅長說一些肉麻兮兮的話,但此時此刻他也難得露出真性情,他知道唯一可以謝謝大哥幫忙的,就是叫他一聲大哥。

  「雅史。」山田貴彥被他這一聲大哥給叫得動容,頓時紅了眼眶。

  魏奇軒眼底也紅紅的,但他一點也不想見到兩個大男人哭成一團的畫面,否則他這個被員工稱為史上最酷的老闆就破功了。

  「要不要給你一張面紙,讓你哭個痛快呢?」他半開玩笑地說著,讓氣氛不再那麼令人感傷。

  見弟弟說完後真的拿了一張面紙給他,山田貴彥哭笑不得。

  「我看你還是一樣嘛,上次秋子跟我說,你因為失戀的關係,現在個性變得跟石頭一樣硬,而且都不笑了,但我看你好像一點也沒有變,還是很溫柔。」就連剛剛要哭的樣子,也和以前他說要離開時一樣。

  就是因為秋子說得很嚴重,他才要秋子替他帶話,若大哥有空的話,歡迎他來台灣玩。

  「因為我見到你很高興。」山田貴彥真的很開心,雖然很久不見,但自己和雅史的感情並沒有受到影響。

  「秋子說,你這兩年來一直讓人在紐約找你喜歡的那個女人,是真的嗎?」他真的很想知道那女人是誰,居然會拋棄他溫柔又深情的大哥。「找到了嗎?」

  「還沒有。」想起小恩,山田貴彥難掩失落。

  「加油,你會找到她的。」魏奇軒拍了下大哥的肩。「對了,我店裡也有從紐約回來的員工,你要不要告訴我你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我去問問她認不認識。」

  「我不知道她的全名是什麼,只知道她是個中日混血的日裔女孩,有雙漂亮的大眼睛,母親是中國人,她的中文名字叫小恩。」其實他也不確定小恩跟他說的這些有多少是真的,但他只能依照這些資料去找人。

  「小恩?」魏奇軒驚了下。「這麼巧,我店裡兩年前從紐約回來的那個女員工名字也有個恩字,也有雙大眼睛,她叫范恩恩。」

  「范恩恩?」山田貴彥震驚不已。會是小恩嗎?兩年前從紐約回來,名字又剛好有個恩字……

  「可是恩恩不是日裔是華裔,因為她是在台灣出生長大的,她爸爸媽媽都是台灣人,不過好像外婆是日本人。」這是明妤跟他說的。

  「雅史,我可以見見那個叫范恩恩的女員工嗎?」不管是不是,他都想見到那個叫范恩恩的女孩。

  「你剛剛沒有見到嗎?」

  「嗯?」

  「在我們要走進辦公室時,有兩個女員工見到我們不是就立刻轉身過去嗎?其中一個就是恩恩。」方纔他還在困惑恩恩和小言在幹麼,恩恩該不會就是他大哥找了兩年的人吧?

  山田貴彥當然也有看見同時轉過身的那兩名女服務生,雖然他沒有看見她們的長相,但其中有一人的身影讓他感到有些熟悉,只是她是短髮……

  「是左邊那個嗎?」

  「沒錯,左邊那個就是恩恩,難道她真的是你要找的那個女孩?」

  他也不是很確定,雖然一切聽起來都像是小恩。

  一雅史,你可以給我看她的基本員工資料嗎?」怪不得他會一直找不到她,原來小恩是華裔而不是日裔,他一直找錯方向了。

  「可以,我拿給你。」他平常是不可能將員工資料外洩,但現在情況特別。魏奇軒翻找著員工資料卡,「除了恩恩,小言的要嗎?」小言的動作一向緩慢,可是那個轉身可真是俐落又快速,一定有鬼。

  「好。」雖然他不是很確定是不是見過那個叫小言的,可是看得出來她似乎也是不想讓他看見她,小言?難道她是……

  「大哥,這張是恩恩的資料。」

  山田貴彥接過員工資料卡,看著上面的照片,心中一陣欣喜。

  小恩,找到你了。

  ***    ***   ***

  凌晨一點半,范恩恩下班後,走回距離「山姆叔叔」約五分鐘路程的一棟出租公寓。

  山田貴彥約在晚上十點多走出老闆辦公室,她躲在較黑暗的角落看他離開,原來他沒有看見她。

  當他要走出店裡時,她很想開口叫他,雖然不想他看見她,心裡卻矛盾的想要他認出自己,她很想知道,如果他再次見到她,會是什麼樣的表情,還有他對她的那種感覺還存在嗎?

  但她最後還是沒有開口叫他,因為就算認出來了,她又能做什麼呢?回到他身邊,然後再拿一次一百萬的支票嗎?更何況,她當年已經拿了錢,做出不再見他的承諾了。

  她沒有後悔拿走森本先生給她的一百萬美金支票,因為她的確是需要那筆錢,她想幫茱蒂完成夢想,而且也想讓山田貴彥知道她愛錢,她選擇拿錢走人,也做了承諾。

  雖然現在的她和以前不一樣了。很努力工作,很認真生活,可她和他始終是不同世界的人,就算厭覺還存在,她也會再次拒絕他,再說他應該已經結婚了吧?

  邊想事情邊走著,突然她看見自己居住的公寓大樓前,停了一輛看起來非常高級的深色轎車,她心驚了下。

  住在這裡兩年,她從沒有見過這裡出現這麼豪華的車,不會是……

  她停下了腳步,在看見車門打開後,她感到自己心跳劇烈,接著她看見山田貴彥自車上走出來。

  真的是他!

  他還是看到她了。

  「小恩,好久峭見。」

  看見站在路燈下的山田貴彥,還是揚起和當年一樣的溫柔淺笑,那代表什麼?他對她的感覺還存在嗎?范恩恩不敢多想。

  山田貴彥關上車門,走向她。

  她的臉還是一樣的小,表情還是一樣的倔,還是一樣的吸引他。

  雖然長髮不見了,但短髮的她看起來多了份俏麗,渾圓明亮的大眼還是一樣漂亮,比夜空裡的明星更吸引人。

  范恩恩情緒既緊張又複雜,不知道自己該跟他說什麼。問他怎麼知道她住在這裡?那不用問了,肯定是老闆跟他說的。

  「小恩,這兩年來我一直在找你。」儘管他想上前抱她,可是他也看見了她眼底那抹惶恐,好不容易找到她,他不想再次把她嚇跑。

  他常在想,兩年前她為何不說一聲就離開?會不會是因為他讓他們兩人的關係進展很快,強逼著她接受他的情感,因而把她給嚇跑了?

  剛才從雅史那裡,他知道了關於小恩的事。

  雖然聽得不多,但他大概都明白,也知道她臉上那冷漠從何而來,還有她那偶爾出現的孤寂神色,她說她沒有家人,原來是真的,因為被欺負,所以她逃離了收養家庭,之後有一天沒一天的過日子。

  范恩恩還是沒有說話,她正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因為他的那句找了她兩年。他真的一直在找她嗎?

  她從來沒有想過和他會有再見面的一天,這麼突如其來的相遇,讓她的心有些不知所措。

  「小恩,我為兩年前森本對你做的事向你道歉,那不是我的意思,我不知道他會那麼做。」

  「你不需要道歉,我會離開和森本先生沒有關係,我本來就打算要走人,不過他既然要給我錢,我也就收下了,誰不愛錢呢!」

  山田貴彥帶點柔情的目光深切地看著她,似乎是想要看穿她內心的想法,這一點讓范恩恩有些害怕起來,害怕他看穿了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

  「山田貴彥,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想和你有任何關係。」

  「為什麼不想要和我有任何關係?」

  「像我這種沒有身份背景、也沒有學歷的人,只是一個酒吧的女服務生,你幹麼一定要這樣纏著我,難道你想娶我不成?」

  「對。」沒有遲疑,他回得溫柔堅定。

  「你真的很好笑耶,不要拿這種事開玩笑。」范恩恩覺得若不把他的回答當笑話,她很可能會哭出來,因為他的表情太認真了。「像你這種豪門總裁,要娶的應該是你爺爺替你安排好的門當戶對的對象。」

  「你怎麼會知道這事?森本跟你說的?」

  范恩恩側過臉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沒錯,我爺爺是有替我安排相親,但我對她們完全沒有興趣,直到遇上你,我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女生。」他慢慢的走上前,「我想收回兩年前我說你讓我有種熟悉感覺的話,因為那有可能真的是我的錯覺。」

  他的錯覺?范恩恩微愕地看著他,一陣涼風吹來,他伸手替她撥開臉頰上的髮絲,動作十分溫柔。

  「也許我們真的從來沒有見過,」他的手繼續摸著她的髮梢,溫沉的嗓音柔得教人沉醉。「那厭覺不是熟悉,而是我對你一見鍾情。」

  面對他一次比一次更為深情的表白,范恩恩眸底泛起一股濕熱,她感覺到自己好不容易偽裝冷漠的情緒正逐漸動搖著……

  揮開了他的手,她向後退了一步。

  「小恩?」

  她此刻只想趕快逃開。「我不管你對我是怎麼樣的感情,那是你的事,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一說完,她就繞過他身邊,飛快的跑進公寓裡。

  她不想要聽到那溫柔的聲音,不想要看到那深情的表情,她真的很怕自己會衝向他,在他懷裡感受著他給予的溫暖。

  但她真的不值得他對她這麼好,不值得他對她如此留戀,因為當年她已經拿了會長的錢做了承諾,她不會再和他見面。

  像她這種自私的女人,真的配不上他。

  ***    ***    ***

  隔天傍晚,當范恩恩來上班時,魏奇軒要她先到辦公室,因為他有事想問她。

  「恩恩,你和我大哥之間是怎麼回事?」

  「你大哥?」

  「山田貴彥就是我大哥,怎麼,他沒有跟你說嗎?」大哥昨晚不是去找她?由於想知道恩恩和大哥之間的事,他才把她找來問的。

  「你是山田貴彥的弟弟?」范恩恩真的好震驚。老闆居然是他的弟弟?忽地,她想起他以前曾跟她說過的話。「你就是他那個離開日本,跑到台灣,讓他很傷心的弟弟?」

  「原來他有跟你說過我的事嘛。」

  「老闆,你到底為什麼執意要離開日本來台灣呢?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讓你大哥很傷心,他甚至還覺得自己不配做你的大哥,因為他留不住你。」

  一想起山田貴彥自責難過的樣子,她不免想替他討個公道問清楚,老闆為何要讓那麼疼愛他的大哥傷心難過呢?

  「沒想到我大哥連這種事都跟你說了。」看來大哥真的是很在乎恩恩。「他沒有跟你說我離開的原因嗎?」

  「沒有,但他非常的自責難過。」她有點生氣的直問道:「老闆,你到底為什麼要離家?」

  看著生氣質問他的范恩恩,魏奇軒反問:「你幹麼為我大哥的事這麼生氣?」

  「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

  「沒什麼,我只想告訴你,你的離開讓你大哥很傷心。」

  「我也告訴你,當年你的離開,我大哥他也很傷心。」

  范恩恩低頭不語。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離開我大哥,可是這雨年來,他一直派人在美國尋找一個留著長髮的日裔女孩,我相信若他沒有在台灣遇上你,還是會繼續找下去,他對你是認真的。」

  他想讓她知道一些事情。「我大哥外表看起來也許溫和,但他是個睿智有主見的人,向來都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麼又在做什麼,我從來不曾見過他有過彷徨無助的表情,但昨晚他說找不到你時,他一臉無助。

  「恩恩,明妤曾跟我說過,你之所以不想交男朋友,是因為在美國有個男人對你很好,你忘不了他,而那個人就是我大哥吧,既然你也喜歡他,當初為何要離開呢?」

  「就算我現在和他在一起,但我和他可以結婚嗎?」范恩恩說出了她的想法。「你也知道我前一陣子才拿到高中文憑,在我爹地媽咪去世之後,我曾度過了一段很長的荒唐歲月,為了生活,我幾乎什麼事都做過,之所以會和你大哥有交集,那也是因為我想偷他從拍賣會上買下的畫。」

  魏奇軒認真聽著她說的話,眉心揪緊。

  「山田貴彥是個大好人,我很高興遇見他,對我而言,他就像一道明亮又溫暖的曙光,引領我走出黑暗角落,不再自怨自艾,開始正視自己的人生。」范恩恩微笑地說著。

  「我知道他對我很好,但別說我什麼都沒有,我還做過很多不堪的事,森本先生說得很對,我根本就配不上他,他該娶的是會長替他安排的門當戶對的女孩。一

  聽完她的話,魏奇軒靜靜的沒有應聲。

  這是他爺爺,不,是山田會長的作風,就他對山田會長的瞭解,要他接受恩恩這樣的女孩當孫媳婦,可能性幾乎是零。

  最好的例子就是他自己了。

  他大哥深情執著,而恩恩心思縝密,他們兩人要在一起並不容易,而且將來要面對的問題更大。

  范恩恩看著陷入愁思的魏奇軒,還真是很少看見他這麼煩惱的樣子。「看老闆的表情,我想你大概也明白我和你大哥將來要在一起很困難吧?」

  「是有一點困難。」他不想騙她。

  「我也早有自知之明,所以兩年前才主動離開。」

  「我是說有點困難,但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像允皓最後還不是娶了田小璐?不過有一點不同,允皓是外孫,而且他大哥不像允皓有著狐狸般聰明狡詐的個性,要應付會長恐怕是硬碰硬……

  「恩恩,把那種煩惱的事情交給我大哥去處理,你不需要想太多,大不了叫我大哥帶你私奔好了,我想他會願意為你放棄一切的。」魏奇軒半開玩笑地說著。

  「如果真的變成那樣,我想他也不會快樂的!」范恩恩苦笑。「他是個責任心很強的人,他有很多的責任,要他放棄該做的事,我想他不會快樂的。」

  他點點頭。大哥正如恩恩所說的一樣,是個很負責的男人。

  「大哥他既然已經找到了你,相信他不會輕易再讓你離開,就算你再次逃開好了,我相信他也一定會派人去找你,之前因為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所以找了兩年,現在知道了,應該很容易找人,山田組在世界各地幾乎都有組織。」

  「我知道,所以得好好處理。」

  就如老闆所說,就算她再次躲開,他也一定會派人再找,所以這一次她不會再逃開,清清楚楚做個了斷。

  「我大哥會在台灣待十天,所以你應該有很多時間處理。」

  「老闆,我希望你不要將我們現在談話的內容告訴你大哥。」

  「嗯。」他只是發出個鼻音,可沒有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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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由於在店裡發生了點事,所以范恩恩今天比平日晚了半小時才下班。

  一回到公寓前,她就看見山田貴彥站在公寓大門口。這麼晚了他還來找她?瞄了下四周,似乎就只有他一個人,沒看見那輛高級的豪華轎車,也沒有看見他的隨從。

  「只有你一個人?你的手下呢?」

  「太晚了,我讓他們先回飯店休息。」

  「你一個人站在這裡,不是很危險嗎?」他要找她,不會白天再來嗎?

  「危險?」他笑了笑,「一個大男人,哪會有什麼危險。」

  「可是你是……」看見他笑,范恩恩卻有點生氣。她可是在擔心他的安危耶,他是黑道大老的孫子,不怕有人會對他不利嗎?

  山田貴彥看得出來,她是指他的身份敏感。「山田組雖然是黑道幫派組織,但已經漸漸轉型,現在我們都是正正當當的在做生意。」看見她為自己擔憂,他有著說不出的開心。「我很高興你這麼擔心我。」

  白了他一眼,她完全笑不出來,因為她真的很緊張他。

  「你的頭髮怎麼濕濕的?」

  「我……沒什麼。」她就是因為這個而晚回來。

  今晚輪到她打掃廁所,結果地板太濕,她一個不穩就滑倒了,外加踢倒一旁的水桶……總之,她全身濕透,狼狽不堪,只好先借用辦公室裡的浴室洗澡,穿上明妤拿給她的乾淨制服。

  「小恩。我想和你坐下來好好談談。」他接到雅史的電話,他告訴他傍晚和小恩之間的談話。

  他這才知道兩年前她會不告而別,全都是他的錯。

  他說要帶她一起回日本,卻沒有對她做出任何承諾,造成她的擔心與害怕,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當時他的確只想將她留在身邊,還沒有想太多,更沒有去想將來的事。

  現在他不會再犯這種錯了。

  不過他也知道,就算此刻他做出任何承諾,她還是不會乖乖且安心的待在他身邊,就如雅史所說的,他一天沒有得到爺爺的點頭認同,小恩終究還是會再度離開他。

  無論如何,他是不會再讓她離開了。

  「有話我們明天再說,已經很晚了,你快點回飯店。」他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是凌晨兩點?「我幫你叫計程車。」

  「等一下!」

  山田貴彥抓住了走向大馬路要幫他攔計程車的范恩恩,他的手一握住她的,冰涼的感覺立刻引來她的詫異。

  「你的手怎麼會這麼冰?你在這裡等多久?」今天氣溫有點低,而且她又比平日晚回來,他站在這裡等多久了?

  「沒有很久,快兩個小時而已。」

  快兩個小時?!怪不得他的手這麼冰。

  「小恩,給我一個小時,半小時也行,我們好好談一談。」山田貴彥仍緊緊的握著她的小手。

  「半小時以後,你要回飯店去。」

  「好。」

  見他同意,范恩恩帶他上樓,回到自己租賃的公寓。

  她的公寓坪數不大,一房一廳,一個人住剛好。

  她讓他上樓的原因是想讓他喝杯熱茶,然後再打電話到車行叫車,因為凌晨兩點要在馬路上攔計程車可能要等很久。

  進門後,范恩恩倒了杯熱茶給他。

  「小恩,我……」

  山田貴彥才開口,她的手機就響起,她看了下來電顯示,是明妤。

  「恩恩,大事不好了!」

  「發生什麼事了?」

  「我該怎麼辦啦。」

  「明妤,我……」電話那端的好友似乎發生什麼事,因此她把手機壓低,讓他先等一下。「對不起,你先坐一下,我進房間接聽電話。」

  她拿著手機走進房間,繼續和方明妤講電話。

  「恩恩,你知道嗎?昨天晚上來找奇軒的那個高大男人,他是奇軒的大哥。」剛剛她和魏奇軒一起吃宵夜時,他跟她說的。「怎麼辦?他大哥是不是來勸他回日本呢?」

  「我想應該不是吧。」山田貴彥並沒有說他是來勸弟弟回日本的。

  「上次是那個叫秋子的大美女來找他,這次是他大哥,奇軒他是不是要回去日本了?」

  「你應該問他的。」

  「我問了,他說他不會再回去了。」

  「既然老闆說他不會回日本,你應該相信他說的話。」雖然她不知道老闆是為了什麼原因來台灣,可是他拋下日本的一切,甚至連山田貴彥也留不住他,可見他要來台灣的決心有多大了,因此要回去的機率應該很低。

  「可是我就是很擔心……」

  「明妤,你該相信老闆說的話。」雖然她平日就很愛大呼小叫,但范恩恩還是試著安撫好友不安的情緒,知道她會這麼緊張,是因為太喜歡老闆了。

  「恩恩,你知道嗎?雖然我和奇軒每天都在一起,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會亂想,想他喜歡我什麼,又到底愛我多少?你說,我是不是很糟糕呢?」

  「只能說你太喜歡他了。」

  「每個人都這麼跟我說,我自己也這麼認為,對了,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跟他說話的時候,他跟我說什麼嗎?他居然叫我不要跟他說話,我很生氣,所以就故意一直說一直說……」

  方明妤說得很起勁,讓范恩恩無法從中喊卡,只得一直聽著好友說起她和老闆的戀愛故事。

  ***    ***    ***

  當范恩恩走出房間,已經是半小時後的事了。

  本來方明妤還要繼續講,但她以想睡了為理由,將她還沒有說完的故事保留到下一次再說。

  看來好友那邊已經沒事了,倒是她自己,頭痛。

  結果一走到客廳,范恩恩發現山田貴彥竟然已身體橫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像她這種夜晚工作者,通常凌晨四、五點才上床睡覺是很平常的事,但對他來說應該是熬夜吧!

  他看起來有點疲累,也許是在外面等太久了。

  要叫醒他嗎?

  她走過去,輕聲叫著,「山田貴彥,山田貴彥。」

  沒反應。

  算了,讓他睡好了,這麼晚回飯店也不方便吧!

  范恩恩走回房間,再出來時手上多了件毛毯,她輕輕地為他蓋上,然後蹲下來看著他,心裡有著說不出來的不捨。

  不捨?

  對,她的確對他感到不捨,因為不能和這麼出色又這麼喜歡她的人在一起,讓人真的感到很難過。

  更何況她是真的很喜歡他,只是不敢說出來,連在心裡說也不敢,因為她怕心裡一想,會表現在表情和動作上。

  和這麼深情又執著的男人在一起,應該會被疼愛一輩子吧!

  真好,只可惜那個人不會是她……

  難過的情緒湧上,范恩恩垂下眼眸,一顆淚珠無聲滑落。

  一隻溫暖的大手擦拭著她臉頰上的淚痕,她驚愕地抬眼,嚇了一跳的跪坐在地上,原來山田貴彥並沒有睡著。

  他坐起身,身上的毛毯跟著滑落到地上,他一膝及地的蹲跪在她面前,溫柔低沉的嗓音夾著濃濃歉意,聲音深情無比。「對不起。」

  范恩恩倔強地撇過臉,是糗也是不想讓他看見如此軟弱的自己。「跟你沒有關係,是我自己愛哭。」

  「我竟然讓你為我哭了,我真的很該死!」山田貴彥氣著自己。

  「我不是說了和你沒有關係……唔!」溫熱的唇封住了她的話,下一秒她被一雙大手緊緊擁抱。

  怎麼可能沒有關係!他吻著她,內心自責不已。

  這麼倔傲的她,總是一個人堅強獨立的面對所有事,連中槍時都沒有哭,現在居然哭得這麼傷心。

  他不知道該如何止住她的淚水,她教他好心疼,只想好好愛她。

  就這樣一個極欲想要安撫,一個渴望得到溫暖,交纏的舌,輾轉糾結,狂野吸吮,貪婪地索取屬於對方的味道。

  沒有喘息空間的熱吻,點燃了彼此的慾望。

  山田貴彥伸手拉過掉在地上的毛毯,然後將懷中的范恩恩放躺在毛毯上,他的身體也跟著壓下,熱吻仍持續著,誰也不想先放開。

  熾熱的氣息透過了吻,緩緩地進入她的心底,讓人感到無比的溫暖,心暖了,身子也不禁跟著暖熱了起來,范恩恩閉上眼睛,享受著他所帶來的熱氣,強烈又炙人。

  「恩……」上田貴彥輕喊,聲音異常沙啞渾厚。

  范恩恩張眼看向他,他英挺臉上的線條像是在隱忍克制著什麼似的微微糾結,一雙飽含情慾的深眸緊緊地凝著她,她知道他在等她的回答。

  不該再繼續,真的不能再繼續下去。

  但她不喜歡看到他露出痛苦的表情,她喜歡他對著她笑得溫柔。

  乾脆就這樣狠狠的做一次,然後說再見。

  她主動伸手勾抱住他的頸項,細細的聲音充滿著愛。「愛我。」

  「我愛你。」他表情欣喜地緊緊抱住她。

  累積了兩年的思念與愛意,不是頃刻間的宣洩就可以了事……

  ***    ***    ***

  再怎麼狂熱無比的夜晚,都會有天明的時候。

  天亮了,擁抱在床上的兩人,尋回了昨晚迷失的理智。

  「我想求你一件事。」這是范恩恩醒來的第一句話。

  「什麼事?」他親了她一下。

  「你在台灣的這十天,我答應做你的女朋友,但十天後我們就分手,從此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可以嗎?」

  「嗯?」

  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緊緊抱著他。「我求你,答應我。」

  就算沒有看見她的表情,但見到那緊抱著他的小身子微微抖動,他又怎能忍心讓她再為他傷心難過呢!

  山田貴彥眼底閃過一抹范恩恩所沒有看見的詭異神色。「好,我答應你。」

  沒想到他真的應允了,而且如此的乾脆、不拖泥帶水?她有些驚訝地仰起臉看著他,還以為就算他會答應,也得經過一番糾纏,但卻沒有,他表現得如此爽快,給她的感覺是,他也想要這個樣子?

  「你真的同意十天後分手,從此不再來找我?」

  「對。」

  她沒有聽錯,他真的答應了,沒有遲疑。

  算了,有什麼好感到失落的呢,這正是她所想要的不是嗎?

  「但我也有個請求。」

  「嗯?」范恩恩微愣地看著他。

  「我希望在這十天裡,你每天二十四小時都是屬於我的,可以嗎?」

  「二十四小時?那我的工作怎麼辦?你要跟我一起去工作嗎?先說好,我不會辭掉工作的。」她喜歡目前這些工作夥伴。

  「你的老闆是我的弟弟,我會讓他批准你這十天留職停薪。」他相信雅史會很樂意幫他這個忙。「這十天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我要時時刻刻看到你。」

  「二十四小時都黏在一起,你不會看膩嗎?」

  「不會,我還覺得不夠。」大手撫摸著她光滑的肌膚,一天二十四小時對他而言真的不夠。

  猶如被熨斗燙過般,她的臉燒紅成一片,既羞又氣地瞪著他。

  「你害羞了?真是可愛。」山田貴彥看著那張緋紅小臉,她害羞的模樣真的很可愛。

  「你要做就快一點。」

  「你很想要了?」

  小臉紅得不能再紅了。「廢話那麼多幹麼,你不是覺得時間不夠嗎?」

  「是啊,是不夠。」看她一輩子都不夠。「你知道嗎?我很喜歡和你聊天。」

  那可不可以不要在床上聊,這樣不但讓她很難平順開口說話,連腦子都快無法思考了。

  「我……」

  見到他又要開口說話,范恩恩想也不想地吻上他的唇,而就是在她吻了他的同時,使壞的人嘴角露出了詭笑。

  他又多瞭解她一點了。

  原來平常看起來很冷靜的她,在床上沒有什麼耐性,但他喜歡她剛剛那樣主動獻吻。

  ***    ***    ***

  「啊啊……我不行了……彥……」

  「快了,再忍忍。」

  「彥……啊啊……」

  握著她有些搖晃的小腰,看著那曲線美麗的白細背脊,山田貴彥從後方激烈的抽插。

  終於,高潮來臨,他微仰起頭低吼了聲,在那溫熱體內的深處宣洩了自己滾燙的熱情。

  太過猛烈也太刺激了,范恩恩整個人虛脫且無力的倒在床上。

  山田貴彥將側躺的虛軟小身子扳正,讓她躺乎,好好休息喘氣。

  接著他在她身旁躺下,替她撥開貼黏在紅通通小臉上的幾許濕潤髮絲,然後親了下她的額頭,他知道這次累壞她了。

  范恩恩還是厭到頭昏腦脹,似乎氧氣不太夠。

  山田貴彥是個瘋子,他快要把她逼瘋了。

  這一個星期以來,他真的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跟她在一起,而他們在一起所做的事,除了出去吃飯外,幾乎都是在床上度過的,而且,幾乎可用需索無度來形容他了。

  就像現在,別說要她下床,她連動都不想動,也動不了。

  「嗯,我明天要回日本了。」

  「我知道。」所以他想殺了她嗎?做了那麼多次……

  山田貴彥摸著她的臉。「我要你明天跟我一起搭私人飛機回日本。」

  對於他的話,她一臉震愕。「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你回日本就分手的嗎?難道你是在騙我?」

  「我沒有騙你。」只是他有其他想法。「我要你跟我回去,那是因為你肚子裡可能已經有了我的孩子,我要讓我的孩子生長在山田家。」

  「不會有孩子,我有吃避孕藥。」

  「我知道你有吃避孕藥,可是那是前幾天,後面這些天你完全沒有吃藥。」

  范恩恩沒想到他連這種事都注意到了。後面她的確沒吃藥,因為他讓她很累,所以她往往睡到隔天中午過後,然後就忘了,後來想起來記得自己現在是安全期,因此就沒有吃藥了。

  他為什麼會去注意她有沒有吃避孕藥?難道他的需索過度是有目的的?每天做到昏天暗地,讓她整天暈沉沉,連藥都忘了吃?

  「你是故意的嗎?想要讓我有你的孩子?」

  「沒有,我抱你是因為我愛你,我不會以孩子來要求你待在我身邊,那樣你也不會快樂的。」

  范恩恩大眼盯著他,想要看他是不是在騙她,但他的表情跟以往一樣,氣定神閒,似乎不像是在說謊。

  「我也是後來才想起你似乎忘了吃藥。」他微坐起身,「我答應分手的事我沒有忘記,但是你可能已經有了我們的孩子,所以,恩,跟我一起回日本,你放心,我不會再碰你,等確定你沒有懷孕,那時我會放你走。」

  她有可能會懷孕嗎?她現在是安全期應該不會,而且跟他一起回日本……不,那樣他們之間的關係會變得更複雜。

  「你放心,不會懷孕,我現在是安全期。」

  「告訴我你上次來的日期,我來替你算。」

  他還要替她算?范恩恩緊張了下,「不用了,我現在真的是安全期,總之你不用擔心。」

  「這樣好了,我們就以一個月為期,如果一個月後你沒有懷孕,我會遵照我們之前說好的約定,讓你離開,從此不再去找你。」山田貴彥非常的堅持。

  「就算要確定我是不是有了,我也不需要跟你回日本。」

  「不行,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在得知自己懷孕後就逃跑了呢?」她可是有不良紀錄。

  「我不會……」若真的懷孕了,她的確會那麼做。

  「跟我一起回日本,我要每天看到你,一個月後若你沒有懷孕,我會讓你離開的,相信我。」

  儘管他再三保證若沒有懷孕就讓她離開,但萬一要是真的懷了孩子呢?她不就連逃跑的機會也沒有?

  她還是不想和他回日本。「你不是有很多手下,叫他們來監視我就行了。」

  「兩年前,你不也一樣離開了。」

  「我……」

  他不讓她再有離開的機會。「我要親眼看到你才能安心,才能確定你不會帶著我們的孩子偷偷離開,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

  山田貴彥此刻強硬的態度,讓范恩恩幾乎找不到話去反駁。

  真的要跟他回日本嗎?

  看得出她臉上的猶豫與擔心,他大概知道她在想什麼,他低頭吻了下她的唇。「嗯,你不用想太多,到日本之後我不會讓你和我爺爺見面,所以不需要擔心和害怕,相信我。」

  這麼的強硬又如此的溫柔,范恩恩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答應。

  「這一次我說話算話,如果一個月後你沒有懷孕,我會讓你離開。」

  「真的嗎?」

  她答應了?山田貴彥露出了笑容。「真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自己像被你耍得團團轉似的。」一直被他牽著走,連說不都沒有辦法。

  「我不會耍你,只會愛你。」他低頭吻她。

  范恩恩閉上眼接受他的吻。

  現在想想,當時他爽快答應她的請求,後來要求二十四小時要黏著她,像是有計劃的。

  這個男人居然使出這樣的詭計,真的這麼愛她嗎?

  無法拒絕他最後的要求,所以她答應了。

  而且這也是解決他們之間問題的最好方法,只有讓他知道她沒有懷孕,如此他才會真正放手。

  到時候,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關係。

  於是第二天下午,范恩恩跟著山田貴彥一起回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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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范恩恩躺在床上,臉上沒有什麼睡意。

  側過身看著窗外,今晚沒有月光,外面一片漆黑,她索性起身,走到山田貴彥的書桌,找著可以讓她打發時間的書。

  在台灣是夜貓族的她,平常不到凌晨過後不可能上床睡覺,這睡眠時間一時半刻是很難改過來的。

  桌上有一本日文雜誌,她會說日文,但看不太懂日文,然後又看見有幾本英文書,她拿起其中一本回到床上。

  透過牧師的幫忙,她已經向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提出入學申請了,如果通過的話,她明年將回美國念大學。

  這兩年來她一直很努力工作,加上半年前跟著魏奇軒投資股票賺了不少,因此目前存了一筆錢,她打算回美國半工半讀繼續求學。

  至於和山田貴彥之間的事,就只到這個月了。

  她來日本快一個星期,這裡是山田貴彥的房間,他說他沒有讓人替她安排其他房間,她只能住在他的房間,而且他也怕她又不說一聲的跑掉,所以他要看著她,但也要她放心,在確認她是否懷孕之前,他不會再碰她。

  山田家很大,不只房子大,連庭院也很大,她剛到的時候,真的嚇了一跳,因為這是一棟非常壯觀的日式木造豪宅。

  一個這麼大的山田家,怎麼可能會連間客房也沒有,想也知道不可能,但沒為她安排其他房間,她也只好和他一起睡,老實說,她也因為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不想一個人睡,因此就答應了。

  回到日本之後,她才知道山田貴彥的工作很忙碌,他通常早上出門,很晚才回家,就像現在已經十一點了,他還沒有回來。

  不過就如之前他的保證,他真的不再碰她,只是抱著她睡覺,偶爾來個深吻,就這樣,沒有再和她發生關係。

  另外除了幾個女僕外,她沒有再見到其他人。

  看來他真的只是帶她來日本,等待她是否有懷孕,然後其他的事不會做,那麼確定她沒有身孕之後,他應該就會讓她離開。

  有點睏了,將書放在一旁,她躺下睡覺。

  過沒有多久她聽見開門的聲音,但她並沒有張開眼睛,一會兒她額頭被人親了下,然後是臉和唇,像是怕吵醒她似的,吻得很柔很輕,之後她聽見浴室關門的聲音。

  緩緩張開眼睛,她看著浴室的門,眼神有些茫然。

  浴室的門開了,她又閉上眼睛。

  范恩恩感到男人在她身旁躺下,隨即將她抱住。

  「晚安,恩,我愛你。」

  山田貴彥又偷親了她一下,調整了下姿勢,然後擁著她入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傳來他平穩有節奏的呼吸聲,她知道他睡著了。

  范恩恩再度張開眼睛,細細無聲地看著他睡覺的模樣。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偷看他睡覺了,沒辦法,她不習慣早睡,儘管現在應該已經超過十二點,對她而言都算早。

  不知道回台灣之後,她得花多少時間才能習慣沒有人這樣親吻她,這樣抱著她睡覺。

  有時候她也會覺得自己這樣偷看他睡覺,好像有點變態,卻還是控制不了,繼續偷看他睡覺。

  她很喜歡被他這樣擁抱入眠,沒有夾帶任何情慾,讓人覺得很舒服。

  她學著他偷偷輕吻了他弧線優美的下巴,「晚安,彥,我也愛你。」她將臉偎進他懷裡,閉上眼睛,帶著一絲滿足入睡。

  睡著了嗎?

  聽到她細細的呼吸聲,山田貴彥知道她睡著了,他輕輕移動了下身體,然後走下床拿起公事包,他還有工作要做。

  第一天抱著她睡時,他就知道她一夜失眠,他不確定她是因為換了睡覺環境而失眠,還是因為她本來就晚睡,可是再怎麼晚睡應該不至於到天亮還沒有睡,因此他猜應該是環境因素。

  山田家對她而言可能太陌生了,他知道不能讓她一直待在他所住的偏院裡,該讓她出去走動,但是時機還不到,他不能冒險,因此也只能讓她先委屈一下。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每天回來抱著她入睡,也可以說是陪她睡覺,至少不要讓她失眠,可以好好安心睡覺,等她睡著之後他再繼續工作。

  不管小恩是不是懷孕,他都不會再讓她離開自己身邊,至於爺爺那裡,他已經有一套計劃了。從小到大,他看太多爺爺怎麼去對付與他正面為敵的人,他不會笨

  到去做那種事,那也不是小恩所願意看到的。

  總之感謝幸子婆婆的幫忙,雖然他得買一棟豪宅送給她,但非常值得。

  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裡。

  ***    ***    ***

  飯廳裡,山田重雄看著坐在秋子旁邊的孫子,只見他一臉平常的吃著早餐。

  就算孫子的行為舉止看起來和平常一樣.他也知道他對他隱瞞了事情。

  聽說他已經找到那個叫小恩的女孩,不是日本人,而是台灣人,而且幾天前還把她給帶回來,不過他似乎刻意把那女孩藏起來,除了幾個女僕外,沒有幾個人見過她。

  明明就把人給帶回來了,卻又故作神秘,不讓任何人見到她,孫子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雖然他很想知道孫子到底在想什麼,但若是要從他一貫溫和的神情看出個端倪來,幾乎很難,就算是他這個閱人無數的山田組會長也一樣,那個孫子的眼神深奧得讓人無法知道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不過不管孫子有著怎樣的想法,他都不可能答應他娶她。

  寺原秋子不是沒有察覺到會長此刻看著貴彥哥的生氣表情,不過她選擇靜觀其變,靜靜的繼續吃飯。

  又等了一會兒,見孫子不想說,就由他先開口問,因為事情總不能就這樣放著不管。「貴彥,我聽說你已經找到小恩了,是嗎?」

  「對。」山田貴彥沒有否認。

  「也把她給帶回來了?」

  「沒錯。」

  「那個女孩怎麼可以違背當初的承諾,她拿了我一百萬美金,就不該再和你見面,還跟你一起回來。」他說什麼也不能讓那種貪錢的女孩留在孫子身邊。

  「那一百萬美金她全給了她朋友。」他調查過了,她給了一個叫茱蒂的女孩,因此他一直派人去跟蹤茱蒂,但始終不見小恩出現,連通聯紀錄也沒有,大概如她所說,她和小恩分開後就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聽到孫子為那女孩辯駁,山田重雄不禁有些動怒。「不管她給了誰,總之她還是拿了錢,那她就該遵守當初的承諾。」對他們而言,信義是很重要的。「我告訴你,我不會答應你和她在一起,她配不上你,也沒有資格當我的孫媳婦。」

  山田重雄把重話說在前頭,不管孫子在玩什麼把戲,他都不會答應讓那種女孩進門的。

  面對爺爺的怒氣,山田貴彥臉上神情依舊凜然,似乎早料到爺爺會生氣。「您不需要發怒,其實我帶她回來,並沒有想要做什麼,只是想確認一件事。」

  「你想確認什麼事?」

  「不久前我和她相遇,然後我們發生關係,但在我回來日本前我們協議分手,而我之所以帶她回來,只是想確認她有沒有懷孕,一個月後如果證實沒有,我會叫她離開。」

  山田重雄不僅訝異孫子此刻講的話,也被孫子所做的事給弄糊塗了。

  只是帶她回來確認有沒有懷孕,如果沒有就叫她離開?孫子的所作所為讓他無法理解,但肯定的是,他一定有詭計,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鍥而不捨的找了兩年,他不相信孫子會不在乎的叫她離開。因為猜不透他的想法,讓山田重雄怒氣更揚。

  「你以為若她有了孩子,我就會答應你娶她嗎?我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那種女孩永遠沒有資格當山田家未來的女主人。」

  火爆的氣氛一觸即發,只見山田貴彥放下碗筷,優雅的站起來。「我會記住爺爺說的話,我吃飽了,去公司了。」

  看著他走出去,寺原秋子也說自己吃飽了,向會長致意後,站起身,跟在他身後步出飯廳。

  「貴彥哥,等一下。」

  山田貴彥緩下腳步,看著她走上來,兩人一起往前走著。從小被他爺爺收養的秋子,就如同他妹妹一樣。

  「貴彥哥,我剛剛差點被你嚇死,我還以為你就要跟會長起衝突了呢。」

  「我不會做那種事。」

  「說的也是。」他的個性很沉穩,不是那種火爆分子。「雖然我不知道貴彥哥你有什麼樣的計劃,可是有需要我幫忙的話,要記得跟我說。」

  他想了下。「如果你有空的話,就去和小恩說說話,她在這裡沒有朋友,我希望你們可以成為朋友。」秋子是他妹妹,如果小恩可以和秋子成為朋友,那麼她在這個家也就不會無聊了。

  「我真的可以去見你的寶貝?」寺原秋子揶揄著。從帶回來就不讓人見一眼,她知道這是貴彥哥對小恩的一種保護,當然也應該有其他目的。

  「她需要一個朋友。」

  「我知道了。」

  「秋子,我希望你可以說一些讓她安心的話。」

  安心的話?看到他的表情,她大概知道為什麼他要自己去和他的寶貝說話,原來如此。

  「我明白了,我會讓她對你信心十足。」

  ***    ***    ***

  當范恩恩看見來訪的人時,第一個反應是微訝,而寺原秋子也同樣一臉驚訝。

  「你是雅史女友身旁的那個女孩!」

  不久前她去台灣找雅史,她終究還是去找他了,因為她喜歡他,只是她的決定太晚了,雅史身旁已經有另一個女孩,一個叫明妤的女孩。

  明妤曾到飯店找她,還以為她要說什麼,結果她居然說要把雅史還給她,因為她知道雅史仍舊喜歡她,她只是想拜託她一件事,以後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再離開雅史,不要傷他的心,不要讓他痛苦。

  而當時陪同明妤一起前來的就是眼前的大眼女孩,她想起來了,她叫范恩恩,名字有個恩字。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范恩恩居然就是貴彥哥找了兩年的心上人,而她不久前還和她見過面呢。

  其實在明妤來找她之前,雅史已經對她說抱歉了,他說如果現在甩了明妤,她肯定會哭上一個月,而他不想見到那張總是愛笑的臉哭泣,那時她就知道雅史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因為在他的心裡,那個女孩所佔的份量已經遠遠勝過她了。

  她很難過,但她不怪雅史,記得離開台灣時,她是微笑地祝福他。

  「你好,秋子小姐。」范恩恩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再一次見到寺原秋子,她給人的感覺還是一樣美麗優雅、氣質出眾。

  她曾陪同明妤一起去飯店找過秋子,還以為明妤是找人壯膽要去跟人家嗆聲,結果卻是哭得慘兮兮的說要退出,然後成全他們。

  當她見到秋子時,終於知道好友為何說要退出,因為秋子長得很美,連女人都被迷住了,更何況是男人,但意外的,老闆最後居然選擇明妤,愛情沒有先後、也沒有美醜的問題,是時機對與不對而已。

  「我沒想到你就是貴彥哥找了兩年的小恩,緣分還真是奇妙。」寺原秋子笑說著。「我從小被會長收養,和貴彥哥及雅史一起長大,以後你叫我秋子就好。」

  「好。」

  「貴彥哥怕你太悶了,所以讓我過來跟你聊聊天,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可以跟我說。」

  「謝謝你。」

  「我覺得山田家的男生好像跟台灣女孩特別有緣,像住在美國的允皓表哥就是和一個台灣女孩結婚,然後貴彥哥和你,還有雅史……」寺原秋子頓了下,「雅史和明妤他們好嗎?」

  「嗯,他們很好。」還是一樣吵吵鬧鬧,但兩人卻又每天黏在一起,這樣應該算好的吧。

  秋子和明妤是完全不同典型的女孩,可都是好女孩,明妤曾說秋子離開台灣前有打電話給她,祝福她和雅史幸福,明明從日本追到台灣,最後卻傷心離開,竟然還說得出祝福的話,看來秋子是真的很喜歡老闆。

  「那就好。」她微微一笑,然後轉移略微尷尬的話題。「對了,既然你要在這裡長住,那麼有空的時候我陪你去買一些衣服和必需品。」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並沒有要長住下來,因為我可能再過一陣子就會離開了。」

  「離開?」寺原秋子愣了下。「難道早上貴彥哥跟會長說帶你回來,只是為了要確認你是否懷了山田家的孩子,若你沒有懷孕,就讓你離開是真的?」

  「對。」彥跟他爺爺說起這事?

  看到范恩恩一臉認真的點頭,寺原秋子不禁笑了。「我還以為貴彥哥這番話只是說給會長聽,騙騙他老人家,沒想到你也相信。」

  「嗯?」她納悶不已。

  「貴彥哥他找了你兩年,好不容易才找到,然後把你帶回山田家,他的舉動就是要告訴所有人,包括會長在內,他一定要和你結婚,而且非你莫屬。」

  別人或許不夠瞭解貴彥哥,可是她從很早以前就知道他很厲害了。

  貴彥哥這兩年來派人找小恩的事,幾乎全山田組無人不曉,但以他的個性,其實可以不必這麼大肆宣傳的找人,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讓會長知道,他只想娶小恩一個人。

  而貴彥哥之所以要她來此,無非就是要透過她,也讓范恩恩瞭解到這一點,不過她打算讓她更瞭解貴彥哥,然後安心的做他的新娘就好。

  范恩恩不是傻子,多少也猜到他或許有這樣的想法。「可是會長不會同意的不是嗎?」

  「會長的確不同意,可是會長鬥不過貴彥哥的。」早上兩人第一次交手,會長很明顯的輸了,看他後來氣得罵人就知道了。

  「什麼意思?」

  「我從小在這個家長大,我覺得比起會長,貴彥哥更加恐怖。」

  「恐怖?」她不懂為何秋子會說彥很恐怖?

  「對不起,我的用詞重了一點,我的意思是,貴彥哥此會長還要更厲害,所以會長最後一定會答應讓你們結婚的。」

  「但我一點也不覺得彥哪裡厲害了。」

  「如果會長是老謀深算,那麼貴彥哥可說是天生的鬼才了。從小到大,他把每一件事都做得非常完美,不曾有過失誤或做不好,真的很可怕,而且他現在不但管理山田組,所經營的山田財團也非常成功,這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

  范恩恩大概知道他為何能把每件事都做得很完美,因為他是個責任心很強的男人。

  話說到這裡,寺原秋子覺得她的任務完成了。「小恩,你不用想太多,安心在這裡住下來,相信貴彥哥,他會把事情處理得很好。」

  ***    ***   ***

  結束和范恩恩的談話後,寺原秋子走回自己的房間。

  剛剛她也不純然是為了安撫她不安的心才說那些話,而是她真的相信貴彥哥會有辦法對付會長。

  看到貴彥哥找到了自己的所愛,她真的替他感到很高興。

  那她自己呢?

  從台灣回來已經兩個月了,她的心情還是很難過……

  那天她對雅史露出笑容祝福他,其實是不想讓他覺得對她有愧疚,他並沒有負了她,而是她晚了一步。

  如果當時她拋開一切,跟雅史去了台灣,那麼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一樣了?雅史仍是屬於她的……

  傷心情緒湧上,淚珠瞬間奪眶而出。

  一切都來不及了。

  「秋子小姐。」

  聽到有人叫她,寺原秋子連忙擦掉臉上的淚水,安籐組長就站在她前方不遠之處。他是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她都沒有發現。

  留著短硬的小平頭,安籐義剛毅的臉上向來只有一種酷酷的表情,他走過去拿了一條手帕給她。

  「謝謝。」安籐組長比她大了十六歲,打從她來到山田家之後,他就像大哥哥一樣的愛護她,現在讓他看見自己哭的樣子,感覺有點丟臉。

  「秋子小姐。」

  「嗯?」

  「要不要我去台灣把二少爺綁回來?」

  「什麼?!」她看著他,那張酷酷的臉上神情相當認真,彷彿只要她一聲令下,他真的會飛去台灣把雅史給綁回來。

  雖然知道他這是為了要安慰她,但她的淚水卻無法控制的愈流愈多,因為她很清楚,就算將雅史綁回來,他的心已經沒有她了……

  「秋子小姐,你不要哭了!」剛毅的臉上露出了慌色,想伸手安慰,卻又怕造次的縮回來。

  寺原秋子狠狠哭完之後,抬手擦乾淚水。

  她決定不讓自己再為和雅史之間的事哭了。

  「秋子小姐。」

  「安籐,謝謝你的安慰。」雖然讓她頓時哭得很凶,但她知道他是好意。「一開始就是我自己放雅史走的,現在又怎麼可以把他綁回來呢?」知道他在台灣過得那麼自在,她怎麼忍心去破壞呢。

  「可是你……」

  「我沒事了。」她對他笑笑,讓他明白她真的沒事了。「謝謝你安籐,你一直都對我很好。」從以前就如此。

  安籐組長就像鄰家大哥一樣,給人一種很心安的感覺,剛剛也許是因為他,若是換成別人,她肯定不會哭得這麼盡情,現在她的心情好多了。

  「我希望看見你快樂。」

  「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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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因為下午要飛去中東談生意,因此山田貴彥趁回家拿行李時,順便和范恩恩來個親熱道別。

  他吻了她許久才放開她。

  「我這趟去中東,八天後才會回來,我們約定的一個月時間還沒到,所以你要乖乖的等我回來,知道嗎?」

  范恩恩沒有回答。

  「快點回答我,不然我不出門。」

  這個人真是的,不出門?她覺得他有時會說出很幼稚的話。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有像秋子說得那麼厲害,是個可怕的鬼才。

  「嗯,我從中東回來的時候,要看見你坐在房間裡,可以嗎?」

  「好。」反正時間還沒有到。

  山田貴彥又親了她一下。「你已經答應了我,所以我回來就要看你坐在這裡,懂嗎?」他又啄了下她的唇,才拿著行李離開。

  他拿著行李走出房間後,一旁的黑田伸手替他拿過行李,兩個人來到準備好的車子旁。

  上車前,山田貴彥叫住了正準備上車的森本組長。

  「森本組長,這次你不需要跟著一起去。」

  「大少爺。」森本龍一錯愣的看著他。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請你幫忙。」

  很重要的事?而且大少爺還用幫忙兩個字,他差點沒有哭了出來,因為大少爺已經許久不曾讓他幫他做很重要的事了。

  他走向山田貴彥。「大少爺,您請說。」

  「我不在的時候,希望你……」

  山田貴彥告訴他要他做的事,這件事對他非常非常的重要,他無法交給別人去做。

  「森本組長,你可以做得好嗎?」

  「我一定會完成。」

  「那麼我先謝謝你了。」

  「大少爺……」森本組長再次感動。他一定會達成大少爺所交代的事。

  ***    ***    ***

  晚上躺在床上,沒有山田貴彥在身旁,范恩恩知道自己要失眠了。

  習慣還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從台灣到日本,不過才短短二十天,她竟已經覺得沒有他在身旁就會失眠,到底是什麼時候養成的?

  都怪在台灣那十天,兩個人太纏綿悱惻,黏太緊了,來到日本之後,他又每天溫柔地抱著她睡覺,所以讓她習慣了偎在他身邊入眠。

  忽地桌上電話響起。會是彥嗎?

  她連忙從床上起來接聽,沒想到居然是明妤,她說電話號碼是奇軒他大哥給她的,讓她在今天晚上打電話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在今天晚上打,她本來前兩天就要打了說。

  怎麼,他知道他不在,她會失眠睡不著,因此特地叫明妤在今天晚上打電話給她?范恩恩濕紅了眼,他再對她這麼好,將來她離開時,該怎麼去習慣沒有人對自己這麼好?

  「明妤,謝謝你打電話給我,我正好有點無聊說。」還有點寂寞。

  「恩恩,你也真是的,去了日本就像丟掉一樣,也不打個電話給我,幸好前幾天奇軒他大哥打來找他,我才知道了你的電話,不然,我都還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聯絡上呢。對了,奇軒他大哥為什麼一定要我今天晚上打咧?那我明天或者以後還能不能打給你?」

  「當然可以。」范恩恩笑了。

  「我本來還不相信你說在美國有個人對你很好,那個人就是奇軒他大哥,不過那天我和他聊了一下,我發現他真的很喜歡你喔。」

  「是嗎?他跟你說什麼?」

  「他沒有跟我說什麼,倒是問我一些關於你的事,好像你小時候的事,感覺得出來他真的很喜歡你。」

  問她小時候的事?那應該沒啥好說的吧!

  「對了,那天聊呀聊,我還把你外婆和她初戀情人苦戀的事情說給他聽,沒有關係吧?」

  「沒關係。」沒想到好友連這種事都說了,果然很愛講話,幸好她並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跟明妤說,所以沒關係,只是彥聽這些事情不會很無聊嗎?

  忽地,電話那端傳來魏奇軒的聲音。

  「恩恩,奇軒在叫我,他還真是沒有我就不行,我有空再打電話給你。」

  「好,你快點去。」

  她掛上電話,心想明妤還是一樣的率真可愛。

  沒想到彥會打電話去問她的事,他想知道什麼,直接問她不就好了。

  感覺他那個人做的事都很無聊,卻又讓人很感動。

  ***    ***    ***

  正在庭院前跟小弟說話的森本組長,看見大門前方停了輛高級轎車,然後奧井美佳自車上走下來。

  奧井小姐又來找會長喝下午茶了,但現在才中午過後而已。

  對於奧井美佳頻頻在山田家出現,大家都知道她是想成為大少爺的妻子,但大少爺對她完全沒有興趣。

  森本組長沒有多去注意,繼續向新進小弟說話。

  訓完話走進大門後,他瞧見范恩恩跟在一名女僕身後走往大廳,不禁心驚了下。難道是會長要見她?

  不知道會長找范恩恩做什麼?他也立刻走向大廳。

  在女僕的帶領下,范恩恩來到了大廳。

  她一進入,看見坐在最前方,面容嚴肅的老人家,看她的神情非常鄙視,她猜他應該就是彥的爺爺。山田組的會長,接著她看見一旁坐著一名面貌美麗的小姐,她坐得挺立,儀態端莊,看起來出身名門。

  剛剛女僕告訴她,說會長想見她時,她大概知道自己可能得提前離開山田家,因為她來這裡已經一個多星期了,會長不曾說要見她,但彥一離開的隔天就馬上要她來,用意很明顯。

  范恩恩跪坐在榻榻米上,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雖然你是台灣人,但聽說你懂得日文是嗎?」

  「是。」她用日文回答,「因為我外婆是日本人。」

  「坐在你前方的女孩,她叫奧井美佳,她是奧井船業的千金,也是我中意的孫媳婦人選。」雖然貴彥說對美佳沒有興趣,但他今天要美佳過來,主要是讓范恩恩自愧不如人。

  他知道孫子一定有其他計劃,不是像他那天說的那麼不在乎,但孫子的下一步會是什麼?說真的,他完全無法猜測,也因此,讓他感到有些焦躁,也著實讓人生氣。

  不過有一點他很清楚,那就是有時候孫子的執著,往往讓他沒轍。

  既然不知道貴彥在想什麼,又想要做什麼,他決定不再等貴彥的下一步,他要先下手為強,在他去中東談生意時,讓范恩恩離開。

  而且這次離開,他會要她永遠不能再出現在貴彥身邊。

  至於孩子的問題,他想了許久,那應該是孫子的說詞而已。

  因為要是有了孩子,貴彥應該老早就說出來,好當作他要娶她的借口,也許孫子將范恩恩留在身邊,或許是想要她懷孕,他不能讓那種事發生,雖然他曾說就算有了孩子也不會讓他們結婚,但還是不要有孩子會比較好處理。

  范恩恩看到美麗的奧井美佳對著她微笑,那笑裡有著得意。

  「我不知道貴彥為什麼把你帶回來,又想要做什麼,但你不適合繼續再待在這裡,我是不可能答應讓你和貴彥在一起的,我想你應該也知道自己是什麼出身,又做過了些什麼事,你的事兩年前我就讓人查清楚了。」山田重雄嚴肅的開口。

  還是無法在一起!雖然她曾一度相信秋子的話,也許彥會有辦法讓他爺爺接受她,然後答應他們在一起,可還是不行。

  因為一時迷惘,她居然忘了兩人之間的差距,懷著不該有的冀望。

  他睨了眼始終沒有回話的范恩恩。「我不怪你兩年前拿了我一百萬美金,卻又違背承諾出現在這裡,現在讓你自己說,要多少錢才會主動離開貴彥,並且永遠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

  她輕歎了口氣。「會長,您什麼都不用再說了,我現在就離開。」

  「你不用假裝清高,儘管開口。」

  范恩恩的大眼裡沒有任何埋怨,語氣淡靜。「我從以前就知道身份地位差太多的人要在一起,是很困難的事,既然如此,那麼就不要有開始,因此兩年前我選擇了離開,只是沒想到後來又相遇了。」

  她真的沒想過會和彥有再見面的一天。

  「我對您真的很抱歉,不該違背兩年前的承諾,也不該跟著彥一起來到日本,我現在就離開,而且我向您保證,我不會再和彥見面了。」看來連台灣也暫時不能待了。

  范恩恩馬上表態答應離開,讓山田重雄思索注視她許久。儘管那張沉靜臉上不像是在說謊,也說得中肯,似乎就如她自己所說,不會再和貴彥見面,可他就是覺得哪裡怪。

  是因為她的行為和自己所預期的不一樣嗎?

  在他認為,她就算沒有開口拿個幾百萬美金,也應該會仗著貴彥對她的喜歡,說什麼也要跟他對抗,然後執意留在貴彥的身邊,應該是這樣做才是,但為什麼不是?

  說真的,這孩子有雙看起來很有神的漂亮眼睛,表情也夠沉靜,若不是她的出身太低,又曾做過些亂七八糟的荒唐事,或許他不會如此的反對吧……

  「雖然你不開口,不過我可以給你一筆錢,讓你日後的生活無虞。」

  「錢我也有,雖然不是很多,但夠了。」范恩恩以為會長是怕她日後再和山田貴彥見面。「請您不用擔心,這次我不會再違背自己的承諾。」

  看來她得再過一段隱姓埋名的日子,只希望彥對她的執著不要太深,她現在反而能瞭解外婆為何對初戀情人沒有埋怨,雖然對方已經忘了她,可他看起來過得很幸福,這樣就好了。

  此刻她希望彥有天也能如此,忘了她,另組織幸福家庭,就算她一輩子忘不了他,但對於他,她只有祝福不會有埋怨。

  要離開心情雖有點難過,但還算平靜,也許是早知道結局是這樣。

  不過她喜歡見到這樣的結果,總比看見彥為了她,和他爺爺起衝突來得好,而且如此一來,他還可以做個負責任的男人,她知道那對他是很重要的事。

  ***    ***    ***

  范恩恩回房間整理東西,就跟兩年前一樣,不留隻字片語。

  當她走出偏院,意外看見森本組長時,微微愣了下。

  「我開車送你離開。」

  「喔。」

  雖然有點尷尬,因為看見他,讓她想起自他手上拿走支票的事,但她還是上車了。

  在車上范恩恩沒有說話,倒是森本組長先開口了。

  「恩恩小姐,你要去哪裡?」

  「機場。」

  「好,我知道了。」他開車十分平穩。

  「謝謝。」

  「恩恩小姐,我聽說你外婆是日本人。」

  「對。」

  「她是哪裡人?」

  「京都。」

  因為不知道自己該和森本組長聊什麼,所以他問她回答。

  「在離開日本之前,你有想去京都走一趟嗎?我可以送你過去。」

  「去京都?」

  「我在想,這次你離開之後,可能許久都不會再來日本,那麼你有想去看一下你外婆的故鄉嗎?畢竟那是你外婆出生長大的地方。」

  外婆的故鄉?忽地,范恩恩想起一件事,她從皮包裡拿出記事本,看了下今天的日期。明天是外婆的生日……

  她想起外婆和初戀情人的約定,外婆是那麼的愛雄太,難道雄太他真的將外婆給忘了嗎?會不會有可能哪天他想起來和外婆的約定,然後就去了那棵大樹下呢?

  莫名的,她想去看看外婆和雄太約定的地方。

  而且就如森本組長所說的,也許她不會再來日本了,那麼她該去外婆的故鄉看看。

  「那好,在離開前,我想先去一趟京都。」

  於是當天她便搭車前往京都,森本組長也一起去,她猜他是來監視她有沒有搭機離開日本。

  在飯店住了一晚,翌日上午,她前往外婆以前居住的八幡町。

  外婆曾說過自己是京都的八幡町人,可她對京都完全不熟,更不知道要怎麼前往,幸好有森本組長一起來,他說他是京都人,而且山田組在京都也有分會,因此由當地分會的一名組長,開車送他們前往現在已經改名為八幡市的外婆的故鄉,最後來到了外婆口中所說的那間廟宇。

  是這間廟嗎?

  她不知道,也不是很確定,可是站在廟宇前,她有股熟悉的感覺,她是不是曾經來過這裡?

  森本組長剛剛和另一名組長先離開了,他說他還有其他事要做,晚一點會來接她。

  范恩恩走進廟宇裡,熟悉的感覺更為強烈。

  她想起以前媽咪說過在她四歲那年,因為爹地出差來京都,所以媽咪帶著她也一起來了。

  由於年紀太小,她對當年來京都的事沒有什麼印象,可是她對這間廟有印象,難道爹地他們曾經帶她來過這裡?

  忽地想起自己小時候的相簿裡,有來京都玩的照片,她好像在這間廟拍了照,當時媽咪替她買了小和服讓她穿上,然後在一個小池塘邊拍照……

  范恩恩走著走著,繞過廟宇前方的小院子後,看見一個小圓池。真的有一個小池塘!她當時就是在這裡拍照的,她不只對照片有印象,也對這裡有印象。

  她坐在這裡,後來媽咪跟爹地進去廟宇裡拜拜,要她別亂跑,她說好,然後她說要看魚,就一直坐在這裡看魚……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加上年紀小,因此她一直沒有去想以前曾來京都玩的事。原來她以前來過這裡,那麼媽咪之所以會來這間廟,是因為聽外婆說的嗎?

  沒想到小池塘裡還有魚耶,真鮮。

  范恩恩在廟裡面待了許久,心裡想著不知道森本組長是否來找她了,因此走出廟宇看看,但在瞧見坐在大樹下前方石椅上的人後,她立時震住。

  會長?!

  她不知道為什麼山田會長會出現在這裡,在他後方還有幾個隨從保護著他,此時會長也看到她了,一樣一臉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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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你不是昨天就該離開日本了嗎?」

  看見范恩恩居然出現在這裡,山田重雄感到很震驚,他以為她昨天就已經離開日本了。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她的情緒有些激動,會長為什麼會坐在外婆所說的那棵大樹下?難道會長是……

  「會長,您的名字叫雄太嗎?」

  山田重雄震愕。「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以前的名字?」

  山田雄太是他少年時期的名字,後來他從京都跑去東京打拚,覺得雄太沒有霸氣,因此把名字改成山田重雄。

  為什麼范恩恩會知道他以前的名字?除了他幾個親信外,沒有人知道他以前叫雄太。

  當年他要離開京都時,曾經和喜歡的人約定十年後在這裡見面,打算向她求婚,接她去東京,可是她沒有來,後來他才知道她家被火燒光,爸爸媽媽都死了,她也去外地工作,但他仍每一年都來等她,只是每次都失望離開。

  後來他開始主動去打聽她的下落,才知道她已經嫁給一名台灣人,跟對方去了台灣。

  他既震驚又難過,更是傷痛欲絕,因為他從沒有忘記說要娶她為妻的約定,可是她居然嫁給別人,離開日本……

  不管怎樣的山盟海誓,到最後人心都會變的!

  不過范恩恩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還知道他叫雄太,她說她外婆是日本人,難道她外婆就是花子?一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

  儘管他痛恨花子的背叛,但他每一年還是來到這裡,說是習慣,也可以說他心底終究期盼花子有天會想起他這個人,如果她還記得他們的約定到這裡來,就算兩人已經老了,他還是想見她一面。

  「我外婆叫做花子。」

  果然,她是花子的外孫女!

  「會長,您真的是雄太嗎?我外婆的初戀情人?」

  山田重雄僵硬著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看他的神情,范恩恩知道他就是外婆的初戀情人。「我外婆一直到死的時候,都沒有忘記她的初戀情人雄太。」

  「什麼?!你說花子已經死了?」山田重雄全身顫抖,一向冷凜的眼神泛起一片濕紅。

  「對,我外婆十二年前在美國去世了,您和外婆的事是外婆跟我說的,她說雄太是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他情緒激動不已。「你胡說,我怎麼可能會是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如果她愛我,又怎麼會去嫁給別人,她明明知道我一直在等她!」

  「您一直在等她?」她不懂會長此刻說的話。「會長您不是已經結婚了嗎?外婆就是看到您已經結婚生子,才會嫁給我外公的。」

  「我沒有結婚,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結婚!」

  會長還沒有結婚?范恩恩震愕。

  原來山田重雄年輕的時候,讓一個叫幸子的女人懷了孕,並替他生下了一子一女,可是他和幸子並沒有什麼感情,幾年後幸子認識了個美國人,嫁給對方後,現在定居在美國。

  而范恩恩的外婆看到的那天,是幾個弟兄替他辦的慶祝會,他雖然有一子一女,但始終沒有結婚。

  看著會長,范恩恩內心情緒複雜,除了難過外,還有深深的感歎。

  山田重雄也是如此,一想到花子一直到去世前都愛著他,雖然沒能在一起,不過沉痛難過幾十年的心獲得了解放,也釋懷了。

  也許是花子不忍他繼續難過下去,所以特地讓她的外孫女來讓他解除內心積壓的痛苦。

  只是為什麼花子的外孫女偏偏是范恩恩?

  看著她,兩道灰白的眉糾結得更緊。「我跟你說,就算你是花子的外孫女,我還是不同意你和貴彥的事。」

  「我知道。」她本來只是過來看看外婆的故鄉而已,不過知道雄太仍愛著她,相信在天上的外婆應該會很高興。「我現在就離開。」

  她走了兩步,又停下。

  「會長,我有個請求。」

  「你想要什麼嗎?」

  「我沒有想要什麼,只希望在我離開之後,您一定要想辦法讓彥結婚,而我也會忘了他的。」她不希望外婆和會長之間的苦戀,再度延伸到他們這一代。「那麼會長,請您自己多保重了。」

  范恩恩轉身離去。

  注視著她離開,他表情凝重,不發一語。

  ***    ***    ***

  預訂八天的行程,山田貴彥只花了四天的時間就把事情處理完,然後在第五天的下午回到了日本。

  他一回到家,下了車,就直往房間走去。

  他贏了還是輸了?

  這幾天森本組長並沒有打電話給他,他也是。

  雖然他有十足的把握,但還是非常的焦慮不安。

  房門倏地打開,看見站在前方的人兒,他衝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范恩恩本來坐在書桌前看書,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困惑起身,結果房門突然被打開,看見有人提前回來,她先是愣了下,然後微微一笑,隨即被人給緊緊抱住。

  什麼話也沒說,山田貴彥像是要安撫自己不安的情緒,緊緊地抱住她。

  她知道他很想她,可未免勒得太緊了吧?范恩恩苦笑,但沒有抗議,也伸手回抱他,因為她一樣很想他。

  為什麼她會在這裡等彥回來呢?

  這都得感謝會長,當然還有在天上的花子外婆。

  那天她轉身離開時,會長叫住了她。

  「你可以暫時留下來,我會好好觀察你,看你有沒有把以前的壞習慣給改掉,再決定要不要答應你和貴彥的事。」

  當她聽到會長說她可以留下來時,當場就哭了,還邊哭邊笑,那時的她模樣應該很好笑吧!

  她現在是處於觀察期,她會好好表現,不會再有會長說的「壞習慣」,她不會再做任何「壞事」了,事實上她兩年前就通通改掉了。

  忽地她被人給抱了起來。「彥?」

  山田貴彥抱著她走向大床,雙雙倒在床上。

  「彥。」對於他的急躁,范恩恩笑了。

  他低下頭,吻上那笑得跟花一樣甜美的笑靨。

  兩人邊吻邊脫下彼此的衣物,迫不及待的結合在一起──

  「啊!」

  美妙又熾熱的感受,讓他們雙雙叫了出來。

  深深的佔有著她,感受她的真實存在,山田貴彥終於開口說話了。「我真怕我打開門後看不到你。」

  「我在呀。」

  「答應我,不會再離開我了。」

  「好,我答應你。」她終於可以點頭給他承諾了。

  兩人深情熱吻,他加快了掠奪的速度……

  又快又急又猛,范恩恩快要招架不住了。「彥……不用這麼快,現在沒有限制十天,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在一起……嗯!」

  「很長?一輩子嗎?那對我來說還是不夠。」

  一輩子不夠?難不成他要兩輩子、三輩子喔。

  很好笑的話,卻也很深情不是嗎?

  范恩恩抱住他,露出了久違的幸福快樂笑容。

  那就在一起兩輩子、三輩子吧……



尾聲

  范恩恩嫁給山田貴彥之後的某一天。

  因為要換季,她忙著整理大衣櫥,感覺衣櫥內東西很多,不只有衣物,好像還有其他東西,她以前都沒有注意,因此索性全移了出來,打算整理好再一件一件放回去。

  一會兒後,她在衣櫥的最內層看見一個大框框,那像是一幅畫。

  范恩恩辛苦的將它搬出來,拿掉外面的框架時,她嚇了一跳。

  是「戀人」!

  為什麼畫會在這裡?

  當時茱蒂把畫交給柯帝上了呀,怎麼會出現在他們房間的大衣櫥裡,而且到底放了多久?若不是她今天心血來潮要整理東西,搞不好都不會知道房間裡藏了一幅兩百萬美金的畫。

  彥又將畫給買回來?為什麼?

  接著她又發現衣櫥底下有個盒子,那又是什麼?

  把畫放在一旁,她伸手拿過一個木造盒子將它打開,裡面放著一些資料。

  范恩恩將資料拿出來看,那是關於她的調查報告。天呀,連她曾祖父是做什麼的都調查得清清楚楚,這是一份范家祖宗十八代的調查資料?

  她繼續往下看著,在第二頁上,她看見花子外婆的名字被人用筆圈起來,有什麼特別意義嗎?

  木盒裡還有一份資料,這份她就看不太懂了,因為是日文字,但像是花子外婆的調查資料,上面的漢字是外婆的名字,彥為什麼要調查外婆的事?

  他聽了明妤跟他說有關外婆和初戀情人的事,因此跑去調查外婆,然後發現外婆就是會長一直等待的人?

  難道森本組長會建議她去外婆故鄉走一趟,不是隨口說說?一切都是彥一手主導的?因為他知道會長每年在外婆生日那天都會去京都,所以故意要森本組長帶她去那間廟宇,和會長來個不期而遇?

  難怪她和會長相遇的整件事,她會覺得太神奇,也太不可思議了,原來這一切都是彥在幕後主導。

  想起秋子說彥是個比會長還要更可怕的鬼才,現在看來似乎是真的,因為會長一定想不到這一切都是彥的安排。

  「親愛的老婆,我回來了,你在哪裡?」

  山田貴彥在客廳喊著,走進房間後,看到地上零亂成一團,然後看到他親愛的老婆坐在地板上看他的「秘密」。

  「被你發現了?」

  「是你故意安排我那天去和會長見面的?」

  山田貴彥笑了笑,蹲在老婆身邊,親了她一下。「我應該湮滅證據的,可是這些東西都是關於老婆你的重要資料,因此我捨不得丟。」

  「真的是你刻意安排的?」她老公哪是什麼鬼才,根本就是個鬼咧,居然可以這般鬼斧神工的安排這一切。

  他抱著老婆,笑得開心。「那次從明妤那裡聽到有關你外婆和初戀情人的事,我有著說不出的熟悉感覺,你外婆和初戀情人約好每年在京都廟宇的大樹下見面,而我爺爺似乎每年的同一天也都會去京都,地點也是廟宇。」

  雖然爺爺每年都會去京都,但他始終不知道原因。

  「其實我只是有點懷疑,不確定我爺爺是否就是你外婆故事裡的男主角,因此我打電話到美國找幸子婆婆,從她口中得知我爺爺年輕時,有個喜歡的女人叫花子的時候,我幾乎可以確定你外婆的初戀情人就是我爺爺了。」如果說,恩恩外婆所說的事是屬於故事的前半段,那麼再補上他爺爺等待的事,就是一個很完整的愛情故事了。

  范恩恩從不知道老公為了她做了這麼多事,她知道幸子婆婆是誰,就是當年為爺爺生下孩子的女人,也就是她老公的奶奶,據老公的說法,因為幸子婆婆和爺爺並沒有名分,因此爺爺不准孫子們喊她為奶奶,所以從以前他們就稱呼她為幸子婆婆。

  「所以是你故意安排我和爺爺在京都見面的?」原來所有的事都在她親愛老公的掌握裡,怪不得他會不擔心的飛去中東。「對了,『戀人』怎麼會在你手上?」

  「我從柯帝士手上又買回來的。」有打折,不小的折扣!

  「你真的那麼喜歡這幅畫?」和她競標,然後又買回來?「既然你那麼喜歡,當初又為何要送給我呢?」

  「我並不是喜歡畫,而是覺得好像有這幅畫在我身邊,你就一定會來找我,所以我才又買回來。」

  「你不喜歡畫,那當時你是故意要和我競標的嘍,為什麼?」

  「不和你競標,我親愛的老婆怎麼會去注意到我,不把畫給標下來,你又怎麼會主動來找我呢?」他買畫是因為她!

  一連串的驚訝,范恩恩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看你的表情,是不是被我的深情給感動得不得了呢!」

  山田貴彥伸手抱住了她,他也很感動可以這樣抱著她。

  「雖然當時你看起來有些害怕不安,但我以為一切都在我的掌握裡,只要回到日本就好了,沒想到森本組長會背叛我,讓我失去你兩年,當時我真的很生氣,在找你的那兩年,我每天都很想你。」

  范恩恩聽著他說的話。雖然他是個做事很可怕的鬼,同時卻也是非常深情的男人,而且還非常的愛她。

  「沒有你的日子真的很無聊,沒有人可以跟我說話,沒有對象可以傾聽分享我的事,所以我一直在找你,幸好最後又找到你。」

  一瞬間,范恩恩突然很想抱他,但她的突然轉過身,卻讓原本蹲著的山田貴彥重心不穩的向後倒下,她不管了,直接爬到他身上吻他。

  雖然被人撲倒在地,但撲的人是他親親老婆,因此他笑得開懷,伸出大手抱住了她,接受她的「強吻」。

  原來他老婆聽到感動的話會變得很主動?他會記得,以後當他很想要老婆親親抱抱時,就會說些讓她厭動到痛哭流涕的話給她聽。

  從小到大,他沒有做不到的事,也因為如此,他沒有想要什麼過,因為幾乎所有東西都唾手可得。

  生平第一次想要的東西,是他親愛的老婆。

  現在他已經得到了,還熱情的親吻著他,他滿足了。

  然後就在山田貴彥等待老婆有著更進一步的「侵犯」時,只見她停下動作。一臉困惑。「怎麼,你還有什麼疑問?」所有的事情應該都很清楚了不是嗎?

  「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認識小言嗎?」

  「小言?」

  「就是我們後來相遇的那晚,在酒吧裡我見到你的時候,怕被你給認出來,因此急忙轉身,可是在我身邊的小言也跟著我一起轉身,她還說怕被你給認出來,怎麼,你認識小言?」

  山田貴彥知道老婆指的人是誰了。

  「小言她是我在美國一位好友的妻子。」

  「小言已經結婚了?」范恩恩驚訝不已,因為小言看起來不像已婚婦人。

  「對,不過她和我好友之間好像出了點問題,因此離家出走,我朋友找了她許久。」關於小言的事,他前些日子已經打電話給美國友人了。

  那麼可愛單純的小言不但已經結婚,而且還離家出走,當起逃妻?她真的無法相信。「彥,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小言她……」

  山田貴彥用一個輕吻阻止他親愛的老婆繼續談論不相關的事。

  「有關小言的事,我好友已經飛去台灣找她了,你不用擔心,現在,我要你心裡只有我的事,只看著我,然後繼續做我們剛剛接下來要做的事就行了。」

  聽到老公那意有所指的話,她不禁笑了。「我想起來了,剛剛我好像忘了跟你說歡迎回來。」

  「嗯,然後呢?」

  「然後什麼?」她故作不解。

  「你快點說。」抱著老婆,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制在地板上。

  見到他一臉渴望等待的模樣,范恩恩伸手溫柔地摸著老公俊帥的臉龐,笑得甜蜜。

  「我愛你,彥。」每天他都要聽到她說愛他,早上出門前、下班後以及晚上睡覺前,她一天得說上好幾遍愛他。

  「我也愛你。」山田貴彥低頭深情的親吻老婆。他喜歡聽見老婆說愛他,那會讓他每天都充滿活力,每天都感到幸福無比。

  兩人從地板上一路深吻至床上,直到親密的結合在一起,彼此的視線都沒有離開過對方……



曾經見過......

  那不是錯覺,他們以前真的見過。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山田貴彥百般無聊的在廟宇前走著,聽說爺爺每年的今天都會來京都的這間廟宇,大伙都不知道原因,因此今年他特地偷偷跟過來。

  結果呢?

  爺爺在樹下一坐好幾個小時,他是專門從東京來這裡坐在大樹下乘涼嗎?

  看樣子很像。

  真的很無聊,還以為是什麼事讓爺爺每年的今天一定要過來。

  他在廟裡逛呀逛,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究竟爺爺是為何而來?既然他來了,就想知道答案。

  晃到池塘邊時,他看見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女孩,穿著和服,小小臉蛋趴在池塘邊的欄杆上,一雙眼睛漂亮得不像話,一直看著裡面的魚,笑得很開心。

  他走了過去,「你在看魚 魚嗎?」

  「嘻嘻。」小女孩朝他笑著。

  真的有夠可愛,眼睛閃閃亮亮,像寶石一樣漂亮,到底是哪家的孩子,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看魚?

  他蹲下來問:「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ㄅ……ㄅ。」

  ㄅ……ㄅ?小女孩好像還不太會說話,講得不太清楚,但是她真的好可愛,那雙眼睛在夜裡看起來會是什麼樣子呢?

  瞧見小女孩又對他笑著,他忍不住去抱她,真的好可愛,好想要她,想把她帶回家天天看著。

  「大少爺,你怎麼會在這裡?」

  慘了,是森本,被發現了!他親了下小妹妹的臉蛋。「你先在這裡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先去和爺爺打聲招呼再回來,不過肯定會被訓斥一頓。

  山田貴彥和森本組長走出廟宇,打算等一下再回去找可愛的小妹妹,他想把她帶回山田家養大,天天和她在一起。

  「恩恩,快點過來,我們要走了。」

  「喔。」

  小恩恩走向爹地媽咪,大家一起從一旁側門走出去。

  「媽咪,剛剛有個大哥哥問我的名字耶,可是我說了他都聽不懂……」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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