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進入經理室後，常時予還示意她關上門，才問：「你十二號的晚上，是不是跟嶽大偉在一起？」
「你怎麼曉得……」這件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常時予扔給她一隻信封袋，「難怪你這幾天都不接我的電話，原來是有了『備胎』。」
楊鬱霏打開一看，裡面全是她與嶽大偉在餐廳的照片－－包括他握著她小手說話的興奮神情，以及他收受禮物的畫面。
「這誰偷拍的？」她連忙澄清，「時予，你別想歪了，我跟大偉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而已？」他酸酸地問：「那你們幹嘛手拉著手？」
「我……」楊鬱霏頓了下，決定據實以告：「因為那天他突然向我表白，我一時傻住就……但我馬上就拒絕他了。」
「是嗎？可小璿前天才告訴我，你在學校曾和大偉交往過一段時日，至今還藕斷絲連。」
「她胡說，你千萬別被她的鬼話給騙了。」她氣極了。
「不管真話或鬼話，我只想知道競爭對手發行的『閤家歡』，是否來自我交給你保管的試用版？」
那些照片是一位匿名者寄到公司的，由於信封中還附了紙條，寫明嶽大偉的公司職稱，總機小姐收到後，覺得事有蹊蹺，才立即送進會議室。
雖然總經理沒表示意見，但列席的主管全把眼睛轉向常時予，因此他不得不下樓問個清楚。
「你居然懷疑我？」
楊鬱霏當然曉得「歡樂百分百」對公司的重要性，只是不明白好端端鎖在櫃子裡的東西，怎會不翼而飛？
「東西是你弄丟的，而嶽大偉又是『小紅帽』的人，任誰都會往那方面聯想。」但即使事實再殘酷，他也得查出真相。「我剛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是，或不是？」
「你已經……未審先判了，我還能說什麼？」明明是暑氣正熱的夏天，楊鬱霏卻覺得渾身冰冷。
因為她實在太寒心了，光憑丁璿的幾句話，和幾張偷拍的照片，這男人便定了她的罪，她縱有百口也是莫辯。
「那麼你是承認羅？」緊握著雙拳，常時予毅然背過身去，「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確定這女人不僅背叛自己，甚至為了別的男人而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他的心痛得快裂掉了。
「走？」她一時還聽不明白。
「我會轉告人事部，說你礙於健康因素，決定今天就辭職。」
痛苦地閉上眼睛，在這節骨眼，他第一個念頭不是將背叛者繩之以法，而是如何保她全身而退。
但楊鬱霏對「侵權」的後果完全沒概念，更不知他準備一肩扛起責任，還以為男友只是在「借題發揮」。
「如果你是因為丁璿而想跟我分手，大可明說，何必給我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憤然走到門口，她又不甘心的回頭道：「常時予，你是天底下最差勁的男人……我恨你。」
楊鬱霏的閃電辭職，自然引發同事的議論紛紛。
而且不知打哪兒傳來的消息，說她混進「青蘋果」，早就圖謀不軌……還有人說，她為了籌措男友留學的經費，才竊取公司的軟體……不論實情為何，常時予提出的說明只有一個－－試用版是他搞丟的，一切後果由他承擔。
為此，丁璿簡直急得想跳腳，她好不容易設了個陷阱，哪知道這蠢蛋竟然想收拾殘局，幸虧總經理只是一笑置之，便忙著和律師團討論事情了。
原以為很快會風平浪靜，不料過了幾天，極少露面的朱湘君突然召集全體員工到會議室。
聽到董事長的開場白，眾人無不面面相覷，而常時予則是神色緊繃，生怕公司會查到楊鬱霏身上。
「不過在開始前，我首先要介紹本公司幕後真正的大老闆，也是外子的親祖父－－」朱湘君指著旁邊銀髮老者，「楊佑昌先生。」
此語一出，立即引起一陣嘩然。
「難怪我覺得這老頭好面熟，原來他是前陣子才登上財經週刊封面，人稱『金融教父』的楊業集團楊總裁？」
「想不到董事長的後台這麼硬，這下子我們就不必擔心公司會有裁員隱憂，或財務危機了……」
「現在請總經理為大家說明。」朱湘君將主持棒交給弟弟。
朱曦軍接著以投影片簡報道：「很遺憾，公司剛要上市的產品，居然遭人盜制，幸虧這次有常經理跨刀，和軟體部聯手研發了『毀滅程式』，就加裝在試用版中，只要輸入三次錯誤的密碼，即會啟動銷毀功能。」
有人忍不住問：「難道複製的人不會發現？」
「因為這套軟體看似容易破解，測試初期也不會有異狀，等玩到某個關卡，畫面就不見了。」梁經理補充道。
「沒錯。」朱曦軍拿起一份從市面上買回的仿冒品，「據軟體部同仁做的檢測，發現毀滅程式確實已經發揮作用，可以預期的，那家不肖業者很快就要自食惡果了。」
「這個IDEA真是太聰明瞭。」
所有的員工都覺得大快人心，唯獨丁璿膽戰心驚。
她千計萬算，就是沒料到「歡樂百分百」有這樣的功能，慘了，如果消費者要求索賠，某人一定會找她算賬的。
正坐立難安時，總機突然帶兩位男士進入會議室。
「董事長，『小紅帽』的廖中基總經理說要談和解事宜……」
為首的禿頭男子，一進來就對朱湘君道：「朱小姐，我今天特地帶著『元兇』李朝瑞來向您賠罪，希望您接受敝公司最高的歉意。」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貴公司依照協定回收盜版品，並在各大報刊登道歉啟事，我的律師絕不會刁難的。」
「我馬上照辦。」廖總經理接著轉向楊佑昌，「楊總裁，感謝您寬宏大量，沒把我們的銀根抽掉……」
都怪他一時不察，匆促就推出員工盜版來的遊戲軟體，直到朱湘君姐弟帶律師找上門，才曉得事態嚴重。
尤甚當他知道「青蘋果」的金主是誰時，嚇得差點尿褲子，因為公司正準備申請貸款，只要楊總裁打一下噴嚏，他還借得到錢嗎？
楊佑昌擺擺手，「廢話少說，趕快指認吧。」
「是。」廖中基使了個眼色，身邊的李朝瑞便往前一站，掃視現場所有的面孔。
「就是她。」他直指著丁璿，「這女人說她男友是完成這套軟體的工程師，因為車禍過世，所以想找買主兜售，賺點權利金。」
「你，你別含血噴人……」她連忙跳起來否認，「總經理，這傢夥瘋了，我根本沒見過他。」
「哦？」朱曦軍笑著按了下滑鼠，螢幕即出現兩人交頭接耳的畫面。「這是你和李先生在飯店碰頭的監視錄影帶，我還調閱了你到郵局寄那封匿名信的畫面，你想看嗎？」
丁璿不禁腿兒一軟，「我的老天……」
之前她就曉得常時予把試用版交給楊鬱霏保管，後來又在餐廳偷聽到嶽大偉將遠赴美國，馬上聯想到一招嫁禍之計。
由於藏有行銷部櫃子的鑰匙，丁璿很容易就偷到東西，再故意打電話到「小紅帽」，假裝要找老同學嶽大偉，進而認識了李朝瑞。
在她的遊說色誘之下，這個很宅的男人自是言聽計從，哪知今天會東窗事發，恐怕她不權要名譽掃地，還得坐牢呢。
「很好，我們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束。」朱曦軍關掉螢幕，「除了丁特助，其他人先回工作崗位。」
於是員工們魚貫地起身，但經過丁璿時，每個人都投以鄙夷的目光，連走在最後的常時予，也忍不住停下來。
「想不到你心腸這麼惡毒，我真是錯待你了。」若非念在她是個女流之輩，他早就出手揍人了。
「對不起……」後悔莫及的丁璿，只能掩面而泣。
儘管真想已經大白，常時予的心情依然沉重，所以出了會議室，他沒有直接回行銷部，反而繞到露臺透透氣。
一會兒，朱曦軍來到旁邊。
「獨自在此欣賞風景，常經理好雅的興致呀。」
常時予苦笑了下，反問：「你決定控告『她』了嗎？」
「怎麼，你想替丁特助求情？」
「小璿犯了錯，理應受到教訓，但我還是希望公司能網開一面，放她一條生路……」他將丁璿的家境說了個大概。
「我會考慮你的建議。」朱曦軍話鋒一轉，「不過楊鬱霏受了那麼大的委屈，你打算如何補償她？」
「我是錯怪了她，我會親自去道歉的。」常時予愧疚道。
「只怕她氣憤難消喔。那天我看見她突然跑出露臺，於是也進來一瞧，卻發現丁特助和你親熱的抱在一起……」
「什麼？」他臉色大變。
難怪了，霏霏臨走前會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搞不好……她的病就是因為這樣而氣出來的。
「總經理，我要馬上去找霏霏，請准許我請半天假，先告辭了。」
說完，常時予便旋風似的衝了出去。
站在精美的雕花大門前，常時予一度懷疑自己找錯了地方。
因為楊鬱霏每次只讓他送到社區的出入口，所以他並不曉得這條通過警衛室的私有車道，沿途皆是「豪宅」。
那些獨門獨院的建築物，有的采日式風格，有的充滿歐洲古典氣息，行道的兩邊則是整齊的綠樹和花圃，感覺就像來到另一個世界。
再次確認牆上的號碼，和人事部提供的地址相符，他正想按電鈴詢問，一輛車子突然停在眼前。
只見司機從容下車，恭敬地為後座的主人開門－－「咦？」那不是楊佑昌總裁嗎？
「姓常的，你總算出現了。」無視於他的驚訝，老人家語氣不悅地指責：「你可知道我的寶貝孫女被你給害慘了？」
「害慘？」常時予一頭霧水。
「霏霏自離職後，就茶不思，飯不想的，才短短幾天，整個人瘦了一圈，要不是她堅決反對，我早就叫曦軍把你抓來向她賠罪了呢。」
什麼？楊鬱霏是他的……孫女？
「還愣在門口乾嘛？快進來呀。」嘴裡輕喝的楊佑昌，其實很欣賞這個小夥子。
雖然他出身平凡，但做人腳踏實地，又才華洋溢，而且不到三十歲就有車，有屋，有積蓄，霏霏若嫁給他，將來應該不會吃苦。
「是。」尚未消化掉剛得知的驚人事實，常時予一進大門，又被眼前的景物給震住。
佔地起碼三百坪的院子，佈置了假山，蓮池，而富麗的主屋，蓋得就像六星級飯店般堂皇。
原來，楊鬱霏的家世如此顯赫，原來她過的是女王般的生活，而渺小的他，就好比童話裡那只厚顏要求公主交往的青蛙……恍神之際，常時予已來到一座溫室花園。
「丫頭，你在忙什麼呀？」楊佑昌朝那道娉婷的倩影朗聲問。
「我……」正在剪花的楊鬱霏，轉頭見到另一個人，立即拉下臉，「爺爺，您帶他來做什麼？」
她知道祖父今天去公司幫她討公道，只是沒想到，他連「犯人」都一併押回了？
「這小子既然來了，你就跟他做個『了斷』吧。」對旁邊的「二愣子」暗使了眼色，楊佑昌就走開了。
但時間卻在老人家退場後，陷入短暫的停格，望著那張令人思念的嬌顏，常時予的舌頭象被剪掉似，久久無法言語。
「哼。」受不了那灼熱的凝視，楊鬱霏索性往溫室裡走。
「霏霏……」他趕緊尾隨。
「走開啦。我不想看到你。」小臉賭氣地別開。
「等我把話講完，自然就會走。」常時予誠懇地道：「對不起，都怪我讓嫉妒給沖昏頭，一看到那些照片就失去理智，不但把你跟嶽大偉想得很齷齪，還說了不少混話。」
是喲，你會嫉妒，難道我就不會吃丁璿的醋？拿起剪子假裝修剪枝葉，她把火氣發洩在花草上。
「我知道自己未經查證就逼你辭職的做法太超過，可我當時別無選擇，因為我真的不願看到你被公司追究責任……」
楊鬱霏雖不吭半句，剪刀的速度卻慢了下來。
其實，這件事朱曦軍也有對她提起，聽說常時予為了以示負責，不但列出名下財產讓公司扣押－－包括定存，公寓，投資的股票，基金，還願意簽下數年免支薪的勞動契約。
念在這呆子終究是護著自己的，那……她就從輕量刑吧。
「我能瞭解你憤怒的感受，也知道沒資格求得你的寬恕，但我仍然要向你道歉。」深深一個鞠躬，他苦澀地道：「我走了。」
嘎？就只有這樣？
楊鬱霏愣了下，隨即火大的叫住他。
「慢著。」可一衝上前，她反倒結巴了，「你……你還沒解釋清楚，你跟丁璿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我必須澄清，那天丁璿把我叫去露臺，是因為她想調回行銷部，哪知她突然抱著我痛哭……」他微頓了下，「你的病是被我氣出來的吧？真的很抱歉，以後……你要多多保重。」
臨眸一瞥，常時予便走向溫室的出口。
「喂，」再度喚住他，楊鬱霏顫聲問：「你，你就只有這些話嗎？那我們的感情呢？」
「我自知出身卑微，配不上金枝玉葉的楊小姐。」常時予背對著她說話，是怕再多瞧佳人一眼，意志就會愈薄弱，「相信人脈廣闊的楊總裁，很快就能為你覓得門當戶對的良緣。」
這輩子他從來沒有自卑過，直到踏進「庭院深深深幾許」的楊家，才曉得「雲泥之別」。
況且，楊佑昌剛剛已經暗示孫女要做個「了斷」，可見老人家並不贊成他們繼續交往，與其讓霏霏為了他這個無名小卒，而承受龐大的家族壓力，他寧可祝福她找到更好的對象。
他的故作瀟灑，不禁激怒了楊鬱霏。
「常時予，你是個超級大笨蛋，虧我從高一就喜歡你，為了接近你，我隱瞞身份，忍氣吞聲任由丁璿欺負，還把身子給了你，而你一句『配不上』，就把我完全否定了？」
但長腿只遲疑了一秒，又繼續向前邁進，見這男人毫不戀棧，她的心都快碎了。
「你－－」雖然想留人，可心高氣傲的楊鬱霏，怎麼樣也說不出口，只能劈哩啪啦罵道：
「走就走，誰希罕你這無情無義，沒心沒肝的騙子，懦夫，孬種，混蛋，臭雞蛋，王八蛋……」
隨著憤怒的分貝，他還聽見陶瓷砸碎的聲音，顯然身後的女人正在拿那些無辜的花盆出氣。
沿著綠色小徑往回走，思緒紊亂的常時予，並未察覺周圍的林木隱身了好幾位「觀眾」。
到了水塘旁，他突然停下腳步。
只差五十公尺，便要出楊家大門了，想到日後不能再見到楊鬱霏，他就覺得脖子象被人勒住似的難受。
虧我從高一就喜歡你……耳邊迴盪著撼動心弦的語句。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好開心，好快樂……腦海也浮現出兩人歡愛時的甜蜜情景。
「我到底在幹什麼？難道除了逃避，我就不能用實力向楊老爺證明，我也是可以給霏霏幸福的男人？」
像被當頭棒喝般，他立即清醒過來，轉身又往溫室跑。
回到溫室後，只見滿目瘡痍，碎了一地的花盆，而楊鬱霏則掩面坐在籐椅上，嚶嚶哭泣著。
「嗚嗚……他居然說走就走，一點良心都沒有……」
「霏霏。」常時予心疼地蹲在她眼前。
她猛一抬頭，「你不是離開了？」
「沒錯，可一想到不能再和你見面，我這裡－－」他指著胸口，「就痛得快不能呼吸了。」
「真的嗎？」她紅著鼻子的模樣，像極了一隻可憐的小狗。
「嗯。」執起沾著濕淚的手背，他輕吻道：「我現在才明白，我對你的愛已經深不可拔，只要和你分開，我就六神無主了。」
聞言，楊鬱霏不禁破涕為笑。
「那麼……以後不准再隨隨便便丟下我了，聽到沒有？」
「遵命，我的女王。」
欣喜地擁她入懷，常時予隨即又道：「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你願意給我三年時間，讓我好好衝刺事業，再論及婚嫁嗎？」
「我－－」願意！
楊鬱霏正要回答，卻被另一道聲音打斷。
「我不答應。」楊佑昌突然出現，「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我家丫頭已經為你虛耗了七光陰，豈能讓她再等下去？」
「爺爺？」奇怪，一向疼愛她的祖父，為何會持反對意見？
「爺爺的意思，是希望你們馬上結婚，好讓他早點抱外曾孫，」楊父與楊母接著冒出來。
「是呀。」然後是三位中年婦女，「常先生請放心，楊家絕不會獅子大開口，跟你要聘金的。」
「你們……」常時予滿臉詫異。
這幾位不是之前遇到的路人嗎？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咳！」清清喉嚨，楊鬱霏尷尬地介紹道：「這是我爸，我媽，還有我大伯母，二伯母，四嬸，他們怕我第一次談戀愛，就遇到壞男人，所以偷偷跑去試探你。」
「事實證明，我女兒非常有眼光，居然找到一個不比『安東尼』差的男人呢。」楊母好不得意。
楊父立即反駁道：「甜甜，你怎麼可以用『差』這個字？應該是跟我一樣『棒』吧。」
看這對夫妻一搭一唱，常時予便知楊家人已經接受他了。
「謝謝伯父，伯母，還有楊……爺爺。」攬著佳人的肩，他感激地道：「我一定會讓霏霏快樂的。」
「我們才想謝謝你呢。」楊母故意挖苦，「瞧這滿地的碎花盆，就曉得霏霏的脾氣有多壞，往後這麻煩精可得請你多擔待了。」
「媽－－」楊鬱霏立即跺腳抗議。
「好啦，我們留點時間讓小兩口獨處。」楊佑昌說著拍拍未來孫女婿，「我的兒孫都想見見你，今晚就留下來吃飯吧。」
「是。」恭送長輩離開後，常時予回頭即對女友道：「想不到你家人這麼親切又可愛，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可愛？」楊鬱霏翻了翻白眼，「等我那些住在隔壁的伯伯叔叔，堂哥，還有他們的老婆小孩，全殺來我家對你品頭論足，你就慘了。」
「別擔心，我可以應付的。」接續方纔的話題，他慎重地再問一遍：「霏霏，你真的願意嫁給平凡的我嗎？」
「如果你不嫌我是麻煩精的話。」嘟起的嘴兒藏不住笑意。
「即使是麻煩精，我也樂得收留你……」貼住水潤的朱唇，常時予火熱的吻傾訴濃烈的情意。
而在濡沫的同時，他們都嘗到了「幸福」的滋味……
【全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