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雷悅飯店最引以為傲的露天中庭咖啡廳裡,莫行忌面前有一杯熱熱的咖啡和一份未動用的早餐,他在等人。
沈瓊香一身淡雅的裙裝裝扮,米黃色的翻領長大衣讓她看起來很高雅,披在肩上的長髮也看不出任何像已婚婦人的跡象。
她走向莫行忌,唇邊帶著淡雅的微笑。
對於丈夫一早約她來飯店見面,她仍是一頭霧水,因為這麼浪漫的他,她不習慣,這也不是他們相處的模式。
「到底有什麼事?」點餐後,她直接問出心中的疑惑。
緩緩擱下咖啡杯,他慎重其事的開口,「瓊香,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雖然對你很抱歉,但我必須跟你談。」
雖然他接管了雷家的事業,但由始至終,或許是對母親積怨很深吧,他無法和那邊的親人融成一片,除了小秀之外,瓊香反倒成為在美國時,和他最貼近的人。
四年來,她一直努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不擅交際的她,總願意配合他出席任何應酬場合,對於不滿意她的外公,她也極力討好,她是個好女人,也是個可憐、善良的女人。
「和那個初戀情人有關?」她微笑凝視他苦惱的黑眸。
他心裡有個人,她一直是知道的,只是她沒有仔細問過,她以為已經是過去式。
可是,這次回來台灣之後,他似乎和在美國時不同,他不再冷漠冷靜,心情起伏也很大,所以她便隱隱感覺到,似乎有事情要發生了。
「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了?」她發現他的表情忽然定住了,視線還掠過她,往餐廳入口直直落去。
她興匆匆的想回頭。「是不是看到認識的人了?」
「不要回頭!」他按住她的手阻止。「我看到一個人走進來了,你不會想看到他的。」
她的小臉驀然發白,秀容飛快閃過一抹怪異的神情。「是他嗎?」
他點了點頭。「是他。」
「哦……」她苦惱的咬著下唇,雙頰卻不由自主的浮上兩朵紅雲,心裡又怕又躁,異常的騷動和不安。
「瓊香,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他敏銳的發現她的反應並不是只有害怕而已,彷彿還摻雜了一絲絲的喜悅。
喜悅嗎?
那確實是喜悅,他確定自己沒看錯。
「我不想煩你,所以沒說……」她又悲又喜的歎了口氣,心裡六神無主,不知要如何是好。
那正是她毅然決然願意跟他回來台灣的原因,她要逃避一段老早已在她心裡死掉的感情,雖然……好像又活過來了。
他眉一挑。「現在說。」
她幽幽然地垂下眼睫,小手無意識的把玩著瓷杯,柔柔的嗓音低得幾乎聽不清楚。
「我們離開美國之前,他曾來找過我。」
※ ※ ※
為什麼他要把女兒取名思茴呢?
這個意外的發現讓殷香茴有太多太多想像空間了。
正好,在希臘雅典的她有很多很多的時間,這趟遺愛之旅,卻變成了想愛之旅,通通用來想跟他有關的事了。
後來她發現,藍天沒用、碧海沒用,那些迷人的遠古神殿和冷風也沒用,都無法讓她分心不去想他。
殷香茴,你有點失策,她搖頭哂笑,調侃自己,一個小小的芳名就讓你這麼低回再三,男人要感動你還不簡單嗎?
其實,她應該要沒有遺憾了,至少她知道自己在他心中還是佔有一個位子的,不然他的女兒不會以她的名命名,她要以這件事為傲。
她啜了口熱咖啡,一名俊挺高大的東方男子朝她走過來,露天咖啡座裡的東方面孔就只有他們兩個。
「是殷小姐吧?」男子拿掉鼻樑上的墨鏡,五官深邃,唇形豐厚性感,衣著品味也極佳。
她半瞇起杏眸。
她知道他,是某大銀行家的次子。
她伸出纖纖玉手,紅唇彎起,漾出迷人的弧度。「幸會了,辜先生。」
「一個人來度假嗎?」辜至尊伸手與她一握,禮貌地詢問佳人。「不介意我坐下一起喝杯咖啡吧?」
殷香茴是他極為欣賞的女子典型,瀟灑、美麗,行事從不拖泥帶水,有她的原則,也有她的堅持,但又不會過分拘泥不化。
但是,因為殷、辜兩家向來少有來往,他一直沒有機會結識她。
沒想到會在這裡邂逅她,她本人的風采比傳說中更加迷人,讓他對她一見鍾情,他有信心可以在這個浪漫的地方與她有個好的開始。
「請坐。」她微微一笑,招來侍者,落落大方的吩咐他把辜至尊的咖啡拿過來。
她很幸運,今天雅典的氣溫並不冷,有足夠的陽光可以醞釀新戀情,莫行忌已經得到幸福,她也要加油了。
※ ※ ※
「為什麼不早點對香姊說清楚?現在好了吧,香姊不見了,萬一她想不開馬上跑去交個新男友怎麼辦?」
知道內情之後,莫行正正已經抱怨N十次了,卻還是一想到就拿出來說一遍。
香姊是他的初戀對象,但被他大哥捷足先登了,他一直喜歡她,就算他開始交女朋友之後,他還是把她放在第一位,對她的幸福與否,他非常在乎。
莫行忌看了躁動的弟弟一眼。「她不會的。」
對於無消無息的他,香茴都能等這麼多年,她對他的深情執著,他沒有任何懷疑。
「最好不會……」他哼了兩聲,電梯門開了,他熟稔的走到執行長辦公室前的那個秘書位置。
「朱小姐,香姊到底去哪裡出差了?什麼時候才回來?」
他這十天來,幾乎天天上殷真科技來找朱珠逼問消息,今天變成兩個人來,希望可以問出個結果來。
朱珠下耐煩的撇撇朱唇。「我不是說過了嗎?執行長到台南出差,一個月後才會回來。」
哈,這個討厭的臭小子,總算有矮她一截的一天了吧,這次學姊出國旅行告訴她而不告訴他,她真是大大的揚眉吐氣了。
「你說謊!」他雙掌齊下,落在嬌滴滴的朱珠面前。「你昨天明明說香姊去台中出差,今天為什麼變台南?」
朱珠嚇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我哪知道……」記錯了不行哦,這麼凶幹麼?
「你一定知道!」莫行正沒好氣的瞪視著她。
頂頭上司不在,秘書怎麼會不知道上司的去處,這個討厭的朱珠肯定是故意不告訴他,以報往日之仇。
「就算……就算你吃了我,我也不知道啦。」可惡的臭小子,她死都不告訴他,讓他去找不到人,急死他。
「朱小姐--」沉穩的嗓音加入了劍拔弩張的對峙中,莫行忌走到她面前。「希望你能說出小香的下落,我急於見她一面。」
朱珠眼裡開始冒心形。「莫總裁……」
好帥,不是長得帥的那種帥,是氣勢和表情好帥,而且他剛剛說什麼來著?他喊他們執行長小香耶,這麼親匿的稱呼,他們是什麼關係啊?好想知道哦。
「朱小姐--」莫行忌指節叩叩桌面,提醒她回魂。
「哦……」她如夢初醒。「學姊去希臘旅行,主要目的地是雅典……」
「感激不盡!」他旋身立刻要走,卻迎面對上一雙像極殷香茴的杏眸,害他心神一震。
他看著對方,對方也從容地看著他,還唇綻微笑,似乎對他很是滿意。
「總裁!」朱珠連忙起身,希望自己剛剛的花癡表現沒被總裁看見。
「你是雷集團的莫總裁吧?」
砂衣子看著眼前高大健朗的成熟男子,那一雙黑眸深不可測,那一身強悍的骨架似乎要穿透西服而出,五官雖然不俊美,卻非常適合她那個看盡他們殷、江、章、伍、嚴家美男子的優秀女兒。
莫行忌眩惑的凝望著她。「你是……」
這位中年美婦氣質高雅不可方物,言談間又有股使人放鬆的魔力,重要的是,她給他的感覺似曾相識。
「我是香茴的母親。」她微微一笑,對他直接提出邀請。「今天喝過咖啡了嗎?要不要試試我親手煮的咖啡?」
她雖然是個不事事對子女探究到底的母親,但也不是個失職的母親,子女的事,她都瞭若指掌,也都關心,在適當的時候,還是有必要出手的。
莫行忌雖然訝異,卻很快恢復了。「謝謝你,我正好想喝杯咖啡。」
他要正式的拜會香茴的父母,對他們提出婚事,往後,將由他來主導一切,那個等太久的小女人,就讓她好好休息吧,他會全權處理的。
「太好了。」砂衣子紅唇上揚,做了個手勢。「這邊請。」
※ ※ ※
殷香茴和辜至尊相偕走出機場大廳,經過一個假期的相處,他們進展得頗為順利,都初步確定對方有和自己交往的意願。
「我送你回去。」辜至尊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希望在下次的家族聚會,能夠帶著她出席,那將會是一件極有面子的事。
「你不餓嗎?我們可以先去吃晚飯。」她也風度翩翩的予以絕佳回應。
她要為自己的戀情積極努力,若是一直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就算老天爺賞她一個王子也沒用。
「我知道有個地方的鐵板燒好吃極了,日本來的名師,拿手料理是鐵板牛小排。」辜至尊沒讓她失望,在第一時間就提出了晚餐地點。
「那我一定要試試才行。」她嫣然一笑,上了他的車。
吃過晚飯,他提議去泡茶談天,於是他們又馬不停蹄的開車到陽明山半山腰的茶坊,泡起茶來。
時差加上長途飛行以及整晚的應酬談笑,就算是鐵金鋼也禁不起這樣操勞,於是她開始想睡了。
幸好,就在兩人話題即將枯竭時,她的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是江水晶,她的精神來了。
「你是不是一直打電話給我?」她才剛開機不到十分鐘,水晶就打進來。
「沒有啊。」她無辜的說:「你不是回來了?」
殷香茴眼裡閃著趣意。「朱珠告訴你的?」
她用手肘想也知道朱珠會做出什麼事,她說不能告訴別人,可是朱小姐她把跟他們家親近的另外四家人,都算成自己人,所以這麼一來,知道的人就會很多、很多。
「是砂衣子阿姨說的。」水晶輕快的問:「什麼時候有空,你跟准新郎官一起來跟我見個面吧,我們把婚宴的菜色討論一下,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讓你留下一個完美的婚宴回憶。」
「是什麼人說我要結婚的?」她好笑的反問,這問句卻引來辜至尊對她的目不斜視。
「當然也是砂衣子阿姨啊。」水晶頓了頓,這才覺得有點奇怪。「香茴,難道你沒有要結婚?」
「不知道,我會問清楚的。」她語帶保留,輕描淡寫的說:「你早點休息吧,我帶了禮物回來給你,改天見。」
她母親從來就不會像謙雅阿姨那樣亂講話,這次居然會亂放風聲,太離奇了,連她都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要不要再回衝?」辜至尊看著她問,雖然對剛剛那個「她要結婚」的事件有滿腹疑竇,卻禮貌的沒問出口。
「不了。」殷香茴淺淺勾了下嘴角,模樣是一貫的優雅。「抱歉,我想回我父母家,我可以先走嗎?」
※ ※ ※
宛如一場夢,兜了一圈,她還是老天垂憐地和他湊上了。
「還沒有聯絡到莫先生嗎,朱珠?」每隔五分鐘,殷香茴就要撥內線電話問一次,現在的她,是個十分不體恤下屬的魔鬼上司,不過,她樂在其中。
「我正盡力在找……」外頭的朱珠忙著撥電話,苦著俏臉,嘴裡唸唸有辭。「找得很盡力,非常盡力……」
怎麼會這樣?
學姊上司才去了一趟希臘回來就變成這樣,昨天才剛返國,今天一來就要她什麼事都不用做,只要負責找出莫總裁就行了。
是發生了些什麼她不知道的事了嗎?到底是什麼,好想知道哦……
靜靜坐在辦公室裡微笑的魔鬼上司自然不知道小秘書正在叫苦連天,她紅唇微彎,神態怡然,像是找到失而復得的珍寶,一直不自覺的微笑著。
然後,到了下午--
「我找到了!」外頭傳來朱珠的狂喜聲,她流下了眼淚,喜極而泣。
太好了,她終於不必再撥那些要命的電話號碼了,手好酸哦。
然後,才回到台灣沒有兩天的人兒,又風塵僕僕的飛往希臘雅典,幸好她連行李箱都還沒打開,這麼一來很方便。
離開公司前,她嘉許地揉揉朱珠累癱在桌上的頭,微笑吩咐道:「做得好,朱珠,如果有位辜至尊先生找我,就說我去希臘找老公回來,回來後,我會請他喝喜酒的。」
「哦……好,我知道了……慢走,順風……」朱珠頭也不抬,虛應兩句算數。
等到人都走遠了,她才驀然想到剛剛聽到一個多麼天大的消息,整個人從頹靡之中驚彈起來。
學姊要結婚了!天哪,她一定是第一個知道的!
她興奮的握緊雙拳,連忙撥了莫行正的手機號碼。這次她要讓那小子,再度矮她個兩截!呵呵呵呵呵……
※ ※ ※
雅典--這個古老美麗的城市總是給人時空穿越了兩千五百年的第一印象,結合了現代與文明的歷史交會,衛城、古羅馬遺跡、宙斯神殿……等等,在在敘述著神話與古文明的光輝……
然而,現在這些璀璨歷史對莫行忌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這裡等待著一個他深愛的女子來到。
機場的大廳裡,他已經守候了好久好久,自從獲知香茴將再從台灣飛來雅典開始,他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傻小子般,直接跑來機場等候,帶著亢奮的高漲情緒,生怕錯過她來到後的任何分秒。
此刻,飛機已經降落好一會兒了,旅客也魚貫步出,就是不見她的倩影,他忍不住頻頻眺望出口,黑眸溢滿迫切的焦急。
她真的會來嗎?該不會又是老天在開他的玩笑吧?
※ ※ ※
風塵僕僕。
這一來一往的空中飛行,很累,但累得很愉快。
殷香茴放慢步履隨同旅客入境,她預計用兩個小時在雅典城內找到她要找的男人,不擇手段的,就算同時僱用數家在地的徵信業者也在所不惜,因為她無法再浪費任何一丁點時間了,她要見莫行忌,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見到他!
她的一顆心是那樣的急切、那樣的迫不及待,以至於當她看見他佇立在人群之中遙遙與她相望時,她的芳心陡地怦然一震。
然後,定了定神,確定他的黑眸在對她灼灼放光後,她的嘴角不由得漾起淡淡的溫柔。
她沒說話,他也沒說話,彼此之間連唇語都沒有。
他走向她,她也同時走向他,兩人的臉容一樣的疲倦,神情卻是一樣的神采奕奕,一樣飽含飢渴的柔情。
她急切的投入他寬大的懷抱之中,他配合得很好,緊緊將她玲瓏的溫暖身子擁在懷裡,她伸出雙手,主動勾住他頸項,下一秒,他已經熱切的找到她的嘴唇,深深與她擁吻了。
深切的、纏綿的、訴盡相思的一吻在洋鬼子的地盤結束之後,兩人凝視著對方的眼,依舊是半句話也沒說,然而眼神的交會已說明了一切。
他終於開口,「去哪裡?」聲音裡有著滿腔柔情,想將她揉進自己的身軀裡,想佔有她,好想好想……
她的眸,比他的聲音更柔。「你住的飯店。」
來日方長,要解釋什麼,留待日後再說吧,此刻,她只想赤裸裸的好好愛他,也讓他,好好愛她。
※ ※ ※
他因為瓊香的名字裡有個香字,所以錄取她當小秀的家庭教師,沒想到,此舉卻改變了他們兩個人的人生。
發現她默默哭泣也是在一個雨夜,從她口中,他得知她懷孕又被男友拋棄的不幸遭遇。
她的男友是個奇怪的華裔男子,未婚,相當俊逸,財富也驚人,在紐約商界赫赫有名,可卻是個不願組織家庭以及生育下一代的人,歷經童話般夢幻的邂逅和她相戀,最後,她也只好帶著傷心,黯然的離開。
聽完,他考慮了一夜,他決定娶落魄無依的她,讓她和肚子裡的孩子有個可以依靠的港灣。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這麼做是心死的表現,今生除了心底那名有著慧黠眼神的少女,他不會再對任何女子心動。
為了斷絕外公對他成家的期望--他們一直希望他能為企業來個利益聯姻,而那正是他最鄙夷的,所以他娶了瓊香,這麼一來,他們就再也不能逼他結婚了。
他對她說過,他們這是互相利用,但她還是對他充滿了感激,努力扮演他妻子的角色。
「所以你對她……」殷香茴的聲音在適時處打住。
「只有親情,我們一直相敬如賓……喂,夠了吧,莫夫人,這些話,你已經重複問了幾十次,聽不膩嗎?」
他們才結婚一個月,尚在新婚期,也還在度蜜月,一個很長的蜜月假期,地點就在希臘的雅典,住在藍白相間的獨棟小別墅裡,盡情享受他們的私密時光,沒有任何人會來打擾。
「情話是永遠聽不煩的,你不知道嗎?」她笑睨了老公一眼,明媚的臉龐煥發著自然又健康的紅潤。
莫行忌難以理解的挑起墨眉。「這算情話?」哪門子的?
她笑得很邪門。「當然啊。」
聽他親口說出他對一名同住一個屋簷下四年的美麗女子只有親情,連半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時,那真是人間最高境界、最甜美、最動人的情話了,他不會瞭解的,因為這是小女人的虛榮心,只有女人才會瞭解。
「我無所謂,你喜歡就好。」
這個月來,她喜歡問的還有另一段,如下--
「你說,你當年選擇對我不告而別,是因為……」
「因為怕青龍幫的人對你不利,他們要傷害我的家人,我生怕你會被我連累,只好忍痛選擇離開你,以為那便是愛你。」
如果早知道她家跟黑虎幫伍家的深厚關係,根本沒人動得了她,他的決定可能會有所不同……但世間,是沒有早知道的。
還有,這女人很奇怪,平常聰明絕頂,在這方面卻笨得緊。
女人不都愛聽些我愛你、沒有你我會死之類指天咒地的情話嗎?偏偏殷家小姐她就獨鍾這兩段對話,每當聽到他回答的標準答案,她就笑得像挖到金礦一樣,無時無刻不開心。
「對了……」她嬌慵的伸了個懶腰,起身走到露台去看碧海藍天,再輕描淡寫的扔下一句。「我有了。」
「什麼?」他大步追上去,一把從她纖細的背後摟住她,然後把她扳轉過身,看到她杏眸裡晶晶亮亮的笑意。「說清楚一點!」他急躁的命令。
殷香茴淺笑盈盈,輕鬆的瞅著他。「我說,我懷孕了,思思快要有個小弟弟或小妹妹了。」
雖然他和沈瓊香已經辦好了離婚手續,思思也已經認父歸宗,但思思卻對莫行正情有獨鍾,不願隨她母親回去美國和父親團聚,暫時還是住在莫宅裡。
幸好那奇怪的不婚男人想通了,追來台灣把沈瓊香給求回去,否則就算莫行忌的婚姻是一場遊戲,存在的妻女問題也不會是一場夢吧。
「小香……」莫行忌激動莫名的將她摟緊,將她的頭緊緊按在自己胸口,讓她聽聽他雀躍的心跳聲。
當年,他算是白白遠走天涯了,但這一切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雅典娜此刻在他身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