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甄宇發點點頭。他開始同情起那個打傷他四哥的兇手了,因為無論明的暗的,他都很難逃過他四哥的制裁;最好的方法是在他四哥療傷期間逃到不知名的國家,否則連自個如何死的都不曉得。話說回來,他幹麼替那個打傷他四哥的兇手擔心?他是罪有應得,只是為何他的腦海突然浮現一張明媚的容顏,難道……不會吧?憑她一介女流哪可能動得了他四哥一根寒毛?兇手不會是她,畢竟他四哥對女人的魅力向來是無遠弗屆,所以不會是她,既然他四哥要自己報仇,他倒是可以把心思放在那個恰美人身上。嗯,不知她離開四喜盟沒有?
「你發什麼呆,不會是在想女人吧?還不快幫我叫西來!」察覺他小弟神遊不知何處的眸光,甄宇北僅存的一點點好脾氣霎時全消失得無影無蹤。撇開他下體不說,他頭上的傷口還真是流了不少血,他開始覺得頭昏目眩,而他小弟卻不知道在作啥春秋大夢?
「喔,我這就去。」想女人,甄字發頓時心虛得紅了臉忙走出北門。媽的!他四哥真不愧是泡馬子高手,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只是以他此刻的肺活量,好像不似快要嗝屁的人,但他臉部的痛苦表情卻一點都不像是裝出來?難道是中了內傷不成──嗄!那他得快點找到西哥。
甄宇白才扶著秦關星走過轉角,她就發覺自己的手臂快使不上力了。本想直接把心愛的人兒送回家,如今看來是不可能了。她無力的看看四周,她唯一的選擇是尋找一個暫時躲藏的安全之所──白堂,一個虛設、權充她偶爾休憩的場所。
思及此,她趕緊朝白堂所在之地走去。一路緊咬著牙強撐著秦關星沉重的身體氣喘吁吁的邁進。天!看秦關星如此苗條,沒想到人竟挺沉的,偏偏她又不能找人幫忙,等她來到白堂大門,已是汗流浹背加手軟腳軟。
好不容易獨自努力撐到現在,她不能倒下去。甄宇白硬是騰出一隻手開啟電腦設定的大門,然後用盡最後一絲氣力的拉著秦關星跨過門檻,最後才雙雙倒臥在柔軟的長毛地毯上。
但腦袋在觸及地面的那一剎那,甄宇白痛呼的哀叫一聲。儘管有厚重的地毯化去不少腦袋撞地的痛楚,但加上一個人的重量,她還是痛得淚水直流;不過,被秦關星壓在身下的感覺好像有點奇怪,明明是兩個女人胸對胸,照理說該是柔軟而不是硬梆梆的──
「你……甄宇白……」強大的撞擊讓昏迷的秦關星一時為之清醒,在看清眼前的臉龐,秦關星毫無猶豫的開口。感覺到身下的女體突然猛烈的一動,暈眩使他又墜入黑暗中,漸漸吞噬他不願失去的意識……
那一聲輕喃讓甄宇白心兒猶如小鹿亂撞般的狂跳不已,抬眸望著那近在咫尺的絕世容顏,她幾乎迷醉在他出塵精緻的五官上,特別是那大小薄厚適中的朱唇,微微上翹的唇型弧線像櫻桃般吸引住她的視線;事實上,它簡直就像在告訴她──來,親我呀,來親我呀,甄宇白不禁吞了一下口水。
天呀!她想親她,好想好想親她喔!但她此刻昏迷不醒,她又怎麼可以趁人之危的偷親她呢?這是不對的,如果她冒犯她,那她的行為跟她四哥又有何分別?但她昏倒了,偷親她一下她又不會知道,反正她只親一下,一下就好了,她根本就不會知道──
不行!如果她正好醒來、那場面豈不是很尷尬嗎?但她叫了她名字後又昏過去,可見這次她真的昏迷了。所以她偷親她,她應該不會醒過來,她只要輕輕、輕輕地……保證她絕對不會知道;就當做是她救她的小小報酬、慰勞慰勞自己的辛苦……
一下就好!甄宇白把心一橫,然後微仰起頭將嘴唇貼上秦關星的……那不可思議的柔軟讓她心慌意亂的忙別開。見秦關星果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的緊閉雙眼,那柔軟的紅唇瞬間又攫住她的視線,她再次無法克制的貼上她的柔軟。這回,輕觸已無法滿足心中冉冉而生的渴望,她略用力的吸吮唇瓣,想嘗嘗那滋味是否一如小說中描述的甜美──
「……唔……」唇上的重量讓秦關星下意識的蠕動雙唇,偏那重量侵佔著不放開,他無法任它霸佔掠奪,意識至此是完全的被剝奪──
嗄?甄宇白被秦關星突然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眼睛卻不敢看向那張絕美的容顏會用何種眼光注視她。她醒了嗎?她知道她偷親她嗎?早知道她就親一下就好了,幹嘛貪心的又親一下?現在該怎麼辦?
心慌了好半晌,甄宇白終於發覺身上的人毫無動靜,她才緩緩地抬眸、小心翼翼的觀看──秦關星依然緊閉著雙眼,顯然還是在昏迷當中,她不禁暗鬆了一口氣。視線再度觸及那張誘人的朱唇時,這回她真的不敢再亂來了,就這樣看著看著,疲倦逐漸席捲她的意識……
第四章
--------------------------------------------------------------------------------
--------------------------------------------------------------------------------
當秦關星體內的藥效逐漸退去,壓在他胸膛不甚舒服的物體隨著知覺的逐漸回復而越顯沉重,他反射性的伸手想推開。但一觸及柔軟的髮絲而瞬間驚醒,映入眼廉的景象讓他心神為之一震。
那是一張相當柔美可愛的臉蛋,圓圓的臉彷如蘋果似的枕在他胸膛上,長而俏的睫毛垂蓋著眼瞼,粉嫩嫩的肌膚像掐得出水般剔透,小巧的嘴唇微啟,更教人有無限遐思──
甄宇白!他幾乎是立刻認出是她。失去意識前的記憶紛紛回籠。他雖不滿她兄長的所做所為,但也無法將過錯怪罪於她;再者,她總算是拯救他免於被甄宇北「欺侮」的命運,儘管覺得事有蹊蹺,但此時他只想離開這是非之地。
心念一起,雙手便輕輕栘開枕在胸前的螓首,孰料她反倒更往他懷裡鑽去,且雙手緊抓著他被扯破的襯衫領口。這個舉動讓兩人的身軀越發親密的貼合在一起,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她胸前渾圓的柔軟緊壓著他的心口,隨著心律的跳動,挑起他體內的腎上激素;這突如其來的莫名感覺讓他有片刻的不知所措和口乾舌燥──因為他竟然「興奮」了,這是二十五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
凝眸望向懷中沉睡的容顏,這一張年輕純美的臉龐充其量僅構得上可愛的形容詞,就像個鄰家小妹般無害,可身體從未有過的悸動卻是不爭的事實,他不可思議的搖頭。驀然,小巧的唇瓣微微上揚逸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像打翻一罐蜂蜜似的注入他的心窩,眩惑他的神思瞬間也勾走他的魂魄,宛若被定格般,他出神的看著她不禁伸手撫摸她柔亮的髮絲、粉嫩如蘋果的雙頰……
好軟啊!比他還要來得光滑細膩。這就是女孩的肌膚嗎?讓他的手掌不捨離去的流連忘返,而那一直誘惑著視線的紅唇不知嘗起來是何滋味?是像臉頰般柔軟抑或……他突然覺得呼吸急促起來了。
胸上的重量一瞬間變得讓人難以承受,下一秒他已經輕柔得擁著她翻轉過身,他俯視著她甜美可愛的容顏,直到她緩緩眨動那像一把小扇子似的睫毛,然後,宛若中邪般的低下頭……
甄宇白作了一個好美的夢,夢中她在心愛人兒的身下,她的雙手好溫柔,像春風撫摸著她的頭髮、臉頰,水媚的雙眼深情的凝視著她,她絕美的容顏愈靠愈近、愈靠愈近……
靠近!她猛地睜大眼睛,看著秦關星幾乎貼住唇瓣的容顏,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她已經驚慌的側轉過頭。甄宇白這才意識到這不是夢而是真實的情景,她真的撫摸她的頭髮、臉頰,甚至她差點就吻上她的唇──
天啊!她錯過了什麼?秦關星要吻她呢!卻教她一張眼全成泡影,她不要!一切能不能重頭來過?她現在不要清醒,她想要等她吻完她再清醒,她想……嗚……之前她為什麼不睡死過去?現在唇沒吻到還造成雙方相當尷尬的處境,她一點都不想帶給她任何困窘,瞧她做的好事!
「對不起,我失禮了。」秦關星一邊調適自己失控的情緒,一邊整理自己凌亂狼狽的儀容並致歉的說。一顆心猶震驚得難以平復,因為差一點他就吻到甄宇白的嘴唇了。全然忘記兩人的身份,任憑一時生理的衝動掌握思維,趁她人事不知時做出輕薄,他還算是為人師表嗎?
「秦教授。」甄宇白慌張的趕緊站起身,她巴不得秦關星盡量吃她豆腐、佔她便宜,最好讓她成為她的所有物、獨佔她的人,如果能獨佔她的心,那是最好不過,而不是一句自責愧疚的道歉!
秦教授?秦關星心頭一震,這個稱呼像一把刀似的刺進他的心臟,深刻銳利又毫不留情的提醒他適才無恥下流的行徑。一想到他差黠侵犯她,一股罪惡感就沉重的壓住心頭,讓他幾乎抬不起頭來面對她;當時他完全不由自主,若非她及時的清醒,天曉得他會做出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來?他會強暴她嗎?像甄宇北對他那樣……shit!
「秦教授,對不起,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見秦關星沉默不語的背對她,甄宇白頓時慌了手腳。
秦教授一定是很討厭她,先前她四哥對她的行為換是正常人都難以原諒,再加上她差點親吻她的唇……事實上,她開始懷疑秦關星是想吻她還是想要洩憤的咬她,甚至那輕柔的撫摸搞不好是她想掐死她卻下不了手吧?
「甄宇白,我……」秦關星錯愕的側轉過頭,在看見她一臉自責惶恐的模樣,他有點無所適從的亂了分寸。她該生氣、忿怒的不是嗎?偏這擔憂不安的神情所為何來?她該給他一巴掌才對,而不是跟他道歉並祈求他別生氣,這反應無疑令他更加罪惡深重。
「秦教授,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四哥的行為不可原諒,但他不是故意的,我想……我想可能是因為你太美麗,所以他一時昏了頭,所以……」秦教授的無言瞪視讓甄宇白更慌了,果然是因為她四哥,瞧她氣得連話都不屑跟她說了。她該怎麼辦?她真的好喜歡她耶!
「美麗?」秦關星一怔,這是今天有意識以來他所聽見的兩次相同話語,只是甄宇白的話讓他不得其解,而甄字北則絕對是故意的。他可不認為甄宇北強灌他喝下迷藥是一時衝動的行為,他的眼神和表情全都不像是失去理智的模樣,反倒像是在期待一齣好戲或有所算計的味道。
「是的,秦教授,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就像天上的仙女,而我四哥最喜歡美麗的女人。我知道這是不能用來原諒他惡劣行為的借口,但是我四哥平常不是這樣子的,他……」甄宇白拚命的點頭解釋,秦關星的美貌讓她望塵莫及又芳心暗許,只是後者可能永遠都無法說出口,因為她四哥今日的所做所為讓她的愛戀更不可能實現。
「甄宇白,你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我是個美麗的女人?你錯得離譜。」秦關星聞言差點沒吐血,什麼他是她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女人?有沒有搞錯?他可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啊!什麼他像天上的仙女,她的眼睛有沒有問題呀?再說一句美麗就可以惡意妄為的侵犯人身自由嗎?美麗的人就活該被凌辱欺侮嗎?
「我錯了?秦教授,你說的對,我是錯了,我不該期求你原諒我四哥所犯下的錯,如果我是你,我也可能永遠無法原諒他今天的所做所為;但,你真的是我生平見過最美麗的女人,我……」甄宇白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的說,因為兩人若易地而處,她的反應、感受、情緒或許比她還激烈忿怒上千倍,而她竟還殘忍的希冀她會網開一面!攸關女子的貞節試問有哪個女人能置之度外?她真是錯得離譜,事實上她沒對她怒目相向或揍她一頓她就該偷笑了;只是……一個是她四哥,一個是她愛慕的人,她能怎麼辦?唉──誰能告訴她該怎麼辦?
「請你不要再說下去!」秦關星簡直氣得快要昏倒了,偏偏她猶無所覺的說個不停,他不住的深呼吸,深怕一個控制不住就會口出狂言。只是一個明明是堂堂五尺以上的男子被人左一句右一句的說成是美麗的女人,單是「美麗」二字就讓他有點不悅,更遑論是女人呢?她分明錯得離譜,甚且她從頭至尾究竟是以何種心思來看待他這個人?女子嗎?
「秦教授……」甄宇白惶恐的住了口,儘管秦關星臉上毫無任何慍怒的表情,但還是可以看得出她心情不佳。是她哪裡說錯話了嗎?還是她根本就不想看見她,因為她是甄宇北的妹妹,那個差點把她強暴得逞的禽獸的妹妹,她怕是恨透她了!
「抱歉,我無法控制我的情緒,希望你能諒解,我出來也夠久了,恕我無法再待下去。」在看見她猶如受驚嚇的小白兔般頓口,秦關星苦澀的一笑。他並不想帶給她任何的恐懼,只是從甄宇北到她之間所發生的事,他有點無力負荷,更厘不清紊亂的思緒和身體的異常行為;但,視他為女人實超過他所能冷靜的界限,尤其他的身體還為她一度衝動咧!這算什麼?同性戀嗎?
同性戀!秦關星猛然一震,難道這一切的一切的起因皆出於此?難道──不會吧!他大力的搖搖頭,希冀能甩去突然竄進心中那荒謬可笑的想法;但,為何他竟認為自己找到一切癥結所在,簡直離譜得難以想像,偏竟纏繞心頭的揮之不去……瞟過甄宇白一眼,臉色赫然一沉的轉過身就朝大門方向走去,因為再不走他就要發瘋了,被甄氏兄妹給逼至瘋狂,而這始做甬者竟是他自己!
「等一下,秦教授。」一看見秦關星轉過身、臨去那一眼讓她心悸不已,顧不得慌亂如麻的思緒,甄宇白焦急的忙追上前拉住她,只因白門只接受她的掌印指模開啟,且踏出白門後可能有他四哥的手下正四處找尋她們的行蹤,所以她怎能讓她一人獨自離去,這太危險了。
「你還有什麼事嗎?」她的手掌溫熱柔軟的抓著他的手臂,力道重得讓他感受到她的緊張和關心。秦關星滿腔的煩燥不得不稍稍控緩,因為她是真心為他擔憂,儘管她該死的錯認他的性別。
「我送你回去。」甄宇白忙不迭的說明。她害怕看見她眼中對她的厭惡,但真是厭惡她也只有認了,畢竟誰叫她四哥做了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而她不認倒楣都不行。唉!可她真的很不甘願,她愛她呀,結果……
「不用了。」還嫌他的心情不夠煩嗎?秦關星輕喟一聲,對她的好意他心領了,他還有很多困惑要仔細的思考推敲。這一切像是個笑話,可隱藏在笑話下是一個別有居心的陰謀,而她在這之中扮演著何種角色?
「不行!你這樣出去很危險。我四哥……總之,我要送你回去,如果有個萬一,你還可以挾持我,這樣他們就不敢動你一根寒毛。」甄宇白急切的說明。好不容易逃過一劫,若再度被抓回去豈不功虧一潰?所以她必須保護她安全的回到家中,然後她要請求最疼愛她的大哥嚴懲四哥今日的獸行,讓他不准再動秦關星的歪腦筋。
「挾持你──」秦關星怔然頓口,只因他突然了悟一件事,那就是甄宇白和他一樣都是個受害者,而與其說是受害者不如說是同為被設計者;只是為何選上他?就因為他的美貌和她的識人不明嗎?把他視做女人……他們真是在打這主意嗎?
「嗯。我們現在還在四喜盟總壇,所以你的處境還是非常危險,但你若挾持我就不一樣,我相信大哥絕對不會讓我有任何生命的危險,所以只要我在你手上,他們絕對不敢亂來,請你相信我,我說的是真的。」甄宇白憂喜參半的說。畢竟走出白堂後會有何狀況仍是一未知數,但她對自己發誓,不惜一死也要保衛秦關星安全的離開四喜盟,因為這是她目前唯一能為她做的事情。
「我相信。」秦關星喃喃自語的挑眉道。雖未完全肯定這一切真如他心中所臆測,但相信也八九不離十了。好一個甄宇東,對妹妹的關愛似乎過了頭,難道真不怕他一狀告上法院,還是看他秦關星真如此好欺負?他並非是全然的毫無背景,在黑、白兩道他所擁有的勢力也足以和四喜盟相抗衡。
「秦教授,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甄宇白吶吶地低下頭問道。
秦關星若有所思的神情讓她有點不安,她凝視的眸光讓她心跳失速、臉頰燥熱。天可憐見,她真的真的好喜歡她,不同於連韻茹自然舒適的相處,她令她體溫失調、手足無措、呼吸困難……這就是戀愛。她很肯定自己為她癡迷,無奈這場單戀注定沒有結果,都是她四哥害的,不然她可能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希望,如今怕似已成幻影;但,既然無法擁有她的愛,那麼她總可以站在一旁靜靜地守候著她、看著她──
「沒什麼,我該走了。」圓圓的臉赫然氾起的紅潮更像是蘋果般鮮紅可人,秦關星有片刻的失神,體內湧起一股奇異的激素直衝腦部,讓他有股衝動想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秦敦授,那我們走吧!」宛若聽到旨令,甄宇白趕緊握住秦關星的手並欣喜的說。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牽她的手,她好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停止、化做永恆。
「你……」甄宇白的舉動讓秦關星震了一下,可在看見她甜美的笑容帶著心滿意足的模樣竟讓他無法拒絕。和一個女孩手牽手──一種異樣的情愫正緩緩在心頭滋生,秦關星無言的看著她。生平第一次和異性如此親密的接觸,這感覺說不出是何滋味;但,不討厭就是了。
就這樣,秦關星和甄宇白手牽手走出白門。
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甄宇白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思緒飄向昨晚那從雲端瞬間跌入地面的不堪情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相當美艷的女人,在看見秦關星時那親匿的稱呼和舉止,當然那些她都可以不去在意,但唯獨無法不介意她是秦關星同居人的身份;尤其她穿著圍裙、拿著拖鞋的景象就好像是一個妻子正等待著丈夫回家。天!當場她的心就涼了半截,一切原本是那麼的順利,感覺是那麼的美好,氣氛也是那麼的融洽,沒有四哥的陰影存在,只有她和她──
好了!她連遠遠看著她的資格都沒有了,在秦關星的身邊早就有一個女人的存在。儘管她早知自己在她心中佔有的地位可能比一個陌生人還不如,但回程的感覺是那麼的醉人;醉人得讓她心中升起希望,醉人得讓她昏了頭,尤其在發生她四哥事件,她拿什麼去跟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大美人相比?
嗚……她想哭!她真的真的好想哭!昨晚已哭了一整夜,眼睛都哭腫的情況下,現在她還是很想哭;但她不能哭,因為現在在上課,因為……因為她都不知道自己想哭卻為何還要來上課?
「叩」的一聲,腦袋被敲了一記,硬是把聚集在眼眶中的淚水給打散掉,甄宇白茫然又不悅的抬起頭,卻迎上了一雙比她還怒火旺盛的眼眸──朱丹鳳,她突然覺得心虛得想低下頭。
「不准低頭!說,發什麼呆?昨天你和秦教授發生什麼事情全得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朱丹鳳瞇著眼、表情煞是凶狠的質問。昨天在她教訓過甄宇北之後,她壓根毫無勇氣在四喜盟逗留,深怕他恢復過來會給她好看,所以在她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下,後續發展自然是一無所知。所以嘍,要滿足好奇心的最快方法就是直接逼問當事者。
「丹鳳,現在在上課。」瞟過教室內黑壓壓的人頭,甄宇白壓低聲音的企圖逃避回答。因為那是一個令人心碎的過程,在情緒尚未調適過來的狀況下,她真怕自己會失去控制的哭泣出聲,當著教授和眾同學的面前,多丟人啊!
「還上課,教授都走了,你不知道嗎?現在是自修寫心得報告時間,要不然你這倚窗憑弔活似深閨棄婦的模樣早教教授給點召,更別提點名時還是我幫你舉手喊有──嗄!你的眼睛怎麼腫得比核桃還大顆?」朱丹鳳可不接受這樣的答案,壓低聲音咄咄逼問,後來乾脆把臉伸到她頭下迫她正視她的存在,偏這一看當場嚇了她一跳的驚叫。
「沒有啦!」甄宇白連忙轉過頭。
「還說沒有,誰欺負你了?秦關星嗎?是不是他把你四哥的行為怪在你頭上?太惡劣了,虧我還以為他是個文質彬彬的紳士,原來他這麼沒水準、沒風度,沒……」事實明擺在眼前,朱丹鳳為她不值的破口大罵。遷怒是人最正常的反應,尤其甄宇北是甄宇白的哥哥,自然這筆帳不算在甄宇白要算在誰的頭上?
「不關秦教授的事,我沒看過比她還要溫柔又體貼的人,她一點都不怪我,也沒責罵四哥,你不知道就不要胡亂批判她的不是,我不許你說她壞話!」甄宇白氣結的為秦關星辯白。她怎麼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就侮辱她心愛的人,雖然她是她的好朋友,她也無法原諒她。
「宇白,別這麼激動嘛!你不許我說他壞話也行,那你就快把原因告訴我,否則我就到管理學院去廣播他的惡行,怎樣?」朱丹鳳眼珠子溜溜一轉,她一點都不生氣甄宇白指責她,反倒覺得開心,因為甄宇白對秦關星的感覺比她所想像的還要來得多;嗯,她是該恭喜她還是該先告她秦關星是個男人呢?所以,經過昨天的突發事件,她應該已經發現他是個男人吧?
「你不可以這麼做?」她低呼著聲明。
「我不可以嗎?」朱丹鳳笑兮兮的反問。嘴巴長在她臉上,她想說就說,只是她有那麼傻嗎?畢竟她可不想被人控告譭謗,再加上被一大群女人給圍毆,甚至可能會被學校記上個大過。
「你當然不可以,因為秦教授什麼都沒做。」這下甄宇白急了,真怕朱丹鳳跑去管理學院亂說一通,那她簡直更無顏面對秦關星。昨天她已經被她四哥嚇壞了,怎能因她又蒙受不白之冤。
「既然秦教授什麼都沒做,那你哭什麼?」朱丹鳳不以為然的盯著她的眼睛直看,那絕對是失眠、哭了一夜的成果,再加上她適才的發呆和旋然欲泣,她敢用人頭保證那一定和秦關星脫離不了關係。
「我……」她為自己的單戀傷心呀!甄宇白黯然的低下頭,上天為何要給她希望之後又將之收回呢?她不過是想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她就心滿意足,偏那個美艷的女人早先她一步,連給她一點機會都沒有就輕易的將她給三振出局,好慘啊!
「那我要去管理學院嘍。」瞟過她一臉如喪考妣的模樣,朱丹鳳暗歎口氣。瞧她這副死德性,任誰會相信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事實上,她認為事情可能還很大條咧!
「不要,我說我說!」甄宇白情急的拉住她的手臂。
「宇白、丹鳳,你們讀後心得寫好了?」偏這一急竟忘記控制音量了,立刻引來鄰桌一女同學好心又納悶的問語。
「還沒,快好了。」朱丹鳳忙微笑著回道,眼睛則快速瞄過手腕上的表面暗自叫糟,淨顧著逼問甄宇白,她都忘記教授交代下來的功課是一個字都沒動筆,至於甄宇白那是更不用說。
「第二堂下課後就要交了,快一點寫吧。」
「喔。」朱丹鳳笑著點頭,然後才低聲、瞪向甄宇白:「快說,不然我們就來不及交作業。」
「丹鳳,我能不能先寫作……」
「不能,還有你知道要寫什麼作業嗎?」朱丹鳳用力的搖搖頭,然後相當懷疑的問道,她才不信上課淨顧著發呆的她會知道今天的課程。
「我不知道。」甄宇白臉一紅,她感傷她破碎的心靈猶不及了,哪還有心思上課?若非為想見秦關星一面,她才來學校,唉──她還是渴望想看見她呀!
「還不快說。」朱丹鳳給她一個我就知道的眼神。寫作業固然重要,那後續發展是更重要;攸關好朋友的幸福,她向來是不遺餘力,包括逼問她說出內幕秘辛好幫她分憂解勞在內,否則好朋友是做假的嗎?
「我的單戀失戀了。」甄宇白只有坦白招供,因為她非常瞭解朱丹鳳要逼問出一件事時是多麼的不擇手段和堅持,看來這個砂鍋不打破是很難終止。
「什麼?失戀?」朱丹鳳一呆,有點反應不過來的看著甄宇白認真又哀傷的神情。單戀她能明白,可失戀是從何說起?
「嗯,所以我就愈想愈傷心,愈想愈難過,愈想就……」甄宇白苦笑的頓口。失戀嘛,最好又最自然的發洩方法就是哭,所以嘍,她也不想這樣嘛!
「失戀!拜託,你去哪裡失戀啊?」朱丹鳳翻翻白眼,管理學院的第一白馬教授,哪可能相隔一天就死會?再說她可不知有哪個幸運女子已用繩索成功的套住他的頸項?根據她早上的調查,秦關星非但是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貴族,更難能可貴的是他連一個女朋友都沒交往過。
「丹鳳,你不知道,這是我親眼看見的。我昨天送秦教授回家,才知道在她家裡有一個好美麗的女人,你不知道秦教授看見她的表情……你如果有看見就知道我為什麼會失戀了。」甄宇白不堪回首的搖搖頭,至今那一幕仍深深地刺痛她的心。
「我是沒看見,不知道啦。但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秦教授家裡的女人其實只是他的女管家,而且那個美麗的女人在學期結束後就要和企管系的吳若帆吳教授結婚,這你不知道吧?」
「結婚?我不知道,但是……」甄宇白睜大眼睛,她的腦袋一時還無法消化所聽見的訊息。那個美麗的女子僅是秦關星的女管家,而且她要結婚了……
「沒有但是,這全是我那個企管系的高中同學告訴我的,保證消息來源可靠詳細,所以你是單戀卻還沒有失戀,知道嗎?」朱丹鳳忍下翻白眼的舉動。一個女管家就讓她萌生退意,她的心顯然只有一顆星的戰鬥指數,這樣如何跟秦關星身邊的那一大群愛慕者爭奪?嘖!前途無亮哪!
「就算是單戀怕也是沒有結果吧?」縱使欣喜漲滿胸懷,橫擋在前方通往秦關星的道路依然滿佈荊棘。同性戀就是一個最大的關卡,她會接受她這樣的人嗎?她能奢望她接受她的愛嗎?那從雲端摔至地面的感受,她能承受得起再一次的傷痛嗎?
「你要這麼想那就真的是沒有結果。」朱丹鳳撇撇嘴,思緒則在腦海中飛快翻轉。難不成她還不知道秦關星是個男人──不會吧?昨天他的襯衫不是被扯破了嗎?想到這裡,甄宇北滿臉鮮血的模樣赫然躍入眼廉,再加上她臨去那一踹……他還好吧?不會真因為她那一腳就從此不能人道吧?但他那一聲淒厲的叫喊聲此刻猶迴盪耳內,揪得她的心難以舒坦。
「丹鳳,我和秦教授會有結果嗎?」她能奢望她的愛會有所回應嗎?女人和女人……甄宇白低下頭,她能承受一旦秦關星無法接受所帶給她的傷害和打擊嗎?緩緩抬起頭,她迷惘的看向朱丹鳳,然後遲疑的問,聰明若她一定能為她指點迷津。
「你不要問我,這個答案你該自己去問他。」朱丹鳳聳聳肩,希冀甩去內心陡生的罪惡感,因為那只不入眼的大臭蟲,萬惡不赦的竟能讓她忐忑不安。像他那種色魔死了該令她額手稱慶才是,她也在心中、夢中殺死過他幾百回,但真的執行卻不能不考慮後果,結果她真的一時衝動就……他應該沒死吧?
「問她?」甄宇白更茫然了,她就是無所適從才希望聽從她的意見。現在……她真該去問她嗎?但沒有開始又如何詢問?她和她根本什麼都不是,一顆癡心會是妄想嗎?但不可否認,沒人能幫她,她的愛情在一般人的眼中注定是一條難走的路,在她厭惡男性的同時就知曉的事實,所以她怎能退怯呢?
「沒錯。對了,宇白,你四哥他……呃……他沒事吧?」朱丹鳳朝她一點頭,思緒在憶及甄宇北又亂了分寸。
「我四哥……嗄!我忘記了。」一語驚醒夢中人,甄宇白低呼出聲。她一味沉浸在自己悲傷的思緒中,壓根忘記被朱丹鳳打得頭破血流的四哥,如今……
「忘記……那先寫作業吧。」朱丹鳳看著一臉比她還擔心的甄宇白,只是在聽到她的話後,她的心突然沉沉地往下墜──
「我哪裡還有心情寫作業?丹鳳,我先回家了。」甄宇白站起身將課本統統塞入背包中就往教室外衝去。
第五章
--------------------------------------------------------------------------------
--------------------------------------------------------------------------------
他是怎麼了?
秦關星斜瞄過辦公桌上已堆成好幾疊的學生課業報告和講義,他毫無心思翻閱批注,就連課堂上課都數度難以專心,只為昨晚首度失控的情緒和生理反應嗎?
不是早就習慣別人將他誤認是女子嗎?
苦笑的低下頭,從小他就知道自己的容貌像女生,而一個雙胞胎姊姊秦關月和他的長相全承襲自母親花飄香的天香國色,所以二十五年來光是左鄰右舍、親朋好友的驚艷眸光和讚美話語早讓他習於為常了。他的外表的確就像女生,還是那種比女生還美麗的男人,雖然內心深處對這類評語非常難以平衡;但不可否認的,他也不曾為此生氣、忿怒或不滿過,因為那從不是他生活重心之所在,與其將時間浪費在無法改變的事實上,還不如用在他所醉心沉迷的知識學術方面,而隨著智慧的累進,擁有一張絕美的皮相更不是他所關切、在意的事了。
但是,他錯了──或許正確的說法該是他高估自己是一個有智慧、有風度的男人。在一個女孩當著他的面從頭到尾均把他視做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女同性戀者時,這項認知令他幾乎為之發狂、震撼不己,雖然明知自己憤怒、不滿,但不該是對一個女孩啊!就連甄宇北的粗暴行為也不曾讓他惱怒失控,所以他怎麼會因甄宇白一句美麗的女人就差點氣得吐血?
美麗的女人!天上的仙女!
饒是此刻想就讓他有吐血的衝動。他秦關星是個男人,或許臉蛋像女人,也沒有明顯如阿諾般健美的糾結肌肉,他的身子雖然頎長削瘦卻還算挺拔,怎麼看也不至於像個女人吧?更何況他的穿著全是相當男性化的西裝,甄宇白怎麼會看不出來他是個男人呢?
秦關星不禁皺起眉頭,她……的眼睛不會有問題吧?他甚至和她肌膚相貼有一段時間,她不可能感覺不到男人與女人身體上的明顯差別吧?不會是她腦袋有問題吧?思及此,他無奈的猛然抬眸,卻迎上一雙驚慌失措的眼眸。
「賈同學,有什麼事嗎?」感謝他從小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好本領。秦關星在第一眼就認出是企管系大三的班代賈萬松,甩開心中的紊亂,他平淡的問。
「報告秦教授,那個同學的作業我都收齊了。」賈萬松忙不迭的將手中厚厚的一疊紙張放在略顯擁擠的桌面上。
「麻煩你了,賈同學。」秦關星淡淡地點一下頭,然後隨手拿起第一份作業觀看。赫然發覺一封校用公事信封擱置在講義和講義的中間,奇怪?儘管他剛剛處於失神狀態中,但他明明記得自己回座位時桌上尚無這一封公文啊,難不成是他恍惚得過於嚴重以至於沒有注意到。上午他泰半處於心神不寧中,他怕是疏忽了,自嘲的抽出信紙一看。當場竟教文中內容給驚震得腦袋空白一片──
「兼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兼葭淒淒,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柢。
兼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謹以此詩聊表心境 甄宇白
「秦教授,你怎麼了?」
這一聲叫喚讓秦關星處於驚震下的思維拉回現實。在意識到週遭的一切,幾乎是反射性將手中的信紙迅速對折,他看向那叫喚他的人──賈萬松臉上自若的看不出任何一絲異狀。
「賈同學,你還有什麼事嗎?」低沉的聲音平淡得一如往昔,天曉得他的心早已是波濤洶湧,為那首表露愛慕卻蘊意可望不可及的情詩起伏不定。甄宇白她竟然愛上他──不!該說是愛上以為是女子的他,這真是天大的諷刺哪!
「秦教授,同學想問前日的缺課要在何日補上?」賈萬松早有準備的請問。只是他沒有想到一向風度翩翩、舉止優雅如貴公子的秦關星在看見一封信後瞬間變了臉色,雖僅是一、兩秒的光景,可那神情已夠他印象深刻了。
「缺課──」秦關星頓了一下,才拿起一張教室編排日期一覽表翻閱。「工學院、文學院……嗯……」他思索的低語。
「秦教授,文學院後天一整日都空著,不如就選這間好嗎?同學們也不用跑太遠。」賈萬松眼尖的指著文學院3006教室的空格很熱心的提供建議。
「文學院──好吧,確切課程排列我還要研究一下。下午上課前我會請羅助教影印好張貼在公佈欄上,就麻煩你提醒一下同學。」秦關星點點頭,以地理之便來說實非文學院莫屬,但他總覺得賈萬松今日的行為似乎有點奇怪,可哪裡奇怪卻說不出來。
「好的,秦教授,那我出去了。」賈萬松恭敬的說完就轉身走出辦公室,在看見等候在樓梯旁的朱丹鳳,他立刻朝她此了一個OK的手勢就快步朝她跑去。
當然,秦關星是看不見這個場面。在賈萬松一離開辦公室,他幾乎是立刻把手中對折的信紙攤開,看著紙上的一筆一畫,他震撼的心靈是久久無法言語、思想──
甄宇白!
「欸──」他暗歎口氣的將信紙再度對折,當下思緒又全亂成了一團。特別是那句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那真是她此刻的心境嗎?她愛慕他卻無從接近,但她不是同性戀者嗎?難道她真的愛上了以為是女子的他,所以……
荒唐,真是荒唐!他是男人啊!但他的心為何遲遲無法平靜?他的思緒為何難脫信中文字所擾?莫非他也對她傾心──他必須冷靜下來,現在,可不是一時情緒衝動任憑紊亂凌駕理智的時候。
他愛她嗎?他不認為。
或許他的身體對她有那麼一點點的悸動,或許她可愛的圓蘋果臉蛋惹人憐惜,但是她給他的感覺僅止於學生和老師而已,他可能喜歡有這樣一個妹妹而不是女朋友。而她的黑道家世、她的嗜好,他雖不排斥亦無法認同,重點是她若知道他是個男人,這段錯覺的愛戀會有何結局?怕是終落得幻夢一場吧!
「關星,你在發什麼呆?」一帶著磁性的男性嗓音赫然揚起。
「若帆,你現在才下課。」一隻手拍在秦關星的屑膀上,聽聲音就知道是吳若帆──前企管系的單身漢,如今已是名草有主。
「我說,還真是奇跡啊?每次都是我餓得前胸貼後背的等你吃午餐,今天你秦大帥哥竟然比我早回辦公室,你那群聲勢浩大的親衛隊今天是吃錯藥了嗎?」吳若帆聞言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叫了起來,因為他一踏進辦公室就看見秦關星兩眼發直的瞪著自個的辦公桌面瞧,這景像是絕無僅有的。
「別糗我了,她們只是有課業問題想請教我的學生罷了,不是什麼親衛隊。」秦關星淡笑著拉回心神,然後將手中的信紙工整的折好後放回信封袋。
「是嗎?咦?有公文呀,不會是要開會吧?」秦關星的舉動吸引了吳若帆的注意,他習慣性的伸手就要拿過翻閱。
「不是。肚子餓了,我們去吃飯吧。」秦關星忙不迭的把信封放入西裝上衣的內袋中。
「嗯。」吳若帆若有所思的看了秦關星一眼,然後聳聳肩的笑著應允。
甄宇白忐忑不安的跟隨著應悅苓教授走進文學系辦公室。若非之前她心急四哥的傷勢而倉卒早退、文學作業沒寫,所以她今天一上課即被訓得臭頭,最悲慘的是在無課的情況下還得來此再訓一頓,好慘啊!
「甄宇白──」甫在座位上坐好,應悅苓即扯開她高分貝的尖嗓。
「應教授。」甄宇白怯怯地回道。不就是忘記繳交一次作業而已,可瞧她此刻發青的臉色和因氣得抖顫的殺雞尖聲,在在顯示她未繳作業的嚴重性,而她若反駁是否會讓應悅苓氣得當場爆血管?嗯,好像很有可能。
「你為什麼沒交作業?」
「我……」高分貝的聲音引來眾人的觀注,甄宇白頓覺困窘的低下頭。
「甄宇白,以你在課堂的學習態度和成績,我以為你是一個相當優秀的好學生。沒想到我竟然會看走眼,若不是有同學告訴我,怕是連我都被你平日文雅端莊的模樣給騙倒。哼!特殊分子就是特殊分子,別的教授或許會懼怕你的身份背景,但我應悅苓可不吃那一套。生為中國人,你不知道尊師重道就算了,可也不該在背後詆毀他人的清譽。」應悅苓不悅的看著甄宇白脹紅臉的模樣,若是以往她會認為這是知恥羞慚的反應,如今她只覺得她讀文學系真是埋沒她的演戲天分,她的假裝僅會令她不屑、厭惡和鄙視,簡單一句話就是──她看不起她。
「我沒有。應教授,我真的是忘記,不是故意不寫作業,我……」甄宇白錯愕的抬頭想為自己辯白,目為她完全不明白應悅苓在影射什麼。
「你不用再說下去,既然你不將我這個教授放在眼裡,想必也不在乎這門學分,那我可以成全你。」還敢狡辨,應悅苓臉色一沉的聲明。
「我沒有不將教授放在眼裡。真的!應救授,請你相信我,你誤會我了。我……」甄宇白急了,應悅苓這番話讓她慌了手腳。
「我誤會你?甄宇白,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冤枉你嗎?我應悅苓是那種不辨是非的老師嗎?」應悅苓聞言更加怒不可遏。
「不是的。應教授,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甄宇白驚慌得難以招架應悅苓來勢洶洶的炮火,特別是她們的對話再度引起辦公室中在場師生的注意,她真是又羞又急,不知如何是好?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無法承受應悅苓咄咄逼人又不善罷甘休的怒焰,再感覺到來自四周竊竊私語的指指點點聲,甄宇白完全說不出話來,一股欲加之罪的委屈讓她霎時紅了眼──
「你可以出去了,我不想在我的課堂上看見你。」瞟到辦公室門前的騷動和甄宇白眼中打轉的淚水,應悅苓更是光火的轉過頭冷聲宣佈。
「我……嗚……」甄宇白終於承受不住的轉過身朝大門跑去,委屈又無地自容的淚水如洪水般傾洩而出。當她跑出辦公室大門並意識到有一大群人時,人已經筆直的朝正中央之人撞了過去。
預期中的撞擊並未降臨在她身上,因為她雖沒看見那一大群人,那一大群人卻早已看見她了──而眾星拱月中的主角,秦關星則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力道輕柔卻穩當的制止了她的狂奔。
「嗚……對……對不起……嗚……」甄宇白哽咽的邊說邊推開那鉗住她肩膀的雙手,她不想成為眾人眼中看笑話的焦點人物。
「甄宇白,你怎麼了?」秦關星擔憂的問,顧不得此刻的言行舉止可能會引來校園師生間的輩短流長,她淚流不止的模樣讓他無法放心。
聽聞那熟悉的聲音,甄宇白難以置信的抬起頭──是她,真的是她!秦關星怎麼會出現在文學院辦公室?又怎麼會教她看見她這般狼狽丟臉的情景,好似乍見她的那一次,總讓她看見她最不顥讓她看見的狀況。她會怎麼看她、怎麼想她?早就如履薄冰的情愛世界猶如一腳踏空的在身下碎成千萬片……
「甄──」淚痕斑斑的臉龐霎時變得毫無血色,秦關星頓覺心揪緊得難受又不安,她似乎發生事情了,還是相當嚴重的事情;只是在辦公室中……她能發生什麼事情?納悶的抬頭環顧四周。嘎!他和她儼然已成為眾所注目的焦點。
「不要。」天!她不想活了。破碎的心千瘡百孔的難以正視她關切的眸光,甄宇白猛地用力推開她就往大門外跑去,孰料一腳橫伸出來當場絆倒她──「啊!」她驚呼出聲的摔倒在地,半晌爬不起來的趴在地上。
猝不及防的給推到一旁,秦關星尚來不及反應就看見她五體投地的摔趴在地上,他忙彎下身欲扶起她,孰料跟隨他一起來辦公室的女同學們竟擋住他。
他怔了一下,眼角餘光在瞟見甄宇白試圖站起身的模樣……「你們……」他看看她們一臉同仇敵愾的神情,不禁納悶的皺起眉頭。
「秦教授,她沒事的,要上課了,我們還有很多問題想請教你呢,秦教授。」見秦關星蹙起眉頭,一女同學忙撒嬌的說明。
「是呀,秦教授,我們還有很多問題想請教你。」一旁的女同學們跟著附和。
甄宇白一站起身就看見被眾女子團團包圍的秦關星,沉浸在難堪羞愧的情緒中的她拔腿就往樓梯方向跑去。
「對不起,各位,有什麼問題下堂課再問。」秦關星忙拋下話就推開她們往甄宇白跑走的方向追去。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行為絕對會在學校引來軒然大波,可要他無視於甄宇白的異常反應,他真的做不到。他總覺得有種不祥的感覺,無論如何,他欠她一個人情。
「秦教授、秦教授……」眾女同學難以置信的面面相覷,驚叫不止的欲喚回秦關星,無奈他恍若未聞的緊追甄宇白而去。
而辦公室中的師生在回復驚震後即開始交頭接耳的談論起來,唯獨應悅苓教授卻拿起電話開始撥號。
秦關星在一樓公佈欄前追上了甄宇白,他毫不猶豫的拉著她走進尚無人使用的小劇場中。
「嗚……放開我……」甄宇白哭著掙扎,換是以往她會為此欣喜若狂,可在這種情況下,她只有羞窘難當。
確定她不可能從他身邊逃走,秦關星這才放開她。
「告訴我,你發生什麼事?」明知毫無立場的問話,他還是順遂心意的開口。可能是因為他欠她一分人情,再者他想要她把那封信給解釋清楚,省得彼此牽扯不清;畢竟他是個男人,而她卻是個喜歡女人的同性戀者,他們是不可能發展的。
「嗚……」甄宇白猶不止的哭泣,她抓得她手好疼哪。
「別哭了,哭並不能解決事情。」秦關星皺眉的輕聲安撫。其實,他非常習慣面對女人的淚水,尤其是那種對他有目的、有企圖的淚水,但她的淚水卻莫名的讓他無法置身事外。唉,就當是欠她的人情吧!
「嗚……你不……要管我……嗚……我哭完……就沒事……」甄宇白抽噎的低著頭。她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淚流滿面的模樣,更不想讓她知道應悅苓斥罵她的原由,她不想她看不起她。在她四哥那樣對待她之後,她為何還要理她?
「你這樣子叫我怎能不管你?」秦關星伸手輕抬起她的下顎,在看見她涕淚縱橫的模樣時,他自然的從西裝上衣口袋中拿出手帕來為她擦拭。
「不要!」甄宇白猛地轉過頭。「不要對我那麼好,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要對我那麼好,不然我會……我會……誤會的。」看見秦關星愕然的表情,一股不知打哪兒來的勇氣讓甄宇白絕望叫喊出聲。
她承受不起她的體貼關心,她要的是她的愛、她的心,而非一時的不忍心或同情。如果她放任自己沉醉在她的溫柔中,日後她會更無法抽身。如果她無法回應她的愛情,那還不如趁早劃清界限。她錯了,而且錯得離譜,什麼只要遠遠地看著她、守候著她就心滿意足,她根本就無法承受僅能看著她卻不能擁有她的痛苦;她想要她,想要她緊緊地摟著她,想要她呵護、疼愛她,她想要很多很多……就是不想要她的同情與憐憫。
「你……」充滿感傷的語氣和宛若生離死別般的眸光,瞬間刺痛了秦關星的心。注視著她的臉龐,他赫然無言的無所適從。理智告訴他若要一勞永逸的解決她對他不正常的愛戀,此刻正是最佳時機;可情感的一面讓他說不出口,因為他的心為這一番話撼動不已,他好想摟她入懷、拂去她哀痛不止的眼淚,他想看她紅撲撲的臉蛋綻放甜美的笑容。
「嗚……」她果然是不可能接受她,他們相見的那一次,她就知道她和連韻茹分手的事情;換句話說,她早就知道她是一個同性戀者,她還在癡心妄想什麼?她和她根本就沒有結果。
「別哭好嗎?你這樣會讓我誤會又良心不安。」他不該為她的眼淚有所反應,偏偏她的淚水狠狠刺痛他的心窩。難道他真的喜歡上她,他真的愛上她嗎?他不知道,只知道她的淚水灼燙他的視線,只知道她哭得他心煩疼痛,秦關星不禁深呼吸數下,企圖平靜內心煩燥的思緒。
「嗚……」甄宇白依然止不住的哭泣,沉浸在難以言喻的哀傷中。
「你真的喜歡我嗎?」如淒如訴的哭聲擾亂他力圖尋回的思維,他乾脆放棄挺難振作的理智,秦關星投降的問道。
「嗚……」
「甄宇白,我也喜歡你。」秦關星擁住她並輕歎出聲。希望他不會因一時衝動而後悔,更希望她真龍接受男兒身的他,否則這一切真會是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嘎?!」甄宇白被秦關星突如其來的親密舉止嚇了一跳,尚未意識過來就教她的言語給震在原地,腦袋非旦驚成一團漿糊,這耳邊就像有小蜜蜂在嗡嗡叫個不停,她……她剛剛說什麼來著?
「我看到你的信非常驚訝,不過你的親口告白更具有震撼力,你的眼淚更讓我無力招架。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喜歡上我,如果你真的喜歡我,是喜歡我這一個人,還是僅是喜歡我這張臉?」無視於她在他懷中僵直的軀體,秦關星緩緩說道。
「我真的很喜歡你,不僅僅只是因為你這張臉。當然一開始我是被你的容貌所吸引,但在停車場你為我擦眼淚的那一刻,你的溫柔、體貼讓我深深地愛上你,我真的好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變成漿糊的腦袋在竄進秦關星最後一句問話開始運作,甄宇白抬起頭說。在看見秦關星水亮的大眼睛中閃著不像是錯覺的神思時,她顧不得滿臉的淚水急的表明心跡,恨不能將一顆心掏在她面前證明一般。
「夠了。」那一連串的喜歡幾乎讓他無力負荷,秦關星只覺得難以名狀的欣喜漲滿他的胸腔。他決定豁出一切了,就算她是個同性戀者,他都不准她後悔今日這番愛的告白。
甄宇白住了口,滿是不安又惶恐的盯著秦關星,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她像個男人似的充滿著男子氣概,襯得她更顯英挺;她是如此的美麗,美麗的連身為女子的她都黯然失色哪!
「你說你喜歡我,那我可不許你後悔,因為我也喜歡你。」秦關星拿起手帕輕柔的為地擦拭淚水。
「你……你喜歡我?」甄宇白如遭電趣的呆愕,完全無法相信她的愛慕終有回應的一天。一時間她真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儘管她天天夢想著聽見這一番話,可當她真的親耳聽見時,她的腦袋又亂成了一團。
「我喜歡你,雖然這有點冒險……但喜歡就是喜歎,是一種無法解釋的情緒。你說呢?」秦關星溫柔說道。愛上一個同性戀者,他是需要點勇氣來為自己的決定加油打氣,畢竟可預料的是這場情路應不好走,但他對自己有信心。
「我說……天啊!你真的喜歡我?我不是耳朵有問題,你真的說喜歡我,這怎麼可能?你怎麼會喜歡我?!」甄宇白傻了,這一切全是真的嗎?她不會是在作夢吧?
「我為什麼會不喜歡你?」她驚愕的表情有些好笑,秦關星輕笑的問,不過她的問話卻切中重點,因為這正是他們愛情能否成立的關鍵所在。
「因為……因為……」她是個同性戀者!甄宇白髮覺自己說不出口,實在是她無法相信秦關星竟也會是個同性戀者,和她一樣是個GAY!
「因為你是個同性戀嗎?」秦關星溫柔的替她回答。她的表情讓他既好氣又好笑,同性戀?他可是個百分百的男人,所以他才會喜歡她,不是嗎?
甄宇白驚抽口氣,她知道她是個同性戀者,那麼她也是同性戀嗎?可能嗎?「你……」
「你是想問我怎麼知道,還是想問我是不是同性戀?」秦關星微微一笑,她的反應還真是激烈呀!他真懷疑一旦向她揭曉自己的性別真象,她會有何反應?是嚇得不知所措還是逃之夭夭?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甄宇白驚喘的捂著胸前,她快無法呼吸了,她簡直就像她肚子裡的蛔蟲什麼都知道,她真的不是心理醫生而是企管系教授嗎?她根本就看穿她所有想法,大厲害啦!
「我當然知道你是同性戀,你忘了我們第一次是在哪裡相遇的嗎?」
「停車場──你真的看見我和韻茹……」甄宇白猛地頓口,秦關星果然知道她是個GAY。
「沒錯,我也聽見一切,雖然那場面讓我相當驚訝,不過它倒是讓我遇見你,或許我們該感激老天爺。你認為呢?宇白。」秦關星頗無奈的一笑。
「我不知道,那你……你是在告訴我你也是……」甄宇白茫然的看著她,隨即又掩不住欣喜的問道,原來秦關星和她一樣是個同性戀者。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不是同性戀。」秦關星截斷她的話,淡笑著聲明。
「你不是同性戀?」甄宇白傻跟了。她不是說她喜歡她嗎?如果她不是同性戀那她是在耍她嗎?她被弄糊塗了。
「我不是同性戀。」秦關星堅定的搖頭。
「但是……你說你喜歡我,不是嗎?」甄宇白錯愕的看著她,她不是同性戀的話,又為何會喜歡她?
「是啊,我喜歡你。」秦關星輕捏她圓圓粉嫩的臉頰,好柔軟啊!他早就想恣情的捏捏她粉嫩的臉頰了。
「你既然不是同性戀那你怎麼會喜歡我?」甄宇白真的被弄糊塗了,她完全不知道秦關星心裡在想什麼?像現在她的親密行為就讓她不知所以然。
「嗯,你問了一個好問題。我也想知道我既不是同性戀者,那我怎麼會喜歡你?」秦關星點點頭,這回他不止捏她的臉頰,還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他喜歡輕捏她的感覺,也喜歡吻她的感覺,當然如果是嘴唇的話那感覺一定更好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甄宇白楞楞地張大眼睛,她完全搞不清楚方向了──特別是在她親吻她的額頭之後。
「不急,這個答案我希望你自己去找,找到以後再告訴我;至於你寫給我的信,我本來是想退還給你,現在看來是沒那個必要了。」
「我?信?」甄宇白猶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單是一個答案就夠讓她頭大了,現在還多了一封勞什子的信出來;天曉得她有寫信給她嗎?為何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上課遲到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秦關星瞟過手腕上的表面,飛快的在她唇上輕吻一下,然後放開她就頭也不回的走出小劇場。
她吻她!甄宇白瞠目結舌的瞪著秦關星的背影良久──
「天啊!」她驚叫出聲並羞紅了臉。
第六章
--------------------------------------------------------------------------------
--------------------------------------------------------------------------------
「校長,你找我。」踏進窗幾明淨的校長室,秦關星對著沙發上的背影不卑不亢的問道。
在文學院辦公室所發生的事情,他知道一定會驚動中山大學的大家長,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甫用完午膳就被通知召見,看來他和甄宇白的「好」事真的是傳遍校園每一個角落。
「我不是校長,校長去吃午餐了。」沙發上的男子優雅的站起身面向他,漫不經心的語調帶著些慵懶的意味。
這是一個相當俊逸的陌生男子,友善的笑容下掩不住其內斂的懾人氣息,這是一個習以發號司令、坐擁權勢的男子。秦關星靜靜地看著他,腦海很自然的竄進一個人名──甄宇東。甄宇白的大哥也就是四喜盥的龍頭老大,可能還是他未來的大舅子;一個顯然頗難應付的人物,因為在他身上他感覺到和他姊夫鍾逸麟相同的氣息。
「甄宇東甄先生嗎?」他禮貌上的徵詢一聲。
甄宇東聞言瞇起眼,隨即優雅的輕笑點頭。
「我就是甄宇東。秦教授不愧是我妹妹看上的對象,非旦外貌出眾還擁有識人的智慧,真是讓我好生佩服又滿意極了。」乍見秦關星的容顏讓他有片刻的閃神,孰料他竟能一眼就猜出他的身份。有這樣一個才貌雙全的妹婿,白堂總算不再如同虛設。
「甄先生,我能把你這番話當作是符合成為你妹妹未來丈夫的資格嗎?」秦關星神色自若調侃的笑問。甄宇東那雙猶若大舅子看妹婿的眼光,其評估意味鮮明的讓他想忽視都難。
如果他是在中午前面對他,那麼他真會拉下自尊的打電話求救,可在經過小劇場那一段真情告白之後,他正等著他的出現。
「你很聰明,那不妨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對我的來意猜到多少?」甄宇東凝視他一會,然後優雅的坐回沙發上。
「不多,只知道你想把你妹妹交給我……嗯,我說錯了,應該說甄先生是想藉助我的容貌來解決令妹的問題,我說的對嗎?」秦關星也在他對面落座。
「不錯,那你意下如何?」甄宇東優雅的從桌几上的煙盒拿出一根雪茄點燃,能將他的來意揣度得分毫不差,他真是愈來愈「呷意」他啦!
「我從不做勉強個人意願的事情。」
「喔,不過我聽到的訊息似乎並非如此。」甄宇東深吸一口雪茄,然後緩緩吐出煙霧,從容的說。
「或許。」秦觸星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他早該知道這一切全是預謀,只可惜事到臨頭關己則亂,他不得不佩服甄宇東為達到目的是多麼的不擇手段。一想到甄宇白哭得唏哩嘩啦的臉蛋,他的方法是成功了,但卻不代表他能認可。
「我能把你這句話當做是默認嗎?」甄宇東優雅的將未抽完的雪茄放在煙灰缸土。看著一臉淡然的秦關星,他唇邊揚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有這麼一個完全看穿他心思的妹婿真不知是件好事或壞事?
「如果你不再插手的話,那答案無疑是肯定的。」秦關星正色的說。他的愛情不需要靠第三者來推波助瀾,相信甄宇白和他有相同的想法和共識;再說以甄宇東的手法,相信不會是傳統禮教下所能苟同的方式。
「喔,那我可是樂得輕鬆,畢竟我還沒當過愛神或是紅娘。宇白是我唯一的妹妹,你該明白我的意思。」甄宇東挑挑眉,本以為還得費上一番功夫來遊說,現在看來是多餘。
「非常明白。甄先生,既然不是校長要見我,我下午還有課,先走一步。」秦關星緩緩起身。
「欸,別急著走。」甄宇東叫住他,一對上他瀲灩的水眸,他不得不讚歎他美得眩目,美得惑人,尤其是他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清新脫俗的高雅氣質,予人一種相當亮眼又舒服的感覺。難怪他小妹會錯認為他是女子,就連他都有乍見的質疑。
「還有什麼事嗎?甄先生。」瞟過手腕上的表面,看來今天他是不能午休了,秦關星暗歎口氣。
「沒事。只是你若需要幫助的話,請不要吝於開口,宇白不是普通的女孩子,追求她不能用一般的方法,我想你該知道她是一個……」甄宇東伸手拿起煙灰缸上的雪茄,從容的抽一口才思索著開口。知道是一回事,真要說出口還是有點難於啟齒。
「我知道,不過我目前沒有追求她的打算。」因為他懷疑她在知道真像後會有何反應?搞不好一見他就討厭,再見他更噁心咧!秦關星暗歎一口氣。唉──頭一回喜歡上一個女子卻是個GAY,情關竟是一條未知路,還真是有點諷刺呀!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甄宇東向來溫和的臉瞬間轉為陰冷,半倚在沙發上的身軀霍然坐正的凝視他,然後他笑了。
「以你的聰明才智,你該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好冷的笑容,噬血得像要把獅物生吞活剝,這恐怕才是甄宇東的真面目。還說什麼他不插手樂得輕鬆的話,瞧!真是天大的謊言。
「不管你是什麼意恩,你最好別耍我或做出傷害宇白的事。我對你的來歷知道得一清二楚,無論是龍祥集團或長和投資公司,我四喜盟還未看在眼中。」甄宇東半瞇著眼打量秦關星臉上那一抹和煦的笑容,在他盛怒的時候他還有此神情,他的膽量實非泛泛之輩,夠資格做他四喜盟的乘龍快麝。
「既然如此,那我們不用再談下去。如果你看不過眼,我秦關星隨時候教。」秦關星站起身,因為談話到此已毫無意義。
「你很狂嘛!」甄宇東朗笑的撂下話,不復優雅的跟著站起身,這秦關星還挺有個性,和他的臉孔完全不搭調──但他喜歡。
「沒閣下來得狂!」秦關星皺起眉頭,或許他該找面鏡子給他照照此刻的德性,看看究竟是誰來得狂?
「這就是你對未來大舅子說話的態度嗎?」甄宇東不以為忤的走向他。他要定他這個妹婿了,四喜盟若有他無疑是如虎添翼。
「現在說這個言之過早。甄先生,我真的該走了。」秦關星看著他含笑的臉龐,對他情緒轉變之快心生警惕;不過誠如他先前所言,他從不做勉強自己意願的事,所以他的威脅全是多餘。
「我也該走了,不如我們就一起走吧,關星。」言之過早?他可不這麼認為。甄宇東優雅的收起桌几上的煙盒,他會靜觀他和宇白的交往過程,必要時他也能做得很漂亮,漂亮得絕對不會讓他察覺,不然他就不叫甄宇東。
甄宇白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小劇場,也不知自己怎會走到趟停放轎車的停車場;她的情緒一直園繞在秦關星輕如綿絮的吻和她為何會喜歡她的話語上。對了,還有一封可疑的信。
到底是什麼信?甄宇白不禁皺起眉頭,她壓根沒有寫過任何只字片語給秦關星,她的手帕至今還在她身上倒是真的;經過她四哥事件之後,她就決定將它留在身邊以慰思情。可聽秦關星的口吻,彷若是因為這封信而注意到她對她的愛戀──
愛戀!甄宇白驚震的猛然抬頭。
既然是愛戀難道會是情書嗎?但她沒有寫什麼情書啊?難不成是有人幫她寫那封情書給她──不,不可能?誰會知道她暗戀著秦關星?朱丹鳳!腦海中陡然竄起這個人名,但很快的她就推翻掉了。因為據她對她的瞭解,丹鳳雖熱心助人但也沒那麼雞婆,畢竟女人寫給女人的情書若被校方知道無疑是自找麻煩,所以不會是她。
那這封情書究竟是誰寫的?甄宇白惶恐的想著。
腦袋閃過無數個人名就是無一可能,但秦關星絕不可能說謊,所以若不是她自己的朋友,就是那封信其實是別人寫給秦關星的情書卻被她誤認為是她所寫;換句話說,寫那封信的人應該是個男人,一個愛慕秦關星的男人。只是……她為何會認為是她所寫?
天呀!她快瘋了!
朱丹鳳走進停車場就看見甄宇白一下傻笑一下皺眉的模樣,就連她走到她身邊都渾然未覺。站在她面前好一會,她的眼中依然毫無她的存在,她乾脆直接拍打她,就不信這樣還無法讓她正視她的存在。
「啊──」甄宇白嚇了一大跳,驚叫出聲。
「叫什麼叫?是我,朱丹鳳,你的好朋友。」朱丹鳳差點沒被那高分貝的尖叫聲給震破耳膜,看不出來平日輕聲細語的她有如此高亢的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