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陰暗處的腥風血雨
乾隆徹查令妃中毒事件,第一個倒霉的,便是延禧宮廚房裡的太監們。幾乎是一夜之間,所有的太監都被悄悄地帶走,轉而換了一批新的進來。令妃因為不管這些事情,也不認得廚房裡的太監。偶爾有幾次發現傳菜的太監面孔有些生,就忍不住問了幾句。
那些太監早就得到了吩咐,只推說原來那幾個太監生病的生病,陞遷的陞遷,絲毫沒有透露出其他的內容來。
令妃剛生完孩子,一心都撲在了小阿哥身上,哪裡有空管幾個燒飯的太監,這事情也就這麼不聞不問地過去了。
乾隆那一邊,則是派了人,連夜開始了審訊工作。在那樣的年代裡,被皇帝盯上非要查個一清二楚的事情,當事人想撇清干係,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些太監被連夜扔進了宮裡特設的審訊暗房。當他們前腳剛跳進裡面,身後的門隨即就被關了起來。那些個入宮多年的老太監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幾乎是當場就嚇得腿腳發軟,渾身打顫。
那些跟在旁邊的小太監還不太明白,疑惑地問發生了什麼事情。老太監們看了他們一眼,老淚縱橫道:「孩子,進了這裡,就別想著活著出去見爹娘了。」
「就算出得去,也得脫層皮,以後都不可能好好地過活了。」
小太監們一聽這話,當場有幾個就嚇得哭了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們比一般男人少了點東西,連帶著也少了那麼一點做人的勇氣,太監們似乎比尋常男人膽子更小,更為怕事。一旦有人起了個頭哭了起來,其他人也像受了傳染似的,全都跟著一起流起淚來。
「哭!哭什麼哭,不准哭,排好隊一個個過來,有話要問你們。」管事的侍衛大喝一聲,當即就揮舞著手中帶鞘的長刀,開始將那些亂做一團的太監趕到一起,命令他們排成一條隊伍,緩緩往裡面走去。
那走道裡面是一間間已經隔開的牢房,侍衛們將那些太監按照五人一組分開,分別投入了監控的牢房裡面,然後用大鎖將門一鎖,頓時牢房裡面哀鴻遍野,聽得人心酸。有些個性子急躁的,就忍不住叫了起來:「咱們究竟犯了什麼事情,為何要將咱們關起來啊?」
那領頭的侍衛斜著看那太監一眼,冷笑道:「不用急,一會兒你們就都知道了。」那侍衛盯人的目光十分冷酷,看得那些太監心裡直哆嗦,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果然不多久,便有侍衛前來提人,「喀啦」地打開第一個牢房的牢門,便沖裡面那五個人的面孔掃視了一遍,然後揪著一個年紀稍長的出來,將他給帶走了。
那個人一被帶走,其他的太監都開始人心惶惶起來,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嘴裡喃喃自語道:「我不想死,不想死啊。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娘娘不是剛剛生了小阿哥嗎,咱們延禧宮不是正應該受寵嗎?為什麼一夜之間,就成這樣了。」
這些話,說出了每一個人的心聲。按理說,令妃生了兒子,乾隆應該大肆賞賜才是,怎麼會一下子就將廚房裡所有的太監都關進大牢呢?他們誰都猜不透乾隆的想法,卻都在那裡胡思亂想,交頭接耳,不停地說著什麼。
突然,從長長的走道那邊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得所有人同時住了嘴,每個人都睜大了以眼,茫然地望著走道,頭皮慢慢地發麻。猛然間,一聲又一聲地慘叫又陸續傳了過來。有些小太監已經嚇得肝膽俱裂,忍不住跟著尖叫起來:「啊,救命啊,不要啊,我真的不想死啊。」
牢記裡的太監們受到了這種情緒的影響,每個人都處在崩潰的邊緣,他們開始互相找茬,指責別人,甚至忍不住互相動起手來,抱在一起撕打了起來。小小的牢記裡吵成了一團,侍衛們聽得響動,跑過來用刀鞘敲打牢記的木欄,嘴裡不停地罵道:「閉嘴,統統不許吵,再吵就直接殺了你們。」
這不過是一句恐嚇的話,可是對於現在心理脆弱的眾太監來說,卻是一句振聾發聵的警告,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剛才還鬧得不可開交的太監們,立刻停下手來,一動都不敢動,就像許多座雕像一般。
就在大家被嚇住了的同時,剛才被提起的那個太監也被帶了回來,只見他渾身是血,已是只剩下一口氣的樣子,被個侍衛像拖麻袋一樣地拖了過來,直接扔回到了牢房裡面。和他同牢房的幾個人一齊衝了過來,拚命地叫著他的名字。可是那人卻已昏死了過去,任憑同伴怎麼叫喚,也沒有睜開眼睛。
其他幾個牢房裡的人也都湊過頭來,隔著牢門不停地觀望,嘴裡則不停地問著情況。侍衛才不管那人的死活,直接走到第二個牢房裡,又開始提人。這一次被點中的是一個小太監,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他見到剛才那人被折磨地這麼慘,又見到侍衛伸手過來要拉他,當即就嚇得尖叫了起來:「啊,我不去,我不去,我死也不要去!」
「進得來這裡,還由得了你嗎?走!」那侍衛大喝一聲,一把抓住小太監的手腕,像拎小雞似地將他拎出了牢房,一路上只聽得殺豬般的喊叫聲,越來越遠,卻重重地敲打在每個人的心裡。
這一次負責審訊工作的,是大理寺的羅大人,雖然他並非是個窮凶極惡的人,但他也有他的難處。皇帝分派下來的任務,命令他必須限期查出真相。乾隆雖然沒有明說辦不好差事會有什麼下場,但羅大人是個聰明人,為了自己的性命,為了自己的前途,他也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審問這件事情。所以在問訊過程中,自然不會心慈手軟,必要的時候,也需要用一些酷刑,以便盡早調查出事件的真相。
可是,這個羅大人的運氣卻不算很好,這麼折騰了幾天,將所有人的都審問了一遍,打也打了,嚇也嚇了,可是卻根本問不出什麼東西來。得到的一些東西,一聽就是那些被用刑給嚇怕了,胡亂說出來敷衍他的。氣得羅大人吃不下也睡不好,整天想著如何向乾隆交差才好。
但是,不管怎麼說,最終還是要去交差的,就算沒有實質性的內容,羅大人還是將那些零碎的供詞整合在了一起,提心吊膽地交給了乾隆過目。乾隆翻著那些供詞,眉頭越皺越緊,看到一半就忍不住扔在了桌上,指著羅大人罵道:「朕把差事交給你,你就辦成這樣來回復朕嗎?」
「皇上息怒,臣知罪,臣知罪。」羅大人嚇得趕緊跪了下來,不停地磕頭求饒,心裡卻覺得十分冤枉。要他在延禧宮的御廚裡查出誰是下毒害令妃的人,哪裡是這麼容易的事情。這可是掉腦袋的大事情,誰做了會輕易說出來呢?更何況,令妃中毒也未必就是御廚做的,或許是她身邊的宮女也未可否,就這麼一口咬定是太監所為,還要他限期找出兇手,簡直就是強人所難。
可是,羅大人是有苦說不出來,除了求饒外,半句其他的話也不敢多說,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惹惱了乾隆。好在乾隆也不是那種嗜殺的皇帝,加上這件事情關係重大,現在還處於保密狀態,只是私下裡審問,如果突然治羅大人的罪,可能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乾隆只是將他訓斥了一頓,叮囑他繼續審問那些犯人,自己則開始考慮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按照常理來說,延禧宮裡的人,除了御廚外,一般就是貼身侍候令妃的宮女,才有機會接觸到她吃的食物或是喝的水。那些人,現在看來也是重點懷疑的對象。但是對於她們,卻不能像對待那些太監那樣,一鍋給端了。這樣的話,動靜未免也太大了。
乾隆一時想不到好的法子,有些頭痛,偏巧這個時候,令妃產後體虛,下不了床,吃喝拉撒全得人侍候著才行,加上十五阿哥那裡也是一堆的事情要辦,侍候的人手就顯得有些不太夠的樣子。乾隆抓住這個機會,加賜了幾句宮女給令妃。這道旨意,卻不是他親自而發,而是跟皇后商量了之後,藉著皇后的口,將人給賜過去的。
這樣一來,這些宮女的身份,自然是比較高的,她們被安插在令妃的身邊,隨時注意著令妃那些貼身宮女的一舉一動,以藉機從中查一些馬腳出來。
皇后知道乾隆在查令妃中毒的事情,不知怎麼的,心裡竟有些高興。按理說,讓令妃中毒的人,算是做了一件對她有利的事情,按照往日她的想法,令妃倒大霉,她就會很高興。可是這一次,她卻潛意識裡很希望乾隆去查這個事情。到底是為了替七阿哥的死查出真相,還是覺得令妃中毒背後隱藏著更深的東西,皇后自己也說不清楚。
不過,她的心情倒是一日好過一日,整天盼著生產的那一天,好讓肚裡的孩子早些來到這個世界。令妃難產的事情,在她心裡造成的陰影,已經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迎接新生命的喜悅之情。
蘭馨和紫薇這些天,精神是越來越緊張了,時刻都注意著皇后的一舉一動,隨時做好她會陣痛的準備。宮裡其他的人也早早地就預備好了一切事物,只等到時候皇后有了生產的跡象,就去將產婆給找來。因為是皇后生產,又是年過三十,算是高齡產婦了,大家自然不敢懈怠。連乾隆都非常上心,特意派人找來了三個最好的產婆,住在儲秀宮內。又叮囑太醫要時時留意,日日給皇后仔細把脈,以確寶生產的萬無一失。
皇后生產的那一天,陣痛發生在吃過午飯後沒多久。那時候,皇后剛剛躺到床上準備午睡,突然就覺得肚子有些抽緊似的疼。她是生過孩子的女人,對於這種感覺並不陌生,當下也沒有太著急,只是拉著蘭馨的手,低聲道:「蘭馨啊,皇額娘好像要生了。」
蘭馨不過是個少女,第一次親眼見人生孩子,嚇得當場就呆住了。還是一旁的容嬤嬤機緊,趕忙叫人進來,讓去請產婆過來。
蘭馨和紫薇則陪在皇后身邊,兩張臉都嚴肅非常,比皇后這個要生的人還要緊張。皇后等一陣陣痛過去之後,就緩過了神來,衝她們笑道:「這才剛開始痛呢,你們緊張什麼啊,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不,我要陪在皇額娘身邊。」蘭馨一口回絕。
紫薇也不甘落後地道:「是,紫薇一定要陪著皇額娘,絕不會離開的。」
「你們兩個都是未出閣的大姑娘,這生孩子的事情,還是少看為妙啊。」皇后還試圖勸說她們兩個出去。可是蘭馨和紫薇都很堅持,非要陪著她。她也沒法子,一波陣痛又襲了過來,皇后痛得咬緊了牙關,兩隻手緊緊地握了起來,忍不住輕輕地「呻吟」起來。
「皇額娘,你怎麼樣啊?容嬤嬤,產婆怎麼還不來啊。」蘭馨急了。
容嬤嬤上前一步,恭敬道:「蘭公主不要著急,娘娘現在只是剛剛開始陣痛,不礙事兒的。產婆正在準備生產要用的東西,一會兒就會進來的。兩位公主跟娘娘多多說話,幫著娘娘減少一些疼痛吧。」蘭馨和紫薇不住地點頭,可是嘴裡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就算勉強說了幾句,也是結結巴巴,極不自然,那副可愛的模樣,倒是把皇后給逗樂了。蘭馨一見皇后笑,一時沒忍住,突然就哭了起來,眼淚撲漱撲漱地掉了下來。她突然覺得,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真的已經將皇后當成自己的親娘了。
蘭馨一哭,紫薇也受了影響,眼看了眼淚也要掉了下來。容嬤嬤趕緊上來勸告道:「兩位公主快別這樣,生孩子是喜事兒,掉眼淚可不好啊。」
蘭馨和紫薇嚇得趕緊把眼淚抹掉,皇后剛想說些什麼,突然覺得腹內一陣劇痛,痛得她整個人都抽搐了起來。她實在忍不住,就「啊」地一聲大叫了起來——
第六十章:延禧宮內的眼線
皇后突然就陣痛起來了,她自己倒不覺得怎麼樣,只是嚇壞了兩個格格,守在她身邊一刻也不敢離去,好像只要走開一會兒,就會永遠見不到她似的。
產婆宮女們「呼啦」一下全都鑽進了房間裡。其中一個產婆走到床邊,對蘭馨和紫薇道:「兩位公主讓一下,讓奴婢幫娘娘接產。」
蘭馨為難地看了那產婆一眼,還是不想走,倒是崔嬤嬤走了上來,附到她耳邊輕聲道:「公主,咱們還是先退一退的好,不要讓產婆放不開手腳,這樣,娘娘也可以少受一點罪哪。」
那一邊,金鎖也用差不多的話在勸紫薇,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終於聽話地站起身邊,站到了離床比較遠的地方。
皇后生產的消息,自然也是派人第一時間通知了乾隆和老佛爺的。乾隆扔下手中的奏章,就往儲秀宮而來,迎面就同上晴兒陪著的太后,他原本面上全是焦急的神色,在母親面前,倒是不太好顯露出來,只能收藏住自己的心情,一心一意陪著太后。
皇后這次的生產,比起之前令妃的那一次,可算是順利多了。雖然哀嚎聲也是不斷,雖然產婆們也是累得滿頭大汗,宮女們忙得雞飛狗跳。但到了下落時分晚霞滿天的時候,便聽得一聲清脆的啼哭聲,所有人的心,一下子全都放了下來。
皇后身邊的大丫頭佩玉先行出來,向乾隆和太后抱喜道:「恭喜老佛爺,恭喜皇上,娘娘生了一個小公主。」
太后一聽得是女兒,心裡未免有些不是滋味,老人家的心情都是這樣的,雖然她已有了不少的孫子,但是對於她來說,孫子是不會嫌多的,反倒是越多越好。不過,她的面上可沒表現出心中的失望,還是笑瞇瞇地道:「你們可得好好侍候著主子才是。」
乾隆倒是一心地歡喜,拍著手叫道:「好好,是個女兒,真好啊,朕一下子得一子一女,真是太高興。」
這話雖是乾隆發自肺腑的真心話,聽在儲秀宮諸人的耳中,總覺得不是滋味。一子一女,這子是延禧宮得的,這女是自家主子生的。生了格格和生了阿哥,那得到的待遇自然是千差萬別的。格格的話,以後長大了,充其量也就是嫁個功勳貴戚什麼的。可是這阿哥就不同了,是有可能要當皇帝的。
雖然人人肚子裡都在算著一筆賬,但至少來說,皇后還是順利地生下了孩子。在裡屋的蘭馨和紫薇,活動地都快要摟在一起了,管它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反正只要是健康的孩子,對她們來說,都是值得高興的。
皇后心裡也是止不住的歡喜,這個女兒對她來說,一種心理上的補償,是對五格格早逝的彌補。如今,她終於是兒子女兒齊全了。
乾隆和太后一併走進了屋裡,來探望皇后。皇后雖然生了個女兒滿心歡喜,面上還是得自我檢討一下,衝他們二人道:「皇上,老佛爺,臣妾沒能給皇上生個兒子。」
「這說的什麼話,兒子女兒,那都是咱們大清朝的福氣。」老佛爺勸慰著皇后,讓她不要太過自責,又說了幾句貼心的話,就帶著晴兒離開了。臨走的時候,老佛爺特意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紫薇,嚇得紫薇立刻就想跪下來,還是蘭馨機靈,扶了紫薇一把,同時又跟著行了個禮,笑道:「蘭馨紫薇恭送皇祖母。」
太后輕輕「嗯」了一聲,知道蘭馨這個鬼丫頭在幫著紫薇,也沒有說什麼,就抬腳出了房門。老佛爺一走,乾隆總算可以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他跑到皇后床邊,握著她的手,動情地說道:「皇后,你辛苦啦。」
乾隆在這邊肉麻兮兮地講著情話,倒是聽得兩個女兒很不好意思,她們自覺地同時轉身,離開了屋子,去到外面廳裡休息一下。早有侍候的宮女擺上茶點來,侍候她們兩人入座休息。
蘭馨忙活了一下午,累得都快站不住了,此時一吃點心,這才發現,已到了擺晚飯的時候了。皇后這時候是吃不了正常的東西了,從她下午開始陣痛時,蘭馨就吩咐的廚房,讓人燉了好幾鍋的燉品,甜的鹹的應有盡有,就等皇后餓了便可送上。
至於她和紫薇,倒是一時沒留意,忘了吩咐。好在廚房裡的太監們都精明地很,經驗也豐富,知道兩位公主此刻必定是會餓的,一早就準備了豐富的菜色,只等傳飯便是。
蘭馨得知後,滿意地點頭道:「倒都是會做事兒的人。紫薇,咱們就先吃一點吧。」
紫薇指了指裡屋,笑道:「不知道皇阿瑪要不要留下來一道兒吃,咱們派人進去問一問吧。」
蘭馨掩嘴笑道:「皇阿瑪現在,只怕是有情飲水飽呢。」話雖這麼說,問還是要問的,當下蘭馨便派了個宮女進去,仔細問了,回來回復道:「回蘭公主,皇上說了,今晚要留在儲秀宮用膳。」
「嗯,那就傳話下去,讓廚房裡再加幾個皇阿瑪愛吃的菜,如何?」蘭馨看著紫薇,徵求她的意見。紫薇在蘭馨面前,不像在老佛爺那兒那麼拘謹,倒是很放得開,當下就站起身來,笑道,「你略坐坐,我去去便來。」
「不如一道兒去吧。」蘭馨也起身,擦乾淨了手,就同紫薇一道兒去廚房了。
蘭馨和紫薇一道兒去了廚房,留下乾隆在屋裡陪著皇后,兩個人一面說著悄悄話,一面兒逗弄著新出生的小格格。皇后看著乾隆,不無遺憾的說:「臣妾本想也生個兒子,讓皇上雙喜臨門的,卻不料……」
乾隆一把摀住她的嘴,嗔道:「休要胡說,現在便是雙喜臨門呢,有兒有女,這才是讓朕高興的事情。咱們原先不是有個五格格嘛,雖然走了幾年了,但朕看得出來,你時不時還會想著她。現在好了,兒子女兒都有了,過些時候蘭馨和紫薇出嫁了,你身邊也不至於一下子就空落落的了。」
「皇上這麼體貼臣妾,臣妾真是高興極了。皇上說得極是,有兒有女才是福氣呢。臣妾就求皇上,給這個福氣的女兒,取個名兒吧。」
乾隆一聽得要取名,就來了興致,摸著下巴道:「這孩子,是必定要封固倫公主的,封號的話現在不急,等她大一些再說。至於小名,就清綺如何?跟蘭馨和紫薇一樣,名字裡都有一個顏色。」
皇后現在是聽什麼名字都是好的,乾隆說叫什麼,那就叫什麼。看著身邊這個粉嘟嘟的小丫頭,兩隻眼睛緊緊地閉著,想像著她不多時之後便會走會跑,會管自己叫「皇額娘」,這日子便沒什麼不知足的了。
皇后生產完後,身子恢復地比較快,只三天便可下床走動。胃口也極好,整日裡都想著吃這吃那兒,忙得廚房裡的太監們人仰馬翻,變得法子花心思,做各色好吃的孝敬皇后。
與之相對比的,便是令妃的延禧宮了。她那宮裡頭,廚房裡的人是悉數給換掉了,令妃雖然不覺得怎麼樣,可是那些個宮女們,卻是個個提心吊膽,總覺得不知道哪一天,便會有倒霉的事情要落到自己頭上。
一夜之間,整個廚房的太監集體消失,而且再無人見過,這是多麼可怕的一年事情啊,絕對不是陞遷或是換職說得過去的。那些宮女們在令妃面前不敢亂說,私底下卻是將謠言越傳越玄。有說是他們犯了事兒,已被拖出去集體砍頭了。有說是被關進了天牢裡,日日受著折磨。還有的說得神乎其神,說他們衝撞了神靈,讓老天爺把命給收了去。
反正,不管是哪種說法,傳來傳去都是恐怖的結果,搞得人人自危,無心工作,出差錯的機率也是越來越大。
這倒是趁了乾隆的心思,他要的就是這種結果。他安插在延禧宮的宮女們,主要要做的,就是觀察其他宮女的反應,看她們有沒有做賊心虛的表現。通常來說,後宮裡發生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很多時候,都是宮女和太監聯手做的。太監再怎麼樣,也算是半個男人,比起宮女來力氣大得多,勇氣也強一些,特別那些人,身體天生就有殘疾,心理上也容易偏激,想壞主意那是一想一個准。
宮女們呢,是又有別的優勢,那就是,她們可以貼身照顧主子,一般屬於真正做壞事的實施者。現在御廚太監們已經被抓了起來,若是其中真有人做過些什麼,那些參與其中的宮女必定會心虛,會心忙腳亂,會露出馬腳。
這其中,便有一個叫蓮香的宮女,眼睛最是尖利,腦子也轉得快。她是在儲秀宮侍候的,這次被派了過來,時時刻刻都不忘自己來的真實目的,一早便跟所有的宮女搞好了關係,跟每個人都姐姐妹妹地叫著。尤其是令妃的兩個貼身大丫頭,臘梅和冬雪,她更是做足了功夫拍足了馬屁,一心想從她們身上撈到點什麼信息。
皇天不負苦心人,這個蓮香一心一意要找出點消息出來,還真就讓她摸出了點了門道來。自從廚房裡的太監們憑空消失之後,她就來到了延禧宮,侍候起令妃來了。剛開始的時候,情況似乎還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宮女確信,那些太監並不是被調到了其他殿閣,而是有可能都被殺了頭。這麼一來,每個人都開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蓮香最近就發現,臘梅和冬雪兩個人,近些天來似乎情緒特別緊張,每每她上前跟兩人說話,總是會把她們給嚇著,就好像這兩人大部分時間都在魂遊天外,心神不寧似的。蓮香暗暗覺得,她們心中,必定藏著什麼秘密。
有一日晚上,蓮香因為晚飯吃得有些過多,便覺得肚中不適,總像是有點東西堵在胃中似的。她因此而有些睡不著,便索性披了衣服,想到外面廊上走一走,以便消食。可巧她剛將門打開一條縫,便聽得讓外有人說話的聲音。這下子,倒把蓮香嚇了一跳,趕緊將門給合上,跑到窗邊,捅破了一格窗戶紙,張眼往外細看。
這一看,便看到臘梅冬雪兩個人,正靠在一處兒,一面兒悄聲說著什麼,一面兒往走道盡頭走去。蓮香一下子就回過了神來,潛意識裡便覺得,這兩人必定不在幹好事。今日不是她們值夜,按理說,此時應該已睡下才對,總不至於她們也像自己一樣,吃多了東西胃頂住了,出來散步?更何況,看她們兩人的步子,急促而慌張,根本就不像是散步的模樣。
蓮香趕緊悄悄出了門,順著那兩人剛才走的方向,慢慢地追了過去。她不敢走得太快,怕一個轉彎遇上那兩人,若是讓人給發現了,自己以後在這裡,只怕就難打聽到什麼了,人人都會像防賊似的防著她了。
蓮香踮著腳尖,慢慢地走到長廊的盡頭,先不忙過去,而是探出頭來,看清了臘梅兩人所走的方向之後,再藉著大樹的遮掩,悄悄地跟在了她們身後。
走出大約半里路的樣子,蓮香跟著她們,一路來到了荷花池邊。只見那兩人停下了步子,坐在池邊的一塊大石頭上,似乎開始商量起什麼來了。
蓮香一個激靈,心中竟有些掩飾不住的興奮,她慢慢地靠近她
們,側著耳朵細細地聽著。此時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那兩人說話聲音雖輕,卻也是知道四周無人,所以沒有太過小心。加上這兩人確實做賊心虛,此刻又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說話的時候,不由得音量就略高了一點。
只聽得冬雪在那兒焦急地說道:「臘梅,這事兒究竟該怎麼辦,我想,過不了多久,便會查到你我頭上了。」
「查?查什麼?證據都讓咱們給燒掉了,變成一堆灰了,還有什麼可查的。就算皇上真的查起來,也什麼都查不到的。」
「可是,這事情咱們總是幹過的,難保不會有其他人知道呢。」——
正文 第六十一章:向乾隆告狀
臘梅和冬雪兩人,完全沒有意識到,在這樣夜瀾人靜的時刻,兩個人躲到荷花池邊說的悄悄話,居然全讓一個新來的宮女蓮香給聽進了耳朵裡。
此時這兩個人,雖然心裡都怕得要死,嘴巴上說出來的話,卻是完全地南椽北轍。冬雪天生膽子就小,此時更是急得滿頭的汗,不住地問臘梅道:「這事情我想來想去,總覺得不妥當,要是讓人給查出來了,豈不是死路一條?臘梅,不如咱們現在主動說出來吧,或許皇上會網開一面的。」
臘梅雖然心中擔憂不已,面上卻不顯露半分,只是惱怒地白了冬雪一眼,罵道:「你是不是瘋了,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說了出來,娘娘會怎麼辦?」
「娘娘?這事情要不是娘娘要做的,現如今咱倆用得著這麼擔驚受怕嗎?就因為娘娘想生個阿哥,難道就要犧牲我們兩個不成?」
「冬雪,你小聲一點。」臘梅摀住了冬雪的嘴巴,機警地往四周看了半天,見沒有人影閃動,這才放開手,低聲道,「你不要傻了,就算不為了娘娘,為了咱們自己,這件事情,也斷然沒有說出來的理由。」
「為什麼?」冬雪兩隻大眼裡已是盈滿了淚水,幾乎便要哭了出來。
「你以為,現在主動交代這件事情,還有什麼意義嗎?難保娘娘不會為了自保,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你我的身上。這事情,一無人證二無憑證,全憑一張嘴在那兒說。到時候,真要對質起來,你說,皇上和太后是信咱們呢,還是信令妃娘娘呢?就算他們知道咱們說的是實話,保不成為了小阿哥,也會犧牲掉我們兩個的。你懂不懂?」
冬雪一個勁兒地點頭,然後又突然搖頭,整個人像洩了氣似的,看著臘梅,眼淚撲漱漱地往下掉,略帶哭音地說道:「臘梅,那你說,咱們該怎麼辦啊?我還不想死,好不容易熬了這麼多年,再過幾年,咱們也可以出宮回家了,怎麼突然就出這樣的事情呢?」
臘梅緊握著冬雪的手,死死地盯著她,堅定地說道:「冬雪,不管怎麼樣,你都不可以說出來,知道嗎?為了我們能活著走出這個皇宮,這一次,你一定要堅持住了。記住,那些符紙我們已經全燒了,成了灰了,什麼都已經不存在了。到時候,就算有人要查,娘娘必定會一口咬定沒有此事,而你我也只需跟娘娘說一樣的話就行。我們幾個人,現在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不能先動搖,知道嗎?」
冬雪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了,只能不停地點頭,最後就倒進了臘梅的懷裡,小聲地抽泣了起來。
躲在附近的蓮香,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雖然那兩人說的話她並沒有全部聽清楚,
但從聽到的隻言片語裡,蓮香已經猜了出來,臘梅和冬雪,必然為令妃隱瞞了什麼,什麼符紙,什麼燒掉,蓮香一下子就想到了巫蠱之術。
對於從小就入宮的蓮香來說,沒有接受過正統的教育,也不清楚那些個招搖撞騙的法術,她心裡只知道,令妃生了個兒子,皇后卻生了個女兒,這在像她這樣幾乎「半文盲」的無知少女心裡,很容易就往巫蠱上面聯想了。當時蓮香所想的,便是令妃找人做法,弄了些符來,將皇后肚裡的孩子變成了女兒。她雖猜得牛頭不對馬嘴,卻還是歪打正著猜中了那些符的用處。
看著臘梅和冬雪兩個人的背影,蓮香悄悄地往後退著,慢慢地退出了花園,快步跑回自己的房裡,脫掉外衣就往被子裡一鑽。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心跳得非常之快,原來,她也會緊張,她也會害怕。迴響剛剛的情形,她突然意識到,如果自己剛才讓人發現的話,只怕現在,已經被殺人滅口,沉入那個荷花池中了。想到這裡,蓮香不禁渾身發顫,驚出一身冷汗出來。
這一夜,臘梅和冬雪徹夜難眠,而在另一個房中的蓮香,同樣也是睜著眼睛熬到了天明。一大早起來之後,蓮香趁著自己早上不值班的空檔,悄悄溜出了延禧宮,飛奔至儲秀宮,將自己昨晚聽到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容嬤嬤。
容嬤嬤那是何等精明的人,對於這種宮廷內部的鬥爭,簡直就是老謀深算經驗老道。她立馬就從蓮香聽到的支離破碎的對話中,分析出了事情最重要的部分。不過,她並沒有說什麼,由頭至尾,都是蓮香急促地講著,她卻安詳地聽著,直到蓮香說完後,她才淡淡地吩咐道:「好了,你出來的時間也夠久了,也該回去當差了。昨日夜裡,你一覺睡到天明,什麼都沒有做,記住了嗎?」
蓮香點點頭,將容嬤嬤的話牢記在心中,然後便又跑回了延禧宮,辦她的差事去了,整個人自然地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
容嬤嬤得了這個消息之後,自然第一時間就去告訴皇后了。雖然是乾隆主動要查令妃中毒的事情,但皇后是後宮之首,令妃是後宮的人,出了事情,皇后是不能袖手旁觀的。
容嬤嬤進屋時,皇后正在給小格格餵奶,一臉安靜慈祥的面孔,對著自己的小女兒,發出由衷的喜愛之情。容嬤嬤也就不忙著說,先站在一旁侍候皇后餵奶,等小格格吃飽後由奶媽抱了出去,她這才趁著皇后穿衣服這個空檔,張張嘴準備說話。
皇后卻是從她一進屋子就看出了她要說什麼,直接笑道:「容嬤嬤,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是,娘娘。」容嬤嬤看了一眼屋裡站著的幾個丫頭,用眼神示意她們退了出去。
皇后這才疑惑地抬起頭,問道:「怎麼了,有什麼話得這麼小心?」
「娘娘,奴婢要說的話,跟令妃娘娘有關。」容嬤嬤神色一凜,湊近皇后耳邊,將剛剛蓮香說的那些話,一五一十地全回給了皇后。
皇后聽了之後,臉色一變,咬牙道:「這幫膽大的奴才,居然敢在後宮裡,做這樣的事情!」
「娘娘,莫要生氣,令奴婢看,這件事情,不僅僅是臘梅冬雪兩個賤丫頭做的好事兒。這裡面只怕牽涉極廣啊。」
皇后站起身來,在屋子裡來回地走著,突然,她轉過身來,對著容嬤嬤道:「這樣吧,等一會兒晚上皇上來的時候,你就將那些話,直接告訴皇上吧。這事情,只怕我一個人,是處置不了了,必須得讓皇上一道兒給辦了。」
皇后現在也學乖了,做什麼事情,能拉著乾隆的時候,絕不放手了。像以前,小燕子剛來的時候,她就是太好勝,什麼都想著自己解決,自己出手跟小燕子鬥。結果人家是新來的餑餑香得很,不管做什麼事情,哪怕犯了天大的錯誤,乾隆一看到她,就想到夏雨荷,一想到夏雨荷,就對小燕子滿心愧疚。所以每一次,明明錯的是小燕子,到頭來,卻全是皇后的不是,搞得她灰頭土臉的,也沒佔上什麼便宜。
人都說,聖心難測啊,這話也真是一點兒也不敢。所以這一次,皇后必定是要讓乾隆親自來辦令妃的事情的,不管最後結果是好是壞,乾隆也斷然沒有理由,再來為難皇后的。
當天夜裡,乾隆果然就來了儲秀宮,這些天來,乾隆一般是儲秀宮延禧宮兩頭跑,沒事兒就來看看自己這新出生的一雙兒女。皇后也很懂得討好乾隆,每次都將小格格打扮得喜氣洋洋,穿著大紅的衣裳,露出個肥嘟嘟的小腦袋在外面,就算是陌生人見人,也會忍不住想要逗她一逗。
乾隆來了之後,照例是吃晚飯,然後便讓奶媽將孩子抱過來,左看右看的,眼底眉梢全是笑意。
逗了一會兒小格格,乾隆突然若有所思了片刻,轉頭對皇后道:「朕瞧著咱們家十格格,倒是伶俐的很,雖比十五阿哥出生地晚,可是那小眼珠子,真是靈活,心裡頭像是沒有怕的東西,總是睜著眼睛,東看西看的。而且一逗便笑,不像小阿哥,朕每回逗他,他總是像沒什麼反應似的,搞得朕也有些無趣。」
「想是臣妾生的孩子太皮了,比不得小阿哥穩重哪。」皇后不好直接說令妃生的兒子死板,只能自嘲自家丫頭太過靈活。乾隆倒是不以為意,依然喜歡得緊,甚至從奶媽手裡抱過孩子,親自抱著逗她笑,聽著她「咯咯咯」的笑聲,整個屋子裡的氣氛頓時大好。
等到小格格被逗得有些困了,眼皮子開始耷拉下來時,奶媽就很識趣地抱回她,帶出去哄她睡覺去了。屋子裡一下子就有些安靜了下來,皇后看了一眼其他人,輕聲道:「你們都下去吧,在外面侍候著,不叫你們不要進來。」
「是。」眾宮女答應一聲,慢慢地退了出去。
乾隆有些狐疑地看著皇后,笑道:「怎麼了,皇后是不是有話要說?朕就覺得奇怪了,今日吃晚飯時,皇后連蘭馨跟紫薇都沒叫來。」
「臣妾確實有話要說。」皇后微微一笑,叫過容嬤嬤,吩咐道,「容嬤嬤,將你聽到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皇上吧。」
「喳。」容嬤嬤答應一聲,走到乾隆面前,低下頭來,便把對皇后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給乾隆聽。
乾隆本來見了小格格心情大好,隨著容嬤嬤慢慢地將事情說了出來,他的臉色也是越來越臭,到最後,氣得直接一拍桌子,大罵道:「混賬東西!」
容嬤嬤聽著嚇了一跳,以為是在罵她,趕緊跪了下來,嘴裡不住說道:「皇上息怒,皇上饒命啊。」
皇后也誤會了乾隆,站起身道:「皇上!」
乾隆這才反應過來,擺擺手道:「容嬤嬤你起身吧,朕罵的不是你,朕罵的是臘梅冬雪那兩個不知死活的丫頭。朕現在就去延禧宮,朕要親自問清楚。」
「皇上莫要著急。」皇后上前一步,攔住了乾隆的去處,軟硬兼施地硬將他給拉回了桌邊,強按著他坐下,說道,「皇上現在去了,只怕也問不出什麼來。臘梅冬雪既已有了心理準備,那些符又都燒了,皇上若不想個法子,只怕她們是寧死也不會說的。」
乾隆也是一時給氣糊塗了,現在仔細想想,確實是這麼一個理兒,當即也不急著去延禧宮提人問話,而是跟皇后一起商量著,到底該怎麼辦這個事情才好。
等到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後,乾隆卻不忙著動手,反而開始玩起了心理戰術。這些日子,他幾乎是天天往令妃那兒跑,每次都要抱著小阿哥逗弄片刻,然後便跟令妃嘮嘮閒話。每當這個時候,他便在那兒觀察起臘梅和冬雪的神色來。
臘梅是個頭腦機靈的姑娘,什麼事情都藏在心裡,輕易不露在面上兒,是個城府極深的人。冬雪與她相比,就差了這麼一點,雖然已打定主意一口咬死不說,可是每次看到乾隆時,特別是當她發現,乾隆似乎有意無意總在那兒打量自己時,不禁就心虛了起來,緊張地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整日裡做事情就出差錯,連令妃都覺得有些奇怪了,不禁責怪道:「冬雪,做事情小心著一些。」
冬雪得了訓斥,心裡更加害怕,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起來了。令妃以為她身體不舒服,就體諒著讓她下去休息了。冬雪幾乎是逃出了令妃的屋子,臘梅看著她這個樣子,心裡也擔心了起來。她倒不怕自己,反正她是咬死不會說的,可是看冬雪這個樣子,只怕是快要撐不住了。
乾隆看著冬雪這樣的反應,心裡更加肯定,她的背後,肯定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算算日子,乾隆覺得,終於到了,要徹底攤牌的時候了。
那一天,延禧宮的兩個大丫頭,臘梅和冬雪,同時被人給帶了出去,去了一處地方,從此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