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記憶
瑞德離開的時間比翠斯塔想像之中要長很多，她現在和BAU一起出外勤的時間都遠遠超過他了。
因為瑞德不在, 她就成了活體搜尋引擎。不過她和瑞德的知識點還是差別很大的, 畢竟她以前學的大多都是歷史有關的專業。現在反正也沒得公費戀愛談了, 她就開始惡補起了心理學和犯罪學來。
瑞德那邊她主動打過幾次電話，但是她不是聽到醫生的提醒, 就是聽到他媽媽的哭喊, 於是就在也不敢打過去了，只能等他空下來之後給自己打過來。
破案的壓力很大, 又沒有了男朋友的依靠, 翠斯塔很是苦悶。
「我的妹妹啊, 你怎麼看起來不開心？」摩根坐到了翠斯塔的身邊，還很貼心地遞給了她一杯咖啡。自從去她家吃了一頓之後, 摩根就把她當做自己的妹妹了。
「斯賓塞都不在, 我怎麼開心得起來。」翠斯塔眼珠子轉了轉, 想利用一下摩根的腦子。
「他又不是不回來了, 不過也是啊, 你們還處於熱戀之中，肯定恨不得分分鐘都在一起吧。」摩根笑了起來，這兩人都是第一次戀愛, 肯定各種捨不得。
「當然不僅僅是因為不能在一起啊, 我總覺得，瑞德有時候考慮太多了。」翠斯塔喝了一口咖啡，發現摩根沒有掌握到自己的喜好，這只是一杯很普通的拿鐵而已。
「如果考慮得不多, 那就不是他了。」摩根笑了起來，這可是天生自帶的屬性，不能更改的，「一直以來，他都是獨自一人，也許他不太擅長處理兩個人的事情，但是你要相信他，他對你的愛，是絕對真誠的。」
「我在這個時候請假，會不會不太好？」聽了摩根的話，翠斯塔決定要去見瑞德一面。很多事情，還是需要當面溝通的。她相信瑞德，但是她怕的是他胡思亂想。
「沒關係，我們有露易絲和艾維斯，他們兩個應該抵得上你的一半了。」摩根摸了一下腦袋，他突然覺得自己要被霍奇納罵了。
這個案子一結束，翠斯塔就趕往了瑞德媽媽戴安娜的療養院。她事前並沒有跟瑞德說，因為她怕他會拒絕她的來訪。
「你不用親自過來的，翠斯塔。」瑞德走出了療養院的大門，他沒有想到翠斯塔居然直接就到這裡來了。這並沒有讓他感動，反而覺得有些窘迫。他現在跟她是男女朋友關係了，可是他還沒有做好準備讓她來一起承擔自己家庭的痛苦。
「你知道我們多久沒見面了嗎，斯賓塞？」翠斯塔反問了他一句，她知道自己現在不應該跟他生氣的，他的腦回路和一般人不一樣。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啊，她也會覺得委屈，也會心煩氣躁，也會無理取鬧的。
「36天。」瑞德當然知道，在這裡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他既要面對情緒不穩定的媽媽，又要擔心自己，還要顧慮她。
「是啊，36天了，我就想跟你見一面。」翠斯塔伸手抱住了他，她聞到了他身上有一股陌生的氣息。那不是普通醫院的味道，但是卻很相似，消毒水，藥味，還有一種即將死亡的腐朽之氣。
在這個療養院裡的病人大多數都是非攻擊類的精神疾病患者，他們的年紀也幾乎都很大。到這裡來之後，基本上都是吃藥等死的狀態。哪怕基本上設施再好，都還是充滿了死亡的氣息。
瑞德摸摸她的頭，他在這一刻就放棄了，以前考慮的所有事情都被他拋之腦後了。翠斯塔替他做出了選擇，他也就乾脆接受了，「來吧，我帶你去看看我媽媽。」
「嗯。」翠斯塔這才笑了，她跟著他，一起走進了療養院之內。
在一座噴泉邊上，翠斯塔看到了戴安娜。她就那麼坐在池邊，任由飛濺出來的水珠打在自己的衣擺上，「你媽媽她到底是什麼病啊？」
「偏執型的精神分裂症，而且最近她精神狀態很不好，主治醫生最近才確診了，她還患了阿茲海默症。」瑞德咬著唇，很艱難地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斯賓塞你……」翠斯塔看向了瑞德，她突然意識到為什麼瑞德這麼久都不回來了，他在擔心自己將來也會得阿茲海默。
就遺傳學來說，子女從母親那邊不但會獲得核基因還有質基因。如果直系親屬是阿茲海默症患者，那其患病幾率比普通人要多20%。
阿爾茨海默症的發病與影響澱粉樣蛋白生成的3個基因突變有關：澱粉樣沉澱前體蛋白、早衰蛋白1和早衰蛋白2。如果遺傳了這些突變的1-2個複製，就意味著有極大可能性也會患病。
所以在這段時間裡，瑞德猶豫著要不要去做相關的檢測。他害怕面對這個結果，遺忘對於他來說比毒癮和中槍給他帶來的痛苦總和還要多出許多。
「我得阿茲海默症的幾率非常高。」瑞德看著戴安娜，眼神卻是穿過了她，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一般。
「但是幾十年後的事情了啊，你現在才三十歲。」翠斯塔把後面半句話咽下去了，她本來還想說他不一定會活到發病的年紀呢。但是現在他太脆弱了，她不能再刺激他了。
「可是到那個時候我會忘記一切的，我所有知道的這些知識，所有我引以為傲的事情。」瑞德並不是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人，他知道自己和普通人的區別，也知道自己和普通人的差別就在於這些才能了。如果他失去了這些，他不但會變成一個普通人，而且還遠遠不如他們。
翠斯塔張了張嘴，她有些說不出話來。她明白瑞德的感受，因為她和他也很相似，而且她還會比他更能交際一點，都害怕失去現在自己擁有的這一切。
「而且還有你，翠斯塔，我不想忘記你。」瑞德將翠斯塔抱進了懷裡，他眼中落出了淚來。穿過她飛揚的金色髮絲，他又看向了戴安娜。
他不知道遺忘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會連痛苦也一起消失嗎？
翠斯塔被他抱著，只覺得心中被滾燙的糖水炸開了，又甜又痛，讓她無法呼吸，又不想擺脫，「斯賓塞，你知道中國有一個很著名的作家叫老舍嗎？他說過，書本存在的意義就是記錄，看書的時候不記住書裡的內容是理所應當的，那本應該是書本本身做的事情才對，人類需要的，只是閱讀，而非記住。你也一樣，斯賓塞，你記住了那麼多的事情，幫助了那麼多人，就算有一天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這些記錄還在，被你幫助了的人也還是會記住你。而且我也會記住你，我也會一直在你的身邊提醒你，我是你的誰。」
「翠斯塔，我……」瑞德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知道翠斯塔在努力，可是現在他沒辦法接受她的好意，「我沒事，我很快就會回去工作了。你也是先回特區吧，不要擔心我了。」
已經把自己想要說的話都說完了，翠斯塔找不到理由繼續留在這裡，她只能一個人默默地離開了。不過她沒有回特區，而是去了紐約，「哈樂德，你知道哪個醫學院或者是機構對阿茲海默症的研究比較超前的嗎？」
「我很確定，你患阿茲海默症的幾率非常低。我可以把我的體檢報告拿給你看。」芬奇笑了起來，他伸出手，摸了摸翠斯塔的腦袋，不知道她現在又起了什麼心，要研究這些了。
「不是我，是瑞德他媽媽最近確診了，他現在很擔心自己年老了之後也會發病。」翠斯塔歪著頭，讓他摸得順手一點。她是越來越習慣這父女相處的時光了，好像他們兩人都默認想把她的童年給補回來一般。
「我會幫忙問的，讓他不用擔心。等到他發病的時候，說不定已經被攻克了。」同為天才，芬奇也考慮過這種事情，不過他關注的並不是自己怎麼辦，而是機器，還有裡瑟，還有這隨時隨地都會消失的芸芸眾生。
「嗯。」翠斯塔的心裡稍微好受了一點，她食不知味地將盤子裡的食物吃光了。
和芬奇分開之後，她就回了特區。她希望瑞德能想開一點，儘早回來。
走到家門口，她就看到了一束花。
沒有天真地以為這是瑞德送過來和解的，她遲疑地將其倒著拿了起來，還抖了兩下。
從花朵裡掉出來了一張卡片，上面是一張照片，照片裡是一片海岸線。雖然翠斯塔從來沒有親眼見過，但是她卻無數次地夢見過。
這裡就是克雷爾住過的那個地方，那個她一直沒有找到的地方。
翠斯塔的手抖了起來，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可是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人在危險的時候總會想要回到家中，家是最安全的港灣。對於翠斯塔來說也一樣，她才把家裡的安保設施升級了，而且還找了加西亞來幫忙重裝系統，這裡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雖然她也考慮過要轉身跑上車，然後開到BAU辦公室去，但是這一路上要路過不少偏僻的地方，她不知道這一段接近半小時的車程裡，會發生些什麼。
權衡再三，她還是準備先進家門，然後打電話給摩根或者艾維斯。摩根武力值最高，艾維斯是個單身漢，他們兩個過來的話，最為合適。
進門之前，翠斯塔特意將卡片隨意丟到了一邊，假裝什麼事都沒有一般地抱著花走進了家中。
一鎖上門，她立馬把花丟到一邊，從包裡把手機拿了出來。
但是她突然發現手機沒有信號了，毫不猶豫地撥了911，但是就連911都沒有辦法接通。她立馬就明白了，這棟樓的信號是被某樣東西遮罩了。
握著手機，她連忙打開了一個文檔。可是就當她才按下幾個單詞的時候，就有人走到了她面前，將她的手機給抽走了。
「終於找到你了，我親愛的翠斯塔。」
第57章 婚紗
「剛才那個漂亮的女孩兒是誰？求你給我一個我想要聽到的答案。」待翠斯塔離開之後，戴安娜恢復了一點, 她拉過了兒子的手來, 慈愛地看著他。
「她是我的女朋友, 我不是為了讓你覺得好受一些才這麼說的，她真的是我的女朋友。」瑞德輕輕地送了一口氣, 至少戴安娜現在知道了翠斯塔的身份, 雖然在不久的將來，她就會忘記這個事實。
「噢, 真不愧是我的兒子。」戴安娜笑著摸了摸他的臉, 「你來我這裡很久了, 工作沒問題嗎？」
「我……」瑞德看著媽媽，心裡覺得自己要做一個決斷了。他現在不是孤身一人了, 不能再只考慮自己。她向自己表明了態度, 那自己也是要給她回應的, 「我明天就回去。」
決定了之後, 瑞德第二天就坐最早的航班回了特區。當他走進BAU大門的時候, 剛好九點整。
可是在辦公室轉了一圈，卻沒有看到翠斯塔。他拉住一大早就過來泡咖啡的加西亞，隨口問了問。
「今天還沒看到她呢, 不過我們現在還沒有案子, 她可能在檔案室吧。要不要我幫你定個位啊？噢，對了，還有歡迎你回來。」加西亞見瑞德看起來精神狀態還不錯，便猜想他媽媽那邊應該沒有什麼大事。
「不用了, 我自己給她打電話好了。」瑞德才不會那麼變態，用局裡的資源去找自己的女朋友呢。
他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給翠斯塔打電話。
可是一直到對面都盲音了，電話都沒有接通。
他覺得有點奇怪，便想要親自去她家裡看看。還沒走出辦公室大門，他就撞上了走進來的霍奇納。
「瑞德，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霍奇納有點驚喜，他們這一隊人終於是可以湊齊了。
「我才回來的，你看到翠斯塔了嗎？」瑞德有點急，完全顧不上其他事了。
「沒有，她還沒有來嗎，遲到的話會扣獎金的。」霍奇納微微地皺了皺眉，不過他卻是在笑的。翠斯塔向來上班都很準時，風雨無阻的。
「可能我傷了她的心了……」瑞德歎了一口氣，看向了一邊的摩根。他拉著摩根就走進了他的辦公室，把昨天的事情告訴了他，想要這位知心哥哥來指導一下。
摩根摩挲著下巴，很認真地傾聽著。對於一般人的話，他早就給出自己的意見了。但是這兩人都不普通，他首先得用他們的腦回路思考才行，「首先你得道歉，而道歉就得送上花和禮物還有擁抱和熱吻。」
瑞德皺著眉，消化著這些資訊，「為什麼……」
「別問為什麼，千萬別。只說你現在需要她，你和你的媽媽都需要她的，就行了。」
摩根按住了他的肩膀，男人對女人發問，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是不理智的。
「呃……」瑞德張著嘴，一臉的困惑。
「好吧，別浪費時間了，你去找她吧。這種事情拖得越久，她就越生氣，胡思亂想得越多，對你們的感情就越不好。」摩根一邊說著，一邊推著瑞德就出了辦公室。
反正自己還沒有去銷假，瑞德也不用再去請假了。他走出了辦公室的大門，還找摩根借了車鑰匙。
到了翠斯塔家門前，他還站在門口組織了一下語言。
敲了三下門，沒有人應答。
他有點奇怪，轉而按了門禁。
可是這一次依舊還是沒有人回答他，看起來她是真的不在家。
拿出手機，他再次給翠斯塔打了電話。這時他聽到了她手機就在門口的地方，鈴聲非常清晰地傳了出來。
直覺告訴他哪裡不對，他立馬打電話給了安保公司，詢問昨晚的安保系統的記錄。因為當時在更新系統的時候，翠斯塔把他的名字一起加進了安全名單之中，所以他才有資格獲得這些資訊。
安保公司的資訊顯示翠斯塔昨晚十一點的時候回了家，然後就一直在家中，沒有出門了。而記錄上也顯示沒有任何的突發事件，系統完好，沒有暴力入侵，也沒有其他人進入。
越是顯示正常，瑞德越心慌。做了這麼多年的側寫員，他對危險的警覺太高了。打了一個電話給摩根和加西亞，他把情況簡單說明了一下，就讓他們兩個直接過來了。
在這段時間裡，他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門後並沒有出現什麼血腥的場面，看起來一切如常，沒有任何可疑。
他戴上手套，把手機撿了起來。他發現手機裡的所有通話記錄都被刪除了，而且是徹底刪掉了，只有他剛才那一個電話顯示了出來。
拿著手機，他上了樓，到了翠斯塔的臥室。
房間裡很整潔，床鋪也是，她估計昨晚根本就沒有上來過。
當瑞德再次下樓的時候，摩根和加西亞都來了。摩根跟著瑞德又將整棟房子搜查了一遍，可是沒有任何反常的地方。
只有加西亞，一臉煞白地坐在沙發上，臉上的震驚比任何案子帶給她的都誇張，「你們還記得我修改過這家安保公司的系統吧？」
「嗯。」瑞德點點頭，他和翠斯塔都很相信她的技術，才會讓她來加強系統安全的。
「上次……，上次FBI等機構的系統被攻擊的時候，很可能我們的內網被種下了木馬。任何使用過局域網的設備，都有可能被感染……」加西亞揉著眉心，她腦中無數的資訊彙聚在了一起，紛繁雜亂，讓她覺得大腦隨時都要爆炸，「這個木馬對我們的系統沒有任何危害，所以我和其他任何人都沒有注意到。但是我在這個安保系統之中卻發現了，而且更可怕的是，這個木馬程式它會繁殖。」
「什麼意思？」摩根有點理解不了了，一個程式還能繁衍？
「這個木馬程式非常小，但是一旦聯網之後，它就能從網路上下載其他需要的程式來擴展自己。它在沒有真正發揮其作用之前，都不會被留意到。我也是剛剛才發現，翠斯塔的安保程式之中就有這個木馬程式的殘留。雖然已經被刪除了，但是沒有任何東西是不會留下痕跡的。」加西亞的雙手在鍵盤上翻飛著，她眼睛看著螢幕上的線索，同時就將結論說了出來，「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它只是一個可以黑進安保系統，不讓起報警和記錄的簡單木馬！」
「因為翠斯塔……」瑞德其實也想不通，可是所有的這些事，都指向了現在失蹤中的翠斯塔。
「她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嗎？」摩根的表情變得很奇怪，不過他還是要把自己的推測說出來，「當初她進入FBI的時候並不是局內招聘的，而她在BAU的這短短幾個月裡，就發生了那麼一次大範圍的網路攻擊，還有現在的莫名失聯，我並不覺得這些事情都是單一純在的。」
「噢，你是說翠斯塔她……」加西亞抬起頭，驚訝得嘴唇都開始顫抖了。
「加西亞，你能幫忙調查一下她的爸爸，哈樂德.芬奇嗎？」瑞德面無表情，他現在居然沒辦法思考了。不過他還是下意識地說出了這句話，因為他覺得芬奇比起翠斯塔來，更加可疑。
「好的，沒問題。」加西亞立馬就開始搜索了起來，可是當她敲鍵盤的速度越快，臉上的表情卻是越奇怪。
芬奇從來都偽裝得很好，但是在同為天才的根和加西亞的面前，他依舊還是會留下蛛絲馬跡。駭客之間的戰鬥不需要像法庭那般需要證據確鑿，只需要一個代碼，或者一個疑點，就能將起抓住。
加西亞發現的資訊其實非常少，但是越少就越可疑。她從芬奇的公司開始查起，然後再加上翠斯塔的一些資訊，被她找到了另外一家網路公司。這家公司和FBI和CIA都有過合作，而且都是資金大量投入的項目。她從這家公司一直追到了暗網那邊去，不過他們並不是合作的關係，而是敵對。
在暗網的黑暗之中橫衝直撞，加西亞突然發現了一個讓她更加震撼的事實。
她一直崇敬著的A神就是哈樂德.芬奇，還是翠斯塔的父親。
摩根的話還徘徊在耳邊，她現在根本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這個遊走在黑暗邊緣的A神，還有看起來從來都人畜無害的翠斯塔，他們到底做了什麼，為了什麼？
瑞德拿著翠斯塔的手機，他希望從這裡面還能找出一點線索來。他先打開了她的相冊，想學習她的方法來尋找資訊。
可是一打開，他就看到了無數的白色。那些全是此前翠斯塔試婚紗的照片，加西亞給她照了有一百多張，整個相冊都被白色覆蓋了。
他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落在了那些照片之上。他現在沒辦法去思考摩根提出來的問題，他只是無條件地相信著她，覺得她肯定不會是像摩根所說的那般，是有目的地接近他和BAU的。
這時加西亞突然跳了起來，她跑上了樓，來到了翠斯塔的臥室。瑞德也跟了上去，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把衣櫃的門打開了，加西亞指著其中一個空的隔層問道，「你有見到過她買的那件婚紗嗎？」
「她買了婚紗？」瑞德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在崩塌，無數的碎片都飛向了無垠的太空，也將他拋向了那個無法呼吸和發聲的冷寂世界。
第58章 一個婚禮
翠斯塔迷迷糊糊地睡著, 她突然聽到了手機的鈴聲。那是她鬧鐘的聲音，就在身邊響個不停。
她想要坐起來把手機關掉, 但是砰的一下就撞到一個東西, 痛得她立馬大叫了起來。
透過淚水，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看向了四周。
這裡很黑，她只能看到手機的那一點點燈光。那冷清的銀藍色照亮了一個小角，看起來就像是牆角一般。
翠斯塔愣了一下, 她伸出手左右摸了摸, 然後又上下摸了摸。
她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是身在一個長方形的空間之中。空間非常小，大概就跟一個衣櫃差不多。
她沒有大聲疾呼, 而是十分鎮定地先把手機拿了起來。
不出所料, 沒有信號。而且手機還是非常老舊的款式，電池可以輕鬆拆卸下來的。隨便打開了功能表，她就看到了一個文檔。
文檔裡有一個時間, 翠斯塔對著手機上顯示的日期，發現是一周後。
她愣了一下, 又看到角落裡放有幾瓶水。都是一升裝的, 一共五瓶。而且在水旁邊還有幾條士力架，似乎是按照每日最低攝取卡路里量來分配的。
重新躺了下來, 翠斯塔發現綁架自己的人並不想殺了她，但是至於他有什麼目的，她真的完全想不出來。
那人的樣子她沒有看到就被打暈了過去, 現在脖子周圍還疼呢。
是BAU的仇人嗎？還是針對瑞德的？
她參與的案子不多，而且又沒有直接去抓捕，怎麼都算不到她頭上來啊。
就在她思考的時候，她突然看到了自己的腳。她的腳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讓她特別注意的是自己現在身上穿的這條裙子。
白色的裙擺，蕾絲還要刺繡，是她買的婚紗無疑了。
可是什麼樣的神經病才會給她換上這條婚紗，關進衣櫃之中啊。
不對，這也不是一個衣櫃。衣櫃是豎著的，這東西是橫著的。
是什麼？
* * *
瑞德和BAU的其他組員們坐在會議室裡，包括艾維斯和露易絲都在。霍奇納看著他們三個人整理出來的線索，眉頭越皺越緊，「所以我們現在除了知道她失蹤了以外，什麼都不知道？」
加西亞扣著筆記本的邊緣，她其實還知道一些事，但是這些事她沒辦法說出來。確定翠斯塔失蹤之後，她就聯繫了芬奇。她現在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所以也就攤開來把這事全部告訴了他。
芬奇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要求她共用他們所有的線索。
加西亞沒有拒絕，她無法拒絕自己心中的神，也沒有辦法拒絕一個父親。
不過她也要求芬奇把他那邊的資訊告訴他，芬奇在電腦方面是很厲害，可是要說到側寫，他就完全比不上了。
芬奇沒有立刻回答她，說他還需要一點時間。
然後加西亞就過來開會了，她現在心中有太多的疑慮和矛盾，整個人焦躁得不行。
霍奇納捏著紙張的邊緣摩挲著，他也感到這個失蹤案的難辦。不僅僅因為失蹤者是自己人，還因為線索真的太少了。
作案者極其謹慎，躲過了所有的攝像頭。在翠斯塔家附近的幾個監控則是被黑了，完全沒有影像記錄下來。而且他非常瞭解網路，能在這麼久之前就布下全域，說明他計畫這件事已經很久了。
毫無疑問，嫌犯是針對翠斯塔的。可是其中原因，卻沒人能說得出來。即便是加西亞，能查出來的資料都極少。
作為一個孤兒，翠斯塔的真實身世背景就很值得玩味了。
霍奇納看著芬奇的資料，他才不會相信一個IT公司的員工能通過投資賺取這麼多的資金。雖然他看到的是芬奇最表面的資訊，他也推測出了芬奇的不尋常。
所以他讓瑞德去紐約，單獨跟芬奇會面。作為翠斯塔的男友，他應該能從芬奇那邊得到足夠的資訊。
瑞德腦中其實有很多零碎的線索，他大膽地將其串聯了起來，組成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故事。可是這個故事還不完整，他必須去找芬奇來完善。
芬奇給了他一個位址，讓他直接過來。
瑞德打車直接到了這個地方，他走進去的時候，被這裡面的佈局嚇了一跳。他覺得自己是闖進什麼IT公司的伺服器區域了，而不是芬奇的住所。
「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機器可以說是一個宇宙模型的雛形，就像翠斯塔她的能力一樣，她能從極其微小的向量圖推測出一整幅畫的模樣，這個機器也可以。人類雖然是血肉之軀，但是往微觀看，大家都是碳基生物，都是原子構成的。每一個神經元，每一個細胞，都有其運作的遠離。機器可以對這些運作做出準確的推測，從未預知人類的行為。」芬奇走到自己的傑作之前，拿出了一張紙條遞給了瑞德，「它本應有更大的作用，可是它依舊在注意著人類，單一的人類。在這座城市裡，如果誰即將發生一些巨大的變故，它就會提醒我。」
瑞德接過這張紙條一看，發現那是一個社保帳號，「那它提醒你翠斯塔的失蹤了嗎？」
「它總是在提醒我，自我親手從她媽媽身體裡將她接生出來的時候起，它就一直在提醒我。我知道危險來自哪裡，我也一次又一次地帶著她逃亡，可是我還是躲不開。」芬奇無力地坐到了沙發裡，然後緩緩地抬起頭看向了瑞德，「你覺得你可以保護她嗎？」
「那你必須告訴我，你所說的危險到底是什麼！」瑞德走到了芬奇的面前，對他厲聲說道。他不知道芬奇到底在隱瞞什麼，翠斯塔現在隨時都會沒命，他為什麼還不能乾脆一些。
「你覺得你可以保護她嗎？」芬奇又問了一次，他一直看著瑞德，眼神十分堅定。
「我當然可以！」瑞德咬著牙，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都在淌血。梅芙他沒辦法保護得了，翠斯塔他不能再看著她死在自己的面前了。
他其實是一個很脆弱的人，他不能在接受同一種打擊了。
芬奇站了起來，他從書架裡抽出了一本相冊，拿給了瑞德，「我和翠斯塔的媽媽克雷爾都是常青藤聯盟的學生，那時我們一起合作了一個專案，因此認識了。她美麗又有才華，身邊很多追求者。其中一位叫布萊迪，他的祖母是曼斯布裡奇家族的養女。」
瑞德翻開了相冊，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張合照。合照裡的克雷爾和翠斯塔幾乎一模一樣，除開衣著，根本無法分辨兩母女。另外還有三個男人，一個是芬奇，一個是金髮，一個是黑髮。照片下面寫有名字，金髮的就是布萊迪，而黑髮的人叫查德。
「布萊迪長相英俊，才華橫溢，家世又極好，是這些追求者中最有力的競爭者。另外還有一位就是查德，他的父親是著名的軍火商人，當時還跟國防部有生意在做。而且他和克雷爾是同一所高中的，認識她的時候最長。」芬奇陷入了回憶之中，那灰藍色的眸子完全失焦了，「克雷爾最喜歡布萊迪，但是她不喜歡他那幫兄弟會的朋友，兩人也因此一直沒有確定關係。後來有一次克雷爾和布萊迪出去約會，他兄弟會那幫朋友就□□了她。」
瑞德猛地抬起了頭來，芬奇話中的資訊太多了，這讓他清晰的思路都混亂了，「那翠斯塔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是布萊迪。」芬奇淡然地說道，這些事對他來說早已是歷史了，再次提起，居然都不會有心痛的感覺了，「那時的美國校園可沒有現在這麼開放，再加上來自校方和這些名門望族的壓力，克雷爾最終妥協了。不過她對我說，布萊迪也是受害者，他根本不知道這一切，她依舊還愛著他……」
瑞德咬著唇，他很難判斷當時具體的情況了。而且芬奇也是第三人，他轉述的事實，也會有偏差。
「畢業之後，克雷爾就準備跟布萊迪完婚。但是在婚禮之前，那群人渣其中的一個把這件事又提了起來。查德正好在現場，他找了個機會，把那個人殺了。他還來找到了我，讓我黑進了監控系統，把他殺人的證據刪除了。」芬奇深吸了一口氣，到這裡的時候，他才有了一絲情緒的波動，「他知道我也愛著克雷爾，而我又有與能力完全不符的正義感。後來他陸續把那些人渣都殺了，還把時間控制在婚禮之前。我以為這件事應該就這麼完了，可是我還是太天真了，居然會相信一個輕易取走別人生命的人。」
瑞德繼續翻著相冊，他看到了那幾個兄弟會成員的照片。他們的臉上都畫著大大的紅叉，好像鮮血畫上去的一般鮮豔。
「在婚禮的前一天，他把克雷爾擄走了。」芬奇伸出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似乎最為讓他難受的地方就要到了，他停頓了下來，調整著呼吸。
瑞德緊緊地捏著相冊的邊緣，他想到了和翠斯塔一起消失的那一條婚紗，和芬奇一起，陷入了無邊無際的痛苦之中。
第59章 葬禮
翠斯塔拿起手機來看了一眼, 現在已經過了兩天了。手機的電量幾乎沒有什麼消耗，真是超長待機。
不過這種老式的手機如果一直處於待機狀態的話, 電量是能挺蠻久的。
她在這兩天裡也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做, 她很努力地在觀察著這個空間。根據她的推測，現在她應該是在一口棺材裡。而且木料還相當好, 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但是這口棺材現在並沒有被埋到地下去，因為她能感覺到空氣很乾燥，內壁也沒有任何濕潤的跡象。這兩天特區都在下雨, 總會有一些濕氣入侵的。
棺材沒有密封, 不然她早就憋死在裡面了。她也能聽到外面的一點聲響，不過只有很大的動靜才能被她捕捉到。
她有聽到一些音樂聲，幾乎都是很悲哀的音樂。那些音符越過木料傳過來, 曲調變得很是恐怖。
不過翠斯塔倒不覺得害怕, 反而很是激動。她現在很確定，自己在殯儀館裡。
試著搖晃這具棺材，可是卻紋絲不動。她沒有那麼多的體力來消耗, 她不知道一周之後，自己還會面對什麼。
也試著呼喊過, 分別在不同的時段, 但是都沒有人應答。
看著那幾瓶水和餅乾，翠斯塔留了一個心眼, 她並沒有按照一周的量來分配了，而是兩周。以瑞德他們的能力，現在肯定在滿世界找自己。這樣會對嫌犯造成很大的壓力, 也許會耽擱他本來的計畫。所以她也要把這個情況考慮進去，免得到時候沒被虐待死，反而餓死在這個棺材之中了。
此時的紐約，芬奇的故事還沒有說完。他拿出了另一本資料夾，遞給了瑞德，「我和布萊迪用盡了所有的辦法，才把克雷爾找到了……，然後我們又用了很長的時間，才讓她的身心恢復了正常。那段時間裡查德的父親正好陷入了一個案子之中，他父親的行事風格很是霸道，因此很多人都對他不滿。借這個機會，他的仇敵們聯合了起來，讓他的父親死于了一次戰亂。查德接過了他父親殘破的帝國，一時之間沒有顧得上去繼續去尋找克雷爾。也是這段時間裡，布萊迪和她完婚了。」
瑞德翻著這份資料夾，前面都是查德父親的資料。這位大軍火商他也很瞭解，這人的一生可謂非常傳奇。後面就是查德的資料了，他被父親送往美國最好的學校學習，想必一開始是想要讓他離開軍火這個領域的。可是誰知道查德潛在的反社會人格居然爆發了，在殺了那麼多人之後，他肯定沒辦法在美國繼續待下去了。
越往後看，瑞德的眉頭皺得越緊。查德很有天分，他不但重建父親的帝國，而且還插手了更多的，非法的領域，例如毒品，人口販賣等。
更讓瑞德吃驚的是，暗網之中有接近40%的網域都歸屬他的控制之下。
這樣一來所有的線索都串起來了，暗網本來就跟FBI有過多次網路戰爭，他在攻擊FBI的同時計畫著要綁架翠斯塔，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而他的計畫縝密又漫長，沒有人能提前預知得到，除了機器。
可是機器只能吐出社保帳號，不能將所有的細節都計算出來，對於芬奇來說，他也無能為力。
翠斯塔的號碼最近出現得很頻繁，芬奇也一直暗中在注意著。但是查德正是利用了他對機器和網路的依賴，反過來將了一軍。
「他們結婚之後一個月，查德就又找到了克雷爾。他刺傷了布萊迪，再次把克雷爾綁走了。在布萊迪臨死之前，他讓我一定要克雷爾，並且將所有的財產贈予給了我。」芬奇接受過兩次橫財，一次是布萊迪，一次是南森。只是布萊迪的錢他沒有碰，因為克雷爾還在，「那個時候暗網已經有雛形了，我在其中推波助瀾了一下，這個集中了全世界所有人渣的地方，就蓬勃發展了起來。查德也注意到了，不過他不知道背後是我。當他在暗網裡做成了第一筆交易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我的監視之下了。我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地，然後雇傭了一幫退役軍人，把克雷爾又救了出來。這一次我非常謹慎，我把她藏得很好，絕對不會讓他再找她。可是克雷爾懷孕了，她的情緒一天比一天糟，身體狀況也非常差。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她出現了幻覺，以為查德又找到她了。在我不注意的時候，她從陽臺跳了出去。」
瑞德的呼吸急促了一些，他坐直了身子，等待著翠斯塔的出現。
「我實在是太害怕她再次被查德帶走了，我連醫院都不敢帶她去。最後我在網上聯繫了一個黑醫，但是在他趕過來的路上，克雷爾就要生了。我跟那個黑醫一邊通著電話，一邊把翠斯塔迎接到了這個世界上……」芬奇取下了眼鏡，茫然地看著窗外紐約市的夜景。
「是早產？」瑞德注意到了一個時間的問題，按照芬奇的這個說法，翠斯塔的親生父親，也有可能是查德啊。
芬奇沒回答他，自顧自地說著接下來的事情，「我帶著翠斯塔繼續躲藏著，克雷爾算是解脫了，可是我卻深陷在恐懼之中。我的精神狀態也越來越差，我害怕有一天我也會像克雷爾那般。而了翠斯塔能夠像一個正常人一般長大，我將她交給了布萊迪的祖母。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認為查德不會想到我把翠斯塔帶回了曼斯布裡奇家。可是他的祖母對翠斯塔毫無感情，而且布萊迪的死讓她耿耿於懷。最後只能把翠斯塔安排進了曼斯布裡奇家的孤兒院裡，我們兩個只給予適當的幫助。」芬奇差不多講完了，他轉過頭來，又看向了自己的傑作，「那之後我和我的搭檔繼續完善著機器，順便賺著錢。查德的地下王國越來越大，要跟他對抗，我也必須有我的。」
瑞德看完了所有的資料，他已經全部記在心裡了，同時也知道偵查的方向了。他起身準備離開，卻被芬奇拉住了。
芬奇拉著他的手，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掐得他皮膚都泛白了，「你必須把翠斯塔找回來，而且今天我跟你說的一切，並不是所有都可以對你的組員轉述的，你明白嗎？」
瑞德看著他，心情很是複雜。他從來都以自己是執法者而驕傲，但他也陷入過黑暗，也知道在有些情況下，灰色的區域是必須存在的。
艱難地點了點頭，他才擺脫了芬奇的束縛。
瑞德一離開，芬奇就像是一灘融化了的霜淇淋一般癱坐在了地上。他其實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憐憫，尤其是翠斯塔，憐憫之中還有著深深的愛意。
他不管她的父親究竟是誰，他只知道她是克雷爾的孩子，他必須保護她。
可是唯獨查德，他一次又一次地敗給了他，讓他現在都無力再去還擊。而且選擇瑞德比裡瑟更好，裡瑟不能暴露，他是他最後一道防線。
如果瑞德失敗了，那才能讓裡瑟上場。
回到特區，瑞德沒有去BAU，而是又到了翠斯塔家裡。這裡是案發現場，肯定還會有一些線索的。沒有人能毫無痕跡地帶著一個成年人離開，這又是一個高檔街區，監控鏡頭比任何地方都多。
來到了翠斯塔的家門口，瑞德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大門附近。他試圖用翠斯塔的方式來思考，從最細微的地方開始，然後再發展到宏觀。
突然他在門口小徑旁的草叢之中看到了一張紙片，前兩天的時候這張紙的位置被一叢花給擋住了，現在花謝了，紙片就很顯眼了。
瑞德拿起來一看，就見到了一片熟悉的海岸。這片海岸翠斯塔無數次地在素描本上畫過，他太熟悉了。
開車立馬沖回了BAU ，他拉住加西亞，讓她把幾個南美國家的海岸線地圖都調出來。
查德的勢力在南美和非洲最多，加上這段時間裡不斷出現的智利因素，他覺得這個地方極有可能在南美洲。
而因為翠斯塔是克雷爾的孩子，所以查德很可能把她帶到當年禁錮克雷爾的地方。但是芬奇找到克雷爾的地方，兩次都是在中美洲，說明查德曾經轉移過她。
可是這個地方能在翠斯塔的腦中都留下印象，那一定對查德很有意義。他沒有去深究為何翠斯塔能記得娘胎裡的事情，他只將其歸結於她那特別的構造能力。
就在他思考著各種問題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了一片區域。按照海岸線的延伸，這裡應該就是了。
阿塔卡瑪沙漠邊上的一座港口城市，塔爾塔爾。
* * *
翠斯塔趴在棺底，安靜地休息著。她再也找不出任何線索來了，只能在這裡靜心修養，保留精力。
突然棺材傾斜了一下，她毫無防備，一下子就滑向了一邊，腦袋咚的一聲就撞到了棺壁上，痛得她大叫了起來。
棺材很快就被放平了，一道光芒照了進來，棺蓋被人打開了。
翠斯塔捂著頭，決定裝死，趴在棺底一動不動。
「你好啊，我的女兒。」
第60章 碧海藍天
機窗之外一片碧藍色, 這讓瑞德想起了翠斯塔的眼睛。她那雙綠色的眼眸閃閃亮亮, 是任何攝影器材都拍不出來的美。
機艙內想起了機長的聲音, 他提醒著乘客們目的地馬上就要到了。
瑞德的安全帶一直都系著的，即便是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遇到亂流。
走出機場大門, 乾燥的熱氣撲面而來。瑞德找到了來接他的人，沒有任何休息, 直接就指明了要去那片海岸看一看。
「那裡是私人領地，不過去年地震之後很多圍牆都塌了。一直也沒有人修繕, 當地人都說那邊鬧鬼什麼的。」接頭人叫克裡斯，他一身精肉, 看起來比摩根還要魁梧。曾經他也是FBI, 和摩根是老友了。因為和上司在一個案子之中的處理意見不和, 便辭職開始周遊列國。他正好在智利, 就乾脆利用自己遊客的身份帶著瑞德一起調查。
「一般來說都市傳說之中的鬧鬼地點大部分都是自己嚇自己或者吹噓出來準備當做旅遊勝地的, 還有很少的一部分則是可能其中有需要保密的研究機構或者駐軍。不過在網路時代，這種地點越來越少了, 畢竟不怕死的傻瓜, 數量可是要多得多。」瑞德鬧中第一個出現的就是俄羅斯的迪亞特洛夫事件, 九位登山者的離奇死亡, 很多人都認為是外星人和神秘力量所為。但根據瑞德自己的分析，他就覺得這些人應該就是誤闖禁區之後被虐殺了。
在暴力機構之中，連環殺手的數量遠大過普通群體。戰爭就是連環殺手的狂歡節，而軍隊就是他們藏身的最好地點。
「是真是假, 我們過去看看就知道了。」克裡斯直接開車撞開了一層破爛的鐵絲網，完全不顧上面寫著的「私人領地，請勿擅入」的牌子。
瑞德連忙拉住了車門上的把手，他可不想被著破吉普給甩出去。
因為去年這裡才發生了一次6.2級地震，所以一路上都很顛簸，路面情況很糟糕。可是克裡斯卻很開心，車開得要飛起來。
沿著唯一的一條路往前走，大概二十幾分鐘之後，他們來到了靠著海岸的一個懸崖邊。懸崖上有一棟非常漂亮的別墅，但是因為地震的原因，已經完全坍塌了。花園和附近的景觀也是一塌糊塗，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人到這裡來過了。
瑞德往海邊看去，果然這裡就是翠斯塔夢中的地方。他下了車，到別墅的邊上走了一圈，「從這些地磚上的植物來看，這棟樓應該是地震的時候垮塌的。而且此後根本沒有人過來修繕，就這麼荒棄了。」
「果然是查德國王啊，有錢。」克裡斯跟著瑞德一起往別墅後面走去，這裡還有一個花園，花園之中有一個溫室。雖然玻璃全部都碎了，但是框架還在。
瑞德抬眼看去，就看到了無數的，長勢瘋狂的多肉植物。這些多肉在花盆之中養著的時候無比可愛嬌小，可是一旦落地，就會蔓延開來，變成一片一片的花朵地毯，「這位查德國王，他的體格和武力怎麼樣？」
「我不知道，其實上見過他的人非常少。因為他父親死于一次陰謀，所以他非常小心，也是因此才把大部分的生意放在了暗網上做。但是他身邊肯定有一支軍隊在保護他，別說是你和我了，就算海豹突擊隊，也不一定能近身。」克裡斯搖著頭，除非是白宮想要剿除這個人物，否則還真拿他沒辦法。
瑞德沒有說話，他走到那片多肉植物之中，從裡面摘了一顆下來，放進了自己的包裡。
* * *
「你說什麼？」翠斯塔抬起了頭來，看向了面前這個男人。
他黑髮黑眼白膚，感覺像是中美洲和白種人的混血。樣貌雖然頗為英俊，可是他那雙黑色的眼睛之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只能讓人感到無比的害怕。
這個男人的臉她很熟悉了，她在夢中見過，也在現實裡見過。
「我是你的父親，翠斯塔。」查德將翠斯塔從棺材之中拉了出來，他直接將她抱了起來，走向了室外。
刺眼的陽光讓翠斯塔睜不開眼睛，但是她卻聽到了直升機的聲音。顧不得眼睛會受傷，她努力地把眼皮睜開了，看向了周圍的環境。
她所在的這個地方還真是一個墓地，而且看起來遠離城市，是在一片荒郊野地裡。他們走出來的建築看起來像是倉庫，不用她去推測，就知道裡面放的肯定都是棺材。
「你很安靜。」上了飛機，查德坐到了翠斯塔的身邊，還幫她系好了安全帶。
翠斯塔轉頭看向了他，覺得這麼溫柔的行為之下，肯定不知道隱藏了什麼可怕的念頭呢，「我的爸爸是哈樂德，不是你。」
「哈樂德這麼告訴你的？」查德笑了起來，眼中全是不屑，「他還真是無恥呢，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就用幻想來填補嗎。」
「你在說什麼？」翠斯塔眯著眼，她在仔細地觀察著查德。
雖然兩人的發色和瞳色完全不同，但是就遺傳學來說，這並不能完全判斷兩人的親緣關係。她雖然從未在意過芬奇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生父，但是此刻她是真的不想和面前這個人有任何的關係。
「看來哈樂德很多事情都沒有告訴你啊，那麼就讓我來給你說吧。」查德幫翠斯塔戴上了耳機，他可不想她錯過任何的訊息。
查德的故事和芬奇的大綱是相同的，他們都是常青藤的校友，因為一個合作課目而認識了。不過在他的故事裡，克雷爾愛著的，是他。布萊迪插足兩人的關係不成，還讓自己兄弟會的朋友侵犯了克雷爾。
一邊說著，查德一邊拉起了自己的袖子，他右手上有一條很大的傷疤，從手指尖一直蔓延到手肘，「他的那群朋友不但屈辱了克雷爾，而且還想置我於死地。我當年也和克雷爾一樣，很愛畫畫。他們挑斷了我手上的神經，讓我無法再次拿起畫筆了。」
翠斯塔大膽地抓過了他的手來，仔細地看著他拿到傷疤。他說得沒錯，按照這種傷殘的程度，確實沒辦法再畫畫了。
「因為我父親是個軍火商，他從來都遊走在社會的邊緣，他想要我成為一個正常的人。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作為他的兒子，我的命運生下來就註定了。我一直很頹廢，直到我遇到了克雷爾，她就像是我的陽光，照亮了我的生命。因為布萊迪的身份和社會地位遠比我好，我煎熬了很久之後，才決定要放手。但是我怎麼都沒有想到，他會傷害克雷爾。」查德說著些的時候，眼神還是冷冷的，似乎他的情緒根本不會再為任何事情波動了，「我帶著克雷爾離開之後，布萊迪哄騙了哈樂德，還嘗試著要把克雷爾騙回去。但是克雷爾是愛著我的，她還是回到了我的身邊，然後懷上了你。」
「那為什麼這麼多年了，你都沒有來和我相認？」翠斯塔對他的這個故事半信半疑，她唯一接觸過的就是芬奇，她甚至都談不上瞭解他，所以她能判斷的線索太少了。
「我說過了，我的命運是一出生就決定了的，我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轍。既然布萊迪和哈樂德覺得他們的計畫成功了，我也就將計就計，讓你像一個普通的孩子一般，在紐約長大成人。如果不是BAU一次又一次地讓你身處險境，我也不會來找你。」查德這時眼中才有一點點激動，他握住了翠斯塔的肩膀，有些哽咽地說道。
「那我媽媽呢？」翠斯塔問了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在她的夢中，克雷爾過得並不是那麼好，她似乎一直在逃著。而且她在普林斯頓第一次見到查德的時候，那種恐懼的感覺和夢中一模一樣。
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覺，雖然他的故事之中有真實的成分，但是她不信任他這個人。
他會傷害他，就像傷害克雷爾一樣。
「我帶你去見她。」查德才說完，飛機就降落了。
翠斯塔往外一看，這裡是特區郊區的一個小型機場，大多都是給權貴們的私人飛機用的。她沒有來過這裡，但是附近的各種路線，設施她卻是瞭若指掌。
而且這裡還很熱鬧，最近是春假高峰，出去旅行的富人們非常多。
現在直升機裡只有四個人，一個飛行員，一個副駕，還有就是她和查德了。如果她要呼救或者逃走的話，這裡就是最好的時機。
可是他最後的這句話，讓翠斯塔太在意了。哈樂德告訴她，她的媽媽已經死了。現在她有點後悔，為什麼沒能問出更多的細節來。
她現在不知道哈樂德是說的實話，還是不想她知道太多殘忍的真相而欺騙的她。
克雷爾還活著的可能性不是沒有，而她和查德在一起的幾率也非常大。
他把坑挖好了，真相就在坑底，到底要不要跳進去看一看，翠斯塔矛盾得不行。
她知道，自己一旦進去了，大概就和克雷爾一樣，會人間蒸發。心底的謎是解開了，但瑞德怎麼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