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ion 46 所謂溫度
——>>「瑪麗亞的耳根有些發燙,連臉頰也開始燒起來,回答的句子我變得結結巴巴。」
穿著大衣,又帶著墨鏡和帽子把脖子以上的部分給遮蓋的嚴嚴實實的,所以敦賀蓮帶著瑪麗亞進入水族館的時候並沒有引起別人過多的注意,最多也就是因為裝扮太過怪異而被掃了幾眼而已。
水族館,顧名思義是用來養水生動植物的。作為一個有觀賞價值和意義,又能給前來的遊客普及海洋知識的博物館,來的人多是肯定的。
不過對於海洋知識的學習,遊客們更注重的是觀賞的樂趣,和同伴之間的互動,如果是異性的話,那感情的促進就是此行的目的和必須要做到的目標了。
檢完票,打扮保守的敦賀蓮就帶著一臉興致勃勃的寶田瑪麗亞小蘿莉,混合著人群一起進入了水族館。
踏進去的第一步,望到的便是左右兩邊的牆壁上掛著的塑膠木板,上面寫著的是介紹水族館的建成歷史和往裡面走將會看到的動物和植物的種類。挺重要的,但是沒人看,因為大家都認為看不看無所謂。╮(╯_╰)╭
再向前走一段路,進前廳之後看到的是兩旁貼著牆壁放置的小型水箱。它們形狀各異,圓形的、方形的、長方形的、甚至連螺旋狀形的都有。
水箱後部粘著的立體佈景,看上去能讓人產生一種離魚兒很遠的幻覺。
每個水箱裡的魚類也各不相同,左邊的是溫帶淡水魚,比如紅白相間的金鯽魚,身體雖短卻很壯實的獅子頭金魚,有『水中活寶石』美稱的錦鯉;右邊的是熱帶淡水魚,游姿優美的神仙魚和還能分好幾個類別的骨舌魚。
「啊啊啊,水族館!小學遠足以後就沒有來過了!」
明顯高興得周身都冒出一圈泡泡來的瑪麗亞湊到前面那個螺旋狀形的水箱旁邊瞧瞧,又屁顛屁顛地跑去看左邊那個水箱裡的龍魚,一轉身,眼睛又瞄到了右邊水箱裡的象魚和鸚鵡魚。
水族館裡海洋的氣氛很濃厚,撲面而來的那股咸咸的水腥味,還有水箱裡因為魚兒在遊動而發出的『咕咕』的劃水聲,無一不是在訴說著這個海洋世界的神秘和魅力。
細細密密地讓人身上所有的感官都沉睡了,帶動起來的感覺讓過往的遊客都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海底,這種身臨其境的感覺真是讓人心曠神怡。
敦賀蓮抬了抬眼皮瞅了一眼那只心情有些過度愉快的小蘿莉,無奈地撫了撫額頭,淺淺笑了。
還以為……瑪麗亞看到跡部會不開心的呢……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水族館裡面除了數量超多的魚和跟魚有關的東西,假山也不少,不過那是做成假山樣子的凳子。
因為從入口處進去再到出口處出去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而這段路都是靠自己的雙腿來行走的,沒有電梯來當作搭乘工具,有的也只是樓梯罷了,所以為了配合水族館的氛圍,凳子這種人性化的設施也被改變了外形。
出了前廳再往前走,前面就是左上右都是封閉式的大型觀賞水箱,一抬起頭就能看到大型魚類在自己的腦袋上悠閒地游過來又遊過去。
線板鰩是鰩魚裡面最大的一種,又壯又扁,在海洋遨遊時煽動著的雙鰭連著身體看起來像是一把傘一樣,佔據了大部分的視線,用來呼吸的魚鰓拼湊起來像是長著人的五官似的,既可愛又搞笑。
幾分鐘後,人群在逐漸逐漸地開始變多。
有一部分遊客駐足觀看止步不前,後面的遊客又接踵而至,於是造成了有些擁擠的現象。
喧嘩聲和讚歎聲也在逐漸地變得大且響亮,人聲一多,四周變得嘈雜起來。
瑪麗亞自覺自己長得矮小,怕被過多的人群沖散,於是跟在敦賀蓮的身後小心翼翼地前行,抬頭看了一兩眼再去看看有沒有和前面的敦賀蓮距離太遠,索性的是蓮沒有只顧著自己,而是時不時地回過頭來望望自己有沒有跟上。
敦賀蓮人高腿長,邁出的步子一步抵自己兩步,若是他不停,自己估計連觀賞魚的時間都沒有,只能一路小跑了。
不經意間被他的體貼和溫柔所觸動,塞滿了心房的溫暖感一點一點地蔓延。
——瑪麗亞!
恍惚間,瑪麗亞的腦袋裡又冒出另一個人的臉龐和身影,耳朵裡仿佛也出現了幻覺似的聽見了他催促她的聲音。
——瑪麗亞快一點!
驀地想起有一次跡部景吾帶著自己去聽音樂會,因為劇場離他家很近,所以他準備走著去還帶著她一起去的那一幕。
跡部景吾走在自己前面兩三步的距離意氣風發,而自己正為了他能帶自己出去而樂地忘乎所以。
他走的極快,但是他自己沒意識到,幾十秒的時間她就從落下他兩步到五步,五步到十步,再從十步到二十步的距離了。
大概是做運動的人速度天生就比別人快吧……
她這樣安慰自己,開始由走到快走,再由快走到慢跑,再由慢跑到一路小跑。
等跟著跡部景吾站在劇院門口的時候,他抬起右手點了點自己眼前下那顆妖嬈的淚痣,接著她看著他皺起眉,不華麗地看著她,說:「太慢了!真是不華麗!」
何為華麗,又何為不華麗。
她搖頭,表示自己不懂他常常掛在嘴邊的詞,他也沒有解釋,就這麼丟下她進去了。她愣住原地,被他不悅的表情嚇得怔住。
她是不是……惹他不高興了?
總是在擔心這些。
大口大口地呼吸,平復了剛剛因為小跑而變得有些快速的心率,這才跟在跡部景吾的身後進了去。
——愉快麼?
——不愉快,一點都不愉快。每次跟著他出去,都要怕自己是不是一個舉動一句無心的話就會讓他不高興,然後拋下自己轉身離開。想上洗手間卻又不敢說,他走的快自己跟不上只能跑。好難受,真的真的好難受。
——不知道,不知道,我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委曲求全地跟在他身邊……
「瑪麗亞?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因為陷入回憶而顯得整個人變得呆滯了。敦賀蓮回過頭看見的寶田瑪麗亞小蘿莉就是一臉滯重的木然。等了幾秒後瑪麗亞沒有朝自己走過來的跡象,他便轉過身去,走了兩步站到她面前。
「啊?沒有,沒什麼。」
從過去的片段中把自己的思路給拔了出來,恢復過來的瑪麗亞神采不似剛才那般有神了。
「嗯,那我們繼續走吧。」
瑪麗亞微不可查的失落從暗金色的眼瞳裡一閃而過,聯合起剛才她的神情,她說沒什麼,敦賀蓮自然知道她是在騙人的,只不過他沒去拆穿而已。
有些事情,不是有人去開導,瑪麗亞就會放開的,有些時候,慢慢的淡忘才是最好的選擇。
瑪麗亞需要成長,長大後的她自然會明白。
等到她真的成熟了,發育了,再回過頭來看曾經的自己,才會笑話當初是多麼的幼稚青澀和死心眼。
——————————————————
跟隨著人群向前緩慢流動,耳邊此起彼伏的喧鬧聲接連不斷:「好震撼啊!」
「果然海裡的魚好大啊!」
「……」
水族館裡養魚和家裡養魚是完全不一樣,水族館裡的水箱空間大,魚兒遊動的地方也多,而且有充分的食物吃。相比之下用家裡的魚缸養魚,忘記餵食是經常有的事,更別談魚缸的大小問題了。
溜達了半圈,又去看了鯊魚展,出了表演廳之後瑪麗亞望見前面那個展館人擠人,排隊都排到外面占著過道了,好奇心瞬間被勾了起來,於是寶田瑪麗亞小蘿莉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跑到敦賀蓮的身邊去拉他衣袖。
拉衣服袖子是瑪麗亞最管用的撒嬌方式,百試百靈,因為沒有人會拒絕一個睜著水眸露出小門牙咬著下嘴唇,然後還用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你的小蘿莉……何況她的要求也不難實現。
剛剛張口欲說,敦賀蓮已經會意。他一把抓起瑪麗亞幾步走去了排隊的人群之中尋了個位置。
雖然比較靠後,但人這麼多擠進去這麼點也很不容易了。
「啊啊啊——好可愛的海豹寶寶啊!」
站的比自己靠前的幾個女生爆發出強烈的帶有歡樂性的氣息,嗷嗷地喊著。
「今天在場聚集的人很多呢,讓我們拭目以待接下來海豹寶寶的精彩表演!」
展館裡四個角落裡裝置著的喇叭發出管理員美妙的聲音,瑪麗亞張望了下,把自己的脖子向前探了探,結果什麼也沒看見。
人太多,而且很多的小孩子騎在了自家爸爸的肩膀上觀看表演,瑪麗亞人本來就矮,個子小的連跳起來也看不見,正垂頭喪氣地準備離開呢,等接受到敦賀蓮的動作時一個驚訝,差點驚呼出聲。
他伸出手來,雙手扣在自己的腰上,接著輕輕一舉,自己便已淩駕眾人之上。
「呐,瑪麗亞,現在可以看到了嗎?」
溫潤的嗓音入耳,即使穿著厚厚的衣物,卻也依然能夠感受到他的掌心所帶著的熱度傳遞到自己的身上。
瑪麗亞的耳根有些發燙,連臉頰也開始燒起來,回答的句子變得結結巴巴:「嗯……嗯,能……能看到……」
『to be continued』
Section 47 所謂信念
——>>「懷揣著的念頭像是深深地紮入了泥土裡的樹木根基,如同生長了幾百年的古老樹木那般健壯,拔都拔不出來。」
瑪麗亞本來想看的海豹寶寶的表演,在敦賀蓮一個意料之外的動作後變得興趣全無。雖說自己的目光是盯在了表演臺上的那只海豹寶寶上,但是注意力倒是全部集中在了敦賀蓮扣在自己腰際的雙手上。
敦賀蓮的手掌很大,手心暖暖的溫度像是帶著電流般地過渡到自己的身上,引起酥麻和陣陣透入靈魂一般的顫慄感。
寶田瑪麗亞的小腦袋裡此刻一片空白,她的耳邊充斥著的是周圍人群對著海豹寶寶加油鼓掌的呐喊聲和拍手的互擊聲,人群歡騰而熱鬧,嘈雜的好像身處於繁華的夜市。
「咕——咕——咕——」
臺上的海豹寶寶看見了圍攏在自己身邊的人群,配合著飼養它的管理員發出的指令而叫了幾聲。趾間帶著蹼的前肢快速地抬起到半空互相擊拍了幾下,接著垂落放到地上。
它轉頭,望瞭望或站或坐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人們,發出的聲音愈發地高漲了,似乎也在為了人們的好心情和鼓掌聲而愉悅不已。
「那好。」幾分鐘過後,敦賀蓮才淡淡地對著瑪麗亞剛才回復他的那句『看得到』作了反應。
雙手緩慢下沉,敦賀蓮在把瑪麗亞小蘿莉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讓她的雙腳觸到地面,站穩了之後才把自己的雙手收了回去。
「走吧。」
他淺淺地微笑,溫柔從澄澈的眸子裡溢了出來,清潤的嗓音在瑪麗亞的耳朵裡宛若天籟之音。
「嗯。」
除了能傻傻地點頭,瑪麗亞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做些說些什麼了。
這樣的相處模式似乎是她夢寐以求的。
她曾經不只一次做過這種夢。
自己心裡面的那個人,會因為自己而調整他的腳步,會停下來回頭等自己追上來,然後牽起自己的手,在自己的耳邊輕聲細語地說:「不要急,瑪麗亞,我會等你的。」
寶田瑪麗亞一直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能讓她草木皆兵,擔心受怕戰抖個不停。她需要那個人的存在,來為自己擋風遮雨,給予自己極度缺乏的安全感。
她翹首以盼著那個人的出現,但夢裡的那個對象面孔一直都是很模糊的。臉部的輪廓和身形的線條看起來很熟悉,卻無法認定究竟是不是他。
寶田瑪麗亞在跡部景吾身邊六年,奢望的東西跡部他過去給不了,現在給不了,似乎將來也給不了。
眼前的景象像是被一場忽如其來的大霧所籠罩了,他在往前走,走的越來越快,偶然的一次回頭,上半身也盡數被霧霾遮掩。
他沖著自己招了招手,讓自己快點跟上去,她的眼睛卻被這茫茫的大霧所迷蒙了,變成了半個瞎子。
不知道這大霧何時會消散,她只能快點跟上去……一定要快點跟上去,不然就找不到他了……
好討厭……這種朦朧到摸不清楚自己心裡所想的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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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水族館只有一條路,橫七豎八歪來拐去的,雖然有分岔口,但都是一些似樹枝蔓生的水生動物館。
瑪麗亞跟在敦賀蓮的身後向前走的過程中經過了企鵝館,這個飼養館裡的遊客明顯比其他的展覽館裡面多了很多人,而且大部分人還是站在外面的,也就是說是占著過道阻礙了內部交通的。
瑪麗亞納悶了。
難道是這個企鵝館也像剛才的那個海豹館有表演麼?所以大家一窩蜂地都簇到這邊來看?
於是寶田瑪麗亞小蘿莉扒拉著人群當中的一條縫,靠著自己有優勢的身材和海拔擠了進去,才發現原來這個館裡面新來了一群企鵝寶寶,是企鵝家族中體型最小的神仙企鵝。
小藍企鵝根據它的羽毛顏色而取名,背部是高貴的靛藍色,耳部是雅致的青灰色。再加上白白的肚皮和它那步履蹣跚,走路一搖一晃的樣子別提有多可愛了!
「呐呐,蓮,好可愛的企鵝啊!」
看到了喜愛的事務,總是想要去和身邊最親近的人分享的。於是瑪麗亞習慣性地想要去拉敦賀蓮的袖子,想要讓他一起看,結果袖子在自己的拉動後而對方沒有回應的情況下,瑪麗亞懷著疑慮抬起了頭。
= =|||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倒是把自己給嚇著了。因為此時衣袖被自己拉住的這個人並不是那個溫柔的一塌糊塗的敦賀蓮,而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竟然是……拉錯人了……
難怪蓮沒有回答我的話……
瑪麗亞瞬間有一種想要捂住臉的衝動。
被拉的人一臉茫然地看著瑪麗亞捏在自己衣服袖子上的手,目光大惑不解而充滿警惕性。不過任誰被陌生人拉住衣服還語氣親熱,都會產生莫名其妙的心理的。但是瑪麗亞遇見的這個人還算是素質好的,有些人可能直接就破口大駡了呢。
瑪麗亞訕訕地放開了手,窘迫地道了歉,再費力地從人群中扒拉出來,接著慌亂無措地轉動自己的腦袋,在四周尋找敦賀蓮的身影。
該不會是……走散了吧?蓮剛剛還在自己身邊的呢。
寶田瑪麗亞小蘿莉開始懊惱起來,抬手,將彎曲的食指敲擊了下自己的腦袋,表達對自己的不滿。
俗話說的真是一點都不錯,好奇心害死貓。
她要是剛剛跑到人群當中來看大家都在觀賞的東西之前告訴蓮一聲的話,他此時肯定站在原地等她了,或者是跟她一起擠了進來,也不會產生現在這種她找不到他的情況了。
不過他發現自己不見了,一定會回頭來找她的吧?
不安的情緒開始在心底蔓延,右眼皮驀地跳個不停,是在提醒她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麼?
不會的,蓮才不會丟下她一個人走開的!他才不會呢!不會的!
倏然又開始回憶了。以前每次自己和跡部景吾一起出去的時候,自己在他說要離開一會兒的時候總是既緊張又害怕,怕他就這麼一去不回了,就這麼把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丟棄在這塊地方。
這也不是沒有過的事兒。說去上洗手間,然後等了半天,一個電話過來說自己有其他的事情就離開了。原因也沒有,理由也沒有,說話的態度淡然的好像她只是一個跟他相識卻不熟稔的人。
明明他們的關係很好不是麼?
還是說,這份關係很好的只是表面上的假像?是他裝出來的麼。
很長一段時間瑪麗亞都覺得在時間的洪流中她能把自己的一廂情願,感染到跡部景吾,接著變成兩廂情悅,最後Happy ending。可是她用了六年的時間來告訴自己,來驗證她的這個想法是錯誤的,是失敗的。
有人說,當一個人開始時常回憶過去,然後意識到當初的自己是多麼多麼地愚不可及不可理喻傻得令人驚呼時,也就意味著這個人肇始慢慢地轉變為成熟。
那麼,她是要長大了麼?
——————————————————
睜大了眼睛朝四處張望,高高矮矮的人群中都沒有那個一眼就能被自己看出來的人影,相反的是瑪麗亞因為自己的個子小,而被一波又一波過往的人群簇擁過來又簇擁過去,隨著大波的人流而攢動。
找不到人的話,是不是在原地等會比較好一點?蓮會回來找自己的吧?一定會的吧?
嗯,肯定會到。
站在顯眼的過道裡是不可能的了,被別人擠來擠去擦肩而過擦的肩膀都疼死了,再擦下去估計衣服都要破了,但是站在角落裡瑪麗亞又怕敦賀蓮回來了找不到自己。倒不是怕他的視野有限,而是自己實在太過矮小沒有存在感。
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心裡的那份堅定的信念不但沒有被消磨個乾淨,反而更加地堅韌而不可摧了。
蓮一定不會丟下自己的,他發現自己不見了一定會轉過身來找我的。
懷揣著的念頭像是深深地紮入了泥土裡的樹木根基,如同生長了幾百年的古老樹木那般健壯,拔都拔不出來。
他會丟下自己麼?
這種問句寶田瑪麗亞小蘿莉連想都沒有想過就被扼殺在了搖籃裡掐死了,他怎麼可能會拋下自己?
他可是敦賀蓮!
他是敦賀蓮,因為他是敦賀蓮。
——所以,他絕對不會拋下我獨自一個人離開的。
瑪麗亞走到牆邊,背靠著牆壁支撐著,一雙暗金色的瞳仁望著出水族館必經的出口,幾分鐘後,果不其然地看見穿著大衣戴著帽子的敦賀蓮朝自己走了過來。
他兩隻手上都抓了東西,那是……冰淇淋?
原來自己沒找到他的這段時間……他是去買吃的東西了麼?
『to be continued』
Section 48 所謂發現
——>>「不過果然還是蓮的魅力四射難以抵擋吧?」
「啊……對不起對不起!」
旁邊有幾個女生互相推搡著對方嬉鬧,偶然間有一個女生被同伴略過大的力氣而一掌推出了她們玩耍的遊戲圈而摔出了在了圈外,一個蹌踉沒有站穩,跌跌撞撞地朝後倒去,而她的身後就正好是在朝著寶田瑪麗亞小蘿莉走去的敦賀蓮。
見有人朝自己這邊摔過來,骨子裡的紳士行為讓敦賀蓮的身體條件反射地想要去接住這個女生,但是奈何兩手都拿著東西,於是只好站的筆直用身體去承接她的重量。
好在她不重,倒過來的衝撞力也不是很厲害,他接著她的時候只是稍微傾斜了一下身子,便平穩地站住了,但是他手裡的兩個冰淇淋不幸地掉在了地上英勇犧牲了。
她驚慌失措的表情還沒有轉換過來,緊閉著的眼睛也還未睜開,道歉便先一步從嘴邊瀉了出來。
她撞到人了,是她的錯。
蓮輕笑,聲音溫和:「沒關係。」
人流擁堵的地方這種衝撞事件在所難免,敦賀蓮不會介意。他本就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何況過多糾纏的話,別人要是認出他了,引發的騷動可就無法控制了,而且現在自己的經紀人社幸一也不在身邊……
她倉惶地抬起頭,對自己莽撞的行為道歉之後,接著是對對方的寬宏大量而道謝:「啊,謝謝。」
被自己撞到的人沒有咄咄逼人真是太好了。
懷著這樣的好心情抬起了頭,面前的人卻是她怎麼也想不到的大明星。
敦賀蓮腦袋上戴著的帽子因為她衝撞過來自己傾斜的角度而掉落在了地上,一頭栗色的短髮由於沒有帽子的遮掩而暴露在空氣中,如同黑曜石一般的漂亮雙眸與她對視,高挺的鼻樑下那兩片薄薄的緋色唇瓣正緣由著訝異而輕微顫動。
「蓮……大人?」
她試探性地叫了他的名字,在捕捉到他的瞳孔驟然的緊縮後,心中的那份不確定變成了深信不疑。
他是敦賀蓮!他就是敦賀蓮!此時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敦賀蓮!是萬眾矚目的著名藝人敦賀蓮!
要簽名!要合照!要簽名照!要擁抱!要牽手!
腦子裡瞬間騰躍而飛起的念頭像是長了翅膀似地一個個竄了出來,她看著面前的男人,無法克制住自己激動澎湃如海水一般翻倒的心情:「蓮大人,請給我簽名!」
她的聲音不是很響,卻足夠讓周圍的人都聽見了。所有在場的人都把目光下意識地投向了那個發出聲音的物體,接著爆發出震天一般的叫喊和咆哮。
「啊啊啊啊——敦賀蓮!敦賀蓮!是敦賀蓮!」
「我就知道!長得那麼高腿那麼長,而且背影又那麼熟悉!」
「難怪我覺得他那麼有氣質!」
「真人比電視上螢幕上帥氣多了啊!」
「原來是蓮sama!」
「……」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混合著人群開始移動的速度朝敦賀蓮所在的方向侵襲了過去。
突發的狀況讓瑪麗亞愣住了,她一直都知道敦賀蓮很有名,有很多粉絲,可是來水族館兜一圈都要被團團包圍住的話……那以後她還要怎麼和蓮一起走在大街上?而且今天的蓮……不應該是……只屬於她一個人的麼?
——————————————————
被人群籠住的敦賀蓮鼓起一張包子臉。
休息日出來玩,結果因為粉絲太過熱情而把偶爾放鬆的一天又變成工作日,實在是有些得不償失。況且今天還是因為瑪麗亞的表演成功才出來幫她慶祝的……
他無奈地接過旁邊湊上來的紙和筆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帶著笑容又去接另外一張白紙。
╮(╯▽╰)╭
站在一旁的瑪麗亞看著敦賀蓮被人牆包圍,自己想要突圍的那點心是沒有了。怕就怕自己還沒有擠進去,就先被別人推出來了吧?
很多很多的構思開始在腦袋裡躍躍欲試,嘗試著跳出來會不會成功的想法,瑪麗亞站到了進口的過道,把自己的嗓子拉開到最大,朝人群喊了一聲把資訊擴散出去:「是不破尚!」隨即再快速地跑到出口的過道。
不破尚是紅時經紀公司最新力捧的藝人,因為嗓子好而被定位成歌星,只要出新歌了不出一個星期便會排到熱門歌曲排行榜的前三位,目前擁有的粉絲雖然不及敦賀蓮的多,但也有大把大把的了。
人群暫時把注意力從敦賀蓮的身上轉移到了瑪麗亞所說的『不破尚』身上,一大群人甚至還簇擁著團到了進口,向裡面張望。
「尚在哪裡在哪裡?」
「啊啊啊……難道今天尚sama也來水族館了嗎?」
「今天到底是鬧哪樣啊……」
「……」
趁著現在有一部分人跑去看到底來沒來不知道的不破尚了,敦賀蓮微微側了下身子就從困攏中擠了出來。三兩步邁到了出口,一把圈在瑪麗亞的腰上把小蘿莉整個人輕鬆地抱了起來,接著兩個人就像逃難似地出了水族館,連後面的幾個館和表演都沒看,一路奔向最外面的出口。
等到了大馬路上,敦賀蓮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就讓司機駛向了LME的事務所。
等坐在車子裡了,瑪麗亞還是心有餘悸。扒拉著車墊,瑪麗亞跪坐在了車子後座的凳子上,透過車子後邊的玻璃看見了從水族館裡追出來的那些雌性生物們尖叫著,瘋狂地追著自己和蓮坐著的這輛計程車跑。
這種景象……真是用震撼兩個字來形容都不足為奇。
瑪麗亞呆呆地望著後面那群不知疲倦,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地邁著雙腿跟在他們車後的人,真是想為她們追星的勇氣鼓兩下掌。
勇氣可嘉!
不過果然還是蓮的魅力四射難以抵擋吧?
在學校裡也不是沒有見過這種場景,每當跡部景吾在哪裡哪裡走過的時候,學校裡爆發出的呐喊聲也是如此熱烈到不顧自我,在網球場裡的熱火最為燃燒的旺盛。可是今天的這一幕,卻更讓瑪麗亞震驚。在學校裡,放學後跡部景吾的車子後面肯定是沒有人在追著的……
也不怕吸入一鼻腔的汽車尾氣。→_→
「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煩您再開得快一些?」
敦賀蓮的聲音略有些急切,像是身後有幾匹狼在追著要把他吃掉似的。那張俊逸的臉上顯出了少有的倦意和慌亂。
平時注視著蓮,總覺得自己和他之間有一段距離。她眼中的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不知累,不知病,不知困,不知乏,宛若神明一般的存在,近乎于完美,倒是讓她覺得有些難以靠近了。即使就在他身邊,即使就牽著他的手,感受他的體溫,也無法消除那抹似有似無的悵然若失和沮喪。
現在的敦賀蓮,能讓瑪麗亞感覺到他是在她身邊的,能夠觸摸到的,是最真實不過的存在。
「瑪麗亞……抱歉,今天本來想為你慶祝的,結果卻弄成了這副樣子。」他若有所感她的視線,以為是那只蘿莉因為剛才的事掃興而對自己散發的怨恨光線,於是緩和了一下面部的神經和表情,回過頭去對著她道歉。
「啊……沒關係,也不是蓮的錯。」
說完這句話的瑪麗亞差點把自己的舌頭給咬到了,分明就是因為敦賀蓮像吸鐵石似的,把周圍不論帶吸力的還是不帶吸力的都給吸過來了,所以才會搞成這幅局面。
=。=
以後一定要讓社幸一先生備一頂不容易掉的帽子才行,而且口罩神馬的也要備起來,再帶墨鏡的話就能把整張臉都遮掉了,這樣以後就不用怕那些瘋狂的女人了……
瑪麗亞的表情變過來變過去,想到以後再出遊的時候蓮會全副武裝,把自己搞得跟街頭的猥瑣大叔一樣裝扮的樣子就覺得很搞笑。
右手敲擊在左掌上。
嗯,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回去看到社先生就這麼跟他說!
看著坐在自己旁邊點點頭又搖搖頭,一臉糾結最終轉化為一臉悅色的寶田瑪麗亞小蘿莉,敦賀蓮無奈地撫了撫額,失笑。
瑪麗亞肯定又在想些奇怪的事情了。
這孩子,總是奇奇怪怪天馬行空的想法特別多。
習慣性地抬起手放到她的發頂,去揉了揉她金棕色長髮,柔軟的觸感讓他倏然之間把前面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忘記了。
***
回到LME事務所的時候,敦賀蓮接到社幸一的電話,說讓他趕緊回事務所來,有重要的事情要當面跟他說。蓮回復了一句他現在就已經回來了,社就說讓他在樓下等著,自己馬上下來接他。
瑪麗亞跟在同樣不明所以的敦賀蓮等在了電梯口,本來是想等到社先生到了之後跟他說一些必要的事情就自己一個人先回家的,畢竟社先生在電話裡口吻比較著急,想來也應該是工作的事。
但是當兩個人等到社幸一的時候,他卻說讓蓮和瑪麗亞都一同上去,羅利社長正在辦公室等他們兩個。
自家爺爺?
(☉_☉)?
『to be continued』
Section 49 所謂禁忌
——>>「敦賀蓮,你真的可以麼?」
瑪麗亞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腦袋,自家爺爺羅利寶田那種隨心的性子,想來事務所工作就來,不想來也就不來了,好好工作的一星期難有一兩天是正經的,但那一兩天也是建立在了事務所有重大事件的基礎上,這重大事件基本上還都是關於敦賀蓮的。
敦賀蓮作為LME事務所的王牌藝人,所接受的電視劇劇本和電影劇本都是經過他的經紀人社幸一重重刪選的,而鑒於一些特殊的原因,敦賀蓮接的劇本裡鮮少是有愛情戲的,就算有,也是和女主角的對手戲很少的。
目前為止,對於敦賀蓮的外表觀眾是沒有任何意見的,似乎只要看到他的這張臉出現在電視機的螢幕上,就已經滿足得好像是渾身都浸泡在了灑滿了玫瑰花瓣的浴缸裡,舒服而又愜意。
敦賀蓮,只要這個名字出現在了宣傳的視頻裡或者是大街小巷的海報上,這部電影或電視劇的收視率就是保證的。他少接甚至不接感情戲,對外界的媒體來說甚是無趣,因為無法捕風捉影製造緋聞。但對於女性同胞們而言,這反而是最好不過的了。
敦賀蓮是大家的!
這樣的信念堅定的像是一個雪球從白皚皚的山丘上滾落,接著一圈一圈地把雪積得越來越多,最後變成了無法動搖的砥柱。不過說起來,能配得上敦賀蓮,讓觀眾們認為和蓮站在同一個螢幕裡,不讓她們覺得刺眼反而還覺得相配的,從如今的演藝界和模特界來看,都是沒有的。
如此一來,敦賀蓮是個好男人的形象也就根深蒂固牢牢地鞏築在了人們心裡面了。但只有真正瞭解敦賀蓮的人,比如社幸一,比如羅利寶田,才知道敦賀蓮不是不想接也不是不肯接,而是他接了,他也演不好。
等電梯門打開,走過長長的一段鋪了紅地毯的走廊再進入到羅利寶田的辦公室時,瑪麗亞不經嘴角抽了一抽。
這滿室的鮮豔紅玫瑰是腫麼回事啊喂——!自家爺爺的惡趣味神馬時候又變嚴重了啊喂——!自己腫麼不知道啊喂——!
灼目的玫瑰花把整個偌大的辦公室裝飾的像是一個花園,紅色,紅色,大片的紅色看得人幾乎暈過去。
爺爺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玫瑰花了?他不是一直喜歡白百合的嗎?
瑪麗亞晃了晃腦袋,讓自己的雙腿站穩,在萬花叢中找到了沙發就立馬坐了上去,省的自己一不小心眼花繚亂就雙眼變成圈圈狀暈倒了。
敦賀蓮跟在瑪麗亞的身旁順勢也坐了下來,羅利寶田社長的惡趣味他一直都知道,多習慣習慣也就好了,也沒什麼詫異不詫異的。
社幸一見怪不怪,何況他剛剛就跟羅利寶田在一起,這一室的玫瑰花他早就看見了,若不是他對社長提議說要搬掉一些,現在估計蓮和瑪麗亞連門口都走不進來呢。
「社先生,爺爺呢?」落座,平復暈眩後的瑪麗亞環視了一圈四周,沒見到自家爺爺羅利寶田的身影,於是回過頭去問社幸一。
社幸一先他們一步回了事務所,說是羅利寶田有事讓他回來,看這架勢,還需要自家爺爺親自出動的,肯定不是一件小事了。關乎蓮的,在自家爺爺眼裡一直被當作是每日太陽都要升起一般隆重,但還要自己也跟上來的,今天恐怕是第一次。
瑪麗亞在電梯裡面的時候就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麼事情要把她也一起叫上來?但等電梯從底樓升到了有自家爺爺辦公室的這一層都沒有得出個結論來。
難道是……?
想起剛才自己和蓮在水族館裡,蓮被別人認出來帶著自己奪路而逃的場景,瑪麗亞頓時一驚。
該不會是有狗仔偷拍了他們的照片了吧?
設想一下,明天報紙的頭條會把蓮抱著自己一臉緊張的樣子的照片刊登出來,瑪麗亞刹那間就開始冒冷汗了。
敦賀蓮十七歲進入娛樂圈,五年的時間將自己的地位拔籌到頂峰,這五年來他是從來沒有什麼緋聞的。雖然爺爺以此而吐槽說蓮是個無趣的男人,但毫無疑問他的形象在觀眾的眼裡是極其優雅高潔的,如同他的名字一樣像是在泥沼裡盛開的清蓮,出淤泥而不染。
如果今天真的一不小心被哪些恨不得把敦賀蓮拉下來,而讓自己公司的藝人出人頭地的話……那些報紙上會寫的有多麼不堪,瑪麗亞想都不敢想。
即使沒有背後那些黑手,報社為了銷售量和博眼球也會誇大其詞多加潤色,把死的也給說成活的了。
「怎……怎麼辦……」瑪麗亞開始發抖,嘴裡念念有詞地小聲念叨著。
狗仔的速度一定是最快的,也不知道有幾家報社拍到了照片,爺爺找他們來是為了這件事吧?難道是鎮壓不下去嗎?砸錢沒有起到效果?
瑪麗亞越想越糟糕,甚至連蓮以後拍戲,會不會遇到瘋狂的粉絲由愛生恨這種狗血的事情也想出來了。
「瑪麗亞?」
感受到身邊的人散發出來的不安氣息,敦賀蓮試探性地叫了瑪麗亞一聲,在沒有得到回應後又叫了一聲,結果看到的就是瑪麗亞回過頭來,眼神飄忽不定,滿頭大汗的樣子。
「蓮……你說會不會……」瑪麗亞的聲音跟著身體的顫抖都變形了,一想到他以後的人生會因為自己而變得不順風不順水,那種極度缺乏的安全感就又離自己遠了一層,滅頂一般的愧疚像是潮水似的快把自己給淹沒了。
真是太大意了!吃頓飯就好了還出去玩什麼?
「不用擔心。」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好聽的聲音帶有一股奇異的力量竟然讓她平靜下來了:「不會有事的。」
看瑪麗亞的樣子,不用她說清楚敦賀蓮就知道這孩子在想些什麼了。經過莉娜那一場劫難,瑪麗亞就像是一夜長大了幾歲似的,連思想都成長了不少。雖然有時候還是會鑽鑽牛角尖,但是時間一長,別人指點一下,她還是能夠從死胡同裡鑽出來的。
今天的事瑪麗亞完全沒有錯,就算有錯也只能是怪他太不小心,而讓自己腦袋上戴著的帽子掉了。活在鎂光燈下的人總是要比普通人生活的困難和辛苦,因為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要提防著是不是會被偷窺到,且被當成了一種賣錢的工具而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想起自家社長之前還在因為自己沒有緋聞而傷心,這次估摸著能給社長一點樂趣了。
「啊,蓮,瑪麗亞!你們都到了啊!」
正在處於自己的幻想世界,而被嚇出一身冷汗的瑪麗亞徹底被自家爺爺這聲興致高昂的聲音給拉了出來,莫名奇妙地看著穿著浴袍頭髮還在滴水的羅利寶田,瑪麗亞不可思議地開了口:「爺爺?你剛剛……在洗澡……」
居然還有閒情逸致洗澡?那麼說明……沒有被狗仔拍到奇怪的照片吧?不對!這也說不準確,因為爺爺一向都覺得沒有緋聞纏身的蓮是不正常的……有可能正因為蓮被拍到了古怪的照片而感到高興也有可能。
羅利寶田的心思瑪麗亞從來沒有猜透過,即使從小到大都是爺爺又當爹又當媽的把她拉扯大的。
「社長。」
「最近一直都在重播糾纏不清愛恨交織纏綿悱惻你儂我儂忒煞情多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去的戀愛電視劇《愛的大風暴》,蓮你有沒有看?」
羅利寶田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形容詞,連氣都不帶喘一下的,可見他到底有多喜歡看這種灑狗血拋狗頭的肥皂劇。
瑪麗亞看著自家爺爺一邊挑起話題一邊用毛巾擦著自己濕漉漉的頭髮,然後走到他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一臉激亢的樣子,再看了看這滿室的玫瑰花,不經眼角也開始和嘴角一起抽搐了。
「呃……抱歉,我沒有看。」敦賀蓮遲了一下才作出了回答。
「爺爺……你該不會是叫蓮上來,就為了問這個問題吧?」
自家爺爺的愛好真是越來越詭異了,難怪這幾天在家一直都淩晨四點半就興沖沖地起床了。瑪麗亞還以為爺爺是為了自己今天演出的話劇而在忙碌,沒想到原來竟然在看肥皂劇!
「怎麼可能呢……」羅利寶田摸了摸自己濕濕的頭髮,接著甩了一個傷心的眼神丟給了瑪麗亞。
瑪麗亞真是太讓他傷心了!難道在自家孫女的眼裡自己是這麼吃飽了撐著沒事做的人嗎?!
「蓮……你太無懈可擊了。主動親近你的女人應該有很多,可是你這麼無趣一點緋聞都沒有……我並不是叫你隨隨便便找一個女人就交往,但我希望你改變一下不與人深交的性格,否則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其他人的優點。」
羅利寶田剛剛還一副隨性悠閒怡然的樣子,卻在幾秒鐘之內就把話鋒轉了過來,神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瑪麗亞聽著自家爺爺的話有些捉摸不透。沒有緋聞不應該是好事嗎?怎麼從爺爺的嘴裡說出來,聽起來就好像在說蓮的社交不正常一樣……
「我很擔心你作為演員的前途。雖然現在仍然可以利用技巧來補救,但是終究有一天會露出馬腳。你的『愛的演技』實在是太假了,所以你接的劇本我才會讓社好好地刪選,儘量不要出現有複雜感情的戲份。」
羅利寶田換了個舒服的坐姿,一手搭在了沙發的靠臂上:「我看你演的電視劇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幸好至今為止全都是些幾乎沒有戀愛戲份或者重點不在戀愛上的電視劇,所以得救了。但是這次的電視劇……是個非常緊張嚴酷的愛情劇,而且還是非常有挑戰性的禁忌戀,所以蓮……你明白了吧?」
羅利寶田的眼睛像是老鷹看著獵物一般的犀利,即使在幾公里的距離之外依然可以看清楚他所有的弱點。敦賀蓮如同一尊塑像一般呆住了,羅利寶田是自家的社長,出發點自然是為了他著想的,這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對上自家社長的雙眼,似乎連拒絕也成了奢望。但是愛情劇而且還是禁忌戀……他真的可以麼?
敦賀蓮,你真的可以麼?
『to be continued』
Section 50 他的僵局
——>>「蓮,你可以演得出來麼?」
敦賀蓮坐在那裡,踧踖而不安,帶著黑色美瞳的狹長雙眸露出前所未有的惶惑和局促,顯得整個人有些心神不寧。
他被看穿了……身上的破綻被絲毫不露的看穿了,即使瞞得過全日本觀眾的眼睛,他還是瞞不過羅利寶田那如同X光線洞悉了他身上所有缺點的目光。
薑還是老的辣,這句話用來形容羅利寶田真是再合適不過了。但是值得慶倖的是,還好自己進的事務所是LME,社長是羅利寶田。如果在其他的事務所,未必社長會和羅利寶田一樣這麼細心這麼認真地去研究自己演的每一部電視劇和電影,可能自己未來的前途就會出現問題了。
趁現在別人還沒有發覺自己在這方面的欠缺和不足,照著羅利社長說的去做,這也是如今最好的選擇不過了。
「星南是我的老朋友,他上星期托人送來了一本新的劇本給我,拜託我說一定要請你出演。我認為這部戲可以使你不成熟的演技上升一個空間。不過蓮,到底要不要接這部戲,還是你自己考慮。」
羅利寶田之前把話都給擺在檯面上說的清清楚楚了,現在又退一步讓敦賀蓮自己做選擇,明明話中根本就沒有想讓他逃避的意思,卻偏偏說得冠冕堂皇讓人無法推辭。
羅利作為社長是極其看重敦賀蓮這顆苗子的,利用短短的五年時間就能在演藝圈立在眾人之上的高度,還擁獲了一大批數量不少的粉絲,實力實在是不容小覷。給他配備的經紀人自然也是LME事務所最能幹最精明還懂得察言觀色的社幸一。
但是只是這樣就滿足了的話是遠遠不夠的。敦賀蓮在演藝上的修為還太過稚嫩,在如今愛情劇滿電視臺重複播出的當下,卻拿不出什麼炙熱可熱的偶像劇,讓人有些失望了。
緋聞這種東西不僅能對所處其中的明星帶來負面效應,也能帶來一定的曝光率和普通人在談話中出現的概率。所以這部青春偶像劇接不接,對蓮的造詣是極重要的。
羅利寶田把話說的清楚明瞭,敦賀蓮是個聰明人,更加瞭解的深層透徹,看來這部劇他接也是接,不接也得接了。
「星南?是川本星南導演嗎?」
川本星南是川本奏的兒子。川本奏在日本的導演圈可所謂是混的風生水起,只要他拍的電影沒有一部是票房不超過預計不賣座的,而且多次拍攝的電影還被提攜在了奧斯卡金項獎和開羅國際電影金字塔獎的名單之內,屢次獲得國內的百花電影獎和華表獎。
作為他拍攝的電影中的男女主角後來都能成為紅透日本半邊天的影星。他的電影是口碑的保障,也是捧紅藝人未來星途的保障。
不過川本奏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自己的作品只在國際電影節上被提名,卻沒有拿到過國際的獎項。
江山代有人才出。如今川本奏隱退了,一心一意地培養自己的兒子,想要他彌補自己這輩子的惋惜,讓川本星南繼續他的電影之夢。但是川本星南覺得不能步了自己老爸的後塵,就算拍攝出來的電影估計大家也是沖著自家老爸的名頭來看,所以不拍電影,改拍連續劇。
拍的好,大家認為都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是大導演川本奏的兒子嘛~拍不好,嘲諷算是好的了,最怕的就是茶餘飯後變成了眾家的笑料。
川本星南開始專心致志地準備拍電視劇,川本奏被自己兒子氣得不輕,不給他資金,自己認識的編劇也不介紹給兒子,想以此來打擊自己的兒子,讓他迷途知返順著自己的心意做。反倒是川本星南沒有半途而廢,乾脆離家出走了,靠著自己打工掙來的錢養活了自己,還用自己的方式募集到了劇本。
川本奏看兒子這麼賣力,也沒有想要放棄的意思,終是心軟了,一大筆資金給川本星南,指望著他能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於藍勝於藍。
「嗯,沒錯。」羅利寶田點了點頭,回答了敦賀蓮的問題。
說起來川本星南募集到的劇本是目前當紅的金牌編劇三條賀子寫的,很多導演都在找她寫劇本,聽說電視劇一集她就要賣十幾萬日幣,但是她給川本星南的劇本一分錢都不要,是白白送的,這層關係倒是令人琢磨了。
「蓮,你的愛情演技怎麼看都是毫無深度,膚淺的要命,能不能演好,我現在就能下判斷。」見敦賀蓮陷入沉思,羅利寶田從旁邊的櫃子上一個雕著繁複花紋的木質櫃子的抽屜裡拿出來一盒煙,點燃了然後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不過這對沒有真心喜歡過別人的你來說也是沒有辦法的。」
燃燒的香煙慢慢騰騰地圈出了嫋嫋的煙霧,似乎在給人一種奇特的暗示。灰色的煙霧遵循著不規則的軌跡向著上空而飄去,彌漫開來的煙味有些刺鼻,乾燥地讓他喉嚨發乾難受。
社長很失禮,卻也很直白,不會拐彎抹角扭扭捏捏,但是也直爽得讓他夠嗆。
「我有喜歡過別人!」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看著那一縷一縷散開的煙霧,他忽然腦袋不受控制,像是個孩子似地非要反駁對方對自己下的結論才甘心。
啊類?
在旁邊被敦賀蓮和自家爺爺的對話弄得昏昏欲睡的寶田瑪麗亞小蘿莉倏然清醒過來,本來是覺得自己坐在這邊沒事,爺爺也沒叫自己,便就眯著眼睛陷入了混沌之中,沒想到這一閉眼差點就讓自己睡著了。
因為今天早晨要出演話劇,所以昨天晚上既緊張又興奮地直到淩晨才睡著,沒過一會兒又被自家爺爺給叫了起來,要準備梳洗好吃好早飯去大劇院換戲服了。她倒真是沒怎麼瞌過眼。現在一得空,立馬睡意就湧現上來了。
淺眠,周圍的聲音隱隱約約的還是能夠入耳,不重要的瑪麗亞就自動忽略了,但是敦賀蓮剛剛的那句『我有喜歡過別人』著實給了自己重磅一擊。
「喲?是麼?」
緩緩清醒的瑪麗亞坐正了身子,揉了揉還朦朦朧朧的雙眼,透過眼前一片被自家爺爺呼出來形成了『我才不相信你』六個大字的煙霧,看向羅利寶田。
「有多少?」
聽到羅利寶田不信任的問題,敦賀蓮微微側了側身子開始扳手指頭:「請等一下……那個……確實是……三個?不對五個……十個……」
幾秒鐘過去了,幾分鐘過去了,也不知道敦賀蓮扳手指扳了幾回,等得羅利寶田都有些不耐煩了:「我不是在問你交往過的女孩的人數!」
他詫異:「啊?」
「有多少是問你對她們的愛的程度。我問的是你有多喜歡那些女孩?」
聽著自家爺爺的問題,瑪麗亞驀地覺得自己心口悶悶的。剛才蓮在扳著手指的時候也是,胸口像是被一塊大石頭給壓住了,重得她透不過氣。
瑪麗亞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聽著爺爺在問蓮他有多喜歡那些他交往過的女生,她下意識地不想聽到蓮的那個回答,胸口的燉悶感被自己理解成了被爺爺抽煙而吐出來的煙霧嗆到產生的不適,於是整了整裙子,瑪麗亞準備站起身去辦公室外面透透氣,但是腦袋裡的聲音又在讓她不要動,就這麼坐著,聽敦賀蓮的回答。
人總是糾結而矛盾的動物,總是想要魚和熊掌兼得。
「有多喜歡……這種很難說明啊。」敦賀蓮垂下頭,目光盯著腳下厚厚的地毯:「交往過的女孩我都是喜歡的,都有好好珍惜的。」
(>﹏<)
突然之間很難受。那股覺得自己的心臟頓然間停止跳動的心悸感劃過指尖,讓瑪麗亞差點痛地哼出聲。
「但是那些女孩子都離開了你的身邊。她們是說著什麼離開了你,我猜猜看都能知道。」羅利寶田看著敦賀蓮,眼角的餘光卻是瞥到了坐在他旁邊的寶貝孫女,把瑪麗亞的表情盡收眼底。
瑪麗亞的臉色不太對,他注意到了。
「『我無法成為對你來說是特別的人』、『我愛你和你愛我的程度不一樣』、『和你在一起的時候越發地感覺到寂寞』……是不是這樣呐,蓮?」
敦賀蓮的眸子驟然緊縮,連剛才那股想要反駁的勇氣也在每一句都被自家社長說中的情況下變得蕩然無存。
「你所說的喜歡啊蓮,當女朋友告訴你她愛上別人的時候,就會輕易地抽身離去的程度而已。」
那麼……是不喜歡的麼?
驀地產生的欣喜感推翻了頹在心口的那塊大石頭,壓迫的窒息感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瑪麗亞在高興的同時卻又覺得自己這樣想很不厚道,神情變得糾結了。
「那個……為了對方的幸福著想不是應該尊重對方的選擇嗎?」敦賀蓮的額角有汗水滴落,這種私事被別人知道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你覺得她們是真的想要和你分手嗎?從表情動作和言語的細微之處,有感覺到一丁點兒想要分手的意思嗎?」
羅利寶田的聲音騰然變得重起來,他因為自家社長的話而開始回想當初分手時的場景,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一些自己當時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蓮,她們根本就沒有親口說出想要分手吧?她們啊,只是期待著你會因為妒忌而挽留她們。所謂的戀愛是越投入越是無法克制自己的,會讓自己變得不像原本的自己,變得張惶失措,變得忐忑不安,甚至會不顧儀錶地垂死掙扎。分手時能夠輕易地放開手的你,根本沒有真心的喜歡對方。」
一語中的。
「很愛很愛,卻要拼命地抑制住自己不告訴她,不接近她,這就是這本星南給我的劇本裡面的男主角的情緒。蓮,你可以演得出來麼?」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