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沢田綱吉一開始沒有說話。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視頻上的那個男人, 面色平靜, 目光沉靜。
即使是曾經和他打過交道甚至互稱名字的長島彥一, 那一瞬間也無法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什麼, 何況是一點經驗都沒有的幸村精市。
什麼經驗?
與黑手黨高層接觸的經驗。
許久的沉默之後,一聲貓叫打破了這陣平靜。
再看小夏, 她已經一條前腿搭在沢田綱吉的大腿上,揚起頭看看把視線放到自己身上的沢田綱吉, 然後縱身一跳蹦到沢田綱吉的腿上, 轉了兩圈坐好。
「……」幸村精市拿起茶,抿了一口。
沢田綱吉摸了摸小夏的腦袋,小夏的動動耳尖抬頭來看他。
四目相對之下,沢田綱吉突然低聲道:「是了。」
但是沢田綱吉沒有解釋這句話的意思,他抬頭看向長島彥一, 對著視頻裡最後男人定格的飛吻照片挑了挑下巴:「他的確是我們現在要找的那個人。」
長島彥一張了張嘴, 有些無語又有些好笑地看著沢田綱吉:「就這樣?」他看著他, 覺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見到沢田綱吉,「你沒有其他要說的?」
「不然你要我說什麼?」沢田綱吉也有些無奈, 歎了口氣, 「我們找了他很久,這個男人很狡猾, 也非常會藏。然而很顯然他這次目標是你身邊的人,如果是你,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沢田綱吉,她是我妹妹。」長島彥一沉默了會兒, 臉色陰沉下來。
「我現在知道了。」沢田綱吉微微皺眉,無奈之情溢於言表,「我也不想用這種辦法,但我們最近這邊的進展並不順利。偏偏在這個時候,你把這個人幾乎送到我的面前。設身處地一下,你就會理解我的做法。」
幸村精市聽到這裡,本來不是很明白這種發展的他,表情也陰沉了下來。
——沢田綱吉打算把長島夏樹當餌,用來釣他們要抓的那個男人。
這個意識讓幸村精市的心情不是很愉快。
即使從理性上,他可以理解沢田綱吉這麼做的理由;但是從情感上,他對沢田綱吉這種做法持有非常厭惡的感情。
而且他不能理解,怎麼會有一個人能將這樣的事情這麼公開坦誠地說出來。
而且還是在人家哥哥的面前。
這麼強硬地、一點商量都沒有,直接決定了下來。
「沢田綱吉。」幸村精市的心態明顯也是長島彥一現在所有的,他皺著眉,表情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沢田綱吉,「我來向你求證這個男人,不是為了讓你把我妹妹當餌。」
「但你其實也有一點感覺的,不是嗎。」沢田綱吉看著長島彥一,「你雖然不是很清楚我們具體的身份,但是你知道我們並不……簡單。」他詭異地停頓了一下,才有些無語地吐出兩個字。
長島彥一深吸一口氣,往後靠坐在椅背上:「就不能換一種方法嗎。」
「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沢田綱吉的臉上露出一點歉意,「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派最強大的一隊人前去保護你的妹妹,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他的話說完,客廳裡一片安靜。
就連Reborn也只是捧著茶低頭不語,然而事實上他的確沒有干涉的餘地。
因為沢田綱吉才是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領,他的決定,他能提意見,但是不能多做干涉。
更不用說,在他認可彭格列十代目這個方法的情況下了。
干涉?不存在的,指不定在沢田綱吉產生動搖的時候,他還會踹醒他。
現在就看長島彥一和……
Reborn不著痕跡地抬眼,看向一直沉默的幸村精市。
對方正看著手中杯子裡茶水泛起的光,沉默不語。
在這裡的幾個人裡,只有幸村精市一個人是「普通」的。
或許他在普通人群裡屬於不普通的那個,但是從沢田綱吉或Reborn的角度來看,毫無疑問,幸村精市就是一個普通人。
然而他們並沒有避開這個普通人說話,其實也是變相地展示了他們的世界,以及他的渺小。
雖然Reborn還不知道幸村精市跟著一起來的目的,但不妨礙他們警告他。
這裡沒你說話的份,你只需要聽著就好了。
當然,這只是Reborn的想法,沢田綱吉要比他溫柔得多。
「呼……」長島彥一吐出一口氣,閉了閉眼,「綱,我相信你。」
「謝謝。」沢田綱吉總算露出了一個笑容,但他還是抱歉的,「不過我還是要說聲對不起,我沒想到他們會盯上你妹妹,我以為我們最近的動作已經讓他們有所收斂了。」
長島彥一歎了口氣:「所以這個男人是誰?」
沢田綱吉愣了一下,然後看向Reborn:「你……不是知道嗎?」
「我只知道你們最近在找他,但是具體的不清楚。」長島彥一看著他道,「但是現在他找上了我妹妹,我總得知道他是什麼人吧?還有他為什麼會盯上我妹妹。」
「的確……」沢田綱吉無意識地撓了撓小夏的下巴,「可是這個我要怎麼跟你解釋呢……」
長島彥一說:「直說就好,他是幹什麼的?盯上我妹妹想做什麼?」
「他是一家地下人體研究所的負責人之一,負責搜羅一切可以用來進行研究的合適人體。」就在沢田綱吉想怎麼委婉一點的時候,Reborn捧著茶就開口了。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是暴擊。
「……所以他是看中了我妹妹的身體?」長島彥一臉上的表情既震驚又憤怒,「人體研究?」
沢田綱吉責備地看了一眼Reborn,知道沒辦法瞞下去:「是的,你應該有注意最近的新聞吧?各地失蹤人口數量直線上升,就是因為他們。」
「現在他們又盯上了我妹妹。」長島彥一嗤笑一聲,有些諷刺。
「他們研究所的基地遍佈各地,上周剛被我們破壞了三處。」沢田綱吉抿了抿唇,「只是我們一直沒辦法從他們口中得到總部的位置。而且我們每抓住一個人,他們總是能想到辦法自/殺。」
「那你們怎麼知道……」長島彥一咬了咬牙,「他一定會將我妹妹帶到總部去。」
不愧是長島彥一,一下子注意到了重點。
而對於這個問題,沢田綱吉的表情變得有些尷尬:「我們不知道。」
「……」長島彥一被氣樂了,「你們不知道?」
他的表情看起來就是在說你怎麼那麼不可理喻:「沢田綱吉,你在開玩笑嗎?」
而與此同時的,本來一直乖乖坐在沢田綱吉腿上的小夏也站起來,然後在沢田綱吉疑惑的視線中緩緩抬起一條前腿,然後就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喵的一聲抓了上去。
「啊!!!」沢田綱吉立刻捂著自己的下巴靠在沙發上,目瞪口呆地看面露凶樣渾身炸毛的貓。
「喵嗷!」小夏四條腿踩了踩他的大腿,然後一躍而下重新窩回了幸村精市的懷裡舔著爪子,之前什麼親近、什麼乖巧,都是不存在的。
「蠢。」Reborn喝了口茶,才幽幽道,「我們知道。」
「???」比長島彥一和幸村精市更快露出疑惑表情的,是本來應該知道的沢田綱吉。只見他一臉驚訝又疑惑道:「我們知道?」
其他兩個人也一起看向Reborn。
「斯帕納今天上午就將總部的位置發了過來,地點就在日本東京。」Reborn悠哉地喝茶,「只是還沒來得及給你過目而已。」
沢田綱吉深吸一口氣:「那我剛才……?」他看了看長島彥一和幸村精市,然後又看向Reborn,覺得自己又被這個老師給坑了。
「只是計畫不變。」Reborn放下喝空了的杯子,語氣沉穩有力,聲音奶聲奶氣,「餌還是照放,人還是照抓,這個研究所我們必須全部摧毀。」
「那你之前告訴我啊。」沢田綱吉一下子洩氣,看起來變得平易近人了許多,「我後背冷汗都出了一層了。」他把手繞到後面去提了提衣領,抹了抹下巴,卻不小心碰到剛才被貓打的地方。
「誒幸村,幫我看看小夏抓破沒?」沢田綱吉轉頭向幸村精市展示自己的下巴。
「……沒有。」幸村精市無語地看了一眼,只是紅了一下,並沒有抓破。
在這方面,小夏和夏樹一樣特別注意。
抓人從來不伸指甲,就算伸了也只是嚇唬一下。
不過這次好像……幸村精市收回視線,小小捏了捏小夏的爪子。
「哎呀,她在幫我嘛。」長島夏樹趴在幸村精市坐著的沙發的上面,看到後笑眯眯地說,「誰讓沢田綱吉這樣嚇哥哥,而且當著我的面說要把我當餌,哥哥不打他已經很好了。」
幸村精市表情不變,轉而揉起小夏的腦袋。
小夏被輕輕捏了兩下耳朵,又被揉腦袋,兩下之後果斷翻出了肚子求摸。
幸村精市挑了挑嘴角,伸手輕輕摸了兩把。
「對了,幸村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啊?」就在他垂著眼跟小夏玩的時候,沢田綱吉總算問了。
他抬起眼,看著沢田綱吉,沒怎麼想就開口:「是關於小夏的。」
幸村精市停了一下,繼續道:「就是之前,小夏明明受了很重的傷,但我從你們這裡接到她的時候,她的傷就全好了。」他認真看著沢田綱吉道,「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世界上連妖、魂都存在,幸村精市覺得他已經沒有什麼是接受不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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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做到的?這個問題問的簡直了。
沢田綱吉看向Reborn,沉吟了一下開口:「這個問題不太好解釋,所以只能問回你。」他頓了一下,「發生什麼事了嗎?」
幸村精市和長島彥一對視了一眼。
緊接著幸村的的表情就變得有點奇怪,然後問:「沢田,你相信靈魂嗎?」他停了一下,「或者說,靈魂出竅?」
沢田綱吉有一瞬間覺得,他聽錯了:「不好意思?」靈魂出竅?
長島彥一扶額。
「是這樣的。」幸村精市也覺得說這個有點奇怪,但是他除了硬著頭皮說下去也沒別的辦法。於是他儘量挑著比較簡潔的語言,快速地將小夏和夏樹之間的事、還有李小狼告訴他的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說完後幸村停了一下,看著沢田道:「而且她現在就在你的旁邊。」
「……啊……」沢田綱吉愣了好一會兒,扭頭準確地看向了長島夏樹所在的位置,「這裡?」
「對。」幸村精市看著他點點頭,似乎是有些驚訝他竟然會知道準確位置,但他沒問,而是遲疑了一下開口,「你……相信我?」
「信啊,畢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沢田綱吉扯扯嘴角,抓了抓頭髮,「何況幸村也不至於拿這種事來開玩笑吧?」
幸村精市小小松了一口氣:「那你看?」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沢田綱吉露出了有些苦惱的表情,而沒有辦法的學生只能回憶了一下那天的情況,看向拿出一個小熊布偶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邊玩玩具邊給自己配音的老師。
幸村精市順著他的視線,也看向Reborn。
後者紋絲不動、表情自然,完全一副沒看到他們視線的表情。
長島彥一比較大膽,伸手就拿走了Reborn的小熊玩偶。
Reborn定在原地,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伸手到背後又掏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玩偶。
然後他拎著玩偶的手對準長島彥一,配音道:「BIUBIUBIU~搶我玩具,你這個壞人!」
沢田綱吉在旁邊歎氣,加重了語氣道:「Reborn!」
「可是人家也不知道怎麼辦呀QAQ!」Reborn瞬間將玩偶的手收回來,抱著玩偶縮在沙發裡非常可憐,淚眼汪汪地看著沢田綱吉,「你當時也不知道阻止人家!」
「……」X4
怪不得你剛才聽到一半就突然翻出小熊玩具開始玩了。
沢田綱吉按了按眉頭,覺得頭非常大。
「所以當時發生了什麼?」幸村精市看了看他們,「和小夏痊癒有關係?」
「應該是有的。」沢田綱吉想了一下,決定還是解釋道,「因為當時我們看小夏傷得很重,所以就讓Reborn幫忙了一下。」他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再次看向Reborn。
後者已經非常上道地抓了一把槍在手裡,槍口對準了幸村精市。
「就是這個。」長島夏樹在幸村精市旁邊輕輕地驚呼了一下,「我記得這個。」
然後她趕緊轉頭看向幸村精市:「精市不要害怕,這個不會真的傷害到你。」
幸村精市也定定地看著那個黑漆漆的槍口,疑惑道:「槍?」
「唔,準確來說是火焰,槍只是一個載體。」沢田綱吉看起來不是太想解釋得很清楚,畢竟幸村精市不是他們這個世界的人,也沒必要瞭解得那麼清楚,「Reborn的屬性是晴,晴屬性的火焰擁有治癒的能力。」他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幸村精市果然聽懂了,甚至舉一反三:「也就是說,當時Reborn把火焰打入了小夏的身體,但是無意中逼出了被小夏壓在體內的夏樹?」
「看來是這樣沒錯。」沢田綱吉歎了口氣。
那現在該怎麼辦?
長島夏樹看看他們,再看看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幸村精市,伸手碰了碰他。
「?」幸村精市看過去,有些疑惑的樣子。
「沒關係的。」長島夏樹這麼說,「好歹知道我是怎麼出來的啊。」
幸村精市無奈道:「可是現在不知道你要怎麼回去。」
長島夏樹張了張嘴,在幸村的目光下也很無奈地合了起來。
其他人聽到幸村精市突然說話,長島彥一抬手按住眉心。
在事情好像要進入僵局的時候,沢田綱吉開口了:「其實也不一定沒有辦法。」他看著幸村精市彎了彎唇,「我可以把情況試著向技術部門反應,他們也許會有什麼黑科技可以幫到你們。」
他剛說完,就敏捷地往後一閃,躲開Reborn不知道什麼時候砸過來的錘子。
「說自己技術部門是黑科技,我要告狀了哦。」Reborn一砸未中,也沒有糾纏,而是坐回自己的位置看向自己身邊空白的位置,非常可愛地問,「夏樹妹妹在這裡嗎?」
幸村精市稍稍舉起手,吸引了Reborn的注意力之後指了指自己身邊:「夏樹在這裡。」
「哦。」Reborn一點都不尷尬,順從地看著幸村指的方向問,「夏樹妹妹,有沒有想法加入我們彭格列呢?全年有休還包相親哦。」
又是一陣沉默,長島彥一剛想咬牙說話的時候,幸村精市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長島彥一的表情瞬間就不好了。
其他兩個不明事理的人滿臉疑惑,沢田綱吉看了眼長島彥一,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問出來比較好。
但是他不問,不代表Reborn不會問呀:「夏樹妹妹說什麼了?」
幸村精市收了一下臉上過於燦爛的笑容,但卻擋不住還是上揚的嘴角:「她說不用了。」
長島夏樹誒咦了一聲:「還有後面那句呀!」
幸村精市不理她,剛準備說什麼的時候,餘光一掃,表情就猛地變了。
一直坐在他腿上的小夏也瞬間站了起來,背部的毛都炸了起來,對著長島夏樹的方向不停地低吼嘶叫著,聽起來就非常著急、震驚以及憤怒。
所有人一瞬間就意識到出事了。
沢田綱吉是反應最快的,他立刻看向長島彥一:「你父母現在在病房嗎?」
「我媽在。」長島彥一邊說邊快速從兜裡掏出手機,按了一個鍵直接撥出電話,站起來繞過沙發走向院子,站在客廳和院子的中間看著幸村精市,「幸村?」
「消失了。」幸村精市也站了起來,「怎麼樣?」
小夏瘋狂地在幸村剛才坐的位置轉圈圈,然後一把躍下沙發奔向長島彥一,抬起頭對他喵喵叫,無論是神情還是動作都非常著急。
「喂?」長島彥一剛想回話,電話那頭就已經被接起來了,緊接著長島彥一的臉色變得更差了。
他沉著聲音:「我立刻回去。」說完掛斷電話看向幸村精市,「不是媽媽,是夏樹病房裡的護士,夏樹被人劫走了。」
「我送你們吧。」沢田綱吉站了起來。
Reborn已經在打電話了:「恭彌,借輛車哦,兩分鐘內過來。」
第052章
長島夏樹覺得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有貓、有哥哥、有爸媽, 還有她叫不上名字的一群男人, 以及……
笑得溫柔、卻讓她想要落淚的幸村精市。
「病人沒有心跳了!!!」
「準備電擊!」
「準備就緒!」
「沒反應!」
「再次準備!」
長島夏樹慢慢睜開眼, 入眼的是一片空白的世界。
這裡是哪裡……她眨了眨眼, 明明沒有感覺到風,卻覺得自己的頭髮正輕微懸浮在空中。
緊接著, 在她的面前,突然飛出了一張張會動的照片。
從她的小時候、到她上小學、初中, 最後定格到高中的模樣。
就像走馬觀花那般, 一幕幕過往的曾經在她眼前展開。那些快樂的、不快樂的、悲傷的、憤怒的經歷在她面前全數攤開,就像是為了讓她回顧自己的一生,找出其中的遺憾。
看著看著,長島夏樹的視線模糊了。
她似乎隱隱約約意識到什麼,但是卻沒辦法將那個詞語說出口, 或者說她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都在強烈排斥著那個詞語, 導致她覺得極度的不適應。
她的眼前開始出現高中時候的場景——
班上的同學、老師, 同校的叫不上名字卻有印象的人。
她看到自己和他們一起嬉笑、一起打鬧,最後突然轉向了一輛車。
那是一輛大貨車, 她甚至可以看到架勢貨車的那個男人。
長島夏樹閉了閉眼, 微微偏頭,眼前被一片鮮紅替代。
「長島夏樹。」就在這個時候, 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從她的側面傳了過來。
她偏頭看過去,定定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你……」
「不要睡啦。」這個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女孩沖她笑了笑,歪了歪頭,「他們很擔心你。」
「誰?」長島夏樹遲疑了一下問, 眼眶有些酸澀,「誰在擔心我?」
「你的家人、你曾經遇到的那些人,還有你喜歡和喜歡你的人。」小女孩往前走了幾步停住,就好像中間有東西擋住她一樣,「還有我,我也在擔心你。」
「你是誰?」長島夏樹垂著眼看她,但其實她隱隱感覺自己已經有了個答案。
「小夏。」小女孩雙手背在身後,歪著頭道。
那一瞬間,長島夏樹仿佛聽到了耳邊響起了一聲嬌滴滴的貓叫聲。
長島夏樹張了張嘴,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我是不是回不去了?」
「不。」小女孩沖她抬起手,做了一個擁抱的姿勢,「你過來抱抱我,你就可以回來了。」
長島夏樹遲疑了一下,緩緩走過去,在即將觸碰到她的時候又停了一下。
她看著小夏,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小夏,我之前是不是見過你?」
小夏愣了愣,猛地露出了一個帶淚的燦爛笑容:「是啊,我們以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呢。」
長島夏樹深吸一口氣,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緊接著,兩個人的身體就從腿部開始慢慢化成了一片星光。
「那麼,出去見。」在這片星光中,小夏輕聲道。
「好。」長島夏樹看著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刺眼的白光伴隨著嘈雜的、焦急的聲音一瞬間襲擊了長島夏樹的所有感官。
她不舒服地皺起眉,剛想要抬手去擋刺眼的光芒,卻被人輕柔又不失力氣的抓住了手,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阿夏,不要亂動,先不要亂動哦,乖……」
這個聲音聽得她一股熱意迅速襲上眼眶,嘴一張,聲音卻沒出來:「媽媽……」
「我在,我在。」但是那個人仿佛聽到了,一隻大手輕輕摸上了她的額頭,帶著令人心疼的溫度。
「好痛。」長島夏樹喃喃道。她真的覺得渾身都在痛,血液裡就好像有什麼東西瘋狂地流竄、橫衝直撞,似乎不把她的五臟六腑攪碎不甘心那般。
痛、真的非常痛,痛徹心扉地痛。
「一會兒就不痛了,乖,一會兒就不痛了……」
長島夏樹再次睡過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邊的淚眼直流的媽媽,還有站在媽媽身後緊緊按著她的肩膀、雖然沒有哭但眼眶泛紅的爸爸。
她看著他們,微微彎起唇,在他們溫柔的視線中再度睡了過去。
長島彥一靠在病房外面的牆上,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給幸村精市那邊發去了一個資訊:[夏樹第二次醒了,這次好一點,沒有喊痛。你那邊比賽比得怎麼樣?]
資訊發出去之後兩分鐘,那邊回了過來:[差不多結束了,謝謝。]
長島彥一抿了抿唇:[說謝謝的那個人,應該是我。]
他發完這句話,將手機往褲兜裡一揣,站直身體伸了個懶腰。
一個月前,長島夏樹的靈魂突然在幸村面前消失、以及夏樹的身體被人劫走的消息讓他急得差點失去理智。那個時候他是真的恨這個老天,為什麼要這麼折磨他們。
但是最終上天還是眷顧他們的。
那個人體研究所的男人在快要將夏樹的身體搬上車的時候,被人抓住了。
抓住他的人是木之本櫻和木之本桃矢。
具體的經過長島彥一其實也不清楚,反正當他和幸村坐著雲雀的車從並盛趕回神奈川、急匆匆跑進醫院的時候,聽到的就是木之本櫻和她哥哥一起抓住了男人的消息。
那個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放鬆了,長島彥一直接脫力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還是在木之本桃矢的面前。
不過好險那個混蛋沒有因為這個笑話他,只是沉默地上前將他直接扶了起來。
木之本櫻在旁邊也露出了擔心的表情,然後被他揉了一把腦袋。
他沒說話,是已經被嚇得什麼都不想說了。
結果他還沒緩過來,緊接著夏樹就被通知心臟出現了停止跳動的跡象。
算了,別想了。
長島彥一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轉頭看向大大咧咧、帶著一群小弟就走過來的小混混們,看著走在前面被一個小女孩拖著滿臉不情願、卻始終沒有甩開手的紅發男人:「……喲,你們來啦。」
最近這些人每週固定一個時間跑過來,他真的不得不感歎一下他妹妹的魅力了。
雖然知道不是這麼回事。
「夏樹。」安娜還是一樣的言簡意賅,走到長島彥一面前抬起頭就問。
長島彥一蹲下,平視著安娜表情柔和道:「夏樹剛醒了一小會兒,現在又睡過去了。」
「好。」安娜點點頭,也不糾纏,抬頭看向尊,「尊。」
「那些人已經搞定了。」周防尊看著長島彥一,懶洋洋地開口。
長島彥一愣了一下,站起來有些不明白道:「那些人?」
「我來解釋吧。」十束多多良及時接過話頭,「就是當初將小夏搶走的那些非法貓狗販子,我們已經搞定了,裡面的貓狗也救出來了,最近正在著手找回他們原先的主人。」
「啊……謝謝。」長島彥一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夏樹會很開心的。」
「嗯……」周防尊掀了掀眼皮,和長島彥一對視了幾秒後,轉身離開。
草薙出雲看著周防尊離開的背影,再看向長島彥一:「有機會的話,等夏樹痊癒帶她來我店裡玩玩吧,我給她做咖喱飯吃。」
長島彥一哭笑不得:「你怎麼知道她很喜歡吃咖喱飯?」
「唔,因為每次我們吃的時候,她都盯著我們。」草薙出雲手指動了動,才想起自己現在在醫院不能吸煙,只能揮揮手,「那麼下次見了。」
「好,再見。」長島彥一揮揮手,突然問,「對了,上次不是還有一個戴眼鏡的男人麼?」
「啊……」草薙出雲很快反應過來他問的是誰,表情變了一下,「他跳槽了。」
長島彥一挑了挑眉點點頭,沒有再問:「再見。」
「回見。」草薙出雲和十束多多良是最後走的,只是當他們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齊齊往旁邊側過身體,讓過一條道給拎著小裙子跑回來的櫛名安娜。
安娜跑到長島彥一的面前,抬著頭說:「彥一。」
「嗯?」長島彥一下蹲,保持著與她平視的姿勢,「你有什麼事想告訴我的嗎?」
「夏樹很好,你也很好。」安娜說,「所以不會有事的。」
長島彥一扯起嘴角:「嗯,我知道。」
「嗯。」安娜點點頭,用力地嗯了一聲,「我等你們過來。」
「好。」長島彥一揉了揉安娜的頭髮,「快去吧,周防君正在等你。」
「再見。」安娜小小聲地說,突然伸出手抱住了愣住的長島彥一。
長島彥一輕輕壓了壓她的後背,然後笑著看著她收回手,轉身向周防尊跑了過去。
他站了起來,沖牽起了櫛名安娜後望過來的周防尊點點頭,笑了笑。
妹妹認識的人……都是和她一樣很溫暖的人啊。長島彥一看著離開的那一群人,他們每週都過來,每週都待不到五分鐘就離開,但是卻始終堅持著同一個時間點來報導。
不過,長島彥一覺得下周他們不會過來了。
沒有理由,就是這麼覺得的。
就像草薙出雲說的那樣,下次再見,就是長島夏樹痊癒的時候了。
******
兩周後。
「慢點來,沒關係。」護士小姐姐站在長島夏樹的面前,兩手微微揚起伸在半空中,表情比正在扶著牆邊慢慢行走的長島夏樹還要緊張。
長島夏樹也看到了,噗的一聲就笑出來:「姐姐,你好像比我還緊張啊。」但是沒想到她這麼一笑,不知道牽扯到什麼地方,瞬間痛地一齜牙。
「哎我說你,不是告訴你不要笑了嗎?」護士小姐姐連忙上前兩步,小心翼翼地扶起長島夏樹捂著自己腹部的手,「哪裡痛?」
「就剛剛扯到一下而已。」長島夏樹輕輕地吸氣,「姐姐你走開啊,讓我走完這一小段路。」
護士姐姐卻不肯,她退了一小步站到夏樹的旁邊:「我在旁邊護著,你走吧。」
「唉。」長島夏樹小小歎了口氣,又高興又無奈地意識到自己在醫院的這段期間,估計都要被被當成瓷娃娃一樣護著了。
護士姐姐聽到她歎氣,伸手輕輕戳了戳她的臉:「還不開心被管著嗎?」
「沒有沒有,開心死了。」長島夏樹立刻討饒,但是護士姐姐用的力道不大,所以她說完就笑眯眯道,「不過這種感覺好新奇啊。」
「有什麼好新奇的?你是病人,我們是護士,當然要護著你了。」護士姐姐說。
長島夏樹歪了歪頭:「可是感覺不一樣啊。」她看著護士,一雙藍眸清澈得不見任何陰霾,沉靜又溫和,「你們真的對我很好、很好。」
護士姐姐和她對視了一會兒,突然扭過頭凶巴巴道:「趕緊走啦你。」
「哎喲喲你竟然也會說啦這種字嗎?」長島夏樹跟發現新大陸一樣大呼小叫,然後又齜起牙。
「痛吧?」護士姐姐沒好氣地白她一眼,「不要老是站著,慢慢走,我扶著你,不會有事的。」
長島夏樹歎了口氣,點頭:「好好好。」
坐在輪椅上,長島夏樹心情頗好地左看右看。
住院部的走廊隨處可見不好好待在病床上跑來跑去的小孩子,身上穿著空蕩蕩的病號服。他們之中有一些常住在這裡的,已經和長島夏樹混了個熟。
長島夏樹身上就像帶著某種魔力,即使連比較內向害羞的小朋友也會主動接近她。
「夏樹姐姐!」一個小平頭的男孩兒突然蹦到長島夏樹面前,「這是我今天給你摘的花花。」
他一伸手,一朵開得非常燦爛的雛菊就跑到了長島夏樹的面前。
「啊,謝謝!」長島夏樹雙眼發亮,驚喜地接過後道,「不過你是在哪裡摘的啊?」
「啊……嗯……」被問的小男孩瞬間支支吾吾,背著手看長島夏樹的身後,一臉心虛的模樣。
站在長島夏樹背後的護士姐姐怎麼會不知道這個表情代表著什麼!瞬間她的臉色就變了,微微抬高聲音道:「土方君!你又跑去我的辦公室摘我的花了!」
長島夏樹一秒將手裡的花舉過頭頂:「來!還給你!」
「夏樹。」護士姐姐伸手就捏住長島夏樹的耳朵,「等你好了之後我一定要揍你。」
「那我去投訴你。」長島夏樹左右搖了搖頭,哼了一聲,張口就答。
「你去呀,你這個小壞蛋。」護士姐姐乾脆兩隻手一起上,直接從後面捏住長島夏樹的臉輕輕揉了揉,「別以為你不知道你就是這群小鬼頭的小老大。」
然後她就被其中一個小鬼頭踹了,還是一直以來非常乖巧非常沉默(內向)非常害羞的小鬼頭。
「哎呀,不可以踢人啊葵醬。」長島夏樹也看到了,立刻伸手將小女孩拉過來輕輕握著,「踢人是不對的,護士姐姐是在和我玩呀,你怎麼可以踢人呢。」
小女孩扁扁嘴,長島夏樹一指就戳過去:「還扁嘴,不可以哦。」
「對不起。」小女孩看向歎為觀止的護士姐姐,扁著嘴道歉。
被小鬼頭們簇擁著回到病房,長島夏樹拒絕了護士姐姐的幫助,自己撐著病床邊坐回床上。
護士姐姐幫她蓋上被子,說:「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有事就按鈴。」
長島夏樹點點頭:「好的,我沒事也會按一下的。」
「然後我就來揍你。」護士姐姐幫她理被子,特別順手地輕敲了一記,「個不省心的。」
「你又打我!」長島夏樹其實一點都沒被敲痛,但她還是裝出了一副被敲痛的樣子,「你怎麼可以這樣,不是說你是護士我是病人嗎!」
「有你這麼皮的病人嗎?」護士姐姐特別理直氣壯。
「有!」長島夏樹一指站在她病床旁邊、剛才去護士姐姐辦公室摘花的那位,「土方君就是。」
「…………長島夏樹,你到底幾歲啊!」護士姐姐目瞪口呆,「你和一個小孩子比什麼?!」
「你這句話說的有歧義哦!」長島夏樹也梗著脖子,「為什麼不能比!我還未成年啊!」
「你都可以去領結婚證了!」護士姐姐就差呸她一句,「給我好好休息!不准鬧事!」
長島夏樹扁扁嘴,哼了一聲沒說話。
「好了,你們也出去吧,夏樹姐姐要休息了。」護士姐姐輕輕揉了揉眼巴巴站在床邊的小鬼頭們的腦袋,「下次有機會再一起玩。」
只是她剛打開病房門,就被站在門口的一群青年弄的一愣。
緊接著她沖其中一名青年點點頭:「長島君。」
「你好,我妹妹休息了嗎?」長島彥一沖她笑了笑,問。
「是哥哥嗎!哥我還沒休息!」病房裡,長島夏樹提高聲音喊了一嗓子,然後在轉過頭的護士姐姐視線裡把自己捂住自己肚子的手飛快地拿下來。
然並卵,還是被看到了。
護士姐姐無奈地皺起眉:「都告訴你不要用力說話了!」她說完這句話,回頭重新看向長島彥一,「長島君你要好好說一下你妹妹啊。」
「不帶你告狀的!」病房裡的長島夏樹又喊了一嗓子,「我要投訴你!」
長島彥一無語地歎了口氣,然後沖護士姐姐點點頭:「謝謝。」
「不客氣。」護士姐姐悄咪咪地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那群青年,微微紅著臉帶著小鬼頭們離開了。
長島夏樹坐在病床上,期待地盯著門口。
然後她臉上剛準備展開的笑容,就在視線接觸到一個人的時候猛地停住了。
——幸村精市。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視線在接觸到幸村精市的時候就再也移不開。腦子漲漲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翻滾,放在被子上的手也無意識地蜷了起來輕輕抓住被單。
這是什麼?這種又開心又難過的感覺。
長島夏樹愣愣地看著幸村精市,眉頭無意識地皺起,覺得腦袋一片空白。
想不起來了,可是她應該想起什麼?!
可能是長島夏樹的表情太明顯,長島彥一抿了抿唇。
真田弦一郎壓了壓帽子,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但是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幸村精市身上。
幸村精市微微笑著看著她,走到床尾。
就連長島彥一也沒有阻止幸村的舉動,而是跟其他人一樣停在了比較遠的地方。
他們看著幸村精市將書包放下來,書包口對準長島夏樹,然後輕輕拉開書包的拉鍊。
一隻貓從裡面跑了出來,快准地躥到長島夏樹的面前,抬頭看她。
長島夏樹的注意力被拉開,她低下頭看著站在她腿上的那只貓。
她有著一雙不可思議的籃眸呢……長島夏樹張了張嘴,覺得自己應該知道這只貓的名字。
然而,什麼都想不起來,她的腦海裡什麼都沒有。
「她叫小夏。」幸村精市的聲音輕輕地在病房裡響起,「小夏,初次見面,不打聲招呼麼?」
「喵嗚~」小夏往前小心翼翼地走前了兩步,然後微微抬起前腿站了起來。
長島夏樹下意識地伸手扶住她的身體,感受著她毛茸茸的身體,有些反應不過來。
然後小夏,在眾目睽睽下,湊過去閉上眼,用腦袋狠狠往長島夏樹的下巴處一蹭!兩蹭!三蹭!蹭來蹭去還不夠,邊蹭還邊喵喵叫,熱情得跟不是第一次見面似的!
事實上除了長島夏樹,病房裡的這些人都知道,她和小貓不是第一次見面。
但是奈何長島夏樹已經忘記了。
是的,她忘記了。
長島彥一是第一個發現她忘記的。
因為在幸村精市他們之前,沢田綱吉曾經過來看過長島夏樹。
而當時長島夏樹看著沢田綱吉,也是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說:「這是哥哥認識的新朋友嗎?初次見面,我是長島夏樹,請多多指教。」說完捂著自己的肚子沖沢田小小鞠了一躬。
長島彥一當時在旁邊聽到,一瞬間心底發涼,不知道說什麼。
還是沢田綱吉率先反應過來,對長島夏樹笑了笑:「初次見面,我是沢田綱吉。」
「長島。」幸村精市笑著看一直愣愣地抱著小夏的長島夏樹,停了一下道,「不摸摸她嗎?放心,在帶她來之前我們去寵物店洗過澡的。」
「……我。」長島夏樹張了張嘴,輕輕環住小貓的身體,然後頭一偏就將自己的臉埋進了她毛茸茸的身體裡,聲音悶悶地,「不好意思,我……」
長島彥一看了看幸村精市,後者靜靜地看著長島夏樹,神情還是那麼溫柔。
「沒關係。」他開口,語氣輕柔,似是給自己的安慰又似為了撫平她的不安,「沒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快點來誇我!!!!!快點誇我啊!!!!!你們不誇我我就鬧了我跟你們講!!!!
第053章
「你替我分擔你的, 但是誰來替你分擔你的?」
「不過其實哪一個都無所謂, 只要你還在。」
長島夏樹睜開了眼。
眼前還是熟悉的藍白相間床單, 鼻尖嗅到的也是熟悉的醫院的味道, 就連周圍的空氣都清清楚楚地告訴她這裡的大環境是哪裡。
「唉。」她撐著床墊慢慢坐了起來,視線在黑暗中的病房轉了一圈。
然後深吸一口氣, 再慢慢吐出。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運氣不好,剛做完這個動作, 病房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怎麼啦, 這麼晚還不睡。」護士姐姐拎著值班表走進來,她沒有開燈,聲音也很輕柔,完全和白天時候那個活潑開朗的小姐姐不是一個人似的。
她走到長島夏樹的床邊,輕輕整了一下她的被子:「又做夢了?」
「嗯。」長島夏樹的聲音悶悶的, 然後彎起唇角歎笑出聲, 「很難過的夢。」
護士姐姐停頓了下, 乾脆側過身坐到長島夏樹的腿邊:「要不要跟我說說是什麼樣的夢?」
「可是我不記得啦。」長島夏樹輕輕地說,直視前方。
都說黑暗是一個人發洩的最好環境, 這句話說的一點都不假。
護士姐姐將定定看著前方、無聲哭泣的長島夏樹輕輕攬進懷裡:「不記得就不要去想了。」
「可是我不能忘記的啊。」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長島夏樹的嘴裡跑了出來, 臉也微微轉了一個方向埋進了護士姐姐的衣領處,不一會兒就濡濕了她的衣領, 「我不能忘記的……」
護士姐姐輕輕地摸了摸她的後腦勺:「沒關係的,沒關係……這不是你的錯啊。」
「不,就是我的。」長島夏樹撐起自己的身體,她幾乎固執地看著護士姐姐, 「已經太多人為我擔心了。其實我知道的,無論是你還是淺川醫生,你們看的我眼神都很小心翼翼,好像我隨時都會消失。」
護士姐姐看著她:「夏樹……」
「你讓我說完。」被接連幾天的夢折磨到快要崩潰的長島夏樹,第一次這麼不禮貌地打斷了護士姐姐的話。可是當她這麼說了之後,下面的話卻怎麼都沒辦法說出口。
她怎麼可以將自己的情緒發洩在一個無辜的人身上?
更何況這個人平時對她很好很好,她不能這麼做,這樣做是錯的。
長島夏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然後她就被護士姐姐捧住了臉。
她看著她,溫柔道:「發洩出來沒關係的,壓抑太久對你的身體不好。」護士姐姐看著她,笑了笑,「何況你是病人,我是護士,發洩情緒是你的權利,這中間並沒有對錯之分。」
長島夏樹定定地看著她,吸吸鼻子:「姐姐你是不是喜歡我。」
「嗯?我是很喜歡你呀。」護士姐姐愣了一下,然後放下手回答。
長島夏樹又吸吸鼻子:「你死心吧,我喜歡的是男生。」
病房裡一陣沉默之後,長島夏樹的臉被狠狠地掐住了。
真·狠狠被掐住,疼得她嗷的一聲叫出來的那種。
「小腦瓜子整天不知道在想什麼,給點顏色就蹬鼻子上臉。早知道我就讓你偷偷哭躲被子哭死,看明天你見到自己的爸媽和哥哥還有那個小少年的時候要怎麼解釋你腫起來的兩個眼睛!」護士姐姐擰著她的臉,就差惡狠狠地轉個三百六十度。
「我要投訴你!」長島夏樹被掐著臉,鼻音特別重。
護士姐姐這次沒忍著,呸了她一聲:「你去啊,我頂多就是被批評一頓扣點工資,這點代價讓我掐一下你這個小混蛋簡直血賺。」
「唔唔唔,我真的會投訴你的!」長島夏樹嘰嘰哇哇地叫。
好不容易等她將自己的臉從護士姐姐手裡救下來,已經是一片火辣辣的感覺了。
「趕緊睡覺。」護士姐姐抱著值班表,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長島夏樹,「我明天不會拿冰塊給你敷眼睛的,你自己掂量著點哭到什麼程度。」
長島夏樹哭笑不得:「哪裡有人哭的時候還能掂量著哭的?」
「有啊,你啊。」護士姐姐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下她的腦袋。
長島夏樹嗯嗯嗯了幾聲,然後說:「好啦姐姐,你快出去吧,不要打擾我睡覺了。」
護士姐姐看著她,沉默了一下說:「不會哭了哦?」
「才不會啦,被這麼鬧過一次誰還有心情哭哦。」長島夏樹擺擺手,「何況你也會說我解釋不了我大半夜偷偷哭的原因啊,我都解釋不了了我還傻不拉幾地去哭嗎?」
「誰知道你是不是這樣的哦。」護士姐姐翻了個白眼,「好了快給我躺下,睡了。」
「哼。」長島夏樹輕輕哼了一聲,隨著她的舉動乖乖躺下,蓋好被子。
護士姐姐最後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放心道:「如果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說哦。」
「我會的我會的!」長島夏樹雙手抓著被沿點點頭,「晚安。」
「晚安。」護士姐姐眯著眼打量了她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長島夏樹在她關上門後,慢慢爬起來盯著門口看了一會兒,才重新躺回去側過身。
然後她又做夢了。
她夢到自己變成了一隻貓,被幸村精市撿了回家去寵著、護著;
幸村精市對她很縱容,好像無論她做什麼都會被原諒、被諒解,只要她抬起頭和他對視一會兒,他一定會先敗下陣來;
而且他的家人也對她特別好,什麼都喂到嘴裡,還經常用或溫柔或開朗的語氣叫著……
「我們小夏啊。」
「阿夏?」長島彥一推著輪椅停了下來,他垂頭看著一動沒動的長島夏樹的後腦勺,「蠢貓!」
長島夏樹回過神,抬頭皺起眉噘嘴:「幹嘛啦?」
「你在想什麼?」長島彥一垂頭和她對視,表情有點不好,「護士告訴我,你最近晚上的睡眠品質不是很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又不說的?」
「沒有啊。」長島夏樹把頭擺正,一手撐著下巴看著前方。
長島彥一不信,他轉到她面前蹲了下來,微微抬著下巴看她:「真的沒有不舒服?」
「真的沒有。」長島夏樹看著近在咫尺的哥哥,加重語氣強調。然後她遲疑了一下,抿了抿唇問,「哥,你有沒有試過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啊?」
長島彥一疑惑地看著她:「奇怪的夢?你做什麼夢了?」
「比如說你變成了一隻貓……之類的?」長島夏樹仔細地觀察長島彥一的表情,她一說完就立刻指著哥哥大叫一聲,「對就是這個表情!」
「什麼什麼表情,你整天都在想什麼呢。」長島彥一白了她一眼。
「就是這種很不希望我想起什麼,但是又不忍心的複雜表情啊!」長島夏樹坐直身體,非常直接又非常準確並且一針見血地點出來,「哥!」
她提高聲音叫了一聲,拒絕長島彥一這種逃避的視線,軟下來說:「我最近都睡不好。」
長島夏樹看著他:「如果你知道什麼,可不可以告訴我?」
長島彥一看著這樣的長島夏樹,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歎了出來。然而就在長島夏樹以為他要告訴自己的時候,長島彥一的表情嚴肅下來:「夏樹。」
「嗯。」長島夏樹點點頭。
「從哥哥的角度,我其實一點都不希望你想起來。」長島彥一微微抬著頭,兩手抓在長島夏樹輪椅的兩邊看著她,「但是作為長島彥一,我希望又你想起來,只是如果這個想起來的過程是由我來提醒你你忘了什麼,對你來說不公平。」
長島夏樹看著他,沉默下來。
「因為那是你自己的經歷。」長島彥一看著她,「更何況在你想不起來的那段記憶裡,有太多事情發生了。何況在那段期間,你還遇到了其他人——那些人都很好,他們都很關心你。而且他們都在等你回去,等你回去找他們。」
長島夏樹張張嘴,突然說:「所以我的夢是真的。」她愣愣地看著他,「對嗎?」
她變成貓的那個夢。
「我不能告訴你答案。」長島彥一將輪椅拉近了一點,「但是夏樹,哥哥要問你一個問題。」
長島夏樹疑惑地看著他。
然後她就聽到長島彥一深吸了口氣,開口:「你相信靈魂嗎?」
[夏樹已經慢慢想起來了,複健進展得也順利,下周我會帶她去看你們決賽,加油。by長島彥一]
幸村精市面無表情地看著短信內容,視線在其中一個名字上面停得格外久。
手指輕蹭著螢幕,他收起手機,看向場內正在和不二周助糾纏的柳蓮二。
網球砸地的聲音在他心上點了一下又一下,就像是為了平復他內心即將沖出的情感,將它們一下一下地趕回去,關緊門,拉上鏈子,上了一把名為長島夏樹的鎖。
夏樹啊……幸村精市聽著咚咚砸地的網球聲,雙唇微張,深吸了一口氣。
你最好快點想起來。
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
******
「夏樹。」
「夏樹桑?」
「阿夏??」
「阿樹?」
「長島夏樹!!!」
長島夏樹猛地回過神來,看向站在她旁邊伸著兩隻手、滿臉怒容的護士姐姐,然後低頭一看,看到自己正踩在地上的雙腿,才抬起頭來發出了一個非常簡短的音:「啊。」
「啊?」護士姐姐被氣樂了,「你在想什麼?走著走著都能出神?」
「啊,我……」長島夏樹繼續非常簡短地一個個音往外蹦,「走,走走走。」
護士姐姐皺了皺眉,伸手攔下她:「今天就先不走了。」說著她也不理長島夏樹拒絕的聲音,扶著她就輕輕按到了輪椅上坐好,順手把攤子給她蓋好,然後推著輪椅就離開複健室。
長島夏樹還試圖扭著頭爭取:「我絕對不走神了,我們走完那一點再回去啦?」
她真的不想現在就回去。
「誰告訴你回去的?我帶你下去走走。」護士姐姐一句話將長島夏樹所有的聲音都堵了回去。
長島夏樹沉默了一會兒,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護士姐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輕輕歎了口氣,順帶把長島彥一在心裡罵了不知道第多少遍。
醫院樓下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適合放鬆的地方,但是對長島夏樹來說已經足夠了。
在住院部大樓的正門口,長島夏樹張開手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來的時候打了一個巨大的哈欠。
然後她抿起唇,上唇包著下唇定定地看著停在醫院門口的那些車。
直到護士姐姐在她面前打了一個響指。
「嗯?」長島夏樹看過去,用眼神詢問什麼事。
護士姐姐偏頭看著她,和她對視了兩秒後問:「夏樹有什麼想告訴姐姐的嗎?」
「……」長島夏樹看著她,嘴巴動了兩下,沒聲音出來。
「夏樹呢,在我們醫院裡一直很受歡迎。」姐姐乾脆在她旁邊蹲了下來,非常不注重形象地、也不管自己現在正穿著護士裙,「當然這句話沒有別的意思,是說大家都很喜歡夏樹,不是因為夏樹給我們醫院送了一大筆錢所以才喜歡你。」
長島夏樹愣了一下,露出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什麼啊。」
「夏樹的家人應該沒有和你說過,在你醒來之前發生的一些事情吧?」護士姐姐冷不丁地說。
長島夏樹搖搖頭,偏著頭看她:「沒有,你要告訴我了嗎?」
「雖然現在這個時候說這些,有背我的職業道德,而且如果被我上頭聽到了可能會挨一頓批。」護士姐姐抿了抿唇,「但是夏樹你啊,一個半月前,差點就被人從我們醫院劫走了。」
「……劫走?」長島夏樹張張嘴,有些驚訝,「什麼劫走?」
「就是被人帶走。」護士姐姐皺起眉,回憶起那段時間,「而且在那之前你還有一次身體突然無預兆惡化,嚇壞了我們還有你的家人。」
她說到這個,悄咪咪地看了看四周,靠近長島夏樹低聲道:「還有啊,我聽人家說,你哥哥在你身體惡化的第二天,就帶著一批藍衣服地上門直接說要看監控,而且還找了負責人談話。」
長島夏樹看著她,滿臉的驚疑。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好像說你房間的監控畫面被人動了手腳,你的身體之所以毫無預兆惡化了是真的有外人潛入了。」護士姐姐說到這個也一臉後怕的表情,「後來你被人劫走,差點沒嚇死我們負責人。」
「……那劫走我的人,知道是誰嗎?」長島夏樹隱隱約約覺得她應該知道什麼,但怎麼都想不起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更多訊息。
「不知道。」護士姐姐搖搖頭,「這些東西哪裡是我能知道的?不過那個人在醫院門口的時候被抓住了,好像還是被你表妹表哥抓住的,之後你哥就過來了。」
她停了一下:「哦,跟你哥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個棕發少年,還有一個小孩子好像。」
「沢田綱吉?」長島夏樹下意識說。
「啊對,我記得他上兩個星期不是還來看過你麼?」護士姐姐點頭,「他的那個氣場啊,可迷死我們護士部的小姑娘們了,還在找我打聽你認不認識看看能不能牽線呢。」
「我和他不熟啊。」長島夏樹扯扯嘴角。
「哦對,除了他其實還有一幫人過來看過你。」護士姐姐有些疑惑,「不過自從你醒了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長島夏樹笑容定住,她仿佛被人狠擊了一下,愣愣地看著護士姐姐。
腦海裡好像有很多畫面一閃而過,很模糊,卻又很清晰——她覺得應該很清晰的。
有一些人的名字,有一些人的名字……
到底是誰?
「不過啊,那些人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樣子,超凶的。」護士姐姐縮縮肩膀,「為首的那個是一個紅頭髮的男人,哦對他們中間還牽著一個穿著紅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我有聽到他們其中一個人好像喊那個紅頭髮的叫……」
長島夏樹的嘴動了動,有個名字已經溜到了嘴邊,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叫什麼來著?」護士姐姐擰著眉細想,「啊!」
「尊。」
護士姐姐眼睛一亮,沖長島夏樹點點頭:「對,就是這個名字!」
「尊啊……」長島夏樹深吸一口氣,「還有嗎?」
「嗯?什麼還有?」護士姐姐問。
「還有什麼你知道的事情嗎?通通告訴我吧。」長島夏樹緊張地看著護士姐姐。
「嗯……哦對,就是你差點被人劫走的那天,跟著過來的還有上個星期過來看你的那個少年。」護士姐姐啊了一聲,「幸村精市?是這個名字吧?他長得很好看,我們小姑娘們都在討論他。」
說到這個,護士姐姐突然小八卦地抿抿唇:「不過小姑娘們說啊,她們沒有希望的咯。」
「為什麼?」長島夏樹愣了愣,問。
「哎呀,你看不出來嗎?」護士姐姐笑著看著長島夏樹,「那個幸村少年,喜歡你呀!」
但她說完後卻露出了有些奇怪的表情:「不過他好像不止喜歡那麼簡單,他看你的那個眼神啊……」她停了一會兒,疑惑了半晌才哎呀一聲,「這個要夏樹自己去看啦。」
她彎起眉眼:「畢竟只有當事人才最清楚,那個人看自己的眼神是怎樣的啊。」
長島夏樹愣愣的,突然深吸一口氣按住了自己狂跳的心臟。
護士姐姐嘿嘿笑著看著她:「怎麼啦?是不是心跳得很快?還有一種很想笑但是又不好意思笑出來,感覺整顆心好像浸在蜜糖裡的感覺?」
「……」長島夏樹抿著唇,看著護士姐姐不知道為什麼笑著笑著,眼眶就紅了。
護士姐姐嚇了一跳:「誒,怎麼就哭了呢?」隨即哭笑不得,「看來我們夏樹也很喜歡那個幸村少年哦,姐姐是不是要祝你們早點在一起呀?」
「是啊。」長島夏樹吸吸鼻子,咧開嘴笑得很燦爛,「謝謝你,姐姐。」
「不客氣。」護士姐姐笑著摸摸她的頭,「心情好點了嗎?」
「好多了。」長島夏樹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吐出,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垂下頭,又強調般地低聲重複了一遍,「真的好多了。」
我知道我忘了什麼了。
我忘記了我喜歡他這件事。
我不記得我原來……很喜歡很喜歡他。
所以在看到他的時候,才會又開心又難過,甚至難過蓋過了所有的開心。
她回來了,可是她忘記了——她甚至不記得自己忘記了。
直到那些夢,那些醒來之後一點都不記得、卻讓她難過得呼吸不過來的夢。
想通了的長島夏樹吐出一口氣,扭頭看向護士姐姐:「姐姐。」
「嗯?」護士姐姐見她似乎打起精神來了,也露出了一個舒心的笑容。
「你們做護士的,是不是都會這一套啊?」長島夏樹彎起眉笑得非常可愛。
「我們都有學的。」護士姐姐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而且什麼叫這一套啊?多難聽。這是心理溝通,病人和護士之間的心理溝通,懂不懂啊你。」
「懂懂懂,懂懂懂。」長島夏樹小雞啄米式地點頭,「不過你是怎麼知道從哪裡入手的?」
「不然我能從哪裡入手?你又不主動和我說。」護士姐姐翻了個白眼,「我都想去罵你哥了,沒事和你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別以為我不知道,自從你昨天和你哥出去了一下回來就變了個樣。」
長島夏樹咧咧嘴,有點不好意思,卻也沒有幫哥哥辯解。
靈魂這種事,她自己都解釋不清楚……
算了哥你還是背一下鍋吧。
而且除此之外……
長島夏樹的腦海裡閃過那天,幸村精市微笑地看著她的畫面。
內心漲漲的,有什麼東西已經要迫不及待地湧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什麼都別說,吻我吧。
順便助攻一發我基友的文!(感覺你們要被我洗腦推了)
柒小柳的《簡言之,真喜歡》,校園文,小白兔女主x強裝哈士奇(?)男主,已經6.7w字了明天還開v夠肥了開宰吧!悄咪咪說這個太太記錯榜單字數寫少了,現在正哭著趕榜明天還要寫V章,祝她好運;
還有明墨央的《[綜]出來吧,召喚獸!》,我真的好喜歡這個太太的夏梨,夏梨超級可愛(瘋狂打call);
最後推一發同樣是村哥的存稿文,琴書倦的《學醫救不了世界[綜]》,戳進去看全文案有驚喜(忍笑)。
第054章
一周後。
「快走啦哥。」長島夏樹背著一個雙肩包, 她今天換下了病服, 穿上了久違的休閒裝——白色襯衫和牛仔短褲, 腳上踩著一雙黑色板鞋。
不過不要以為她這是被允許出院了。雖然用長島夏樹自己的話來說, 她已經能走能跳還能小跑,理應可以出院了才對。
但是長島家人和醫院一致認為, 她還需要留下來觀察一段時間。
於是硬生生將住院的日期拉到了月底,開學的前一天。
而在這段期間, 長島父母曾經和長島夏樹商量:因為她有五個月接近半年的時間沒有上學, 很多功課都落下了,看要不要重新上一次高二,推遲一年高考。
一來這樣不用太辛苦,二來也給她重回校園生活做一點鋪墊。
但是長島夏樹拒絕了。
所以最近她一邊複健、一邊開始補高二的知識。
用的還是柳生比呂士和柳蓮二的筆記。
長島彥一知道她選擇不留級之後沒說什麼,只是轉頭就將那兩位的筆記本給她拿了過來, 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給柳生髮資訊道謝, 對方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她:好好補習, 不客氣。
好像離題很久了。
拉回來。
今天的長島夏樹,要去看比賽。
立海大網球部全國大賽的決賽, 就在今天, 在東京舉行。
幾天前長島彥一問她要不要去看的時候,長島夏樹的大腦都還沒完全將這個訊息過濾完, 嘴巴一張一個「去」字就冒了出來,快速地讓她半晌才反應過來。
然後就是沒由來地期待。
因為可以看到他了啊。
長島夏樹深吸一口氣,表情明媚地看著病房對面的白色牆壁,唇角彎著。
既期待又緊張, 既緊張又害怕,但是那又怎樣?
無論是期待還是緊張,亦或者是害怕,最後的結果都直指一個——
她要告訴他,她的心情。
「長島夏樹!」就在長島夏樹因為緊張而不自覺神遊的時候,一個聲音非常用力地砸了過來。
長島夏樹一把捂住自己的耳朵,扭頭叫:「哥你幹嘛這麼大聲啦!我又不是聽不到!」
「我剛才叫了你三聲,你又在想什麼?」長島彥一背著一個單肩包,偏過頭看著矮自己一個頭的妹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還是我們今天不去了?」
「沒有沒有,沒有不舒服。」長島夏樹趕緊搖頭,她可不想難得地出去醫院的日子又被拉回去檢查這檢查那,這段期間真的是要弄死她了,「我們快走吧~」
長島彥一看著她亮晶晶的視線,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問:「那你剛才在想什麼?」
長島夏樹特別無辜地歪頭:「什麼?我沒想什麼呀?」
「是嗎。」長島彥一沒什麼表情,伸手輕輕拍了一下長島夏樹的後腦勺,「那走吧。」
長島夏樹被拍了一下,跟上哥哥的腳步:「哥。」
「幹嘛。」長島彥一瞟了她一眼,「抓著我。」
長島夏樹扁扁嘴,順從地挽上他的手臂:「你不要一臉我已經看穿你的表情好嘛?」
他們離開醫院的時候,長島彥一才重新開口:「最近幾天,護士都跟我說你的心情很好。」
「嗯……是挺好的。」長島夏樹彎著唇眯起眼,笑得貓唇都跑了出來。
長島彥一斜眼,輕輕搖頭:「我看你啊……」
「幹嘛~」長島夏樹也吊高著眼角看他,「雖然你說了不提醒我,但是事實上你還是提醒我了好不好?你這個行為叫什麼來著……口嫌體正直?」
她一說完,就被長島彥一一個指頭敲得嗷了一聲。
「睡了一覺起來連哥哥都敢吐槽了?」長島彥一瞪她一眼,然後又被她笑眯眯的表情逗得嘴角忍不住上揚,「膽肥啊長島夏樹。」
「哎喲,活潑一下氣氛嘛。」長島夏樹黏著自家老哥的手臂,特別理直氣壯而且特別特別直白道,「順便沖淡一下我的緊張感啊。」
她邊說邊沖無語的長島彥一眨眨眼:「不然哥哥是用來幹嘛的?」
「打住,長島夏樹。」長島彥一一伸手,非常準確地掐住了長島夏樹的臉,「我看你真的是膽肥了想被搓一頓了,還有不就是去看個比賽嗎,你緊……」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雙眼慢慢瞪大,表情也漸漸變得難以置信。
長島夏樹特別無辜地回望他。
「不是,你給我等等?」長島彥一皺著眉,乾脆停下來,「你想起來了?」
「……」長島夏樹也停下來,靜靜地看著他。
長島彥一與她對視了一會兒,說:「夏樹,我覺得你現在應該以學業為重。」
「…請問長島先生。」長島夏樹木著臉,回問,「你滿腦子都在想什麼呢?」
「不是你在想嗎?」長島彥一皺起眉,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所以你到底想起來沒有?我跟你說,如果你沒想起來卻裝作想起來,我現在就將你帶回醫院去。」
什麼看比賽,不准看了!
長島夏樹扁扁嘴:「沒全部想起來。」
「……」長島彥一木著臉看她,半晌帶著她就轉身。
「不不不不!!!」長島夏樹連忙拉住長島彥一的手,迫使他停下來之後無奈道,「我又不是要去告白,哥你想太多了啦。」
長島彥一震驚地回頭:「你說出來了!?」
「我說出什麼啦,告白嗎?」長島夏樹無奈地將長島彥一扯過來一點,堅決不讓他再轉過身去,「哥,你不要太敏感,我沒有要告白。」
長島彥一看著她,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哭笑不得地搖頭:「那你緊張什麼?」
「就……緊張啊。」長島夏樹聲音低了下來,「因為有一些話想對他說。」
長島彥一隻覺得一口氣堵在心裡出不來。
他真的挺想撬開他妹妹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
看看這個表情!這個又緊張又忐忑還帶著點小害羞的表情!長島彥一雖然沒試過這種感覺,但是他在數次被告白的經歷裡已經看得夠多了啊!
這不是告白是什麼!
這不是打算去告白這是什麼!
媽的不想帶她去看比賽了。
長島彥一木著臉看自己妹妹,頭一次想做那出爾反爾的人。
「走吧。」最後的最後,長島彥一還是忍下了掉頭就回醫院的衝動,牽上自己妹妹的手繼續往車站的方向走去,「為什麼突然想告訴他一些話?」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什麼話。
「也不是突然想說的……」長島夏樹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自己哥哥的臉色,然後斟酌著說,「只是我感覺,我的心底有個聲音在告訴我,一定要把我的心情告訴他。」
「嗯。」長島彥一清了清喉嚨,想到那個少年看自己妹妹的眼神,本來還有些生硬的表情緩和了下來,最終說道,「要說的話,就得好好說。」
長島夏樹愣了一下,立刻用力地點了個頭:「嗯!」
「不過哥哥還是不同意你現在談戀愛啊。」長島彥一微微皺眉,「至少也要等到你上大學之後再考慮,聽到沒有?」
「好!~」長島夏樹沖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有分寸的。」
長島彥一無奈地看了她一眼,現在他不是擔心自己妹妹沒分寸,他是擔心那個臭小子把持不住失了分寸。
因為長島彥一知道,自己妹妹說起真心話來的樣子,會有多好看。
東京體育館的會館非常大,當然人也特別多。
再加上正值夏季,太陽高高掛在半空中炙烤著大地的一切,這種就連椅凳都散發出一股駭人熱度的天氣著實是讓一直待在空調房裡、並且幾個月都不怎麼運動過的長島夏樹受了不小的罪。
「好多人哦。」長島彥一護著長島夏樹在擁擠的過道裡往下走,隨處可見裝扮靚麗、外表也非常青春靚麗的女生拿著一塊小鏡子在……
補妝。
「哥小心。」長島夏樹被護著,自然視線要比半邊心要開路、半邊心要注意周圍情況的長島彥一看得廣也看得細緻一點。
抓住他的手臂扯停了一下,長島夏樹蹲下身撿起一個網球。
「誰的?」長島彥一問。
長島夏樹捏著網球遲疑地看了下她左邊那群正眉開眼笑看著他們,然後其中一個男生非常誇張地抱住另一個男生,做出了和長島彥一、長島夏樹相似的擁抱動作,眨眨眼看回長島彥一:「不知道。」
「那你拿著走吧。」長島彥一皺了皺眉,護著夏樹的雙手並沒有拿下來。
「哎喲,小姐姐我們這裡有位置哦,和你的小男朋友過來坐坐嘛?」見他們要走,其中一個坐在週邊的男生嬉皮笑臉地開口了。
而且他開口就算了,還橫出一條手,剛好就擋在了長島夏樹的大腿前面。
長島夏樹今天穿的是短牛仔褲。
長島彥一停了下來,夏樹也跟著停了下來,視線望著前面眨眨眼。
只是還沒等他們倆發作,一個棒球棍就突兀地敲到了外座男生的椅凳上。
「磅」的一小聲,真的小,但就是莫名能在這嘈雜的環境中清楚地傳入他們的耳裡。
長島夏樹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入眼的首先是一條深綠色的及膝短褲。
她眨了眨眼,視線往上挪——白色衛衣,腰間系著紅色外套,手腕上那只黑色的手錶,再到他微微抬起的下巴和居高臨下的兇狠表情。
「喂,小子。」明明有著一張娃娃臉,但是他卻盯著那個伸出一隻手來攔住長島夏樹的男生,喊著人家小子,「想死嗎。」
——八田美咲。
******
長島夏樹現在手裡正捧著一杯安娜塞過來的綠茶飲料,嘴唇抿著上頭的粗管,餘光卻放到坐在自己旁邊的安娜和周防尊身上。
說實話,她不是很記得他們。
但是怎麼說呢?在他們出現的那一刻,她就這麼自然地想起了他們的名字。
周防尊、草薙出雲、十束多多良、八田美咲……
長島夏樹垂下眼,微微偏頭自以為隱秘地看向一直安安靜靜窩在周防尊大腿上、穿著紅色哥特風裙子的白色頭髮小女孩——安娜。
她總覺得她身上有一種很溫暖、很溫暖的感覺。
「夏樹。」就在長島夏樹盯著安娜出神的時候,安娜突然開口了。
「……嗯?」被抓包的長島夏樹連忙吞下不知道在嘴裡含了多久的綠茶,有些尷尬又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你真可愛。」安娜說。
「……」不單只長島夏樹沉默了,就連坐下後就開始閉目養神、似乎這嘈雜的環境都無法撼動他半分的周防尊也睜開了眼,看向安娜,然後偏頭看向長島夏樹。
長島夏樹和他對視了兩秒,然後就見周防尊突然挑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笨貓。」他說。
長島夏樹反應了一下,隨後一臉驚訝:「什麼?」
她看著周防尊,用著一臉你確定的表情:「你……在叫我?」
「笨。」周防尊這次乾脆連後面那個字都省去了,說完就又重新閉上眼,擺出了一副不要打擾我、誰打擾誰死的表情。
長島夏樹皺皺眉,噘噘嘴,看向安娜。
安娜正定定地看著她,似乎聽到了她心裡的疑問,點點頭:「笨。」
「……」我哪裡笨了。
長島夏樹眯眯眼,突然伸手,準確地戳向了安娜的臉。
安娜愣了愣,抬起眼看向長島夏樹。
後者沖她一挑眉,然後彎起唇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安娜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將手裡的飲料塞到了旁邊一直在觀摩的草薙出雲手裡,然後手腳並用從周防尊的大腿上爬起來半跪著,然後伸出兩隻手捧住長島夏樹的臉。
「……安娜?」長島夏樹眨眨眼,有點疑惑。
「快點想起來呀。」安娜說完之後,哼了一聲,「笨!」
長島夏樹愣了愣,隨即無奈地笑道:「可是又不是我說想起來就能馬上想起來的啊。」她和她紅色的眸子對視,雙眼彎出一道好看的弧度,「但是我會想起來的。」
「嗯!」安娜用力點點頭,說,「你會想起來的!」
很神奇,也許是這句話給的力量,又或許是因為這句話是安娜說的,長島夏樹覺得內心的迷茫和忐忑在頃刻間全部消失了。
長島夏樹看著安娜,突然間很想見幸村精市。
那是一種非常莫名其妙、而且突如其來的非常強烈的感覺。
——她想見他,她想要見那個叫幸村精市的男生。
[幸村,你現在有空嗎?我……有話想對你說。]
體育館外的一個小角落處,一名鳶紫色頭髮、額頭上戴著深綠發帶的少年正雙手環胸,微微垂著頭靠在牆上閉目養神著。他的身材修長,即使駝著背也沒有將他這個人的氣勢削弱下去,反而增添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沉穩感。
現在比賽還沒開場,偶爾會有一些女生從場館裡出來,她們也都看到了他身上的土黃色運動服以及他的臉,認出來的紛紛發出了興奮的低叫、沒認出來的……經過周圍的女生提醒也都認得差不多了。
然而這些騷動都無法引起他的注意。
直到一名棕發、有著一雙天藍色眸子的女生出現在出入口。
他仿佛算准了那般突然微微睜開眼,然後緩緩抬起眼向她看過去。
四目相對之下,那名女生停了一下抿了抿唇,走了過去。
「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男生看著她走到面前,視線在她微紅的臉頰和有些淩亂的髮絲上掃了一圈,最後定格在她因為緊張而微微抿起的唇上,「先跟我來。」
說完,他站直身體,轉身就走。
女生在後面呼出一口氣,隨即露出大無畏的表情跟了上去。
幸村精市將長島夏樹帶到了他們後臺的休息室裡。
他在開門之前,先敲了兩下,然後才伸手擰開休息室的門:「抱歉。」他微微站靠在門口的位置,偏頭看向正在裡面做著準備的隊員,唇角勾了勾,「清場了。」
真田弦一郎一抬頭,就看到了跟在幸村身邊的長島夏樹。
「走吧走吧。」最快反應過來的是丸井文太,他一把攬住胡狼桑原的脖子,拎過自己的網球包吹著泡泡糖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長島夏樹沖他們小小鞠了一躬,抬眼看了下丸井文太。
後者沖她眨了眨眼,眼底的讚賞和敬佩、友好之意盡顯。
長島夏樹也沖他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容。
幸村精市在旁邊看到,小小地挑了下眉。
最後離開的是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
這兩位先是沖幸村精市點了點頭,然後看向長島夏樹,都笑了笑。
雖然這兩位的笑容都不太明顯,但長島夏樹卻看得清清楚楚。
休息室很快就被清場了。
幸村精市靠在門口的位置,定定看著站在櫃子中間看起來有些不安的長島夏樹。
——是的,不安。
他不明白明明是她主動來找他,事到臨頭卻為什麼還要露出這樣不安的表情。就像吃准了他一定會心疼她,希望他先開口,希望他主動告訴她沒關係,希望他引導著她說出她不知道怎麼說出口的話。
即使長島夏樹現在腦子裡想的不是這些。
但她的神情、她的動作都無一不在透露著這個訊息。
很過分啊你,長島夏樹。
幸村精市眸色漸漸深沉,被喜歡的人就是這麼有恃無恐的是嗎?他忍不住想。
但是更該死的不是先喜歡上的他嗎?難道不是他給了她這個錯覺,覺得自己可以不主動選擇的那個人嗎?說到底,這一切都是他給的。
就在幸村精市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快要認命的時候,他聽到了她的聲音。
「我知道我的嘴很笨,不會說好聽的話。」
「就算現在站在這,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表達我的心情,還有我對你的感覺。」
「但是明明什麼都想不起來,明明大腦裡跟你的一切全部都沒有。」
「但是我喜歡你,真的真的喜歡你。」
幸村精市驚訝地抬起頭,看著垂著頭的長島夏樹。
他愣愣地看著她,雙唇微張。
「我覺得我很過分,因為除了喜歡你,我想不到更多的詞。」
「而且我還很自私,我還想請你不要接受我。」
「因為現在這個腦袋空白的我還沒有資格讓你接受我。」
「所以拜託了,請往前走吧,這次讓我做追逐你的那個人。」
「請你不要停下,但是我可不可以……請求你給我一個機會。」
長島夏樹抬起眼,看向近在咫尺、她一伸手就可以碰到的幸村精市,望進他深沉的視線,看著他眼底那幾乎要實質化的疼惜:「給我一個,讓我可以追上你的機會。」
幸村精市微微低著頭,看著她,半晌才輕聲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長島夏樹點點頭:「我喜歡你,我要追你。」
幸村精市無聲地輕歎:「你果然還是很自私啊。」
「……」長島夏樹抿了抿唇,有些難過地垂眼。
「我問你。」幸村精市看著垂下眼的她,「如果我在這期間不喜歡你了怎麼辦。」
長島夏樹低垂著視線,低聲道:「讓你重新喜歡我。」
幸村精市又問:「如果我喜歡上別人了呢?」
「……祝福你。」長島夏樹這次沉默了一會兒,抿著唇回答。
「你現在這個表情都快哭出來了還祝福我。」幸村精市不在意她逃避似的低垂視線的舉動,「夏樹,我的喜歡對你來說就這麼沒有分量嗎?」
「不是的!」長島夏樹被逼得一退再退,再也沒辦法退下去的她猛地抬起眼,「不是這樣的幸村,不是的。」
「怎麼會不是,你甚至還叫著我幸村。」幸村精市看進她的視線裡。
長島夏樹這才反應過來,他們離得非常近。
很近很近。
近到她抬起手,就能攬住他的脖頸;
近到她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將他的頭壓下來……
幸村精市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感受著唇上的柔軟。
視線裡的她緊閉著雙眼,睫毛輕顫,就連抱住他脖頸的手臂也在輕顫著。
她在害怕啊。幸村精市一動不動,鼻尖環繞的全都是她的香氣。
又甜又軟的,帶著長島夏樹獨有的味道。
怎麼會有這麼犯規的人啊。
幸村精市緩緩、慢慢地閉上眼,微微側頭,用自己的唇輕輕蹭了一下她的。
怎麼會有這麼犯規的人啊。
他慢慢抬起手,輕輕壓在她的後腰處,也不用力,就這麼輕輕地扶著。
這個人,真的太過分、太可恨、太自私了。
可是他偏偏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
喜歡到即使她再過分、再可恨、再自私,他也沒辦法對她再狠下心。
「幸村,不……精市。」
嗯?
「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我也喜歡你,所以不會讓你追太久。
「我會努力想起你,一時想不起,那就想一輩子。」
不記得我也沒關係,但是最好還是想起來。
「我能喜歡上你,真的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你能喜歡我,已經是我最大的幸運了。
「所以我會很堅定、很堅定地朝你所在的方向奔跑過去,不會停下腳步。」
那麼請堅定地朝我所在的方向奔跑過來吧……
我會回頭,牽著你。
-FIN-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最後一章總是得寫些什麼才好。
於是……正文結局就是這樣啦~
其實我本來是有另外的想法的,比如說將女主回到學校後追幸村的事情也一起寫了,但是後來才發現這樣的結局太過累贅,而且在經歷了前面這些之後再回歸校園的話,我擔心我筆力一個收不住就寫出了個四不像出來。再加上和基友討論著後面走向的時候,我們同時覺得:誒?你好像可以完結了誒!
然後我看了一下,對哦,正文部分到這個地方是可以完結了,再寫就累贅了。
怎麼說呢,在我看來,我覺得這兩個人的情感發展到這裡,已經變成了一件不屬於我掌控的事情了——女主喜歡著男主,男主也喜歡女主,但是他們都知道他們之間並不是簡簡單單的校園式喜歡。男主經歷了兩次差點失去女主的情況,而女主也差點真的離開,再加上經歷過的那些零零總總加起來,註定這兩個人的感情發展在短時間內不會是「那麼開心」。
然而又正是因為那些東西,他們之間的感情才多了一種……大概是刻骨銘心的感覺。
因為這本來就是本文的基調。如果將我之前說的那些女主倒追男主的那些開心的事情寫進正文裡,就不是我心目中的幸村和夏樹在正文會有的狀態了,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我想也有讀者跟我是一樣的想法,因為昨天的那章下面就看到了有讀者說要完結捨不得2333~
這個時候真的很想抱抱你們親親你們,因為我知道你們之中肯定有一年前就蹲守在這篇文下的孩子,一些細心的讀者肯定也知道這篇文其實開了一年了哈哈哈哈,兩萬多不到三萬的時候我突然消失,徒留五百多的讀者在坑底蹲著什麼的這種事,唉我真是渣。不過好歹這次回來我完結啦~也算是一件圓滿的事情吧~
剩下的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大概就是這樣吧~其餘我們番外見2333!
哦對,既然如此來個完結章推吧(鍥而不捨在做推薦的作者君你們要愛我233)
琴書倦,預收存稿文《學醫救不了世界[綜]》,這個太太沒開文所以搜文名是搜不到噠,得搜作者往下拉。
明墨央,《[綜]出來吧,召喚獸!》,男主171,再說一次,夏梨寶貝兒是我噠!我噠!
柒小柳,《簡言之,真喜歡》,校園文,小白兔女主x強裝哈士奇男主,這個太太是小甜餅大家快去愛她。
顧清漱,《[綜]河清海晏》,刀劍文,嬸兒超級帥!
最後推一發我自己的刀劍文,就不列了大家可以點我的作者專欄進去收藏,順便玩一波預收開文2333!
往上一看,好多字,話癆屬性大爆發哼哼。
番外
每年的某個月份, 長島夏樹都覺得她的同學跟她有仇。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才剛回來誒!作為一個在醫院睡了五個月近半年現在還只能走能跳能小跑的人, 她回來的時候他們不應該是將她當成溫室裡的花朵那般呵護著, 跟她說話的時候細聲細語溫溫柔柔, 並且隔三差五問一句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或者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為什麼一回來,她剛以一個自認為非常驚喜的、新同學轉校的方式登場的時候, 他們竟然會在歡呼完之後冒出來一句:「我們有女僕了!」
不是,等下?你們聽我說?
三年的海原祭都辦女僕咖啡屋你們難道不膩的嗎?
我聽說隔壁一直辦執事咖啡屋的那個班今年好像是辦鬼屋啊?
嗯?HELLO?有人聽我說話嗎?
更過分的是松山俊彥(也就是幸村班級數學老師、夏樹班班主任)他還一臉縱容地看著同學們一邊歡迎夏樹, 一邊將手中的女僕帽子往她頭頂上戴, 點頭道:「果然我們班還是要有夏樹同學才能辦起來女僕咖啡屋啊。」
「不,等一下?」長島夏樹臉上滿是驚慌,「黑板上不是有兩個其他選項嗎?」
松山俊彥拿起板擦轉身抬手,就那麼一秒,然後他轉過來笑眯眯:「有嗎?」
……老師你變了老師!
老師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然而就算長島夏樹內心再怎麼呐喊, 表情再怎麼驚慌無助摸不著頭腦, 他們班海原祭的攤目就這麼定了下來——高三D班, 持續三年屹立不倒的女僕咖啡主題屋,九月二十八號連續三天, 等著你來哦!
而且更要命的是, 這件事不知道怎麼地傳到了幸村精市的耳裡。
本來嘛,長島夏樹在那次全國大賽體育館的休息室裡和幸村精市說開了之後, 雖然兩個人的關係按照長島夏樹的話來說,還處於一種「還沒確定關係但是也快確定關係」的狀態上,但想也知道幸村精市不會答應。
特別是某個女生在說開後的第二天,就非常直接地付諸於行動——約他出來泡圖書館。
是的, 幸村精市和長島夏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約會,竟然是泡圖書館。
而且全程沒怎麼交流,最多的交流是女生拎著一道題——
「精市,這個是怎麼得出的答案啊?」
「精市,這裡為什麼要選這個選項?」
「精市,我看不懂這個公式,它是怎麼匯出最後這玩意兒的?」
因為是在圖書館,兩個人說話必須小聲,小聲的前提是要挨得近。
而挨得近的同時,某個女生還在用她那輕柔的語氣、好聽的聲音一遍遍叫著「精市」。
當然幸村精市這種感覺並不是自作多情或者是空穴來風,而是在他們學習完(?)走回家的時候,長島夏樹擋在一言不發的幸村精市噘嘴有點委屈道:「為什麼你沒有反應?」
「嗯?」幸村精市剛開始還不是很明白。
「就是我……我在你耳邊說話啊。」長島夏樹的臉紅了紅。
「……所以夏樹這句話的意思……是在勾引我?」幸村精市只驚訝了一小會兒,偏過頭就噗嗤一聲笑了。
這個少年,以拳抵唇,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每次想起這件事,長島夏樹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幹嘛沒事去問幸村精市的反應?她暗搓搓自己做了不就好嗎?還多嘴去問!而且最關鍵是,現在無論她在幸村精市面前做出什麼動作,就算只是簡單地伸個懶腰,或者整理個頭髮,都能被抓著問:「夏樹是在勾引我嗎?」
勾引個鬼哦……長島夏樹有苦說不出,只能往肚子裡咽。
當然,這苦裡摻著多少蜜糖……
大概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於是兩人之間說好的女追男,硬生生被男生彎成……
用某天長島夏樹的同學悄咪咪問她是不是和幸村交往了的問題來回答的話……
「估計全校都知道你和幸村交往了吧,話說你們誰追的誰啊?上次有人去跟幸村桑求證,幸村桑讓來問你。」
弄得長島夏樹又開心又自責,因為她和幸村都知道他們之間是怎麼回事。
但是記憶這種事,並不是說想起來就能想起來的——先前在醫院的時候還好,還能通過做夢的方式記起來一點;現在出了院可好,每晚一夜到天明,個屁都沒有。
不過她現在也沒空去糾結這個,因為每天忙碌的學習之餘,她還得……
「我聽說,夏樹的班級今年又是辦女僕咖啡屋。」幸村精市一邊在紙上快速地移動著畫筆,一邊嘴角帶笑地問著他撐坐在美術教師窗臺上的模特,「看來今年又可以看到夏樹的女僕裝了是嗎?」
長島夏樹晃著雙腿,啊了一聲:「他們好像還想要在這次的咖啡屋裡玩大的。」
「玩大的?」幸村精市視線掃過她的小腿,定格了一下才繼續道,「那看來我得全天候待在你們班了。」
長島夏樹愣了一下,隨即控制不住自己彎起唇角:「現在還沒確定,不過我想大家也是想在高中的最後一年給自己留下一個回憶吧。」她停了一下,「但我覺得我就不用了。」
「嗯?」幸村精市打完草稿,開始細化。
「因為我已經得到了最好的回憶了啊。」長島夏樹笑眯眯地說。
幸村精市的畫筆停了一下,抬起眼來看她:「把變成貓當成高中的回憶?」
「不,關鍵是變成誰的貓。」長島夏樹哼哼地笑了兩聲,然後微微垂眸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我還因此找到了一個想要執手一輩子的男生,所以……不會有比它更好的回憶出現了。」
幸村精市定定地看著她,嘴角勾起:「是嗎?那個男生叫什麼名字?」
「嗯……你也認識他呀。」
「我認識的男生很多,不知道你具體指哪個?」
「指我眼前這個啊。」
長島夏樹笑眯眯地看著幸村精市,用視線描繪著他的笑臉:「我眼前這個啊……」
「不過無論哪一個都無所謂,只要你還在。」
長島夏樹的笑容一頓。
「如果你現在不是這個狀態,我會親死你,就算你沒認清自己的感情。」
她半張開的嘴慢慢合上了。
「因為夏樹不想自己,那就只能我來想了。」
幸村精市看著突然間愣愣的長島夏樹,微微皺起眉,有些擔心:「夏樹?怎麼了?」
「喜歡上你啊,大概是高中第一天開學?」
長島夏樹愣愣地看著他,看著他皺起眉,之前臉上的輕鬆被一片擔憂替代。
「好像只要看著笑著的你,所有煩惱都會消失一樣。」
她張了張嘴,覺得聲音都卡在了喉嚨裡。
「我希望你在回去後,能給我一個機會。」
長島夏樹微微垂頭,看向已經放下畫筆走過來站在她面前,擔心地問著她:「夏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的幸村精市,身體突然一個前傾,雙手張開就抱了上去。
幸村精市連忙往前一步,手也順勢環上了長島夏樹的腰將她攬在懷裡,微微偏頭低聲問:「怎麼了?嗯?」
「沒……」長島夏樹的聲音悶悶的,任誰聽都不是沒事。
幸村精市皺了皺眉,還沒說話呢,就被臉頰上碰觸到的柔軟給弄得一愣。
她親完之後,又把頭埋進他的頸窩處不出聲了。
「夏樹……」幸村精市的下巴抵著她的額頭,說話的時候嘴唇牽動了下巴輕蹭了下。頓了頓,幸村精市又往前靠了一點,而這個站位的變化也讓本來緊閉著雙腿而坐的長島夏樹不得不分開一點——
因為不能頂到男生的肚子啊。
然後幸村精市就抓住她的膝彎將她整個人拖了過去。
這下兩人倒是抱得密實了,而且還是以一種……
在長島夏樹看來有點色/情的姿勢。
「夏樹是想起什麼了嗎?」幸村精市的聲音輕輕柔柔地在她耳邊響起,他的兩隻手都環抱著她的腰,以一種不容許她後退的氣勢強硬地要求她說出實話。
其實他也不需要強硬,因為長島夏樹本來就不會撒謊。
「嗯。」她簡短地嗯了一聲,然後特別大膽地說,「我想起你說過要親我的。」
「……」幸村精市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發言震得愣了一下,一直引以為傲的話語瞬間就失了方向。
「你說就算我沒認清自己的感情,你也會親我的。」長島夏樹動了動腿,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語氣又軟又嬌還帶著一點委屈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引誘,「可是你沒親。」
幸村精市張了張嘴,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最後還是我主動的。」長島夏樹將頭埋在幸村精市的頸窩裡,聲音雖然含糊不清,但字字句句都沒有逃過幸村精市的耳朵。他微微偏頭,下巴再次蹭過長島夏樹的額頭:「夏樹……在撒嬌?」
「對。」女生承認了,還蹭了蹭他的頸窩,「就是在撒嬌。」
「那……」幸村精市摟著她的腰,突然一個用力將她抱離了窗臺。
「啊!」
長島夏樹下意識驚呼了一聲然後摟緊幸村精市的肩膀,雙腿也不自覺用力夾在了幸村精市的腰側。
「不是說要親親嗎。」幸村精市抱著她走了幾步,步伐非常平穩,「你這樣我要怎麼親。」
長島夏樹覺得她被放到了另外一個地方,躊躇了兩下慢慢抬頭,然後左右看了看——幸村精市將她抱到了專門放顏料的櫃子上,和窗臺是九十度的方向。
意思很明顯了,就是不想讓其他人看到。
幸村精市雙手撐著櫃面,似笑非笑地看著抬起頭後眼睛亂瞟、臉頰泛紅的女生:「怎麼了?」
「沒啊……」長島夏樹微微垂眸,不自覺地縮了起來。
「那我親了?」幸村精市的唇角和眉眼都彎了起來,詢問。
長島夏樹下意識地抿起唇,不確定自己要不要先舔一下,因為她感覺自己的嘴巴好像挺幹的。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看著她,非常耐心地等待著回答。
「那個……」長島夏樹給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覺得自己剛才求親親的那股勇氣已經被男生給全部盯沒了,「有人親人的時候還要詢問對方意見的嗎?」
「有,我。」幸村精市接話接得很理所當然,但是他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頭微微一偏就親了上去。
唇碰唇的瞬間,他輕聲說道。
「因為這關乎到以後啊。」
長島夏樹近距離看著他含笑的表情,也彎了彎唇,閉上眼。
「那以後請多指教了,精市。」
作者有話要說:
於是就這樣了,女主想起來,之後和村哥各種你儂我儂的日子。
具體請自行想像,哭出聲。
我感覺我寫他倆這種糖寫得一點都不順手,一點都不甜,和隔壁大爺根本沒法比。
寫糖寫到快哭的估計就我一個作者了OJZ,福利還沒寫,另外群見,651661172,要認證的。
番外-
番外第2篇
長島夏樹和幸村精市成功拿到了東京大學的offer, 將在9月份的時候同時進入東大的設計系讀書。
而對於這件事, 兩家人都非常開心——長島媽媽和幸村媽媽甚至還就這件事, 給兩個小的商量著定下了一趟中國遊, 時間從7月中旬到8月上旬,算算整整有兩個星期的時間。
這麼安排的意圖很明顯, 遠在他國,孤男寡女, 夜黑風高……
對此, 長島彥一呸了一句,轉頭就將防狼噴霧塞進了自己妹妹手裡。
雖然他一看長島夏樹那一臉眼睛閃亮亮、臉蛋紅撲撲的模樣就知道,防狼噴霧一點用處都沒有。
不過沒關係,他瞭解自家妹妹。
因為長島夏樹,一直都是語言上的巨人, 行動上的矮子。
關鍵時刻瘋狂掉鏈子這種屬性說的就是她!
長島彥一木著臉對兩個離開去坐飛機的人影揮揮手, 然後面無表情地掏出手機, 本意是打給中國的風讓他派人監視一下幸村精市的,但是他剛掏出手機, 旁邊一隻手就伸了出來一把搶過他的手機。
扭頭一看, 自家老媽。
長島彥一也不在意,面色平靜地收回視線, 緊接著就被自家老媽提了耳朵。
「不准去打擾你妹妹和精市,聽到沒有!」
長島彥一哼了一聲,沒聽進去。
不過不管這邊長島彥一打算怎麼阻止,另一邊上了飛機的長島夏樹和幸村精市是不知道的了。
即使他們知道, 也要看長島夏樹同不同意。(等下?
這次他們的目的地是香港,全程大概四個小時的飛程。
所以長島夏樹一坐下,沒多久就伸手拉過幸村精市的手臂頭靠了上去問:「阿市,你要睡嗎?」
「你這個姿勢不是證明你要睡了嗎?」幸村精市輕笑,非常縱容地抬起手,輕輕蹭了蹭她的眼角,「睡吧,到了我叫你。」
「好的咧~」長島夏樹抬頭,非常準確地在幸村精市的嘴唇印上一吻,然後舒舒服服地靠回去閉上了眼。
幸村精市彎起唇,說:「再親一下。」
「飛機上呢幸村精市你要點臉!」
最不要臉的那個叫一個還要點臉的不要臉,哈。
不過不管怎樣,反正長島夏樹是睡下去,說睡四個小時就是四個小時,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而且中間完全不帶醒,也叫不醒——起初她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把其他人嚇了一大跳,而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自己嚇了一跳。
因為她又回去醫院了,因為叫不醒這個毛病。
可是長島夏樹自己又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身體各方面的機能也沒有出現任何問題,就連周防尊和李小狼也過來看過,都說沒有問題。
所以到底是不是虛驚一場,到現在其實還是個未知數。
只是長島家人他們看到長島夏樹還是該吃吃、該睡睡,精神看起來也不錯,才暫時放下心來。
長島夏樹睡飽,一邊打著哈欠下飛機,一邊從幸村精市那邊把自己的包包搶回來自己背,然後他們就在出關口的位置看到了一早就等在那裡的李小狼和一個他們不認識的女人。
「下午好。」長島夏樹用非常蹩腳的、剛學的中文,和幸村精市一起對著他們鞠躬打了個招呼。
「下午好。」李小狼露出一個笑容,隨後用日文介紹,「這是我母親,這次我是想請她幫長島桑看看身體,確定一下。」
幸村精市和長島夏樹認真起來,又是齊齊對那個女人鞠了一躬。
李小狼的媽媽沖長島夏樹看了一眼,偏過頭來和李小狼說了一句話。
李小狼也說了一句中文,然後得到李小狼媽媽的點頭示意之後,才看向他們說:「可能你們去酒店之前,先去我家一趟。」他停了一下,看著長島夏樹,「我母親說夏樹的靈魂與身體並不是很穩固。」
……
從李小狼家稀裡糊塗待了一陣,婉拒了李小狼請他們留宿的邀請,因為已經訂好酒店的關係。
還是情侶房:)
想當時訂酒店的時候,幸村精市本來已經在長島彥一的盯視下訂了兩間單人房——是的,單人房。但是他剛訂完跟夏樹說了之後的當晚,長島夏樹就悄咪咪地戳了他的LINE說:
「我把我們的單人房換成了情侶間啦>/////<!!」
幸村精市當時正在房間看書,看到之後愣了一會兒,然後翻身下床進浴室。
女朋友想起來他們的曾經之後又直率又可愛又熱情,有的時候真的把持不住啊。
「啊~~~」長島夏樹一進房間,已經累得一動都不想動了。
但是她這個人又有說不出來的潔癖,就是在外面跑了一天穿的衣服什麼的,在換下之前絕對不會躺到床上去。可是她現在又累得不想動,所以直接倒在沙發上縮成一團,然後兩手上舉就著躺著的姿勢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幸村精市將行李往牆壁上一靠,回過頭就看到自家女朋友露出的那大半截小白腰。
他微微笑了笑,放輕腳步走上去,半跪在沙發旁邊側著頭:「先去洗澡?我給你放洗澡水?」
「嗯~哼。」長島夏樹蹬了兩下腿,然後笑眯眯說,「要不要一起洗呀?」
幸村精市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抬起手輕輕放到了她的腰上。
「……」長島夏樹眨眨眼,壓下想要躲開的念頭,慢慢露出一個……說不出來什麼情緒的笑容。
幸村精市感受了一下手心下的細化柔嫩,放在腰側微微收攏,目光暗沉:「乖,今晚好好休息。」他垂下頭,在長島夏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明天不是還要出去玩嗎?你也不想困在房間裡吧……」
他邊說,吻卻從她的額頭緩緩往下,眼睛、鼻子、最後落到嘴唇。
幸村精市沒有深吻,他就是輕輕地覆在上面,很溫柔地輕蹭著。
然後他就被用力地回吻了一下,甚至還親出了MUA的聲音。
某個女人一點都不害怕、也不知危險地沖他笑眯眼:「誒~難道不是你想出去玩嗎?我倒是覺得待在房間不錯。」
幸村精市微微抬起頭,沉默地看著她。
後者對他眨眨眼。
緊接著她突然驚呼一聲,整個人被抱著騰空而起。
「算了。」男人輕歎,「既然你想酒店七日遊,那我又有什麼好拒絕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沒寫,後面沒寫,後面真還沒寫!
其他咱們私下聊,私下聊哈。
我可以打完結啦!!!!!哈哈哈哈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群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