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哈利還是第一次親眼見識葉安穿戰鬥服的樣子。
長發緊緊紮成一條馬尾,立領緊身衣將她的身子襯托的修長利落, 連平時溫和的氣質都被這身服飾渲染的有些冷意。
最後套上一件帶著兜帽的寬大袍子, 柔軟的衣料落下, 完美的遮擋住她腰後的四截鐵棍, 以及手腕上的腕環。葉安戴上面具, 開啟了聯絡器, 最後拿出一個針管,用鐵質的圓管封存好, 小心的塞進腳側。
「準備走了。」謨涅穿著一身同色的衣服走過來, 對她說道。
葉安點點頭, 抬頭看向身後的哈利。令人意外的是他身後站著的幾個人, 除去裝備整齊的傭兵, 剩下的兩個出乎於她的意料。
一個擁有和沃倫差不多的翅膀,而另外一個則是支著四個章魚一樣的鋼鐵觸手, 他手上還提著一個箱子, 看起來似乎是哈利的東西,上面有專用的虹膜掃瞄器材。
察覺到葉安的視線, 哈利解釋道:「這是奧氏公司新開發新設備。」是諾曼留給她的U盤裡發現的軍用產品。
出乎她的想像。
他們從來沒有這樣,展現自己的另外一面, 對方所不瞭解的細節。
不管怎麼樣, 她都從來沒有想過他有一天, 會以戰鬥夥伴的身份和她一起站在對抗敵人的戰場上。
比起變種人這種天生帶著與眾不同能力的人類,沒有能力的普通人並不比他們弱,他們的科技比所有超能力更強大, 以前有哨兵,現在有鋼鐵俠,無一不是科技帶來的進步。
無論是鋼鐵俠還是蝙蝠俠,他們都是依靠強大的科技和信念,保護著這個世界的安全。
竭盡全力,抱著覺悟,這是他們的選擇,也是她的選擇。
總要有人做些什麼。
「你可以不和我一起去的。」葉安低聲說道,被面具遮擋了的臉看不清表情。
他的嘴角勾起,笑意卻沒有達到眼底。似乎賭氣一般的說道:「除非你願意和我一起留在這裡。」
她不說話了,微微抬臉向前。從動作判斷應該是在盯著面前的人,哈利幾乎可以看到她抿唇無法反駁的模樣。
直到謨涅提醒的話語再次打破這無聲的對決:「嗯維?」
她嘆了一口氣,說道:「假如紐約已經陷入戰鬥狀態,我們以救助為主,先帶領民眾撤離戰鬥現場。不接受異議,謨涅一次只能傳送兩個人,準備好了就開始傳送。」
哈利低頭親了親她的額角,「聽她的。」
傭兵們在收到這句話的幾秒內,迅速整頓好隊伍,兩個一組被傳送離學校。謨涅傳送最後一組的時候,需要休息一下才能再次傳送。
學校只剩下葉安、哈利兩個人。
「不需要對我父親手下留情,必要時刻可以殺了他。」哈利突然開口說,聲音裡一點都沒有對自己父親應該有的情感,更多是一種提起陌生人的語氣,彷彿『父親』這個詞語不具有什麼特殊意義。
緊接著下一秒話題一轉:「你想要怎麼樣婚禮。」
畫風跳躍的太快,葉安愣了一下。
上一秒在說毒液的話題,下一秒就變成了逼婚現場。
貨真價實的逼婚現場。
他手心展開,裡面是一個黑色的小盒子。
葉安視線下滑,緊緊的盯著那個盒子,幾乎不需要猜測,她可以預見盒子打開後裡面是什麼飾品。
「哈利……」葉安渾身散發著『現在是談這個的時候嗎?』的無奈感。
而且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藏了一枚戒指?
他打開盒子,裡面果然是戒指。
「口頭協議總是沒有合同有效。」哈利不合時宜的握住了葉安的手,將盒子交到她的手上,「接受它,成為我的妻子。」
葉安出乎意料的並沒有露出抗拒的表情。在哈利的示意下,甚至脫掉了手套,蜷縮著手指,試探的比劃了一下。
哈利挑的戒指的確是很適合她,幾乎接近素圈,只有一個鑽石嵌入其中,折射的光芒溜進她的眼底。
「我一直在尋找合適的時間向你求婚,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根本沒有所謂合適的時間。」哈利慢慢的挺直背脊。臉上的笑意消失,面容變得無比嚴肅,只有一小撮火焰在眼底深處靜靜燃燒:「因為我對你的愛意,永遠不會熄滅。它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愈加熱烈,直到你願意屬於我。」
在她面前,那雙比天空更加透徹美麗的淺藍色眸子緊緊的盯著她,似乎還不滿意似得,擱在她手背下的修長手指,隨著每一個字母落下的時刻,沿著她的手臂一路攀爬而上,掠過她敏感的脖子,最後伸出一隻手指勾住面具下方,輕巧的掀開。
視線毫無阻隔的接觸,他略微的低下頭。
「我願意愛你,尊重你,相信你,包容你,保護你。我願意為你改變,直到生命的盡頭。」
當愛意在心頭燃燒,唯有死亡能令其停止。
彷彿聲音從此在世界消失,連心跳聲都變得陌生,猶如剛來到世界上的第一次跳動,緊接著聞到了花香的味道,有什麼東西以不可阻擋的魄力席捲一切,帶走所有猶豫不決和理智,毫不留情的滲透她的心靈。
「你的選擇呢?」他仍然不滿足的步步緊逼,如此急切又灼熱詢問。
就算是告白也是如同威脅或者宣告,充滿佔有慾的姿態。
就像她手上執著勝利的王冠,卻只能戴在他頭上,不允許任何人更改這個事實,他會將所有障礙掃平。
唯一的選項。
她認真的看著對面的人,而哈利也望著她。你永遠都無法想像,自己會在並不漫長的人生遇到怎麼樣的一個人,在相見的那一刻,幾乎是永恆。
這種感覺會定格在心底,變成一個永不泛黃的畫卷,永不停止的悸動和永不熄滅的焰火。
令人著迷,令人顫抖。即使眼前是深淵與荊棘,也有勇氣跨越,就為了站在對方的眼前。
她彷彿承受不了更多一樣,顫抖著,率先垂下了眼睛,讓人看不清神色。指尖在盒子邊緣游動,然後——空氣中發出『噠』的一聲。
葉安將戒指盒子蓋上,哈利的神色隨著她的舉動而瞬間陰鬱,嘴角緊繃。
緊接著,她再次抬起了眸子。
「我的選擇。」她說。
心臟瞬間墮落冰窟,隨即感受到寒冷順著血管往身體四處蔓延,窒息與憤怒隨著理智的消失而肆虐了起來。
在他幾乎要失去風度的一瞬間,葉安拽住了他的衣領,往自己的方向拉了過來。
哈利只愣了一秒,很快他就掌握了主動權,按住她的腰肢和後腦勺,激烈的吻著她,帶著一些怒氣。
嘴唇被咬的生痛,緊接著微涼的舌頭就很好的撫慰了那一小塊傷口,細細的舔舐,趁著她放鬆的一瞬間闖進她的領地,在她的唇齒間毫不留情的四處造訪,帶著一絲鐵鏽味的血絲,親暱的交換著熱烈的氣息。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葉安覺得自己的嘴唇都快變成不是自己了的一樣的時候,她才松開哈利的衣領,靠在他的肩膀上,平靜著呼吸,小聲說道:「這就是我的選擇。」
「的確,比起你說我願意,我更喜歡你這種反應。」哈利低聲的笑著。
在她打算說什麼的時候,金發的女性從半空中出現。
時間已經不多了。
葉安抿緊嘴唇,重新戴上面具。
「哈利。」在要離開的時候,葉安忽然叫了他一聲。
「怎麼了?」他嘴角還帶著笑容,聲音沙啞的甜膩。
「我還沒有說我的選擇。」她往前走了幾步。
哈利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心情好的可以縱容她所有舉動,渾身帶著輕鬆和愉快的氣息。
「你對我來說,比其他人更重要。」她輕聲的說,視線落在透過面具落在他臉上,「我很抱歉。」她並沒有解釋為什麼會道歉,就轉開了視線。
謨涅在那一刻抓住了哈利的手,事情發生在一瞬間,讓人毫無準備。她的聲音透過漸漸消失的場景傳過來。
她最後說:「這是我的選擇。」
帶著面具並不能看到她的表情,只是從她的行為上來看,她早就已經打算這麼做了。
葉安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將哈利拖進這場戰鬥中。
這是她的戰鬥。
她需要保護的人,不單單只有紐約人民,也有哈利。
就像哈利並不願意讓她去參加這場戰役一樣,葉安也不想哈利步入危險。這樣的想法雖然有些自大,但在應對戰鬥上,她的存活率會比哈利的高許多。
「將他送到奧利弗那了嗎?」綠箭俠應該可以拖住哈利一段時間,希望他能看到自己在推特上給他的留言。
金發女性點點頭,灰色的眼睛盯了葉安一會。
「這樣真的好嗎?」謨涅不能忘記哈利消失的時候,恐怖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問葉安,「他看起來很生氣。」
葉安戴好手套,氣息一下子變得認真起來,避過了謨涅的詢問,道:「找到毒液的位置了嗎?」
剛才謨涅消失了一段時間,就是為了根據葉安的定位而尋找毒液此刻的位置。
「找到了。」
「那走吧。」葉安握住謨涅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學校。
房間再次陷入寂靜,乾淨的桌面上獨自遺留下小巧的飾品盒。
而另外一邊。
紐約再次陷入混亂。
第62章
葉安一踏上紐約的土地,就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從一頭飛了過來, 掉在她身邊不遠的地面上, 揚起一片灰塵。
還沒來得及看是誰飛撲過來, 熟悉的聲音就已經從事發地響起。
「哦, 天啊, 能把[Le bien qui fair mal]的伴樂關掉嗎?我能理解不聽歌根本寫不出我帥氣的戰鬥身姿這件事, 可我拒絕用出櫃歌當出場曲。」就算被打進地裡,也不能阻止死侍碎碎念一樣的聲音。他看起來十分尷尬的卡在石縫裡面, 一邊四腳朝天的掙扎, 一邊大聲喊:「嘿, 你這個呆瓜還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過來幫爸爸我一把!該死, 這個縫比我的內褲還小了一號, 看來是我的咚卡住了,等等, 我先擼軟再出來。」
葉安:……當做沒看見吧。
「嗯嗯……可能要一個小時, 持久也是個麻煩的問題。亞洲平胸妹,幫我拿一下那邊店裡面的性感女王號飛機杯。」
「閉嘴!韋德!」葉安終於受不了的撿起地上的小石頭丟他臉上。
……
最後還是謨涅過來幫忙把韋德弄了出來。
「剛才在電話裡引起騷亂的果然是你。」葉安一點都不想看到韋德, 有他在的地方基本都是一團混亂,他大多數時候都正邪不分, 比收拾麻煩, 他是一個更擅長製造麻煩的人, 有時候甚至會因為一時興起,把所有事情弄的更麻煩,「你在這裡幹什麼。」
「嗯?你問我?我本來也沒打算過來, 今早發現套套沒了,就出來找弗朗西斯的麻煩,後來覺得時間太早了,於是就到處找點事。這也不能怪我,那諾X亞我可是留著等以後當古董賣,畢竟是偉大的死侍用過的東西,要知道我的瘋狂粉絲可不少。」
「比如那個?」謨涅伸手指了指不遠處和電線杆差不多高的黑色怪物。
葉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毒液站在房子的頂端,黑色的液體彷彿融化了一樣,化作一條條線條狀的液體,在石磚上不斷攀爬,扭曲。
「不不不,那個只是一個吸嗨了的金毛怪,我的瘋狂粉絲罩杯必須有這麼大。」死侍在胸前比劃了幾下,「這是原則,我對男的蛋蛋沒興趣。」
「別鬧了。」葉安注意到毒液的視線已經看過來了,視線快速的在周圍掃了一圈。
相比起其他城市,紐約某種情況下算是『經驗豐富』的城市,大約是這裡的人們總是倒霉的處於水深火熱的狀態,以至於早早就訓練出了如何以最快的速度逃離到安全地點。
群眾極快的被安排了撤離,而哈利安排的傭兵和一些警察則留了下來檢查是否有遺漏的群眾。
「嗯——好吧。」死侍裝模作樣的撥開了手上的腕帶,往手錶上看了一眼道:「也是時間看探險時光了,我們快點解決這個煩人的傢伙……這傢伙下手真的有夠重,幹!我的獨角獸玩偶呢!那可是我從回力標那裡搶過來的,差點沒被他開了菊花!」
「我不需要你的幫忙,請你直接和那邊的警車一起離開這裡。」葉安毫不留情的拒絕,死侍在這裡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你怎麼能這麼說?」死侍雙手捧著臉頰,做出了一副少女的模樣,「我可是冒著少看一集探險時光的危險來幫你忙,你就這麼傷我心嗎?」
她對此投以懷疑的視線。
「好吧,既然你這麼強烈的要求,我也沒辦法。先提醒,我可是時薪族,一小時1萬美元,包服務滿意,什麼姿勢都可以滿足。」
這種時候真的不太想和死侍扯皮。
空氣中傳來了微弱的顫動,彷彿有什麼以極快的速度劃破了氣體。葉安眼神一變,身子一矮,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原地。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一塊黑色的物體啪的一聲黏在了她原本站著的位置上。
是毒液。
死侍大呼小叫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原本兩人就沒有特別的隱藏行蹤,再加上毒液似乎對葉安十分關注,在注意到她出現的那一刻,就往這個飛速趕來。黑色的影子穿梭在高樓之間,兩人的距離愈發的變短。
換個地方。
這裡還有遺留人群的幾率並不小,如今美國正陷入超級英雄的狂潮,各大網站為了吸引關注量,甚至會做出故意停留在戰鬥範圍的事情,就為了拍攝他們的打鬥場面。
葉安抬眼往附近掃了一圈,看到不遠處有一輛機車,也許是主人逃竄的十分匆忙,鑰匙都還留在了上面。
緊急時刻,只能緊急處理。她沒有過多的猶豫,跨上了機車。
「謨涅,我先引毒液離開這裡,這裡的救助就交給你了。」她說著,直接發動了機車,從街道上繞了一個大圈,直接離開了原地。
只是沒想到跟過來的除了毒液,還有一個聒噪的紅色身影。他踩著一輛還沒有大腿高的粉紅色兒童單車,氣喘吁吁的一邊奮力蹬,一邊和葉安說話。
「別這樣,你知道我現在經費不足,《死侍2》已經在開拍了,我總得籌備一些錢做特效,下一篇說不定還有我和瓦妮莎的婚禮片場。看在同是變種人的份上,我給你打個九五折,不能更少了。」死侍靈巧的躲過毒液變成的黑色的長矛,距離暫時的拉遠了一點,但是很快他又跟了上來:「嘿,布蕾妮。親愛的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期間毒液的攻擊一直沒有停止過,一波又一波連續攻擊,不如以往的反常。
葉安抿緊嘴唇,通過後視鏡再一次躲過了毒液的攻擊。
她和諾曼的接觸並不多,從僅有的幾次對話中,他並不像會做出這種無差別性攻擊的人,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像一個毫無理智的瘋子,攻擊沒有特定的方式,有時候是粘液,有時候是長矛,十分沒有效率。
但這個時候也沒有時間思考更多的事情。
按照凱瑟琳的說法,毒液具有寄生的特性,她必須要到一個沒有人際的地方,一次性解決隱患,保證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毒液,並且杜絕它寄生可能性。
計畫在心底漸漸成型。
「fuck,死胡同。」韋德大喊了一聲。
兩人同時剎車,車身橫在路面上,並且放下了一隻腳撐住地面。
「噢耶——英雄式停車。」
「閉嘴,韋德。」她皺著眉頭喝斥道。
這條路的盡頭是一個被圍住的圍牆,上面還可以看到美利堅政府貼的通知,這塊地方是紐約地帶唯一的一片爛尾樓,因為開發商資金鏈周轉不靈而進入了法院拍賣的環節,幾乎沒有人在這裡徘徊。
在葉安停下車的那一刻,毒液便毫不猶豫的衝了過來,她一腳踹開韋德,同時自己也靠著反作用力往一旁滾去,伸手抽出了鐵棍,組合起來擋住了毒液的利爪。
「你真的不考慮僱傭我嗎?會輕鬆很多,現在決定還送瓜子三顆。」死侍坐在葉安騎過來的機車上一邊嗑瓜子一邊問。
「閉嘴。」葉安用力格擋開毒液的手,一個翻身躲過了她的爪擊。
死侍聳了聳肩膀,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張紙,開始坐在那裡塗鴉了起來,中途還用翻出了收音機放むEye of the Tigerめ。
論力氣,葉安大約無法和毒液比拚,所以她只能一邊節省體力,一邊尋找最佳的近身方式。毒液幾乎不會讓她靠的太近,黑色的液體彷彿有生命力一樣,只要葉安稍加接觸,就迫不及待的爬上她的身體,給她的行動造成了極大的阻礙。
就在毒液的無差別攻擊下,一次意外中,他打到了死侍的收音機。
「哦,fuむ嗶めck!這是我媽媽給我留下的收音機!」死侍氣急敗壞的加進了戰局。
葉安這才輕鬆了一點。
雖然並不是很喜歡死侍的行事作風,但她不得不承認的是,比起她來說,韋德的能力更適合近身搏戰。
而毒液則在兩個人的夾攻下漸漸的變得弱勢了起來,最後葉安總算找到了一個最恰當的機會,將鐵棍插進了毒液身子裡面,毫不留情的啟動了電壓設備。
藍色的電流瞬間佈滿了毒液的身體,出乎意料的是,比起上一次在小巷子裡的戰鬥,這一次毒液顯得更加的虛弱,又或者是無力。
他很快的就失去了意識躺在地上。
黑色的液體隨著他意識的消失,而漸漸化作一片黑色的液體滑落到地上,露出了裡面慘白的屍體。
葉安瞪大了眼睛。
——那,並不是諾曼。
死侍蹲下身子開始翻屍體的褲袋。
葉安:……
永遠不走尋常路的死侍。
「咦?這個史萊姆可比其他的有錢多了,不愧是跟在頭頭身後的男人。我這話有歧義吧?算了,反正也沒有分級制度。」死侍就是有那麼一種神奇的本事,就算沒有人搭理他,他也可以不斷的自言自語別人聽不懂的話。有時候葉安真的有些敬佩瓦妮莎,她居然能夠忍受這種話癆的性格,要知道她光是聽都快要被繞暈了。
一下子史萊姆,一下子又是頭頭後的男人。
毒液=史萊姆?
葉安回想起死侍剛才說的那句話。
「等等韋德,你還遇到過其他毒液?」她問道。
「這個嘛,都被我殺的差不多了,可能在我不注意的時候逃掉了一兩個。沒關係,反正我今天也賺的差不多。」死侍毫不在意的說道:「如果你要僱傭我的話,我可以免費告訴你,那個喜歡裝13卻被我打的褲子都掉了的傢伙在哪兒。」
葉安:「……一個達斯•維德的限量版手辦。」
死侍:「成交。」
第63章
某地的一個產品倉庫。
保安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東西從眼角一閃而過, 扭頭去看的時候,卻只看到了空蕩蕩的走廊。他從口袋抽出槍握緊,悄聲往那個不對勁的地方走過去。
白熾燈在頭頂晃來晃去, 他漸漸接近轉角處。
空氣無聲的緊繃著, 等待著什麼一觸即發。
他大步一跨,槍頭直接對準轉角空無一人的走廊。
錯覺?保安直起身子, 懷疑自己大概是昨晚看球賽太晚了,都出現了不應該出現的錯覺。去買一杯咖啡提提神好了。這麼想著的保安關上了槍支的保險栓, 塞進自己的槍套中。
就在那一秒, 風聲不對勁了起來。
他的頭頂落下一個黑影, 腳尖觸地無聲,他只看到一個穿著兜帽的女人,就失去了意識。
葉安眼疾手快的揪住他的衣領, 把他拖進一個角落,用辦公室的繩子綁緊,最後用膠布把他的嘴巴粘了好幾圈,確保他醒來了之後也沒辦法掙脫。
偷走他的卡片, 葉安快速的繞過攝像頭,跑到監控器房間外面。從剛才的保安上面偷來的卡片刷了一下,門應聲而開。
「保羅, 你怎麼去了那麼——」一個金發的男人出現在門後,正好對上葉安的眼睛。
「你是誰!」他反應極快的伸手從口袋抽出槍,葉安的動作比他更快,他連打開保險的時間都沒有, 就被她極富技巧的踹開,在地面旋轉了幾圈,直接飛到牆角處。
幾乎沒有過多的停留,她旋身一腳踹到他胸口上,一個幾乎有180磅的男人被她踹退幾腳,跌坐在地上。
這個倒下,就像是戰爭硝煙響起的前一刻,但這一刻注定不會來臨。
就像槍聲注定無法響起。
葉安一隻手伸出,房間內所有時間被她停止,面具後面的黑色眼睛冷靜而冰冷。
視線掃過室內,除了倒下的男人還有其餘兩個保安,他們的表情驚恐,顯然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有一個甚至沒有帶槍就出來了。
時間在某一刻恢復了流動,在那短暫的空隙中,葉安抽出軟鞭,一頭盤住了眼前男人的脖子,猛地用力拽動,往另外一個人身上撞去。
他順著葉安的動作撞到對面的男人身上,而那個男人被躺下的男人絆倒。
瞬間出現了三個疊羅漢的大男人。
葉安則站在那裡,低聲的說了聲:「抱歉。」
他們甚至不知道她為什麼道歉就被鞭子自帶的電流給電暈了。她看著被電的熱氣騰騰的三個大男人,又故技重施的把他們綁上,才坐到監控上,調出所有的監控看這個地方的地圖。
「啊——上了一頓廁所好多了,有錢人的廁所就是舒服,你都解決完了?」死侍慢悠悠的走進房間,順便把擦手的濕紙巾丟到最上方的保安臉上。
在他靠近的時候,葉安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動了一下:「……你身上驅蚊水味道為什麼這麼濃。」
「驅蚊水,那不是香水?我倒了一瓶來擦我的戰鬥服。」
葉安:「……」聞起來就像是六神的驅蚊水。
不過她也不想因為這個跟死侍糾結,趁著死侍在絮絮叨叨的念為什麼廁所要放驅蚊水的時候,她迅速切換所有監控,卻並沒有在任何一個畫面中看到諾曼的影子。
也許是他在的地方沒有安裝攝像頭,又或者是這裡的權限不足以看到全部的畫面,有些謹慎的人會安排好幾個監控點。
葉安思考了一下,最終選中了兩個安保人員最多的畫面,從監控上來看都只能看到冰冷厚重的大門。這個時候,其中一個監控的大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了一個白色袍子的男人,葉安一眼就認出對方是曾經去過哈利家裡的醫生。
重點並不在這裡,而在於他身後只能看到一點點的畫面,那似乎是一個實驗室,到處都是走動的白袍子,在靠近門的地方似乎還能看見一些雜亂的影子投影在地上。
む那是什麼?め抱著這個疑問,葉安單獨點開那個畫面,輸入代碼放大,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就被韋德推到一邊。
「我看看,一個籠子?玻璃質——為什麼看起來有點像是那個該死的抽氧機放大版。」韋德絮絮叨叨將葉安擠遠,整個人趴到顯示屏面前,瞪大了一邊的眼睛盯著電腦道:「哦——該死,讓我想到不好的記憶了。」
「你看到了什麼。」葉安的視線被擋了個乾淨,皺著眉毛問道。
「嘿,等等,別推我。」韋德用力的擠上桌子,整個人橫著趴在顯示屏上,擺出了一個性感的姿勢道:「沒聽過以下畫面不適合未成年看嗎?學生就應該看小豬佩琪,哦天啊,這個畫面我愛極了——」
她還想說什麼,就聽見顯示屏咔擦一聲……被韋德壓壞了。
「哦天啊,我可不是故意的。」韋德像個小姑娘一樣扭捏的在顯示屏上滾來滾去,把機器毀的更徹底。
葉安頭疼的扶額,有韋德在的地方簡直就是一團亂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過來幫忙還是過來玩,「我去實驗室看看。」
說著撿起地上的鞭子,快步離開了房間。
韋德很快的跳下台子跟了過來,在她身後東晃晃西晃晃,看她解決一個又一個保安,也不幫忙,還在後面給葉安的動作評分,煩的不得了。
直到他們終於接近實驗室的邊緣,葉安正打算繞進去的時候,香水味忽然靠近,死侍貼在她身後。
他比葉安高許多,身體越過葉安從牆角陡然的伸出了一個頭,讚歎的說道:「我喜歡他的屁股,捅進去一定很爽……用我的刀,我的話沒有歧義吧?我是說——你懂的。」
葉安面無表情,手肘用力的向後猛擊。
他踮起腳尖,彎下腰,眼睛倒著對上她的,頭套上代表眼睛的白色橡膠詭異的縮小了一點,似乎是對她拋了個媚眼,「小心點,我可是很容易心碎的男人。」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死侍。」葉安把他推遠,壓低聲音問道:「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哈哈哈哈——這是假笑,在掩飾我的痛苦。我在這裡的原因當然是為了保證你在臨死前可以告訴我你的銀行/卡密碼,或者等你解決完這些事情之後第一時間給我情報費。」死侍直起身子,對她比了個愛心,「你是我唯一的經濟來源,總得看好你,免得便宜了別人。」
葉安:「……我再也不借錢給你了。」
死侍露出了一臉驚恐的表情:「難道你要拋棄我了嗎?拋棄你唯一的好戰友。」
「別開玩笑了。」葉安面無表情的盯著實驗室大門,連看都不想看死侍一眼,將兜帽壓低道:「你只是在這裡搗亂。」
「哦——我在搗亂,只是掩飾我的真實目的,猜不透的男人才更迷人,我堅決不承認還有其他人比我更受歡迎。」死侍從背後抽出雙刀,手腕靈活的轉了一圈道:「干,突然想到一個很有趣的話題,回頭和你講我想到的配這個場景的笑話,現在先把這些煩人的小問題解決。」
「安靜。」葉安一把按住他,阻止他說話。
實驗室的門再次打開,曾經去過哈利家的醫生推著一個推車,上面放著一個圓形的物體,用白色的布料掩蓋著。
「別動。」醫生厲聲阻止了保安打算掀開布料的舉動,「這是奧斯本先生重要的實驗品。看好這裡,別讓裡面的東西逃了。」
「是。」保安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醫生的話十分信任,沒有強行阻止,直接放他離開了。
「看來是好東西。」死侍探出頭說。
「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葉安皺起眉頭,她想到剛才的『毒液』,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諾曼恐怕在這裡做什麼奇怪的實驗,絕對和那些突然多出來的『毒液』脫離不了關係。
「去看看不就完了。」
死侍可不是什麼葉安能夠輕易攔住的傢伙,他出乎意料的時候實在是太多了,根本不按照常人的推斷來。
他直接從牆角衝了出去,雙刀在手,刀背往外,動作連續流暢,在葉安跑出來之前就搞定了站在門口的四個保安。
葉安:……
死侍輕鬆的扭了扭肩膀,透過門縫往裡面看了一眼道:「分工合作,別忘了我的佣金。」
就算她再怎麼遲鈍,也意識到死侍這個舉動代表著他要幫忙。葉安遲疑了幾秒,最終還是更在意醫生推走的那個東西。
「那麼你小心點。」葉安抿唇,決定之後就不在猶豫:「謝了,韋德。」
韋德朝葉安拋了個飛吻。
她轉身快速的往醫生去的地方離開,等她徹底消失了之後。死侍才蹲下了身體,把地上的保安摞成一疊,刀鋒用力的朝他們的喉嚨紮了下去,動作快准狠,他們幾乎沒有發出聲音就已經登上了通往地獄的單程列車。
死侍站起身子,血光在刀鋒中銳利劃過,他深呼吸了一口讚歎:「開始吧,我最愛的絕夜狂歡。」
實驗室裡的科學家……以及可愛的實驗品和行尸走肉們。
*
葉安步伐輕巧的跟上了前面的醫生,他一直推著推車,進入了她在監控器上看到的另一個實驗室,她躲在角落,掃視過門口周圍及附近。
除了門口幾個巡邏的高大男人,確定沒有其他人在這裡。
有什麼東西咕嚕嚕的滾落,在不遠處爆炸聲中的襯托下顯得那麼不起眼,等男人注意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石頭爆出濃烈的煙霧,阻擋了所有人的視線。就在這一個瞬間,穿著黑色袍子的人從煙霧中飛躍而出,雙手的鐵棍橫掃,用力的打暈了站在門口的兩個保安。
她轉身,躲過來自右邊的子彈,彎腰的剎那從小腿抽出兩枚針管射入他的脖子,由麥考伊老師研製的迷藥藥效極快,他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失去了意識。葉安立即上前抓住他前胸的衣服,用巧勁往後一甩,男人像是布娃娃一樣的飛了出去。
跑過來的兩個人被砸了個正著,葉安趁機抽出針管,一人給補了一針。
等所有煙霧散開,所有的保安都橫七雜八的躺倒了一地,用的時間平均不到兩秒,她低頭撿起男人胸口的門卡,刷卡進入了醫生所在的實驗室。
裡面是空曠的房間,像是放閒置機器的地方,蓋著黑布,造型各異的散落在四方。
那些保安就是在看這些東西?她悄悄撩開其中一個黑布,眼睛不自然的瞪大,用力一拽,黑布滑下。
一個巨大的培養皿顯現在她面前,裡面不是其他東西,正是她一直忌憚著的毒液,可是仔細一看,又和普通的毒液不一樣。
應該說,他上半身還算是人類,下半身已經完全是黑色的液體,液體彷彿成活一般,在水中四處飄散。
她心頭湧起的不好預感終於成了真,這裡放眼看去,至少有接近五十個用黑布蓋著的機器,她沒猜錯,諾曼果然是在這裡做人體實驗。
怒氣從心頭湧起,葉安猛地咬牙。
她最憎恨人體實驗,人就像是畜生一樣被任意玩弄,切下肢體,失去生命。無論是什麼原因,肆意的將別人的人生當做玩具一樣糟蹋侮辱的人,都是——
畜生。
葉安抬頭,看向儀器的最盡頭,亮著白熾燈的地方,眼神陡然的寒冷了下來。
*
醫生把推車推到實驗室內,旁邊就是準備好的了實驗床,他打開冰箱,手指從一堆實驗試管上劃過,最終選中了一根綠色的玻璃管,他抽出那根被冷藏好的液體,觀上了低溫冰箱的門,視線在一剎那間對上一雙冷漠的黑色眸子。
醫生的眼睛不自覺的瞪大,手上的試管滑落,玻璃掉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內尤其的明顯,也驚醒了他。
在他驚恐的叫出聲之前,黑色袍子的人動了。她迅速的抓住了他的右手,將他翻過來面對著冰箱壓住,一柄銳利的手術刀由下至上的橫在他的脖子上。
「閉嘴。」意外的,這是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
「別殺我,我什麼都說。」醫生害怕的聲音都在顫抖,僅僅是劃破了一點脖子上的皮膚,就已經夠他將一切都告訴身後的黑袍女人。
葉安意外於對方的合作,但卻依舊沒有放鬆,手術刀更緊的抵住了對方,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實驗,關押了多少人質,諾曼在哪裡?老實回答我,或者選擇嘗嘗你自己手術刀的滋味。」
「我馬上就告訴您,請把刀移的遠一點!求您了,我家裡還有小孩。」他被嚇得不住顫抖,身後的人卻毫無反應,刀依舊抵著他,他甚至可以感覺鮮血滑落下脖子,浸濕了他白色的實驗袍子。
「快說。」
「他!他要我們幫忙製作毒液,一直能夠寄生的生物武器。」醫生連忙解釋,「我只是負責做實驗的,實驗品的來源我並不清楚,他們都被關在a實驗室裡面和失敗品放在一起。我知道的只有那麼多,我真的不知道奧斯本先生在哪裡,他從來都不會跟我們說他的行蹤。」
a實驗室不就是剛才死侍去的那個實驗室?
身後的人稍微鬆了點力道,手術刀從他的脖子上遠離了一點。醫生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感覺到手臂被刀刃用力劃破,慘叫還來不及衝出喉嚨,刀刃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脖子上。
身後的人冰冷的聲音:「別糊弄我,不然下一次劃破的就不僅僅是你的手臂了。現在有多少成功品,諾曼到底打算做什麼?」
醫生低聲的喘息著,彷彿這樣才能證明自己還活著一樣,用力的伸直自己的脖子,「知道了!我說,我說就是了。」
「真正的成功品只有奧斯本先生身上的一個,其餘的都是殘次品。被寄生的人類堅持不到多久就會死亡,毒液也無法接受被寄生的人控制,最終只會變成怪物。諾曼先生想要將這批毒液直接投放到紐約市內,所有的毒液都在這裡,還有三小時就可以完全進化完畢。」
「他們還活著嗎?」她問的是這些培養皿裡的人類。
「他們從進去的一刻就死亡了。」醫生滿頭冷汗的回答,似乎害怕葉安會將他也塞進這些培養皿一樣。
實際上葉安的確是想這麼做,憎恨的感情在她的內心化作藤蔓,隱隱的抽痛,都是這些貪心不足的人類,才會製造出這麼多慘痛的悲劇。
她閉了閉眼,強行的壓下心頭的憤怒,突然想起了什麼。抓住了醫生的手臂,推著他走到了那個白色布料前面,稍微後退了一點,從腰後抽出了一把在外面撿到的槍,指著他的背:「打開這個。」
醫生膽小的回頭看了葉安一眼,意外的聽從了她的話,撥開了布料。
那是一個銀色的圓環箱子,醫生對了對指紋,銀色的物體便像是液體一樣,從圓球上消失,露出了裡面透明的小培養皿。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裡面到底是什麼,醫生抓住了旁邊的白色布料,鋪頭蓋臉的丟向了她,緊接著慌不擇路的往實驗室門口跑。
葉安連忙揮開白色布料,醫生已經消失在了實驗室裡面,她下意識的看向透明培養皿裡面,正好和一個藍色的眼睛對上視線。
眼睛陡然的瞪大。
一個黑髮藍眼的小嬰兒在培養皿裡面好奇的看著她。先是震驚,而後是憤怒,不可抑制的怒火幾乎讓她衝出去,將那個醫生抓回來塞進冰櫃。
但好在她還有一絲冷靜,葉安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幾乎是竭盡全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衝出去的行為。
觀察了小型培養皿的接口,剛才的醫生打開指紋的時候,這個機器就處於被激活的狀態,不需要其他的核實,直接就可以打開。
她打開開關,另一隻手拽住布料,將他從培養皿裡面撈了出來,用白色的布料緊緊包裹住。
葉安怎麼都不會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看到亞薩。
而意外也總是連續在一起。
醫生的慘叫聲傳來的時候,她這麼想到。
第64章
葉安抱緊亞薩, 迅速移動到一旁, 將自己隱藏在冰櫃後的陰影中。
自那一聲慘叫之後, 實驗室的環境就可怕的空曠,空曠的只能聽見腳步聲逐漸靠近的聲音。
嗒,嗒,嗒。
然後聲音停止了。
「我想你應該在這裡,還喜歡我的禮物嗎?」男人沉澱著年代氣息的聲音響起, 與其一起傳達到葉安處的, 是恐怖如同實質的殺氣。
破開空氣的響聲, 液體在黑暗中凌厲肆掠。
處於警惕的她在危險逼近的一瞬間, 身體已經自發的動了起來。單手從腳邊抽出匕首將黑色的液體釘在牆角, 人則順著力道從冰櫃後面躍了出來。
黑色的袍子,銀色的面具, 站在諾曼面前的少女一掃平時的溫和, 看起來冷漠的像個死神。
「小姑娘。」
諾曼眯起眼睛, 嘴角蓄著微笑, 氣息平和的朝她打招呼,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和藹的長輩。任誰都不會想到, 就是這麼一個人, 創造了這片絕望與死亡並存的地獄。
「諾曼先生。」
她禮節性的回應。視線越過他, 將他身後整齊排列的培養皿印入眼底,那畫面沉默而壯觀, 黑布宛如無盡的長夜裡用白骨鮮血堆砌的道路。
「沒想到你會是隱士, 讓人……」諾曼的眼角帶著欣喜, 那種眼神更像是意外發現了一塊可口的小蛋糕,語調都帶著可怕的甜膩,「十分驚喜。」
並且意料之外,諾曼小心掩藏好自己臉上的貪婪。
從隱士活躍於美國以來,有無數的人猜測她是否是同一個人,畢竟從未聽說有多種變種能力的變種人,她卻是一個例外。關於隱士,她雖然常常在美國各地出沒,但她真正的能力和身份卻是一個迷,所有人都無法得知她黑色袍子下的真面目,只能從大致的外型來猜測她有可能是一個人。
她也的確是同一個人,並且就在他面前,幾乎在眼皮底下光明正大的行走。
仔細想想,他早就應該想到這個孩子和其他人的不同。在那麼多次試驗,只有她的血液能夠製造出真正成功的毒液。其餘變種人中,即使有少部分可以成功,但表面上看起來成功的實驗品,在暗地下都有各種無法彌補的缺陷。
這個秘密在這種近乎完美的前提揭開——其餘礙事的變種人被支到德國,復仇者聯盟的成員們也因為索科維亞協議而陷入內戰,沒有任何人可以插手今天的戰鬥,讓人不得不感嘆這也許就是命運中注定的時刻。
「在這裡不需要這麼警惕,我不會對你做什麼。」諾曼輕鬆的伸開手,他的笑容帶著長輩一般的親切和善,極具欺騙性。
葉安不為所動。她單手抱緊亞薩,嬰兒柔軟的身體幾乎沒有骨頭一樣的貼著她,可愛天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只是一味的靠近自己喜歡的人,純真的眼神乾淨透明,一點都不受兩個對峙的人間緊張氣氛的影響。
她緊緊盯著面前的諾曼,保持著警惕,以保證自己能在對方行動的前一刻躲避開他的攻勢。如果她此時處於全盛時期,又或者是單獨一個人的情況下,她可能還有辦法和諾曼一拼,可現在的她無疑處於劣勢。
她失去了惡魔記事,手上還帶著沒有癒合的傷口,更不要說她懷裡的孩子。
要怎麼樣才能在衝突中避免傷害亞薩,她不可能將他放到其他地方去,她的視線移到旁邊的小型培養皿。
「你可以信任我。」目光陰冷,聲音溫和,他比任何一個音樂劇演員都要醉心於檯面上的表演。
「過來。」他向葉安伸出手:「我的孩子。」
不知道是哪個詞語刺激到了葉安的神經,她陡然抬起臉,緊張和那不可見的害怕都從她身上完全褪去,沉聲反駁,「不,我不是你的孩子。」
「並且——我永遠,不會和一個壞人為伍。」
諾曼的手指猛然一僵,曲起的手指猛烈掐碎空氣,他的表情看起來冷了幾分,很快又放鬆了下來。他似乎對於勸說葉安這一個打算還沒放棄。手從半空中收回,微微昂起下巴,再加上那口標準的英式英語,看起來更像是從油畫上走下來的貴族,「壞人,你這麼認為?」
他很可惜的嘆息了起來,「我更喜歡被叫做歷史的開創者。」
「你在憤怒些什麼呢?為了這些人?」諾曼張開手,示意他身後的所有培養皿,「真是可愛。所以我永遠都不討厭年輕人,你們的想法總是很有趣又很天真。」
「並且愚蠢。」
葉安的臉被面具遮擋,看不清楚表情。
他的語氣沒有一絲的情感,比阿爾戈斯冰穹的雪塊還要寒冷:「你看,你總是為這些你根本不認識的人憤怒,可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他們所有人中,加起來都沒有我一個人有錢,沒有我強大,他們弱小的就像是螞蟻,拼了命都沒辦法撼動這個國家一絲一毫,每次災難來臨的時候,除了逃跑什麼都做不了。而就是這樣一群弱者,總是拚命的吶喊,要求,自大的要求別人聽從他們思想,理直氣壯的要求強者的庇佑。」諾曼搖了搖頭,露出了嘲諷的笑容:「他們善變,要求別人高尚,你應該相當能夠理解才對,難道他們不也是這樣迫害你們的生存嗎?」
「仔細想想吧,你為什麼帶著這個面具?你為了這些人剷除罪惡,他們就會因此感謝你嗎?如果你真的這麼認為的話,又為什麼害怕向別人展示你的真正身份,難道不是因為你害怕因為你的原因而連累了重要的人?難道不是因為你相信,你所保護的人,並不會因為你的緣故保護你的愛人?不,他們依舊害怕你,憎惡你,排斥你,連著排斥所有和你相關的人。」
「這些人的準則就像是冷笑話,當他們需要你的時候,你是超級英雄;而當他們不再需要你的時候,你就是怪物。無論你做過多少對他們好的事情,只要你有一點是糟糕的,那麼你就會像垃圾一樣被拋棄。」
「我們才是強大的一方,在絕對的武力下,他們的憎惡只不過是風中的細塵,這些弱小的人,唯一的命運——就是成為強者的墊腳石。」
「和我合作吧,想想我們可以完成的大事,我們可以開創的未來,變種人徹底自由,只由強者掌握的世界。」
他高昂的尾聲還沒有徹底在靜謐的空氣中消失,她甚至能感受到聲音在微微顫動。
黑暗如同深淵,深處的惡魔之眼審視著他們。
緊接著,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不。」
時間的流逝如同緩緩擦過刀鞘的劍刃,氣氛隨著寒光的洩露而變得緊繃。
她盯著對面的諾曼,聲音帶著不符合年齡的鎮定。
「那不是我想要的世界。」
「你想要的世界?」諾曼激動的揚起音調:「那這個就是你想要的世界?和反覆無常的人一起生活在窄小的空間中,等待你們完全失去利用價值的一天。」
她想起在遊樂園的時候,圍著她要鮮花的孩子,在戰鬥中把鑰匙丟給她的年輕男孩。
天啟的戰場的時候,的確有人譴責著變種人的存在。同樣,周圍人喜極而泣的擁抱,怯生生給她道謝的情侶,她想要看到的世界,已經從過去沉重的枷鎖中誕生了。
「戰爭,只會誕生絕望的噩夢。」葉安嘆息一般說道。即使看不到臉,諾曼也能感受到眼前少女認真的語氣,猶如沐浴在耶穌的聖光下,乾淨剔透的殉道者,「我想要沒有戰爭並且和平的世界,一個能讓我和我愛的人平靜生活的世界。」
「沒有種族、性別、膚色、天賦的衝突,真正的公正和平等。的確,現在的世界還有猜疑的存在,可希望的種子已經在緩慢的生長,這世界也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糟糕。」她說:「諾曼先生,如果這個世界病了,那一定不是別人的責任,而是我們的,是每一個人的,所有人都有責任。」
「我們成為什麼樣的人,就會創造怎麼樣的世界。追根究底,人類才是創造社會的源頭。如果這個地方真的糟糕,那麼一定是每個人,都做的不夠好。」葉安不自覺的側頭看了一眼懷裡的孩子,他也正好仰頭看著葉安,朝她露出了一個微笑,葉安也不自覺跟著他一起微笑。
「所以我拒絕您的要求。」
諾曼聞言緩緩的眯起眼睛,所有表情從他臉上消失後,被一直掩藏在笑意之下的殺意在空間中肆意蔓延開來。
「真可惜。」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微風,帶著血腥般的氣息。
「那我就不能留你了。」
話落,黑色的液體剎那間覆蓋全身。
就在黑色液體完全覆蓋住他最後一塊皮膚的時刻,葉安動了。
她猛地往右邊跑過去,一路用鐵棍擊開幾個黑色球團,順著力道揪住桌子上的小型培養皿,一路向前,直到盡頭她往樓下跳去,躲避在一堆培養皿後面。
諾曼緊跟其後,暴力的推開所有大型培養皿,玻璃質的圓球從支架上滾下,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接一個的被撞開,球體卻依舊完好無損。
就像葉安推算的那樣,這種培養皿足夠堅固,至少不用擔心會被輕易破壞。
她將亞薩放進小型培養皿裡面,用細小的繩子勾住外邊的邊緣,孩子還沒察覺發生了什麼,只以為葉安是在和他玩鬧,肉肉的掌心隔著一道屏障貼在她的掌心上,藍色的眼睛水潤,她極不小心的出了神。
一道黑色的絲線就在這一刻衝她疾射而來,葉安下意識的側身去躲,卻忘記了自己的手指上依舊纏著銀白色的細線,圓滾滾的培養皿被她的動作牽動,黑蛛絲的目標從她的手腕陰差陽錯的變換成培養皿。
雖然是意外,但總的來說依舊可以達到目的。
她掌心一空,小型培養皿被毒液拽走。
葉安頓時從某個角落轉出,一隻手拽緊牽連住培養皿的細線,另外一隻手從袖口摸出兩把細刀,銳利的刀鋒劃破空氣,眨眼間就到了他面前。
諾曼快速的躲開,手上的黑蛛絲應聲而斷,葉安本想趁機把培養皿拽回,卻沒想到諾曼會連續射出幾道黑蛛絲,將懸在半空中的培養皿擊向另一個空蕩蕩的支架上,連著葉安手上的銀色絲線也被黑蛛絲黏住。
黑色的影子隨著蛛絲想要搶培養皿,卻被幾個小石頭追上,灰色的石頭看起來並不起眼,和平時路上的一樣,如果不仔細看,甚至沒辦法看見其中閃爍的小紅點,急促的預告著什麼。
「砰——」濃厚的煙霧從他身邊轟然炸開,諾曼從半空墜落,黑色袍子的人如離弦的箭一般衝向他,幾道小刀精準的阻止了他射向培養皿的黑蛛絲。
一邊的袖口只有五把小刀,現在用的只剩下三把。
諾曼轉過身,抓住了身後的鞭子,用力一拽,葉安從層層煙霧後顯出身形。
黑色袍子的隱士一點被抓到的慌張都沒有,手一鬆,雙手握住了腰後的鐵棍。她並沒有再次隱藏進濃霧,而是迎頭而上,快速的衝向了他。
「你似乎很喜歡那個小嬰兒。」諾曼僅僅用一隻手,就擋住了葉安的攻勢,甚至還有興趣聊天。:「竟然為了他,愚蠢的把自己送上來。」
他驅動毒液去抓葉安的右手,黑色的液體迅速的將她手上的鐵棍以及部分手部皮膚吞噬。
「你錯了。」她側過手,下一秒,黑色的液體發出了尖銳的叫聲,化作黑色水狀滑落在地,銀色的鐵棍再次出現在空氣中,伴隨著上面跳躍細小的藍色絲線。
沒想到葉安的鐵棍安裝了高壓線,諾曼因此失去了先機,眼睛驚訝的瞪大。葉安當機立斷的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腕出現了巨大的推動力,諾曼被拽著整個手臂,順著丟向了右邊的牆角。
轟——
諾曼被丟到遠處的實驗室中,被砸壞的地方蕩起了一片灰塵。
葉安早就知道,如果只是憑藉格鬥技,想要贏諾曼的可能性並不高,所以她才特意穿上了這身緊身衣,由麥考伊老師、她以及西斯科一起開發的半科技推進裝置戰鬥服,能在一瞬間迸發出巨大的力量,以彌補她力道不足的缺陷。
但這依舊是有一定的缺點,由於依舊要追求靈活度的原因,這套配件的能量耐久度並不足,這也是葉安之前一直沒用的原因。
滋拉——滋拉——
斷裂的電線落在地上,時不時發出電流聲,被砸壞的地方到處都可以看見零星的煙火。
灰塵震盪,葉安扶著傷口,感覺到衣服下的血液已經浸透了繃帶。
在受傷的情況下用這一套衣服還是太勉強了。她面無表情的看著緩緩站起的身影,這麼想。
「很好——十分好。」
聲音剛落,黑影就奔到了葉安面前,速度快的甚至不允許她擁有眨眼的空隙。
凌厲的爪尖離她的眼睛只有1毫米的距離,葉安身體柔軟的往下彎,這樣的姿勢可以成功躲開毒液的攻擊,卻讓她失去了攻擊的可能性。
鐵棍支在地上,她利落的翻身落在遠處,而毒液的攻勢已經再一次迎面而來。
就像她猜測的一樣,惡魔記事的缺失與傷勢帶來的負面影響。即使戰鬥服彌補了一部分的劣勢,她的贏面也並不大。
她躲開了前幾次,卻沒能躲開最後一擊,脖子被黑色的手掌掐住,用力的貫在牆上,她甚至能聽見後腦勺狠狠扣在牆壁上的聲響,腦袋裡一片嗡嗡的聲響,連帶著視線都有些模糊起來。
「咳……」
「真可憐。」諾曼頭上的液體往後縮起,露出了他那張蒼老的面龐,他眯起眼睛,手上用力的掐緊,「本想看在哈利的份上,留下你。」
「咳——咳咳。」葉安咳嗽了好幾聲,才從那不斷晃動的畫面中找到焦點,聲音幾乎只剩下氣聲,彷彿快要失去意識的低喃:「哈利……」
「是的,哈利,我唯一的孩子,本來我想勸說哈利和我合作——可惜,他和你做了一樣的決定。」
「所以……那次你打算殺了他?」
「不。」諾曼微微昂起下巴,「我從來沒有打算殺他,我的目的一直是你。可惜他因為這些沒有用的情感而失去了理智,他拒絕了我,拒絕了自己父親的提議,就為了一個愚蠢天真的女人,我對他太失望了。」
目的是她?葉安看著毒液身上的液體——
「你……需要我製造這些毒液?」這個答案並不難得出,諾曼一定殺了不少變種人做實驗,卻仍然需要她的原因就是——這個實驗中,她是不可或缺的。
「仔細的說,是需要你的血。」諾曼笑了起來,眼角的細紋皺起,眼睛被冷酷充滿,卻依舊佯裝最後的仁慈:「也許在臨死之前,你還有一句遺言的時間。」
脖子驟然收緊,葉安難受的喘息著,腦海中最後的是哈利不可置信以及震怒的眼神,她微微的閉眼,嘴唇無聲的開合了幾下,沒能發出聲音。
「什麼?」手上的力道隨著諾曼的靠近而加大。
葉安彷彿已經失去了意識,最後她嘴角喃喃說的是:「求婚……我還沒回覆。」
求婚?
這兩個字讓諾曼恍神了一秒。
就是這一秒!
葉安的眼睛陡然的凌厲了起來,一直被緊握在手掌內的針筒露出真面目,她用最後一絲力氣,將針筒扎進諾曼的脖子上。
自動注射的針筒在扎進血管的一刻,便將藥水推進了他的身體。
脖子上的黑色爪子終於鬆開,葉安靠著牆壁滑了下來,摀住脖子猛烈的咳嗽。
「不!不——你做了什麼?」
空氣灌入氣管引起了灼燒般的痛感,儘管如此,葉安還是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看著諾曼退後了幾步,身上的液體慢慢的融化、滴落在地上,緊接著消失在空氣中。
「是抗毒液。」葉安從地上撿起針筒,裡面早就沒有了一絲液體,「根據你留在窗檯上的樣本研發出來的。」
實際上這並不是她的主意,而是麥考伊老師的研究。今天早上蘇榕帶過來的藥劑正是老師的第一次研究版本,並沒有經過實驗,她帶過來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
看情況似乎是起效果了。
黑色的液體越來越少,諾曼眼看著失去了毒液的支撐後變得無力的右手,渾濁的眼睛一瞬間閃過許多,無力躺在床上,只能等死的絕望再一次回到他的身上。
不——不——他不能回到那樣的日子。
必須成功,不能失敗,他算計了一切,將九頭蛇當做誘餌拋出,他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只能成功。
「不!」諾曼猛地抬頭,猛地把手上的黑色液體往臉上涂,可是已經沒有用了,那些液體早就失去了效用。
他猛地站起身,葉安突然意識到他想要做什麼,只是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諾曼用最後的力氣打破了旁邊的培養皿,在裡面的黑色液體流出,在接觸到諾曼身上的瞬間,用力的纏住了他的身體,他只感覺到一陣劇痛,手被黑色的液體擰碎,鮮血爭先恐後的湧了出來。
這些毒液還沒有經過實驗!
是失敗品!
他腦海極快的閃過幾幅失敗品附身後的結果,腦袋一片冰涼。
「不——救救我!」諾曼一時衝動的結果卻是如此的危險,他驚恐的朝葉安伸出手,期望少女能夠拯救他。
葉安當機立斷的,摸出幾個帶電匕首拋擲過去,毒液接觸電流之後有幾秒的遲鈍,而葉安趁機拽住了諾曼的另一隻手,用力的將他往外拉。
「堅持住!」她大吼了一聲。
諾曼瞪大了眼睛,似乎沒有想到葉安會真的上來幫忙一樣,蒼老的手擁有無限的求生欲,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甩開那些糾纏致命的恐怖液體。
液體並不打算就這樣退縮,它彷彿有思想,化作了尖銳的針,快速猛烈的刺破了其他幾個培養皿。隨著水流出來的液體在接觸的剎那便瘋狂彙集在一起,最終憑著葉安那些微弱的電流已經無法阻止它們。
黑色的液體反噬的快速蔓延,葉安咬牙,她身上已經沒有匕首了,她想要暫時停止住時間,爭取一線生機,「諾曼先生,拉緊我的手。」
「來不及了。」諾曼感受到毒液碾碎了他的大腿。
「別放棄,我幫你。」葉安喘息著,突然伸手按在毒液上,毒液瞬間失去了動作——她暫停了毒液的時間,「我暫停了毒液的時間,諾曼先生,你快趁機爬出來。」
「那你呢?」這個毒液顯然已經不受控制,不是附身,而是吞噬**。
「我再想其他辦法。」
葉安的想法很簡單,先將諾曼救出來,再想其他的辦法,總會有辦法。
「這不是我想像中的死法。」男人喘息了幾口說道:「被自己得意的實驗品反噬,而救我的卻是我一心想要殺死的人。」
「您不會死。」紅色的液體從銀色的面具滴落,剛好落在諾曼的指尖上,他注意到葉安的兜帽有一塊已經變的濕潤——是剛才的撞擊。
「好好照顧哈利,是我欠他的。」
葉安還沒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諾曼用最後一絲力氣猛地推開了葉安,她後退了幾步,失去了時間壓制的毒液在眨眼間就吞噬了諾曼,變成了一個黑色的糰子,像是心臟一樣……
鼓動著。
「諾曼先生!!」
第65章
整棟樓傳來猛烈的震動, 隨著牆灰和碎石的落下,牆壁可怖的蜘蛛紋也在不斷蔓延擴張。
死侍躺在地上,態度悠閒的像是度假。周圍圍了一圈安保人員, 無數黑黝黝的槍口對著他, 而他卻毫不在意的唱起了歌。
「生活就像一條高速公路,真他媽的長, 充滿了曲折。」
安保A拿起對講機:「a實驗室入侵者已經逮捕,x實驗室請匯報情況。」
對講機對面沒有回應, 只有沙沙的聲音不斷響起。
安保人員的頭領重複的問了幾句, 依舊沒有得到回應後, 向身後的人打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上樓看一下情況。
「所以你知道,哪怕路上有狗屎, 你可以閃躲,你可以側滑,你可以跑,但你不能隱藏。沒人能活到終點。」脊椎被打斷了, 死侍一邊唱歌一邊想自己大約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恢復。
不知道那個亞洲平胸妹怎麼樣了。
就在死侍這麼想的一刻,樓頂的蜘蛛紋陡然擴大,異像在這一刻忽然發生。
轟——
巨大的聲響吸引人們抬頭, 看見即將崩塌的樓頂。
「散開!」人群中發出幾乎尖叫的聲音,周圍的人彷彿如夢初醒般做出反應,只是那反應對於意外來說,還是慢了。
樓頂牆面徹底破碎, 大塊的石頭混雜灰塵急速落下,安保人員手忙腳亂的躲開從天而降的牆塊,也有些躲避不及的實驗人員被砸了個正著,如爆炸後產生的煙霧一瞬間充滿整個空間。
也在這個時候,死侍看見在牆灰的中間有什麼急速的閃過。
黑色的身影從樓頂掉落,反應極快的在半空中翻了個身,落在地上。她一低頭,正好和死侍對了個視線。
被面具遮住了臉的女性看不到表情,只是她看起來似乎非常無語。
「你怎麼還在這裡。」她小聲問道。
「比起這個,你懷裡那個跟米卡薩出品一樣的東西是什麼玩意?」
葉安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培養皿,由於激活了保護模式,原本透明的玻璃變成了銀白色,從外面並不能看到裡面的人。
「這不重要。」
死侍抓了抓自己破了一個洞的頭罩,那個是剛才打鬥的時候留下的槍彈孔,一按就流血,配合起他壓低了的公鴨嗓,顯得無比詭異。
「哦好吧,我脊椎斷了,能幫忙接一下嗎?」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接。」
「你的設定不是什麼都會嗎?你總看過一兩本關於接脊椎的書吧?」
葉安:「……」並沒有看過。
她目光一凝,突然用力將死侍一腳踢到遠處,就在他滾開的一秒間,她也往後躲避了幾步。
一個巨大的黑影降落在死侍原本躺著的地方,發出巨大的吼聲,聲音盪開滿地的灰塵,幾乎不到幾秒的時間內,房間內的場景就變得明了起來。
四周散落的站著了幾個穿著黑色制服的安保和穿著白色袍子的研究人員,更多的則是在房屋崩塌時被壓在碎石陣中。
不僅如此。
當場景被破壞後,唯一一個安然無恙的地方便顯眼起來。
在房屋最裡側的地方,一扇玻璃牢籠內,所有人都緊緊的團成一堆,互相扶持著,裡面甚至還有一個小孩。
む實驗室的來源我並不清楚,他們都被關在a實驗室裡面和失敗品放在一起。め
糟了,她剛才在逃的時候並沒有注意方向,這裡是人質在的實驗室!
葉安渾身緊繃,如臨大敵的看著突然出現在空間內的人。
不——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她看著那個背上長了無數黑絲線的怪物。它身形高大,幾乎有兩米的高度,擁有著人一樣的四肢,卻沒有頭顱,只有胸口那裡長了一個巨大的蜘蛛,像心臟一樣跳動著。
「這是……奧斯本先生?!」
研究人員的聲音吸引了怪物的注意,他緩緩的扭過頭去。
「快離開那裡!」葉安見勢不好,想要提醒那個研究人員。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怪物嘶吼了一聲,朝研究人員伸出爪子,黑色的液體隨著它的意志急速而去,眨眼間穿透了研究人員的身體,鮮血慘烈的綻開,緊接著被黑色液體吞噬在身體內。
它又變大了一點,開始貪心的尋找其他食物。
黑色的液體衝向最近的安保,在尖端前面長出了一個巨大的嘴巴。
安保慌亂的從口袋抽出沖/鋒/槍,衝著液體瘋狂的掃射。子彈穿過了液體的身軀,卻不能阻擋他的步伐,它依舊來勢洶洶的朝他張開了嘴巴,黑色的絲線幾乎要黏在他身上,安保人員被迎面而來的怪物嚇得無法動彈。
「別站著。」葉安一棍穿過黑色的液體,巨大的電壓打散了怪物一般的頭顱。
毒液縮回手,衝她用力的發出了吼聲。
她拉著安保急速後退,靠在了玻璃上,從身上摸出最後的幾個電壓炸/彈朝他身上丟過去。
「吼——」
藍色的電流環繞在它身上,暫時的阻止了它的動作。
葉安扭過頭,玻璃背後有不少人都驚恐的看著她,縮在角落。
這玻璃牢籠沒有一絲的縫隙,似乎是一個完整的長方形,完全找不到可以打開的地方,怪不得死侍在這裡呆了那麼久,依舊沒有帶走他們。
「這個玩意需要特定的東西才能打開。」死侍從地上滾了過來,混著一身血和灰塵,髒的不行。
「看出來了。」葉安擰開鐵棍,從裡面抽出一個小小的螺絲釘一樣的東西。
「所以說,你棍子裡面還藏了東西?你打算用這個把我的屁股縫起來嗎?」
「閉嘴死侍。」葉安一隻手夾住螺絲釘,用膠布把尖頭的地方黏在玻璃上,另外一隻手拿著從安保身上順來的槍,「這是羅根叔叔給我的艾德曼金屬。」
「後退。」她對著裡面的人說。
緊接著,子彈帶著巨大的衝力把小個艾德曼金屬打了進去,剎那間,玻璃碎開了巨大的紋路,一直蔓延到頂端,驟然碎裂。
透明的玻璃碎片成塊落下,落在地上綻裂四散。
裡面的人愣住了,互相看了一下,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這個牢籠如此輕而易舉就壞了。
「快離開這裡。」葉安低頭看了一眼,揪起了地上還癱軟著的安保,往門外推了一下:「你也一樣,帶著那些人,離開這裡。」
「快點。」葉安看著裡面的人警惕懷疑的目光,催促道:「時間不多了。」
被關在裡面的人看了太多的實驗,受了太多的折磨,已經本能的無法相信任何一個人,踏在瘋狂和恐慌的深淵中,喪失了思考能力。
葉安銀色的面具染上了鮮血的色澤,顯得有些可怖,她看著毒液已經漸漸掙脫了電流,不禁著急了起來,往裡面走了一步。
人群抱的更加緊了。
「隱士!」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葉安一愣,就看見人群中間擠出了一個孩子,她的母親似乎想攔住她,但是失敗了。她迅速的溜了過來,站在她面前,高聲道:「你是隱士,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她點點頭。
女孩在這場實驗中一定被保護的很好,她的眼睛雖然帶著恐懼,卻依舊有著希望的光:「我一直在等你們,我相信你們一定會來救我。」
葉安遲疑了一下,蹲下身子,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愛麗絲。」
「那麼愛麗絲,你能幫我個忙嗎?」她看著想要衝過來的,孩子的母親,和緊緊攔住她說些什麼的人們,問道。
「什麼?」孩子好奇的說道。
「保護你的母親和照顧你的人們,離開這裡。」
「可我不是超級英雄,我做不到。」孩子搖了搖頭,伸手拉著葉安的衣服,期待的問道:「你是超級英雄,為什麼不能帶我們離開呢?」
「因為我還有沒有做完的事情。」
「我不行,我做不到。」女孩子沮喪的說:「這是超級英雄才能做到的事情。」
葉安抿了抿嘴唇,想了一會,突然摘下了面具,將面具遞給小女孩:「戴上它,你就是超級英雄了。」
「真的嗎?」女孩子接過面具,抬頭看葉安,瞪大眼睛道:「原來超級英雄長的是這樣,和公園里長跑的姐姐一樣。」
「也許我就是公園里長跑的姐姐,只是面具給了我勇氣保護你們。同樣,它也會給你勇氣保護他們。」葉安指了指裡面的人們問道:「那麼,我能拜託你嗎?」
小女孩看了一眼手上的面具,猶豫了一會,用力的點了點頭:「我能做到。」
葉安站起身,看她轉過身去拉自己母親的手,將她一步步拽了出來,就像是身上真的有無盡的勇氣一樣。她脫下了礙事的兜帽外罩,蓋到了被拽到她面前的女性身上,輕聲道:「請離開這裡,女士,這裡不安全。」
女性抬起頭,正好對上葉安年輕的面容,愣了一愣。
她還很年輕,比在場大多數人都年輕,看起來似乎還沒有成年,像個剛從校園走出來的學生。
愛麗絲母親的行為似乎激發了其他人,裡面的人斷斷續續的跟著她一起走出來,葉安看著別人一個個的離開,拽緊了身後的棍子,往毒液的方向走了兩步。
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猶豫的聲音:「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葉安回過頭,說話的是剛才被她救下來的安保。
「不了。」葉安說道:「我需要留在這裡,保證你們能夠安全離開。」
安保看著葉安:「生物發電室就在這裡的樓下……我想,你應該需要這個。」
葉安聞言,短促的笑了下,「謝謝。」
想了想,她把培養皿塞到了脊椎還沒復原的死侍懷裡道:「請幫我把這個,交給他。」
「嘿!亞洲平胸妹,你真的要這麼做?你的腦子是不是大腸桿菌超標了?」死侍像個跳蝦一樣的上下跳躍,掙扎個沒完。
「閉嘴死侍。」葉安面無表情的錘了他一下,然後握緊了棍子,看毒液逃脫了電網道:「結婚的時候記得給我寄喜帖,其餘時候就別聯繫我了。」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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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NN第一線新聞報導:「科夫維名下的倉庫今晚突然發生爆炸,引起了警方注意。經過警方搜救,成功救出X名人員。根據警方身份核實,獲救人員竟然大多數都是最近的失蹤人員,根據他們的口供,這些人被犯罪分子帶到這裡關押,進行不明實驗,並且在警方到達之前,已經有超級英雄幫助他們,讓我們採訪一下受害者。」
「是隱士救了我們。」
「她還很年輕……看起來跟我的孩子差不多大,可是她……」一位女性說著說著忽然哭了出來,靠在旁邊男性的肩膀上。
「請救救她!她一定還在廢墟裡。」許多人拽著消防員的手叮囑道,甚至有些原本是受害者的年輕人,也在邊緣企圖尋找那個黑色身影的年輕英雄。
CNN第一線新聞報導:「搜尋還在繼續,但希望已然渺茫。」
各大網站頭條:む隱士是生?是死?多地群眾紛紛趕往災區參與搜尋め
む隱士為救群眾,與毒液同歸於盡め
む以一己之力恢復紐約的超級英雄,是否能夠成功歸來め
む群眾同心協力,尋找隱士生機め
在遙遠的山坡,死侍打開了培養皿。
「該死的亞洲平胸妹。」
培養皿裡面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