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Chapter48
Chapter48
收到閃電俠消息的時候, 蝙蝠俠正在診所裡檢修自己的腰帶裡的裝備。
只是有一些小零件需要更換, 不是什麼過於費神的大事, 蝙蝠俠坐在沙發上微微前傾著身子, 在跟前的茶几上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這項工作，神色看起來還算悠閒。
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打破了屋內的安靜。
放下手裡的那枚蝙蝠鏢，韋恩老爺微微轉過頭。
也許是今晚實在太過安靜, 原本靠在他肩頭看書的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先前被她抱在懷裡的書也脫手掉在了地上。
和蝙蝠俠的坐姿不同，醫生姑娘甚至把腿都在沙發上蜷了起來，靠著騎士把整個人都團成了毛茸茸的一團——是的，她又穿起了自己毛茸茸的居家服，背後的帽子上甚至還有一對尖尖的貓耳耷拉下來。
看起來, 他的醫生姑娘確實總是無時無刻不在努力向他證明著「年紀也不大」這件事——韋恩老爺一邊彎腰撿起書放到桌上, 一邊忍不住想著。
閃電俠的消息就是在這個時候發來的。
「布魯斯, 奧利弗知道你和西婭的事了，剛剛出門, 應該是去診所了。」巴里的聲音聽起來顯然憂心忡忡, 「他看起來快要氣瘋了！」
相比起閃電俠的擔心，作為當事人的韋恩老爺看起來卻平靜極了, 聽完後只是又低沉地問了一句：「你告訴他我的身份了？」
「沒有！」儘管明知道顧問看不見，電話那頭的閃電俠還是下意識地猛搖腦袋，「他只知道是蝙蝠俠和醫生。」
開玩笑，誰敢隨便洩露聯盟顧問的身份, 怕不是要去瞭望塔值一年班——好吧，除了超人。不過那時候畢竟大家都是第一次見面，甚至連聯盟都還沒有建立呢！再說……相比起透視掃描了一下就報出蝙蝠俠身份的超人，哈爾緊接著的那句「誰他-媽是布魯斯•韋恩」大概才更容易被顧問穿小鞋吧？
「知道了。」韋恩老爺冷靜地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結束了通訊，然後他就發現肩膀上靠著的腦袋動了動，隨即發出了一聲滿是頭疼的歎息：「我就知道會這樣……」
蝙蝠俠很快收拾好了腰帶，然後又戴上了自己的面具，伸手略帶安撫性地摸了摸姑娘的頭髮。
西婭抬頭，就見他已經收拾妥當，一副全副武裝的模樣，心裡頓時就是一陣警鈴大作：「你到底有什麼計畫？」
她才不相信，幾乎等於是故意把這件事捅破到她的兄長那裡去之後，蝙蝠俠會沒有半點預謀和計畫。
蝙蝠俠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她。
「要不，你還是先回去，我來和奧利說吧？」西婭簡直要被他過於冷靜的模樣鬧得心裡發毛，忍不住輕輕扯了扯他的披風，「其實，我也能解決的。」
蝙蝠俠沒有回答，反倒是又多看了她一眼：「你不怕他？」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一說到這個，姑娘好像一下子就來了精神，臉上頓時顯出了並不常見的得意來，「奧利從小就那我沒辦法！」
「我相信。」騎士這一回倒是毫不猶豫。這一點都不奇怪——他不是也總拿小姑娘沒有辦法嗎？
醫生姑娘微微晃了晃腦袋，臉上是一副「你真懂事」的滿意表情。
……
綠箭俠很生氣，非常生氣。
他並不是不贊成妹妹交男朋友——她已經完全到了可以談戀愛的年紀，但首先他得保證妹妹的安全。
一直以來，他都盡可能地阻止著西婭和超級英雄們走得太近——作為「醫生」，她認識許多英雄、有許多英雄朋友，這已經無可避免，但至少，不應該再有更深的關係了。作為綠箭俠，奎恩少爺再清楚不過，一個超級英雄每天所面臨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危險和黑暗，他不能讓妹妹也陷入這樣的危險之中。
為此，他提醒過巴里——閃電俠總是很討人喜歡，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他提醒過哈爾——儘管綠燈俠每天都在姑娘們面前口花花，不過得承認，他還是挺受女孩子們的青睞的；他甚至考慮到了目前還沒有成為英雄的羅伊……但是千算萬算，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有蝙蝠俠。
一個犯罪之都的義警，一個敵人都是瘋子的英雄——還有比在他身邊更危險的嗎？
所有人都知道黑暗騎士孤僻陰沉，他甚至本身就代表著恐懼與黑暗——他會和姑娘約會？說出去恐怕是誰也不會相信的。
但這確確實實就是已經發生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妹妹是什麼時候認識蝙蝠俠的！
正義聯盟全都知道！卻在上一次和自己會面的時候表現得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去他-媽的正義聯盟！奎恩少爺忍不住在心裡爆了一句粗口——這看起來分明一點兒都不正義！
綠箭俠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紐約的診所，下了車怒氣衝衝地就要往診所裡沖，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他沒有開門的許可權。
這就很尷尬了——來的路上他打電話仔細問了羅伊，聽他講的情形，蝙蝠俠是自己開門進來的。
奎恩大少在心裡又把蝙蝠俠罵了八百遍，狠狠地吸了口氣，這才伸手敲響了大門：「開門，是我。」
他很快就看到自己的妹妹從屋裡開了門出來，越過妹妹的肩頭，他同時也看到了她身後不遠處高大的男人。
綠箭俠關上門，又看了眼自己的妹妹：「西婭。」
很好，好極了——他的妹妹不僅沒有戴面具，甚至還穿著睡衣。
「我想，」綠箭俠的聲音落在對面的黑暗騎士身上，聲音低沉到了極點，「你們或許應該解釋一下？」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蝙蝠俠沒有說話，是醫生姑娘伸手過來，抱住了他的胳膊，聲音裡難得地帶著顯而易見的撒嬌意味，「你知道我一直都喜歡蝙蝠俠的。」
「那時候你可沒說是這種喜歡。」綠箭俠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臉色依然沉得可怕，「我甚至寧願你去和布魯斯•韋恩約會，也比和蝙蝠俠交往要好得多——至少不用擔心隨時會有瘋子來找你的麻煩！」
他說這話的時候，視線一錯不錯地釘在蝙蝠俠的身上，錯過了妹妹臉上一閃而過的微妙神色。
騎士臉上依然面無表情，看不出此時此刻究竟在想些什麼。
「你知道我為什麼反對。」綠箭俠伸手把醫生姑娘攬到自己的身後，毫無阻隔地對上了黑暗騎士的視線，「像我們這種人，只會為身邊的人帶來危險。離她遠一點兒——如果你真的愛她的話。」
「你說得對。」蝙蝠俠終於開口對他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
雖然有些意外自己的話得到了贊同，不過這總不是件壞事，綠箭俠點了點頭，神色卻沒有半點和緩下來的意思，看向蝙蝠俠的視線裡依然滿是戒備：「既然你知道，就離開這裡。」
「奧利！」醫生姑娘皺著眉叫著他的名字。
綠箭俠沒有回答，只是看向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的哥譚騎士：「還是你覺得我應該用弓箭請你離開？」
「才不走呢！」他的話音才剛落下，醫生姑娘頓時就是一陣搶白，「反正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西、婭！」綠箭俠回過頭看她。
醫生姑娘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
兄妹倆之間正有些僵持，但在場的第三個人卻很快就打破了這樣的對峙——蝙蝠俠終於動了。
他平靜地走到醫生姑娘身邊，低頭看了她一會兒，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比起剛才對著綠箭俠時候的冷硬明顯要柔和了許多：
「綠箭俠說的是對的。」
「早點休息。」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然後轉過頭走了出去。
披風隨著他的步子輕輕晃動，在夜晚劃出一道猶如蝠翼的輪廓。
他關上門徹底離開，兄妹倆同時收回視線，再一次對視。
「我今晚住在這裡。」奎恩少爺平靜地開口，「有我的衣服嗎？」
「沒有！」小姑娘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綠箭俠也不生氣：「那明天我帶過來。」
醫生姑娘氣得別過頭去：「反正明天不會再給你開門了！」
「你會的。」綠箭俠看起來篤定極了，「雖然奧利弗•奎恩一直是個混蛋，但他的妹妹總是非常溫柔地愛著他。」
又是花花公子的甜言蜜語！
醫生姑娘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轉過頭氣呼呼地跑上樓去了。
綠箭俠站在樓下，抬頭順著樓梯見她跑上了三樓，忍不住長長地歎了口氣。
——如果可以，他也並不想干預妹妹的戀情，但前提總得是她不會有危險。
西婭皺著眉回了房間，關上門，然後第一件事就是撥通了某位元騎士的電話：
「我猜蝙蝠俠不會連著想反悔兩次。」
那頭傳來了一聲有些含糊的應答聲。
醫生姑娘的眉頭看起來一下子就舒展了許多，爬上自己的床抱著被子坐定了，這才又滿腹狐疑地追問了一句：「還是不打算說你的計畫嗎？」
「西婭，」騎士叫她的名字，「現在開始，你可以和布魯斯•韋恩約會了。」
有了蝙蝠俠的對比，在兄長的眼裡，原本同樣被他極力排除的布魯西寶貝兒顯然一下子就變得容易接受多了。更何況，從前就一直討厭花花公子的奎恩家大小姐現在卻忽然開始和布魯西寶貝兒交往，也有了一個現成的合理解釋——和反對自己原先戀情的兄長賭氣嘛。
當然了，對外解釋的時候，那一段「原先的戀情」究竟是誰，也就並不那麼重要、不必說出來了——誰會和布魯西寶貝兒過不去，非要挖掘他女朋友的情史來打他的臉呢？就算是真的和布魯西寶貝兒過不去，也不會和韋恩老爺的錢過不去。
布魯斯•韋恩和西婭•奎恩，無論是約會戀愛，還是甚至將來談婚論嫁，一切都光明正大，合情合理極了。
「布魯斯……」西婭躺倒在床上，幾乎是恨不得就要把整張臉都埋進自己的枕頭裡去，「你是生怕奧利知道全部事情以後不來打死你吧？」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昨天就想說，但是為了不劇透就忍住了……哥哥心裡的苦還沒有迎來最高峰【。
托尼：奧利弗，你可真給我們這些做家長的丟人！不說了，你自己退群吧！
第四十九章 Chapter49
Chapter49
奎恩大少爺第二天早上睡醒下樓的時候, 妹妹早就已經出門了。
看得出來她確實生氣極了, 甚至連早飯也沒有給他做, 餐桌上空無一物, 看起來有些冷清。
奧利弗皺著眉，有些頭疼地歎了口氣, 猶豫了一會兒後到底還是沒有在這個時候給生氣的小公主打電話，一個人出了診所去買早飯吃。
郊區附近自然是沒有什麼太好的餐廳, 不過好在經歷過荒島上的五年之後, 奎恩少爺對吃穿的要求已經低得不能再低了，隨便湊合著吃了一點之後，照例又回到了星城——血清的事還沒有解決呢。
當天黑之後，為了妹妹的安全辛辛苦苦特地又從星城趕到紐約的綠箭俠站在郊區的別墅前，面對著大門緊閉、空無一人的診所, 忍不住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額角, 歎著氣撥通了電話。
電話被接通的一瞬間, 綠箭俠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幸好，儘管妹妹讓他吃了閉門羹, 但至少還沒有到連電話也拉黑不接的程度。
「嗨甜心, 」綠箭俠努力地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顯得盡可能溫柔一些，「這麼晚你去哪了？我現在在你診所的門口。」
那頭的小姑娘聞言平靜地「哦」了一聲, 然後語氣毫無起伏地扔下了一顆□□：「我在韋恩莊園。」
「什麼？」綠箭俠一瞬間拔高了聲音，剛才想的什麼「溫柔和藹」一下子就全部拋到了腦後，「西婭，你說你在哪兒？」
「我在韋恩莊園。」那頭的姑娘耐心地又重複了一遍, 每一個音節的吐字都格外清晰。
「你在那兒幹什麼！西婭！」奎恩少爺幾乎是下意識地皺著眉吼了一句，然後很快就意識到了現在正是情況特殊的時候——小公主正在生自己的氣呢！於是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好不容易才算是勉強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再一次放柔了語調，「很晚了西婭，我來接你。」
然後他聽見了妹妹接下來毫不停頓的回答：「不用了，我今晚住在這裡。」
綠箭俠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你說什麼？」
「我覺得你昨天說得很有道理，我決定好好聽你的話，」那頭的小姑娘聲音聽起來認真極了，「所以我現在在和布魯斯約會。」
他昨天是說過，「比起蝙蝠俠，我甚至寧願你和布魯斯•韋恩約會」之類的話，但是……去他-媽的寧願！綠箭俠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差不多要被逼瘋了。
「西婭，」奎恩少爺試圖挽回自己情急之下的一時失言，「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歡花花公子嗎？我覺得你一直都做得很對……」
「至少和花花公子約會，不會讓我有被瘋子們盯上的危險。」妹妹把他昨天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西婭，你得聽我說……」綠箭俠覺得自己的頭已經疼得快要炸了——然而電話那頭的小公主似乎是還嫌不夠，停頓了兩秒之後，很快又繼續輕描淡寫地扔下了一顆核彈：
「對了，之前實在是太生氣，所以就忘了告訴你了——我猜你一定不知道，我從昨天已經開始放春假了，所以……這幾天我就都住在韋恩莊園，不回紐約了。」小公主用一種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輕快的語氣結束了這一通電話，「早點回去休息吧奧利，我愛你，晚安。」
隨即傳來的，是電話被掛斷的提示音。
綠箭俠握著手機在春寒料峭的初春夜裡站了好一會兒，面無表情。
又過了好半天之後，他才終於長長地歎了口氣。
算了，她現在顯然是正在氣頭上，過幾天再說吧，反正……在韋恩莊園，也總比和蝙蝠俠在一起要安全得多——他想。
——好吧，是「儘量」這樣想著，才能讓他勉強克制住現在沖到韋恩莊園去砸門把妹妹帶回來的衝動。如果真的那樣的話……小公主大概是真的要和自己翻臉了。
暫時也只能先這樣了，幸好春假不長，通常也就是一周左右——綠箭俠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說服自己，最後又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診所，這才終於又跨上了自己的摩托車，沿著來時的方向原路返回星城去了。
……
「您看起來和兄長的感情很好。」韋恩莊園裡，阿爾弗雷德一邊說著，一邊在西婭和迪克跟前放下了一碟小甜餅和紅茶。
「抱歉，讓你看笑話了，阿爾弗雷德。」才剛剛和哥哥打完電話的小姑娘放下手機，有些不好意思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卻還是忍不住用一種略帶不滿的語氣小聲埋怨了一句，「雖然知道是出於愛我，但是他真的太獨-裁了，總是把我當成只有八歲，什麼也不肯告訴我……」
其實她也並不想隱瞞兄長，不過……關於英雄們的身份，她總得向所有尚不知情的人都守口如瓶。再說……奎恩少爺總是這麼獨斷專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單方面替她做決定了，就算明知道一切都是因為關心自己而生不起他的氣來，她多少也總還是覺得有些不滿的。
「這可不是什麼笑話，兄弟姐妹之間總是難免有些吵吵鬧鬧，但事實上在很多時候，這才是感情好的表現。」管家先生頓時就笑了起來，「韋恩家就是總顯得太過安靜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西婭總覺得管家先生的話聽起來似乎有些其他的暗示意味。
迪克咬著一塊小甜餅抬起了腦袋。
管家先生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更明顯了：「自從迪克少爺來了以後，韋恩莊園已經熱鬧了許多，只是可惜沒有其他的玩伴能陪他一起。」
噢，這已經不是暗示，簡直就是明示了。
西婭也不回答，只是對著管家先生眨了眨眼睛，然後很快就被身旁的小少年吸引了全部的注意：「迪基，已經很晚了，你得少吃一點兒。」
正偷偷把手伸向新一袋還沒開封的麥片的韋恩家大少爺的動作頓時就停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眼巴巴地看她：「西婭，我還在長身體呢！」
「你今天已經吃完一袋麥片了。」西婭實在是不太明白他對麥片的熱愛到底是從何而來，簡直是有些哭笑不得，「這已經是明天的份了。就因為你在長身體，要好好注意飲食結構。」
西婭使出了殺手鐧：「要不然，以後會長不高的。」
「好吧，那就明天吃吧。」少年依依不捨地又看了麥片一眼，這才總算是移開了目光，又往姑娘的身邊蹭了蹭，滿臉期待地問，「今晚我還能要求睡前故事嗎？」
西婭點了點頭，很快就得到了少年一個熱情的頰吻作為回應。
蝙蝠俠今晚的夜巡和往常一樣，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淩晨時分他穿過蝙蝠洞回到韋恩莊園，管家先生依然盡職盡責地在等待著他。
推開臥室房門的時候，他很快就看到了在自己那張雙人床的正中央顯而易見地隆起了一塊。
他走到床邊，就見醫生姑娘已經裹在被子裡睡得安穩極了。
以前她來，都是睡在隔壁房間的。也不知道今晚究竟是阿福還是她自己的主意——大概都是吧，韋恩老爺想了一會兒，很快就有了結論。
她整個人都縮在被子裡，被被子擋住了鼻子、看起來呼吸有些不那麼順暢，男人伸手把半蒙住她臉的被子稍稍拉下來了一些，收回手的時候，忽然對上了一雙眼睛。
一隻黑貓從她胸前的被子下鑽了出來，一雙貓眼在黑夜裡甚至像是帶著幽幽的冷光。
這次她來，準備得充分極了，不僅僅是換洗的衣服毛巾，就連貓也都一起帶上了。
韋恩老爺伸手，把貓從女朋友的胸口拎了起來，和它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兒。
老實說，他現在已經開始有點兒後悔自己當初把貓撿回來送給醫生姑娘了——他留在診所過夜的次數雖然算不上多，不過黑暗騎士和醫生姑娘對此也已經有些習以為常了。然而當你每次抱著女朋友躺上床的時候，總有一隻黑貓在枕頭邊，無論它是趴著安分睡覺，還是像現在這樣幽幽地盯著人……你總是不可能再有什麼其他的興致了。
多少總讓他有點兒自作自受的感覺。
韋恩老爺和被自己撿回來的黑貓對視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又把它放了回去，轉身自己去了浴室洗澡——算了，西婭看起來很喜歡它。
——不過當然不可能再放回胸口了，能放到枕邊已經是足夠大度了。
韋恩老爺洗完澡後終於覺得放鬆了不少，關上床頭的夜燈上了床。
他這才意識到醫生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她很快就翻了個身湊了過來，蹭進了他的懷裡，順勢還伸出了手。
「我很好，」韋恩老爺按住姑娘從自己胸口的睡衣衣襟處摸進來的手，「我沒有受傷。」
醫生姑娘有些含糊地應了一聲，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卻還是固執地又摸索了一會兒：「說得好像如果受傷了你會說一樣，我得檢查一下。」
她的聲音裡滿是惺忪的睡意，不過聽起來邏輯倒還是挺清晰的。
韋恩老爺無法反駁。
又過了幾分鐘，她才總算是心滿意足地收回了手——韋恩老爺終於松了口氣，卻又忽然聽見她含含糊糊地又說了一句：「其實，又不是不願意……」
騎士覺得自己又被久違的直球砸得毫無招架之力。
「你明天不是和迪克約好了一早就要出門？」韋恩老爺把姑娘壓進懷裡，聲音低沉得有些沙啞，「明天是他的生日，你要是起不來……」
「我知道，說到這個，」姑娘幾乎是一下子就轉移了注意力，就連意識都清醒了不少，「你給他的生日禮物準備好了嗎？」
韋恩老爺在黑暗中沉默了一會兒，語氣裡難得有了些遲疑和不確定：「……新的銀-行-卡？」
作者有話要說：
老爺：明天是迪克的生日，你要是起不來……
西婭：對哦，那睡覺吧！晚安！
老爺：………………【←本來是想說：你要是起不來我會對他解釋的【並不
第五十章 Chapter50
Chapter50
西婭簡直要被韋恩老爺的回答笑得整個人都清醒了。
「你是不是打算以後每年這個時候就送一張新的卡？」醫生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了精神, 屈著手肘趴在韋恩老爺的胸口, 饒有興致地看他, 「等到我生日的時候, 布魯斯爸爸是不是也打算送我一張銀-行-卡？」
哥譚首富無言以對——老實說，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幾乎都在姑娘剛才那一句「布魯斯爸爸」上了。
她似乎總是在不遺餘力地想說明自己的年紀還小——如果他們現在不是以這種姿勢躺在床上的話。
韋恩老爺盯著小姑娘興致勃勃的視線沉默了好一會兒, 才終於又開口解釋了一句：「去年你的生日禮物……」
「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是阿爾弗雷德準備的。」西婭打斷他的話，「要不是這樣, 你第一天大概就能認出醫生是誰了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 語氣裡滿滿都是「你還好意思說」的意味——第一次見蝙蝠俠的時候她就戴著那根項鍊，她才不相信蝙蝠俠沒有看到呢。
黑暗騎士只能再一次沉默了下來。
醫生姑娘忽然長長地歎了口氣：「有些人啊，明明心裡比誰都關心別人，可是呢……要是想聽他說一句『我關心你』、『我擔心你』，好像比要他的命還困難, 更不要說是『我愛你』了。有錢人總是不肯好好說話……」
作為有錢人中的有錢人, 韋恩老爺下意識地扣緊了姑娘的腰, 剛想說點兒什麼，就聽姑娘很快又接了一句：「噢, 我說的是托尼, 唔……奧利有時候也是。」
蝙蝠俠頓時就松了口氣——怎麼可能呢？她嘴上說的是鋼鐵俠和綠箭俠，可話裡話外的暗指的對象是誰, 連傻子都聽得出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微啞著嗓音開了口：「奎恩小姐也很有錢。」
「你說得對，」醫生姑娘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所以我現在也沒有好好說話呀。」
居然還理直氣壯地把自己也算了進去——蝙蝠俠簡直覺得頭疼。
向來孤僻陰沉的黑暗騎士還沒有想好此時此刻自己究竟應該說些什麼, 就感覺到姑娘放下了屈著支起的手肘、柔軟的臉貼上了他的胸口。
「格雷森少爺的零花錢已經夠多的了，也許他現在最想要的禮物並不是這個。我知道你很愛他，也知道，表達這樣的愛對你來說困難極了，不過……」西婭抱住他，在他的胸口輕輕蹭了蹭，「這是你們一起度過的第一個生日。」
「試著做一個父親吧，布魯斯，」她在夜色裡輕聲叫他的名字，「你依然還有家人。」
……
西婭第二天起了個大早。
韋恩老爺還沒有睡醒——她早就發現了，通常在沒有什麼要緊事的早晨，韋恩老爺總是不會太早起床。這很正常，夜晚的黑暗騎士實在是太累了，就算是一個平安無事的晚上，騎士夜巡迴來的時候也已經是淩晨了。
她輕輕地吻了吻騎士，然後盡可能地放輕了動作，掀開被子翻身下了床。
韋恩家的大少爺今天也起得很早，管家先生給他準備了一套新衣服——黑發藍眼的少年人本來就是個極其漂亮的男孩兒，神采飛揚的樣子簡直給韋恩莊園都帶來了一種熱鬧的活力。
不過，西婭和管家先生一起做完了早飯端出來的時候，除了早早就等在桌前的少年之外，居然還意外地看到了已經穿戴妥當的韋恩老爺。
「你們不是要去遊樂園嗎？」韋恩老爺看著報紙頭也沒抬，「我送你們。」
一副勉為其難、平靜無波的語氣。
迪克頓時就歡呼了起來：「真的？布魯斯你和我們一起去？真是太好了！你會和我們一起玩嗎？我想和你還有西婭一起去！」
韋恩老爺咳嗽了一聲，沒有回答，依然還面無表情地看著今天的財經新聞。片刻後他又放下報紙，看向還在一臉興奮的少年人，板著臉道：「你該吃飯了，迪克。」
西婭轉過頭，和管家先生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看起來，不管誰是打來的直球，韋恩老爺都一樣那麼難以應付。
……
在布魯斯•韋恩八歲以前，大概是來過遊樂園的——他不太敢確定，因為那時候的記憶已經太過模糊，大概是隨著韋恩家的死而一起埋葬了。他只是覺得「應該」有過那樣的經歷——畢竟八歲前的布魯斯•韋恩，比現在的迪克還要單純驕縱得多。
「以前爸爸還在的時候，也會帶我和奧利去遊樂園玩，通常還有湯米一起——瑪律科姆很少管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湯米總是在我們家。」姑娘柔軟的嗓音從耳邊傳來，帶著點歎息和懷念的味道，打斷了韋恩老爺的思緒，「奧利和湯米總是喜歡玩那些刺激的項目，又不肯帶上我一起，說怕我被嚇哭——奧利從小就這麼霸道了。有時候，我真的很想生他的氣，但是我知道，他很愛我。」
誰又能想到，幾年之後，一切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布魯斯轉過頭，小姑娘正挽著他的手臂，另一隻手牽著他的養子——其實一開始下車的時候，西婭是慫恿著迪克來拉他的手的。不過看起來他實在是覺得不太自在，最後女朋友到底還是把他從這樣的尷尬裡解救了出來，換到了現在的位置。
她只是簡短地感歎了兩句，在他轉頭看過來時對著他毫無陰霾地笑了一下，然後很快就又低頭去和另一邊滿臉興奮的迪克說話去了。
布魯斯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得有些散亂的鬢髮，在她再一次看過來時，微微挑眉笑了一下——好像在白天一出門，他就很自然地切換到布魯西寶貝兒的模式了。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彌補小時候被兄長阻止的遺憾，西婭看起來對那些刺激的項目格外感興趣——頓時就和滿身精力的少年人一拍即合。布魯斯幾乎是有些無奈地看著女朋友和兒子把過山車、跳樓機、海盜船……排著隊挨個都玩了一遍。
一個是立志於要做蝙蝠俠助手、出身「飛人家族」的少年，一個是無數超級英雄的朋友、身手不俗的醫生姑娘，一起坐在過山車上、混在普通人裡一起驚聲尖叫……韋恩老爺覺得實在是有點兒看不懂年輕人的想法了。
但……或許感覺也並不那麼糟糕。
布魯斯給姑娘和兒子每人買了一個冰淇淋。
是不同的口味——迪克拿了香草味的，西婭選了草莓味的。明明都是自己選的，可吃了沒兩口，兩人又滿心好奇地盯著對方的那個，然後交換著咬了一口。
「我覺得香草味的好吃。」西婭又咬了一口自己的冰淇淋，舉著那個粉色的冰淇淋抬起頭看了過來。
大概是總覺得別人的東西才永遠是最好吃的。
「是嗎？」布魯西寶貝兒挑了挑眉，忽然低頭湊了過來。
西婭以為他是也想嘗一嘗，又把手裡的冰淇淋舉得近了一點兒，沒想到他直接就避開了冰淇淋，湊到她的唇邊輕輕舔了一下：「我覺得草莓味也不錯？」
西婭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布魯西寶貝兒的嘴甜。」
布魯西寶貝兒頓時就笑了起來，晃晃悠悠地又去買了一個香草味的冰淇淋回來遞給了女朋友。
迪克在一旁睜大了眼睛看了他一會兒，小聲和西婭咬耳朵：「他真的是布魯斯嗎？不會是被誰控制了吧？」
儘管早就知道白天的布魯西寶貝兒和在家裡的時候完全不同，但韋恩家的大少爺這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布魯西寶貝兒和姑娘調情的樣子。
西婭差點兒被少年人滿臉認真的疑問逗得腳下踉蹌了一步，揉著少年的腦袋笑出了聲來。
約好了上午出門，到下午的時候是要回家的——過生日可不能少了家裡的管家先生，晚飯得在家裡吃。
「一家三口」的最後一站是旋轉木馬，布魯西寶貝兒這回怎麼都不肯上去，西婭和迪克也沒有勉強，只是把他留在原地，自己手牽手高高興興地進了場地。
老實說，他是看不出來一個繞著設備慢慢轉圈的玩具馬有什麼好玩的，不過很顯然女朋友和兒子都不這麼想。布魯斯也只能站在原地一邊看著旋轉木馬上姑娘和少年滿臉笑意的樣子，耐心地等著。
他的電話就是在這時候響起來的。
他手裡還拿著個快要和迪克一樣高的玩偶熊——是之前在射擊場的時候西婭給迪克贏回來的。醫生姑娘的槍法很不錯，他猜應該不是在賽維爾學院跟金剛狼學的，或許是從作為特工出身的黑寡婦那裡學來的可能性要更高一些。
布魯西寶貝兒不慌不忙地把玩偶換了個手拎著，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了電話，在看清來電人的時候微微頓了一下，接通電話時的語氣又變得有些吊兒郎當了起來：「真意外你會給我打電話？怎麼，今天沒有姑娘願意跟你約會了嗎？這可真給我們土豪界丟人——不過你沒有約會，我有，現在可忙得很。」
「你現在忙不忙我可說不好，不過，我猜接下來可夠你忙的了。」那頭的聲音充滿了毫不客氣的嘲諷，「韋恩老爺一家三口同游遊樂園的新聞已經上了頭條了。」
布魯西寶貝兒頓時就「噢」了一聲：「既然你知道……」
「其實一開始我就不同意甜心開診所，但她一再堅持，我只能幫忙。我一直在竭力讓她避免捲進危險裡——她救過我的命，我得對她的安全負責。蝙蝠俠，布魯斯，」鋼鐵俠的聲音裡是少見的凝重，「你知道你會給她帶來什麼。」
「托尼。」布魯西寶貝兒臉上依然掛著有些輕佻的笑，但聲音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沉了下來。
「我知道甜心喜歡蝙蝠俠，但沒想到你是這種蝙蝠俠。」鋼鐵俠的語氣很快又變得嘲諷了起來，「你是不是覺得甜心對你有粉絲濾鏡所以你有恃無恐？」
「看在從小就認識的份上，」不等蝙蝠俠回應，鋼鐵俠已經發下了最後的通牒，「布魯斯，別逼我用殺手鐧。你不會想知道什麼是甜心真正的粉絲濾鏡的。」
作者有話要說：
您的好友托尼•斯塔克正在上線中
第五十一章 Chapter51
Chapter51
遊樂園的行程圓滿結束, 韋恩老爺帶著心滿意足的女朋友和兒子開車回家。
兩人似乎是都有些玩累了, 上了車後沒一會兒就在車後座上靠在一起睡著了。
——於是這就導致了, 等到回到韋恩莊園的時候, 已經睡過了午覺的兩人頓時又精神百倍了。
韋恩老爺這時候正坐在家裡的客廳看報紙，聽著從廚房傳來的說笑聲, 總有一種他們兩個才是同齡人的錯覺。
通常平時的這個時候他都在蝙蝠洞裡工作，不過, 今天畢竟是迪克的生日……哥譚首富想了想, 還是又放下了報紙，拿起了手機。
紙媒今天是來不及報導了，不過就像是先前鋼鐵俠說的，網路上早就已經鋪天蓋地都是「布魯西寶貝兒一家三口同游遊樂園」的大新聞了。
他隨手點開看了幾篇，內容都是大同小異, 無非是說哥譚小王子布魯西寶貝兒今天帶著女朋友和兒子一起去了遊樂園,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間或配上幾張剛拍到的照片——在遊樂園的時候一直有記者在偷拍，他和西婭都是知道的。
這消息幾乎是一瞬間就躍上了各大社交平臺的搜索量首位, 幾個新聞帳號下面的評論幾乎是以刷屏的速度在增長著。
「布魯西寶貝兒換口味了？」有人不解, 「我記得他以前的女朋友都是金髮大胸款的啊？這姑娘……醜倒是不醜啦，就是不覺得清淡了點兒嗎？」
「吃慣了大餐想換點清粥小菜？」有人猜測著。
「什麼清粥小菜啊！人家是奎恩家的大小姐好嗎！學術界公認的醫學天才好嗎！」很快也有人反駁, 「只不過不是金髮大胸的超模女星款，怎麼就清淡不好看了？你對我們帝國州立大學公認的小甜心有什麼意見嗎？我還不樂意她被個草包花花公子給拱了呢！」
——看起來，是帝國州立的學生。
「說到大小姐，她是真的甜！」立時就有人回應, 「有次下雨天我腳滑摔破膝蓋了，大小姐好像是從實驗室出來順路經過，不止扶我起來給我清理傷口最後還送我回宿舍，她當時根本就還不認識我呢！嗚嗚嗚她笑起來真的太甜了，我是女生都會心動……」
「甜不甜我是不知道，不過……你們沒發現嗎？自從去年布魯西寶貝兒高調追求大小姐之後，就再也沒有換新女朋友的新聞了。本來那時候我還以為是收養了大少要養孩子暫時沒時間撩妹，現在想想……布魯西寶貝兒怕不是找到真愛了吧？」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不可能的！」不少人頓時就有些激動了起來，「布魯西寶貝兒是大家的！」
「就是！最多下個月！肯定就換新任了！」
「說不定，布魯西寶貝兒這是當上父親之後轉性了吧？」
「說到當上父親……哇大少真的可愛！！！眼睛有那~麼藍！我戀愛了！布魯西寶貝兒以後就是我的爸爸了！」評論的重點一下子就被帶偏了。
「說到大少的話，你們沒看照片嗎？我總有種……大小姐其實是大少女朋友的錯覺，交換吃對方的冰淇淋還一直有親親，」個別評論的畫風格外與眾不同，「你們看布魯西寶貝兒的眼神……可以說是一個慈祥的老父親本人了。」
「講真，大小姐看起來真的……仿佛未成年惹。萬萬沒想到布魯西寶貝兒的口味會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感覺大小姐的未成年感一直很重，可能是因為特別乖吧，不泡吧不喝酒，除了鋼鐵俠還有某次和奧斯本家少爺以外也沒啥緋聞，日常出沒在圖書館和實驗室，下了課就回家……也不是說她不好，就是感覺和布魯西寶貝兒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我記得前幾年大小姐真•未成年的時候和鋼鐵俠還上過頭條呢吧？那會兒不是還有黑子噴我鐵對未成年少女下手呢嗎？結果馬上被打臉——大小姐管我鐵叫托尼爸爸來著。」
「室友是鋼鐵俠粉，據我所知他們粉圈內部本來就一直管人家叫大小姐的，就跟你們哥譚人都愛管格雷森叫大少一樣。看過幾眼室友存的宴會圖透，父女感可以說是非常足了。」
「所以其實，今天也有可能是慈祥的老父親布魯西爸爸帶著大小姐和大少爺出門玩耍？」
「突然有點想看老父親托尼和老父親布魯西一起帶大小姐和大少出門去玩，感覺那畫面一定很美……對不起請讓我站一秒總裁組！」
「反正我也沒有機會睡布魯西寶貝兒，比起老父親組，其實我更期待另一個畫面——萬一大小姐和布魯西寶貝兒真的在一起了……布魯西寶貝兒豈不是要管托尼叫爸爸？我記得總裁組好像是從小就認識的發小吧？」
韋恩老爺面無表情地關掉了頁面。
「說實在的，這樣的畫面，好幾年以前我就已經放棄想像了。」管家先生給他的手邊重新換了一壺熱騰騰的紅茶，同樣轉頭看向廚房的方向，語氣欣慰，「這幾個月以來，我總是很感激西婭小姐和迪克少爺。」
「阿爾弗雷德。」布魯斯看了他一眼。
「布魯斯少爺，」管家先生笑了起來，難得換到了從前的稱呼，「至少今天，或許可以試著只當一個父親和男朋友。」
韋恩老爺坐著沉默了一會兒，放下手機站起了身來，慢慢地往廚房的方向走。
他沒有進門，就只站在廚房門外的不遠處。
廚房裡，西婭正在給迪克做生日蛋糕。少年圍在她身邊躍躍欲試，醫生姑娘乾脆就手把手地教他篩麵粉。
少年顯然是第一次幹這樣的活，又一向活潑好動，即便是在姑娘的幫忙下也有些手忙腳亂的，揚起的麵粉沾了滿臉。篩完麵粉之後，醫生姑娘哭笑不得地給他擦臉，也不知道少年仰著腦袋又說了些什麼，得到了姑娘一個甜甜的吻作為回應。
——這對於韋恩莊園來說，都是完全不在他計畫內的溫暖和活潑。
晚飯的時候管家先生給生日蛋糕點了蠟燭，西婭給迪克唱了生日歌——韋恩老爺頂著其他人期盼的目光，神色鎮定地坐在原位一聲不吭。
不過好在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那點兒彆扭勁，也沒有人真的生氣，生日歌唱完之後，迪克雙手合十、滿心期待地開始許願。
「第一個願望，」少年人說著，看向了一旁的莊園主人，「我想和蝙蝠俠一起去夜巡。」
被提到名字的哥譚騎士立時看了過來，卻沒有說話，臉上也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少年人頓時就有些沮喪地耷拉下了腦袋。
西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年很快又有了精神，抬起頭來高高興興地接著說了下去：「第二個願望，我希望能一直和布魯斯、阿爾弗雷德還有西婭生活在一起。」
西婭笑了一下，看向一旁的韋恩老爺，一下子也對上了他看來的視線——韋恩老爺幾乎是立時就移開了目光。
姑娘又轉頭看向阿爾弗雷德——最後和管家先生一起相視著無奈搖頭。
「第三個願望……」少年只說了這一句，很快就住了口閉上了眼睛——第三個願望，是不能說出來的。
這個願望似乎並不長，黑發藍眼的少年很快就再次睜開了眼睛，然後鼓起了腮幫子，一口氣吹滅了所有的蠟燭。
接下來切蛋糕的時候，迪克給布魯斯切了一塊最大的——韋恩老爺看著盤子裡一大塊甜膩的奶油簡直有些頭疼。不過在最後管家先生收拾桌子的時候，還是看到了一個沒有浪費糧食的空盤子。
晚飯後照例是蝙蝠俠的夜巡時間。儘管是在生日這一天，迪克也還是老老實實地打算去照常訓練，才剛走沒兩步，就意外地被蝙蝠俠叫住了。
西婭跟著父子倆還有管家先生一起到了蝙蝠洞，然後看著韋恩老爺按下按鈕打開了一個櫃子。
裡面是一套新的制服和面具，看尺寸，明顯是屬於少年人的身量。
迪克的眼睛幾乎是一下子就亮了。
不過，醫生姑娘的表情看起來……就有些微妙了。
這個……綠鱗小短褲，還有紅配綠的顏色……西婭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不過在看到少年人已經滿心歡喜地抱著制服去換衣服的時候，到底還是沒有說點兒什麼來打擾蝙蝠洞裡這難得活躍的氣氛，只是依然忍不住捂住了臉。
她想起騎士曾經送給自己的那個粉色面具。
蝙蝠俠的制服明明挺好看的——披風也帥氣極了，結果萬萬沒想到韋恩老爺依然是一個教科書般的直男審美。
迪克選擇了「羅賓」作為自己的外號——那是他母親曾經對他的昵稱。
西婭給了父子倆每人一個吻後，目送著兩人一起離開了蝙蝠洞。
看起來，迪克已經收到了他最想要的生日禮物——養父的陪伴，以及蝙蝠俠的認可。
西婭這一天沒有先回房間去睡覺，和管家先生一起待在蝙蝠洞裡隨時關注著騎士和少年助手第一次搭檔夜巡的情況。
看起來比想像中的還要好上不少——雜技演員出身的羅賓不僅足以應對哥譚街頭的罪犯們，甚至還給騎士原本沉默壓抑的夜巡帶來了不少活力。
這或許，也是上天送給騎士的禮物——西婭忍不住想。
她在蝙蝠洞裡等著騎士和少年英雄一起歸來，然後督促著還在長身體的少年儘早休息，回到主臥的時候，剛換下了制服的蝙蝠俠也正推門進來。
「我去洗澡，」醫生姑娘抱著睡衣站在浴室門口，看向還站在臥室門口的騎士，「要一起嗎？」
她說著，微微頓了一下，甚至還加了一句：「明天不用早起了。」
蝙蝠俠簡直忍不住想要歎氣。
作者有話要說：
可以說是最後的晚餐了……小隊正在上線中
第五十二章 Chapter52
Chapter52
明明最近哥譚的治安還算是太平, 但蝙蝠俠發現他似乎開始常常會覺得頭疼。毫無疑問, 頭疼的原因, 總是來自于他的醫生姑娘。
就像現在。
這當然是一個邀請, 毫無疑問，是一個充滿了曖昧的邀請。那甚至都算不上是暗示, 完全足以稱得上是明示了。
醫生姑娘站在浴室門口，抱著睡衣仰著臉看他, 目光清亮乾淨得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麼。
他忽然想起白天在網上看到的評論——她身上的未成年感真的太重了。也許和長相的關係並沒有那麼大, 只是因為她的目光總是格外坦蕩。這大概也是那麼多超級英雄總是喜歡把她當成孩子一樣過度保護的原因之一。
——那是他身上永遠也不會有的東西。
「布魯斯？」大概是見他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回答，姑娘又開口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歪頭歪頭，「那我先去洗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真的打算轉身關門去了——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所有的迂回和反話對她來說都沒有用, 他早就已經領教過不止一次了。也許她並不是不清楚那些迂回背後的套路, 但她只是懶得陪你玩那樣你來我往的遊戲。
——這對於永遠難以開口直白表達自己想法的蝙蝠俠來說, 簡直是最讓他頭疼的殺手鐧。
不過頭疼歸頭疼，眼前的這個邀請卻很顯然並不是一個難以抉擇的選擇題——蝙蝠俠沒有回答, 只是關上了臥室的房門, 然後大步走向浴室門口，迎著姑娘仰著臉看過來的視線, 俯身把她抱了起來，順手也關上了浴室的門。
高大的騎士很輕易地單手就把姑娘抱了起來，另一隻手接過她手裡的睡衣扔到一邊的架子上，然後把姑娘放到了水臺上坐好。
水台的高度要比姑娘的腰還高上一些, 這個位置似乎縮短了一些兩人的身高差距，騎士雙手撐在她的身體兩側、把姑娘護在懷裡，然後低頭吻了下來。
「你這樣……是不是嫌我長得矮的意思？」她居然還能找到機會在親吻的間隙小聲地抱怨了起來。
邀請明明是她自己發出的，然而每當到了關鍵時候，最會破壞氣氛的也永遠都是她自己，再說下去，還不知道話題會轉去什麼走向……正義聯盟的大腦極其明智地沒有回答她的話，乾脆就用行動阻止了她的念頭——騎士加深了這個吻。
至少，現在是沒有別的問題還能有空隙問得出來了。
等到西婭回過神來的時候，韋恩老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脫了上衣，她下意識地摩挲著騎士胸口斑駁交錯的傷疤，然後湊過去，輕輕地吻了吻。
那應該已經是幾年前留下的陳年舊傷了，她是醫生，她比誰都清楚，傷口要是再偏上那麼一丁點兒，也許現在這個世上就已經沒有黑暗騎士了。
在她所沒有見過的那些日子裡，究竟有多少次是阿爾弗雷德帶著血肉模糊的騎士回到韋恩莊園、再親手把那些血肉一點一點拼湊回來的呢？而在之後的日子裡，又有多少次，他就是這樣帶著滿身還沒有幹透的血跡再一次踏上哥譚的街頭的呢？
她不知道，她甚至有點兒害怕去想像。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騎士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微微托起她的腦後、和她交換了一個吻——一個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情的、和先前充滿了荷爾蒙氣息的吻完全不同的親吻。
「或許……」醫生姑娘的眼睛裡看起來有些濕漉漉的，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他身上的傷還是接連的親吻，然後她眨了眨眼睛，努力甩掉了眼裡的水汽，依然還摩挲著他的傷疤，小聲問，「下一次，你可以不用那麼急著換掉制服？」
聽起來，顯然是很嚮往著能和蝙蝠俠一起做點兒什麼。
「你總是很喜歡蝙蝠俠。」韋恩老爺忍不住開了口。
噢她當然嚮往！她喜歡的，至少更喜歡的那一個，遠遠更喜歡得多的那一個，總是蝙蝠俠，而不是布魯斯•韋恩……該死的！韋恩老爺發現此時此刻自己居然微妙地有那麼一點點的介意，這算是在吃自己的醋？也許是因為此時此刻他在韋恩莊園、他穿著屬於布魯斯•韋恩的衣服、他的身份是布魯斯•韋恩，而不是她剛剛才提到的蝙蝠俠？
也許是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兒僵硬，又或許是他的聲音聽起來太過低沉，總之他才剛說完這句話，醫生姑娘頓時就笑出了聲來。
男人沉著臉看她。
醫生姑娘仰著臉湊過來吻他：「我只是喜歡你。」
「你總是能讓我看到希望，但卻好像總覺得自己代表著絕望。如果我能夠做到的話，」她輕聲道，「我希望，可以讓你不那麼孤獨——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
男人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沒有回答。他只是把攬在姑娘腰間的手臂收得更緊，然後那個吻沿著她的頸側漸漸下滑，又在姑娘線條姣好的鎖骨上流連了一會兒。
還沒來得及等他有下一步的動作，他忽然聽到醫生姑娘又開了口：「查理斯？」
叫了一個顯然屬於男人的名字。
韋恩老爺的動作一下子頓住，抬起頭看她。
小姑娘臉上早就已經是一片潮紅，眼底水汽迷蒙，然而此時此刻正歪著頭、再一次叫了一聲那個名字：
「查理斯。」
這一次，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的陳述語氣。
他當然不會以為是姑娘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走神或是說漏了嘴，才提到了一個其他男人的名字。很顯然，是有人在和她說話。
去他-媽-的心靈感應者！去他-媽-的X戰警！面無表情的蝙蝠俠此時此刻忍不住在心裡爆了一句粗口，臉上卻還是一片深沉、看不出半點情緒來。
「查理斯，現在已經是淩晨了。」醫生姑娘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又氣又是無奈的表情，一邊說一邊又看了過來。似乎是覺得歉疚，她伸手抱住了騎士的脖子，在他懷裡輕輕蹭了蹭——帶著滿是討好和撒嬌的意味。
蝙蝠俠……還能怎麼辦？只能伸手把他的醫生姑娘穩穩地攬住了。
「希望沒有打擾到你，」腦海內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甚至還帶著溫和的笑意，「甜心。」
「事實上，」姑娘立時就低聲嘟囔了一句，「已經打擾到了。不過，至少總比再過一會兒被打擾要好一點兒。」
「我很高興，聽起來你還是這麼樂觀。」那頭的男聲只當做聽不懂姑娘話裡的抱怨，溫聲笑了一會兒之後，這才又把話接了下去，「看起來你最近的感情生活豐富極了？」
「還算不錯？」西婭眨了眨眼睛，拉長了聲音，「查理斯，我知道你不會阻止我的。」
X教授頓時就又笑了起來：「你該擔心的可不是我，甜心。」
「噢……」西婭頓時就閉上了眼睛，頭疼地幾乎是呻-吟了一聲。
「你們今天一家三口的新聞實在是太高調了，托尼給斯科特打了電話，我想……最晚明天早上就會過來了。」男人在「一家三口」上加上了明顯的重音，儘管聽起來好像是來報信的，但語氣裡卻滿滿的都是笑意，「我是不是應該說點兒什麼？嗯，讓蝙蝠俠自己保重？」
「查理斯……」西婭有氣無力地又叫了一聲對方的名字，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對方搶先一步截了下來：「我能來提前給你通風報信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孩子們大了，我總是很難管的。更何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自由，不論是你還是斯科特，都已經是成年人了。」
——言下之意，你有交男朋友的自由，我是不會反對的；鐳射眼也有生氣不同意的自由，我一樣是不會管的。
關於這一點，西婭倒是並不覺得意外。儘管是X戰警的領袖，但X教授向來都是個完全的自由主義者，只要不是事關大是大非，他很少干涉學生的決定。相比之下，作為X戰警隊長的鐳射眼就多了那麼一點控制欲了——老實說，其實有那麼一點接近于蝙蝠俠的立場，不過還遠沒有到眼前這個男人控制狂的程度。
但其實西婭想問的並不是這個。
「新聞白天就出了，托尼一定是馬上就打電話的。所以，查理斯，你現在才來通風報信，」醫生姑娘滿臉無奈地歎了口氣，「是故意的吧？」
誰都知道蝙蝠俠每晚都會在哥譚的街頭夜巡。算算時間，差不多也就是現在該回到家了。至於回到家之後會做點兒什麼……聽說查理斯年輕的時候也是著名的夜店小王子，看來是經驗豐富極了。要說不是故意這麼晚才來腦她，反正她是不會相信的。
遠在紐約賽維爾學院的X教授沒有回答，只是立時就溫柔地笑了起來：「早點睡吧甜心，晚安。」
「晚安，查理斯。」西婭懨懨地也回應了一句，然後抬起頭來，對上韋恩老爺投來的視線以及……他黑沉沉的臉色，長長地歎了口氣，然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韋恩老爺迎上姑娘的視線，面無表情地把她從水臺上又抱了下來。
去-他-媽的X戰警——他想。
作者有話要說：
教授：我不反對，我就隨便腦腦。
老爺：去-他-媽的心靈感應者。
火星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