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南瓜的小樂子 ...
南瓜平靜地看著他,微微一笑:「快6個月了。」說這話的時候,南瓜難免帶點置氣的心態,瞧,沒有你我照樣過得很好。這樣想著,南瓜心裡就多了些報復的快感。
手塚愣住,那豈不是上次去德國的時候?可是,都快半年了,為什麼不告訴他?手塚很想質問,南瓜卻突然弓了身子,再次幹嘔起來。綠川也顧不上跟加奈子瞪眼了,立刻從包裡翻出薄荷葉的布袋,遞了過去。
待到南瓜終於不嘔了,加奈子立刻挽了姐姐的胳膊,說道:「先去吃飯吧。」
南瓜點點頭,對著綠川歉意地笑了笑:「走吧。」然後才看手塚,使勁握了握拳頭,明明有很多話想說,有很多問題想問,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相互隱瞞了太多的事情,再次見面的時候,身邊卻都站著不同的人,這算什麼?
兩人對視了幾十秒的時間,南瓜輕輕抽出自己的胳膊,笑了笑。麗絲就在這時候站到了手塚身邊,咬著唇楚楚可憐地小心翼翼地拉了把手塚的衣袖:「國光?」
南瓜的表情絲毫未變,也沒有看麗絲,只是對著手塚點了點頭,說:「你有事就先忙,我去吃飯。」這姑娘大概眼神兒不大好使,看不出來自己的肚子比一般人要突出許多麼?難道這純潔的姑娘還不知道「懷孕」這個詞?
再看看手塚不自覺放低的姿態,也該知道這娃兒肯定是他的,怎麼還能這麼厚顏無恥呢?南瓜儘量保持良好的心態,默默吐槽,找點小樂子,省的把自己憋屈死。
手塚緊緊握了南瓜的手:「我陪你去。」然後扶著南瓜小心地下臺階來,頭也不回地對麗絲說,「麗絲,麻煩你去跟隊友們一起吃吧。」
麗絲的臉色慘白,怨毒的目光盯在南瓜背上,像是恨不能燒出一個窟窿來似的。南瓜有些頂不住,溫和地笑了笑,抬頭看著手塚:「就這樣把客人丟下不好吧?」
手塚的臉色終於緩和,彎起唇角,淡淡說道:「不是客人,只是隊友,中午一起過來吃飯。」他沒有義務也沒有責任陪伴麗絲吃飯,尤其,許久沒有見到心心念念的人了,又一併帶來這麼大的喜訊。很想質問也很生氣,但是看到南瓜現在瘦成這樣子,精神狀態也是差到極點,手塚就覺得自己的抱怨實在不合時宜。
麗絲氣的渾身發抖,陰森森盯著兩人的背影,嘶啞著吼叫:「手塚國光,你若是走了,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南瓜驚訝地抬頭看了看手塚,後者臉色凝重,有一瞬間的遲疑。南瓜回過頭看著麗絲,少女驕傲地抬了頭,氣勢洶洶地看著南瓜,輕哼一聲,然後轉向加奈子,不懷好意地冷笑起來。
南瓜嗤笑,知道麗絲是有意要針對加奈子的,她也不會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何況眼下,她也並不樂意跟手塚太親密,就這麼原諒他,自己可是會很不爽的。於是推了推手塚,撇嘴:「你去陪她吃個午飯吧。一會兒來包間找我們。」
手塚艱難點頭,看了看南瓜,摸了摸她瘦骨嶙峋的手腕:「多吃點,我一會兒就過去。」然後冷著臉坐到剛才的位置上,覺得窩囊極了!
南瓜眸子一暗,是她要求他回去的,沒錯,可是這麼爽快算怎麼一回事?!男人果然都是木頭疙瘩!南瓜臉色變得難看,卻看到麗絲得意的小臉沖她搖晃不止,忍不住冷笑一聲。
其實她只想知道,手塚跟麗絲之間做了什麼交易,才推波助瀾讓手塚過去的。可是手塚這個從來沒有情商的蠢豬難道就沒有想過,跟另一個女人在她面前眉來眼去,甚至在她千里迢迢趕來好不容易跟他見一次面的情況下,卻連在一起吃個飯都要被阻撓,是怎樣的心情?
南瓜看著兩人面對面坐在一起,突然覺得那畫面真扎眼!
加奈子輕輕挽了南瓜的胳膊。南瓜回神,拉著綠川進了包間。關上門的瞬間,加奈子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看到了麗絲得意的鬼臉,忍不住冷笑。這個喜歡仗勢欺人的姑娘,未免太高看家族對她的重視了。
綠川不知道該說什麼,偷偷去看南瓜的表情,雖然似乎沒什麼變化,甚至在看向他的時候,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意,但是綠川就是知道,南瓜很難過,他也覺得心裡各種不是滋味。
加奈子踢了他一腳,盛了些菜端到他面前,然後咬著牙低聲說道:「吃飯,不要讓我姐不高興。」
綠川看她,無語歎息,到底是誰的錯?
南瓜就像是沒看到兩人的互動似的,自顧自地夾了些菜,細嚼慢嚥。雖然胃裡還是不舒服,但是一個上午,她已經把早飯的份兒都給了馬桶,再不吃的話,她很擔心寶寶會營養不良。所以哪怕這些美食只能在她身體裡留兩個小時,也要強迫自己努力咽下去。
手塚知道麗絲絕對是故意的,但是他也沒辦法。都兩個小時了,南瓜他們都已經吃飽了從包間出來了,麗絲卻又點了一些飯後甜點,細細品嘗。偶爾會抬起頭,對著手塚笑的無辜燦爛,然後將自己覺得味道不錯的部分分給他:「國光,你也來嘗嘗,很好吃的。」
南瓜出來的時候,看都沒看他一眼,手塚坐不住了,屁股上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他的骨肉一般,疼癢難耐。尤其是綠川擱在南瓜腰上的那只爪子,讓他恨不能立刻沖過去給剁下來!
麗絲雖然有加奈子的把柄在手,卻也不敢太過放肆。手塚的目光一直追隨在南瓜身上,她也只是咬了牙關,卻沒有開口要脅。即使嬌縱,她也是大家小姐,該學的禮儀和手段一樣沒落下,雖然天賦有限,心計不多,某些時候卻也夠用。
等麗絲終於吃飽了,也已經到了下午訓練時間了。麗絲嬌嬌俏俏地站起來,紅了臉扭捏地看著手塚,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眸子:「國光,對不起,我吃的有些多,沒想到已經這麼晚了。」
手塚扶了扶眼鏡,調整好心態,歎了口氣,淡淡說道:「回去訓練吧。」
麗絲立刻跟上,捂著嘴角偷偷笑起來,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孩子。
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手塚結束訓練之後,才迫不及待地催促加奈子快點回去。加奈子懶懶看他一眼,「切」了一聲,繼續慢吞吞收拾網球包,反正綠川今天下午在陪著姐姐,不怕她一個人會出事。
剛剛嘔吐完,南瓜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綠川扶著她到床上躺下來,然後坐在床邊翻看一本雜誌。不大一會兒,就聽到少女略微平穩的呼吸,知道她已經睡著了。抬起頭來,看著少女蒼白的臉色,綠川又歎了一口氣。他怎麼會不知道,雖然南瓜身體不好,可是今天下午反應比以往更加厲害,無非是中午被手塚的態度傷害到了。
手指微微顫動了兩下,綠川垂了眸子,然後伸出手,輕輕撫上少女的臉頰,他後悔了。
綠川輕輕湊過去,低下頭來,少女的鼻息拂到他臉上,癢癢的,帶著些微溫度和濕意。唇角輕輕擦過少女的唇瓣,綠川微微一笑,聽到深厚的腳步聲,立刻抬起頭,笑的溫和:「加奈子,你回來了?」
後面站得人是手塚。
「你在做什麼?」緊緊握著拳頭,手塚努力克制著自己想要揍扁他的衝動。
綠川依舊笑,沒有一點尷尬或者被偷窺的惱怒:「加南睡著了,我在照顧她。手塚君很忙,但是加南的身體總需要有個人在身邊。」
手塚掙扎了一會兒,咬牙切齒:「不需要你來指責我。」
「怎麼會?」綠川絲毫不惱,輕輕笑了笑「我只是陳述事實,沒有指責任何人。」看到加奈子也進來了,綠川這才站起來,輕聲走過去,說,「加奈子,我先走了,若是有什麼事情,就給我打電話,至少在你比賽的時候,我來照顧加南。」
「多謝你的好心,不需要!」手塚臉色鐵青,左手微微顫抖。
綠川看他一眼,笑了笑,沒有作答。
送走了綠川,加奈子再進來的時候,乾脆倚到牆上,冷嘲熱諷:「親愛的姐夫,感覺如何?」
手塚沒有回頭,語氣裡卻極其不滿:「為什麼讓他來這裡?」
加奈子冷笑:「哈!姐姐現在這個樣子,有人願意幫忙照顧,我感激都還來不及,為什麼不讓?」
手塚揉了揉眉心:「加奈子,你明知道——」
「明知道什麼?麗絲的事情我說過要你幫忙嗎?」加奈子立刻截斷他的話,「手塚前輩,若是知道今天下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就會反抗麗絲的要脅嗎?不,你不會,因為我是加南的妹妹,她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若是這一次我真的喪失了資格,你會覺得對不起我姐!這真的很好,你是一個責任心很強的好男人,可是並不是需要所有責任都由你來承擔!為什麼你不覺得我能夠獨自解決?對了,你怕萬一!就像當年你明知道越前的實力不亞於青學的任何人,也絕不肯把他放在你的老隊員十拿九穩的位置上。比起讓我冒險,難道姐姐的安危就不值得你眷顧?」
「不是這樣的。」良久的沉默,手塚輕輕反駁道,卻只有這麼一句,再沒了後續,或許,某些地方,加奈子說的是對的。
南瓜正在做噩夢,夢裡有人一直在追她,雖然看不清那個人的相貌,可是卻感覺得到來者不善,於是拼命向前跑。跑著跑著,就到了懸崖邊上,前路是敵人,後路是峭壁,南瓜正氣喘吁吁地觀看四周的情形,內心焦急不已,旁邊突然沖出來一個人,推了她一把,南瓜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掉入萬丈深淵,抬起頭想要看看敵人究竟是誰,身體的失重感覺讓她一驚,猛地醒來。
「加南,不怕,我在。」手塚握了她的手,輕輕拭去南瓜額頭的冷汗,一邊安慰道。
南瓜偏了頭,不大樂意搭理他,很痛,身體的某個地方,痛的她像要窒息一般。呆呆地盯著天花板,南瓜弓起身子,盡可能地把自己縮起來。
手塚一下子慌亂不已,連忙抱了南瓜,輕聲祈求:「不要這樣,加南,你不要這樣,會好的,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或許,他真的錯了,不應該在這樣的時候,要南瓜同意孕育這個孩子。他從來沒有想過,十個月的時間,會讓她如此痛苦,而他,卻在這個時候,給予她更多的災難。
59、假裝賢妻良母 ...
「加南,是不是不舒服?」隻字不提被隱瞞懷孕的事情,還有為什麼會跟綠川在一起,手塚只希望這幾天,他能夠照顧好南瓜,然後,他才有質問的資格。
手塚恍惚了一下,不是詢問也不是打探,他用了「質問」這樣的詞。可是,錯的人不是自己麼?
「姐,先起床吧,我煮了粥。」加奈子扯下圍裙,扔到一邊的桌子上,然後走過來扶起南瓜,再看一眼手塚,「冰箱裡還有些菜,你自己熱一下吧。」
手塚點點頭,站起來,也不計較南瓜的冷淡,又問道:「加南你想吃什麼?」
南瓜搖搖頭,還是不看他,也不說話。其實南瓜真不是故意跟他生氣,只不過實在不想說話,胃裡翻江倒海,難受死了。
加奈子眉頭一皺,大力擠進兩人中間:「別說的你好像會做似的,連家常菜都不會炒的人問了有什麼用?」
手塚尷尬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加南似乎委婉地提醒過自己,對廚藝沒有任何天分。但是對手塚來說,天分從來都是努力的同義詞,沒有天分,勤加訓練也一定能夠達到自己想要達到的高度。
決定了,今天開始學習做菜。手塚握了握拳頭,反正南瓜已經休學了,呆在自己身邊也能夠被照顧得很好。
南瓜沒來由地惡寒了一下,還沒走到餐桌旁就覺得飯菜像是被添加了自己不稀罕的料劑一樣,偏又沒有半點力氣,站在原地弓了身子就要嘔吐。
加奈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沖著手塚喊道:「把床上那個小布袋拿過來,裡面裝著薄荷葉子。」
手塚立刻遞過了過去,也站到南瓜身邊,看她難受心裡也是焦急萬分,卻不知該做什麼,連手腳都覺得無處安放。每一秒都像是在淩遲,南瓜不舒服,他也格外煎熬,忍不住自責。過了一小會兒,才輕輕問道:「好點了麼?」
南瓜點頭,小心翼翼坐到餐桌前面,捧著加奈子遞過來的粥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來,艱難地咽下去,壓抑著嗓子眼裡的躁動,也不去想粥是什麼味道。手塚坐在她身邊,眉毛一跳一跳的,吃飯都會這麼難過嗎?
吃過飯之後,加奈子說要陪著南瓜出去溜達一圈,消化消化,好讓寶寶也能吃一點,要不然一會兒全都吐出來,她一晚的成果又要白費了。手塚趕忙跟上去,察覺南瓜的抗議,也不敢跟她太親密。
在中心公園停下來,南瓜走得有些累了,坐在一邊的長椅上休息,手塚巋然屹立在她的左側。南瓜一囧,渾身不自在,壓力好大啊。手塚這是在示威呢,還是在示威?加奈子眸子轉了轉,說:「姐,今天不冷,多呆一會兒吧,我去幫你拿杯熱水。」
南瓜點點頭,看著加奈子跑開,這才淡淡說了一聲:「 坐吧。」
手塚垂眸看著她,南瓜臉上有了些紅潤的色澤,沒什麼表情,很平和。手塚坐下來,掰著自己的手指,想了一會兒,斟酌著開口:「加南其實已經猜到了吧?我之所以不能拒絕麗絲的無賴要求,是跟加奈子的前途有關係的。」
南瓜不說話,眨了眨眼,看著前方昏黃的路燈。故作高深什麼的,咱也會。
手塚卻不知道南瓜在想什麼,只是覺得最近自己的表現的確渣了,愧疚不已,自嘲地揚了揚唇角:「不過,可能真的是我多管閒事了,加奈子應該可以自己解決好的。」
「我沒有怪你這個。」沉默了一會兒,南瓜開口解釋道,「若是我知道的話,也一定會要求你忍辱負重的。我在乎的是,為什麼你不告訴我?」
「看,國光,我們都在跟彼此置氣。因為你知道我會要求你那麼做,所以你就乾脆自己一個人扛下來,即使頂著媒體捕風捉影,猜測你們會成為情侶的緋聞,會讓我計較,也不願意跟我說清楚。因為你覺得,說了跟不說,都是一樣的結果,你不會跟麗絲有特別的關係,我也不會因為加奈子已經是成年人了,就讓她獨自去面對這麼嚴重的陷害。所以,我也不會告訴你懷孕的事情。我也覺得,說了跟不說是沒有區別的,我還是一個人,不論辛苦還是快樂,都只有我自己知道。」
南瓜疲憊地摁了摁眉心:「國光,我們分開的太早了。」雖然交往已經兩年多的時間,但是新婚的時間還沒過去,就分隔兩地,他們甚至還沒得及熟悉彼此存在的生活習慣。
手塚哽咽了一下,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握了南瓜的手,急急反駁:「我們現在可以補回來的。加南,我們以後再也不分開了。」
南瓜轉頭看著他,溫和地笑起來:「我又沒說要分開。」看吧,賢妻良母什麼的,也不是很難。南瓜突然抖了一下,覺得自己真無聊,以前都是光明正大地吐槽,現在卻只能在心裡。Oh,my god!這到底是要鬧哪樣?她真的不是來分手威脅的!只不過看手塚不順眼,想讓他鬱悶一陣子而已!
南瓜抓狂。手塚卻以為她身體又不舒服了,慌張地問道:「加南,怎麼了?」
南瓜面無表情地看他:「沒事,我很好。」
手塚一囧,這麼看怎麼都不算好吧?
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南瓜真的沒有難受的表情,於是輕快地說道:「嗯,加南留下來吧。我們好久都沒見面了,現在不用去學校了,就留在美國吧。雖然比賽訓練很多,也偶爾需要換地方,但是也有些業餘時間,每天一起吃飯,然後說說話。」
南瓜遲疑了,低下頭咬了咬唇,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手塚還想說什麼,加奈子就抱著水杯跑了過來,遞給南瓜。
手塚焦急地等待南瓜的答覆,加奈子剛剛過來,也不知道前一刻兩人都說了些什麼,貿然插話也不好,而南瓜則是低著頭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沉寂了好一會兒,加奈子才站起來,說:「姐,走回去吧,到家就該休息了。」
南瓜點點頭,站起來。姐妹倆牽了手剛要走,手塚就拉了南瓜的胳膊,對加奈子說:「讓加南去我那裡吧。」
加奈子扯了扯嘴角,不懷好意地笑起來:「我想,麗絲小姐一定楚楚可憐,美麗凍人地穿著漂亮的小禮服在門口等著你回去呢。」
手塚身體一僵,扶了扶眼鏡,想要反駁卻不知怎麼開口。南瓜倒是沒太大反應,笑了笑,安撫地拍了拍手塚的手臂:「我相信你。可是恐怕現在還不大方便,加奈子的比賽過後,你去跟麗絲小姐說清楚吧。也許,她只是任性了些,並不是真心想為難你們。」雖然明知道是扯淡,南瓜也儘量說得雲淡風輕,滿不在乎的樣子,好像自己也信了似的。
加奈子撇嘴,才怪!要是不打算給自己難堪的話,怎麼會捨得花那麼大的價錢收買阪田麻美,把自己和姐姐從小到大經歷過的事情都套了出來?大概從知道手塚已經結婚的那天開始,麗絲就在策劃讓兩個人分手了。
加奈子覺得很悲哀,她的母親是一個貪得無厭的賭鬼,而且自私齷齪,從小她就知道,但是加奈子卻沒想到,她竟然會為了錢,打算生生堵死自己親生女兒的前途!的確,這三年來她是沒給過太多的錢,但是那些數目,也足夠她正常花銷了吧?甚至諾的學費都是姐姐在交,她還不滿足!
手塚淡淡「嗯」了一聲,扶著南瓜回到加奈子的公寓,一邊走一邊說:「其實麗絲很少去我的住所,就算去了,晚上我也不會讓她進門的。有過一次,是在傍晚的時候,那時候還在德國,她從美國比賽回來,俱樂部大家都不在,她就去我那裡了,但是不到十分鐘就走了。」
南瓜點點頭,費力地思考著,讓自己跟上他的思路,然後又問道:「那次她是不是用你的手機了?」
「沒有。」手塚一愣,隨即想起那天他找手機找了好久,難道麗絲偷偷用過了,然後怕自己發現,藏了起來?
手塚不敢確定,問道:「是不是收到奇怪的郵件了?」
南瓜看了看他,淡淡笑起來:「意外接到麗絲小姐的電話,可是她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國光太小氣了,手機借人家多用一會兒又怎麼了?」
手塚聽出南瓜已經不打算對那件事情做過多的追問,也就遂了她的心意,很無辜地回應:「麗絲只跟我借了固話,又沒說手機也要用,我當然不知道的,恰巧我也要用,當然就得拿回來了。」
「噗!」南瓜笑出聲來,手塚居然也學會罵人了呢。不過,像麗絲這樣,偷拿人家的手機這樣隱私的東西,換做是誰都不會痛快吧?
手塚摸了摸她的頭髮,也揚起唇角。
手塚回到公寓的時候,麗絲果然站在他的門口,而且穿的很單薄。手塚皺了皺眉,打個招呼,說:「若是沒什麼緊急的事情,就先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你就那麼喜歡她?」麗絲咬了下唇,眼神悲戚,直愣愣盯著手塚。
手塚驚訝地抬了抬眉,準備刷卡開門的手指忍不住微微一頓,轉過頭好笑地說了一句:「不喜歡怎麼會結婚?」
麗絲臉色慘白:「你不是被強迫的?」
手塚一囧,扶了扶眼鏡,認真地看著少女:「麗絲,小說不是生活,你想多了。我跟加南真心相愛才會結婚的。要說強迫的話,被強迫的人也是加南,她本來不願意那麼年輕就結婚的,可是我求婚了,她就答應了。」
「你在為她開脫。」麗絲絲毫不為所動,滿眼都是「我要把你救出魔窟」的意志,「我才不相信,你會喜歡那麼醜的女人!」
「住口!」手塚猛然提高了聲音,驚得麗絲後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手塚乾脆直接轉過身來,把開房卡再次放回口袋裡,認真看著麗絲,一字一句嚴肅而慎重地說道:「麗絲,請不要私自猜測我和加南之間的關係,也請你不要拿著相貌作資本隨便說別人的不是。你憑什麼以為你比加南好看?我為什麼不喜歡加南?五年多以前我就喜歡她了,直到現在也是!麗絲,請你記住,我已經結婚了,我的妻子是加南。好了,回去吧。」
說著,手塚打開房門,進了房間之後就把麗絲一個人留在走廊裡。坐到沙發上,舒了一口氣,摘下眼鏡來,摁了摁眉心,但願這個少女能夠想通吧?
其實手塚真覺得自己挺無辜的,他從來沒有向麗絲主動示好過,更沒有與她走的格外親近。而且自從開始職網生涯以來,他最惦念的人就是加南,每天一通電話,這基本是他每天唯一的娛樂活動。那些八卦的隊友們又不是不知道。到底是他哪裡做的出格了,會讓麗絲覺得自己與加南的貌合神離?
這一晚,手塚各種鬱結苦悶,努力思考著該怎麼讓麗絲放棄他這棵已經栽到別人家院子裡的樹,愁得他一晚上都沒能入睡。
跟手塚坦白之後的南瓜心情卻是好了不少,跟加奈子聊了一小會兒便去睡覺了。這是自從妊娠反應以來,南瓜睡得最好的一個夜晚,連夢中都忍不住彎起唇角。那些討厭的折磨的她恨不能去死的各種反應,也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除了上床之前還有點噁心的感覺,入睡之後,竟然一晚上都沒有再度光臨。
60、矛盾再次加劇 ...
第二天早上看到手塚耷拉著眼角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南瓜一驚,結結巴巴地質問:「你你你,你昨晚幹什麼去了?!」
手塚嘴角一抽,哀怨地看她一眼,跟南瓜一起坐下來吃早餐,一直掛心麗絲的事情,又擔憂南瓜的身體,皺了眉思量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說道:「加南,今天要不要在家休息?」
南瓜不滿地瞪他一眼:「我要去看加奈子的比賽,今天是預決賽!」南瓜的眼神兒十分極其不滿,既是親人又同為網球職業選手,居然連加奈子決賽的日子都不記得,太大意了!
直看得手塚囧囧有神,不自在地偏了腦袋。南瓜還想說什麼,喉嚨裡又像是被堵塞了一般,一低頭就嘔了出來。手塚立刻手忙腳亂地把垃圾桶拿過來,輕拍著她的背,眉頭皺的更甚。這個樣子,要是一不小心再被麗絲刺激到,豈不是更難過?手塚很憂鬱,即使多聰明的男人,對於胡攪蠻纏的小女孩也沒轍兒啊,更何況,他本來就不擅長應付女孩子。
南瓜好不容易吐完,漱了口,一抬頭就看到手塚不耐煩的飄忽眼神,心裡一口火氣就蹭蹭冒了上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不願意看就別看!」
手塚愣了愣,木呆呆地看著南瓜費力地站起來,往門口走去,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加奈子立刻狠狠踹了一腳過去,努努嘴:看什麼看,還不快去追!
手塚立刻回神,雖然不知道南瓜為什麼生氣,但這時也顧不上計較了,立刻追了過去,小心翼翼攙扶了南瓜的胳膊,低聲下氣:「是我的錯。加南,你不要生氣。」可是錯在哪裡了呢?手塚很鬱悶,左思右想,也愣是沒想出來。
南瓜本來就是一時的火氣,發洩出來了心裡也就舒爽了,於是順著手塚給的臺階下來,輕哼了一聲:「大清早的,擺一張苦瓜臉給誰看呢?」雖然知道手塚有心事,昨晚也沒用睡好,可是用腳趾也想得到,多半是被麗絲給糾纏的,南瓜心裡就惡毒了,一點都不覺得手塚可憐。自己這麼個情況,手塚都沒怎麼傷心,現在反倒為了一個疑似小三的少女攪得心神不安,這叫她情何以堪?!
手塚愁悶,卻也不敢跟南瓜說,跟麗絲的事情,他必須要趕快解決好,早上的時候,母親還打電話來,說是不好意思打給加奈子,只好問問自己有沒有見到南瓜,對南瓜在這邊的情況不放心。母親絮絮叨叨說了好多南瓜這半年來過的很辛苦的事情,又說因為自己一直在國外,說了也幫不上忙,反而會讓他不安心,於是就隱瞞了。
手塚心裡各種不適滋味。聽上去,每句話都是為自己著想,可是細細思量一番,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心情更加煩躁。
吃過早飯,三個人一起去比賽場地。大賽期間,只有早上才有一定的訓練量,剩下的事件就是觀摩比賽,所以這幾天的時間,手塚也理所當然地在觀眾席上觀看比賽。但是,麗絲也會在吧?預決賽的第一場,是加奈子的比賽,第二場,就是麗絲的。
手塚有種預感,就算他和加南老老實實坐在觀眾席上,也有可能會被找茬。
南瓜看了他幾眼,有些不滿,忍不住狠狠捏了捏手塚腰側的肉,然後惱怒地轉過頭。手塚眨了眨眼,苦笑一聲。隨即握了南瓜的手,不再去考慮那些還沒發生的事情。水來土擋兵來將擋,而且,今天的形勢下,肯定還是自己和南瓜更佔優勢。麗絲這幾期的比賽成績並不是太好,雖然她在實力上跟加奈子是有些微的差距,但是連續三次止步於預決賽,教練已經很不滿了。
南瓜他們到達的時間還算比較早,觀眾席上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加奈子一到就去後臺準備。南瓜問道:「要不要讓國光陪你過去?」她真怕麗絲會在背後做什麼小動作。
加奈子嘴角一抽,果斷拒絕:「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說了,這樣不是第一次比賽了,不論遇到什麼事情,我都能夠自己解決好的。姐,你先去坐吧,等不了多大一會兒就開始了。」
南瓜只好點點頭:「恩,那你自己要小心啊。」
手塚選擇的位置很好,視野開闊,不太靠前又不會顯得太突出,南瓜很滿意。這是她第一次來現場觀看體育賽事,難免有些激動,對於場地上的各項設施也有些好奇。
直到宣佈比賽開始,南瓜才將目光收回來,密切關注著場地上加奈子的一舉一動。看她認真的樣子,手塚微微揚起唇角,握了南瓜的手,湊近些低聲問道:「加南覺得加奈子獲勝的幾率有多大?」
南瓜正看得聚精會神,聽到有人問,於是更加認真地思量起來:「雖然對手也很好,體力、技術都是一流,但是,總覺得那個孩子太驕傲了,好像不屑於用盡全力似的。剛剛那個旋轉球,若是她的手臂再稍微伸長2公分,然後適當加些力度,球的落地點應該就會處在加奈子的右腳邊上,而以當時加奈子的動作來說,想要接到,是很困難的,幾乎是碰運氣的事情。可是對方顯然漫不經心,覺得隨便打打就足以讓加奈子東奔西跑了,所以技術上就不肯藏拙了。」恩,很有可能,女孩子並不擅長這類球路,但是又覺得加奈子實力不如自己,於是拿這場比賽當做了訓練。
手塚的唇角越發上翹,假裝沒有看到斜後方麗絲的黑臉。看吧,他的加南,才不是一無是處。
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南瓜才反應過來身邊的人是誰,忍不住嗔怒:「你自己又不是看不懂,問我做什麼?」手塚親昵地碰了碰她的鼻尖,低低笑了一聲:「沒什麼,好久沒聽到加南對於比賽的評價了,很想念。」
南瓜直接甩他一個「你有病」的眼神兒,又轉過頭專心看比賽去了。
麗絲恨得直咬牙,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恨不能立刻沖過去把南瓜狠揍一頓,可是教練正在身邊對她進行指點,她也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再加上這幾次比賽她的確心不在焉,成績也不盡如人意。就算她的父兄都是網壇名人,再這麼下去,她也有可能會被掃地出門。
麗絲撐起笑臉,努力收回心思,認真聽著教練的指導,腦子裡卻一直回想著南瓜剛才對於比賽的評價,這些問題,都是她沒有看到的。以前的時候,她還能夠沾沾自喜,覺得那個女人不懂的網球,而她跟手塚君同屬於網職選手,有著更多的共同話題,就算他們相識的更早又如何?但是現在,卻連這樣的一點點優勢都被打碎了,她如何甘心?
教練有些不滿,輕輕推搡了一下小姑娘:「麗絲,在想什麼?」
麗絲回神,勉強笑了笑:「我在看比賽呢,我妻桑比以前進步了不少,也更加沉穩了,要是能夠在決賽遇上的話,大概對我來說,也是一次不錯的歷練。」
教練笑起來,很滿意麗絲的態度:「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那個小姑娘,不光是有良好的運動機能,而且沉著穩重,不驕不躁,的確是個好苗子,這一場比賽,大概就能奠定她在女子職網前五強的地位了。」
麗絲臉色扭曲,硬生生忍下心裡的不滿,抱著教練的胳膊撒嬌:「她又不是老師的學生,老師怎麼可以對她比對我還要好?老師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絕不會被人比下去的。」
加奈子贏得很勉強,因為對手是連續三屆的冠軍了,視力不容小覷。加奈子幾乎全是在對方的空子裡打球,出其不意地得分,但是從始至終,她都很鎮定淡然,最終以6-4贏得比賽。南瓜懸著的心終於松了下來,再也忍不住胃裡的翻騰,裁判一宣佈了分數,就急急忙忙向廁所跑去。
手塚也立刻跟了出去,小心翼翼扶著南瓜的胳膊,不停叮囑:「慢點,不要急。」走廊上人來人往都是相熟的,時不時有人過來打招呼,並且十分詫異地盯著兩個人的舉動,邊走邊回頭,甚至有金髮碧眼的小哥兒冷不丁撞到牆上,疼得捂住半邊臉都不肯放棄熊熊的八卦之心。
手塚淡定地板著一張棺材臉,扶著南瓜進了女廁所,門口一連串地驚呼。
南瓜臉上掛不住了,一把甩開手塚,趴在檯子上吐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對著手塚低吼:「這裡是女廁所,你跟近來做什麼?!快點出去!」
手塚臉色一僵,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到門口有女孩子在說:「加奈子,快看快看,有個男的進了女廁所,真變態啊,怎麼辦?要不要找保安過來?」
加奈子氣勢很足地一腳踹開門,愣了愣,然後砰地關上門,抬起下巴幸災樂禍地看著手塚:「原來所謂的‘變態’就是你啊。」
手塚嘴角抽搐,無奈地扶了扶眼鏡,沉默,又轉過頭去輕輕拍了拍南瓜的背,柔聲問道:「好點了麼?」
南瓜直起身,臉色慘白,加奈子立刻遞了一杯溫水過去,南瓜漱口,又喘了一會兒,才覺得漸漸有些舒服了,於是笑了笑:「走吧,我沒什麼事兒了。」
其實有點疲憊了。南瓜摁了摁眉心,想到下一場是麗絲的比賽,無論如何,她也想親眼看看這個女孩子的實力,有一半的可能,加奈子決賽的對手是她。雖然聽說麗絲以及有三次止步預決賽,但是加奈子的成績也未必見得好出多少,雖然已經有五次都入圍決賽,但是始終無緣頂級巡迴賽的冠軍。若是這次能取得好成績的話,就可以進軍四大滿貫了,南瓜也很焦急,加奈子已經十八歲了,沒有更多的時間來慢慢努力了。
加奈子皺了皺眉:「姐,要不先回去吧?我們看直播也一樣的。」
南瓜搖了搖頭,咬牙:「沒事兒,我還能堅持得住。」
再次坐下來的時候,比賽已經開始了。
南瓜全然沒了興致,雖然信誓旦旦一定要看完這場比賽,但是一坐到場上來,胃裡就開始翻江倒海,頭也疼起來,胳膊腿更是虛脹得渾身難受。
比分翻到5-3的時候,南瓜再也堅持不住,輕輕捏了捏手塚:「我先走了。」
手塚也站起來,扶著她:「我陪你。」沒必要再看了,麗絲的精神狀況十分不好,基本的發球都會出現失誤,即使有著良好的底子,撐到現在也差不多氣數將盡了。加奈子也覺得失望,她還以為凶巴巴的麗絲會在網球上報復自己呢,原來也不過是個扶不起的阿斗,看來前幾次也不全是運氣不好。
來到大廳,南瓜實在沒力氣,就坐在那裡休息,手塚去攔計程車。
十來分鐘的時間,比賽已經結束。手塚離席之後,麗絲的狀態幾近暴走,每個球的力度不是大了就是小了,角度也頗為詭異,對手只是詫異了一會兒就很快調整好狀態,並且快速取得了壓倒性勝利。
麗絲一點都沒有關心比賽結果,裁判宣佈結束的時候她已經追到了大廳裡,手塚正扶著南瓜慢慢向計程車走過去。麗絲怒極,隨手掏出一個球就拍了過去,直直飛向南瓜的後腦勺。
手塚一驚,下意識地伸出胳膊去擋。南瓜也察覺到了,想起手塚過兩天就要比賽,即使是右手也不能受傷,於是推搡著他往左邊移了兩步 ,黃色的小球擦著南瓜的耳際飛過,生疼生疼的。
「你在做什麼?」南瓜停下來,緊緊咬著下唇,皺眉看向麗絲,「知不知道,若是現在我向大賽委員會舉報的話,這一年,你的比賽資格都會被剝奪。」
麗絲驕傲地抬了下巴,冷哼一聲,目光不善,卻絲毫沒有悔改之意。
南瓜深吸一口氣,對著迎上來的加奈子說:「我們走。」然後冷冷喝住就要跟上來的手塚:「這是你的過錯,在沒有解決好之前,請不要再來打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