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春天來了（下）
Part 1
彭格列技師部，楚洋亞當等人守在一台監聽器邊豎耳朵。
這是一通楚驚虹打給惡魔鄭吒的電話。
「喂，驚虹嗎？」
「嗯，大叔……我有事想問你……」
小女孩的聲音有些吞吞吐吐的。
「問吧，只要我知道，一定會告訴你的！」男性的聲音顯得很愉快，技師部成員默默地把自己往牆上貼，恨不能躲進牆裡去或者直接穿牆到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離這房間越遠越好，十一代目候選人的父親臉色真的好可怕啊啊啊！！！
「嗯……那個，我想知道……大叔你……是不是一直喜歡著……蘿麗阿姨，還是……」女孩的聲音有小小的期待。
楚洋面無表情地把手從被捏的粉碎的桌角上移開。
「啊，那個……我……」男人的聲音有些慌亂，卻很快鎮定下來了，「蘿麗……是我喜歡過的第一個女孩……你也知道的，後來……」
「啊，那個，大叔你不用說了，我……對不起……」意識到自己挑起別人的傷心事，小女孩連忙道歉。
「呵呵，沒事，都過去了……我沒這麼脆弱，怎麼了，突然問我這個？」
「沒什麼，我……我只是想知道……十來歲時愛上的人……那種感情，是不是可以一直延續下去，直到生命終結……呢？」小女孩的聲音有些不太確定和猶豫。
男性的呼吸明顯一頓，然後他聲音裡帶上了某種期待：「當然可以，為什麼不會呢？」
「真的嗎？」女孩的聲音一下子抬高了，像是有某種驚喜。
後面的通話就沒什麼關鍵內容了，楚洋漠然起身：「我想我該給那個彭格列、瓦裡安暗殺部隊、下、任、的、晴、守一點任務，免得他無聊到來當我女兒的知、心、姐、姐！」
三天后，楚驚虹驚訝地在十代目拿給她的文件裡，看到惡魔大叔居然創下了一天內完成十五項任務跑遍全球近五十個國家的彭格列•任務數•任務廣度•任務範圍•新紀錄。
「好厲害啊！不愧是大叔！」小女孩毫不掩飾的誇讚讓某幾個人直接黑了臉，於是某惡魔大叔在接下來的七天裡連續刷新自身紀錄，直到十天后請了半個月的假……
楚軒看著眼前修復用營養液裡泡著睡覺的刀疤臉男人，默默地往筆記本上加了N多項試驗計畫，其唯一共同點就是實驗材料或者實驗物件皆取自血族……
Part 2
「爸爸我出門了哦！」
隨著這一聲，他可愛的小公主穿著蕾佳娜新準備的牛仔褲和皮夾克，適合於戶外活動的衣服，偏向中性的打扮卻能給人公主裙娃娃一樣的美麗可愛——這是穿的人天生底子好，別人羡慕不來。
「要去哪裡玩嗎？」楚洋問了一聲，找到讓他家小女孩紅著臉¥%&*的罪魁禍首並懲治、同時小女孩也不再向以前那麼多地往外跑了，讓他心情很好。
「嗯啊，前一陣子學習很緊張，大家都很累，這次組織了遊樂園活動讓大家放鬆！凱薩琳和黛絲盼這個盼了好久了！」最後戴上皮帽，楚驚虹一手壓住帽子，一邊開門：「我走了！」
「啊，那玩得開心點！」一聽是和同學——尤其是和女生去玩，楚洋大度地歡送女兒出門。
「怎麼了，奧蘿拉，玩太累了嗎？」
看到黑髮女孩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遊樂園活動發起人桓翔疑惑地問。
「啊，沒有！」
小小地隱瞞了父親參加活動人員性別導致內心有所不安的小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呃，是……最近學習太緊張了！」在心底對因為成績優秀而免去自己大部分課程作業的教授道了聲抱歉，她堅定地說道。
「就是學習緊張這才出來玩啊！放鬆嘛！」帥氣的少年笑著揉揉女孩的頭髮，「總覺得你很像我妹妹呢……表面上似乎是很輕鬆地對付學業，其實暗地裡不知道有多努力，可惜沒多少人看到，他們總以為我妹妹的成績是因為她很天才。」
桓翔輕輕歎了口氣：「世界上又哪有那麼多的天才，不過是普通人付出了多倍於他人的努力而得來的超過常人的成果，這才被冠上了天才之名罷了。」
「啊……我好像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吧，不用在意！」眼角瞄到女孩愣愣地看著他的模樣，他用力揉了把楚驚虹順滑的頭髮：「好好玩一場，放鬆一下吧！」
女孩子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後笑開了：「好！」
一群人在一起，總有各種各樣的話題，也不知道是什麼話題引起的，等到楚驚虹回神的時候，眾人已經在討論畢業後的事情了。
「對了，桓和奧蘿拉都已經拿到大學錄取資格了吧？桓是米蘭理工大學商學院，打算畢業後去幹什麼？」同行的男生問道。
「啊，我的話當然是工作了！」桓翔笑得分外陽光，「我打算回國工作，或者是去外企的駐中國辦事處。」
「為什麼要回國？大學裡提供的實習單位都是本國的企業，到時候積累的經驗也是比較適用于本國的，你回國的話適應得了嗎？」
東方少年聞言笑了笑：「我得回家啊！有人在等我呢！」
八卦的氣息讓眾人頓時豎起了耳朵。
「我聞到了某種荷爾蒙浮動的氣息……」有著一頭烈火般紅發的義大利少女德波拉眼睛一亮，她和好友吉奧婭是學校八卦報的特約編輯，對這類尤其敏感。
她露出對專訪人士專用公式笑容：「親愛的桓，你是自己說呢，還是讓我自己腦補？」
少年冷汗一下子出來了：「……我爭取坦白從寬。」
「哼哼這才差不多！」
「我……在家鄉有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家……女孩，我……很喜歡，很喜歡她……而且我們兩家關係很好……」一向笑得開朗的男生少見地紅了臉，「爸爸媽媽也是同意的，我打算畢業後回家就訂婚……」
「哇哦！是東方人的青梅竹馬？」來自英國的留學生吉姆驚歎道，「真是長情……原來那些從十幾歲到死去一直白頭攜手的故事不是編出來騙人的啊？」
「你個花花公子滾開！不要再說死會的桓翔了！我們來說問問可愛的奧蘿拉吧！」同樣是英裔留學生，金髮的凱薩琳笑得賊兮兮的，「我聽教授說奧蘿拉拿到比薩大學的保送資格了呢！但教授說你還沒定下哪個院系，怎麼樣，奧蘿拉，先來給我們透露一下吧？」
「嘻嘻，大學生很累，我才不要這麼快去呢！」楚驚虹扮了個鬼臉，「我還沒享受夠美好的學生生活呢！」
「哇啊你這是炫耀！」幾個女生迅速撲上去趁亂下手，撓癢癢摸臉掐嫩臉肉無所不用其極，這群女生已經對像個大型洋娃娃的奧蘿拉垂涎已久了，這會兒不下手就不是愛好娃娃到一星期買一個的資深中毒者了。
女生鬧得不可開交，直到被重點照顧的女孩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就差舉白旗投降了，這才放手，繼續往下一個遊玩地點去。
從實驗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一點了，在回房的路上，楚軒看到驚虹的房門開著。
貪涼沒關好門嗎？
這些年因為得到了感覺，對於身體健康比以前注意多了的叔叔大人皺著眉，走進去，卻看到床上的薄毯疊得整整齊齊的，沒有誰睡過的模樣。
人呢？
他在陽臺的角落裡找到了想找的人。
少女坐在鋪著瓷磚的地上，抱著膝蓋仰頭看天空。她穿得很少，那應該很冷，但她沒在意。
似乎是太過專注於頭頂的璀璨星空，她沒有注意到別人的接近。
楚軒安靜地看著。
這些年，楚驚虹的變化是最大的，要說和以前有什麼相同的話，坐在棋桌前沉著冷靜的表情是這些年來唯一不變的，但那個人已經不再是懵懂孩兒了。
稚嫩的五官長開了，初見父母的優秀遺傳，曾經矮小的個子這兩年抽芽似的往上竄，開始發育的身體像小白楊一樣婀娜，楚軒恍然間想起，這孩子已經不再是兩年前那個會抱著他才睡安穩的小姑娘了。
十四歲，已經不能稱為小孩子了，她長大了。
沒有去理會心口那種複雜的情緒——如果是平常他會很好奇地研究，人類複雜多變的情緒對他的吸引力到現在仍是有增無減，但現在他沒這個心情，小姑娘不同尋常的模樣讓他走到她身邊。
是的，無論她幾歲，對他來說，都是那個坐在棋桌前，眼裡只印得出黑白棋子的幼年孩子，只要有了圍棋就什麼都不在乎，下棋時眼睛裡會有明亮的光，即使是有著超絕智商和看透人心的智慧，仍然活得輕鬆自在，似乎萬事都不放心頭的灑脫……
「怎麼了，這麼晚了還不睡？」
女孩似乎才發現身邊的人，她轉過臉來，笑了笑，楚軒皺起了眉——那種笑，和他沒有感覺時的笑非常像，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那時候自己笑得這麼難看。
「叔叔不也沒睡嗎？沒資格說我哦！」
一如既往的愉悅的聲音，卻讓他聽出了不和諧的音調，但他還來不及問，女孩已經轉過頭去，繼續仰著脖子看美麗的星空：「叔叔，星星很漂亮呢！」
他抬起頭，頭頂的星空因為遠離城市的喧囂而顯得格外寧靜美麗，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黑洞，可以把人所有的感情都吸收進去。
「……嗯，很漂亮。」他輕聲說道，然後伸手把女孩仰起的腦袋托住，順著頭髮摸到她脖子的皮膚，然後為手掌下緊繃的筋肉不悅地皺起了眉：肌肉緊繃……說明她保持這個姿勢至少有五個小時了。
「自己說，還是等我動手？」
「……叔叔動用私刑是犯罪！」楚驚虹小聲說道，不過所有的抗議都在自家叔叔黑琉璃一樣通透的眼眸裡化為空氣。
女孩低下頭去，垂下的長髮遮蓋了她的表情。
沉默了好久，才有悶悶的聲音傳出來：「今天，有個人告訴我說，他有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在他的故鄉等他，他們打算畢業之後就結婚……」
她抓著楚軒的衣角，聲音模模糊糊的，楚軒仔細聽才知道她在說什麼。
「然後我就覺得心口很悶，透不過氣來……叔叔，你說我是不是生病了？」
身邊的男子沒有說話，只是抬手攬住了她，把她摟進懷裡，把她的臉按在自己胸口上，溫暖的懷抱讓被夜風吹得整個人都冰涼冰涼的她顫抖了一下。
熱度大概是可以傳遞的吧，她模糊地想道，她的眼眶在發熱，有什麼液體在爭先恐後地跑出來。
那是被她遺忘了很久很久的，淚水。
無聲的流淚持續了很久，直到眼淚的主人累極睡去。
沉沉睡去前，她聽到自己叔叔一直都沒有語氣變化的聲音說：
「……不是病，只是你長大了。」
也許真的是病。
楚軒把女孩放到床上，蓋好被子，皺著眉捂上自己的心口。
從聽到驚虹的話開始，胸悶，透不過氣來，冰涼的淚水濕透布料傳遞到皮膚上，讓心口產生絞痛一樣的錯覺。
他恍惚間想起自己聽到驚虹說不舒服的時候，自己似乎很想用被改造升級了上千次的魔動炮20.11版對著驚虹口中的那個人開上個百八十炮的衝動，接著把那個人的靈魂鎖進前不久從某個古代世界裡拿到的可以鎖人魂的玉衡裡，然後送給那個世界認識的，一個很有才華的黃衣青年煉藥用。
楚軒認真地思考著，難道說，就像楚洋說的那樣，我在某種程度上把驚虹看成自己的女兒，所以對所有敢於接近她的男性都抱有敵意的緣故嗎？
第71章 十年火箭炮引發的慘案（下）
楚洋第一反應就是去揪他弟弟的衣領，不過慢了一拍，楚軒先一步走過去把十年火箭炮撿了起來，順手（這該是拆了多少次後的順手啊……）拆掉火箭炮的外殼，檢查了一下：「巧合，不可能再引發第二次。」
他指了指其中一個節點道：「這個相似空間共鳴系統是被藍波的餅乾渣引起短路壞掉了的，我嘗試過把它換下來，但發現如果要換下這個節點的話，就得給火箭炮來一次大換血了，我手上沒那些材料，所以就讓它保持原樣了……但是剛才明顯是它發揮了作用。」而現在，這個節點已經完全燒壞了。
楚驚虹看著剛才兩個孩子消失的地方，思索著道：「爸爸說戀童癖……是我會和比我大很多歲的人結婚的意思嗎？這麼說的話……」
「從男孩的性格來看，和惡魔大叔有點像呢，難道是我和惡魔大叔的小孩嗎？」
楚洋摸上皮帶，冷眼看似乎是被這話衝擊得呆住了的惡魔鄭吒。
「不過他好像對叔叔很戒備呢，會對叔叔這麼瞭解，並且有膽子和叔叔對著幹，難道是叔叔的小孩……？可是那樣的話他不用防備自己的爸爸吧？」馬上就要十八歲的女孩完全沒留意到自己的話給房間裡的人造成多大的衝擊，自顧自思考著，無意識地說著。
「看那個白狐的反應，和裡包恩也很熟悉，如果他們是在彭格列基地裡長大的話倒能說明，但若是十代目的小孩也不是沒可能啊……」
棕發青年一口紅茶全噴了。
「咳咳……驚虹啊，那畢竟只是一個可能的未來而已，不用……咳，不用這麼認真想的。」
從自己的思維中脫出，楚驚虹無辜地看著房內眾人：「可是……我突然發現……」
「……我很想要個明明那樣的女兒啊。」
「……」仔細聽，好像有人在說「衝動是魔鬼」……
「那個小男孩好像是七八歲的樣子，懷胎十個月，十年後……也就是說一兩年之內我就會和一個男人結婚嗎？……」
「……」眾人冒著冷汗看到楚洋面無表情地把扶手捏成粉塵。
「可是如果我找錯人了，是不是就意味著明明不會出生了……怎麼辦呢？」
「……」
***************這裡是楚洋暴走的分界線*******************
一陣粉色煙霧過後，眼前的景色變化成了一個乾淨明亮的會客廳。
轉頭仔細辨認了一番，確定不是幻術的傑作後，男孩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回來了……」
「什麼回來了？」從門外走進來的俊美男子隨口問了一句，然後抱起還在發呆的小女孩，「明明，想外公了沒？」
九尾的白狐甩甩尾巴，不甘心地在楚洋腳邊轉了一圈，踩著某魔王的底限消失了。
而此刻，小女孩似乎才反應過來：「變小了的媽媽……不見了。」
「嗯？什麼意思？靖宇，出什麼事了？」楚洋抱著孫女坐到一邊的沙發上。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和明明被出故障的十年火箭炮召喚到十年前去了……」七八歲大的小男孩一反在十年前容易衝動的表現，露出小狐狸似的笑，把在十年前發生的事詳細說了一邊。
明明拉拉自家外公，露出呆萌滿點的笑容：「外公，我和哥哥，看到了變小的媽媽，和裡包恩呢！明明，剛剛才想到，那個黑帽子小弟弟，是裡包恩。」
楚洋聞言露出古怪的笑：「哥哥？」他轉頭看向無奈扶額的小男孩：「靖宇，你還沒把明明的口癖糾正過來？」
楚靖宇糾結地拿一塊小蛋糕遞給明明：「不是哥哥，是舅舅！」
然後他繼續說道：「……確定我和明明到了十年前，看到年輕的姐姐還有……那傢伙，那時候他應該還沒對姐姐下手，所以我就小小地誤導一下，反正明明一直叫我哥哥，怎麼都糾正不過來……然後我自己就裝成惡魔鄭叔叔的個性，誤導一下吧，反正父親你絕對不會同意他當你女婿的,而且單看我和明明的樣子,是完全看不出來爸爸是誰的……對了，父親，你說我假裝惡魔鄭大叔的衝動性格，能有幾分瞞過他們，認為我是惡魔鄭大叔小孩的可能？」楚靖宇把自家小外甥女從爸爸懷裡抱出來，拿手帕擦掉小女孩嘴角的奶油，隨口問道。
茫茫然似乎這時候才知道自家小舅舅對父親的怨念，小女孩睜著青碧色的大眼睛，好奇地問：「為什麼哥哥要誤導爸爸啊？」
「不是哥哥是舅舅……誰讓他當初總是把姐姐拉走的！」條件反射地糾正，楚靖宇撇了撇嘴，總是在他和姐姐在一起的時候過來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把姐姐叫走，和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搶人，真虧那傢伙的臉皮夠厚……不對，那傢伙概念裡有臉皮這東西嗎？
「明明乖，以後要記得叫我舅舅，不是哥哥！」
小女孩愣愣地聽那鄭重其事的囑咐，然後用力點頭，帶著大大的笑容道：
「嗯，明明知道了，哥哥！」
「……」
楚明，女，兩歲，目前可以確認的是，這個孩子完美繼承了自己母親的外貌，以及……帶著天然笑在無意間黑掉周圍人的特質，簡稱：天然黑。
其集中天然黑對象：只比她大五歲的小舅舅，楚靖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