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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柯南)風砂》作者:指縫流砂【完結】

☆、第58章 地下三層

  皮鞋與地面間清脆的敲擊聲嗑嗒嗑嗒有節奏的回蕩著,風間砂紀沒有時間思考,轉身就往這條不知通往何處的過道徑直走下去。手裡拿著唇膏,一邊儘量不發出聲音地快步走著,一邊在牆面上用唇膏畫出痕跡。

  比起左邊那條通道的路徑,此刻所走著的這條路分岔口很多,以至於風間砂紀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在什麼位置了。

  耳邊聽到的全是空氣流動摩擦皮膚的聲響,心臟在胸口撲通撲通的搏動清晰得感覺上半身都在隨著這個節奏震動。在風間砂紀自己視野可見的範圍內雖然看不見西井,但是過去的每一秒,風間砂紀都覺得自己的身後,是那個帶著滲人笑意的灰色身影正步步朝她逼近。

  唇膏膏體的長度在不斷變短,中途甚至太過用力而又折斷了一次,在膏體全部被用完,風間砂紀也依然沒有找到這條路的盡頭。

  可惡!

  身後已經聽不見西井的腳步聲了,可對於這樣如迷宮般的路,風間砂紀束手無策。如果依然這樣繞下去,有可能直接繞到西井面前,可停下不走的話,那不是坐以待斃麼!

  風間砂紀靠著冰冷的金屬牆,用沒拿唇膏的那只手抓著胸前的襯衣,原本毫無褶皺的衣衫隨著她一點點的使力變得揪在了一起。

  該怎麼辦才好啊?

  如果是那個人的話,他會怎麼做呢……

  冷靜……冷靜……

  深呼吸欲讓自己的頭腦清醒一些,可得到的卻只有順著氣管沖進肺部的沉悶氣體,肺裡霎時間一陣難受的冰涼。

  瘦小的身體沒有太多的體力,風間砂紀又不知自己繞了多久,兩條腿已經酸疼不已,這並不是因為劇烈運動,而是一直都沒敢放鬆,肌肉緊繃著的持續前行。

  身體順著牆壁慢慢滑下,無力地癱軟下來,最終跪坐在地。

  在看到牆壁頂端和頂部相接的棱角上閃著紅光的攝像探頭之後,風間砂紀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敢情花了許久的繞行一直都還在對方的掌控之中麼。

  在判定了那個攝像頭的死角之後,風間砂紀用最快的速度爬了過去,沒錯,是爬。已經沒有充足的體力讓她迅速從地上站起,酸疼的雙腿一直叫囂著需要休息。

  汗珠順著臉頰的弧線滴落在地,膝蓋和地面間的快速摩擦導致了一陣陣灼辣的疼痛。身體盡可能地著靠向身後的牆使自己不暴露在監控範圍之下,呼吸已經有些慌亂。風間砂紀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一定很狼狽,一時間,鼻子竟然有些微微泛酸,是覺得委屈了麼?

  彼時,腳步聲漸漸響起,從音量來判斷據此還有一大段距離。這個聲音如同警鈴般,風間砂紀咬了咬唇,顫顫巍巍撐著牆面勉強站直了身體,雙腿在明顯地打著顫。接下去的一步風間砂紀花了三秒才把腿跨出去,酸疼,無力,疲憊,這些可能下一秒就能令她癱倒在地的感覺如同病毒般,一點點在她的體內擴散著。

  再次迎來了一個分岔口,在選定了一個方向之後,風間砂紀看到了路的盡頭,一扇和牆體同一物質的門。

  身後的腳步聲依然在陰魂不散地回蕩著,事到如今風間砂紀只能這條路走到死。

  推拉式的門並沒有上鎖,只是金屬材質的門註定了它將異常沉重。風間砂紀用盡全力也只是打開了一道自己能勉強側身擠進去的縫隙,正當想要舒口氣,身後響起了中年男性沉穩的聲音。

  「找到您了呢,大小姐。」

  猛地轉頭,西井正邁著閒庭信步朝自己靠近,他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著急,臉上盡是滿滿的笑意。

  風間砂紀如同被電擊了般,身體的動作突然快了起來,飛快地擠進門內。轉身準備關門,她卻發現西井已然停下了腳步,因微笑眯起的雙眼正用著一種意味不明的目光看著她。

  風間砂紀的注意已經完全集中在了趕緊把門關上,幸運的是,門內的牆上有控制鎖門的系統。「哢」的上鎖聲令她稍稍放鬆下神經,下一秒,她便整個人癱倒在了地上。

  >>>

  柯南很快就取下了擋在通風口前的鐵柵,通風口的大小完全夠他鑽進去。他打開手錶型手電筒,俯下|身體,輕鬆鑽進了通風口,接著便是匍匐前進。

  這條管道能夠明顯的感知出有向下傾斜的坡度,好在管道內乾燥潔淨,且一直都有微弱氣流從身體兩側流動而過。這一路過來,除了因空間太過狹窄的限制令身體有些不自在,柯南並沒有感到身體有其他不適。

  管道長得快要讓人放棄繼續調查下去的*,手電筒打出的光線照不到黑暗的盡頭。仿佛快要被無盡的黑暗吞噬了一般,十分鐘?二十分鐘?柯南也不知道自己在這管道之中緩慢前行了多久。直到氣流越來越強,還有風扇轉動的聲響,在轉過彎之後,柯南看見這條綿長管道的盡頭。

  換氣風扇呼呼轉動著,來自那一頭帶著涼意的氣體隨著氣流刮過柯南的臉頰,即便帶著大大的眼鏡,柯南也止不住眯了眯眼。換氣風扇之外的微弱光線隨著扇葉的轉動以固定的頻率閃爍著,有些晃眼。

  柯南用之前撬下鐵柵的瑞士刀卡在扇葉的間隙之中,在換氣風扇停止轉動後,卸下了風扇。

  管道的通口之外是天花板的位置,近乎死寂的氛圍沒有一絲有人活動的痕跡,視野範圍內一片銀灰色的牆壁看起來是無法言喻的詭異,天花板上LED燈並不刺眼的白光營造出一股陰森的氣氛。

  利用伸縮皮帶,柯南很快就從管道口下落著地。拿出手機看了看,信號顯示是界外,這裡怕是極有可能就是那個無法到達的地下三層了吧。

  第一個想要調查的果斷是那看起來不大正常的牆壁,抬手撫上去冰涼的觸感,輕輕的敲擊感覺如同擊在堅厚的鋼板上一般,發出了沉重的悶響。

  順著這面金屬牆的方向走下去,牆根處有一道印記不同於大面積的亞光灰色,像蜜蠟一樣,在白色的燈光下泛著瑩亮的色澤。

  這是?

  用手指刮下一點,拇指和食指摩挲間,指腹有一種黏膩的觸感,和電梯裡的「B3」一樣,一樣有著一股水蜜桃的甜味。


☆、第59章 這是秘密

  鮮血就像潑墨一般,如同畫卷上大膽的著色,在整個轉角蔓延開。柯南慢慢地靠近那塊血染之地,順著鮮血流出的方向看回去,躺在血泊裡一動不動的,是個穿著灰色西服的中年男子。

  上前幾步看清了中年男子是面容,即便大半張臉都染滿了鮮血,柯南也可以確信,這張臉從來不曾在他的印象中出現過。

  男子被一槍打中了頸動脈,這才導致了現場大量的血跡。這樣的出血量人已經不可能存活了,男子停止的呼吸和不再搏動的心臟再次驗證了這一點。屍體還是溫熱的,顯然被殺還沒多久。子彈直接穿過他的脖頸打到他身後的金屬牆壁,牆壁上僅僅只是留下了一點焦黃的印記,而那枚子彈落在牆根處。

  柯南撿起那枚子彈,從直徑來看子彈來自一支小口徑……準確的說應該是一支袖珍手槍,而是用這類型號手槍的人,多為女性。

  屍體左側掉落著暗灰色格子的公事包,公事包沒有扣上,而包內空無一物。以此能得出這樣的推論,殺死男子的目的很直觀的便是取得包內的東西。男子的右手似乎抓著什麼,一團肉色的物體一半浸泡在屍體流出的鮮血之中。繞到屍體右側蹲下,柯南輕輕地將男子的手托起,抽出了那一團肉色的不明物體。

  柔韌而富有彈性的質感,展開時一陣莫名的熟悉感。有著擅長易容術的母親的柯南自是非常瞭解此刻自己手中抓著的究竟是什麼,是了,易容時必要的倒膜,在將其完全展開之後,五官處凹凸的弧度,以及這張面容的輪廓……

  這是西井。

  柯南低下頭又認真地掃視了一遍屍體,沒錯了,這身灰色的裝束以及屍體邊上的公事包,都是此前在樓上咖啡館中見到的西井那樣。這個人,就是一直以來假扮作真正風間家管家的那個人,他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仍舊是個謎,現在他又被殺了,兇手是誰?動機又是什麼呢?

  事情好像越來越迷了。柯南試圖整理出腦中的線索和思路,可斷斷續續亂糟糟的一切令他完全弄不明白狀況。

  屍體的前方便是轉道的盡頭,和周圍一模一樣的灰色金屬牆,毫無新意。線索斷了麼?柯南拿出手機,定位系統上依舊沒有顯示代表著風間砂紀的紅點。目光不禁從螢幕之上移到灰色牆壁,抬手撫上去一如既往是金屬冰涼的觸感。

  風間……會在這裡面麼?

  >>>

  地面又硬又冷,風間砂紀覺得自己好似臥在了冰塊之上,緊貼著身體的冰涼仿若要侵襲了全身一樣。四肢湧起的只有陣陣無力感,一時間竟無法從地上爬起。

  視野內大片的白色在並不是特別明亮的燈光之下顯得有些滲人,過低的視角讓視野有了限制,風間砂紀所見的,便只有類似玻璃展臺一樣加高的桌櫃。玻璃櫃中放著些什麼,她看不到。

  這裡究竟是……

  風間砂紀試圖動了動手臂,被牽動的肌肉依然止不住的酸疼。勉強將手掌撐在地面,用力想要支起身體,卻一個打滑,重新摔了回去。下巴重重地敲在瓷磚地上,那一刻風間砂紀仿佛聽見了骨頭裂開的聲音。

  一陣一陣的寒意刺激著皮膚,甚至連指尖,都有一種被凍僵的僵硬感。冷,這裡的溫度相當低,身上僅一件薄薄的衣衫如同虛無的擺設完全無法抵禦侵入體內的陣陣寒冷。

  貼著櫃腳緩慢地爬起,身體所感知的寒意令全身蔓延著的酸痛如同被麻痹了一般逐漸消失,剩下的只有過於嚴寒的刺痛。口鼻前自己呼出的氣體清晰地化作了白色的霧氣,吸氣間沖入肺部的空氣帶著強烈的凍結感,風間砂紀漸漸覺得自己的呼吸越發困難起來。

  潔淨得沒有一絲纖塵的玻璃櫃上倒映著風間砂紀的臉,淺淡的投射已經足夠看出她此刻的狼狽。

  此刻不是該自嘲的時候,玻璃櫃中整整齊齊擺放的藥劑瓶令風間砂紀疑惑地皺眉。同是玻璃制的透明瓶身上貼著標籤,標籤上卻是空無一字,至此,瓶內透明澄澈就無從得知了。

  風間砂紀環抱著雙臂,手掌在襯衫上摩挲著試圖能汲取一些溫暖,衣料摩擦的聲音在死寂的空間內顯得格外清晰。

  順著這些玻璃櫃擺放的位置走下去,每一個櫃子中的內容風間砂紀都有好好探查一遍,無一例外,全都是貼著無字標籤的玻璃藥劑瓶。

  這些到底是什麼?

  風間砂紀環顧著整個空間,那些玻璃櫃如同實驗室般的精密設施被嚴格規定過一般,單一有序地排列著。過低的溫度一直都在警醒著風間砂紀要儘快找出離開這裡的出口,身後的退路自是不可能的,現在的問題,真是令人頭疼。

  仰頭看著天花板的四個角落,腳下無意間卻踩到了一塊鬆動的地磚,地磚下陷的同時,正對著的牆面發出「哢」的一聲,像是金屬出銷的聲音。

  陰差陽錯地打開了暗門,風間砂紀也別無選擇,只有朝暗門的位置走去。

  和牆面一樣顏色的灰,如若不是觸發了機關讓暗門稍稍陷下一些,恐怕根本不會發現牆面會有什麼迥異。

  堅硬的金屬門一塵未變的沉重,風間砂紀將手搭上去,金屬表面過低的溫度令指腹間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刺痛感。費了好些力氣,才勉強將門推開一條僅僅足以讓自己身體通過的縫隙。

  門內有一股更加寒冷的氣流撲面而來,風間砂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和門外的場景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同樣是排列工整的玻璃櫃,只是玻璃櫃中擺放的是塞著軟木塞的試管,每支試管裡裝有少量液體。不同玻璃櫃中試管內的液體應該是不同的,有些顏色細微的差別肉眼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

  站在門口稍微打量了一會,不同於先前的藥劑瓶,譬如離風間砂紀最近玻璃櫃內的試管上的標籤上就標有test-A。想要進一步探查必定要走進去,溫度過低導致的身體僵硬,行動上做不到正常情況下的靈活。風間砂紀抿了抿唇,也不管凍得皮膚都刺痛了的空氣,一步跨進門內。

  左手邊那面佔據了整塊牆面的玻璃牆太過引人注目,見此,風間砂紀猛地轉過頭看向和玻璃牆相對的位置,霎時瞳孔驟縮。

  沒錯了,這裡就是先前就見過一次,在玻璃牆之外,密碼門之前。不出所料,玻璃牆正上方與天花板交界處的位置有個攝像探頭,這便是之前在外見到的玻璃櫃上的紅點反射。

  恐怕這裡是沒有監控死角了,雖說自己已經被拍到了,可要把危險係數降到最低,最好的辦法還是不要讓自己直接地出現在監控之中,雖然一定無法避免自己會出現在玻璃櫃的倒影上。

  風間砂紀背貼玻璃牆,儘量讓自己的身體與玻璃牆平行以確保監控無法直接拍到自己。已經不太靈活的身體讓她覺得行動起來並不能隨心所欲,比如行走的速度變慢,再比如雙腿邁出前後的步伐已經失去了一定的協調性。

  保持著這樣的姿勢,風間砂紀開始在四周打探起來。能夠吸引人第一注意的必然是與眾不同的東西,在那些玻璃櫃中略顯突兀的較於其他最小的玻璃櫃之中,裡面嵌放的試管中裝著黃綠色的液體,只有三支,上面的標籤,寫的是test-FIN。整個四方的空間中,左邊有一處轉角,如果推測沒錯,那裡應該就是先前所看到的密碼門的位置。

  想著先去密碼門那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突破,可就當風間砂紀轉身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瞥見這巨大的玻璃牆之外,赫然站著一個身影。

  「啊!」

  風間砂紀被嚇得尖叫了一聲,出於本能大退了幾步,身體撞在身後的玻璃櫃上,只是大腦所傳達到的感覺只有凍僵的麻木和冰冷的刺痛。

  玻璃牆外的女人穿著黑色的職業裝,滿滿的事業成功女性的氣質,明麗美豔的容貌用回眸傾城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讓風間砂紀一瞬間失去思考,大腦變得一片空白的資訊是這個女人,正是很早以前,最近一次是在風間本家的地下所見過的,已經死去的風間真由夏。

  風間砂紀一度覺得自己看見了幻覺,那具已經腐爛發臭的屍體突然以一個活人的姿態出現在自己面前……

  她閉了閉眼,再度睜開,玻璃窗外那個美麗成熟的女子正朝她勾著溫柔的微笑,只有母親才會擁有的充滿親情的笑容。

  「砂紀。」

  雖然隔著過厚的玻璃並聽不見牆外的女人說話的聲音,但風間砂紀辨認得清楚,那個口形所表達的含義,正是在叫喚自己的名字。眸中的驚訝被警惕取而代之,風間真由夏不可能知道自己此刻的狀態……不可能……吧?心中變得不確定起來,只是在天生沒有表情天賦的風間砂紀臉上,從頭至尾表現出的都只是皺眉。

  風間真由夏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許是察覺到風間砂紀臉上的一絲微小變化,她從包臀裙下大腿內側綁著的槍袋中掏出了一把袖珍槍,漆黑的槍口正對著風間砂紀的腦袋。

  勃朗寧M1906,槍的型號。

  風間砂紀緊緊盯住槍口,只是風間真由夏連猶豫的時間都不留,直接扣動了扳機。

  隔著玻璃牆,槍聲並沒有震耳般的巨響。風間砂紀本能地閉上眼睛,只是,卻沒有被子彈穿透頭顱的痛覺。

  緩緩睜開眼,子彈並沒有穿透玻璃,像是算過距離一般,子彈的位置恰好穿透了玻璃牆的一半,子彈的四周,分佈著蜘蛛網般的裂痕,卻也恰好沒有把玻璃打碎。

  「為什麼?」

  風間砂紀這樣問著,不殺她也不救她,這樣的一槍究竟有什麼含義?

  風間真由夏將槍收回槍袋,豎起食指靠近自己的唇邊,微彎下腰,朝風間砂紀神秘一笑,有意想讓她看清楚緩慢地做著口形。

  這句話不是別的。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第60章 一牆之隔

  路至盡頭,柯南不得不折返回最初的位置,只是這條封死的小道,卻是跟著牆面的記號一路追蹤而至。倘若這些記號的確是風間砂紀留下的,那麼在記號消失的末尾,卻只找到了西井的屍體,亦或者是,記號本身就是一個陷阱?一切都依舊是謎。

  西井是被槍擊致死,所以這地下三層除了跟蹤至此的風間砂紀以外,必定有其他人,而這個人極大可能是個危險的存在。柯南不自覺又斂緊了雙眉,提高了警惕。

  不遠處傳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細微的聲響非常容易就會讓人忽略,可想而知這人是刻意要隱藏自己的行蹤。柯南站在分岔口停止前行,屏息聽著岔口之外的動靜。越發靠近的聲響像是水壓般,壓抑得幾乎讓人無法喘息,柯南繃緊了神經令他捏著麻醉針腕表的手指節泛白,表身的金屬螺紋也因柯南太過使力的捏拿而在他的指腹間印下細細的痕跡。

  彼時,腳步聲突然停下,像是察覺了不對勁一般,在離柯南最近的地方突然消失。柯南也強烈地感知得到,在這岔口的另一面,站立著的便是那個極力隱藏自己的腳步聲的人。

  緊張的氣氛越來越濃,這樣的狀況必定是先下手方能占到先機。柯南凝了凝神,算好時機向外跨出一大步並朝自己估算的位置舉起了麻醉針,正準備將麻醉針射出的同時,對方似乎也算到了相同了時間,用打開了安全栓的手槍對準了他。

  「卡……卡邁爾先生?」

  柯南很快就認出了這個舉槍對著自己有著西方血統經典大鼻子的男子,正是那個長相兇惡的FBI搜查官安德雷·卡邁爾。和柯南自己一樣,卡邁爾的臉上也掛上了同樣訝異不已的神色。

  「柯南?你怎麼在這裡?」卡邁爾收起手槍發問道。

  「我也想問,卡邁爾先生你怎麼在這裡,是茱蒂老師通知到你了麼?」柯南的表情稍微放鬆了一些,把舉著麻醉針手錶的雙手放下,心中猜測著卡邁爾的出現或許是因為收到了茱蒂的消息。

  「茱蒂?我沒和她聯繫過。這幾日在徹底追查風間家的事,上回在風間本家那樁事件還沒個了結,這次是跟了風間家家主過來的。」卡邁爾如是說道,他的視線依舊在前方和兩側掃視著,時刻都保持著良好的警醒,「你呢?」

  「我在找風……嗯風間家的繼承人,怕事有蹊蹺,所以事先給茱蒂老師留過資訊。」

  「那看來只是單純巧合了。」卡邁爾知會地點著頭,「說到風間家那個失蹤已久的繼承人,她在這裡?」

  「她人在B·E是肯定的,至於在不在這個位置,我不清楚。不過有一點能確定,這裡不太平。」柯南眯了眯眼,眸中略過幾絲犀利。

  「不論如何,小心為妙。」

  柯南點了點頭,加入了卡邁爾的調查中一併同行。

  想來連FBI都牽扯進來的事情,再聯繫起早前FBI所提及的和風間家有關的大規模人口失蹤案。如果風間本家的地下的大量死者是Bacardi的實驗體,而那裡卻並沒有大量的實驗藥物儲存基地。需要一個能儲存大批量的藥物的基地,B·E是個很好的選擇,一來能夠提供良好的場地和環境,而來完全可以偽裝成進出貨的模樣,相當自然的將這批藥物送出或收進。

  「卡邁爾先生,你們是如何調查到風間家家主身上的?」且不說這個風間真由夏本人的真偽,首先她出現在這個地方就是個疑點,其次,之前的任何一條線索都和風間真由夏沒有任何關係。

  「不,先是調查到了一個叫做大川的男人,他和B·E之間的合作,滿是疑點。不過,他在用餐的時候被人毒殺了。」

  「大川?」想到那個在自助餐廳被毒殺的男子,柯南馬上就聯繫起了大川和西井之間的所謂合作破裂,而大川和西井之間能夠聯繫上的,便是那個灰色暗格子花紋的公事包中的檔。只是大川和風間真由夏的聯繫又在哪裡?

  「我們調查過大川,他和B·E的合作向來都是需要風間家家主親自受理,這一次風間家家主把整件事交給他們家的管家處理……等等,你好像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來B·E的起因只是追查大川,而到B3,是跟著風間家家主之後進的電梯。」

  「電梯?!」柯南略微感到不可置信,幾個電梯他都查看過,根本沒有B3的按鈕,「電梯裡有B3的按鈕?」

  卡邁爾的點頭讓柯南心中多了一大片恐懼。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那個扮作風間真由夏的人故意把FBI引到這裡,而西井已經死了,公事包裡的東西也被拿走了,把FBI的視線轉移到死人身上,整件事情恐怕又要不了了之了吧。

  「事情還要更加複雜。」柯南只是這麼說了一句,畢竟卡邁爾不知道真正的西井和風間真由夏早就死去,這些要解釋起來不是三言兩語便能說清楚的。考慮到這些,柯南選擇了先帶卡邁爾去西井的屍體那邊調查,從風間家的管家已被掉包這裡慢慢切入。

  屍體調查完畢,未發現什麼特殊資訊和有價值的線索,二人就此折回前去另一個方向的岔道中調查起來。較於這一邊錯綜複雜的路線,另一個方向的岔道倒是極其單純簡單的。很快,二人便發現了那塊布及整面牆體的玻璃牆。

  玻璃牆上矚目的一塊彈痕,子彈嵌在玻璃的正中。子彈是從外向內|射|入的,可這是為了什麼呢?如果是要殺什麼人,這麼做根本沒有意義。

  「密碼鎖。」玻璃牆的盡頭是扇需要密碼輸入的門,卡邁爾稍微查看了一會,搖頭表示沒有辦法,「開鎖不是我的強項。」

  柯南仔細查看著玻璃牆裡側的情況,排列規整的玻璃櫃中擺放著裝著不明液體的試管。難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這些便是Bacardi研製的那批藥物?

  視線照順序掃過每一個玻璃櫃,在最左側角落的玻璃櫃腳處,看見了縮成一團的弱小身軀。

  「風間!」柯南壓低的聲線卻絲毫不減他此刻所感到的吃驚。

  此刻所見到的風間砂紀,如同一尊毫無生命的蠟像,像是還在母體中的胎兒一般,抱膝坐在櫃腳,身體緊緊蜷成了一團。柯南趕忙拿出手機,定位系統依然和先前一樣,上面沒有顯示風間砂紀的紅點。「原來如此……」大概是這些詭異的金屬牆隔斷了風間砂紀身體裡發出的信號,至此才導致了定位系統沒法顯示。

  「怎麼了?」聽到柯南的動靜,卡邁爾轉頭看了他一眼,就見柯南面色複雜地盯著玻璃牆之內。卡邁爾順著柯南的視線看進去,同樣的他也看見了風間砂紀,「那個孩子是?」

  「卡邁爾先生,要快些把她救出來,以裡面的溫度,時間久了她會死的!」柯南的語氣有些著急,一開始他就發現了,為了滿足保存藥物活性所需求的低溫,人體是絕對無法長時間承受那樣的溫度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只是現在要如何進去,門上的密碼不知道,從嵌在玻璃上的子彈來看,這堵玻璃牆怕是沒那麼容易打開。

  等等……這枚子彈……

  子彈的直徑很小,柯南很快就想到了在西井屍體邊上發現的那枚子彈。而玻璃的質地是硬而脆,被高速運動的物體撞擊發生形變的程度是相當微小的,因為玻璃會在形變之前碎裂。

  拿出事先回收過來的那枚子彈,塞進被彈穿的小孔。

  大小契合了。雖然可能會有微小誤差,但同一個地方同一個時間段出現的子彈,只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只是如果是要殺風間砂紀,子彈穿不透玻璃又有什麼意義呢?還是這根本就是那人故意留下給別人看的。

  與此同時,卡邁爾表示他在地上找到了一枚彈殼,這枚彈殼和子彈是一起的很容易就能判斷出來。

  「彈殼上有字,Ve……」卡邁爾捏著彈殼,試著讀出上面的文字,「是Vermouth。」

  「Vermouth?!」柯南要過彈殼再次確認了一遍。

  見字如見人,像是簽名般好看的花式字體被印在彈殼之上。柯南的腦海中很快便翻現起了那個來自黑暗組織被稱作千面魔女滿口秘密主義的豔麗女子。和Vermouth多次交過手的柯南對於這個女人的一些行為始終無法理解,如果這枚彈殼和子彈是她故意留下的,那麼這就極有可能是一條需要解密的資訊。

  「和Vermouth交過手,她所用過的槍倒是有一種符合了口徑。」

  「FN M1906。」

  這些和密碼有關麼?

  柯南閉了閉眼,又將視線放回了玻璃牆那一頭縮成一團的風間砂紀身上,後者僵死般的姿態宛如冰錐刺入他的胸膛,一陣無盡的冰冷和刺痛。

  握拳的手不覺又捏緊了些。

  把希望寄託在對手身上,實在是很可笑的事情。即便如此,他還是準備放手一試,畢竟無法忍心看著風間砂紀的生命就在自己眼前慢慢消散,至少作為偵探的原則告訴他不能放棄任何希望。

  冷靜下來讓思路清晰一些,打入玻璃的子彈,彈體恰好嵌在玻璃中間,槍的型號是FN M1906……

  把槍的型號全部換成數位是614131906,對這串數字進行解密的話,直觀來看的第一反應是吧相同的數位去掉,而密碼鎖需要的密碼是六位元,顯然把1去掉之後剛好能得出六位數643906。

  難道真的和子彈的位置沒有關係麼?只是這樣就得出的密碼未必也太不靠譜了吧……

  風間砂紀了無生氣的身軀宛如快要流盡的沙漏,無時不刻在提醒著柯南他的時間不多。柯南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氣。

  「卡邁爾先生,試試643906。」

  這種時候,已經沒有時間多想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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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如何是好

   「卡邁爾先生,試試643906。」柯南的語速很快,即便已經盡可能地用冷靜的聲線說話,但還是不難聽出他此刻著急的心情。

  「什麼?」本還處在一片迷霧中的卡邁爾突然就得到了莫名其妙的一串數字,一時間腦子沒轉過彎愣了愣。

  「請試試643906!」柯南重複了一遍。

  卡邁爾看了眼表情有些複雜的柯南,還是點了點頭。轉身面對被鎖上的門,在密碼鎖的鎖盤上將這串數字輸了進去,最後,按下了確認。

  按下確認的同時,顯示幕上跳出鮮紅的ERROR,同時伴著一陣的警報聲。下一秒,玻璃牆內本是灰白色的燈光突然變成了紅色,每個玻璃櫃的下方突然亮起了紅色的八段碼數字,然後從300開始讀秒倒計。

  「糟了,是定時炸彈。」柯南低吼了一聲,握拳的手重重地打在灰色的牆上。誰也想不到輸入連一次機會都不給,直接觸發了定時炸彈,且時限只有五分鐘。

  柯南重新走回玻璃牆前,想著再探查些什麼,可是視線卻始終無法放下心的從風間砂紀身上轉移開。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漏了什麼線索!

  耳邊突然響起的警報聲刺激著風間砂紀的耳鼓,她皺著眉奮力睜開了雙眼。身體仿若被埋在了冰雪之中,凍得渾身上下毫無知覺,如果不是警報聲太過刺耳,怕是維持清醒的意識也會變得力不從心。鼻腔因溫度太低而無法正常呼吸,風間砂紀只能微張著嘴,可冰冷的空氣沖入肺部,又是一陣凍結般的疼痛。

  模糊的視線中是一片血色,就像是眼前被蒙滿了鮮血。天花板上的燈發著異樣的紅光,實在是有些晃眼。轉動眼珠變得十分費力,風間砂紀努力去看清眼前的場景,那些嵌放著試管的玻璃櫃都還在,只是玻璃櫃下方正在倒計的數字是什麼,還發著嘀嘀的細微聲響。

  「風間!」看到風間砂紀微微顫動的身體,柯南張口喊著,雖然聲音被警報聲蓋過,況且隔著厚厚的玻璃牆,恐怕是無法傳進風間砂紀的耳裡,「再堅持一會兒!」

  耳邊只有鳴響的警報,大腦隨即變得更加脹痛,而支撐著風間砂紀維持意識的聲音,是他曾經在絕境之中說過的話,那段堅定而令她寬慰的嗓音。

  ——希望哪有那麼容易消失。

  風間砂紀拼命地聚焦著視線,朦朧的一切,只有玻璃牆外那個此刻矮小卻無比可靠的身影愈漸清晰。她有些吃力地半眯著眼睛,努力地看著那個熟悉得令她放心的身影。

  ——是啊,你就是最亮的希望。

  「新一……」想要叫喊,聲帶卻如同被冰封了般,連一字一頓的發音都變得破碎不堪。

  柯南轉回頭看向卡邁爾,問道:「卡邁爾先生,密碼鎖能夠強行破壞麼?」

  卡邁爾搖頭,接下去的回答也是柯南此刻最不想被告知的事實,他從上之下指了指門框頂部和底部,「如果強行破壞的話,這扇門會全面封鎖,不過若能知道正確的密碼,還有一線生機。」

  柯南緘默,重新將視線投向風間砂紀,和後者的目光交匯在了一起。風間砂紀顫抖的唇瓣囁嚅著,像是要傳達什麼般,急切卻又無力。

  「我只剩下兩顆子彈,沒辦法在玻璃上打出能夠通過一人的洞口,況且能不能穿透還不知道。」卡邁爾把此刻的境況毫無隱瞞地道出,停在紅色數位之上的目光掠過了幾分無奈,他眉間皺起,繼續對柯南說道,「時間不多了,如果還找不到進入的辦法,只能放棄那個孩子了。」

  這是非常狀態下,不得已而為之的最小損失原則。

  風間砂紀的意識算是漸漸清醒起來,除了凍僵的身體依然無法行動外,大腦算是恢復了正常。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當這句話從風間真由夏的口中說出的時候,風間砂紀就知道那時候站在自己面前的美麗女人是Vermouth所易容的而並非自己的母親,雖然不知她這麼做的目的何在,但她在離開前意味不明地在子彈的位置畫了一個圈,並朝自己做了個表示數字0的口型。

  「是0麼?」看著風間砂紀不斷翕動的雙唇,柯南倒是看明白了對方一直在重複表達著0這個數字。霎時間,腦海中靈光一閃,「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把槍的型號換成數字得到的是614131906,而這串數位前半部分的差恰好是0,這與嵌在中間的子彈的含義照應上了。子彈穿過玻璃的一般想表達的很有可能就是消除前半部分,正好湊成了六位元密碼031906。

  「沒錯了,是031906,卡邁爾先生,密碼是031906!」看了眼數字越來越小的倒計時,柯南不免又催促了一遍,「卡邁爾先生,請快些輸入密碼,031906!」

  這一次沒有出錯,密碼鎖的顯示幕在被輸入了正確的密碼後終於出現了能夠令人舒下般口氣的綠色,「哢」的一聲,門板微微下陷以示已經被成功打開。所剩下的時間並不多,帶走風間砂紀這項勞力活卡邁爾自然承包。

  在沖進門內的那一刻,兩個人都感受到了低溫的侵襲,那種感覺就像瞬間被冰凍了一般,真的很難想像一個正常人在這樣的溫度下呆上許久。時間不會因此停下,沒有多餘的時間留給他們調查,卡邁爾在抱起風間砂紀後就和柯南二人往電梯的方向沖去。

  並不停在地下三層的電梯需要一段時間來下降,這時候誰都期盼著電梯的速度能夠快一些。白色烤漆的電梯門在暗沉的空間裡顯得有些突兀,當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明亮的光線如同聖光般照進陰森的地下。

  「總算還是趕上了。」電梯門再次關上開始上升,身體所感知的超重感卻是能讓人安下心。卡邁爾忍不住抖了抖身體,懷中的風間砂紀如同一塊寒冰,即便隔著衣服,他也感受到陣陣寒意。

  柯南還沒來得及看一看風間砂紀的狀況,一陣劇烈的震動令他未穩住身形,一個踉蹌大退了幾步一直到後背撞上了電梯內壁才停下。毋庸置疑,地下三層的炸彈爆炸了。

  一樓的會客大堂一如既往的向每一個經過的人展示著金碧輝煌,儘管地下三層發生了爆炸,這裡也絲毫不受影響。不論前臺小姐亦或是在擦拭噴水池邊緣瓷磚的清潔人員,也依然神色如常地進行著慣例工作,大概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的地震吧。

  見風間砂紀動了動,卡邁爾便把風間砂紀放下,讓她雙腳著地,身體靠著自己支撐著。

  「B·E倒是有配備醫務室,先把她……抱歉,稍等一會……」卡邁爾話到一半,便被手機的來電震動打斷了,他拿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面色沉了沉,在把風間砂紀靠向柯南,看著她站穩之後,很快接聽了電話走到了邊緣的一角。

  柯南接過風間砂紀,這算是感受到了後者低過正常的體溫,瑟瑟發抖的身體無時不刻不在訴說著此刻的她很冷。

  「風間,還好麼?」眉間依舊是緊皺著的弧度,他柔聲問了問,栗發少女沒有回應,只是被凍得青紫的雙唇顫動了一下。

  這個時間,自助餐廳那邊的事情也已經解決,在查看地圖尋找醫務室的位置和等待卡邁爾的過程中碰到了結案後剛從樓上下來的目暮警官一行人。

  「柯南?怎麼跑到這裡了,大家都在找你呢。」目暮警部挑眉瞥了柯南一眼,注意力不由轉移向了靠在柯南身上神色並不太好的栗發少女,「這孩子是……我好像沒見過。」

  「嗯這是班上的同學,只是平時不喜歡出來玩所以目暮警部你沒有見過。」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又看了看目暮及他身後的一行人,「目暮警部你們要回去了麼?」

  「嗯。」目暮點頭。

  「那犯人是誰呢?」柯南並未參與這個案件的破獲過程,出於本能,還是對最終結果問了問。

  「佐井畏罪自殺,除此之外找不到其他合理的……我為什麼要和你說這些!」說到後半句,目暮也意識到自己就這麼被牽著鼻子走,沒好氣地吼了回去。

  果然,只能到這個地步了麼,佐井裡奈絕對不是單純的兇手。事到如今,地下三層也被炸毀,像那樣幾乎完全封閉的空間,釀成大患或許做不到,但毀屍滅跡倒是搓搓有餘。

  「目暮警部,地下三層好像發生爆炸了。」柯南考慮了一會,還是將這件事情說了出來,也許真的會找不到線索,但比起FBI來調查,日本警方以此徹查倒也算是個很好的機會。

  目暮投以懷疑的眼神,當然,這樣的話從小孩子的口中說出,可信度自然不高。而一旁打完電話的卡邁爾預設了柯南的做法,接著他的話肯定了一遍後,目暮才點頭信服,屆時準備安排人手進行調查。

  「警部,只是器材發生了故障導致炸毀。」

  彼時一陣清亮的女聲響起,循聲望去,穿著黑色正裝的美麗女人正朝眾人的方向走來,高跟鞋纖細的鞋跟與大理瓷磚的地面敲擊出聲聲脆響。

  「我已經派人前去處理,不勞各位費心了。」

  光是這個聲線,邊足以令柯南和風間砂紀驚訝無比。在看到那張帶著職業性笑容的豔麗臉龐,心中咯噔一下。這裡只有他們二人清楚,風間真由夏早就死了。

  「是Vermouth……」風間砂紀輕聲在柯南耳邊說著,後者的表情油然而生出幾分驚畏。

  「您是?」目暮禮貌性地點頭問道。

  「我是B·E的董事長風間真由夏。」

  職業女性幹練的氣場給人一種相當可靠的信服度,目暮不再多問,留下一句出了問題請一定聯繫他們的話後便帶人離開了B·E。

  目送目暮一行人出了B·E的旋轉門,警車的鳴笛聲徹底聽不見之後,風間真由夏才轉回頭,朝剩下的三人再次揚了揚笑容,「各位需要幫助的話,那邊的前臺小姐一定樂意説明,如果服務不滿意可以撥打投訴電話。」

  Vermouth不想讓人知道地下三層的事,以風間真由夏的樣子出面阻止,自然合理。FBI的卡邁爾還在,她不可能久留。

  「各位,我還有事要忙。」轉身離開從柯南身側路過時,刻意附下|身,用只有他們之間才能聽見的聲音補充道,「再見了,祝你們好運,銀色子彈君,還有風間家的小公主……」

  這個女人什麼都知道,卻也什麼都不做。柯南只能看著她遠去的身影,站在原地束手無策。

  「卡邁爾先生,趕緊去醫務室吧。」

  現在唯一明確的,是風間砂紀的狀態一點也不好。


☆、第62章 你我之間

   卡邁爾在同柯南把風間砂紀帶到醫務室之後便馬上離開了,走的時候急匆匆的樣子。檢查之後,風間砂紀除了有些低燒外,算是沒有其他大問題,如果實在要說上了哪,無非就是手裡緊捏著的唇膏殼斷裂處磕破了掌心。

  此刻,原本該是安靜的房間,在毛利蘭和幾個孩子來了之後,變得熱鬧起來。

  「真瀨佳怎麼會變成這樣?」

  看到風間砂紀滿是無神的模樣,在場不知情的各位不約而同地這般發問。眾人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轍的疑惑和擔憂,即便已經是高中生的毛利蘭,臉上的神色看起來也和那些孩子一樣,無邪純粹。

  「她不小心跑進冷藏庫,結果被鎖在裡面了。」找理由來敷衍這種事,柯南倒是很樂意代勞。他看了眼躺在床上被子遮住一半臉的風間砂紀,不用猜他也知道這個傢伙根本什麼也沒打算說。思索間,擔憂的表情裡不禁浮現了幾分挫敗。

  「冷藏庫?天呐怎麼會跑到那種地方去呢?」毛利蘭憂心忡忡地走到床前,微微傾□體柔聲問道,「真瀨佳,身體還在難受麼?」

  然而幾個孩子的腦回路和毛利蘭完全就不在一條線上,比如元太在寒暄擔心之餘,更加好奇的是所謂的冷藏庫,「真瀨佳,冷藏庫是不是有存放金槍魚?」

  「元太你怎麼不問有沒有鰻魚。」就連光彥的吐槽都在往獵奇的方向發展。

  「感覺吞拿魚壽司也很好吃所以我才問的啊。」

  風間砂紀也不知該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無奈亦或是無語?大概更多的是面對這樣情況的不知所措吧。前一刻還獨身一人所在地下三層冰冷的一角,而現在,毛利蘭的溫柔,孩子們的純真,還有站在離自己最近位置的柯南。

  把整個房間照得一片溫馨的燈光和那片冰冷蒼白的孤獨截然不同,似乎快和地下三層的溫度變得一樣發涼的內心,這一刻竟然感到了好些暖意。

  「本來晚上園子是想安排大家去試試B·E的人工溫泉,只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毛利蘭看著風間砂紀,目光中柔柔的滿是淡淡的憐惜,「這樣一來,真瀨佳就沒辦法一起去了呢。」

  「嗯,真的好可惜。」步美也揪著小臉惋惜道,「所以真瀨佳你要趕快好起來!」

  「嗯,真瀨佳好好休息,園子和爸爸已經先過去了。」毛利蘭看了看時間,也有要離開的意思,可床上的風間砂紀一聲不吭,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地頓在原地,「真瀨佳,你還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或者有什麼事請想要我們幫忙的呢?」

  「是啊,步美也很願意幫忙的!」步美的大眼睛閃亮閃亮的,幹勁滿滿的模樣看起來實在太可愛。

  見到步美如此,另外兩個小男生也表示自己願意盡己所能。

  風間砂紀依舊保持著沉默,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她的身上,她的目光隨即開始不知所措地四處遊移,不言不語僵持了好一會兒,終是將頭扭向無人的一側,然後又向被子中瑟縮了些。

  「那……真瀨佳好好休息吧,我們先走了。」毛利蘭輕輕歎了口氣,不再追問了。尋思著小孩子許是因為先前受了驚嚇在加上又有些發燒,所以才不願意說話。轉身準備離開,少年偵探團三個熊孩子也跟了上去,可唯有柯南站在原地不動,「柯南,你一起不走麼?」

  「唔……我要上個廁所,蘭姐姐你們先去吧,我一會兒就跟上來!」柯南抓著頭髮尷尬地笑了笑,奶聲奶氣的強調還有些撒嬌的意思。

  其他人也只是催促了句快些,便都一同離開了房間。拉過鎏金色的門把手,純白色的房門被輕輕關上,再次恢復平靜的房間便是留給這二人單獨的空間。

  「你有話想問?」風間砂紀拉下被子露出臉,她的聲音十分嘶啞,哪怕聽著的人都能體會到她此刻嗓子的灼痛。

  「的確挺多的。」柯南笑了笑,坐在沒有擺放任何物品的床頭櫃上,居高臨下地俯看著風間砂紀。

  風間砂紀歎了口氣,想來柯南上心的一定是那地下三層玻璃牆的那一頭究竟有什麼吧。她深吸了一口氣,稍稍整理了下思路,不再等柯南發問便直接開口:「我承認這次是我衝動直接追過去了,那個扮作西井的人認出了我,他說是Bacardi告訴他我變小了,雖然我覺得這個說法不太可信,但是完全足以作為他和Bacardi有牽扯的憑證。」

  「他已經被殺了,極大可能是Vermouth做的。」

  「被殺了?」

  風間砂紀稍稍有些訝異,想到公事包裡的東西,或許那正是西井被滅口的緣由,轉而再想想Vermouth,牽扯上這個本身就不科學的女人,一切似乎又有些合理。她想了一會,對西井被殺,她也沒什麼好再說,於是轉開話題,提起了自己背關的地方。

  「至於進到那個冷得要死的房間我也並非自願,那是被西井追的時候走投無路。裡面的玻璃櫃中擺放的是一些不明藥物,如果牽扯上Bacardi的話,恐怕那些藥水和Bacardi打進我身體的藥水差不多吧,當然這些只是我的猜想。後來就見到了Vermouth,如你所見,她易容作我母親的樣子,莫名其妙對著我隔了玻璃開了一槍,也不知道是想表達什麼。」

  「她開那一槍是想把進入房間的密碼傳達給我,誰知道她是真的要救你還是另有圖謀,永遠也搞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麼,至於風間家能在失去家主的情況下正常運轉,我猜恐怕也是因為她在背後以你母親的身份在操作。」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風間家,已經完全變成那一邊的了呢。」

  是啊,完全沒入黑暗了。

  「好了別多想了。」見風間砂紀一時失神感傷起來,柯南連忙阻止她接下去亂想的思緒,伸出手在她的額間彈了一下,「不論怎樣,哪裡都會有容下你的位置,你並不多餘,你還要好好當佐木真瀨佳不是麼。」

  無意彈開了風間砂紀額前的碎發,眉心處那一點凸起的疤痕霎時暴露無遺。柯南怔了怔,那個傷痕他還是記得的,正是被Gin一槍打中過的證明。那時候他和FBI找到風間砂紀和Gin見面的那個天臺,風間砂紀已是躺在血泊中仿若要和鮮血融為一色,毫無生氣。

  那是風間砂紀在柯南記憶中刻下最深的一筆,用鮮血在柯南的記憶中寫著自己。

  兩世重疊的記憶讓柯南一時間腦中有些混亂,在風間砂紀獨自一人去見Gin之前,柯南對她是沒多少好感,即便她為自己提供了很多資訊也口口聲聲說著一切都是為了他,可是依然不減那些愚蠢至極的行為,比如獨自去和Gin見面,即使有著光鮮的理由是為了代替毛利蘭而去。

  可另一邊的風間砂紀,截然不同的表現只會讓自己提起更大的興趣,尤其在雙子大樓的烈火中救了自己一命之後……

  「怎麼了?」柯南眉間蹙起糾結的表情馬上便勾起了風間砂紀的好奇,和他一樣,風間砂紀的眉梢也微微皺起。

  沙啞的聲音無一不透露著栗發少女此刻的虛弱,柯南低頭看著陷在鬆軟枕頭之上的風間砂紀,病態的臉色在那張變小後稚嫩的臉色顯得尤為脆弱。

  「風間……」

  他開口喚了她的名字,沉重的鼻音蓋過了童聲的稚氣,反倒多了幾分不符年齡的滄桑感。

  風間砂紀讀不懂此刻柯南的表情,僅僅出於直覺,她覺得這個責任蓋過一切的大偵探一定在自責,比如他自責自己沒能遵照西井死前最後的請求要照顧好她。

  「抱歉……我……」

  斟酌良久,從柯南口中說出的字眼,僅是一句道歉,複雜的口吻讓這句話聽起來飽含的更多的是愧疚。

  「新一,你不需要跟我道歉。」風間砂紀苦笑,大概從這個人口中聽到的最多的言語,除去和事件有關的牽扯之外,就是道歉了。

  「不……只是覺得不說的話,欠你更多了。」

  是覺得虧欠,還是已經放不下了?柯南抿緊唇,陷入了沉默。不知如何開口,不知如何表達,明明想對面前的女孩說的話有很多。

  掌間突然感到一片柔軟的炙熱,白皙得甚至能看見青色血管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你從來不欠我什麼。從第一次見面起就是你為我解圍,爾後更是一次又一次地把我從死神手中拉回來,即便在西多摩市的雙子大樓那次,也是你救我在先。」

  柯南怔了怔,視線不禁停在風間砂紀因虛弱而略顯黯淡的眼眸中。他大概,這是第一次在風間砂紀常年冰冷的眼裡看到了一點柔和。

  「我想我大概付盡一生也還不清欠下你的一切……」

  風間砂紀這樣輕聲說著,綿綿的尾音隱沒在聲音的嘶啞中。


☆、第63章 此生無憾

  床頭的檯燈發著柔和的光芒,而整個房間卻被沉默的壓抑彌漫著,靜默得甚至能清晰聽見細微的呼吸聲。

  風間砂紀的目光暗了暗,自忖又說了什麼多餘的話。看著柯南緘默的模樣,心中不禁泛起一陣苦澀,即便她自己早已習慣了他這樣的態度。自己握著柯南的手,掌心傳來的是屬於對方的溫度,比起發著燒體溫略微偏高的自己,那絲溫潤的涼意便一直傳進了心底,滿是眷戀而又不舍。

  放鬆掌心的力度,準備將手收回來,而下一秒所發生的,完全出乎她的想像。

  在風間砂紀放手的那一瞬,柯南緊緊地回握住了她嬌小細膩的手掌。風間砂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向柯南。

  「新……新一?」胸口心臟的跳動一瞬間便亂了節奏,手裡切切實實感受到的來自柯南的力道告訴她這並不是幻象。

  柯南從床頭櫃上下來,往床前靠近了一些,他蹲下|身體,讓自己的視線和風間砂紀相平,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後,他將空著的一手也握在了風間砂紀的手掌上。

  「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柯南歎了口氣,眉間本能地皺得緊緊的,表情也隨之變得糾結起來。他斂著目光,似乎在躲避什麼,不敢回視風間砂紀灼灼的視線。斟酌良久,他又支支吾吾地開口,扯起了其他話題,「這一次到B·E,堅持叫上你,是希望你能放鬆一些,心情好一些,畢竟之前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

  風間砂紀失笑,這個人真的除了事件,什麼都不會說。

  「從一開始我便不是抱著玩樂的心態,B·E既是被打上風間家的烙印的地方,而風間家此前已經出了那樣的動盪,我們從來到B·E起就註定了結局。至於放鬆,只要有你在……咳咳……」風間砂紀本還想玩笑般地吐槽,只是話還沒說完,便被自身一陣難受的乾咳強行中斷,霎時間,臉色竟變得和牆土一樣灰暗,血色盡褪。

  「抱歉我……」柯南抿了抿唇,風間砂紀此刻的模樣讓他心頭一刺。待風間砂紀氣息平緩了些,他再次沉思了幾秒,沉聲開口,「其實我想說的並不是這些……」

  風間砂紀愣了愣,柯南並未放開她的手,她甚至覺得柯南握著自己的手捏得更緊了,就像要做出什麼重大決定一般,想要表述卻不知怎麼開口。

  「你說吧,我聽著呢。」她柔聲應和著,看著柯南的眼神閃了閃。

  實話說,風間砂紀的確在期待著些什麼,即使心裡已經做好了柯南一如既往地跟她說有關事件的事情,她甚至完全想像得出柯南沉著臉再一次和她提起FBI的證人保護計畫,但是心底還是誠心地期盼著,期盼對方接下去的話,會回應自己的心意。

  「風間……」柯南的話語在說完風間砂紀名字之後又沒入了無言。

  「嗯,我聽著呢。」

  「我……」握住風間砂紀的自己的雙手因為緊張,過於用力致使指節泛白,終是下定決心,開始以一種極其正式的姿態回視著風間砂紀,後者柔和的表情更是讓他堅定了此刻的心緒,「風間,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哈?只是這個麼?」風間砂紀覺得有些好笑地反問道,突然這麼正經還以為柯南要說出點什麼新意,「大偵探的你要保護的人又何止我一個呢?你想保護蘭,保護小哀,保護身邊所……」

  「不,這些不一樣!」柯南激動地打斷。

  風間砂紀也不再說話,只是用疑惑的眼神回應著他。要保護誰這句話,他對很多人都說過,堅定著偵探信念的他再一次重複這句話又會有怎樣的區別,她根本沒有其他的猜想。

  「要保護蘭是因為她是親人,要保護灰原是因為她對組織有心理陰影,要保護身邊的人是因為我是個偵探,這些都是責任,和對你的心情不一樣……對你,風間,這是種純粹的感覺,我……不知該如何表述,但和前者完全不一樣。」

  風間砂紀不說話,靜靜聽著柯南像是在宣告什麼般的話語。被柯南緊緊捏著的手有些疼,她的心情有一點是和柯南一樣的,緊張,甚至不敢呼吸。

  「蘭她有家人有朋友她的生活一片光明,你沒有灰原冷靜,也沒有她聰明,你和她們都不一樣……」

  柯南就這麼毫無頭緒地說著,漸弱的聲音令他再一次沉默,他不禁抿緊了唇,此時的思緒仿若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轉播放,這些畫面,終是彙聚成一點,與床榻上栗發少女的臉龐逐漸重合。

  「這種心情……大概是喜歡了。」

  那一秒像是全世界的變得安靜了,心跳律動的聲音和自己亂了頻率的呼吸聲一樣。柯南的目光閃躲著,說出這句話對他而言幾乎的無法逾越的一步,他甚至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花了多久才看清這樣的內心。和青梅竹馬的毛利蘭在一起時不一樣,這是種前所未有的感受,在那些平和的日子裡,永遠都觸及不到的感受。

  「嗯……是喜歡。」

  柯南小聲又重複了一次,還沒來得及抬眼看一遍風間砂紀此刻的表情,手臂就被猛地一拉,懷中撞進了一片灼熱。

  ——太好了。

  ——太好了……

  耳邊是風間砂紀不斷重複的話語,完全用氣息的發生也帶著哽咽般的顫抖。

  ——太好了。

  風間砂紀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人會如此直接的對自己說「喜歡」這樣的字眼,她甚至無法想像他對毛利蘭以外的人說這個詞,更不用提物件還是是自己。這樣的回應等的太久太久了,用盡全力拉過柯南的手臂,然後雙手環住對方的脖頸,對方頸窩處微涼的溫度格外舒適,一如既往的令她沉醉。

  只是那太過興奮的一拉,脫力了,再次癱軟下來的身軀連帶著被自己摟住的身體一併倒在了綿軟的被單之上。被單乾淨清新的氣味在鼻尖遊走,暖橙色的燈光下竟泛起了難以言喻的綿綿情意。

  柯南有些無奈,風間砂紀緊緊埋在肩頭的臉傳遞著她的溫度,正如他緋紅的臉側。僵直的身體就這麼任由風間砂紀拼了命般的摟抱,狂跳不止的心臟也隨著對方逐漸均勻起來的呼吸聲緩和了下來。

  這一晚沒有人打擾,安寧,靜好,一如暴雨過後的夜,一洗如鏡的夜空清朗深邃。

  如果時間能夠停止在這一刻,就好了……

  泡完溫泉回來的孩子們也都犯著困,一回來就各自回了房間休息了。毛利蘭不太放心風間砂紀的狀況,繞到風間砂紀所在的房間看到的便是睡在一起的兩個人,她也不忍去把他們叫醒,在她眼裡這只是兩個不諳世事的孩子而已。給他們蓋好被子關了燈,她便也離開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柯南倒是醒得很早,風間砂紀的手臂終於不再環在他的脖子上,由此他也得以輕鬆地從床上爬起來。扭著估摸著是被摟了一晚上有些酸痛的脖頸,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某人,他再次無奈地歎了口氣。

  風間砂紀的臉頰上隱隱泛著緋紅,可能是因為生病的原因,當然還可能是另外一個因素。此刻她的睡顏看起來真的就和普通小孩子一樣,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打下淺淺的陰影,白皙的皮膚就像嬰兒一樣。因為鼻塞的緣故,呼吸聲顯得特別粗重。

  柯南雖然心情不錯,看著某人此刻的模樣情不自禁地提起了唇角。他沒有打擾風間砂紀休息,一個人靜靜地退出房間,可這才從房間裡出來就重重地打了個噴嚏。正好在門口停下時碰上前來來給風間砂紀做檢查的B·E的醫生,柯南被看見臉色不對,還沒跨出下一步就被敬業無比的醫生抓去量了量體溫,結果是喜聞樂見的發燒了。

  柯南自己心知肚明發燒的原因,這明顯是被傳染了。除此之外,風間砂紀從前一晚的低燒也惡化成了高燒,對此醫生表示很鬱悶。

  而B·E接下去的兩天體驗,柯南和風間砂紀都被囑咐著要注意身體,沒能和大家一同活動。

  真可惜啊柯南和真瀨佳不能和我們一起,這是幾個孩子的惋惜。雖然鈴木園子的口氣明顯是在命令,但她和毛利蘭的想法一樣,只是方式不同地叮囑了兩個孩子好好休息,最後毛利小五郎也發揮了一下作為長輩的關照。

  此次B·E之行,風間砂紀一點也不覺得可惜,甚至已經沒有遺憾了。她很高興,至少她有了一個安靜的空間,而這個空間裡,只有她和她心裡的那個人。

  風間砂紀看著坐在身邊戴著口罩時不時打個噴嚏的柯南,癱死的表情終於漾開了一絲清甜的笑意。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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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紅白膠囊

  距B·E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周,風間砂紀算是接受了茱蒂再一次的提議,參加了證人保護計畫。她的假身份,就按著阿笠博士早前即興編出的大一大串背景來記錄——從國外回來的佐木真瀨佳。

  在此之後,茱蒂接上部消息同一眾FBI搜查官前去負責了Bacardi的位置轉移。因為距在關押Bacardi處一百米遠的地方發現了收信器,而Bacardi完全可以通過在地面敲擊莫爾斯密碼對外傳送消息。這一點也足以證明風間砂紀身體變小的資訊是如何被其他人知曉的,除去已死的假西井,還有Vermouth知道。

  這些日子風間砂紀倒也乖巧得按時去帝丹小學上課,雖然表面看起來依舊是從未改變的冷淡,但是細心的人就會發現她的改變,比如和她同住一個屋簷下的灰原哀。

  當下的棲身之所是阿笠博士家裡特地為她整理出來,整潔甚至對風間砂紀而言還有歸屬感的房間。此刻她一個人靜靜坐在窗邊,看了眼自己五指分明的手掌,用力地握緊然後貼近胸口,仿佛上面還留有那時候柯南緊握時的力道。

  是夜窗外月色如洗,一時間風間砂紀竟也突然少女情懷般抬頭望向夜空。房間內並沒有開燈,只有皎白的月光透過窗子,在她身上灑下一層銀色的光暈。窗外微風輕拂的呼聲,和著這樣的節奏,她的腦海中回蕩起那時候柯南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就像一串音符在她的腦海裡奏響著她永遠也不願抹去的樂曲。

  扣扣——

  房間的門被輕聲敲響,風間砂紀應了聲「請進」,那個一如此刻月色般清冷的茶發女孩輕輕推門而入和她打了打招呼。

  「你果然沒有睡。」灰原哀朝風間砂紀勾了勾嘴角,步子幽然地走到窗邊,與風間砂紀面視而坐。

  「嗯。」風間砂紀坐直了身體,回視著灰原哀的視線,「這麼晚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想說麼?」

  灰原哀直直看著風間砂紀清澈的雙眸,不覺間愣了愣。相比曾經那個目中無人連眼神裡都帶著棱角的大小姐,此刻的風間砂紀竟讓她有了一種被馴服了的小獸沒了爪牙的綿弱感。

  「風間小姐,你真的變了很多。」

  良久,灰原哀仍然這麼感歎道,即便風間砂紀從醫院醒來之後她就開始這麼覺得了。

  「是麼?謝謝。」風間砂紀的目光沉了沉,淡淡地回答道。她怎麼可能不作改變,生生死死往復了多次,如果自己已然不長記性一如曾經那般自以為是的自孤自傲,恐怕柯南還是會和以前一樣不願多看自己一眼吧。

  「嘛,言歸正傳,這麼晚過來,是想如果你沒睡的話就把這個給你。」灰原哀重新掛上了嚴肅的表情轉回話題,她朝風間砂紀伸出手,展開了手掌,掌心躺著的玻璃小瓶中裝著兩粒紅白相間的膠囊。

  「這是?」風間砂紀皺起了眉,看著膠囊的眼神不覺間緊張起來。

  「分析Bacardi的樣品做的解藥,畢竟我沒有原始資料,不過這應該是最接近完成品階段的試驗品了。」灰原哀如實說道。

  「是剛做出來的麼?」

  「不,其實昨晚就已經做好了的,那時候就在想著要不要告訴你。」

  風間砂紀呼吸一滯,神色暗了暗,「那……你有告訴新一麼?」她這麼問道,心裡卻害怕著從灰原哀口中聽到肯定的回答。於是垂下了眼簾,不敢看向灰原哀的眼睛。

  「我並沒有和他說。」灰原哀端詳了一會風間砂紀的表情,很容易就捕捉到了表情裡細微的變化,她在害怕。「雖然我沒有和你們去BLEACH EMPIRE,加上這幾天你和工藤的表情,不難看出在那裡的那段時間你和工藤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我猜……他是做了什麼選擇吧,在你和他那個溫柔的青梅竹馬之間。」

  言至於此,灰原哀便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風間砂紀也一定能聽懂灰原哀已經猜出了柯南的抉擇。

  灰原哀平和清澈的聲線卻在風間砂紀心中激起了漣漪,她抿緊了唇,也不回話,視線一直垂在她自己的手上。

  看著風間砂紀此刻的模樣,灰原哀不禁又歎了口氣,抬手撫上風間砂紀的臉頰,用拇指上下摩挲,像姐姐在安慰小孩子一樣。她一直很清楚風間砂紀的心意,即便後者總是嘴上否認著。

  「我並不是想讓你再陷入糾結,而在我看來,把藥給你是最好的做法了。」

  順著灰原哀手掌使力的方向,風間砂紀不得不對上灰原哀的臉,灰原哀的表情很平靜,但風間砂紀看得到她眼底的關心。

  「如果我告訴工藤這是最接近成品的試驗品,只要吃下去就可能永遠的變回去,他大概會迫不及待地要試一試,然後變回工藤新一,回到他的青梅竹馬身邊。如果真是這樣了,你願意麼?」

  風間砂紀猛地搖頭。她怎麼可能願意!等了這麼久才從那個人口中聽到了自己祈盼多時的答案,如果他變回去,那不是又一次從自己身邊離開了麼。

  「你可以和他一起變回去。」灰原哀搖了搖透徹得可以在上面看到自己因凸面而扭曲的倒影的玻璃小瓶,瓶內兩粒膠囊相互碰撞,發出微小的聲響,「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永遠不告訴他。」

  「那你呢?你怎麼辦?」

  身體同是變小的,還有灰原哀。

  「嘛。」灰原哀雲淡風輕地笑了笑,開玩笑般地說著,「我不會隨便把試驗品用在自己身上的。」

  「是……是麼。」風間砂紀把瓶子從灰原哀手裡拿了過來,「謝謝,我會做出決定的。」

  灰原哀點了點頭,站起身和風間砂紀道了晚安便離開了房間。

  房門哢地被合上,金屬銷發出一聲清脆去卡殼聲。風間砂紀拖著那只玻璃小瓶,這一刻手中的重量倍感沉重,兩粒紅白相間的膠囊,承載的不僅僅是研製的最終結果,對風間砂紀而言,卻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不論變不變回去,風間砂紀只希望能夠和柯南一起,能夠站在他的身後享受著他的羽翼。她不希望柯南在回應了她之後,又重新和他的青梅竹馬站在一起,當下柯南和毛利蘭間的隔閡就是表面上看來的十年之差吧。

  停留在玻璃小瓶上的視線遲遲無法移開,玻璃上隱約的倒影是風間砂紀孤身一人。

  眉間皺起的紋路越來越深,風間砂紀屏住呼吸,抬起另一隻有些顫抖的手,打開了瓶蓋。


☆、第65章 塵埃落定

  第二天阿笠博士來喊風間砂紀起床的時候,敲了很久的門也無人應答,以為是出了什麼事情,於是就直接進了房間。

  床上的被子整整齊齊地疊放著,被單也是平整得沒有人在上面躺過的皺痕。窗紗被從打開的窗戶外吹進的風吹拂得上下揚動著。風間砂紀就坐在窗邊,背對著門口一動不動地垂著頭。

  「原來已經起床了啊。」阿笠博士呵呵的笑著,也沒注意到風間砂紀有哪裡不對勁,也許是因為習慣了風間砂紀一貫的寡言冷淡吧,「上學要遲到了哦,小哀已經都先走了。」

  風間砂紀猛地收緊手掌,和阿笠博士應了聲馬上就來後站了起來。阿笠見風間砂紀像是要出來的樣子,又催促了一遍時間不早了之後就離開了房間。

  輕得仿佛沒有重量的膠囊在手心被緊捏,軟韌的外殼在手心的觸感卻異常清楚。微垂的頭讓臉側的髮絲滑下,劉海在眼前打下的一片陰影更是無法令人看清風間砂紀此刻的表情,只有那抿成一條線的唇際,微微泛白。

  坐在窗邊糾結了一整晚,風間砂紀終是沒有勇氣做出任何選擇。第二天的黎明就這麼到來了,她也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辦。只是該來的總會來,該面對的始終是逃不過的。

  帝丹小學充滿了孩子的朝氣,上課的時候隔壁座位的小島元太在偷吃鰻魚飯搞得整個教室都被那個味道溢滿。在他被批評了之後,大多人的注意都在他身上,而一早上精神不在狀態的風間砂紀就更沒有人注意到了。

  風間砂紀本以為自己就要和命運相似的柯南、灰原哀這麼每日每日重複著小學生日常,直到在放學的時候,看到灰原哀和一個戴著針織帽的高大男子發生了爭吵。

  FBI的赤井秀一?他突然來找灰原哀做什麼?

  看到這一幕的不論是柯南還是風間砂紀都抱著一樣的疑惑,而風間砂紀的內心越發的不安了起來。先是灰原哀把所謂的解藥交到她手裡,繼而那個被組織公認是銀色子彈的神秘男子又來找了灰原哀,兩件事似乎沒有聯繫,只是心中一股莫名不安的湧動又是為什麼?

  「新一。」這時風間砂紀突然喚了一聲柯南的名字,壓抑的聲線完全掩飾不住她必有心事。

  「怎麼了?」柯南將視線放在了風間砂紀的臉龐之上,蒼白的皮膚令她眼眶之下的那半圈青黑色更加突出,「昨晚沒有睡好麼,黑眼圈這麼重。」

  其實柯南何嘗不是一樣,自那天在B·E和風間砂紀明明白白地表態了自己的立場,爾後在毛利家的每個夜晚,都難以入眠。又或是半夜,在客廳的窗臺下看到毛利蘭孤零的身影,心裡便更不是滋味。

  「嗯,我一向淺眠。」風間砂紀語氣清淡地應和了句,就像平常那樣,聽不出情緒的淡漠腔調。如果這時候還要謊稱自己沒事睡得很好,擺明會讓人更加擔心,於是乾脆就隨口扯了個理由。

  歎了口氣,微垂著頭又考慮了許久,風間砂紀終是從衣袋裡拿出了那個裝著紅白相間膠囊的玻璃小瓶,拉過柯南的手,把瓶子放進了他的手中。

  「這是什麼?」對風間砂紀這樣的舉動,柯南馬上表示了自己的不解。

  「解藥。」如同在念字典上的詞語一樣,風間砂紀的語調沒什麼起伏。

  「什麼?」柯南的臉上明顯略過了一絲不可置信的壓抑,他讓自己平靜了一些才繼續開口,「你再說一遍這是什麼?」

  「小哀給我的解藥,她說是最接近成品的結果,吃下去可能就可以永遠地擺脫這副只有七八歲的身體了。」風間砂紀完整地解釋了一遍。

  儘管把每一個都聽得很清楚,可手裡拿著的真實存在著的解藥,柯南一時間竟頓生出種不真實感,自己祈盼了許久甚至都已經被自己判定為希望渺茫的東西,這一刻就被拿在自己手裡。

  「是因為Bacardi的樣品藥水的結果吧。」即便如此,柯南還是冷靜地分析了緣由。

  「所以呢,你打算怎麼辦?」風間砂紀指了指瓶子問道。

  「有兩顆,其中一顆必然是灰原做給你的。」偵探的本能都不是被套話而是套別人的話,柯南抬手用拇指和食指捏著小瓶,對著風間砂紀搖了搖,「那你呢,你打算如何?」

  「你覺得我選擇變回去還有處可去麼?」風間砂紀突然冷哼了幾聲,表情變得自嘲起來,「就在前幾天Vermouth用風間真由夏的身份召開了記者招待會,她在招待會上宣佈了下一任繼承人,她已經代表風間家放棄尋找風間砂紀了不是麼,況且我現在還以佐木真瀨佳的身份在FBI的羽翼之下。」

  風間砂紀沒有直白地用文字說明究竟要不要服下這粒膠囊,但是字裡行間給人傳達的資訊就是「沒有變回去的必要」「變回去毫無意義」之類云云。

  「我既然不會像以前那般,拿到解藥的試驗品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變回去想要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出現在蘭的面前,這個解藥已經沒有意義了。我無法面對蘭,只希望她能夠幸福,希望她不要再等我了」柯南微笑著說道,言語間卻泛著淡淡的苦澀,他把玻璃小瓶重新塞回風間砂紀的手中,倏爾眼裡卻閃過一道銳利,如同看穿了案件背後的那一瞬,「你不希望我變回去,從你的眼睛能看出來。」

  鼻腔深處泛起一陣酸痛,被塞進瓶子的手止不住顫抖起來,風間砂紀呆呆地看著已經做出回答的柯南,此刻他正是那個已然看穿一切,自信滿載的表情,正是自己最喜歡的,最沉醉的模樣。

  手掌慢慢鬆開,小瓶從掌心滑落掉在地上,伴著清脆的碎裂聲,玻璃瓶刹那間碎成了好幾瓣。

  「笨蛋。」

  柯南抬起手,在風間砂紀的腦門上彈了一下。

  「啊啦,我辛辛苦苦研製了那麼久的心血膠囊就這麼被扔在地上,真是過分呢。」打斷兩人無言對視的是灰原哀清澈好聽的聲音,聽似抱怨的話語卻充滿了調侃的腔調。

  柯南潛意識地朝灰原哀身後望瞭望,赤井秀一已經開著他的雪佛蘭C-1500遠遠離去。之于灰原哀和赤井秀一之間的問題,柯南不會多問,畢竟赤井秀一是個難人可貴的可靠男子,倘若灰原哀願意的話,他的保護比自己來得強大得多。

  事情的起伏並不是就到此結束了,這才又過了兩天到了週末,風間砂紀倒是和平常一樣早起了,和她道了早安的除了阿笠博士自然包括灰原哀……不,她現在已經恢復了原本的身體。

  風間砂紀的表情和阿笠博士如出一轍的驚訝,她看了眼在整理東西的茶發女子,高挑的身形和混血兒帶有西方特徵的容貌顯得無比驚豔。雖然灰原哀曾經說著自己不會隨隨便便吃下試驗品,不過現在看來那是真解藥了,試驗品只是她謙虛的說法。

  透過窗子可以看到屋外站著那個帶著針織帽面容冷峻的男子,看樣子灰原哀是要和赤井秀一離開了。灰原哀不是沒有說過,留在柯南身邊的一大理由便是柯南是她所研製出的APTX4869的完美實驗體,既然解藥已經做出來了,她便可以走了,至於吃不吃是柯南自己的選擇。

  灰原哀跟著赤井秀一離開的時候,阿笠博士在已經消失了雪佛蘭影子的道路看了很久很久,夕陽在他的身上灑下一片橙紅,白髮蒼蒼的他看起來更加蒼老了。風間砂紀站在他的身後,和他陷在一樣的沉默之中。

  「灰原走了呢。」

  柯南趕到阿笠博士家的時候,還是錯過了灰原哀離開的時間。

  「嘛,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雖然柯南的語氣很平淡,但終是捨不得的,畢竟是一起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並肩奮鬥過的夥伴。他不會像阿笠博士那樣直接很沒形象地哭出來,但言語間細微到難以察覺的顫抖,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態。

  「那麼大名鼎鼎的偵探江戶川柯南先生,你的選擇呢?」

  「不是已經站在你身邊了麼。」

  ——感謝有你。

  ——感謝你的選擇。

  ——我也一樣,不論重來多少次,對你的心意始終如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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