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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家有廢柴初長成》作者:若瞳言【完結】

第96章

  恩佐.加百羅涅自認為自己這三十一年的人生裡也算是經歷過不少風浪, 但這一刻, 卻幾乎成為了對他而言最艱難的時刻。

  他想要追隨她去美國, 只是為了想要在他人生的最後階段順著本能的意願,放縱自己一把。

  可如今,卻被這個尖銳的問題束縛住了。

  「徹徹底底地理清自己的內心,不帶任何困惑, 明明白白地,用最誠懇最真實的心意回答你嗎……」恩佐輕聲重複著蘿拉的話。

  蘿拉亦是毫不退讓,眼神所流露出的完全是自己最大的懇求:「是的, 沒有迷茫, 給我一個屬於你的最真誠的回答。」

  無論是什麼樣的答案, 她都可以接受,只要能夠讓她聽到他內心深處最真實的聲音。

  默默地對視, 靜默了幾秒鐘, 機場大廳周圍來來往往的一切仿佛對於二人而言仿佛都被隔絕在外了一般,這是只屬於他和她的世界。

  終於, 恩佐無奈地苦笑出聲,「蘿拉,說真的,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真的很想發揮義大利男人的專長, 用各種甜言蜜語來讓你留下來, 因為我真的希望你可以留在義大利……但是面對這樣的你,別說謊言了,就連一句帶著些不正經的話我都不忍說出口呢。」

  「所以……你究竟, 愛我嗎?」雙拳緊握,指甲已經陷進了肉裡,蘿拉也不知自己是用盡了多大的力量再次問出這句話,那種隱隱的預感讓她近乎窒息。

  恩佐亦是認真地凝視著蘿拉,鳶色的雙眸中是他最大的虔誠,「對不起,我不知道。」

  說出一句「我愛你」來讓她留下並不難,但他真的沒有辦法去欺騙渴望著他的真誠的她。

  蘿拉原以為自己內心會一時間很難承受而有所崩潰,沒想到最後卻是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答案,輕笑出聲:「還不算是個令人絕望的答案。」

  「我真的很抱歉,我……」恩佐一時也不知道自己還應該說些什麼,這似乎是他現在唯一能表的態度。

  「不,你沒有必要感到抱歉。」蘿拉卻是搖了搖頭,真誠而認真地說道:「還是昨天迪諾說的一句話點醒了我……恩佐,我愛你,所以我沒有辦法裝作不愛你。同樣的,你也沒辦法或者說沒必要裝作很愛很愛我。我們……都不過是順從著自己本能的心意罷了,誰都沒有錯。」

  話音剛落,便感到自己驀然間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蘿拉,你很好,真的很好……只是,你今生最大的不幸就是遇到了我。」恩佐抱著蘿拉,頭埋在了她的肩窩,想要感受她的溫度。

  一瞬間的怔然後,蘿拉也伸手環住了抱著自己的男人,「但在我看來是幸運的就足夠了。」

  貪戀這個懷抱,但結束時也不再去留戀,淡淡地留下一句「我走了」後,蘿拉便提起隨身攜帶的小行李箱準備入海關。

  恩佐則是站在原地,原以為自己只能一點點地目送著那個背影遠去時,那身影卻是又突然轉了回來。

  只見蘿拉轉過身,對著自己心愛的男人露出最美麗的笑容:「今天是4月21號,生日快樂!」

  恩佐完全怔住了,一是他自己都忘了今天自己的生日,但更多的是深深陷入了那明媚的笑容中。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那竟是她留給他最後的回憶。

  ……

  飛機頭等艙裡,蘿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眸子轉向一旁,與她平行著僅隔著一條過道的那個位置是空著的,也是機艙裡唯一空著的……那個位置大概就是恩佐原本買的吧。

  原本以為自己會很平靜,只是當飛機緩緩起飛後,臉頰上不知不自覺間多了濕濕的感覺,眼眶更是不是何時已泛紅。

  果然……還是很難過啊。

  心裡嗤笑了自己一聲後,蘿拉取出紙巾擦掉了眼淚。

  就在想要平復一下心情而準備拿耳機聽段音樂時——

  「為什麼會是你?!」

  一男一女的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語調是一種懾人的瘋狂!

  原本還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蘿拉猛然間抬起頭,當看到面前的二人是誰後,震驚程度絲毫不亞於這二人,「你們……你們為什麼會……」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竟是消失了許久的艾格妮絲和隆巴迪!

  艾格妮絲張惶失措地環顧著四周,卻並沒有發現恩佐的影子,「不,不對啊……我明明查到恩佐買了這班飛機頭等艙的機票的,我的情報不會錯的不會錯!」

  儘管如今是個落魄的黑手黨小姐,但之前父親為她留下的情報網還是很龐大的,她一直都在想盡辦法打探恩佐的行蹤。只是恩佐每次離境,一般是乘私人飛機,就算是坐這種公共飛機,行程也一向隱藏得很好,她始終束手無策。但是昨天,她突然收到了恩佐臨時緊急購買了這班飛洛杉磯的航班的機票這一情報,她頓感機會終於來了!原來他也有疏忽的時候!

  而蘿拉也瞬間明白了這二人的意圖,「你們原本是打算在這班飛機上對恩佐動手的對嗎?!」

  肯定是因為昨天迪諾告訴了恩佐今天她會乘這班飛機回美國,所以恩佐才臨時緊急訂了票,由此被艾格妮絲和隆巴迪抓住了破綻。只是沒想到恩佐卻在過海關前,被她的問題堵了回去,沒有乘坐這班飛機。

  只聽艾格妮絲歇斯底里地瘋狂地喊道:「沒錯!這裡本來應該成為他的墳墓的!他害死了我的父親,他奪走了我的一切,他是我最大的仇人!但是,我愛他啊,從小就愛他,很愛很愛他……所以,所以我一定要和他死在一起!我要和他一起毀滅才行!」

  這個女人根本就是瘋了!

  蘿拉當即站起身來高喊飛機的乘務員和安保人員。

  「沒用的!」隆巴迪冷冷地打斷,一臉扭曲地看著蘿拉:「這架飛機上已經被綁滿了炸彈,所有人都要一起奔赴地獄!呐,蘿拉,之前我留給你的紙條你看到了吧——『這一次,沒有人可以審判我」……而且,這次,要換作我審判恩佐.加百羅涅了!讓他的女人,他兒子的母親和我死在一起,豈不是對他最好的審判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整個機艙瞬間驚慌開來,乘客們亂作一團,安保人員也是匆匆趕來想要制止這件事。

  「誰再敢亂動一下試試!」只見隆巴迪取出了手.槍威脅,眾人頓時不敢輕舉妄動。

  反倒是作為同夥的艾格妮絲激憤開來:「不!不!不!隆巴迪,行動停止!恩佐,恩佐他不在這裡,我,我要和他死在一起,我是要和他死在一起的……所以我現在不能死!」

  隆巴迪則是粗暴地一把推開了湊過來的艾格妮絲,就算之前這段時間一直在合作,但他的想法也不可能因為這個女人而改變!

  「蘿拉,蘿拉你知道當年你有多吸引我嗎……最後的結局是與你共同赴死,想想也很不錯呢,這個權利可是連恩佐都擁有不了啊。」隆巴迪顯然是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扭曲世界中。

  蘿拉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除了恐懼絕望外應該擺出什麼樣的心情,只是外表看上去竟是出奇的淡定,就好像平靜地要去迎接自己的死亡。

  心頭劃過了兩抹情緒……

  很慶倖,恩佐因為她的緣故沒有坐這班飛機,她救了她愛的男人一命……

  很遺憾,她沒有辦法看著另一個她愛的男人長大了……迪諾,跟媽咪告別吧……

  ……

  「啊!」

  加百羅涅城堡的大廳裡,剛剛放學回來的迪諾手捧著他那已經沒有氣息的寵物龜安翠歐,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安翠歐這段時間的身體狀態一直很不好,請來的寵物醫生卻也診治不出什麼,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安翠歐的精神狀態一天天萎靡下去卻什麼也做不了。

  而剛剛,安翠歐的氣息徹底沒有了,徹底離開他了……明明都說烏龜是很長壽的……

  他一直都很珍惜這個寵物龜,畢竟陪伴了他快七年,是陪他一起長大的。而且,這是母親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

  就在這時,剛剛從機場開車出來後又去兜了圈風散心的恩佐也走進了大廳,一眼便看到兒子捧著那只寵物龜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怎麼了?」雖然恩佐此刻的心情很複雜,但是看著兒子那副樣子,還是耐下心來詢問。

  就在迪諾懷抱著自己的小夥伴哭哭啼啼地想要說什麼時——

  「boss!不好了!」

  情報部的下屬匆匆跑了過來,臉色煞白到近乎透明。

  「出什麼事了?」見下屬如此驚慌失措,恩佐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

  在恩佐面前站定後,下屬大喘著氣說道:

  「boss!最新情報,飛往洛杉磯的那班XXX號航班剛剛在地中海上空爆炸墜毀了!飛機上的全部三百五十人無一生還!」

  ……


第97章

  從一片黑暗與混沌中掙扎著轉醒, 想要尋回自己的意識都變成了一件艱難的事。

  「咳!咳!」

  醒來時幾聲劇咳從胸腔裡發出, 連著心臟都如同絞刑般一陣劇痛。想要動一下身體, 卻發現根本沒有力氣。

  「心率、血壓、脈搏已經漸漸趨於正常了,看來連地獄都不敢輕易收容你這個惡魔啊……嘛,總之,恢復得還不錯。」

  床頭, 一直盯著儀器表上的資料的夏瑪律轉回頭望向床上躺著的恩佐,懶懶散散地說著。

  恩佐的臉色依舊是慘白得毫無血色,只不過眼神已經清亮了不少, 「是嗎……」

  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天, 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那天是他的三十一歲生日, 他也收到了來自她的生日祝福,只是沒想到……那竟會是她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震驚也好、難以接受也罷、不願相信地派大量人力財力去調查甚至打撈飛機殘骸……但事實終究是事實, 不會以他的意志為轉移。

  她走了, 這一次是徹徹底底地離開她了,再也不會回來。

  而當這個認知越發深入骨髓後, 他終於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做「恐懼」、什麼叫做「絕望」,蔓延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讓他整個人癲狂!

  「蘿拉,你很好, 真的很好……只是, 你今生最大的不幸就是遇到了我。」

  呵,還真是被他一語成讖了啊……她終究,是因他而死。

  他這具早已殘破不堪的身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威力甚至大過以前身中數彈命懸一線的痛楚,直接當場吐血昏了過去。

  昏迷了三天三夜醒來後,一直在為他治療的夏瑪律告訴他當時他整個人心肺都出血了,連他都差點搶救不回來。而接下來的這些天,他也一直都是處於半昏半醒的狀態,直到昨天他的身體才基本穩定下來,初步能夠活動自如。

  也正是在昨晚,他在後山上加百羅涅家族的陵園裡為蘿拉建了一處墓塚。儘管法律上他和蘿拉早已離婚,失去了「加百羅涅」這一姓氏的她沒有資格安息於此,但他就是要這麼做,這個家族裡現在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攔他了!她的親人只有他和迪諾了,他和迪諾未來也會長眠於此,所以他不會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飄蕩在外,百年後他們一家三口一定還能再相聚。

  只是很遺憾,因為是徹徹底底的機毀人亡,打撈隊打撈了數日一無所獲,他甚是連她的一捧骨灰都無法擁有。他只得將她生前貼身使用的東西、最喜歡的東西放在一個水晶盒裡然後埋在墓碑下,而最後被他放進那個水晶盒裡的,正是當年他送她的那枚鑲著鑽石的海星髮卡。

  他原本是想要迪諾和他一起來為蘿拉的墓碑刻上字的,但迪諾根本就不敢踏進墓園一步。從那天起迪諾的世界已經徹底崩潰了,失去母親的打擊是他所完全承受不住的,像烏龜一樣把自己縮在殼裡,把自己封鎖在不去面對現實痛苦的幻想中。

  他也沒有強求兒子,最後是他獨自用盡所有力氣在那塊墓碑上刻下了對她的思念。而對她的稱呼,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加百羅涅第九代首領恩佐.加百羅涅之妻——蘿拉.加百羅涅。」

  當刻完最後一個字母後,整個手心已經血肉模糊,而本就才剛有起色的身體也強撐不住,最終,在她的墓碑前昏了過去。

  真是巧呢,也是一個下雨天,和十三年前他在父親的墓碑前暗暗起誓時一樣。

  ……

  平躺在床上,恩佐回想著昨天刻碑時血水和雨水混攪在一起……卻是一點痛的感覺都沒有呢。

  「迪諾怎麼樣了?」半晌,恩佐終於還是用實在使不出什麼力氣的聲音問道。

  夏瑪律卻是搖了搖頭,「自然是還沉浸悲痛中走不出來呢,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一樣,他現在就像一隻碰一下就會受驚的小動物……還有,外界媒體也只是知道航班意外墜毀,而蘿拉正好乘坐了那架飛機,各個媒體都在鋪天蓋地地報導這件事情,影迷們也都自發組織悼念活動,這些恐怕會更加刺激迪諾。」

  「不必封鎖打壓這些東西,隨外界去吧。」恩佐當然明白夏瑪律說這些的目的,無非是想要儘量降低對迪諾的刺激度。

  雖然這樣說很冷血,但越沉重的打擊的確越能使人蛻變成長。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裡包恩已經回來了。」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是時候該開始了……」恩佐緩緩開口,氣息依舊很弱,「幫我把迪諾叫來吧。」

  ……

  臥室門口,被帶來的迪諾戰戰兢兢地一點點走入。

  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他仍然無法接受母親去世的事實,他不想面對,真的不想。還讓他恐懼的就是……父親的身體。

  在他從小到大的記憶中,父親都是強大無比、無所不能的,沒有父親辦不到的事。可是那天,父親的吐血昏迷,還有這些天虛弱到只能躺在床上,他甚至感覺父親一下子衰老了好多……他真的好怕,真的好怕父親也離開他。他已經失去了母親,如果父親也離開他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就在迪諾一點點向床前挪動時,恩佐偏過頭來看向了他,並緩緩地向他伸出左手。

  見狀,下意識地迪諾趕忙向前快走了兩步,蹲在床邊,握住了父親朝他伸出的左手。

  父親很少與他握手,而這一刻,他才深深的感覺到,外表光鮮英俊的父親,手卻是那麼的粗糙且佈滿繭子……但是卻比他那細皮嫩肉的手讓人有安全感得多啊。

  半晌後,恩佐終於打破了這份靜謐,只是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悲傷了這麼多天,也該悲傷夠了吧。」

  對於這句聽上去相當寡情的話,迪諾一時間有些怔然,甚至有些氣憤,剛想鼓起勇氣反駁什麼,卻在看到父親那張臉時,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父親的臉色是他從未見過的憔悴,一向善於掩藏情緒的父親,眼中的悲傷卻是怎樣都無法遮掩。

  母親的去世,父親的悲傷絕對不會少於他。

  父子二人間又是一陣靜默。

  「迪諾……」恩佐終於再度開口,並拼命壓制住由胸腔而生的劇咳,「加百羅涅家族就拜託你了……」

  「爸爸!」迪諾少有地打斷父親的話,「我……我還是之前的想法,我不會繼承這個家族的。」

  這個答案在恩佐的預料之內,就在開口又打算說些什麼時,迪諾卻是逃避般地直接奪門而出。

  對於繼承家族這種事情,一直以來迪諾都相當排斥,他不想成為黑手黨,更不想去當什麼黑手黨老大。而如今,他更加排斥,如果,如果不是因為黑手黨世界的原因,如果不是因為被牽扯到了這個世界中,母親她也不會死……

  而且,而且父親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根本就是有一種將一切都託付給他好安心離開的感覺……不,父親不會離開他的!父親不會丟下他的!

  整個人心緒徹底亂了,再加上廢柴體質的發作……奔跑中迪諾直接從樓梯上摔了下去,然後沿著光滑的地板直接被甩出了一樓大廳,整個人呈大字狀癱躺在前院的地上。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照下來暖洋洋的,只是仰望著天空的迪諾卻感覺不到一絲日光的明媚。

  「我真的不想成為黑手黨首領啊……」一個人自言自語地喃喃著。

  就在這時,頭頂突然出現了一片陰影,讓他整個人一驚!

  只見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穿著西裝戴著禮貌的小嬰兒開口道:「我是家庭教師殺手,裡包恩。」

  原本躺在地上的迪諾匆忙起身,詫異地看著這個小嬰兒。

  而站在前院石柱上的裡包恩則是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會將你培養成為一個偉大的boss。」

  ……

  讓一個人更快走出悲痛的方法是什麼?很多年後迪諾被問到這個問題時,不假思索地便回答——承受另一種悲痛。

  書房裡——

  「裡……裡包恩,你這是想要幹什麼?!」迪諾悲憤地看向一旁頭戴安全帽手拿起爆器的小嬰兒。

  裡包恩成為他的家庭教師已經有一周了,而這一周用他的話來說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而此刻,他被勒令去做數學題,裡包恩竟然拿繩子把他綁在了座椅上,座椅後面還捆著一堆炸藥!揚言如果他做不出來題目的話就直接按起爆器!

  面對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的狀況,迪諾垂死掙扎地喊道:「這也太危險了吧!我被炸了怎麼辦!」

  而且因為母親的事情,他一直都對炸藥之類的東西心存陰影。

  「放心,放心,這些劑量不會出事的。恩佐交待過了,隨便我用什麼教育方式,只要給你留口氣兒就行。」裡包恩揚起一臉天真單純的笑容說道。

  其實也並不是一定要用炸藥,之所以這樣是因為裡包恩認為,比起逃避,直面才是真正解除心魔的方法。

  半個小時後……

  「不行啊,我看不懂啊……」迪諾抓著自己那頭已經被抓得亂成稻草的金髮,焦急地看著本子上他完全解不出來的數學題。

  一旁,裡包恩一臉淡定地按下了炸藥的起爆器。

  伴隨著「砰!」的一聲爆炸與四起的煙霧,整個加百羅涅城堡都回蕩著小少爺的慘叫聲。

  花園裡坐在輪椅上正曬著太陽的恩佐朝雞飛狗跳的書房望了一眼,只是淺淺地笑了笑。

  倒是後面推著輪椅的羅馬裡歐有些擔憂:「boss,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收回了遙望的目光,恩佐輕笑著說道:「挺好的啊,那小子現在不是挺有精神了嗎。」

  ……

  樹林裡——

  迪諾深深覺得裡包恩簡直就是個瘋子,而他就是那個被瘋子折磨著的可憐蟲!居然讓他去和熊搏鬥!

  「哇啊!別過來!別過來啊!」迪諾毫無章法地瞎揮著自己的野馬鞭,對抗著比自己高出那麼多的龐然大物。

  這條野馬鞭還是當年耶誕節時父親送他的聖誕禮物,只是這些年父親沒主動教過他鞭法,他自己更是不願意練,所以鞭子還像新的一樣。

  隱蔽在一旁的石頭後面的裡包恩卻是相當悠閒,「你老爸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這種體格的熊根本不在話下。」

  「是嗎……爸爸的鞭法原來這麼厲害!」迪諾感歎道。

  「哦,他不是用鞭子,而是直接開獵.槍一槍解決的。」

  迪諾:「……」

  只是因為這麼一個分心……

  「啊!」

  一鞭子抽到了自己臉上……


第98章

  結束了一天的「叢林求生」, 臉都快被熊給撓花了的迪諾終於松了口氣。

  樹林裡, 裡包恩生起了個小火堆, 師徒二人湊在火堆旁烤火。

  剛剛被逼去找食物的迪諾還廢柴地落了水,這會兒也是哆哆嗦嗦地懷抱著自己取暖,不時還打個噴嚏。

  原本正在安靜地坐在火堆旁取暖的裡包恩突然開口問道:「你為什麼會這麼反感繼承家族?你知道你有多幸運嗎,其他家族的繼承者大多有好幾個, 他們為了爭奪首領的寶座可是用盡了各種手段。而你是加百羅涅家族的唯一繼承人,不需要付出任何就可以成為如此龐大的家族的首領,在黑手黨界可絕對是讓人眼紅的對象。」

  「可我不想成為黑手黨。」摟著自己的膝蓋, 迪諾低聲喃喃道。

  「哦?為什麼?」這倒是讓裡包恩有些好奇了, 雖然他一直與恩佐來往密切但在成為迪諾的家庭教師前他確實沒有直接接觸過這個孩子, 「像你這種從小在黑手黨家族長大的孩子,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浸染在這樣的環境中, 一般不都應該自有意識起就接受並默認了這一切嗎……你還真是個另類。」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但黑手黨所幹的一切交易與勾當,我真的很反感, 或者我這樣說了你一定會罵我傻,但我就是覺得這不是好人應該幹的事。」迪諾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而裡包恩則是一臉天真的表情嘴上卻說著毫不客氣的話:「嗯,的確很傻。」

  「……」迪諾真心覺得自己這位家庭教師真的是無時無刻都不忘記黑自己一把。

  「所以說,你就是因為這些天真的原因所以才一直退縮?」

  「以前的確是這樣, 但現在, 我更加反感是因為……」說到心中的痛處時,迪諾那雙漂亮的鳶眸中也再次染上了傷痛,「如果不是因為黑手黨世界的鬥爭, 媽咪也不會死。裡包恩,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我喜歡的人們未來還會因為黑手黨的世界而一個個離我而去,家族裡的大家我都很喜歡,我不想再看到喜歡的人死去了……所以,所以我真的討厭黑手黨世界啊!」

  這一次,裡包恩倒是沒有反駁他或者直接對他採取暴力管教,而是任由他發洩著自己的情緒。

  半晌,望著眼前劈啪作響著的火堆,裡包恩那雙黑眸如深潭一般,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中,「我曾經認識一個女人,她說過這麼一句話……『如果我手上沒有劍,我就無法保護你;如果我手上只有劍,我就無法抱緊你」。」

  「誒?」迪諾一瞬間有些訝然。

  「『劍」的確是很危險的東西,但是迪諾,如果你真的熱愛家族成員,那麼就應該先做到能夠握緊『劍」去保護他們,而不是怯懦地選擇逃避。如果你不變得更加強大的話,那麼未來再次面對你所愛的人離去時,你依舊無能為力。」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是裡包恩自打收了這個學生後最嚴肅最認真的一次。

  「可是,可是爸爸他也沒能保護住媽咪,就連爸爸那麼強大的人都……」也許內心已經動搖,但對於軟弱了這麼多年的迪諾來說仍然很難邁出這一步。

  直視著自己的學生,裡包恩的聲音多了份嚴厲:「所以,你要比你的父親更強大才行!而且,你覺得你母親希望看到你渾渾噩噩的樣子嗎?生活總是要繼續的,所以,快點長大吧,迪諾。」

  而這一刻,迪諾才徹底認識到,其實他才是一直躲在父親的身後,理所應當地享受著父親庇護的徹頭徹尾的膽小鬼。

  「呐,裡包恩,你口中那個女人是誰啊,能夠說出那種話,好厲害……」

  「呵,只是一個女騙子罷了。」

  ……

  夜晚,加百羅涅城堡也沉寂了下來,一切都是那樣靜謐。

  臥室裡,恩佐坐在床上,借著床頭檯燈那橘黃色的暖光讀著手中的書——《安徒生童話》,他這些日子讀過的書只有這一本,反反復複地讀。

  這時,房門被敲響。

  「進來。」恩佐的視線也終於從書頁上離開。

  只見來的人是許久未見的阿娜絲塔,她前段時間一直在海外,剛剛回到西西里,也聽聞了加百羅涅家的變故。

  「阿娜……」恩佐默念著她的名字,然後自嘲般地笑了笑:「怎麼,來看看現在的我有多狼狽嗎?」

  「嘿,你知道我是絕對不願意你狼狽的……雖然你現在看上去的確很狼狽就是了。」阿娜絲塔笑著說道。

  恩佐也沒有再多言,只是靜靜地繼續看著手中的書,而阿娜絲塔也靜靜地看著恩佐。

  安靜了半晌,注視著神色平和淡然地讀著《安徒生童話》的恩佐,阿娜絲塔終究是長歎了口氣:「你愛她。」

  「愛?」恩佐重複著這個字眼,只是所用的語氣複雜到連他自己都分辨不清。

  他當然知道阿娜絲塔口中的「她」是誰,而這也是他最終沒能給她的答案。

  他愛她嗎?也許是的,至少在徹底失去她的這段日子裡,他感覺內心是越發偏向於此的。

  「是的,而且很愛很愛,因為她徹底刻進了你的靈魂裡。就像你現在看著的這本《安徒生童話》一樣,難道不是因為她嗎?你沒有一天忘記過她。」阿娜絲塔真的覺得,讓自己愛的人明白對另一個人的愛,還真是一件偉大到殘忍的事啊。

  「我想是的,我的確沒有一天忘記過她,或者說是每一分、每一秒。」恩佐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書靜靜地合上。

  阿娜絲塔側過身去,望向窗外的星空,:「雨果曾經寫過一首詩,詩中有這麼一句,『你的灰燼遠不足以撲滅我的靈火,你的遺忘遠不足以吞沒我的愛戀」,詩中的『我」,說的不就是你這樣嗎。」

  「是嗎……」恩佐亦望向窗外的繁星,也許其中的一顆代表著他心愛的姑娘,「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嗎。」

  ……

  清晨,迪諾跌跌撞撞地跑進父親的臥室,向父親彙報自己今天的行程。

  「裡包恩說了今天要帶我去遠一點的地方進行特訓,所以,爸爸,我可能會離開幾天。」

  「有裡包恩帶著你,我很放心。去吧,孩子。」恩佐點了點頭,隨即又淺笑著說道:「你現在精神看起來好多了。」

  「嗯,因為裡包恩實在是太嚴格了,我每天的日常都被安排得相當滿,還有……」話題一轉,迪諾這些日子以來臉上終於浮現出昂揚積極的神采,「爸爸,等我特訓回來後,我們一起去加百羅涅墓園看媽咪好嗎,我有好多話想告訴她。」

  恩佐微微一怔,他沒有想到兒子會成長得這麼快,不禁好奇地問道:「已經……敢於面對了嗎?」

  「嗯,裡包恩說了,我只有快點長大才能保護好我珍惜的人,而且……當年爸爸你和媽咪離婚的時候,媽咪就問過我,等到她離世後,我還會愛她嗎?我當時回答說『愛」!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愛著媽咪!然後媽咪說她也一樣。只要彼此間有強烈的愛存在,那麼縱然其中一人先離去,活在世上的那人只要心中還珍視著那份愛並對此抱以思念,那麼那份愛就沒有消失。所以我和媽咪一樣,相信愛是可以超越生死的。媽咪依然愛著我,而我也會永遠愛著媽咪。」迪諾一字一句地表達著他的想法,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子映在他那已稍顯少年銳利的臉龐上,竟是那般的絢爛。

  恩佐承認,這一刻,他真真切切地被震撼到了,他被這對兒母子好好地上了一課。

  曾經看過這樣一句話——「推動搖籃的手就是推動世界的手,母親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他的兒子,在教育上真的是很幸運呢。而他也終於可以放心了,他相信他的兒子未來無論怎樣在黑手黨世界這個泥沼中如何浸染掙扎,都不會忘記本心,因為兒子的母親,在兒子的心裡灑下了最初也是最溫暖的陽光。

  笑著朝迪諾招了招手,待到迪諾靠近後,恩佐欣慰而又珍重地在兒子額頭上烙下了一吻。

  「我愛你,我的兒子,我對你的愛……同樣超越生死。」

  ……

  巴勒莫附近的小鎮,血色殘陽下,寂靜的街道。

  迪諾覺得雖然自從這個鬼畜家庭教師來了之後,自己的每一天都是新奇的苦逼,但這次……真的是走投無路了!這種搭上性命的特訓!

  望著對面烏泱泱的敵對家族成員,迪諾感到自己眼含淚水。

  「裡包恩……」扭頭,向著站在後方的仍舊持著事不關己之態的裡包恩發射生死求助的眼波光線。

  「自己想辦法解決。」裡包恩直接無視了那真誠的目光。

  說話間,敵方的幾發子彈便向迪諾掃射而去,險險避過的迪諾摔倒在地。

  一臉灰土,狼狽不堪的迪諾完全自暴自棄了:「不行……我真的不行了啊,裡包恩……」

  這時,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裡包恩突然一躍至迪諾面前。對著趴倒在地上,仰著臉看他的迪諾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疼!疼!裡包恩……你為什麼還要打我啊!」感覺到左臉頰上火辣辣的疼,迪諾頓時委屈得要命。

  裡包恩直接揪起迪諾的襯衫衣領,露出自從擔任迪諾的家庭教師以來最嚴肅的表情:「迪諾,你明白身為一個家族的boss的職責是什麼嗎?」

  「啊……」迪諾沒想到在這種生死關頭,裡包恩居然會問這種問題。

  未待迪諾回道,裡包恩便接著說道:「我在教你的第一堂課上就說過吧,對家族見死不救的boss,家族不需要!迪諾,你說過的吧,你很喜歡家族裡的大家,你想要保護喜歡的人,不想再失去了。永遠都不要忘記,你是大家的——boss!」

  「裡包恩……」眼眸低垂,牙齒打顫。加百羅涅的大家,是他要誓死守護的……

  迪諾緩緩地想要掙扎起身:「裡包恩……快,快射我一發死氣彈!」

  之前的訓練,裡包恩都不動就射他那種特殊子彈,雖然每次爆衫只剩一條褲衩什麼的過於羞恥,但那種彈的確很神奇,能夠激發出讓他意想不到的力量。

  而裡包恩卻出乎意料地拒絕了:「迪諾,這一次,你要完全靠自己來。」

  「為,為什麼啊!裡包恩,你知道的,沒有死氣彈的話,我根本就是個……」他知道他有多廢柴,所以才會那麼依賴死氣彈。

  「迪諾,你每次在死氣狀態下都會喊著『我要抱著必死的決心」,但你知道真正的必死的決心是什麼嗎?真正的必死的決心就是不迷茫、不後悔,然後毫不懷疑地相信著自己。每當不斷地抱著必死的決心的時候,你就能邂逅另外一個未知的自己。我說過的吧,人類,如果那麼容易就可以改變,就不用那麼辛苦了,所以平常的努力是必要的。想想這段時間來你經歷的各種修煉,這些都是你平時的努力啊。所以……去吧,抱著必死的信念戰鬥的勇氣才會永遠流傳。」神色尤嚴肅漸漸轉為帶著絲微笑,那是一種全心全意相信的表情。

  「我知道了……」右手捂著左臂上的傷口,拖著野馬鞭的迪諾緩緩站起身來。

  鳶色的雙眸充斥著從未有過的堅定的目光!

  揮舞著手中的鞭子,義無反顧地沖進對方上百人的陣營中!

  不遠處的裡包恩難得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呵,就是這樣……軟弱的迪諾終於要徹底成長了嗎……你說是吧,列恩……列恩?」

  只見自己的搭檔形狀記憶變色龍列恩不斷地膨脹、膨脹……這是要……羽化的節奏!

  未來足以擔負起整個家族的加百羅涅十代目,終於要就此誕生了啊。

  ……

  此時,加百羅涅城堡——

  「boss,您怎麼自己下來了!夏瑪律醫生馬上就要來為您進行今天的治療,您還是先在房間休息一下會比較好吧。」

  看到突然獨自下樓走到大廳裡的恩佐,羅馬裡奧趕忙上前攙扶。

  恩佐卻是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然後坐到了沙發上,並且示意羅馬裡歐也坐下。

  羅馬裡歐有些困惑地也坐在了沙發上,這時才注意到他的boss手上居然拿著一瓶葡萄酒!

  「天啊,boss您現在的身體狀況怎麼能喝酒!」羅馬裡歐止不住驚呼。

  「沒事,我現在的身體,喝點葡萄酒不礙事的。西西里特產的葡萄酒,這個味道,無論如何都不會厭煩呢。羅馬裡歐,拿兩個酒杯來,陪我喝幾杯。」看到羅馬裡歐有些猶豫,恩佐笑著說道:「快去,這是命令。」

  拗不過自家首領,羅馬裡歐終於還是去拿了兩個高腳杯來。

  靜靜地品著杯中的葡萄酒,恩佐心中不禁感歎……好安靜啊。

  那些與他鬥了這麼多年的元老們都不在了,他不需要再在這座城堡裡繼續著佈局籌謀勾心鬥角。

  他的妻子也不在了,而且他再也等不到她,因為她的歸宿是天堂,而他的,是地獄。

  他的兒子也跟著家庭教師出去歷練了,而且今後那位家庭教師將成為兒子信賴的核心,代替他教給兒子那些他來不及教的事情。

  只剩下他自己了,這種安靜,有一種把自己全部放空的感覺。

  「羅馬裡歐……」靜靜地喝了半天的酒,恩佐終於開口:「這些年,對迪諾生活上的照顧,你比我這個做父親的要細緻多了呢,謝謝你……不是作為首領,而是作為一個父親對你的感謝。」

  羅馬裡歐也放下酒杯,認真地注視著眼前的男人,「boss……」

  「迪諾他很依賴你、也很信任你,這些年我都看得出來,在這座城堡裡,你是真心對迪諾好的,你就像是迪諾的第二個父親。」恩佐笑了笑,接著,帶上自己最大的虔誠:「今後,迪諾,就拜託你了。請和裡包恩一起,接替我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將迪諾培養成一個優秀的男人吧。」

  第一反應是感動,第二反應則是訝然……儘管知道自家首領的身體狀況,但現在就說這些話,總讓羅馬裡歐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只是還沒來得及詢問什麼時,夏瑪律恰好來到,招呼著恩佐回房間進行今天的治療。

  望著首領上樓的背影,羅馬裡歐心裡惴惴不安。

  書房——

  「你真的決定了嗎?」夏瑪律一臉嚴肅地詢問正在欣賞著天邊晚霞的男人。

  「啊,決定了。」恩佐轉過身,表情竟是前所未有的輕鬆:「準備開始吧,我的朋友。」

  夏瑪律仍然止不住地皺眉。

  當初查出恩佐的身體狀況後,他就告訴恩佐有兩個治療方案。第一個方案,他料想恩佐絕對不會接受,而事實也的確如此,恩佐根本就沒有考慮。第二個方案就是恩佐這些年來一直用的,憑著他特製的藥劑盡可能延長壽命。

  而如今,恩佐卻是突然找上他,要他實施最初的方案一……

  「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決定了嗎?如果繼續這樣保守治療的話,你至少還能再延上半年的生命。如果實施方案一,副作用暫且不說,成功的概率不到一成,而一旦失敗你立刻就會死……你真的要賭一把嗎?」夏瑪律始終不認為實行方案一會是個好主意。

  恩佐卻仍是一副淡然的樣子,只是手指按動了書房裡的一個按鈕,啟動機關,書房裡的一面暗牆旋轉到眼前。

  只見那面牆上依次掛著加百羅涅歷代家族首領的畫像,而第九幅畫像,不知何時,也已經懸掛上。

  「的確是一個很任性的決定,就我所處的地位而言。之前那些年的爭鬥,一切的不擇手段,只是因為我想要奪回屬於加百羅涅血脈的榮耀,而非對這個家族抱有什麼深厚的感情。這麼說吧,我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合格的黑手黨,而迪諾顯然不是;我不是一個合格的首領,但迪諾會是。」凝望著牆上的九幅畫像,恩佐的目光最後定格在了屬於他的那幅上。

  夏瑪律只是靜靜地聽著,但作為多年好友,他也的確是明白了恩佐此時的心緒。

  半晌,恩佐轉過頭,帶著愉悅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個任性的決定,原因很簡單——我並不愛這個家族,但我愛她。」

  ……

  巴勒莫附近的小鎮——

  儘管渾身的傷痕,但迪諾此刻的心情卻是雀躍不已,他做到了,第一次做到了,面對敵人的不再是那個軟弱的自己。

  裡包恩站在一旁也很是欣慰地看著終於有所蛻變的學生。

  迪諾正不亦樂乎地捧著他的兩樣新武器,由列恩孕育而出的一條野馬鞭和一隻海綿龜。

  他之前一直用的那條野馬鞭就是父親當年耶誕節送他的禮物,在剛剛這一場戰鬥中破損了不少,現在正好有一條新的了,而過去的那條他也會好好地收藏起來。

  而當裡包恩問要給這只海綿龜取個什麼名字時,他不假思索地便取了那個名字——「安翠歐」。

  母親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那個陪他一起長大的寵物小夥伴。

  就在迪諾興奮地逗弄著安翠歐二號時,左臂突然一陣劇痛,讓他止不住咬牙高喊了一聲。

  注意到學生的異常,裡包恩也趕忙上前查看,看到的卻是——

  「紋身!」裡包恩驚呼。

  痛感過去後,迪諾才睜開眼去看。只見從左肩到左手背,綿延著一長條突然生出的紋身。

  「和爸爸左臂上的紋身一模一樣!」迪諾驚喜地喊道。

  而裡包恩的神色卻是嚴肅到懾人,沒有絲毫的喜悅。

  這道紋身是加百羅涅家族首領的象徵,代代傳承。當新的首領誕生後,他的左臂上就會出現這道紋身,而上一任首領左臂上的紋身就會消失。

  而迪諾現在擁有了這道紋身,這就意味著恩佐他……

  裡包恩當即喊道:「迪諾!快回加百羅涅城堡!」

  ……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我手上沒有劍,我就無法保護你;如果我手上只有劍,我就無法抱緊你。」這句二次元界的名言出自《死神》裡的茶渡泰虎。

  裡包恩口中的那個女人自然就是待開的《[家教]巧克力》的女主啦~因為她是穿越到了二十多年前,所以她在自己的時代時代是看過《死神》的(設定《死神》仍為《jump》上的一部漫畫),然後就故作逼格地把這句話拿來用了……

  關於迪諾即將蛻變時,裡包恩教育迪諾的那段,因為之前我在寫《[家教]秘密因果》的第四十九章時有過這個場景的描寫,所以我直接將那段修改了一下後用上。

  還有最後兩章就要結束全文了,這個週末就能迎來大結局了呢~希望大家能夠支持到最後!


第99章

  迪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那間臥室的。

  等他趕回城堡時, 已經是深夜了。

  今晚的月色很美、很亮, 透過窗子, 照在床上躺著的人的面龐上。

  他的父親就靜靜地平躺在那裡,很平靜、很安詳,仿佛只是在一個寧靜的夢中沉睡著。

  「爸爸……」迪諾輕聲喚著床上的人,小心翼翼的, 唯恐驚擾了他。

  明明,明明清晨的時候還約好了等他外出修煉回來,就一起去看母親的, 可眨眼間卻是變成了他去看他們倆……

  「我愛你, 我的兒子, 我對你的愛……同樣超越生死。」

  這是父親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沒有如同當初母親去世時的崩潰嚎啕,只是定定地站在那兒, 淚水無聲地沿著臉頰靜靜滑下, 看上去懂得控制情緒了呢……這就是所謂的,成長嗎。

  同迪諾一併趕回來的裡包恩神色黯然地看著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個世界的老友, 不著痕跡地拉了下自己的禮帽。世界第一殺手是不會輕易表露情緒的,這是他表達哀悼的方式。

  又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弟子……這個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內相繼失去了父母的孩子,成長的方式的確太痛了些啊。

  也許是作為醫生見多了生死,也許是一直守在這裡最先同老友告別, 夏瑪律最先恢復了鎮定, 拍了拍迪諾的肩膀:

  「準備加百羅涅九代目的葬禮吧,加百羅涅十世。」

  ……

  「今天的數學題我全都做對了呢,甚至只用了裡包恩規定的時間的一半。」

  「野馬鞭我也用的越來越熟練了, 我現在已經三招之內不會輕易被裡包恩撂倒了。」

  「還有,還有,今天晚上我要第一次作為加百羅涅家族的首領出席同盟家族宴會。雖然裡包恩教了我許多交際手段,但其實我還是有點緊張啦。」

  明媚晴朗的一天,後山墓園裡,迪諾蹲下身來,一邊擦拭著面前的兩座墓碑,一邊帶著微笑訴說著自己最近的狀況。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少年一樣,把自己的喜怒哀樂與親人們分享。

  母親墓碑上的字是父親刻下的,而父親墓碑上的字是他刻下的。

  愛是可是超越生死的……這是他們一家人共同的信仰。

  只要他還活著,他們一家三口之間的那份愛就不會消失;而當他的身軀也歸於塵土後,就是他們一家三口再度團聚的時候了。

  到時,他會帶著笑容,帶著會讓他們驕傲的笑容,與他們相見。

  墓碑擦拭得差不多了,迪諾也站起身來。

  右手先是覆上了左手臂上的紋身,這是父親傳承給他的;又握了握脖子上掛著的十字架吊墜項鍊,那是母親送給他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那麼,現在,請注視著他,並且在另一個世界保佑他吧,爸爸、媽媽。

  「迪諾,下午的課程要開始咯!」

  墓園入口處,不知何時已經到來的裡包恩沖著學生說道。

  又看了一眼那兩座墓碑後,迪諾轉身朝裡包恩走去,陽光照耀在他那已初顯少年英俊的臉上,格外耀眼。

  「啊,來了。」

  十二歲這年,對於他來說是人生的一個轉捩點。

  他失去了一切,又獲得了新生。

  作為加百羅涅新一代的首領,跳馬迪諾會帶領家族重現百年前的輝煌。

  而作為孩子,他會繼續愛著他的家人,直到永遠。

  ……

  「迪諾先生,迪諾先生?」

  傍晚的暖陽灑滿在沢田家溫馨的小屋,綱吉連聲的呼喚才終於將迪諾從自己的思緒中召了回來。

  意識到剛剛自己有些失態,迪諾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阿綱,剛剛有些走神了。」

  綱吉好奇地問向自己的師兄:「迪諾先生在想什麼事情啊?總覺得剛剛迪諾先生看起來,似乎……很溫柔。」

  雖然迪諾先生平時也是一位很溫柔的紳士,對他也像大哥哥一樣體貼關照,但剛剛總覺得還是有些不同。

  「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些過去的事情。」迪諾笑了笑。

  就在這時,剛剛出門買菜的奈奈回來了,看到對她而言一屋子的「孩子」,體貼地說道:「Mo~還要等一下才能開飯,大家稍微忍耐一下哦。」

  溫柔的話語讓原本因為肚子餓而鬧來鬧去的藍波也平靜了下來。

  「哪裡,哪裡,總是在這裡吃晚飯真的是麻煩您了。」迪諾一直都很喜歡沢田家的飯菜,那種久違的家的味道。

  奈奈頓時更加心花怒放,招呼著大家先去客廳看一會兒電視,過一會兒就可以開飯了。

  綱吉也熱情地打開了碟片收納盒,讓迪諾喜歡什麼片子就隨便選。他自己的碟片都是動畫片之類的,想到迪諾這個年紀應該對此不感冒,所以就拿了媽媽的收納盒,好歹比較符合大人們的口味。

  而原本也頗有興致的迪諾在看到那些碟片時,卻是瞬間怔住了。

  最顯眼的那幾張碟片,外部的配圖上那個他珍藏在心底的人……這麼想著時,手已經輕輕地觸摸上了,甚至帶著絲顫抖。

  這時,奈奈也湊了過來,看到迪諾觸碰的碟片後,興奮地說道:「原來迪諾君也喜歡蘿拉小姐的電影嗎,真的是太好了!」

  當聽到那個名字後,迪諾的手更加猛顫了一下,連同心一起。

  綱吉在一旁解釋道:「我媽媽她一直都很喜歡這位叫做『蘿拉.佩爾森」的電影明星,她所有電影的碟片都有收藏。」

  「哦,對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奈奈突然跑回自己的臥室。

  不一會兒,便笑眯眯地捧著一張便簽走了過來,獻寶似地說道:「這是蘿拉小姐的親筆簽名哦,這還是當年談戀愛的時候,阿綱爸爸想辦法弄到送給我的呢。」

  「可以……給我看一下嗎?」當視線觸及到熟悉的字跡時,迪諾沒有辦法去控制住自己那顆顫抖不已的心。

  想著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影迷,奈奈也是大方地遞了過去:「當然可以哦。」

  手指來回摩挲著那個名字,不知為何,僅僅是這樣,迪諾便覺得自己能夠感到一份安心,如同港灣一般。

  奈奈則是繼續說道:「不過真的很可惜呢,蘿拉小姐在十年前的一場空難中去世,當時她才只有三十歲,真的是太年輕了。不過就算是這樣,蘿拉小姐也留下了好多非常經典的作品,很了不起啊,蘿拉小姐真的是我最喜歡的影星了呢!」

  笑著將簽名紙遞還給奈奈,迪諾輕語道:「嗯,我也很喜歡她,最喜歡了。」

  ……

  晚飯過後,又稍微呆了一會兒,迪諾便準備離開了。

  「迪諾先生,你是明天就要回義大利了,對嗎?」送別的時候,綱吉問道。

  迪諾晃了晃手中的手機:「原本是這麼打算的,不過剛剛日本分部給我來了個電話,還有一些小事要處理,所以我過兩天再走。嗯……我可能還會來蹭飯哦~」

  「沒關係,歡迎常來,媽媽也很喜歡你呢。」想了想後,綱吉又說道:「對了,迪諾先生,我聽羅馬裡歐大叔說,迪諾先生你和雲雀前輩在學校天臺訓練的時候說很懷念學校的感覺。嗯……如果有空的話,明天下午可以來並盛中學,我們學校網球隊和來自東京的一所很有名的網球隊要進行友誼賽,迪諾先生可以來看呢。」

  「真的嗎,誒,還真是青春呢……好,明天下午我會去的,一直都很懷念學校的感覺呢,畢竟我十二歲後就完全是被裡包恩這個家庭教師單獨『教育」著了。」迪諾不否認自己一直都很喜歡並盛中學,沒能享受過在校園裡的中學時光,也一直都是他的遺憾呢。

  這時,裡包恩倒是插話道:「只要4月21號前能回到義大利就可以了,對吧。」

  「啊。」迪諾點了點頭,畢竟相處這麼多年,自己的習慣老師還是很清楚的,「很快就要到了呢。」

  ……

  待到迪諾離開後,回到臥室裡,綱吉止不住好奇地問道:

  「裡包恩,為什麼迪諾先生一定要在4月21號前回義大利呢?」

  裡包恩一邊悠閒地品著咖啡,一邊說道:「因為4月21號是他父親的生日,每年他父母生日的時候,這兩個日子他都一定會在義大利。」

  「誒?!」這倒是讓綱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是,可是迪諾先生的父母不是都已經去世了嗎?!」

  又抿了一口咖啡,裡包恩只是笑而不語。

  記得當初他也問過那個廢柴徒弟,一般人掃墓不都是會選在忌日嗎,為什麼他偏偏要選在生日?

  結果那孩子說……因為他要給他們過生日,他們也在陪著他一歲一歲地成長啊。

  而此時,走在回下榻賓館的路上,迪諾的心情還是很輕鬆舒暢的。畢竟這是一個和平安寧的小鎮,對於他這樣的黑手黨中人來說,能夠享受這種時光實在是太過難得。

  然而如今的他畢竟早已是名震黑手黨世界的加百羅涅十世,警覺性還是相當強的。

  一種怪怪的感覺,似乎是被人跟蹤尾隨……最初不動聲色,猛然間地一回頭,卻是什麼也沒有。

  他對自己的判斷是相當自信的,只是感知了周遭全部後,仍是什麼也沒有發現……難道真的是自己太過敏感了?

  待到迪諾離開這片街區後,街巷拐角處,一個黑影悄然閃現。

  背倚著牆,嘴角勾著一絲淺淺的笑意。

  那雙鳶色的雙眸,和剛剛過去的金髮青年如出一轍。

  ……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的後半部分,就是銜接本文第一章的內容了~

  明晚,就要奉上本文的大結局了!追更了這麼久的親們,一起走到最後吧~


第100章

  並盛中學——

  一場學校間的網球友誼賽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並盛中學網球部主場迎戰來自東京的青春學園網球部……說是如火如荼, 其實局面根本就是一邊倒。

  比賽進行到一半的時候, 處理完手頭事的迪諾才來到並盛中學的網球場圍觀。

  「真的假的,那些孩子真的只是國中生嗎?」饒是迪諾,也被那群來自青春學園網球部少年們驚人的球技給震驚到了。

  這簡直,完全超出了國中生水準啊。

  此時場上正在進行著一場單打比賽, 青春學園派出的是一個栗色短髮,看上去相當清秀的男生。

  「哇,那就是青學的不二前輩嗎!真的是太帥了!」

  「嗯嗯!我之前專門去看了東京都大賽, 不二前輩真的非常厲害呢!」

  旁邊, 兩個小女生正一臉興奮地討論著賽場上的男神。原本沒怎麼在意的迪諾卻在聽到「不二」這個姓氏後怔了一下, 只是想到這在日本貌似只是一個很常見的姓氏,便也沒有多想。

  朝周圍掃了一圈, 很容易便找到了同樣在觀賽的綱吉他們, 正準備走過去時……靠近青學那側的觀眾區裡,一個中年男人讓他覺得有點眼熟。

  也許是剛剛在想著「不二」這個姓氏, 所以一下子他便想起了!

  而那位中年男士也看到了他,瞬間對視後,眼中亦是了然。

  「咦?迪諾先生呢?」環顧四周的綱吉撓了撓頭,困惑地說道:「剛剛明明看到他來了啊……」

  ……

  隔街的一家咖啡館——

  「抱歉啦, 您原本應該在看您兒子的比賽的, 不二先生。」迪諾帶著分歉意笑著對眼前的男士說道。

  不二眀彥,他小時候是見過的,當時作為母親聘請的律師來為她全權處理離婚案的事情。當然, 他長大後才知道,原來那不過是父親當年布的一步棋,不二先生其實是父親那邊的人。而且據他所知,當年母親去美國發展後,在遇到法律方面的問題時依舊是聘請不二先生作為代理律師。

  不二眀彥倒是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沒關係,比賽輸贏什麼的無所謂,只要看到周助打得很開心就足夠了。」

  「您現在還在美國工作嗎?」迪諾對於這位兒時的長輩還是很尊敬的。

  「嗯,現在在美國的一家外貿公司做法律顧問。」不二眀彥點了點頭,又仔細打量起眼前的青年,早已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孩童,「我這段時間回日本休假,今天正好來看兒子的比賽,沒想到居然能夠遇到你……和你母親長得還真是像啊。」

  迪諾笑嘻嘻地指著自己的眼睛說道:「嗯,我父親當年還抱怨過除了眼睛外,我沒有一處長得像他,全都隨了我母親。」

  話說到這兒,不二眀彥提起了一件事,這也是他來喝這杯咖啡的目的,「當年你母親去世後,作為她的律師,她在美國所有的資產和遺物都是由我來處理的。」

  「嗯,我知道。」迪諾知道這件事還是當初父親在世時授意的,畢竟母親是國際知名影星,公眾人物,這方面的事情黑手黨世界不太好直接插手。

  「你母親在世時曾經跟我談過,她希望去世後她的資產全部捐獻給可靠的慈善基金會,而她的遺物則進行拍賣,拍賣所得款項同樣捐出。但其實……還有件遺物在清查時發現後,我選擇保存了下來,沒有進行拍賣。你也知道的,當年我之所以讓你父親幫我從歐洲全身而退,安排到美國去做一個普通律師,就是因為不希望黑手黨世界的事情波及到我的家人,所以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主動跟有黑手黨背景的人士有過什麼接觸。所以我想著,如果有一天真的機緣巧合能夠遇到你的話,就把那份遺物交給你……沒想到還真的是有緣了,或者說是你們母子之間的緣分吧。」對於這種冥冥之中的天意與巧合,不二眀彥還是頗為感歎的。

  對於母親的遺物,迪諾自然是相當好奇,「是什麼東西?」

  「反正東京離這裡很近,不如直接跟我去一趟東京吧。那些我覺得不會再用到的資料之類的東西我都存放在了東京的私人事務所裡,包括你母親的那件遺物……是時候該物歸原主了,因為那些本身就是你母親想要給你的。」

  ……

  東京,臨時下榻的酒店裡——

  當看到那所謂的「遺物」時,迪諾才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說那本身就是母親要給她的。

  是母親寫給他的上百封家書。

  在美國的那幾年,母親每次因為一些事情而有所心得、或者對生活有一些感悟、亦或者只是單純地思念時,都會寫下來。既是表達著自己的心情,也是在與他交流,將自己的心情與最愛的人分享,也給予最愛的人一些指引。

  原本是打算在他成年的時候送給他,作為成年禮。

  只是很遺憾,最終沒能等到那一天,沒能親手交到他的手上。

  檯燈下,上百封信,迪諾一封一封地讀過,一遍又一遍地讀。

  嘴角不自覺地始終掛著笑意,如同這黑夜中的燈光一樣,溫暖、柔和。

  夜已經很深了,將信一封封收好,帶著他最大的懷念與幸福。

  ……

  4月21號——

  清晨,私人飛機剛剛降落到西西里,迪諾便獨自前去加百羅涅城堡後山的家族墓園。

  這是他每年都要做的事情,固定不變。

  墓園很安靜,加百羅涅的先人們亦是安詳地長眠於此。

  快要走到那兩座墓碑時,口袋裡調為震動模式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有電話打入。

  「喂……阿綱?」迪諾有些好奇,十多個小時前才剛剛告別的師弟怎麼會突然打電話來?

  電話那頭,阿綱的語氣卻是相當急切:「迪諾先生,不好了!藍波被人綁架了!綁架犯目前不確定,但是裡包恩查出了線索,藍波是被綁架去義大利了,迪諾先生你現在已經在義大利了吧,能想辦法查查嗎……」

  原本正在專心聽著綱吉的話的迪諾卻是突然怔住了,雙瞳瞬間放大……母親的墓碑前,擺放著一大束矢車菊!

  而且矢車菊上還沾著晨曦的露珠,顯然是今天剛剛放上去的。

  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在思考著這花是誰放的時……

  「讓彭格列的人不必驚慌,他們的雷守是我帶走的,只是想向那個小傢伙借樣東西而已。」

  一下秒,「啪!」的一聲響,手機從迪諾的手中直直滑落,摔到了地上。

  身後那個熟悉的聲音讓迪諾渾身繃直,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沖上了天靈蓋。

  這個聲音,在他的世界裡消失了太多年,只珍藏在他的記憶中。

  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是他幻聽了嗎?

  「在害怕,不敢面對嗎,加百羅涅十世。」語氣帶著絲輕挑,隨即似是歎了口氣,就像面對自己孩子時的那種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寵溺,「……轉過身,迪諾。」

  這個聲音……這種語調……

  終於,帶著劇烈而瘋狂跳動著的心臟,迪諾轉過身,目光緊緊盯著眼前緩緩向他走進的男人。

  不是吧……騙人的吧……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他那明明已去世十年的父親,加百羅涅九代目恩佐.加百羅涅,竟然就這麼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的眼前!

  「呵,不錯的反應,要是換成十年前的你的話,大概會高喊著『鬼啊!」然後直接嚇昏過去吧。」恩佐笑了笑,看著兒子那副仍處在震驚中難以回神的表情,半開玩笑地說道:「雖然過去了十年,但我還沒有老到連我的兒子都認不出來的地步吧。」

  終於稍微回神了些的迪諾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情緒,看看眼前突然「活過來」了的父親,又看了看身後父親墓碑下的那片土地,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恩佐卻是一臉淡定地說道:「那下面的棺材裡什麼都沒有,是個空殼,不信你回頭可以挖出來看看。」

  接著,忽略了兒子那張快要扭曲了的臉,徑直走上前去,在蘿拉的墓碑前坐下,然後又拍了拍身旁的土地,示意兒子也坐下。

  「還有一點時間,我們坐下慢慢說。」

  ……

  「其實在你十歲左右的時候,我的身體就被查出了問題。當時夏瑪律給了兩個方案,我選擇了保守治療盡可能延長壽命的那個。因為另一個方案,雖然有機會完全治癒我的身體,但是手術成功率非常低,而且需要付出代價——用我的大空火焰來療養我的身體,這需要花費很多年的時間,而且會徹底耗盡大空火焰,從此變成一個普通人。當時家族裡危機四伏,我當然不可能採用這種方案。」

  說到這裡時,恩佐卷起了自己的左衣袖,將沒有任何紋身的左臂呈現到了迪諾的面前。

  「這麼說……爸爸你十年前『去世」的那天,之所以紋身消失,是因為那天你採用了那個方案,大空火焰盡失的緣故!」迪諾瞬間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沒錯,手術無論成功與否,我都會進入假死狀態,十天后見結果。所以當時我讓夏瑪律十天后去偷偷挖墳,看看挖出來的會是屍體還是活生生的人。」恩佐的語氣輕鬆地仿佛只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然後又聳了聳肩,「呵,大概是我混蛋到一定地步了,連地獄一時都不願意接納我,這個成功率不超過一成的手術,我挺過來了。」

  聽到這裡,迪諾的情緒無法控制地激動起來:「既然這樣的話,爸爸你為什麼還要讓我們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你為什麼不回到我身邊啊!」

  此時,原本一派雲淡風輕樣的恩佐,神色終於嚴肅了起來,「如果我就這麼直接回歸的話,你還能成長為現在的你嗎?」

  理智重新回來後,迪諾對此無話可說……答案當然是,不能。如果父親還在身邊的話,就算裡包恩再怎麼殘酷地訓練他,他心中始終會對父親存有強烈的依賴,他依舊會只是父親羽翼下的那只經不起風浪的小雛鳥,而不會是如今的跳馬迪諾。

  他的父親,實在是他瞭解他了。

  輕笑了聲,恩佐的語氣也變得柔和了下來,「我知道我對你採用了最殘忍的方式,作為一個父親,我很抱歉。為了徹底斬斷你的一切念想,我假死的事情只有夏瑪律知道,就連裡包恩都毫不知情。這些年,我一直在蘇格蘭的一個鄉下田園裡調養身體,夏瑪律偶爾會來查看我的身體恢復情況,也會告訴我一些你的事情。迪諾,這十年來,你做的很棒,你是我最大的驕傲。」

  當感到那只有力的大掌按上他的頭頂,傳遞來溫度時,饒是已經二十二歲的迪諾也止不住眼眶發燙,「那,爸爸,你為什麼會今天突然又出現了?」

  「因為……這一天,我已經等待十年了。」恩佐別有深意地笑了笑,目光望向眼前蘿拉的墓碑。

  迪諾的視線也一道望去,「什麼意思?」

  手指又輕輕地擺弄了下墓碑前今天早上自己放上去的矢車菊,恩佐緩緩說道:「在我看來,十年前的那天我如果真的直接去世,才是我應得的結局。而我當年之所以接受那個成功率極低的手術,並不是為了賭一把讓自己活下來,只是想要實現心中的一個心願,我只有活到十年後的4月21日,才能將其實現。」

  略微一思索,迪諾瞬間徹悟!

  4月21日,既是父親的生日,也是母親逝世的日子。而父親「綁架」了藍波,說是需要一樣東西,那必然是波維諾家族的至寶——十年火箭筒!

  父親他……是想要改變十年前的那一天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爸爸你為什麼不早幾年出現,穿越到更早的時候,早些改變,這樣你和媽咪也許就不至於走到那步……」

  「不,過去的一切,就算是最初相識時的那些痛苦,也沒必要改變,因為……那就是屬於我和她的故事,少了任何一部分都不再是完整的,也都不再會是我和她。」恩佐一字一句地說著,鳶色的眸子滿滿的希冀,「唯一讓我後悔的,後悔到想要改變的,就是十年前的今天。我不知道我這樣做是不是真的能改變什麼,但我想要讓她明白我的心意,當初沒能明白、沒能說出的心意。為了將那句話說出口,我才活到了今天。」

  這時,看了看腕上的手錶……

  「哦呀,時間要到了呢。」準備站起身前,恩佐又轉過頭,像十年前一樣,在迪諾的額頭上烙上欣慰而珍重的一吻,「最後,還是再說一次吧……我愛你,我的兒子。」

  「爸爸……」迪諾突然出聲。

  已經站起身來的恩佐低頭看向兒子。

  只見迪諾仰起頭,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我也愛你,爸爸。」

  ……

  十年前,機場——

  「那麼,你呢,你最真實的想法是怎樣的?如果你也愛我的話,我就留下來,留在義大利,為了你,為了我所愛的男人留下來。但是,我要你徹徹底底地理清自己的內心,不帶任何困惑,明明白白地,用你最誠懇最真實的心意回答我……你愛我嗎?」

  當蘿拉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說完這句話時,眼前突然一團白色的煙霧將眼前的男人包裹住。

  而剛剛穿越到十年前的恩佐在煙霧中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說出的那段十年裡曾不斷在他的腦海裡翻來覆去迴響著的話……時間,把握得剛剛好呢。

  「你,你……」當煙霧散去後,蘿拉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是……恩佐嗎?一樣的衣服,那張臉也沒有錯,但是,但是,總覺得要成熟太多。

  就在蘿拉一臉困惑的時候,恩佐直接走上前去,按住了蘿拉的肩膀。

  「蘿拉……」

  下一秒,唇上傳來灼熱而又極盡溫存的觸感,他吻了她,然後她聽到他說道:

  「我愛你。」

  全文終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從2016年11月22日開坑,到今天2017年6月24日,這篇近35萬字的《[綜]家有廢柴初長成》終於完成了,感謝親們過去這七個月來的陪伴!真的非常感謝你們的支持!

  當初動筆時,就是想要站在一個比較獨特的視角來寫一篇同人文,做到親情線與愛情線並行,算是自己對寫作的一次嘗試。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借這篇文向所有給予自己孩子無限愛意的母親們致敬,推動搖籃的手就是推動世界的手,謹以此文獻給這世上最無私最偉大的母愛。

  這篇文章的主題用一個詞來表達的話,大概就是——珍惜,請一定要珍惜身邊愛著的人。也請相信,愛可以超越生死,只要彼此間有愛存在,那麼縱然其中一人先離去,活在世上的那人只要心中還珍視著那份愛並對此抱以思念,那麼那份愛就沒有消失。

  雖然本文一路寫來也曾遭受過非議,但請相信,「愛」始終是這篇文的主題。

  哈哈,抒情完了,那麼,每次全文完結時的那個調調又來咯——求地雷!求長評!求新坑收藏!

  大家期待已久的《[家教]巧克力》將在7月9日開坑,啊,差不多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在這裡,放三個小片段來預熱一下吧~

  片段一:

  「boss,就算你這麼一臉血地看著我也沒用啊。」

  「胡說!boss才不會滿臉血!」

  「boss,如果你眼中的憤怒就能衝破這命運的枷鎖的話我也就不用在這兒費力氣了。」

  「胡說!困住了boss的是冰不是鎖!」

  一尊碩大的冰雕前,黑髮少女忍無可忍地握緊了雙拳,轉身怒瞪向身後不停嚷嚷著的那個沒有BOSS會死星人:

  「吵死了……你行你上啊!還有,雖然知道你長著一張粗獷的臉但沒想到你內裡也這麼糙,一點點修辭文法都不懂啊!」

  頂著個章魚頭,年方十五卻愣是長出了年過五十的滄桑感的列維.爾坦被懟得氣黑了臉。

  列維身邊站著的一頭銀色短髮的斯庫瓦羅少年頂著額角暴起的青筋:「喂——!通通閉嘴吧你們!」

  片段二:

  店裡,導購員一臉欲說還休的表情難為地看著眼前裝扮實在太那啥的東方女人,「小姐,您的衣服……」

  櫻井梓當然懂得那眼神是個什麼意思……她自己也很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啊!但是這個時候如果自己就先慫了,豈不是更窘!把對方變成《國王的新裝》裡那種愚民們不就好了!

  瀟灑地伸出手指一抹額前的劉海兒,「這沒什麼,可哥.香奈兒女士曾經說過——流行稍縱即逝,風格永存。」

  角落裡,一道男聲卻是突然插.入:「如果這就是所謂的『風格」的話……香奈兒女士才去世十年,讓她多安息一會兒不好嗎?」

  櫻井梓頓時眼刀甩向這個花式嘲諷她的沒風度的男人時……臥槽!怎麼又是他!

  片段三:

  穿越到二十年前沒幾天,這已經是她第三次遇見他了……

  第一次相見時,她把他的暗殺目標整沒了;第二次相見時,她又把他的女伴整沒了;如今這第三次相見,怎麼想怎麼尷尬啊……

  話說,西方人聊天時不是都喜歡從談論天氣開始嗎?那麼……

  櫻井梓自認為自己展露出了最友好的笑容:「啊,先生,又見面了,今天天氣不錯。」

  面前這位先生淺淺地勾唇一笑:「嗯,天氣的確不錯,很適合送你上路。」

  櫻井梓:「……」

  哈哈,感興趣的話,半個月後不見不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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