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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不平衡戀愛》作者:櫻木祭靈【完結+番外】

第088章

  第088章:這就叫一山更比一山高。

  第七師團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血流成河,只不過是對手的血。

  神威甩了甩手上的血,有些無聊地從高處跳下來,也不多管事就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休息,阿伏兔則是認命地開始吩咐打掃戰場,自己也要忙著處理善後。

  最近真的越來越無聊了,就沒有強一點的對手了嗎?神威翻身上床,左手枕在腦後,右手舉起至眼前,盯著掌心裡的紋路。他沒有洗手,還有殘存的血絲在縫隙裡,伴隨著淡淡的血腥味。

  一點都不好聞,雖然是習慣了的味道。神威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側過身子就睡。

  空氣裡似乎有著硫磺的味道,水汽充足而顯得濕潤,周圍是一片茂密的樹林,他順著一條小路往前走,很快便看到了一個露天溫泉,一個人影正坐在溫泉邊。

  氤氳的白汽讓人影看起來模糊不清,他意外地沒有警戒的意思,而是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背對著他的人轉過身來,安靜地掃視他一眼便跳進了溫泉裡。

  等來到池邊蹲下,溫泉裡的少女也轉過身來,仰起頭看著他。

  那是他見過一面的少女,有著黑色的長髮,此時正散在水中,像是交橫的流暢線條。她身上穿著已經濕透了的白色浴袍,緊緊地貼在身上,身體的每一處線條都勾勒得清清楚楚。

  順著敞開的領口,能看到大片白皙膩滑的皮膚和纖細的鎖骨。從鎖骨往下,便是令人浮想翩躚的一道淺溝,或許是因為年齡的關係,那裡並不如他見過的成熟女人那樣傲人,卻讓人想要親吻。

  他伸出雙手去抱起少女,而少女也微笑著回抱他,摟住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然後她說話了:「神威。」這個聲音再耳熟不過,以至於他停下了動作。

  只是不等他再看一眼少女的臉,夢就結束了。

  神威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睜著眼睛,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他怎麼會做這種夢?明明距離第一次見到那個佐藤葵都是三個月前的事了,這期間也沒有遇見過她,怎麼突然就做了和她有關的夢?還有最後那個聲音,明明是……

  將思緒急刹車,神威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到下半身傳來的異樣感覺。

  臉色有瞬間的僵硬,即使恢復了也顯得不自然,他一拳砸在床頭櫃上,起床去了浴室。

  「團長,據說你夢……」後面最後那個詞還沒說完,阿伏兔就被砸過來的書糊了一臉。

  神威皮笑肉不笑地說:「阿伏兔,你如果希望處理這些檔,我會很樂意交給你的。」

  「這又不是什麼不好說的事。」阿伏兔把書從臉上拿下來,「你小子好歹也快十六歲了,有這種生理現象是正常的,甚至可以說你總算長大了,不是好事嗎?」

  「我有沒有長大用得著你來說?」神威轉著手中的筆,「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大家都看到了你晾在外面的褲子嘍。」阿伏兔聳肩,「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會親自動手洗褲子,想也知道是因為什麼吧?倒不如說你來得太晚了。」

  「啪」的一聲,這回蓋到阿伏兔臉上的是塑膠制的資料夾。

  「好了說正事。」阿伏兔嚴肅起來,「艦上最近需要補充的物資清單在這裡,你簽個字就好了。等會兒我們到了雷普頓星球,就安排人手去採辦。」

  簽下自己的名字,神威的筆尖又停了下來:「你剛才說哪一個星球?」

  「雷普頓啊。」阿伏兔莫名其妙,他們經常去這顆星球不是嗎?

  「到時候我也下去玩玩。」神威笑眯眯地支起雙手。佐藤葵說她是在雷普頓遇到的程帆,說不定她也住在那裡,而且……他的眼神有瞬間的暗沉,晴夜的墓也在那裡。

  「啊啾!」林曉月打了個大噴嚏,程帆走進來就聽到如此「歡迎」,眉頭立刻皺起來了。

  「昨天突然降溫,你沒有做好禦寒準備?感冒了?」他的語氣裡帶著些許責備。

  林曉月提了提嘴角露出一個笑臉:「哎呀,季節性流感而已,再說了,我最近身體本來就發虛,做了準備也沒用。」她這麼一說,程帆的臉色就有些發紅,不過很快控制好了。

  前天她腹痛得要死,把正在和她聊天的程帆擔心得夠嗆,還送去了醫院。結果查出來是生理期,程帆就在醫院裡紅成了蝦子,林曉月逮著這件事逗他到現在,也不嫌煩。

  「我去給你煮紅糖姜水?」程帆看到櫃子裡放著紅糖,廚房裡應該有薑。

  「你還會煮這個?」林曉月挑眉,「不過不用了,我現在又不痛,只是感冒,你讓我好好休息就好了。」說完又舒舒服服地裹著毯子往沙發裡縮了縮。

  「真感冒了就早點回床上休息啊。」程帆扶額,然後接過林曉月遞給他的一疊檔,「這些就是你今天要分發給各個店鋪的檔了?也不怕我拿走自己用?」

  「我會讓你來幫忙本來就是相信你嘛。」林曉月擺了擺手,「那就拜託了。」

  「嗯,你也好好休息,等晚上過來我給你帶飯。」程帆說完也不多留,轉身就走。

  確定程帆離開,大門也關好,林曉月立刻鬆散下來:「啊,程帆他對我太好了啦。」

  「雖然我不能探查非研究物件的感情,但是也看得出來他非常喜歡你。對喜歡的人好,是很正常的事吧?」系統回答道,「不過程帆並沒有對你提過這件事,處事還真是穩重呢。」

  「就是因為他從來沒提過我才覺得麻煩,有種自己在認識到這一點後利用他的感覺。」林曉月說著又揉了揉頭髮,「其實也是我多想,程帆他也不像是不懂事的人,應該自有分寸吧。」

  「在擔心程帆之前,宿主你不如擔心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系統說。

  「我知道啦,這兩天會趁著請假好好休息幾天的。」林曉月扶額。

  又處理了一會兒工作,林曉月就從沙發上起來回到房間,裹好被子睡覺。

  只是在她睡得正舒服的時候,卻感覺系統在嗡嗡地說著什麼,很吵。她不耐煩地想當做沒聽到,正打算繼續睡,原本熱乎乎的被窩裡卻多了一陣涼意,將她包圍了。

  她睜開眼睛,還沒看清楚呢,就聽到一聲竊笑:「之前的警惕性不是很強嗎?」

  系統的提示這才傳進了林曉月的耳朵裡:「……神威出現!」

  感冒而已連腦子都不好使了!林曉月清醒過來,一瞬間很想揍人。

  她摸了摸額頭,然後歎氣:「神威團長,感冒的是我,你的腦子也不清醒了嗎?」她咬牙切齒地強調道,「這裡是我家,是我的床,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她更好奇神威是怎麼找來的!

  「我來找你啊。」神威還是笑眯眯的,說著又把她抱進懷裡,「要找到你還是挺容易的,沒想到你和程帆是那種關係啊,這回被他搶先了呢。」

  後半句話聽著很詭異,林曉月決定放棄理解。她費力地把神威的手撥開:「你為什麼來找我?又想殺我了?還是說又來找我算什麼帳?」話是這麼說,真想殺她早就動手了。

  「我呢,做了一個夢。」神威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話。他重新將手搭上林曉月的腰側,慢慢地往後移,直到手掌按在林曉月的後背上。「夢裡的你很誘人。」

  誘人你妹啊!林曉月想尖叫,是那種夢吧!這傢伙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說好的只追求強者、不花心思在別的事上呢?還是說這也是野獸本能的一種表現啊!

  光是從林曉月現在的表情,神威都能猜得到她在想些什麼,於是他很愉快地說下去:「就是那種夢哦,所以我很好奇,那到底會是什麼感覺呢?要不要來試一試?」

  試你個大頭鬼!林曉月掀開被子就從床上跳了起來,然後對著神威開嘲諷:「就你那身高,長大了沒有?等發育好了再來說這種話!」說著趁神威不注意,手指從床頭櫃的邊緣下方抹過。

  被戳到死穴的神威立刻臉色一黑,然後笑眯眯地站了起來:「看來有的人真是生病後膽子不小,要不要好好教訓一下?」他本來也只是逗一逗這傢伙,自己作死就不怪他了。

  林曉月轉身就往外面跑,轉身的瞬間飛快地摸了一下嘴。

  不等她跑出房間,就被扣住肩膀用力壓到地上,胸口撞到地上,疼得她臉都皺了起來。

  神威從背後用右手攥住她的雙手手腕,中途稍微跑了下神:這傢伙的手腕還真細。他就這麼讓她坐了起來,面對著他,然後歪了下頭:「還敢不敢說我的壞話?」

  佐藤葵抿緊唇不說話,神威也不在意,看了她一會兒,視線轉而下移到了領口。雖然衣服和夢裡不一樣,但是現在同樣敞開著,露出的皮膚和鎖骨比夢裡更加真實。

  微微顫抖的身體反而讓人有一種欺負的衝動,神威低下頭,正要咬在佐藤葵的鎖骨上,她卻忽然開口叫了他一聲:「神威。」有些含糊的嗓音,像是在緊張。

  「什麼事?」以為她是要求饒,神威抬起了頭,緊跟著便被堵住了唇,柔軟靈活的舌頭撥開嘴唇撬開牙齒鑽了進來。神威眯了眯眼睛,還在想著這傢伙突然搞什麼鬼,就感覺到了甜味。

  搭在他的舌面上的舌頭如同勺子,又很快舒展開來,然後勾住他的舌頭糾纏。那股甜味迅速擴散開來,充盈在口腔裡,也跟著唾液滑進了食道裡。

  林曉月收回了舌頭,腦袋往後一仰,已經暈過去的神威就倒在了地上。

  扣著她的手也鬆開了,她揉著手腕站起來,順便又踹了神威一腳。

  那次從溫泉回來,她就讓多羅負責的製藥組幫她研製各種藥物,全部都是用來對付神威的。因為藥效太強,別人就算得到了也只能用來對付大型野獸,倒不擔心被人覬覦。

  可是對神威來說這個藥效倒是剛剛好,之前她只來得及從床頭櫃的暗格裡拿出導致昏迷的藥。她清楚神威的習慣,自然知道她想跑的話神威會怎麼做,也就只能藏在嘴裡。

  如果不是這幾個月來都在鍛煉自己的抗藥性,她現在估計也暈過去了。

  想到剛才自己做的事,林曉月又想抓狂:早知道就不讓多羅把藥丸製作得容易溶解了,就這麼在嘴裡化了啊!不用那種方法根本沒法讓他服下去!神威這傢伙,動作俐落點好嗎!


第089章

  第089章:你只有這三次拒絕的機會。

  程帆帶著晚飯過來的時候看到庭院的樹上吊著的神威時被嚇了一跳,確認他還昏迷著,才打開門進去:「他怎麼在這裡?你怎麼把他抓起來的?」

  「我也不知道他來這裡幹什麼,推測來看應該是春雨來雷普頓休息,他查到我在這裡就過來了。至於後一個問題,要對付這位宇宙第一戰鬥種族中的強者,當然只能下藥。」林曉月聳肩。

  「他就這麼吃下去了?」程帆又往外看了一眼,能把神威都藥倒,她從哪兒弄到的?

  「用了點不要臉的手段讓他服下去了。」林曉月面不改色。

  程帆也沒再問是什麼手段,總覺得知道了對他沒好處。他轉移了話題:「以神威的力量,醒過來後應該可以輕易地掙脫開繩子吧?」他看那個只是很普通的繩子。

  「是啊,所以我在繩子纏繞的縫隙間夾了塗藥的刀片。」林曉月微笑,「只要他掙扎,那些刀片就會劃傷他的皮膚,進而發揮藥效,那樣的話,就不只是迷藥那麼簡單了。」

  這個女人真是可怕。程帆在心裡抹了把汗,敢這麼對待神威,她膽子也是不小。

  「不知道那種藥你能抵抗多久呢?」想到剛才的時長,林曉月忍不住咂舌。

  「算了吧,我可不想當試驗品。」程帆趕緊擺手,注意到她的臉色不大好,又問道:「倒是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說著又想到自己帶來的晚飯,趕緊去廚房加熱。

  林曉月趴在沙發上,看他在廚房裡忙活,忽然有一種家居生活的感覺,不過並不覺得心動。果然她對程帆並沒有那種感情啊,林曉月歎了口氣,提高聲音叫道:「下個月就是你的十八歲生日了吧?我記得你的父親說要帶著你的未婚妻過來,成人儀式我就只去露個臉啊!」

  廚房里程帆的背影瞬間僵硬了,沉默良久,他才說道:「那你還是別來了吧。」

  還真是關鍵時刻能狠得下心的人啊,雖然是她狠心在先。林曉月往沙發上一躺:「為什麼你喜歡我啊?你這麼聰明,應該早就知道我的想法吧?」

  「知道啊,全都知道。」程帆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將洗過的勺子和飯盒遞給她,坐在她身旁看著她吃,語氣很淡卻也帶著溫柔,「那個未婚妻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也不知道父親是在哪裡認下的,我會想辦法解決掉。其實我覺得我對你的喜歡也有些奇怪,大概是你出事的次數太多,我只想看著你幸福安寧地生活下去,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想法了。」

  「你的想法還真是……呃,豁達?樸素?老氣橫秋?」林曉月接連換了幾個形容詞還是不滿意,乾脆放棄了,對著程帆笑笑,「謝謝你喜歡我。不過,既然如此,我就去出席成人儀式吧?」

  「一直待到最後?」程帆也笑了起來,用開玩笑般的語氣說道。

  「嗯。」林曉月點了點頭,她聽得出來程帆說的是真心話,她不用在意太多。

  「那就好。」程帆揉了揉她的頭髮,「如果是要中途退場的話,我寧願沒有過希望。」

  他的這句話說得有些奇怪,林曉月能明白意思,卻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她猶豫了一下,剛想伸手也摸一摸程帆的腦袋,就聽到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

  神威光著腳踩在一地的玻璃碎片上——他的鞋之前在躺到床上時脫掉了——也不在意腳底劃破,只是維持著被捆的狀態,笑眯眯地站在窗臺前:「把手縮回去啊,砂糖,不准碰別人。」

  林曉月的嘴角一抽,槽點太多都不知道怎麼吐。不過想了想,她還是把手縮了回去。

  程帆倒是不在乎這種事,反而是挑眉問了一句:「佐藤?」他辦的假身份上是安藤吧?

  「安藤和佐藤念起來差不多,佐藤和砂糖的音又一樣,叫砂糖比較好記吧?」這麼一說程帆倒是知道神威在說哪個詞了,不過絕對不是出於這種原因才這麼叫的,他對此毫不懷疑。

  是因為剛才那顆藥丸的甜味吧?林曉月滿頭黑線,被這麼叫怎麼想都覺得羞恥啊!

  她起身往前跨了一步,擋在程帆前面,盯著神威:「你接下來想做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做啊。」神威笑眯眯地說,只是輕輕一動,他身上的繩子就伴隨著那些刀片斷落在地。捏在手裡的玻璃碎片足以證明他做了什麼,林曉月覺得這傢伙終於長了點腦子。

  「只是有點好奇,」神威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程帆你不是喜歡晴夜嗎?為什麼現在又能和砂糖相處得這麼愉快?還是說,人死了就都不重要了?」

  「你有資格說我嗎?」程帆冷下了臉,林曉月緊跟著接上:「程帆對我的感情並不是愛情,你想多了。相比之下,你才是喜歡晴夜的吧?不然現在為什麼會生程帆的氣?」

  「我當然喜歡她,是妹妹嘛。」神威歪了歪頭,「不過現在生他的氣,不只是因為晴夜哦,更多的是因為你。」他的話音剛落,林曉月就被一股力道拉得一倒,跌進神威懷裡。

  「我覺得我越來越喜歡你了,要不要跟我去春雨?」神威低下頭,還是滿臉笑容。

  「不要。」林曉月很冷靜地搖頭,然後將指縫裡夾的針對著神威刺去,只是這回就沒有上次那麼順利了。神威一個掌刀劈在她的手腕上,針便掉了下去。而在落地前,又被神威接住,朝著正沖過來的程帆扔了過去。如果不是程帆的反應夠快,現在已經被刺中了。

  這一連串的動作發生得極快,林曉月的手腕疼得厲害,她也只是咬牙捏住。趁著神威攻擊程帆,林曉月從神威懷裡逃了出來,然後才發現自己一頭的冷汗。

  打不過,這傢伙的實力太強,不用手段根本贏不了。

  「如果是用先前那種方法,我會很樂意哦。」神威應付起程帆的攻擊來遊刃有餘,還朝著林曉月指了指嘴唇,刺激得她拽過沙發上的枕頭就朝著神威砸了過去。

  枕頭當然砸不到,卻剛巧從神威和程帆兩人之間穿過,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兩個人的反應截然相反——神威的右手擬成鷹爪狀,朝著枕頭直刺過去,而程帆則是掏出手□□,半點猶豫都沒有就瞄準神威的雙腿開□□,接連兩聲□□響,刺耳又驚人。

  「你的□□法好厲害呢。」神威將被洞穿的枕頭從自己手臂上拽下來,「比起我見過的那些人要強很多。不過,想要傷害到我,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他的腿上沒有傷痕,連擦傷都沒有,這讓林曉月有一種挫敗感。

  「今天也玩夠了,就到這裡吧,等下次我再來找你。」神威這句話是對著林曉月說的,他豎起了三根手指,「我會給你三次拒絕的機會,之後我就直接動手搶人了,今天這是第一次。」

  她完全不理解這種自說自話的中二病啊!林曉月又是一枕頭砸了過去,可是神威已經跑了。

  「煩死了。」她一拳頭砸在沙發上,可是她的拳頭跟沙發墊一樣,都是軟綿綿的。

  「呼,我果然是弱者啊。」程帆直接坐在了地板上,就這麼靠著沙發,「剛才看他離開,我想到的居然不是你終於安全了,而是我不會在今天死了。果然,我沒有資格說……」

  「在那種時候,你會站出來保護我,已經很了不起了。」林曉月打斷他的話,「都是神威那傢伙太強的錯,跟你沒關係。究竟為什麼我換了身份他還會找上來啊!什麼三次拒絕的機會,見鬼去吧!我要從今天開始組建整個銀河系的情報網,時時刻刻掌握春雨第七師團的消息!」

  說到最後,林曉月都燃起來了:不僅是要躲開他,連碰面都難!就沒必要擔心會用到剩下的兩次拒絕機會——他都沒機會說出要求吧!而且還要把神威的情報賣給他的仇家!

  程帆的表情有片刻的黯淡,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他笑著說:「我給你當後盾,不過,等到這個情報網組建成功後,你可要記得資源分享啊,我可不能白當這個後盾。」

  「沒問題!」林曉月和他擊掌,語氣堅決,「到時候雷普頓也會越來越厲害!」

  「啊,我相信你的能力。」程帆的笑容弧度拉大。

  看著神威光著腳走回來,阿伏兔糾結了半天才問道:「團長,你的鞋子呢?」

  「哦,忘記了。」神威恍然,想了想還是擺手,「反正只是一雙鞋,不要在意。」如果是砂糖,大概會把那雙鞋直接丟掉吧?但是如果是晴夜,就會把鞋子送回來……

  神威停住了思緒,轉身打算回到艦上:「我回去休息了。」

  等到戰艦快要啟程的時候,阿伏兔敲響了神威的房門:「團長,你的鞋子。」

  「我不是說不用管了嗎?」神威有些煩躁地瞪過去。

  阿伏兔舉了舉手裡的盒子:「有人把你的鞋子送回來了,剛送到的。」

  神威頓了頓,伸出手:「把盒子給我,你可以出去了。」阿伏兔也不介意他這種態度,自從來到雷普頓,他的心情就時好時壞,來之前也一樣,阿伏兔都習慣了。

  等到阿伏兔離開,神威才打開了盒子,裡面裝著的確實是他的鞋子——如果忽視那滿盒子的圖釘的話,這還會是一副非常友好的場景。神威也不在意,另外找了個盒子把圖釘倒進去大半,又把鞋子勾了出來,倒掉裡面的圖釘,也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盒底還有一張紙條:拿走!沒有落款,不過能猜到是誰。

  他盯著自己的鞋子看了半天,輕輕放到地上,又拿起一枚圖釘,尖端朝下抵在實木的辦公桌上,大拇指用力就把圖釘按了進去。留在桌面上的,是一個閃閃發亮的圓點。


第090章

  第090章:壞事總是會接二連三地發生。

  林曉月說到做到的本事出乎程帆的想像,就算最初借助了他的力量,後續的發展還是非常驚人。每次聽到程帆的驚歎,林曉月就覺得耳朵發燙。她這次是完全借助了系統,才能做到這種事,說起來讓她覺得自己是作弊得到的。不過跟神威的威脅性比起來,那點尷尬早就不見了。

  而對於神威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好事。連春雨的情報網裡都混入了林曉月的人手,他往哪裡轉都沒法碰見林曉月。別說什麼三次拒絕的機會了,連碰面都難。

  「轟」的一聲,正在荒野上戰鬥著的第七師團成員同時繃緊了神經,打起來更凶了。

  阿伏兔一傘揮去,將纏在身邊的幾個敵人打飛到一邊,然後將傘架上肩膀,頗感頭疼地看向震動傳來的地方:「那個笨蛋團長,又在生氣了啊?」

  將為首的同時也是最強的傢伙揍得地面上都出現了一個大坑,神威面無表情地從坑底走出來,也不管周圍驚恐不已的敵人,徑直朝著城市的方向走去。

  連所謂的「最強」也只是這種程度,今天沒辦法好好發洩了。神威想著,往手臂上纏起了繃帶,順便撿起自己之前扔在地上的傘撐開,阻擋從天而降的暴雨。他最近火氣的確很大,都得怪砂糖那個傢伙,連續兩次去找人都沒找到。消息並不是沒有,但都和他的行動錯開,簡直像是算計好的。

  神威的耐心向來有限,就算是他選擇的人,再這樣的話,他也不介意用點特殊手段。

  林曉月躲在屋簷下,對著自己一身的雨水已經絕望了。

  她今天是有重要的工作才會來到這顆星球,重點是——今天第七師團在這邊跟春雨在這顆星球上的敵人戰鬥。按照原定的計畫,她要趕在第七師團來之前離開這顆星球,可是誰知道今天會有特殊的宇宙怪物經過這裡。那種怪物帶來了大片的雨雲,結果造成了暴雨。

  到現在還停在天空中,可能還會引起颱風,所以交通全部停止——林曉月都要醉了。

  更糟糕的影響還在後面:系統受到那種怪物的生物電波的影響,進入了休眠狀態。

  林曉月抱緊了胳膊,打了個噴嚏。她本來就是冒著暴雨趕到港口的,半路上還有不少人跟她一起跑過來,結果發現港口的門都關了。別人都要麼認命地跑,要麼找認識的人來接,她還在原地。

  手機進水後已經壞了,沒法聯絡到她在這顆星球上的人手,如果再跑回去……望了一眼外面幾乎是砸下來的雨水還有嗖嗖刮著的狂風,林曉月頭疼地蹲了下來,把自己縮成一團。

  再這麼吹風下去,她遲早會發燒。林曉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覺得溫度已經有上升趨勢了。衣服上的水倒是滴得差不多了,她深呼吸一口氣,決定還是跑吧。

  只是還沒等她邁開腳步,就看到有人撐著傘從右邊走了過來,距離隔得有點遠,雨水又密集,她看不清來人,不過還是趕緊跑了過去:「請等一下,能讓我……」

  話沒說完,林曉月就看清了那人身上的衣服,趕緊停了下來,差點還摔了一跤。

  見鬼!她的運氣怎麼這麼差!林曉月扭頭就想跑,不對,在看到對方在這種暴雨天還能跟沒事人一樣走在路上,她早該想到這種可能性的——果然連她的腦子都進水了吧!

  「這種天氣還有人送上門來,運氣真好呢。砂糖你說呢?」神威笑眯眯地把她拉進懷裡。

  「……我覺得我的運氣壞透了。」林曉月面無表情地試圖把脖子上環著的手臂掰開,不過以她的體力值來看根本不可能。掙扎了半天,站著不動任由她又掐又咬的神威更讓她挫敗。林曉月泄了氣:「我不跑了,鬆手吧……啊啾!」吹了這麼一會兒風,腦袋又昏沉了不少。

  「感冒還是發燒?」神威抬起手臂蓋在林曉月的額頭上,「看來是發燒了。」林曉月想到的居然是神威的身高果然還是個悲劇,她的肩膀和神威的齊平,他還得特意把手臂抬高。

  還沒等她再說什麼,就已經被攔腰抱了起來:「你自己抱緊,我一隻手還要撐傘。」

  林曉月本來只是巴著神威的肩膀,等他一跑起來趕緊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所以說夜兔族最兇殘了!在這種天氣裡還能跑得這麼快,雨都飛到她身上了啊!

  神威的心情不錯,能在偶然的情況下逮到砂糖,而且還能理直氣壯地讓她主動抱著自己,足夠把之前的不快全部抵消。不過想想又覺得這種心態不對,決定等會兒再報復回來。

  即使是冒著暴雨,神威也順利找到了賓館住下——雖然付錢的是林曉月。

  「你的錢呢?」林曉月接過自己的身份證和□□,恨不得用眼神剜了神威。

  「我怎麼可能帶著那種東西。」神威笑眯眯地將傘交給服務員,很快有人來帶著他們兩個去樓上的客房。他跟在林曉月身後,看著她因為透濕而緊緊貼在身上的衣服,想了想還是移開視線。

  林曉月本打算把神威直接關在門外面,不過最後還是認命地放進來了。

  再怎麼說也是神威把她帶到了這裡,想到小時候還是個好哥哥的神威,林曉月有一點心塞,算是出於念舊的心情讓神威留了下來——事實上在帶路的服務員關上門出去後,她就後悔了。

  看著想往床上撲的神威,林曉月趕緊拽住:「你身上都是水啊喂!」

  「這樣的話你也是一樣吧?」神威用手指勾住她的衣領,往下壓了壓,林曉月趕緊護住衣領。他也不在意,指了指浴室:「先把你的衣服換下來吧,要是發燒了就麻煩了。」

  這種發展真是糟糕,林曉月打開蓮蓬頭,傾瀉而下的水漸漸變得熱起來。她剛想拿過旁邊放著的洗髮水,就看到磨砂玻璃上靠著一個黑影,愣了愣便咬牙切齒:「神威!」

  「又看不到,背對著你的啦。」漫不經心的語調,「閑著也是閑著,來聊天啊。」

  林曉月也背過身去,語氣*的:「你想聊什麼?」

  「上個星期是我的生日呢。」「哦,生日快樂。」

  「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有一百多天了吧?」「好像是的。」

  「我去雷普頓找了你兩次都沒人,到底是為什麼?」「沒緣分吧。」

  神威轉過身,語氣冷了幾度:「砂糖,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林曉月揉著頭髮的手動作一停,然後臉上便帶了苦笑。習慣是一件挺麻煩的事,雖然已經分開好幾年了,但是一接觸她就容易用以前的態度對待神威,還把他當哥哥看、隨便鬧脾氣,簡直找死。

  她打開蓮蓬頭沖掉泡沫,語氣同樣淡下來:「抱歉,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接下來的聊天持續到林曉月從浴室裡出來,衣服之前她拜託了女服務員準備,在她洗澡期間也送了過來,就放在浴室門口。林曉月將玻璃門拉開一條縫,伸手去拿,緊跟著就被扣住了手腕。

  「說起來,你的年齡和生日我還沒有問過,該不會比我大吧?」神威沒有下一步的舉動。

  「生日在八月份,等再過兩個月就滿十七歲了。」林曉月報上假生日。

  「比我小兩個月啊。」神威鬆開她的手,林曉月立刻拿過衣服,關好浴室的門。

  穿好衣服出來,林曉月看到神威腦子裡就覺得有根線在跳:「你就這麼把衣服脫了晾乾?」

  「沾到的雨水又不多,一會兒就幹了。」神威笑眯眯地說,光著的上半身看起來肌肉勻稱,儘管戰鬥力出眾,卻還是少年的身材,甚至因為白皙的膚色顯得瘦弱。

  「對了,這個就交給你了。」神威拋過來什麼東西,林曉月下意識地接住,才看清是吹風機,而神威已經走到床邊坐下,自顧自地開始解開發繩了。

  她自己的頭髮還沒吹幹好嗎?林曉月真想把吹風機砸過去。

  跟這個傢伙在一起,總是容易被他的步調帶著跑。林曉月扶住額頭,走到神威背後坐下,還沒吹上一分鐘,神威就擋住了她的手:「你到前面來,在後面我看不到你的動作。」

  「神威團長是在擔心我對著您的脖子下手嗎?」林曉月皮笑肉不笑,「我可是既沒有武器也沒有戰鬥力的普通人類,未免太高估我了。」神威的手沒移開,她也只能移到前面。

  這種姿勢很彆扭,他們兩個的身高又相同,林曉月只得跪在床上直起身子,才能順利地捋起神威腦後的頭髮。不過這樣也好,不用看到神威的臉,她總覺得能輕鬆不少。

  手指間隨著熱風拂動的頭髮細長柔滑,和它的主人的性格完全兩樣。林曉月還在走神,腰上忽然一重,緊跟著神威的腦袋就抵到了她的腹部,一動不動。

  林曉月關掉了吹風機,撥著頭髮的手指彈了彈,最後還是沒有把手掌對著神威的腦袋按下去。她只是平靜地問道:「神威團長現在是想做什麼?」

  「在想晴夜哦——這麼回答你會不會吃醋?」神威仰起頭來,臉上還帶著笑。

  她吃什麼醋啊!橫豎都是她自己!林曉月按捺住額角暴起的青筋:「殺掉晴夜的人不就是你嗎?為什麼還要想她?還是說,你後悔了呢?」

  「後悔倒是沒有。」得不到預期的反應,神威有些無趣地手臂用力,將林曉月扣緊懷裡,另一隻手挑起她還潮濕的發尾,在指腹上搓撚。「只是覺得她在的時候很方便。」

  是啊,那個時候他只要負責打架就好了,師團裡的事都是她一手負責,就連敵人值不值得他動手都會先查好。而他需要做的就是不時的戰鬥,還有在她面前當一個好哥哥。

  林曉月沒說話,下巴抵在神威肩膀上也不動。只在這個世界裡,她感受到了親情的存在,或許是想到了父母,又或者是因為獨生子女想要有兄弟姐妹的陪伴,她對以前真的把她當作妹妹看待的神威很有親人的感覺。在如今的神威表現出溫柔的一面時,她還會有那種感覺。

  問題是,他表現出來的,真的是「溫柔」嗎?無非是想要拿下她這個「獵物」罷了。

  「你直接叫我的名字看看。」神威忽然將她拉開,興致勃勃地說。

  「如果拒絕這個要求,也會被算在那三次機會裡面嗎?」林曉月扶額。

  「當然算。」神威豎起兩根手指,「而且你現在剩下的只有兩次機會了。」

  「神威。」林曉月隨口叫了一遍,神威皺了下眉:「聲音再高點,語氣再活潑些。」

  要求還挺多啊?林曉月滿頭黑線,接連又叫了幾次,神威總是能挑出不滿來。林曉月也感覺出來了,他這是在拿她跟誰做對比,至於標準是誰,可想而知。

  林曉月心裡歎了口氣,她真是完全不懂這傢伙在想什麼啊。試著調整了一下心情,她自然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音調也提了上去:「神威!」聲音雖然不同,但是語氣什麼的都和以前一樣。

  神威像是沒反應過來,停了幾秒才笑出聲來:「這不是做得很好嗎?這樣子和晴夜還真是像啊,像得……讓我想把你也殺掉。」說到最後一句,語氣又冷了下來。

  「你隨意。」林曉月聳肩,「然後你再去找一個感興趣的女人,把她當做晴夜的替身,等玩膩了再把她也殺掉。就這麼輪下去吧,我看你已經被晴夜束縛住了,真可憐呢。」

  「我倒不覺得自己可憐,只是想找一個暫時休息的地方,等休息好了就去下一個地方。」神威摸了摸下巴,似乎對林曉月的話毫不在意,「只是因為習慣了,所以找的地方都差不多呢。」

  「連一個棲身之所都找不到,果然還是很可憐啊。」林曉月微笑。

  兩人之間的氛圍頓時惡化,神威沒接話,而是突然暴起,扼住林曉月的脖子將她壓在床上。頸部傳來的壓迫感逐漸加強,林曉月感覺本來就發熱的腦袋更加昏沉起來。

  要殺了她嗎?不,如果是神威的話,明明能直接捏斷她的脖子,這是在嚇唬她。

  大腦缺氧帶來了嚴重的暈眩,林曉月眼前都是遊動著的光點,她嗆了口氣,卻有液體從鼻腔裡噴了出來,少許順著唇線流進嘴裡,滿是鹹腥味——簡直是雙重打擊。

  林曉月努力想掰開神威的手,卻只來得及發出一個「藥」的音節,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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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第091章:人與人之間的相遇是有緣分的。

  重新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自己的房間,旁邊守著的人是程帆而不是神威,林曉月覺得運氣終於好了一回。她挪著坐了起來,程帆還在閉著眼睛小憩,沒有察覺到她的動靜。

  脖子上還殘留著火辣辣的疼痛感,應該是之前被神威掐的淤痕,不過她摸了一下,從纏著的繃帶來看已經塗過藥了。只是在昏迷前,她好像流鼻血了……啊,果然病發了呢。

  「系統,我昏迷過去後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在那顆星球上時,系統都在休眠中無法得知事態,但是她現在既然在自己家裡,就說明那顆星球的交通已經恢復正常,那麼系統應該恢復了。

  「在我恢復運作的時候,宿主正處於昏迷狀態,神威一直守在宿主身邊,而宿主已經服過藥並且包紮過了。」系統回答道,「神威並沒有再對宿主做出什麼,只是在程帆到來後兩人發生爭執,最後由程帆帶著宿主離開。回到雷普頓後,程帆便將宿主安頓下來,再無其他。」

  「和我想像的差不多。」林曉月摸了摸下巴,隨即便注意到床頭櫃上放著的小藥瓶,皺了皺眉,「神威的話應該是在我病發後,從衣服裡找到了藥瓶給我服藥,程帆則是……」

  「他是在神威拿著藥瓶詢問他原因時才知道的,」系統說,「你準備好被詢問吧。」

  這種帶著憐憫意味的話讓林曉月翻了個白眼,她揉了揉頭髮,最後還是躡手躡腳地起床,決定在程帆醒來前先找點東西來吃——也不知道她昏睡了多久,肚子餓得夠嗆。

  就在她一邊烤著吐司一邊熱牛奶的時候,樓上傳來了東西的碰撞聲,緊跟著就是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飛快地從房間移動到了樓梯處。林曉月立刻反應過來:「程帆!我在廚房準備吃的!」

  腳步聲停了下來,隨即平穩許多。等程帆出現在廚房門口時,已經是林曉月熟悉的鎮定模樣了。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你去沙發上坐著,剩下的我來就好。」

  林曉月舉雙手投降:「我知道了,病情的事我也會想好怎麼跟你說。」

  如果聊的話題不是這麼糟糕,現在應該是一個很美好的早餐時間。

  林曉月啃著吐司片:「……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回事。」

  程帆的聲音低沉:「差不多?只能活到十八歲這種事你只當做『這麼一回事』?」

  「倒不如說還能活到十八歲,對我來說已經很幸運了。」林曉月本來想無所謂地聳肩,想到程帆對自己的照顧,又有些心軟,沒有那麼做,而是握住了他的手,淺淺地微笑:「我呢,是在夜兔星球上長大的地球人,父母當初就是因為重病去世,自己的體質又差,所幸還有爺爺收養了我。」

  提到爺爺,林曉月難得出現了片刻的茫然。在「晴夜」這個身份死于神威手下後,她就擔心爺爺知道這個消息會難過,所以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回了一次夜兔星球。

  可是直到那個時候,她才知道爺爺早在此前就去世了。

  那時候她還撐著平靜,詢問別人:「不是說那位老爺爺收養了一個孩子嗎?沒告訴她嗎?」

  「沒有呢,說是不想讓孩子傷心,讓我們等那孩子回來時告訴她,老爺子去星際旅遊了,玩夠了自然會回來。不過,那孩子也已經死于春雨和其他海賊的戰鬥了,也挺可憐的。」

  在那顆星球上已經沒有她可以回去的家了,那間雜貨鋪也成了空屋,不會有人回去。

  她說神威找不到棲身之處,其實她自己不也是一樣?林曉月回過神來,對著程帆繼續笑道:「在跟著鳳仙,和神威一起去了春雨後,我就一直忙於第七師團的各種事務。那時候我才五歲啊,每天忙到一兩點才睡,幾乎每天都頂著黑眼圈。可是不這樣不行,如果被認為沒用,等待我的可不是什麼好結局。長期以往,身體被透支得厲害,再加上被神威險些殺死的那次的暗傷……」

  「嘛,能活到十八歲,我已經知足了。」林曉月拍了拍程帆的手。

  「總該有辦法的,銀河系這麼大,總有醫療水準好的星球……」林曉月打斷了程帆的話:「不是疾病,我本來早就該死掉了,現在只是靠藥吊著命。只是再怎麼撐,也只能到十八歲。」

  這話聽起來有種靠人參續命的感覺,不過還挺符合情況。林曉月看程帆的臉色還是很差,伸手捏住了他的臉,笑眯眯地說:「現在活的每一天都是賺到的,應該高興才對。」

  「你……不要再那麼辛苦了。」程帆的語氣很生硬,「就算我很弱,也會拼上命來保護你,情報網的事我會負責,你好好地休息就好。即使我無法打敗神威,也不會讓他傷害你的。」

  「說什麼弱啊,你再怎麼說也是雷普頓的統治者,哪裡弱了。」林曉月收回手,語氣真誠許多,「不過,情報網的確要交給你了,基礎已經建好,發展就靠你了。」

  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了,程帆才猛地將雙掌拍在桌面上。

  桌面一震,筆筒倒了下來,亂七八糟地散在桌面上、地板上。他的指甲幾乎要嵌進桌面裡,發出的聲音嘶啞而乾枯:「為什麼……我總得看著你先離開這個世界?」

  「你說真正強大的不是武力,而是內心,可是,我連保護你的武力都沒有啊!」

  把情報網交給了程帆,商店那邊有選好的負責人運作,林曉月琢磨著是不是要選一個人出來,等她以後不在了還能處理好這些事。再怎麼說那也是相當驚人的資產,以後引起紛爭就不好了。

  雖然都給程帆也行,但是有的產業在別的星球,程帆到底是雷普頓的統治者,插手過多別的星球的事務,可能會引起星球間的爭端,還是找別人比較好。

  還沒等林曉月想好要培養誰,就收到了一封借由情報網傳來的信,來自夜兔星球。

  組建情報網之後,林曉月猶豫過,最後還是往夜兔星球上放了人,負責的事很簡單:神樂。

  神威弑親後就沒有回過夜兔星球,那件事又給了他的母親不少刺激,星海坊主和神樂再怎麼照顧也無濟於事,前年就去世了。林曉月自己因為爺爺的事,也沒有再去過夜兔星球,直到情報網建成後才知道了這件事,也是因此最終決定和神樂重新聯繫。

  所幸神樂也和神威斷了聯繫,被星海坊主阻隔了相關消息,並不知道「晴夜」被殺的事。收到她的信件後,回信足足寫了六張紙,字跡一般,甚至還有不少錯字,不過看得出她很高興。

  在這之後就一直保持著信件來往,林曉月還不時寄些東西過去。

  結果這封剛寄來的信上,神樂在最後說,對地球很感興趣,所以決定去地球打工。

  「瞎胡鬧!」林曉月拍著桌子,「她還不到十四歲,一個人要怎麼去地球!」

  「可是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她已經出發了吧?」程帆看她這副樣子,有些哭笑不得。

  「情報網那邊的人沒有我的命令就不知道攔著嗎?」林曉月在房間裡來回打轉,「不行,我也得去地球一趟,夜兔星球的確不適合她繼續待下去,可是隻身一人去地球太危險了,我得幫她。」

  「我也跟你一起去吧。」程帆頓了頓,語氣很隨意地說道。

  「不行,」林曉月板起臉,「你最近還要忙著接手情報網,只有我是最閑的。而且以你的身份,要去地球會引起不小的關注。」說著她又自言自語起來,「夜王鳳仙在地球,春雨不敢惹他,神威也不會過去,我還能躲開那傢伙。接下來的事就靠你撐著了!」說完拍了拍程帆的肩膀。

  程帆頓了頓,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來:「嗯,那我等你回來。」

  一切準備妥當,林曉月前往地球已經是三天后的事了。

  因為地球是近幾十年才加入到銀河系的拓展裡,就對外交流的程度來看還比較落後,要前往地球的太空船還要中途轉航,林曉月在中途站的星球上得停留一天。

  想來神樂也要經歷中轉站,只是不知道她會在哪顆星球上停留,希望不會迷路吧。

  坐在港口大廳裡,林曉月掰開一次性筷子,正要開始吃買的盒飯,就注意到了有人在看著她——準確來說是在看著她的盒飯。她找了找,就看到角落裡蹲著的小女孩。

  雖然衣服髒兮兮的,但是頭髮有簡單收拾過,可以看出她的五官非常清秀,長大後應該很好看。林曉月走到她身邊時,她表現得相當緊張,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是……」

  「肚子餓了嗎?」林曉月說著將筷子遞了過去,「自己吃,別浪費時間。」

  小女孩愣了會兒,直到林曉月催促才手忙腳亂地接過盒飯,蹲著吃了起來。林曉月看著她的腳,上面滿是灰塵,還能隱約看到繩索綁過的痕跡,說不定是從哪裡逃出來的。

  剛巧她知道,這裡也是春雨第十師團前往地球的中轉站。林曉月扯了扯嘴角。

  等小女孩吃完飯,林曉月已經倒了熱水過來,自己往嘴裡塞著麵包。

  「你是從奴隸船上逃出來的吧?」林曉月咽下麵包,拿起自己的一次性杯子喝水,「既然如此,你也應該知道那艘船在哪裡,帶我過去。」

  「請、請你不要把我送回去……」小女孩的話帶著哭腔。

  「我哪裡像會那麼做的人。」林曉月扶額,「你這麼躲著也不是辦法,整天都在擔驚受怕是無法好好地生活下去的。」她朝著小女孩伸手,「能遇到我,你的運氣也挺好的。」

  小女孩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最終是顫抖著將手搭在了她的手上。


第092章

  第092章:事到如今你根本不應該出現。

  林曉月把小女孩買了下來,十團長對她還有點印象,提醒後也很快想了起來。這個小女孩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商品」,他也沒有也別在意,在林曉月付過雙倍價格後就痛快地交出了契約,也樂得跟林曉月賣個人情,反正在宇宙航行時經常有小女孩逃跑或者體弱死亡,少一兩個都沒關係。

  一直到牽著小女孩的手離開了第十師團的艦隊,林曉月都沒聽到她說過一句話。

  「請問……」在她聯絡上情報網在這顆星球的人,說過了小女孩的事之後,她終於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您為什麼要救下我呢?」手指還捏著衣角,怎麼看都是懦弱的模樣。

  林曉月揮手讓情報員離開,轉身笑了笑:「你是我買下來的人,雖然我不會把你送去吉原,但是我要讓你走上的道路,會更加麻煩辛苦。對你而言,只是墮入另一個地獄裡。」

  小女孩像是被嚇到了,不過過了一會兒又鼓起勇氣說:「我覺得,您不是壞人。」

  「比壞人更可怕呢。」林曉月的笑容弧度拉大,「你現在是我買下來的人,從契約上來看你已經六歲了,也認識字。不管你能不能聽懂,我都跟你直說吧,我呢,再過不到兩年就要死了,可是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勢力,它需要一個人去接手,而我選中了你。」

  這回的話對小女孩來說就聽不懂了,她茫然地看著林曉月,然後說道:「意思是說,您需要我的説明嗎?」「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林曉月還挺滿意,理解能力還不錯。

  「如果能幫上您的話,我、我一定會加油的!」小女孩的眼睛裡仿佛亮著光,看得林曉月的笑容也柔化下來。她蹲下來摸了摸小女孩的臉頰:「你和我一樣是孤兒,還沒有名字,既然如此,就由我來給你起名字吧。我的名字是安藤葵,你就……安藤林檎吧?」

  雖然是故意起了這麼一個名字,但是看到小女孩一點兒都不反感,林曉月還是挺欣慰的。她撿了一塊小石頭在地上把「林檎」這兩個日語漢字寫出來。

  「林檎就是蘋果,如果覺得這個名字不好寫,就按照發音叫ringo吧。」林曉月說。

  小女孩乖乖地點了點頭,林曉月又想笑:「等會兒會有人帶你去我生活的星球,事情都安排過,會有一個長得很帥氣的大哥哥教你各種能幫助到我的事,他的名字是程帆。」

  接下來說了的事,小女孩都記住了,看來記性也很好。林曉月就讓人把她帶回去了,總不能她去地球上的時候還隨身帶著一個小傢伙。林檎啊……姓林呢,這才是她真正的姓氏。

  等到了地球上的時候,林曉月忽然有種歸屬感,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身體裡流的血在思念家鄉。地球上還沒有安排的情報員,不過有系統在,她在港口附近多逛逛就好了。

  還沒等她轉悠多長時間,就有人攔住了她,恭敬地雙手抱拳鞠躬:「鳳仙大人有請。」

  林曉月對天翻了個白眼,然後老老實實跟了上去,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雖然在第七師團的時候,林曉月就知道吉原的存在,甚至也插手過吉原的事,但是她還是第一次來地球,自然也是第一次來吉原。燈火通明的地下溫柔鄉,光是脂粉的香氣就能讓人醉臥不醒。

  林曉月一個少女走在這裡自然引人注目,不過更令人在意的是前面帶路的鳳仙的人,所以儘管有不少竊竊私語,人們也多數讓了開來,不敢和她扯上關係。

  看到鳳仙後,林曉月徑直坐了下來,笑眯眯地對身旁的藝伎說:「姐姐,麻煩你給我一杯茶。」這才坐直了身子,對著鳳仙頷首:「好久不見了,鳳仙大人。」

  聲音她已經在來的路上調整過來了,面對鳳仙還是用原聲比較好。

  坐在上方的鳳仙似乎還是當年的模樣,只是頭髮更加灰白,只是眼神仍舊銳利。

  他看著林曉月,彎起嘴角道:「幾年不見,你這丫頭倒是多了幾分本事。不過,在這裡還要遮遮掩掩,未免太不給我這個老人家面子了。」

  林曉月乾脆地拿過清酒的酒瓶,閉上眼睛倒了一臉,就輕鬆撕下了面具。「有陣子沒把這個面具拿下來了,居然也覺得輕鬆不少。」她擦乾淨臉,又把面具擦乾收好,這才悠哉地說道。

  藝伎驚訝得合不攏嘴,少女的實際面容比起面具來要更加秀麗一些,氣勢卻絲毫不減,光是面對夜王鳳仙還能如此鎮定,就足夠讓她們去猜測少女究竟是什麼身份了。

  鳳仙只是打量了林曉月幾眼,然後說:「長得是有點樣子了。」

  「說說正事吧,鳳仙大人。」林曉月接過藝伎給她倒來的茶,「您是怎麼找到我的?」

  「你就是太重感情才會給自己增加了不少弱點。」鳳仙的回答看似無關,林曉月卻停住手,幾秒後才繼續將茶杯湊到唇邊,咽下茶水說:「沒想到神威都不在意的神樂,鳳仙大人卻會關注。」

  「當初本來就有拿她當繼續威脅你的籌碼的打算,所以一直留有人手。只是沒想到你後來會背叛春雨,不過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沒那麼容易死。」鳳仙大笑了幾聲。

  「還請鳳仙大人不要對神樂做出什麼來。」林曉月垂下眼簾。

  「那倒不會,你既然已經離開春雨,也就沒有必要了。」鳳仙止住笑,「你可知道,我今天找你來是為了什麼?」「我怎麼可能猜得到鳳仙大人的意思?」林曉月假笑。

  鳳仙不再開口,林曉月也僵持著不說話,連藝伎們都感覺到了不安,緊張得不敢喘大氣。

  林曉月忽然歎了口氣,然後朝鳳仙低頭:「春雨的確對鳳仙大人的吉原存在覬覦和畏懼之心,還請您日後多加小心。」她犯不著因為春雨的事跟鳳仙起衝突,老實交代算了。

  「除此之外呢?」鳳仙的語氣淡淡的,動作也不緊不慢。看著他喝下一盞酒,林曉月的語氣裡也多了冷淡:「難道鳳仙大人還認為我能幫得上什麼忙?」

  「你當然能做得到!」鳳仙放下酒盞,冷笑道,「春雨那群元老,一個個都是貪生怕死之輩,不可能親自來跟我交涉。只有神威那個小鬼,一心想要與強者交手,元老們怎麼可能忘了他這一把槍?如果要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阻止得了神威,也就只有你了。」

  「鳳仙大人未免太看得起我。」林曉月皮笑肉不笑,「都已經被殺過一次,神威怎麼可能會因為我而改變心意?更何況,鳳仙大人難道已經無力一戰了嗎?」

  這句話顯然是在找死,不過鳳仙也不把她放在眼裡,他只是眼神複雜地看著酒盞:「我當初離開春雨,不過是想找個清靜,現在也不例外。」

  想到鳳仙這麼多年都沒有離開過吉原,林曉月隱約覺得自己知道了什麼。她躊躇了一下措詞,問道:「在這個清靜的地方,鳳仙大人可以好好休息嗎?」

  「也許吧。」鳳仙顯然聽懂了她的意思,又勾著嘴角笑了,「求而不得也是道不錯的下酒菜呢。在如今的我看來,只有美酒和美人足以滋潤我了,就在這吉原養老,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林曉月吸了口氣,或許是脂粉與美酒的香氣讓她發了暈吧?

  「既然是鳳仙大人的要求,晴夜自然會為之一搏。」

  離開吉原的時候,系統問道:「宿主你為什麼要答應幫助鳳仙?」

  「那個老兔子,」林曉月扶額,「年紀一大把了,居然還有了喜歡的人,苦戀的滋味就讓他自己慢慢品嘗吧,我可是很有同情心的呢。反正這條命也剩不了多久,去折騰神威也好。」

  想到進入房間時系統的提示,林曉月又歎了口氣:「只是沒想到鳳仙也會玩心機,還好我把聲音改回來了,不然中途改掉聲音的話,神威就會知道晴夜和安藤葵是同一個人。」

  居然把她的話錄了下來,不過不是攝影就好。撕面具的時候她小心地沒有發出聲音,她和鳳仙的對話雖然有那個意思,但是表現得並不明顯,以神威的頭腦不會想到那上面去。

  接下來,就看神威收到錄音後會怎麼做了。

  今天的團長也在發飆,阿伏兔認真地想著,又看了一眼狼藉的訓練場。

  自從上次從那顆星球回來,神威就每天掛著那張笑眯眯的臉逮到人一頓狠揍,雖說這麼一來師團裡的戰鬥力提升了不少,但天天這麼來也夠嗆的,哪怕是夜兔也撐不住啊。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明明也快成年了,還要大人操心真是麻煩啊。阿伏兔很心塞,尤其是收到來自地球的包裹後,他就更心塞了:鳳仙大人你消失了這麼多年突然又冒出來幹嘛?

  「師父寄來的包裹?」神威從高處跳了下來,拿過阿伏兔手上的包裹就拆。

  阿伏兔也有點好奇寄來了什麼東西,看到是錄音筆的時候,就更好奇了。神威擺弄了半天不知道怎麼使用,還得阿伏兔來弄。傳出來的第一句話就讓阿伏兔手一抖,險些摔到地上。

  「姐姐,麻煩你給我一杯茶。」帶著些許撒嬌口吻的聲音,瞬間讓記憶噴湧而出。

  神威的臉色幾乎是在瞬間變了,他似乎是想搶過阿伏兔手上的錄音筆,不過只是握緊了拳,強行壓抑住了自己這麼做的念頭:「敢掉到地上摔壞了,就殺了你。」

  混蛋團長你自己來拿還不是會被捏碎!阿伏兔的額角冒了青筋。

  對話的兩人都很好分辨,而且聽得出來是近期才發生的事。鳳仙沒有將後面的話也錄進去,只到他那句「你既然已經離開春雨,也就沒有必要了」,畢竟後面的內容不能讓神威知道。

  這短短的一段對話,能夠造成什麼樣的影響?阿伏兔只是看到神威的臉色全黑。他的眼神難得的兇狠,卻只是在明白了錄音筆的操作後,奪過回了房間,又重新聽了一遍。

  絕對不會錯,這是晴夜的聲音,就算是偽裝也不可能,相處那麼久,他清楚晴夜的用語習慣,也清楚她的語氣和口吻。直到現在重新聽到,他才發現原來他一直記得。

  可是閉上眼睛,他看到的卻不只是晴夜,還有那天在他手下昏死過去的安藤葵。


第093章

  第093章:想要可以休息的棲身之所。

  林曉月在地球沒有逗留多久,確定神樂安全到達地球後,就回到雷普頓了。

  神樂好歹也是常年自己待在家裡,地球的環境對她來說比起夜兔星球要好得多,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都是她的選擇,也只有這樣才能慢慢成長起來。林曉月覺得自己以後大概會時不時給神樂援助,不過更多的還是旁觀,畢竟她現在也有自己要解決的事。

  比如說……回到雷普頓後就看到的蹲坐在她家門口的神威。

  「神威團長,請問您在這裡做什麼?」林曉月的臉和聲音都改回了安藤葵的狀況。

  「在等你回來啊。」神威笑眯眯地站了起來,低頭看著身上,然後一邊拍平衣服上的褶皺,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著:「你應該知道夜王鳳仙吧?他在地球上待得無聊,居然給我寄了一份錄音。」

  「哦,是慰問信還是別的什麼?」林曉月猜到了是什麼,不過還是裝不知道。

  「是他和晴夜的談話錄音。」神威抬起頭來看著她,臉上還掛著笑容,可是眼裡根本看不到絲毫的笑意,讓林曉月打了個激靈。不過這種反應也好,她瞪大了眼睛:「晴夜?她不是死……」

  「她是假死。」神威沒讓林曉月把話說完,說完這句他笑了笑:「別光站在門口,讓我進去啊,好歹也這麼久不見了,也好好相處一次吧。」

  等神威在沙發上坐下,林曉月接著問道:「既然晴夜沒有死,神威團長是要去找她麼?」

  「肯定要去找的啊。」神威歪了歪頭,腦袋上那根呆毛也跟著晃動起來,「以前我就想過,如果晴夜沒有死,我要去重新把她殺掉,可是現在為什麼會覺得沒辦法下手了呢?」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就和我第一次見到你時說的一樣,你很在乎她吧?」

  神威掃了眼林曉月的表情,也沒有把她的白眼放在心上:「大概是已經沒有剛殺掉時的那種心情了吧?都過去那麼久了,已經無所謂她的死活了。」

  這傢伙是真心說出這種話的嗎?林曉月有些手癢想揍人,臉上卻是露出微笑:「既然如此,神威團長來找我做什麼呢?被當做吐露心聲的樹洞,我也不會忘記您上次差點掐死我的事實哦。」

  「你這個傢伙說話真是從來都不好聽啊。」神威扯了扯嘴角,沉默幾秒卻是說,「大概是覺得,只能找你來說些話吧?等發現的時候,已經蹲在你的門口了。」

  「還真好意思這麼說啊。」林曉月又想翻白眼,不過到底是忍住了。

  神威現在的心情仔細想想還能分析得出來,他本來就是一心向著強者的道路走,所以也沒什麼能聊天的人。說起來還挺寂寞,不過事實上在此之前他根本不會有煩惱的時候——單細胞總是好生存。可是現在不一樣,神威正為了晴夜的事而煩惱,而他能找的人,只有安藤葵。

  並不是因為關係好,而是他把安藤葵當做無聊時打發時間的玩具,就算沒有得到反應也沒關係,就當做自言自語好了。反正對神威來說,都是遲早會過去的事。

  可是這不也代表著,她在神威心裡還是有一定地位的?不管是晴夜還是安藤葵。

  想到系統說的兩個第一次喜歡,林曉月又覺得頭疼,如果不是知道連神威也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她一定會認為這傢伙花心,然後乾脆地甩手走人。不過,她手頭還有著鳳仙交托的任務……

  林曉月正想著,神威忽然開口問道:「你的病是怎麼回事?」她隨口答了一句:「其實就是早年身體不好落的病根,用不了兩年就要死了,不用擔心。」

  神威本來聽她說不用擔心就想說點別的,又反應過來不對:「你說什麼?」

  「十八歲的時候就會死了,剩下一年零幾個月你讓我好好過。」林曉月說得很淡定。

  她這種態度換了誰來都不會認為是真的,可是想到當時她昏死過去的模樣,神威就清楚這絕不是假話。他盯著林曉月看了半分鐘,忽然歎氣:「時間上雖然夠,但是生下來的孩子可能也會有病根,還是算了吧。而且以你的發育情況來看,實在是差得遠呢。」

  林曉月秒懂,然後一臉嘲諷:「就你那身高,先自己發育好再說。」

  也不知道這種互相開嘴炮的情況是怎麼持續下去的,林曉月聽到開門聲才反應過來時間不早了,扭頭就看到程帆拎著便當盒,身後還跟著林檎走了過來。

  林檎似乎知道林曉月在家,一溜小跑站到身邊,卻不敢抱住她,還是林曉月自己伸手去給了林檎一個擁抱:「ringo,最近怎麼樣?」說著還蹭了蹭林檎的臉頰。

  「她好得很,」程帆笑著走了過來,「還挺聰明的,教的東西一學就會,像你……」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盤腿坐在對面沙發上的神威,臉色一下子變了。

  「這是你妹妹還是女兒?」神威笑眯眯的,就當做沒看到程帆。

  「你認為我有本事在十一二歲就生孩子?」林曉月鄙視,「不過也不是妹妹,是我收養的孩子,好歹我也有不少財產,死了得找人繼承。」說著,她又指向神威,對林檎認真地說:「來,叫他呆毛叔叔,當然兔子叔叔和笨蛋叔叔也可以,對了,還有一米七叔叔。」

  「殺了你哦。」神威放著冷氣,林檎有些受驚,往林曉月懷裡縮了縮。

  林曉月撇了撇嘴,扭頭看向程帆,微笑著說:「這是我的午餐嗎?」

  「嗯。」程帆在他們上一段對話的時候已經回過神來,也當做沒看到神威,笑得很溫和,「接到消息說你已經從地球回來了,我想家裡沒有吃的,你又懶,就給你準備好了帶回來。林檎也想見你,就一起帶上了。」只是沒想到還有一個人,簡直是來礙事的。

  看出了程帆沒有說的話,林曉月的笑容更加燦爛:「你們吃過了嗎?」

  「我帶著林檎在外面吃的,不用擔心我們。」程帆點了點頭。

  神威覺得眼前這三個人怎麼看怎麼刺眼,他舉起一隻手:「砂糖,我的呢?」

  林曉月對著神威換上嘲諷臉:「堂堂春雨的雷槍連吃飯的地方或者錢都沒有?」

  「變臉的速度還真是快啊。」神威皮笑肉不笑地說,好像刺眼的程度又上升了?

  來回看著林曉月和神威的林檎小心地扯了一下她的衣服,然後問道:「呆毛叔叔和葵大人的關係很好嗎?」雖然「葵大人」這個稱呼讓林曉月不太適應,但是更糟糕的是這句話。

  林曉月扶額:「你哪裡看出來我和這個傢伙的關係好了?」說著接過了程帆遞過來的便當盒還有筷子,摟著林檎往旁邊挪了挪,讓程帆坐下——就算有點擠,程帆也不可能坐到神威那邊。

  這下子已經不是刺眼的問題了,神威直接站了起來,轉身就走:「總不能光看著別人吃自己卻吃不上啊,等到下次有空,我再來找你聊天吧。」

  「不去找晴夜嗎?」林曉月漫不經心地說道,神威還沒什麼,程帆的動作都停住了。

  好在現在神威已經走到門口,背對著他們也不會發現程帆的不對勁。神威拿起了自己的傘:「等我想去找她的時候我當然會去找,只不過暫時沒有那個心情吧。」

  等神威一走,程帆立刻想要開口,卻還是忍了下來,等林曉月把飯吃完,才問起了原因。

  「鳳仙發現我了。」林曉月回答道,「他要我拖著神威,不讓神威去地球妨礙他。」

  「可是神威剛才……」程帆的話還沒說完,林曉月就已經笑嘻嘻地擺了擺手:「他只是來找安藤葵聊天,晴夜還活著的事對他的影響有點大,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吧?然後又得知了我很快就要死了的消息,看樣子,他現在的打算是等我死了再去找晴夜,不是也拖延了時間嗎?」

  程帆難得流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這傢伙要糾纏你到什麼時候?」

  「也糾纏不了多久啊,」林曉月看著程帆的表情都想笑,「我沒時間了嘛。」

  「可是,」程帆咬了咬牙,「如果他一直纏著你,我都沒時間跟你相處了!最後的這點時間,我想要多和你相處,那傢伙剛才簡直就跟個電燈泡似的!」

  這下子連林檎都笑起來了,不過隨即就被程帆瞪了一眼,趕緊乖乖捂住嘴。

  「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還真是勉強你了。」林曉月感慨,「我以為你的感情很內斂呢。」

  「程大人是被逼急了,」林檎湊到林曉月耳邊悄聲說,「葵大人不在的這段時間,他被屬下介紹了好多相親物件,還聽到關於自己的流言,所以心情非常不好。」

  林曉月憐憫地看著程帆:「辛苦你了。」程帆扶額,然後去廚房洗便當盒了。

  確定程帆聽不到,林檎才疑惑地問道:「葵大人,你不喜歡程大人嗎?」

  「不是不喜歡,而是不能喜歡。」林曉月柔化了表情,撫摸著林檎的腦袋。作為研究物件的神威她可以隨意對待,別人就不行了。正因為不是研究物件,她才會用真正的自己去面對,一不小心就會投入真正的感情。她到底要離開這個世界,所以當朋友就好。

  在她走後,程帆的人生還要繼續,如果他喜歡上了別人呢?對他來說這無可厚非,畢竟她已經不在了。可是如果林曉月也喜歡上了程帆,這就會讓她非常痛苦——所以她不會喜歡他的。

  林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問道:「那麼,葵大人喜歡剛才的呆毛叔叔嗎?」

  「過去的我把他當做好哥哥,現在的我只想著怎麼報復他。」林曉月淡淡地笑著,「不過,說是報復,其實要到我死後才是真正的報復。等到失去後再後悔,才叫真的來不及了。」

  「ringo,你可不要像那個呆毛笨蛋一樣,連自己的感情都不清楚。」

  仰面躺到自己的床上,神威一動不動地看著天花板,隔了一會兒忽然按住自己的胸口。

  為什麼砂糖和程帆、加上那個小女孩相處的場景,會讓他心裡覺得不舒服呢?那簡直就像是快樂生活著的一家人,明明砂糖和程帆看起來年紀也沒那麼大啊?

  大概是因為他自己對家庭沒有好感,才會連帶著也討厭那種相親相愛的模樣吧?

  他閉上眼睛,砂糖快要死了嗎?真可惜啊,明明是他剛找到不久的……可以停留的地方。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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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第094章:其實潛意識裡你很清楚。

  神威記得晴夜的很多事,多到連他自己都以為沒有那麼多。大概是因為從小就待在一起,他又是扮演著好哥哥的角色,知道那些是理所當然的吧?他是這麼想的。

  有人喜歡晴夜這個消息,神威當初卻是從阿伏兔那裡知道的。

  「團長你居然不知道嗎?」阿伏兔有些驚訝的樣子,「我還以為你知道那小子的。」

  「我沒有聽說過哦。」神威笑眯眯地說,「你剛才說,那個人是雷普頓統治者的兒子?」如果他沒有記錯,晴夜幾乎每個月都要去那顆星球一兩次。

  「是啊,我記得是叫程帆來著。」阿伏兔也沒多想,「好像是第一次見面後就很喜歡副團長,副團長每次去雷普頓的時候,他就帶著副團長到處遊玩。據說是個天才,在雷普頓很有名呢。」

  說著阿伏兔若有所思地看向神威:「團長,你該不會吃醋了吧?」

  「吃醋?」神威歪了歪頭,阿伏兔一臉「拿你沒轍」的表情:「就是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在一起,會感到非常生氣,覺得心裡跟吃了醋一樣酸溜溜的。」

  「這樣啊……那我沒有吃醋哦。」神威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笑容,回到了團長辦公室。

  看著辦公桌上放著的紙條,以往都不放在心上的那句「我去雷普頓玩了」,今天卻怎麼也無法從眼前擦除,連心裡都變得煩躁起來。晴夜那傢伙,去雷普頓是為了找程帆玩嗎?

  他親眼看著一點點長大的女孩子,視作妹妹一般的存在,為什麼會去找別人呢?這十幾年裡他們互相陪伴著成長至今,難道會有人比他對她來說更重要嗎?

  光是想到這種事就覺得不爽呢,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他更瞭解她才對。但是並不像阿伏兔說的那樣,這不算是吃醋,因為他並不喜歡晴夜,對吧?

  「你什麼時候買了這種東西?」神威掃了一眼晴夜的手腕,「手鏈還挺好看的。」

  「果然很好看吧?」晴夜還盯著電腦螢幕,沒有扭過頭看他,「上次程帆寄過來的,說是情人節巧克力的回禮,我覺得太貴重了,不過他說用不了多少錢。肯定是騙我的啦,那就好好戴著吧。」

  神威忽然想把自己剛才那句話收回去:「情人節巧克力?回禮?」

  「地球上情侶們過的節日,女生會送給男生巧克力,不過分成本命和義理兩種,前者是送給喜歡的人,後者是一般朋友送的。上次聽他說起情人節,我剛好有空,就做了巧克力送人。」晴夜回過頭來看著他,「那天也給你送了啊,你還說巧克力甜不甜苦不苦的好難吃。」

  她這麼一說,神威想了起來,不過心裡莫名有些不舒服:「你送給他的是本命巧克力?」

  「都是義理巧克力啦。」晴夜聳了聳肩,「說什麼『不是本命好可惜』,明明也有很多女生送他本命巧克力嘛。」說完又回過頭繼續折騰這個月的財政報表。

  神威又看了一會兒她的手腕,沒有說話。他有種自己的東西被別人覬覦著的感覺,光是想到晴夜把自己做的巧克力送給程帆,和他說說笑笑的場景,他就很不舒服。

  那條手鏈在他殺死晴夜後,被他丟進宇宙裡,連同這幾年來程帆送的一切東西。

  在殺掉晴夜的時候,他的確沒有難過的情緒,就連旁邊的夜兔都沒想到他會這麼做。晴夜的眼睛從始至終都在望著他,漆黑明亮,沒有其他人的身影在裡面。

  他動手的速度的確很快,所以直到那艘飛船起飛,收到禮物的笑意都還沒從晴夜臉上消失。最後她看著的人,還不是他?這是那個程帆無法做到的事,由他親手賜予的死亡。

  在看到砂糖的時候,他又是怎麼想的?很有趣啊——除此之外呢?和晴夜好像。

  為什麼都要待在程帆身邊呢?那樣愉快的表情,會不會也曾出現在和程帆相處的晴夜臉上?如果在程帆面前的晴夜是那個樣子,那麼,他就要嫉妒起來了。

  因為連他都沒有見過啊,別人不應該有那個資格。

  神威睜開眼睛,然後維持著笑眯眯的表情,身體前傾,額頭便撞在了牆上。

  「坐在床上想事情而已,居然會睡著。」他自言自語地說道,「想到的都是晴夜的事,為什麼卻想要待在砂糖身邊呢?還有……原來真的是在吃醋啊,我還以為不是的呢。」

  「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嘛,想不起來也就算了。」

  林曉月撐著雨傘回到家門口的時候,就看到門口和上個月一樣蹲坐著一個人。

  「神威團長,你到底有多喜歡蹲在別人家門口啊?」林曉月很想扶額,不過看到神威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雨水不停地往下滑,又顯得有些可憐。她朝著神威伸手:「不管怎麼樣先起來,進來換件衣服,雖然夜兔族大概不存在感冒這回事,但是我可不想家裡滴得到處是水。」

  剛被握住手,下一秒就被拽進了懷裡,傘撞到門上反彈了出去,林曉月沒抓穩,傘便脫手落在了她的腳邊。神威身上一片冰冷,連噴灑在她的後脖頸上的呼吸都像是結了冰。

  「原來我是喜歡晴夜的。」說出來的話卻很清楚,林曉月的動作隨之一頓。

  系統提示緊跟著響了起來,神威對晴夜確實達成了第二次喜歡。神威接著說了下去:「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種感覺,不過好像有點晚了。而且,好奇怪啊,既然我喜歡晴夜,為什麼看到你和程帆在一起,我也會覺得不高興呢?一個人是可以同時喜歡兩個人的嗎?」

  「這還真是讓人出乎意料的發言。」林曉月很淡定,「不管怎樣,我可不是能吹風淋雨的體質,如果神威團長喜歡我的話,先別讓我生病好嗎?」

  「你這傢伙果然還是很不討喜啊。」神威鬆手讓她站了起來,跟著進了家門。

  林曉月沾到的雨水不多,擦乾就好,神威就比較麻煩了,他的衣服全部得換。林曉月知道客房裡有程帆的換洗衣服,不過這種時候拿出程帆的衣服絕對是作死。她乾脆趁著神威在洗澡去了一趟商店把衣物買齊,還好附近就有商店,否則還來不及。

  「好像在重複上次的事。」林曉月吐了句槽,把吹風機扔了過去。神威這次也沒說要她來吹頭髮了,接住吹風機掂量了一下,沒有使用,而是等著頭髮自然幹。

  「放心哦,這次我不會對你動手的了。」神威做出一副好好保證的模樣。

  「比起那個,不如來說一下你跑來幹嘛。」林曉月倒了杯熱水,自己小口啜飲起來,「就為了說那些話?為什麼不去找晴夜本人呢?雖然我覺得她會給你兩巴掌。」

  「我想也是,」神威居然跟著點了點頭,「所以我先來找你了。」

  「……你的邏輯太奇怪了我不懂。」林曉月扶額,「不如解釋下,你說的同時喜歡兩個人是指我和晴夜嗎?」不過這件事系統早就告訴她了,其實也沒有多驚訝。

  她倒覺得,神威其實不是把晴夜和安藤葵當做兩個人來喜歡,他只是在安藤葵身上找晴夜的影子而已。可是說替身也稱不上,因為安藤葵和晴夜本來就是一個人,或許神威那種野獸本能在潛意識裡已經知道了真相,只是他還沒有發現——真是可惜了。

  「是啊,」神威的表情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在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砂糖你覺得呢?」

  「作為一個將死之人,能被兩位優秀的異性喜歡,我感到非常榮幸。」林曉月一本正經,「不過神威團長,女孩子可不會願意聽到有人在對自己告白的時候說還喜歡別人。如果你對晴夜這麼說,我敢保證她會在剛才的基礎上再給你兩巴掌。那麼,你打算怎麼做?」

  「就是因為不知道怎麼做,我才會來找你。你一定有好辦法吧?」神威笑眯眯地說。

  果然還是應該把神威扔到宇宙蠕蟲的嘴裡去,就算要殺出來也會弄得一身黏液噁心死他。林曉月在心裡吐了句槽,臉上皮笑肉不笑:「反正我快死了,到時候就不用顧慮我了。」

  在那個時候,神威也永遠找不到晴夜了。如果他接下來都去找晴夜,就更沒辦法見到了。

  「說的也是。」神威配合地點了點頭,「所以我暫時不會去找她的,先等你死了再說。而且,總覺得現在應該時刻守在你身邊才行,好像不這麼做就沒機會了……不過也確實是沒機會了。」

  所以說野獸真可怕。林曉月望瞭望天花板,然後低下頭來重新看著神威:「神威團長,我認為你需要知道一個前提——我並不喜歡你,你的行為會讓我非常困擾。」

  「沒關係,我喜歡你就好了,至於困擾……你真的這麼想嗎?」神威腦袋上的呆毛晃了晃,配合他的笑臉來看還挺可愛,不過背後冒出來的黑氣林曉月看得可是清清楚楚。

  林曉月默了幾分鐘,然後也配合地露出笑容來:「開玩笑,神威團長不要認真。」

  「那就先從稱呼開始吧。」神威立刻把黑氣收了回去,「不用再叫我團長了。」

  「神威大人?」反正看神威現在的包容度還挺強,林曉月一點兒也不擔心作死的問題。在她說出這個稱呼後,神威的臉立刻拉了下來,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直到她舉雙手投降:「神威。」

  隨即,林曉月在神威臉上看到了非常愉快的笑容:「這樣不是很好嗎?」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她頭一次知道神威也會有幼稚的時候,不過緊跟著她從神威口中聽到了讓她更加頭疼的話:「下個月要過情人節了吧?我要你的本命巧克力。」

  那種東西是不會有的!還有她只在還是晴夜的時候說過一次情人節的話題吧!林曉月在心裡咆哮完畢,皮笑肉不笑地說:「不管我做成什麼樣你都吃?」

  神威本能地感覺到林曉月對此很不爽,想了想,他補充道:「如果沒有本命巧克力,義理巧克力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們要去約會——地球人用的是這種說法吧?」

  她想要跟眼前這個傢伙手動再見,林曉月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臉,沒法好好交流了!


第095章

  第095章:你得不到想要的回答。

  「結果呢?」程帆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看著在廚房裡難得自己動手準備晚飯的林曉月。

  「這不就是結果了嗎?」林曉月把鍋放下,端著一碗荷包蛋面走出來,「帶著林檎旅遊到了昨天才回來,情人節完全在旅遊期間度過了,不過巧克力有做,你應該收到了吧?」

  「只是送巧克力,神威會甘心?」程帆伸手幫她端過碗,走到餐桌旁放下。

  「順便在春雨那邊派人折騰了一下,讓第七師團去一個很遙遠的星球玩去了,不是我不給他機會啊,只是他自己沒辦法來。」林曉月彎起嘴角,「戰場上的情況想必很慘烈吧?」

  「所以你帶著林檎去玩,主要是為了躲我?」程帆歎了口氣。

  這回林曉月不說話了,只是攪了攪麵條,然後夾起一筷子吃進嘴裡。

  程帆也沒想過她會老實回答,或許他偶爾也該用強硬的態度,可是看著林曉月這副平靜的樣子,他就不想讓她太苦。沒關係的,他還有機會,就像之前一樣。

  「我只剩下大約十個月的時間了。」林曉月咽下嘴裡的麵條,「安藤葵的生日在八月,可是晴夜的生日在十二月,現在已經二月下旬,只剩不到三百天的時間,你不值得。」

  「既然如此,你就更不應該躲我。」程帆說,「好好利用這三百天不是更好嗎?」

  林曉月默了默,她得承認程帆的話有他的道理,而且她的做法對神威來說還稱得上懲罰,可是對程帆來說就沒有必要了,反而會有些過分。她用筷子戳著碗底,沉默片刻嚴肅起來:「程帆,你喜歡我什麼?雖然當初是我救了你,也和米飯時期的你相處了很久,你熟悉我很正常。」

  她斟酌了一下措詞:「但是,我總覺得你對我的熟悉過深了點。」

  程帆握緊了拳,就在林曉月覺得他要說出什麼話時,他又鬆開了拳頭,然後露出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我只是,在你沒有注視著我的時候也看著你,所以才會熟悉你。」

  即使她的視線向來都停留在別人身上,也沒有關係。

  神威再出現在林曉月的家門口時已經是三月中旬了,不過他怎麼看都沒有半點變化。

  「你是不是不會長高了?」踩著高幫帆布鞋的林曉月繞著神威走了兩圈,她的實際身高和神威是相同的,可是神威都是平底布鞋,這麼一來身高差就出來了。

  「一個月不見你還是這麼毒舌啊。」神威笑眯眯地說完,伸手架在林曉月的腋下把她舉了起來,「既然你喜歡俯視,覺得這樣如何?」以他的臂力,要把林曉月舉起來還真是輕而易舉。

  被「舉高高」了的林曉月一點兒都不開心,正要提膝去頂神威的臉,他又收手將她抱進了懷裡。縈繞在鼻間的是淡淡的血腥味,雖然洗過但是還糾纏在神威身上。

  「這次的對手很有意思,他們沒有一上來就開打,而是送了好多女人來。」神威又開始找她進入樹洞模式了,林曉月掏了掏耳朵,任由神威這麼抱著:「然後呢?」

  「有一個女人長得和晴夜很像哦。」神威笑了起來,「黑色的頭髮和眼睛,眼睛細長,眼尾也是上挑的,就連五官都有七成像,阿伏兔第一眼看到還叫了起來,可有意思了。」

  林曉月想像了一下阿伏兔驚訝的表情,差點也笑起來。

  「而且連表現出來的性格都很像,其他送來的女人都很害怕,或者拼命獻殷勤,她卻一直很冷靜也很積極,甚至能和我普通地交談,把我當做剛認識的朋友。」神威低低地笑著。

  「可是我對她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也不認為她可以代替晴夜。第三師團的商談花了很長時間,我也在那顆星球上和她相處了一陣子,有天晚上她跟我一塊走著,忽然親了上來。」

  林曉月感慨:「真看不出來你這麼受歡迎啊。」不過這傢伙本來臉就不錯。

  神威垮了臉:「你就不能吃醋嗎?」說著又把林曉月摟緊了些。

  「我比較感興趣接下來的內容。」果然還是八卦比較有趣。

  「……然後我在她湊上來之前把她打暈過去了。」「你懂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

  「不懂啊,」神威鬆開手,從林曉月口袋裡摸出房門鑰匙,一邊開門一邊說道,「把她打暈過去的第二天我就讓阿伏兔把人給我送回去了,剛好第三師團談判破裂,打完就回來了。」

  「明明她和晴夜更像,為什麼我能接受跟晴夜只在行為上相似的你,卻不能接受她?」

  接下來兩天神威都待在雷普頓,林曉月覺得他簡直神煩,連林檎都表示:「呆毛叔叔這裡不是你家,是我和葵大人、程大人的家,能請你不要老是來打擾我們嗎?」

  神威直接戳在林檎的額頭上,笑眯眯地放黑氣:「再說這種話就殺了你哦。」

  林曉月看著他這個動作相當眼熟,扯了扯嘴角也就當做沒看到。神威還是不高興,扭頭看著她:「程帆就住在這裡嗎?」「忙的時候會讓他住在客房,反正他不像你,不會跑到別人床上。」林曉月說得淡定,旁邊聽著的林檎已經睜大了眼睛,指著神威大叫,結果又被戳了額頭。

  這次神威走的時候,林曉月也跟著離開了雷普頓。倒不是特意和神威一起,只是她剛好有事要去別的星球——畢竟快死了,有很多事得趕緊清算完,乘著她還能自由行動。

  等上了飛船,坐下沒一會兒,林曉月忽然感覺身邊的座位上換了人,扭頭一看就對上熟悉的臉,真是頭都大了幾圈:「沒想到你也坐這艘飛船,真是巧啊。」

  「是啊,所以我特意換了座位過來。」神威歪了歪頭,「你高興嗎?」

  她為什麼要高興啊,林曉月扶額,跟著無力地擺了擺手:「你覺得高興就好。」

  飛船一啟動,林曉月就戴上眼罩入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死期將至,她的身體素質也越來越差,以往治療暈眩的藥都沒用了,每次都只能忍著,等下了飛船還得虛弱上幾個小時。

  下個世界一定不能再是這樣柔弱的身體了,林曉月咬牙切齒地睡覺。

  睡到中途周圍似乎有點吵,她迷迷糊糊醒了過來,問旁邊的神威怎麼了。

  「什麼事都沒有,你繼續睡。」神威回答完,看著砂糖嘟囔了兩句繼續入睡,慢慢地鬆開自己的手,而被他掐斷了脖子的男人無聲無息地滑倒在地上,旁邊的人都用驚恐的眼神看著他。

  神威甩了甩自己的手,還好這個男人從前面的艙室走進來時沒有鳴槍示威,不然砂糖肯定立刻就醒過來了。看她臉色這麼差,還是好好睡覺吧。他這麼想著,從座位上起身,朝著前面的艙室走去。難得有可以和砂糖安靜相處的時候,來打擾的人真是沒顏色啊。

  統統殺掉好了,反正都是些雜牌海盜,連他成為海賊王的道路上的小石子都算不上。

  飛船上的乘客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運氣,碰到了宇宙海賊本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不過頂多是搶走錢財或者被當作人質,撕票這種事海賊們並不會做,願意花錢買平安的人還是有的。

  可是,在那個看起來純良無害的少年出現後,他們就完全陷入了恐慌中。

  就算是海賊,也沒有如此強大的武力,看起來明明是那樣的瘦弱白皙,卻可以單手掐斷比他高大的男人的喉嚨,不動用武器僅僅是手刀就能造成一擊致命的傷口。如果不是他的攻擊太過張揚,沒人會相信在這期間被他殺死的人甚至來不及發出質問的聲音。

  而這一切,僅僅是為了讓和他坐在一起的那個少女睡個好覺。

  「屍體你們收拾就好了吧?」神威嫌棄地看著自己手上沾到的鮮血,漫不經心地對太空船上的船員說道,「不要廣播也不要發出任何噪音,否則也殺了你們。」

  船長忙不迭地鞠躬,額頭上滿是汗也沒敢伸手去擦。神威也沒多說什麼,去洗手間把身上的血跡洗掉,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其他乘客的惶恐,他也沒放在心上。

  砂糖還在睡著,因為帶著眼罩,看不到她有沒有皺眉、是不是睡得不舒服。不過她的臉色蒼白,神威光是看著就皺起了眉,又把其他人嚇得夠嗆。

  他果然很重視砂糖,就好像他之前說的那樣,明明有更像晴夜的人,他卻只能接受砂糖,也只會對砂糖好。他好像……完全把砂糖當做晴夜來看待,很奇怪,卻又有些理所當然。

  神威想了想,湊到砂糖耳邊低聲問道:「安藤葵,你喜不喜歡神威?」

  還在睡夢中的人排斥地搖了搖頭,晃動的幅度很小,卻很明顯,發出的鼻音也帶著抗拒的意味。神威的動作停住,然後再次問道:「你喜不喜歡神威?」得到的依舊是搖頭,而且晃動幅度比之前還要大,嘴裡也含糊地說著「不」,聲音雖然細弱,但是以神威的耳力是能聽清的。

  座椅的扶手硬生生被掰下了一個角,神威死死地盯著砂糖,沉默了半晌,最後一次問道:「你會喜歡神威嗎?」他知道自己問這種話沒有意義,可是他就是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砂糖的嘴角往下撇著,怎麼看都是不開心的模樣,她又往座位裡縮了縮,含糊地說:「你好吵,讓我再睡會兒,囉嗦死了……」說完就繼續入睡。

  神威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扯了扯嘴角:「嘛,反正也是早就知道的事了。」


第096章

  第096章:其實你不需要棲息。

  林曉月醒來之後,系統跟她說了在她睡覺期間發生的事,她的心情頓時複雜起來了。

  無意識間虐了一把神威,確實讓她心情不錯啦,會心情複雜是因為想到了以前的事。以前她還拿神威當哥哥時,她也做過類似的事,問他喜不喜歡晴夜這個妹妹。

  那個時候神威是怎麼回答的?他說是,說不喜歡的話就沒人能照顧她了。不僅是拿她自己的行為和神威的行為做對比,神威以前和現在的變化,也讓林曉月覺得不舒服。

  因為兩人到的星球不一樣,所以林曉月先于神威下了飛船。臨走之前,她看了一眼神威,問道:「神威,對你來說,我算是你的棲身之處嗎?」

  「棲身之處?」神威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然後彎起嘴角,「算哦,因為在你身邊,我覺得心情很放鬆,不用去想一些煩人的事。當然,如果你喜歡我的話,我的心情會更好吧?」

  「你是這麼想的啊。」林曉月點了點頭,「那我走了,再見。」

  等下了飛船,林曉月回過頭,還能看到神威坐在窗邊對著她招手。她回過頭沒有多看,只是朝著自己的目的地走去,臉上殘存的笑意完全消失。

  那傢伙根本什麼都不懂啊。林曉月默默地想著,不管是喜歡還是愛,就算再怎麼自私,為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對方。想要讓喜歡的人高興,想要讓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心裡只有那個人。

  就和她以前所想的那樣,神威的喜歡從來沒有考慮過對方的觀點,只是想要滿足自己。這並不是真正的戀愛,所以系統對他的喜歡的判定也非常隨意——神威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愛情吧?

  雖然他一直說著喜歡晴夜和安藤葵,但是他喜歡的其實只是自己,那個一心變強的自己。

  「所以不管是晴夜,還是安藤葵,對你來說只是一個暫時的棲身之所啊。」林曉月慢悠悠地說出這句話,然後仰起頭看著天空中漂浮的雲朵,「只是恰好滿足了成為你的棲身之所的資格,才會被你喜歡。而這種會讓你感到安寧的棲身之所,其實可有可無。」

  對這只名為神威的夜兔來說,只有戰場才是永恆的棲身之所。

  林曉月又去了一次吉原,事先沒有預約也沒有通報,一路闖進去居然也沒有人攔著她。

  「看來鳳仙大人對我真的很寬容呢,我還以為踏入這座城府的瞬間就會被打飛。」林曉月安穩地坐在鳳仙對面,這次她是用真面目過來的,也用不著再拿酒洗臉。

  「有膽子單獨進入這裡的女人,你絕對是唯一一個。」鳳仙挑眉,「今天怎麼會來這裡?」

  「來跟鳳仙大人辭行。」林曉月雙手將酒盞舉過頭頂,手放下來時,臉色一片沉靜,「只是恕我不能喝了這杯酒,畢竟以我目前的身體情況來看,喝下去就能倒了。」

  鳳仙的表情沒有多大變化,他起身走到林曉月面前,奪過酒盞一飲而盡,然後將酒盞扔到一邊,淡淡地問道:「你掙扎著多活了這麼幾年,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再怎麼說也是在戰場上廝殺了大半輩子的夜兔,對於死亡的敏感非常人能及。他能清楚地看到眼前這個小丫頭身上的死氣,只有命不久矣的人才會有這種東西。當初一定也是死裡逃生,可是這又有什麼意義?鳳仙忽然想到了這個吉原裡不落的太陽,自嘲般笑了笑。

  女人總有著男人不明白的地方,而男人也總是會因此被吸引,倒也有趣。

  「我也不知道,不過,誰不想活下去呢?」林曉月笑了笑,「更何況是在早就知道自己會被殺死的情況下,會提前做好準備避開死亡沒什麼不對吧?」

  鳳仙沉吟了一會兒:「你還有多久的壽命?」卻是繞開了原本的話題。

  「八個多月吧。」林曉月算了算,「最近身體狀況已經越來越差了,嗜睡,沒食欲,頭暈眼花。不過這種體驗也很有趣,感覺著自己的生命一點一點流逝,比起衰老更加真實。」

  「以你的年齡說出這種話,還真是讓人心頭髮涼。」鳳仙轉過身離開,「你走吧,這裡到底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小丫頭,下輩子要麼別遇到夜兔族,要麼就變強吧。」

  林曉月彎了彎唇:「那就借鳳仙大人吉言,成為一個強者吧。」

  離開吉原,林曉月又去見了神樂。情報網最近也鋪設到了地球,主要自然是為了方便瞭解神樂的事,當然,能夠成功鋪設情報網,也跟鳳仙的默許有關。

  「晴夜姐姐!」本來聽到樓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神樂還在奇怪,看到林曉月後立刻叫了起來,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還沒站穩就抱了上來,又叫了一遍:「晴夜姐姐!」

  「好久不見了。」林曉月笑了笑,也去回抱住她,神樂的力道控制好了,儘管被抱得很緊,她也不覺得哪裡會疼。「神樂長大了很多,看著也很健康有活力,真好呢。」

  神樂歪了歪頭:「晴夜姐姐說話變得好像老奶奶哦,明明你只比我大幾歲而已。」

  林曉月抬起手在神樂臉上掐了一把:「我怎麼可能是老奶奶?」她頓了頓,笑得意味深長,「我可是到死也只有十八歲的美少女,說不定連十八歲都沒有呢。」

  本能地感覺林曉月的話有哪裡不對,可是神樂也想不出什麼來,只當做她在開玩笑:「那我就不說了嘛,晴夜姐姐一直都很年輕很漂亮——這樣就好了吧?今天是來地球玩嗎?那個笨蛋哥哥……」她沒有把話說完,嘴唇抿著,笑容也從臉上消失了。

  「他好得很,每天都說自己會成為海賊王,以後你可得好好揍他一頓。」林曉月說得輕描淡寫,「我今天是瞞著他偷偷來的,就是想看看你的情況。」

  「放心吧!」神樂立刻拍了拍胸,「我以後肯定教訓他的!」

  林曉月沒有跟神樂聊太久,只是這麼站了一會兒,她又覺得身體發冷,當初被洞穿的胸口似乎傳來了隱隱約約的疼痛,她沒有將不適表露在臉上,最後摸了摸神樂的腦袋就走了。

  等回到雷普頓,林曉月看到來接她的程帆,立刻松了一口氣,沒走兩步就停了下來。等程帆走到她面前,才按住他的肩膀趴上去:「我還是有人接的嘛,讓我先靠一會兒。」

  「已經……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嗎?」程帆的聲音很輕,似乎只要說話的音量大一些,身邊的這個少女就會像玻璃一樣碎掉。他也站著不動,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視線。

  「有的,只是坐太空船的時間太久了,想吐。」林曉月翻了個白眼,「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要倒下也不是現在。這次去地球我已經把事情都交代了,別的星球也收拾得差不多,等你把林檎教好就可以讓她接手了——總覺得我在欺壓童工呢,真是壞人啊。」

  這次一直休養到了五月底,林曉月完全處於甩手掌櫃的狀態,又接連兩個月沒有看到神威,心情真是好極了。連林檎都因此膽大了不少,晚上抱著枕頭過來,表示想和她睡。

  不過六月一號的時候,不想看到的人還是出現了。林曉月很淡定:「喲,神威,好久不見,聽說春雨最近和千鳥的餘黨打得厲害,不知道你的第七師團戰況如何?」

  「你在雷普頓,倒是很清楚春雨的事嘛?」神威笑眯眯地扯下臉上包著的繃帶,「是在擔心我的情況嗎?」見林曉月不回答,他又在床邊坐了下來,盤著腿的坐姿搖搖晃晃,有點孩子氣。

  「那麼,你是一結束戰鬥就跑來了?還真是多謝厚愛。」林曉月轉移話題。

  「因為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嘛,所以想要見到你。」神威說得很坦蕩,「是生日啊。」

  林曉月的語氣淡淡的:「讓一個很快就要死在十八歲生日的人跟你說生日快樂,你真的不是來氣我的嗎?」她看向神威,歎了口氣:「算了,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計較的——生日快樂。」

  「只是想聽到你對我說這句話而已,畢竟以後都沒機會了。」神威抬起手摸了摸林曉月的腦袋,「春雨那邊又有消息過來了,讓我早點去地球,跟鳳仙商量吉原的事。」

  「不過我也想趁機和鳳仙交手呢,這麼久不見,也不知道實力增長了多少。」

  戰鬥狂——林曉月在心裡再次給神威下了定義。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林曉月問道,這種聊家常的語氣還真是讓她心情微妙。

  「地球現在正要到夏天啊,我再過兩天就過去,不然等到七八月份,太陽就更毒辣了。」神威說道,「而且,你的生日是在八月吧?這樣等事情解決了回來,剛好可以陪你過完。」

  「我倒寧願陪著我走到生命最後一段道路的人是程帆和林檎。」林曉月吐完槽就看到神威糟糕的臉色,不由得心情很好地笑起來,「不過,因為有一件事要做,所以帶我去春雨第七師團吧。」

  神威一瞬間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你說你要去哪裡?」

  「春雨第七師團,你這位春雨的雷槍率領著的全部由夜兔族組成的師團。」林曉月加重了語氣,「我有事要做,所以決定去你那裡死,反正戰艦上應該有空房吧?」

  她來第七師團幹什麼?神威沒有多想,反正這個消息讓他心情不錯。

  「總覺得你是故意不讓我看到你離去的場景呢。」程帆看著林曉月收拾行李。

  「就是故意的啊,」林曉月坐在地板上,仰起頭看著他,「正因為你對我很好,才不希望你看到我死去時的場景。雖說你現在很平靜,但真的見到我停止呼吸,肯定會哭得不成樣子吧?」

  「說的也是。」程帆笑了一聲,然後也坐下來,把林曉月不要的東西收拾好。

  最後收拾出來的,也不過是一個不大的行李箱,畢竟本來就沒什麼要帶的。

  「終於弄好啦,接下來就等著那個傢伙來接我了!」林曉月拍了拍手,又忽然扭過頭,對著程帆張開雙手,笑著說:「都到最後了,不來一個擁抱嗎?」程帆也跟著笑了笑,不過他沒有動。

  等到哪一天,真的有了可以擁抱她的雙臂,再向她要這種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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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第097章:永遠都無法得到。

  神威沒有直接將林曉月送到第七師團的戰艦上,因為春雨元老院那邊臨時來了消息,讓神威儘快去地球,找鳳仙談論關於吉原的事。他只來得及將林曉月送到第七師□□來的護衛艦上,然後就急急忙忙走了。林曉月走上護衛艦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神威——他帶著阿伏兔還有另一個夜兔。

  「你在磨蹭什麼?」護衛艦上有夜兔走了過來問道,語氣裡帶著不耐煩。

  林曉月的腳步忽然一個踉蹌,儘管穩住了身子,腰卻深深地彎了下去,小聲地咳嗽著。前額垂下的劉海遮擋了她的上半張臉,又因為咳嗽,右手捂住了下半張臉。

  來問話的夜兔頓時緊張起來,雖然他看這個女人不爽,但是她再怎麼說也是神威吩咐要好好照顧的人。早就聽說她的身體不好,如果在他的眼前出了什麼事,他就完蛋了。

  他朝著林曉月走了幾步,不過後者已經擺了擺手,扶著欄杆站直身子,笑容淺淡地說:「抱歉,我有點不舒服,現在已經緩過來了。」而在看到她的臉後,夜兔倒吸了一口涼氣。

  「副、副團長……」夜兔結結巴巴地說完,又意識到不對,趕緊甩了甩頭,轉身就走。

  林曉月也不在意他的離開,只是慢悠悠地走上了護衛艦,在周圍夜兔驚訝的眼神中,按神威之前的叮囑,來到自己的房間裡。躺到床上後,她安靜了幾分鐘,忽然笑起來。

  「雖然已經過去兩年多了,但是看來大家還記得我嘛。」她舒服地在床鋪上打了個滾,先前趁著彎下腰撕掉的面具從口袋裡掉了出來,落在床單上,又被她塞到枕頭下麵。

  想想也很正常,第七師團的人員幾乎常年不變,而她又在鳳仙還是師團長的時候就是副團長了,大家會記得她理所當然。又或許,當初那場突如其來的死亡也讓他們對她印象深刻?

  她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走到衣櫃前,猛地拉開櫃門,看著裡面一排不同碼的夜兔服裝,她直接拿了放在最邊上的一件,然後感慨:「真該高興我和神威的身高相同。」

  如果是正常的林曉月的體型,穿這個碼的衣服大概會有點緊,畢竟性別上到底是有差距的。不過林曉月現在的身體瘦弱到嚇人,著裝完畢站在鏡子前,居然有幾分病弱的美感。

  「還是能看得出來胸部和臀部的嘛。」林曉月摸了摸下巴。

  她就保持著這副模樣走了出去,看到的夜兔都嚇得不輕,對她的議論又多了幾分。

  等到午餐的時候,終於有夜兔壯著膽子上來問她:「小姐,團長他只說了要我們好好照顧你,你看你是不是要自我介紹一下?」可是那種眼神,真是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

  林曉月歪了歪頭,然後有些抱歉地說:「其實我也不記得自己的身世,從我醒來後就在雷普頓的一家醫院裡,一直是那顆星球的統治者在照顧我。之前見到神威的時候覺得非常眼熟,所以我就答應他來到這裡,想試試看能不能找回自己的記憶。」頓了頓,她又露出燦爛的笑容:「剛才我登上這艘護衛艦的時候,有人叫我副團長,你們是不是認識我?」

  夜兔們頓時沉默下來,一個個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最後還是剛來問話的夜兔又問了一句:「那麼,小姐你叫什麼名字?」他的緊張又明顯了幾分。

  「名字啊……」林曉月摸著下巴,「雷普頓的統治者說,我叫晴夜。」

  聽到這個名字,夜兔們面面相覷,從沉默變成了互相使眼色,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林曉月到達第七師團的主戰艦的時間比她想像得要早,或許是因為護衛艦上的夜兔們太激動了,一路上前進的氣勢驚人,不單是路過的商船,就連同為海賊的傢伙都躲得遠遠的。

  而在她登上主戰艦上時,早就得知這個消息的團員們都趕著跑來看她。在林曉月接連叫出了幾個當年熟悉的夜兔的名字後,基本上沒人懷疑她的身份了。

  「總覺得,我對這艘戰艦很熟悉。」林曉月一邊四處張望一邊說道。

  她身旁站著的夜兔是當年和她一起去蒙布朗星球的阿青,他也沒有多大變化,只是體格上健壯了不少,此時他的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語氣哽咽:「副團長,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林曉月只是笑笑:「雖然你們都叫我副團長,但是我只是覺得這裡眼熟,想起來你們其中幾個人的名字,就算你這麼說,我也沒那個膽子當啊,總覺得不可思議。」

  阿青趕緊揉了揉眼睛,用力握拳:「我相信副團長你一定會想起來全部……不,和大家一起友好相處的那些日子的!」他說到中途又突然改口,隨即忐忑地打量著林曉月的表情。

  在看到林曉月專注地看著走廊上不同房間的門牌後,他才松了口氣。

  眼角的餘光注意到阿青的表情變化,林曉月的笑容弧度又拉大些許。她忽然加快腳步,走在阿青前面來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口,隨即怔怔地看著門牌上顯示的名稱。

  「看來我可能真的是你們口中的副團長呢。」林曉月伸出手,指著門牌上的「副團長室」,呢喃著說,「總覺得,這個房間非常熟悉,只要閉上眼睛,都能構想出裡面的佈置。」

  她轉過頭,對著阿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能讓我住在這裡嗎?」

  「這裡面的佈置還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啊,只是多了不少灰塵。」林曉月靠在門框邊,看著夜兔幫忙打掃房間,心裡則是跟系統聊著天,「我離開後,這裡就被封存起來了啊。」

  「有一個成語叫做觸景生情,現在的情況應該也是這樣。」系統回答道。

  「你這麼說,我覺得很對不起他們啊。」林曉月心裡說著,又對身旁經過的夜兔露出一個笑臉,「雖然我確實是晴夜,但是我這次回來,最終依舊不會帶來什麼好的結果。」

  「比起被殺死的結局,我認為自然死亡他們會更容易接受一些。」系統說。

  「說的也是。」林曉月點了點頭,跟夜兔們打了聲招呼,走向團長的辦公室。

  路上看到她的夜兔都樂呵呵地和她打招呼,林曉月也笑著回應了,心裡發暖。

  「有點想要……很多同伴。」林曉月嘴角的弧度拉大,「像是黑子他們、綱吉和迪諾他們,還有這裡的夜兔們。我喜歡這種被很多人包圍的感覺,被他們重視、被他們需要,跟他們共同面對生活中的一切,然後以自己的能力,帶領他們前進……不過要在現實世界達成這個目標,很困難。」

  系統默了默,宿主她說的是很困難吧?而不是不可能吧?她回到現實打算做什麼啊!

  走進團長辦公室,林曉月一進門就看到熟悉的辦公桌,如果是以前,她在進門的時候還要注意不被神威扔過來的飛鏢砸中,不過現在神威不在也就沒事了。

  她關上辦公室的門,然後走到辦公桌後的轉椅坐下,繞了幾圈,等系統調查完畢,才問道:「我之前得到的那個墜子放在哪裡了?」她後來派人去蒙布朗調查過,那個墜子是當初她和神威去的時候國王送給神威的,裡面是兩個相同的項鍊墜,不過取自同一塊卡菲石,所以也能當做情侶款。

  系統報出了項鍊墜的具體位置,林曉月便找了出來。沒有多餘的搜尋,她也沒想留下痕跡。打開方形小盒子的盒蓋,出現在林曉月面前的,是兩個造型上完全相同的項鍊墜。但是,它們的顏色完全不同,一個是她當初的項鍊墜,璀璨的金色即使被封存了幾年也沒有消失。

  這是當然的,一般人的皮膚與卡菲石接觸後,它會迅速變色,即使幾經轉手,顏色也不會改變。神威當初給她的時候,應該是先戴著手套串上了銀鏈,才遞給她。她是用掌心自下而上接住了項鍊,手心的皮膚剛與鏈墜接觸,神威的攻擊已至,她便下意識握緊了手,也在那一瞬間染色。

  只是盒子裡的另一個項鍊墜,透明無色,仿佛由完全無色的水珠凝結而成。

  「果然沒有用過啊。」林曉月笑了笑,本來伸向金色鏈墜的手指轉移了方向,指腹點在這個無色的鏈墜上。下一個瞬間,無色的卡菲石被渲染成與旁邊的鏈墜相同的顏色。

  林曉月沒有拿那顆還帶著銀鏈的鏈墜,儘管那才是她自己的鏈墜。她拿起了新染色的卡菲石,又從口袋裡掏出上次去地球買的護身符,將鏈墜裝了進去。寶石和紙片的摩擦聲非常輕微,林曉月聽得卻很清楚,她呼了口氣,將方形小盒子收好,放回了原位。

  走出來的時候,仍然有路過的夜兔和她打招呼,也沒問她在團長辦公室裡做了什麼。

  按了按口袋裡放著的護身符,林曉月彎了彎嘴角:「完成一項了。」

  「如果神威觸碰過那個鏈墜該怎麼辦?」系統這麼問道。

  「怎麼可能啊,在得知那個鏈墜應該有兩個的時候,我其實就確定他沒有用過。」林曉月的笑容不變,「就算剛開始覺得好奇,想要玩一玩,他也不會讓卡菲石接觸到自己的皮膚。」

  「那可是神威啊,怎麼可能讓一顆小小的石頭判斷自己?更不應該被判斷正確。」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道:「宿主,金色的卡菲石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吧?」

  「知道啊,」林曉月的語氣依舊輕快,「你也收集了這方面的資料啊。雖然一般意義上,金色都代表著尊貴、華麗,但是卡菲石代表的是人的內心,說靈魂也不為過。」

  「在蒙布朗的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金色的卡菲石,就算後來出售給無數的宇宙貴族,也沒有過這種顏色。那是因為我的靈魂並不屬於這個世界,也就是說,不應存在之物。」

  「亦是,永遠無法得到之物——絕對不會屬於任何人。」


第098章

  第098章:這還沒有結束。

  林曉月又開始了作死,說得明白點,就是她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力。

  「沒想到系統你還有這種功能啊,真是不錯。」林曉月一邊感慨著,一邊飛快地敲打著鍵盤,將電腦裡積存的各種報告全部收拾完畢。每弄完一份,她就停下來休息片刻,

  「這種功能在我看來沒有任何好處。」系統的語氣裡透著濃濃的警告意味,「我已經可以用具體的數字計算出宿主你的剩餘壽命了,而且還是以天為單位。」

  「等變成以小時為單位再告訴我。」林曉月打了個呵欠,「我本來就想早死啊。」

  有這樣一個宿主,系統也只能頭疼——當然它沒有頭就是了。

  以林曉月目前的身體情況,每隔幾個小時就會覺得困倦,別提對著電腦以這種速度處理公務了,就算是表面上的興奮都維持不了十幾分鐘。現在的狀態能夠這麼好,自然是因為系統幫忙開的外掛。她原本的壽命還能撐到十二月份,但是為了保持現在這個狀態,絕對撐不到那個時候。

  就是把以後的壽命拿到現在來用而已——沒錯,對林曉月來說就是「而已」。

  等處理完手頭的事務,林曉月揉捏著自己的手指頭,問道:「我還能活多少天?」

  「僅計算整數並且四捨五入的話,還有二十八天。」系統的語氣不帶任何起伏。

  「也不是特別少嘛。」林曉月流露出可惜的表情,「只可惜工作都處理完了,戰艦上沒有什麼能讓我消耗生命力的事情了……等等,每天都保持原本的精神狀態,應該也能縮短吧?」

  「根據計算,這種做法可以將壽命縮短至十天。」系統已經放棄指責她的做法了。

  「那就這麼做吧。」林曉月擺了擺手,「我來準備寫遺書。」

  位於地球上的神威忽然停下了手頭的動作,原以為自己會被砸進管道裡的神樂先是一愣,隨即便抓住這個機會,抬腳便狠狠踹了過去。神威後仰躲開她的攻擊,雙手撐地,便又站穩了。

  「突然有種不太好的感覺。」神威的視線直接越過神樂,投到了晴太身上,「那個小鬼就是吉原裡的花魁日輪的兒子嗎?那麼就將他交給我吧,帶給師父當禮物也不錯。」

  「你休想對晴太動手!」神樂擋在了晴太面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神威。

  「晴太?」神威頭頂的呆毛晃了一下,「晴天的太陽嗎?跟她的名字還真是有點像呢。」他重新抬起了手,「既然如此,就更要把他搶過來了。你太弱小了,神樂,贏不了我的。」

  「阿嚏!」林曉月吸了吸鼻子,阿青立刻拿了披風遞給她,林曉月望瞭望他手裡的披風,又看向他的臉。阿青不解:「副團長?」怎麼不接過去?還是說他多此一舉了?

  林曉月伸手接過了披風,隨便披在自己身上,繼續坐在訓練室的板凳上看著夜兔們的訓練,心裡卻想到了程帆。如果是程帆的話,在她打噴嚏之前,就會給她穿戴好披風,而且都不用她自己動手。絕對會說著責怪的話,手上的動作卻非常認真吧?

  她微微搖了搖頭,將這些念頭從腦子裡甩出去,就是因為會眷念這些溫柔,她才會變得軟弱吧?一個人哪怕再強,也沒有辦法獨自走下去,總會有想要依靠的時候。

  之前上飛船的時候給神威添亂,動用情報網,讓春雨元老院那邊提前來催他,她才順利地以晴夜的身份登上第七師團卻沒有被神威發現身份。在吉原的事應該用不了多久,就算對神威來說,地球是個非常有趣的地方,但是也不會待上十天那麼久……得想別的辦法拖延時間呢。

  林曉月彎了彎嘴角,眼睛也完成了可愛的月牙,見到這個笑容的夜兔們,非常欣慰。

  看來副團長回來後心情還是很不錯的,只要別讓她想起當初團長做的事就好!

  在地球上待的短短兩天,對神威來說異常充實,發現了有趣的武士,只可惜那個狀態下打起來的話,一點兒也不有趣,畢竟受了那麼重的傷啊……神威望著天空。

  是不是地球人都會在面臨絕境時,迸發出難以想像的頑強?他以為那個銀髮武士已經無力再戰,可是他卻站了起來,還打敗了鳳仙。就算鳳仙最後是死於太陽,也不可否認他的努力。

  當初晴夜又是怎麼想的?被他殺死的時候又是怎樣拼死活下來的?

  總會知道的,既然晴夜還活著,他就有找到她的那一天。

  神威呼了口氣,帶著斷了一條手臂的阿伏兔回到飛船上。不管怎麼說,現在重要的還是趕快回到第七師團的戰艦上,他想要看到砂糖的狀況。

  飛船剛發動不久,他就接到了來自元老院的通訊,看來對吉原的事很著急。

  對這種事神威向來是不耐煩的,他朝著阿伏兔看了一眼,後者便歎了口氣,認命地代替他和元老院進行通訊,順便也按照他的吩咐,隱瞞下鳳仙被殺的真相和銀髮武士的事。

  從封閉窗可以看到宇宙裡的各種景象,廣袤而深邃。

  神威看了會兒便閉上眼睛,腦海裡回想起的卻是以前和晴夜做過的約定。他說他要成為宇宙最強的海賊王,她則是說:「你快點成為海賊王吧,然後我就能把整個春雨變成合法的宇宙貿易商了,再成立宇宙護衛組織,你想到哪個戰亂頻繁的地方打架都隨你去。」

  她相信他能做到這件事,而他也說了「那你就等著吧」這種話,最後卻是那樣的結果。

  不,這還遠不是結果,既然晴夜還沒有死就還有重來的機會。

  「連一個棲身之所都找不到,果然還是很可憐啊。」

  砂糖的話突兀地竄進了腦海裡,神威猛地睜開眼睛,倒是把剛準備叫他的阿伏兔嚇了一跳。

  「團長你怎麼了?」阿伏兔狐疑地看著神威,總覺得團長的臉色非常差?

  「沒什麼,」神威收斂住心神,又掛上一貫的笑眯眯的表情,「元老院那邊怎麼說?」

  阿伏兔聳了聳肩:「讓我們過去總部那邊好好交代呢,雖然允許團長你接手吉原,但是畢竟春雨和吉原的來往不少,光是口頭上說說可不行,光是第十師團就有的折騰。」

  想到第十師團,神威皺了皺眉,很快又恢復正常:「那就去總部吧,解決完之後就立刻回艦上。現在已經是七月底了啊……」最後半句話更像是自言自語。

  戰艦上還有著難得主動願意到神威身邊來的小姑娘,難怪這麼著急。阿伏兔翻了個白眼。

  不過,他聽說那個小姑娘只能活到八月份,能夠相處的時間不多,會著急也很正常吧?

  只是到底是晚了一步,等神威快步登上第七師團的戰艦上時,彌漫開來的悲傷氣氛已經足夠讓他明白發生了什麼,當即臉色鐵青:「怎麼可能這麼快!」

  「我們也不知道……」回答他的是阿青,他抽噎著說,「前天還好好的,傍晚的時候就突然倒下去了,而到昨天中午又好轉了片刻,跟我們笑著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神威咬了咬牙:「現在她在哪裡?」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嗎?就連死了也不讓他痛快啊。

  這個念頭從腦海裡閃過的時候,神威似乎想到了什麼,不過他沒有放在心上,一路沖到了阿青說的房間。等到了,他才發現這裡是被他下令封閉的副團長的辦公室。

  兩個相似的人,連選擇居住的地方都是相似的嗎?他撥開門口堵著的夜兔,走進房內,看到的卻只是被放在辦公桌上的白色瓷壇。還有放在瓷壇邊上的一個護身符和一封遺書。

  旁邊的夜兔紅著眼睛跟他解釋,大概是因為難過,說話都不流暢:「大人……這是按照她的遺言來做的……她說不想讓團長看到……昨天晚上才火化……」

  「護身符和遺書是專門留給團長你的,說希望你可以好好看看。」

  神威的指甲幾乎要將掌心摳出血來,還真是在他的戰艦上死的,連遺容都不讓他見?還是說,她早就知道自己會提前死去,所以才故意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刺激他?

  未免也太狠心了,那傢伙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態說出那樣的遺言的?

  在那一瞬間,神威甚至產生了將這個骨灰壇扔到宇宙裡去的衝動,不過他只是慢慢鬆開拳,接過骨灰壇抱在懷裡,然後又抓過護身符和遺書,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

  鎖上辦公室的門,神威靜了很久,回過神來才發現時間也只過去了幾分鐘。

  是他的錯覺嗎?好像在砂糖離開後,時間的流速都變慢了。神威盤腿坐到了地上,用連他自己都驚訝的力度輕輕放下骨灰壇,然後盯著手上的護身符和遺書發呆。

  砂糖那個傢伙,明明很討厭他,居然會留下護身符這種東西給他,還真是不可思議。神威扯了扯嘴角,卻連半點笑容都露不出來。好奇怪啊,即使到了現在,他也對砂糖的死亡沒有真實感。好像這只是一個夢境,或許當他再次睜開眼睛,就會發現自己不過是在飛船上睡著了。

  等到他下了飛船,來到第七師團的戰艦上,又會看到一臉無奈地看著他的砂糖。

  不過眼前的分明就是現實啊,神威壓抑住心裡不知名的情緒,隨手將護身符塞進口袋裡,撕開了遺書的封口,取出折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紙,手腕一抖,信紙便展了開來。

  端正的字跡,一筆一劃卻非常用力,好像是將剩下的力氣都用在了這上面。

  「有人跟我說:小丫頭,下輩子要麼別遇到夜兔族,要麼就變強吧。可惜我只有這輩子,而且我非常弱,偏偏又遇到了你這個強大得無可匹敵的夜兔,所以就只能這樣了呢。」

  「再見了,當你的宇宙最強的海賊王吧,畢竟你剩下的只有強大。」

  沒有署名,就這樣簡單的幾句話,甚至不像是遺書該有的內容。

  神威用左手按住額頭,沉默半晌卻是罕見地苦笑起來:「連遺書都帶著詛咒的意味。」

  「你這個傢伙,果然討厭我吧?真是……一點都不甜的砂糖啊。」

  「宇宙最強的海賊王,這種事不用你來催,我自己會做到的。」


第099章

  第099章:你無處可棲。

  安藤葵去世後不久,雷普頓那邊就來了人,不過這也在神威的預料之內。

  看到程帆的時候,神威仍然保持著笑眯眯的表情:「結果又是我呢。」儘管砂糖不是他殺死的,她也是在第七師團的戰艦上死去,和晴夜如出一轍。程帆能夠看到的,只是僅存的屍體和骨灰。

  不過這次連骨灰都不會讓給程帆,神威微微眯起了眼睛。

  程帆身邊還跟著林檎,小女孩的眼睛紅紅的,很快就看到了他放在櫃子上的骨灰壇,緊跟著就哭了起來。該說不愧是砂糖看中的孩子嗎?無聲的哭泣不帶絲毫軟弱的意味。

  神威這樣想著的時候,程帆已經開口了。他平靜地看著那個白瓷的骨灰壇,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我只是來看看她,也好讓林檎確定下來,總是活在不確信中才是折磨吧。」他將目光投向神威,問道:「最後那段時間,她在第七師團的生活如何?」

  「聽他們說,還挺不錯的樣子。」神威的表情不變,夜兔們對砂糖的友好,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在砂糖離開後,整個師團都難過了好一陣子,經常有人來跟他彙報情況的時候還會望兩眼骨灰壇,讓他不由得懷疑他們見到的砂糖和他認識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不過到底是離開了,那麼多夜兔看著火化,不可能像當初的晴夜那樣假死吧?

  聽他這麼說,程帆的表情裡多了幾分釋然,他重新看向骨灰壇,淡淡地說:「以後,我一定會來這裡將她帶走,在此之前,就拜託神威團長你保管了。」

  說完,程帆就帶上林檎離開了,也不管神威的反應——能有什麼反應?神威扔出的飛鏢幾乎沒入金屬制的大門。這是他的東西,屬於他而不是由他保管。

  神威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從砂糖離開後就一直如此,卻不願去多想。

  接下來的主要任務就變成了尋找晴夜的蹤跡,原本他在吉原和鳳仙交談時提過幾句,可是鳳仙連半點消息都沒有透露。這種事神威也不打算告訴其他夜兔,乾脆自己慢慢來了。

  倒是神樂說過晴夜的事,可能她還在地球上吧?這麼一來,神威對地球的關注度又提升不少。

  就在這時,神威得知有個叫做鬼兵隊的武裝集團,幫春雨抓住了以前逃跑的第四師團團長。只是隨後發生的事情,就讓神威感興趣不少了。

  他本來也對春雨這個遍地是烏合之眾的地方沒什麼好感,只是沒想到會有人以外來者的身份公然挑戰。能夠和這樣的人聯手,想必會非常有意思吧?

  被公開處刑的時候,他可是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的性命。等一切動亂結束,他還有心情去跟高杉笑眯眯地抱怨:「你揮刀時的力度明明可以控制得更好吧?卻把我的衣服割開了呢。」

  「不這樣做沒法騙得了那群傢伙。」高杉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神威聳了聳肩,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將破掉的衣服脫下來換掉。

  「咣當」一聲,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隨即是「骨碌骨碌」的滾動聲。

  「嗯?」神威蹲了下來,先注意到的是地上破開一個口子的護身符,他將護身符撿起,順著伸出的手又看到了前面已經停止滾動的……金色鏈墜。

  什麼叫做頭腦裡一片空白,神威在那個瞬間確切地知道了。

  璀璨而耀眼的金色卡菲石靜靜地躺在地上,像是一隻注視著他的眼睛。

  他查過卡菲石的顏色表,從來沒有出現過金色,這是因為晴夜才會出現的顏色。

  也因此,鏈墜的模樣神威記得很清楚——就是眼前這個鏈墜。他想都沒想就撿起了卡菲石,轉身從抽屜裡翻出了那個應該裝著兩個鏈墜的小盒子。

  難道說砂糖趁他不在把晴夜的鏈墜翻了出來?看樣子是裝在護身符裡的,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的思緒在打開盒子的瞬間再次停止。墊在白色絨布上的金色鏈墜上,還串著他挑選的銀鏈,擺明瞭這才是他當時送的卡菲石項鍊——現在看來卻有一種無言的嘲諷意味。

  兩個一模一樣的鏈墜,原應是獨一無二的金色,現在卻出現了兩個。

  稱得上可怕的想法出現在神威的腦海裡,再次響起的「咣當」聲讓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手裡握著的那個鏈墜掉在了辦公桌上,而他的手指正在顫抖著,不知道是震驚還是害怕。

  害怕?那種情緒怎麼可能出現在他的身上?神威想要遏制住自己的顫抖,又發現了另一隻手上的異常。那個護身符還攥在他的手心裡,變得皺巴巴的。深色布料的缺口中,透出了一點白色。

  神威想都沒想就撕開了護身符,從裡面扯出一張紙來。

  比起那封所謂的遺書,這張折疊得非常小且厚的紙張上,寫的內容要多得多。

  給神威:

  不知道你會在什麼時候看到這封真正的遺書呢?那也是無所謂的事。不過,打招呼還是要鄭重點吧?好久不見了,我是險些被你殺死的晴夜,同時也是被你叫做「砂糖」的安藤葵。

  啊,就如你所見到的那樣,晴夜和安藤葵,是同一個人——感覺如何?

  不相信嗎?護身符裡的金色卡菲石應該可以證明這點,畢竟那是只有我才有的顏色。

  感覺如何?神威看著這句話,忽然覺得眼前一陣暈眩,他一隻手按住了桌子,撐住自己的身體,從皮膚到骨肉,全部都僵硬且冰冷,只有這句話不停地浮現在眼前。

  他的指尖扣進了桌子,劃出粗糙醜陋的痕跡,到底是咬牙繼續看了下去。

  接下來的敘述要平靜許多,無非是晴夜是怎麼假死、又是怎麼在此期間生活。她居然早就預料到會被殺死,為此做了無數的準備,而淡漠的口吻,讓神威無法明白她真正的想法。

  「既然早就知道……」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隨即又是一拳砸在了桌面上。

  「雖然做好了準備,但是真正被殺死的時候還是很驚訝,下手居然能這麼狠辣,不愧是你啊。」從這句話中,神威甚至能想像到她是帶著怎樣的笑容寫下的。

  「看來我還是高看了自己,你從來不是我的哥哥。只是後來,又在說著什麼喜歡呢?」

  「下手時明明毫不猶豫,卻能說出喜歡這種話,我可沒有膽量接受。」

  「讓你抱著這份喜歡去找不復存在的晴夜的確很好,不過讓你知道事實也不錯吧?」

  「能夠死在第七師團上很好,畢竟我是在這裡長大的,大家就像我的家人一樣。」

  「可是不包括你,所以就算是最後一面,我也不會讓你見到。」

  「這是來自我的最後的懲罰與詛咒,神威,你喜歡的其實只是強大。」

  「繼續活在戰場上吧,夜兔之血今天也在沸騰著吧?除此之外,你無處可棲。」

  無處可棲?神威看著信紙右下角的署名,有股想要把信紙撕碎的衝動,雙手卻沒有半點力氣。他垂著頭,慢慢在座椅上坐了下來,雙手都握成拳,忽然重重地捶了下去。

  厚實的桌面上出現了迅速擴散開來的裂紋,如同不規則的蜘蛛網,帶著毀滅般的美感。

  原本放在桌面上的盒子和鏈墜都因此彈了起來,盒子裡的鏈墜掉了出來,又和桌面上的鏈墜滾到了一起,互相碰撞時發出了清脆的響聲,輕快得讓神威覺得刺耳起來。

  「你倒是……」許久,神威的聲音才響了起來,帶著笑意,卻無端地讓人覺得悲傷起來,「相信我試試看啊——可是這句話,聽起來好像真的沒有什麼說服力。」

  「再也不會有比你更殘忍的人了吧?論起心狠手辣來,我們只是半斤八兩。」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又仰頭靠在椅背上,笑聲愈發誇張。

  卻怎麼聽,都帶著無法言喻的諷刺意味,只是不知道是在諷刺誰。

  林檎站在門口,看著程帆穿好鞋子,這才仰起頭問道:「你要走了嗎?」

  程帆轉過身,看著已經亭亭玉立的少女微笑道:「是啊,所有的事都處理好了。我也可以去做我一直以來都想要做的事了。」他沒有再像小時候那樣,伸手撫摸林檎的頭髮。

  「雷普頓上不知道多少女人會難過呢。」林檎笑了笑,卻是主動抱了抱程帆。

  「葵大人以前說過不是不喜歡你,只是不能喜歡你。即使到了現在,我也不理解她的話的意思,可是,我想,如果對葵大人來說,喜歡是可以被允許的事,她一定會喜歡你的。」

  程帆的表情柔和了不少,他拍了拍林檎的肩膀,示意她鬆開手:「那麼,不管是雷普頓還是她留下來的事物,都交給你了。」他微笑著說了再見,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林檎沒有再去看關上的房門,只是轉身面對著走廊,輕輕呼氣,眼神堅定起來。

  只剩下她一個人也沒有關係,她會守護好兩位大人留下來的一切,並且如他們所想,找到屬於她的幸福。所以,也請讓他們在下輩子、下下輩子……獲得他們的幸福吧。

  「這大概是最後一次了吧?」神威難得拿上了自己的傘,臉上慣來的笑容也消失得乾乾淨淨,他看著站在甲板上神色平靜的程帆,握緊了傘柄。

  程帆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瓷壇,忽然笑了起來:「是啊,我做好了準備才來的。」

  話音剛落,他就打開了瓷壇的蓋子,緊跟著就將瓷壇扔到了外面。對還在前進狀態的戰艦來說,一個小小的瓷壇很快就會消失不見,更何況是打開了的,細細的粉末很快就會消散乾淨。

  「只有你,不能擁有她的任何東西啊。」程帆看著神威,說的話卻讓人聽不懂,「他如她所想走上了屬於自己的道路,他願意為了她去守護整個世界。我也沒想過為了愛情放棄自己的生活,可是,既然愛上了,在有的時候就算發一次瘋也很正常吧?」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至少從你的表現來看,我覺得你沒有資格擁有她。」

  說完,他也不等神威出手,就自己翻身落下了戰艦,欣然走向死亡。

  神威沖上去,對著程帆下落的位置補了一連串的子彈,直到彈匣空掉,他才扔掉傘。

  能否擊中並不重要,反正那傢伙早就做好死的準備了。神威扯了一下嘴角,其實他誰都沒有殺掉吧?只不過是親手毀掉了棲身之處,就算是後悔,也沒有機會了。

  大概是這幾年程帆總會想辦法奪走晴夜的骨灰,他從最初的憤怒到現在的習以為常,是不是也能說明他其實真的如晴夜所說,有的只是渴望戰鬥的夜兔之血?

  他知道晴夜曾經屬於他,錯誤的那一步是在殺她的時候邁出的嗎?不,或許還要更早,只是具體在哪一步走錯,他卻不知道。或許應該用更認真的態度去對待這些事吧?可是他做不到。

  好像他天生不具備這種感情,就算明白了自己的喜歡,也做不到那種程度。

  其實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神威轉身撿起傘,摩挲著光滑的傘柄。他不想為了一個死去的人哭,雖然心臟的位置總會傳來無緣無故的刺痛。在這艘戰艦上,在晴天後,在……活著時。會讓他聯想到晴夜的事物實在是太多了,大概這輩子都沒辦法忘掉了,包括那個無處可棲的詛咒。

  他到底還有著晴夜留下來的東西,那兩個鏈墜,今天也在懷裡發出碰撞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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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詐欺

第100章

  第100章:說謊x遊歷x魔爪

  今天,貴族的家門口也聚集了一群平民,而等待著他們的是打開門後襲來的棍棒:「不要再過來了!這裡根本沒有東西給你們!」說著這樣冷酷的話,護衛們卻互相使了個眼色,下手並不重。

  「可是再沒有糧食,就不說大人了,孩子們都要餓死了啊!」闖在前面的平民叫道。

  這個地區今年遇到了旱災和蟲災,收穫的糧食不多,還要繳納給當地的貴族,平民們根本剩不下多少,只能來貴族這邊請求救濟。護衛們雖然同情他們,但是為了保住飯碗,也只能做到這一步。

  「吵什麼吵啊?」大概是吵鬧的動靜太大,連屋內的貴族都走出來了,剛看到門口的平民,他就睜大了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他們,扭頭沖著護衛喊道:「不是讓你們把他們打出去嗎!」

  「大人!」有平民沖上去,想說什麼卻被一腳踹開,貴族氣得直叫:「快把他們趕走,我可沒有東西能給你們……呸!什麼東西!」說著他捂住了嘴,不停地吐起唾沫來。

  「嘴張得那麼大,會有什麼東西掉進去,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帶著戲謔的笑聲響起,貴族循聲抬頭,就看到門旁的樹上站著的小孩子,手上還在拋著什麼東西。

  那真的是一個非常小的小孩子,黑色的短髮上都是灰塵沙土,亂蓬蓬的,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打理過了,連眼睛都遮擋了大半,臉上也沾著不少髒兮兮的泥巴。衣服也破破爛爛的,連鞋都沒有,可是從這個小孩子身上卻感受不到任何消極的一面。

  「又是你這個小鬼!」看到小孩子,貴族的眉毛都要豎起來了,不過他很快變了臉色,緊張地按住自己的喉嚨:「你剛才往我的嘴裡扔了什麼!」

  他可不會忘記這個小鬼最近做的事,逮了臭鼬扔進他的家裡、在通風口點燃有刺激氣味的植物、半夜裝神弄鬼嚇唬了不少人……全部都是這個小鬼幹的!

  小孩子笑嘻嘻的:「也沒扔什麼啊,就是我前天新發現的一種野果。」說著,小孩子忽然從樹上跳了下來,直接騎在了貴族的脖子上,拽住他的衣領,貴族不得不對上小孩子的臉。

  從髮絲的縫隙中可以看到小孩子黑得透亮的眼睛,只是眼神卻讓人忍不住哆嗦。明明嘴角是彎著的,聲音也放得輕緩柔軟,貴族卻覺得自己被一條毒蛇纏住了脖子,一寸寸地收緊:「我餓得要死,就吃了一個,開始還以為沒事,後來肚子就忽然疼了起來。」

  「從胃部躥起了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然後像是有足上帶著鉤子的毒蟲順著食道往上爬,一直到喉嚨,它的頭慢慢地擠開嗓子眼鑽出來,不得不張大嘴,劇烈地開始嘔吐,不管怎麼吐都覺得噁心,直到嘔出血來,吐出一個不停扭動著的……」

  貴族一把撥開了小孩子,然後扶著牆壁幹嘔起來,臉色一片慘白。

  小孩子摔到地上也不生氣,慢條斯理地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我反正是孤兒,爛命一條死了也不可惜,還好這種狀況也就持續了一天,忍忍就過去了。不過,大人您應該不想嘗試一下這種感覺吧?」說著,手上又多出了一枚果子,「給我們點吃的,如何?」

  這擺明瞭是威脅!可是想到剛才小鬼說的話,貴族就覺得胃裡難受得厲害,趕緊沖著護衛吼道,「去拿米來!讓他們吃!」護衛們立刻去拿糧食來了。

  反正這點米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貴族看了一眼小鬼,又忍不住幹嘔起來。

  也不知道這個小鬼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又賊又精,年紀不大卻一肚子壞水,每次來折騰後都跑得飛快。他也想把這個小鬼抓住抽死,以此洩恨,可是每次動手後不但抓不住,事後還會有報復,手段花樣百出,簡直能把人折騰得瘋掉——必須得想個辦法解決這個小鬼!

  像是背後長了眼睛,背對著貴族的小孩子忽然轉過頭來,嘴角依舊彎得大大的:「對了,大人,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剛才我是騙你的,那個野果其實沒毒,就是味道不太好。」

  這話簡直能把人氣得頭頂生煙,貴族哆嗦了幾下嘴唇,尖叫起來:「抓住那個小鬼!」

  小孩子吐了吐舌頭,轉身就跑,兩條小腿邁得飛快,眨眼間就跑不見了影。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小孩子才停下腳步,然後轉過身來,笑眯眯地問道:「追著我的人,麻煩你出來吧,這裡只有我和你,你也不用擔心被人發現吧?」

  「還真是個奇怪的小鬼。」不知道從哪裡落到地面上的老人穿著一身傳統和服,寬大的袖子遮擋住了雙手,還紮著沖天的馬尾辮,花白的頭髮和鬍鬚卻並不顯得蒼老,反而有種頑劣的感覺。

  「爺爺你好。」小孩子笑得很單純,「為什麼你要跟著我?」

  「看到一個小騙子,覺得非常有趣。」老人摸了摸自己的鬍子,「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應該說,我是怎麼發現故意露出破綻的你的吧?」小孩子的笑容不變,「貴族的家我已經去過很多遍了,可是我從來沒見過誰穿著你這種木屐,在地面上留下的痕跡很明顯啊。其實,我也不確定你是不是沖著我來的,剛才的問話也只是試探,不過,既然你出來了,就說明你對我有興趣。」

  老人「活活活」地笑了起來,他挑起眉毛問道:「既然你這麼聰明,也該知道自己遲早會被貴族抓住吧?現在只是因為那些護衛對你有好感,你才能每次都跑掉。」

  「我知道啊,但是我也不能丟下其他人不管,身為孤兒,小時候都是他們在照顧我。」小孩子說得非常認真,「可以做到的話,為什麼不去努力呢?而且,」笑容的弧度拉大,「現在不是也出現了爺爺你這樣的強者嗎?還對我非常感興趣的樣子,我想,也許你會同意帶我離開?」

  「從身體來看,你只有三歲多,可這頭腦,連有的大人也比不過吧。」老人認真地打量了小孩子幾眼,臉上的表情和藹許多。他走到小孩子面前蹲下,然後伸手撫摸小孩子的頭頂:「如果你跟著我離開,要走的可是另外一條非常困難的道路,做好準備了嗎?」

  「啊,」小孩子答應了一聲,「不會有什麼比活著更困難的了。」

  聞言,老人怔了幾秒,然後又發出爽朗的笑聲:「還真是個怪物啊。」他站了起來,饒有興致地問道,「我是以撒·尼特羅,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名字,如果爺爺你願意,可以幫我起一個,」小孩子禮貌了不少,「不過姓氏就沒有必要了,我也不想跟著你姓,畢竟以你的實力來看,我可能會因此牽扯到很多事。」

  「如果我突然多了個孩子,就算是領養,也確實會很麻煩。」尼特羅點了點頭,然後沉吟片刻,說道:「那你就叫賴爾吧,誰叫我第一次認識你,就是在騙人呢?」

  liar啊,林曉月彎起了嘴角,還真是一個符合說謊者的名字。來到這個世界三年多,她也總算有了自己的名字,至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還真是個未知數呢。

  跟著尼特羅,林曉月知道了不少東西,一直生活在那種地方,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並不多。之前她也不是沒想過離開,問題是她一來沒有實力,二來不放心其他人,就這麼拖延下去。

  即使現在要跟著尼特羅離開,林曉月也有些擔憂,不過,這點擔憂很快被尼特羅打消了:「這裡已經被劃分為別的貴族的領地了,再過不久就會有人來,新的領主會好很多。」

  「那就太好了。」林曉月松了口氣,「只是,像尼特羅會長你這樣實力強大的人,為什麼會來到這種地方呢?」她已經知道了獵人和獵人協會的存在,尼特羅也沒瞞著她自己的身份。

  「我只是在隨處遊歷而已,總待在獵人協會也很無聊啊。」尼特羅笑呵呵地說。

  這種表情……林曉月盯著尼特羅看了一會兒,這位會長大人大概是——翹班了吧?

  等搭乘飛船來到了城市,進入獵人協會的大門,林曉月迎面就看到一個臉長得像豆子,而且沒有頭髮沒有眉毛沒有耳朵沒有鼻子的……人。等等這真的是人類嗎!林曉月很想吐槽。

  「會長您到底跑到哪裡去了?」豆麵人的表情很哀怨,「一路上找您的獵人都跟丟了。」

  是被逐步逼到她所在的那種偏僻地方嗎?林曉月覺得自己的運氣有點好,不過尼特羅為了翹班也太能跑了,她都想給協會裡的獵人們點一排蠟燭了。

  「咦,這孩子是?」豆麵人的視線落到了林曉月身上。

  「是我在路上撿到的孩子,非常有趣哦。」尼特羅拍了拍林曉月的肩膀,「他是豆麵人,也是我的管家,有什麼事都可以交給他處理,你跟他聊吧,我就回去工作了。」

  林曉月跟豆麵人大眼瞪小眼,她停了幾秒先開了口:「我叫賴爾,豆麵人你好。」

  「哦,你好。」豆麵人從「尼特羅會長撿了個小孩子回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推著她往裡走:「會長也真是的,路上都不讓你清洗一下嗎?你先去洗個澡,衣服我來準備。」

  似乎是個有些囉嗦不過很友好的人呢?林曉月想著,在浴室門口停了下來:「公共浴室?」

  「是啊,怎麼了?」難道說這孩子沒有進過公共浴室嗎?也不是不可能啦……

  「我只是覺得……」林曉月嘴角抽搐地指了指剛從浴室裡走出來的光著膀子的男人,「我應該去女浴室而不是男浴室吧?」雖然她現在的身體很小,但是也沒膽子進去男浴室啊!

  豆麵人頓了幾秒:「你是女孩子?」叫喊聲立刻傳遍了這一層樓。

  尼特羅會長撿了個小女孩回來!這個消息立刻傳入了駐留在協會裡的工作人員耳中,一個個好奇地跑過來看。剛洗過澡的黑髮小女孩正被按在椅子上,圍上理髮圍布,準備剪頭髮。

  負責動手的是協會裡一個副業是理髮師的獵人,正撥開林曉月的劉海端詳她的臉。

  林曉月很無辜地眨眼睛,隨便剪剪不就好了,還考慮什麼髮型,她之前都是拿磨利的石片直接往頭髮上割,畢竟她沒有剪刀嘛。老實說她不太喜歡剪頭髮,會覺得癢。

  理髮師收回手捧臉:「小孩子實在是太可愛了,放心我一定給你剪得漂漂亮亮的!」

  他的話說完,手上就多了兩把閃著銀光的剪刀。林曉月只覺得一片眼花繚亂,哢嚓聲響個不停,等理髮師停下手,拿了鏡子遞給她看的時候,就算是不在意相貌的林曉月都忍不住驚歎:「好厲害,居然這麼快就把頭髮理好了,還剪得這麼……帥氣?」

  從嘴裡蹦出來的形容詞讓林曉月有些糾結,不過髮型的確和可愛搭不上關係。

  好像男生,林曉月翻了個白眼,而且還是相貌上佳的那種。這輩子的相貌和她本身的差別不大,就是多了點英氣,而搭配上這個髮型,又是還沒發育的小孩子,性別就更模糊了。

  算了重點不在這裡,林曉月放下鏡子,對已經陶醉在自己的「傑作」裡的理髮師笑了笑,跟著又轉過頭,看著旁邊聚集的協會人員,想了一下學著裡包恩的樣子勾了勾嘴角。

  女人們尖叫:什麼可愛的女孩子,明明是個小帥哥!尼特羅會長幹得好!

  林曉月望向天花板:也許她要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避開眾人的魔爪?


第101章

  第101章:努力x修煉x謝謝

  獵人協會裡多了個小女孩——事實上對大部分人來說,第一眼看到林曉月壓根就不認為她是一個女孩子。林曉月自己也對性別無感,反正在具體瞭解過獵人這個職業後,她覺得只要是獵人,就沒有性別之分——這種說法得到了眾多男性獵人的一致贊同。

  當然,女性獵人們得知這件事後紛紛展開了追殺,而到林曉月面前,她會立刻擺出紳士的微笑:「但是,就算實力再怎麼強大,女性總是要被關心照顧的。」

  於是她們心滿意足地捧著少女心,掐一把林曉月的小臉就走了。

  從根本上來說,林曉月並不是被尼特羅收養,而是被獵人協會收養,就把協會當做家一樣生活。協會的大樓裡一切基礎設施都有,每天獵人們來來往往的,忙的時候也沒人理她。

  林曉月卻覺得很有意思,每天在不干擾別人的情況下觀察著,借助系統來記錄資料,也更深入地瞭解獵人。大家特別忙的時候,她就會去圖書館或者協會的資料庫,等到飯點再回來。

  這個世界的文字和日語有一定的關聯性,發音也相同,只是文字的寫法不同。以林曉月的水準,強記下文字後基本的閱讀就沒問題了,只是要熟練掌握還需要大量的練習。

  每到這種時候系統就會覺得自家宿主喪心病狂,先是找了字帖來描紅,每天能什麼事都不做就坐在那裡寫。雖然一本字帖沒有多厚,但是能一天寫完一半,這速度真是不全神貫注出不來的。

  等練出來了字形、寫得很順利了,就開始抄書。書的種類也很要命,林曉月雖然外表是小孩子,但是實際上有二十歲了,不抄故事書也就算了,《大陸編年史》這是什麼鬼!

  協會裡的人剛開始沒注意,看著林曉月練字偶爾過去瞄兩眼,誇獎一下就沒了。後來有人順口問了個有關大陸史的問題,旁邊抱著一摞紙路過的林曉月順手從紙裡挑出一張遞給他,上面抄寫的正是他問的那段歷史,她還有板有眼地跟對方解釋了一下那個事件的前因後果。

  所以說了這個小傢伙的腦子是怎麼長的!三歲多的小孩子應該好動又愛玩,她天天捧著書練字,指關節都磨出老繭了,哪是小孩子該有的樣子!

  為了轉移林曉月的注意力,獵人們想了不少辦法,又不約而同地發現,這傢伙的智商確實很高,對一般小孩的各種誘惑都不起作用,還經常會被反駁,弄得一群大人還比較丟臉。

  得知這一情況的尼特羅撫摸著鬍子:「那就讓她來學習念吧,也能用掉不少時間。」

  「念?」林曉月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她的確看了不少協會裡的資料,不過到底是有限制的,很多資料並沒有開放給她看,他們所說的「念」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我示範給你看一下。」教導林曉月的獵人也不固定,不過這種基本知識誰教都一樣。

  隨著他的示意,林曉月集中注意力觀察著他的情況,緊跟著便覺得渾身都被無形的力量壓住了。她愕然地睜大眼睛,可是面前的獵人並沒有任何變化,連一根頭髮都沒有動過。

  氣場?殺氣?不,是更加具體的、可以自由控制的東西。林曉月咬牙頂住這種力量,仔細感受著獵人身上傳來的感覺。壓制她的力量是從獵人身上傳來的,這點毋庸置疑,可是帶來的威懾力太強,哪怕是經歷過黑手黨世界,被裡包恩放殺氣壓制過的林曉月,也覺得吃不消。

  但是,稍微有一點熟悉的感覺……林曉月還沒多想,獵人就收回了力量。壓力驟然消失,她頓時坐到了地上,不過這麼一刺激,腦子裡倒是靈光一閃:「生命能量?」

  看到獵人驚訝的表情,林曉月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立刻盤腿坐在地上深思起來。

  她能猜得到這一點是因為死氣火焰,那也算是一種生命能量,只不過這個世界的應用方式和那個世界在造成的效果上大概不一樣吧?林曉月靜下心來,努力去感應獵人身上傳來的生命能量。

  面前負責指導林曉月的獵人的臉已經木了:這小鬼果然是個怪物!看著林曉月認真思考的樣子,他覺得自己當老師的積極性被打擊了,掩面就跑。

  等林曉月回過神來想要詢問,才發現人不見了,她還很茫然:老師呢?

  獵人們又開始糾結了:小賴爾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

  這和林曉月的認識有關係,如果換了這個世界的普通人來,突然知道有念這種超能力的存在,是想不到要怎麼做的,因為根本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可是林曉月不一樣,她使用過相似的死氣火焰,也很好接受念,自然就可以由對死氣火焰的瞭解來分析念。

  林曉月想得其實很簡單,既然要使用生命能量,那麼首先就要控制住它。至於怎麼控制?在使用死氣火焰時都是隨著她的想法來改變火焰的放出量與效果,這也應該差不多。

  不就是靜下心來感受嗎?林曉月別的不說,肯努力這點沒人會否認,說幹就幹。

  靜心去感受,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很難,畢竟要拋卻心裡的一切雜念,專注於自己的身體,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獵人們本來以為她會去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修煉,這種地方在協會裡也有,可是她每天就坐在人來人往的協會大廳裡,難道不覺得吵嗎?

  「這孩子……」尼特羅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看到這個情況,眯了一下眼睛。在安靜的地方要靜下心來的確會比較容易,不過,如果能在喧鬧的地方也做到不受外界干擾,注意力就非常可怕了。

  「要做到這一點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尼特羅又放聲笑了起來,「可得努力啊。」

  沒錯,努力。單論天賦,林曉月只有中等偏上程度的獵人的水準,這個世界上從不缺少怪物。

  自行修煉了一陣子,林曉月就停止了每天都只是修煉的日子,開始做新的計畫。獵人們雖然對於林曉月不再只是讀書寫字和枯坐修煉感到很高興,但是看到林曉月的計畫表後又想撞牆。

  早起進行身體鍛煉,用餐後修煉兩個小時,然後讀書到吃午飯,下午進行修煉和學習戰鬥能力,等晚飯後外出散步放鬆身心,回來後繼續讀書,研究理論知識,九點前睡覺。

  在上個世界林曉月已經吃夠了體質差的苦,這次絕對要好好養身體。

  到了這種時候,生活在獵人協會裡的優勢就出來了,修煉和學習的老師不用多說,鍛煉和飲食也能有專門的獵人來指導她,這是別人絕對享受不到的待遇。

  每次林曉月感慨著自己命真好的時候,獵人們都會笑得異常溫柔,去揉她的腦袋。

  能夠讓性格各異的獵人願意教導她,也是她自己的實力體現,只是林曉月沒意識到而已。

  結束了那個大型遺跡的發掘工作,金·富力士回到獵人協會報告的時候,才發現協會裡多了一個五歲大的小孩子。就外貌而言是個帥氣的小男孩,纏的程度一般,不過就年齡來說很不錯了。

  「哦,金你還是第一次見到賴爾吧?」有人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上次你回來接任務的時候走得太快,賴爾也沒見過你,這次倒是能認識一下。」

  是女孩子啊,金也沒多想,聽著面前的獵人用誇女兒的態度把賴爾的事情說了一遍,也只是有點興趣。畢竟他感興趣的只是各種未知的事物,不過……也會由此想到鯨魚島上的小傑啊。

  「你就是金·富力士嗎?」看著面前保持著微笑的賴爾,金點了點頭:「賴爾吧?你好。」

  「我聽大家說了很多你的事情。」賴爾說得很認真,「他們說你是一個很厲害的獵人,實力強大又有自己的人格魅力,我一直很想見見你,不過你總是不在。」

  金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他還以為那群傢伙會說他是個混蛋呢……

  「還有,你是個混蛋。」賴爾的下一句話立刻讓金的動作僵硬住了。雖然自從一年前他把小傑丟在鯨魚島,並且因為遺跡發掘的事都沒回去過,他就總能聽到其他獵人這麼說自己,但是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就這麼說他,怎麼聽都是致命一擊。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那個……」

  賴爾已經繼續說了下去:「大家說你雖然很強大,但是做什麼事都很隨便,為了自己的喜好就算把其他人都牽扯進混亂中也不會放棄,造成了不少麻煩。更重要的是,你在一年前有了自己的兒子,卻一直把他丟在老家,讓別人照顧他不說,至今都沒有去看過他,不是一個好爸爸。」

  金覺得自己的膝蓋和心臟上都插滿了箭,他扯了扯嘴角,乾笑道:「那是因為……」

  「但是你真的很厲害,而且也改變了很多人的想法,對這個世界也做出了很大的貢獻。」賴爾的話鋒一轉,「你不是一個盡職的好父親,卻是一個很好的獵人,大家說這一點不能否認。」

  這種逆轉還真不好受,金按住自己的胸口,覺得賴爾也夠要命的。

  接下來的聊天就要順利多了,金很快發現了賴爾在認知上的優勢,給他提供了不少新穎的觀點。如果讓賴爾去從事研究領域的工作一定會非常適合,只是從她在言語中表現出的意向來看,她更想要擁有強大的武力?金摸了摸下巴,想著一個女孩子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聊天結束,賴爾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對著金笑道:「能請你伸出手嗎?」

  金沒多想,將右手伸到賴爾面前,然後便有一個紮著亮紙的糖球落到了手心裡。金立刻感覺到了重量上的不對勁,不過也只是笑笑,當做接受了這個好意。

  等賴爾離開,他擰開亮紙,掉出來的是一個空心的塑膠小球,裡面放著一個小小的紙卷。

  是什麼留言嗎?這麼想著,金打開塑膠小球,將紙卷展開一看,便明白了賴爾這個名字的由來。之前明明聊得那麼愉快,為什麼要給他寫著「這是騙人的」的紙條啊!

  果然還是覺得他是一個失職的父親所以來整他了吧?金磨著牙將紙條揉成一團。

  他正打算將紙條、塑膠小球和糖紙一起扔掉,卻注意到糖紙的內部似乎有什麼不同顏色的痕跡,心裡一動便將糖紙也展開,這才看清楚上面的內容。

  「有空的時候還是請去看看小傑吧。」這句話的後面,還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金捂住了額頭:「居然被小孩子耍了……不過,還是該說謝謝比較好吧?」


第102章

  第102章:離開x騙局x目標

  念的學習從總體上來說,真的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林曉月在有死氣火焰的理論基礎的情況下,也一直到了八歲才將念的基本四大行掌握完畢,不過她並沒有開發出自己的念能力。四大行的應用技倒是掌握得相當不錯,加上頭腦好,應用技的運用非常靈活。

  確定自己已經將基礎掌握完畢後,林曉月向教導自己的獵人表示,要開發自己的念能力——獵人們幾乎都要哭了,完全是喜極而泣: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好嗎!

  一般來說,他們如果要教導別人念,總要提醒「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之類的話,因為大多數獵人都想早點開發出自己專屬的念能力,從而在實戰中獲得更強的力量。

  可是林曉月恰恰相反,五年!整整五年都在日復一日地重複著最基礎的四大行和應用技的修煉!協會裡也不是沒有專注於修煉的人,問題是考慮一下林曉月的年齡,想想都可怕。

  而且,就算是不開發自己的念能力,好歹也做一下水見式,看看自己的念力屬□□?結果林曉月表示:「如果知道了自己的念力屬性,就會忍不住去按照念力屬性去選擇更適合自己的修煉方式吧?或者是開始構想自己要開發怎樣的念能力——那些都會影響心境,阻礙基礎的學習。」

  得知這一結果的尼特羅當場大笑,說:「以後不用再管賴爾的修煉了。」

  系統倒是很清楚林曉月這麼做的原因,林曉月只是覺得自己年紀還小,可以慢慢打好基礎。

  「念能力的系統有六種,我試著跟死氣火焰對照了一下,確實有一定的類似之處,但是死氣火焰要多一種,也就是大空。我想,就罕見度而言,我這個大空屬性,應該是特質系吧?既然知道了,就不用多想了,反正時間還有很多,這次我想慢慢來,別又死得那麼早。」

  就如林曉月所說的那樣,水見式的測試,她表現出的確實是特質系。

  「一開始別人還以為是將物體分解或者轉移到別的地方的念能力,結果又被騙了啊。」林曉月笑嘻嘻地將手掌蓋在桌子上,隨著她手掌的一次次貼合,桌面上的一塊陳年的墨漬也時隱時現。

  「我自己倒是很快意識到了,又將杯子恢復原狀了,他們也只以為我是重築或者轉回了杯子。」林曉月停下了手,「畢竟是自己的念能力,還是不要被別人摸清底細比較好。」

  既然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念能力系統,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繼續修煉了。

  「會長啊——」豆麵人的慘叫從走廊一直響到辦公室,尼特羅抓了抓耳朵:「出什麼事了?」

  「賴爾她離家出走了啊!」豆麵人欲哭無淚,手上還抖著一封信,「說留在協會裡修煉不能看到更廣闊的世界,就只帶了些簡單的東西跑了啊!」

  尼特羅停下手,然後一如既往地笑道:「不是說了不用再管賴爾的修煉了嗎?這是那孩子自己做出的選擇,而且以她的性格,也不會做出讓自己陷入危險的事。」

  「住處呢?換洗衣服呢?路費呢?」豆麵人左轉右轉,「在外面生病了怎麼辦?遇到壞人了怎麼辦?吃的東西不合胃口怎麼辦?」簡直嘮叨得像是老媽。

  「生病先放到一邊,遇到壞人……賴爾再怎麼說也是個念能力者,常年也在學習武術,一般人打不過她。至於吃飯,她也沒那麼挑,更何況她也跟協會裡的美食獵人學過幾手,沒問題的。」尼特羅轉而摸了摸鬍子,「等到十二歲的時候,她肯定會回來的。」

  「十二歲?」豆麵人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很快恍然,「獵人試驗!」

  「沒錯,她絕對會為了獵人執照的便利性回來考試的。」尼特羅又「活活活」地笑起來。

  「哈啾!」林曉月揉了揉鼻子,「我才剛走出城市,就被念叨了嗎?」

  系統沒答話,在它看來,自家宿主就是個活生生的笨蛋,明明待在協會裡更好吧?

  行走在郊外的孩子有著俐落且光亮的黑色短髮,細碎的劉海擋住了前額,卻能夠清楚地看到那雙眼尾細長的丹鳳眼,黑色的瞳孔迎著光,閃亮又澄澈。相貌並沒有過於英俊或美麗,卻讓人一眼看了就很舒服,尤其是那種友善單純的笑容,讓人不由得也跟著微笑起來。

  儘管穿著男孩子的衣服,這也是一個女孩子。在現實生活中,女性是弱勢群體,更別提她現在是單獨上路了,還是裝成男孩子比較適合。林曉月想著,當然她一點都不弱就是了。

  不過她也只是換一下衣服的程度,改變發色瞳色乃至身高她也能做到,但是那就太刻意了。

  說是出來修行,但是具體要做什麼她也沒想到,只是感覺待在協會裡太封閉……前面怎麼了?看到前面圍著的一圈人,林曉月有些好奇,走過去看了看。

  「真的不是我撞的!」站在貨車旁的男人慌慌張張地解釋道,「我開車到這裡,他突然躥出來,我才會撞到他!而且我也及時踩了刹車,不可能出事的!」

  「誰會相信你啊!」坐在地上的女人一邊哭一邊喊,「受了這麼重的傷要怎麼辦啊,最近還要忙田裡的活,男人怎麼能出事啊!」說著忽然兇狠起來,「你賠錢!」

  林曉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個世界也有碰瓷的啊?她往裡湊去,地上躺著的男人的確在流血,不過仔細看的話,出血位置有點微妙。圍觀的人也都在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司機的是非,或許是看那對夫婦跟自己一樣是農民,才會站到他們那邊,排斥開貨車的男人吧?

  這樣的話,他們是同夥的可能性就要小很多,只要讓他們看清真相就好了。

  她換上天真的孩童模樣,突然叫道:「流了這麼多的血,為什麼不趕快去醫院?」

  眾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有熱心的男人立刻拍著胸道:「沒錯,先別管那傢伙,把你男人送去醫院吧,再這麼下去說不定真的要出事了。」

  女人有點慌:「可是我沒有去醫院的錢……流點血沒事……」

  「你這可就不對了啊,哪有不管自家丈夫死活的,」立刻有別的女人不爽了,「錢就先欠著唄,我們給你把這個司機看著,一定讓他賠給你!」說著就招呼自己丈夫來幫忙。

  林曉月彎了彎嘴角,走到幾個幫忙的男人身邊,拉住其中看起來比較沉穩的男人問道:「叔叔,你會開車吧?」「當然的了,我馬上就開車送他去醫院。」男人回答道。

  「他受傷這麼重,一定被撞得很厲害,當時那輛貨車的速度肯定也很快,可是那個司機說他踩了刹車,在高速行駛的狀態下,撞到人後突然踩刹車,會留下很深的輪胎印吧?」林曉月指向貨車下的路面,「可是我看輪胎印距離那灘血跡還有段距離,痕跡也不深,貨車的速度應該不快吧?」

  其實這些都是小事,仔細看都能發現不對,問題是他們沒想過會是騙子。

  這段話一出來,男人的臉色就凝重起來了,他望了眼正被抬上車的男人,拍了拍林曉月的肩膀,就走去過跟其他幫忙的人說話了,看樣子是起了懷疑。

  林曉月聳肩,又一副高興的樣子跑去貨車那邊:「阿姨你不用擔心了,叔叔他們這就送那個叔叔去醫院!」女人表情僵硬地笑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林曉月又搶先開口道:「不過阿姨你真倒楣,在田裡需要人幹活的時候出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

  「沒事,這段時間的活不多,你一個人幹不了的話我們幫你一把。」有人說道。

  「我覺得阿姨一個人肯定很辛苦,因為以前都沒做過啊,手那麼漂亮,連老繭都沒有。」林曉月笑嘻嘻地補刀,「和阿姨穿的衣服比起來真是一點兒也不像呢。」

  女人們的視線立刻集中到了那個女人的手上,嘖嘖有聲的同時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事實證明,女人的嫉妒心非常可怕。林曉月就看著她們討論起了農活的辛苦,隱隱帶著指責女人不幹活的意思,隨即又有人說沒見過這個女人,這時那邊的檢查結果也出來了,說男人身上根本沒有有傷口,是用裝著雞血的血袋弄的……好嘛,騙子的身份揭露得差不多了。

  林曉月靠著貨車的車頭,饒有興致地抱著雙臂看他們掐架,旁邊的司機也是一愣:「居然就這麼解決了?」不過他很快看向了林曉月,「如果不是你的那些話……你還真聰明啊。」

  「總不能在認出騙子的情況下還裝聾作啞吧?」林曉月站起身,拍掉後背上的灰,「你本來就是被冤枉的,被騙財就算了,可能還會影響別人對你的評價。下次遇到這種事別慌,我估計你是看到血後還蒙著,那個女人就沖出來又哭又鬧,你才會反應不及。」

  「確實是這樣,」司機撓了撓頭發,又有些感慨地說,「雖然我知道自己沒有撞到他,但是如果我隨便賠點錢,大概也就不會鬧成這樣了。」

  「錯了啊,」林曉月直直地看向司機,「這本來就不是你的錯,為什麼要賠錢?破財消災嗎?才不會,你這種做法只會讓騙子嘗到甜頭更加放肆,以後還會去騙別人。這次可能只是一點錢,以後只會越來越多,如果有人負擔不起怎麼辦?因為被騙而欠債,愚蠢又可憐。」

  司機訕訕地笑了笑,不再說話了。林曉月則是不爽地甩手就走,反正也沒她的事了。

  雖然她說了被騙的人愚蠢又可憐,但是,會被騙也是有原因的。林曉月握住拳,因為善良、因為信任、因為夢想……騙子們只是利用了這些心理,然後踐踏它們,為自己謀取私利而已。

  林曉月鬆開拳頭,看著自己的掌心,又想到了自己初步顯現的的念能力。

  「這個世界裡,想必會有很多騙子吧?」起碼從她瞭解到的部分來看是這樣的,林曉月再次握緊了拳頭,「我想,我大概知道自己要開發出怎樣的念能力,又要去做些什麼了。」

  她一改剛才的不快與氣惱,露出燦爛的笑容來:「既然如此,我也來當一個騙子吧,只不過我的目標,是那些先騙了別人的騙子——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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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103章:問題x餐館x惹禍

  要成為一個騙子,首先要做的就是自己被騙,體會各種各樣的騙術。

  不過以林曉月的眼光來看,能騙得到她的騙術實在有點少,她所要學習的是騙子們在進行欺騙時的各種表現,比如語言、表情、動作。一些細微反應有可能會將自己的意圖暴露出來,從而導致騙局被識破。林曉月要騙的物件是騙子,他們本來就擅長這個,她只能表現得更完美。

  「越想越覺得腦子不夠用啊。」林曉月仰面倒在床上,身體陷進柔軟床鋪裡的感覺很舒服,讓她有些犯困,不過隨即就一躍而起,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觀察騙子們的資料可以由系統搜集,但是我自己的情況就算記錄下來也不知道怎麼做,得找個人幫忙才行。」那個人也要具備高明的騙術,而且在知道她的目的後不會將她視作敵人。

  「這種人要到哪裡去找啊!」林曉月有種抓狂的衝動,她果然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聘用專門的獵人?她可是為了自行修煉才離開獵人協會的啊,念能力她確實還在摸索,也有一定的進展,可是學習騙術這種事,協會裡的大家肯定不樂意的。

  素質方面也無法保證,就算有執照,不會念的人也不少。以林曉月這麼多年培養出的眼光來看,要找到一個能被她稱得上厲害的人還真的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不想了!天大地大,肚子最大!林曉月站了起來,決定去吃午餐。

  身為一個靈魂上的中國人,對於美食的追求絕對超人一等,林曉月在來到這個小鎮上之後,就跟別人打聽過當地的特色美食,現在正是適合用美食解憂的時間。

  只是到了那家餐館門口,林曉月就感覺到裡面傳來了一股帶著惡意的念,當即跑了進去。

  站在大廳裡的七個人,衣著打扮上說得好聽點叫有特色,不好聽點就是胡拼亂湊。可是,林曉月可以從他們身上感覺到明顯的強大,相對於年齡來說都有些不科學。

  出現一兩個就算了,這七個居然都是嗎?林曉月有點瞠目結舌。站在最前面的是兩個在七人裡最高大健壯的男人,將另外五人擋在身後,應該是為了保護他們。

  接著是兩個手持武器的男人,其中一個拿著□□,論身高有一米八以上,但是他身邊握著傘的男人就很矮,大概有一米五幾?確定對方是個成年男人,還是因為他身上的念非常老練。

  林曉月的視線在那個矮個子男人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他就看了過來,兩雙眼睛一對上,倒是都有些詫異。林曉月是感慨矮個子男人的眼型也是丹鳳眼,對方則是為了林曉月的眼睛顏色而意外,不過他很快就用兇狠的眼神瞪了過來。

  被這麼看著很不高興吧?林曉月想著移開視線,落到了後面的三個人身上。其中兩個女人林曉月就身材方面在心裡評價了一番,然後看向了最後額頭上裹著繃帶的男人。

  只消一眼林曉月就確定,這個男人是這夥人的首領,並不是念的感覺有多強,而是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氣質讓她感覺到了危險。儘管是在被餐館裡的其他人包圍的情況下,他依舊很平靜。

  從現在劍拔弩張的情況來看,並不適合詢問出了什麼事,而且估計也沒人會回答她這個小孩子。林曉月摸了摸下巴,決定靜觀其變。

  餐館的老闆先開了口,不耐煩地拍著旁邊靠椅的椅背頂部:「你們這群傢伙,突然跑到這裡來,吃了那麼多東西還不給戒尼,難道是想要吃霸王餐嗎?」

  「我們沒有那種東西給你。」說話的是剛才那個跟林曉月對視的矮個子男人,他的語氣很冷淡,林曉月有一種他隨時會動手殺人的感覺——光是想到這一點,她就提高了自己的警惕。

  聽到矮個子男人的答話,老闆顯得非常生氣,他一把扯開拍著的座椅,椅子腿和地面摩擦的聲音像是宣佈開戰的號角:「敢在我的店裡胡鬧,這麼多年了你們還是頭一群!」

  他的話剛說完,服務員們的表情就兇狠起來。林曉月注意到位於最後的男人歎了口氣,然後掃視了一圈。明顯是打算說些什麼,而從他們散發出的氣勢來看,接下來打算做什麼就很明顯了。

  林曉月的腦子轉得很快,拿定主意後就撥開人群,直接朝著最後的男人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撇了撇嘴道:「表哥你們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搭到她的肩膀上的手掌,動作看著輕柔,實際上帶著滿是惡意的念。林曉月不動聲色地給自己的肩膀用上「堅」,仰頭繼續對著男人笑:「我都快等急死了,你們居然還有心情吃飯!」又扭頭對著老闆不耐煩地叫道:「不就是一頓飯嗎?戒尼我付了,順便也給我準備一份招牌炒飯帶走。」

  說著林曉月拍下一張十萬戒尼的鈔票,就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等著了。

  能隨手付出十萬戒尼的小孩子肯定有什麼來頭——只要看到林曉月這個樣子,恐怕都會這麼想,老闆也不例外。他趕緊抓過鈔票,給林曉月打包好了招牌炒飯,又找給她一張五萬戒尼的鈔票。

  林曉月對著最後的男人搖了搖鈔票,然後歪了歪頭:「表哥,我們走吧。」

  男人牽起嘴角,然後自然地邁開步子走出門:「你要是跟不上,可就要被丟下了。」

  也就是說,只要她跟上了,這件事就算徹底解決了。林曉月笑了笑,抬腳跟上。

  一直走到了無人的地方,男人才轉過身來,面帶微笑地看著林曉月:「沒想到在外面的世界也能遇到這麼聰明的小孩子,我該感謝你幫忙解決了我們的麻煩嗎?」

  外面的世界?林曉月心裡揣測著這個詞,臉上表情不變:「比我聰明的小孩子還有很多,被誇獎了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只不過是和戒尼有關的小麻煩,總比牽扯上人命好吧?」

  這話說得就非常明顯了,矮個子男人剛想動手,又被男人攔了下來,後者也仍舊帶著一臉微笑:「那麼,對於還不熟悉情況的我們來說,能否請你幫忙,處理一些更大的麻煩呢?」

  所謂的惹禍上身就是這樣吧?林曉月癱著一張臉,不過她總不能放著餐館裡那麼多人的性命不管啊,也不能保證他們在殺了那些人之後不會順手把她也殺了。從男人的話來看,應該只是讓她幫忙,事後會不會被殺另談,如果不答應,恐怕立刻就會交代在這裡。

  林曉月彎腰,右手撫上胸口行了一禮:「為強者提供幫助,是我的榮幸。我是賴爾,接下來還請多多關照。」說白了,她也只是畏懼他們的實力,才會順從他們。

  「庫洛洛·魯西魯。」男人的笑容還是那樣完美,「請多關照。」

  在庫洛洛說完後,其他人對林曉月的態度要好很多,起碼沒有明擺著對她釋放殺氣了。林曉月也上去跟其他人打過了招呼,按照她之前在餐館裡見到的順序,其他人分別是窩金、佛蘭克林、信長、飛坦、瑪奇和派克諾坦。飛坦就是剛才和她對瞪得矮個子男人,站到他面前時,林曉月特意用自己的身高做比對,算了算他的身高——她現在一米四,飛坦大約在一米五五。

  在忍不住流露出同情的眼神前,林曉月飛快地轉移到了別人面前。看飛坦剛才第一個打算動手的樣子就知道不好惹,這個脾氣暴躁的傢伙大概不會因為她的年紀小就隨著她去,還是小心為好。

  「對了,我先請問一下,你們有什麼急事嗎?」林曉月舉手問道。

  「暫時沒有,你可以安心地享用你的午餐,那家的招牌炒飯的確不錯。」庫洛洛回答道。

  林曉月一臉見鬼的表情看著庫洛洛:他的腦子怎麼長的,一般人絕對不會想到她要問的是和吃飯有關的事吧?庫洛洛知道這一點就算了,居然還能這麼平靜地跟她推薦……

  剛才還要動手殺人,現在又轉過來說那家的飯菜不錯,真的不矛盾嗎?

  算了,填飽肚子最重要。林曉月捧著盒飯坐到了路邊的石頭上,低頭開吃。

  庫洛洛看了賴爾一眼,收回視線,轉而走到派克諾坦身邊輕聲問道:「得手了嗎?」

  派克諾坦搖了搖頭,同樣低聲回答道:「沒有,在我觸及她之前就被避開了,可能是圓。」

  「圓嗎?」庫洛洛若有所思,「剛才她的絕也用得非常好,居然能從你們防守最薄弱的地方來到我面前,還做出了那種舉動。」被抱住的瞬間,他考慮過賴爾是否具有和派克諾坦相同的能力,不過他完全沒有從賴爾身上感覺到發的使用,都只是用於自身的防守,應該不是。

  「團長,要解決了他嗎?」飛坦皺著眉問道,那個小鬼剛才一定在關注他的身高。

  「暫時不用,」庫洛洛擺手,「剛從流星街出來,能遇到一個合適的幫手不容易,先接觸看看。對了,」他想起了什麼,笑了笑說,「不是他,是她啊。」

  飛坦愣了一下回過神來,睜大了眼睛:「那個小鬼是女的?」「是啊。」旁邊的瑪奇淡定地側過頭來,對上除了庫洛洛以外其他人的驚訝眼神,「難道你們沒有看出來嗎?」

  窩金和信長都用力搖起頭來,又不可思議地看向賴爾:怎麼看也不像女孩子吧!


第104章

  第104章:旅行x舉例x鬼屋

  跟庫洛洛一行人上路的結果是各種麻煩,林曉月好絕望,她覺得這群人裡只有庫洛洛是正常的,瑪奇和派克諾坦其次,信長和佛蘭克林稍好,最麻煩的就是窩金和飛坦。

  尤其是飛坦,窩金只是單細胞,飛坦卻總是陰晴不定,行動力又驚人,惹了不少麻煩。

  「說過了想要的東西要花錢買!」林曉月很想咆哮,只是以她的年齡和身材而言,一點兒也沒有威懾力,更何況她面對的是飛坦,「為什麼你就是記不住買東西要花錢!」

  「想要的東西就搶過來嘛,有什麼不對。」窩金理所當然地說。

  林曉月一個眼刀子扔過去,窩金便捂住了嘴,他對林曉月這種小孩子沒轍,而且現在都是林曉月負責準備食物,他吃得本來就多,如果林曉月不給他食物就糟糕了。

  「我明明給過你們戒尼了,雖然沒有特別多,但是也夠買那些東西了。」林曉月扭過頭繼續瞪著飛坦,「而且很多東西你只是好奇看一看,那麼就放回去啊!」

  「沒想起來。」飛坦的回答非常簡單——簡單得林曉月想揍他。

  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冷靜、打起來她也不是飛坦的對手之後,林曉月恢復平靜,然後說道:「我不管你之前有著怎樣的理念,只要你還和我同行一天,就要按照社會的習慣去行事。」

  飛坦皺了皺眉,然後不理不睬地走開了。

  林曉月扶額,不過下一秒更讓她頭疼的來了:「抱歉,我的夥伴給你造成了麻煩。」

  庫洛洛出現在林曉月面前,雖然不管是系統的提示還是圓的反應都告訴了她這件事,林曉月還是想要退避三舍。她扯了扯嘴角:「不,我才是需要好好磨練自己,這還是同行的第一天,相信在以後的同行中我能夠習慣各位的性格,也能讓他們清楚那些常識。」

  「那些常識」這個詞讓庫洛洛露出了笑容:「確實,我們對那些不太理解。」

  和庫洛洛交談其實稱得上愉快,他的很多觀點都有讓林曉月眼前一亮的感覺,雖然他本來就比她大上八歲,但是論起閱讀量,林曉月可是協會公認的瘋子,更別提她還有別的世界的知識。

  在這種情況下,庫洛洛還能跟林曉月打個不相上下,倒是讓林曉月刮目相看。不過這只是林曉月自己測試出來的,她的年齡擺在這裡,不好表現得太明顯,總要有所隱瞞。

  「說起來,食宿等費用都是由你這個孩子來承擔,真的沒問題嗎?」庫洛洛問道。

  「戒尼我有不少,所以不用擔心。」林曉月壓根沒想過這種事,這個世界也會在過年時給小孩子壓歲錢,林曉月每年都能從獵人們那裡拿到不少紅包。因為獵人這個職業的特殊性,大部分獵人對待戒尼都很大手大腳,林曉月每年收到紅包時都覺得心驚肉跳。

  庫洛洛摸了摸下巴:「難道說賴爾你真的是大家族的千金小姐?」

  「我是孤兒哦,」林曉月笑眯眯地說,「雖然被收養了,但是我並沒有姓氏,也沒有法律意義上的親人。當然,我生活的地方的大家都是我的親人。」

  這番話會被庫洛洛怎樣理解就是他的事了,林曉月估計他會認為她是什麼組織裡的人,這樣也能解釋為什麼她的行動這麼自由、手頭又有著一大筆戒尼。

  「那真是冒昧了。」庫洛洛有些歉意地頷首,頓了頓忽然又說,「那就和我們一樣了。」

  他們也是孤兒?林曉月裝作沒在意的樣子往前看:「同樣是孤兒,就更好地相處啊,我得想辦法解決飛坦他們的問題。」得想辦法說服他們遵從社會的規則啊。

  「那就麻煩你多想想辦法了。」庫洛洛的話讓林曉月也很想給他一個眼刀子。

  這傢伙既然是這群人的頭,就自己來想辦法啊!林曉月在心裡抓狂。

  等到晚上的時候,林曉月托著下巴坐在石頭上,和其他人一起等著信長回來。

  昨天他們還在小鎮上,今天開始就是在野外露宿了。因為庫洛洛他們剛好有七個人,每天由一個人負責準備食物的話剛好輪一周,林曉月只要負責料理就好了。

  順序是由個人選擇或者猜硬幣的方式決定的,為此昨晚整整兩個小時都浪費在這上面了。林曉月打了個呵欠,緊跟著一頭野生山羊就被丟到了她的面前。

  信長拍著手上的灰:「這樣就行了吧?」

  「你為什麼要抓羊啊……」林曉月扶額,處理羊膻味好麻煩,而且她之前在鎮上買的佐料不全,還得去採集一些可以用的植物。羊毛是瑪奇幫忙去除的,林曉月順便還見識了她的念能力,居然能把氣變成線,不過這樣割除羊毛時就能順著皮滑下去,除得非常乾淨。

  在此期間林曉月去采了能用的植物來,塞進羊腹裡又由瑪奇縫好,外面也切開口子抹上調味料,然後就串了根堅韌的樹枝架到火上烤。烤羊肉的香味散開的時候,林曉月煮的野菜湯也好了。

  從背包裡拿出碗給其他人分發下去的時候,林曉月滿臉殘念,如果不是在協會裡跟美食獵人學過野外怎麼製作料理,她現在是不是要餓死了?不不,在那之前這群傢伙會先去搶吧?

  「這個紙鍋為什麼不會燒壞?」飛坦吃完後就來研究鍋子。「跟你說了你也聽不懂。」林曉月翻了個白眼,要跟他解釋初中物理太麻煩了,「庫洛洛知道,你去問他好了。」

  飛坦不爽地看了她一眼,林曉月也當沒看到,去河邊洗碗了。

  等回到決定露營的地方,林曉月用力咳嗽一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後,一臉嚴肅地說:「因為飛坦屢教不改,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們說一下。不管你們之前生活在怎樣混亂的地方,現在你們處在普通人的生活中,那麼就要按照普通人的秩序來生活。」

  「我們可不是普通人啊,」信長拿著一根細枝剔牙,「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麼我換一個說法,」林曉月攤開雙手,「假設我現在要混入一個豪華的宴會,讓那些貴族將珠寶交給我,要怎麼做?前提是我是首次出現在宴會上的新人,沒有任何人做擔保。」

  庫洛洛的嘴角彎了起來,而窩金已經叫了起來:「那還不如直接殺掉他們,全部搶過來。」

  「那麼你將面對來自國家上層的追捕,成為通緝犯。」林曉月又補充道,「或許對你來說,成為通緝犯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不被人發現面目就好,但是你確定你能找到那些貴族所有的珠寶?而且那種方法的效率太低了,很可能你還沒動手幾次,別的貴族就將珠寶藏起來了。」

  「綁架呢?」瑪奇的表情冷淡,「如果不交出珠寶就殺了人質。」

  「好方法,」林曉月打了個響指,笑眯眯地說,「不過貴族們的家人大多更看重錢財權利,殺掉人質說不定還能讓他們趁機奪走死者的財產,這麼一來,你既得不到珠寶,還會被通緝。」

  「混入宴會後,欺騙他們。」庫洛洛微笑著說,「成為貴族的同類,讓他們相信自己。」

  「對,這就是我的做法。」林曉月拍了拍手,「比如說告訴他們我認識一個珠寶大師,可以免費幫他們雕琢,然後讓他們簽下即使弄丟了珠寶也不會怪我的契約。就算我謊稱弄丟了珠寶、實際上將珠寶占為己有,只要買通別人幫我作證,他們沒有證據就沒法告我,我也不會獲罪。」

  佛蘭克林睜大了眼睛,仿佛自言自語般說道:「還能這樣啊……」

  「當然能。」庫洛洛接上了話,「只不過要得到貴族的信任,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林曉月聳了聳肩:「對,我必須表現得像一個貴族,有著優雅的舉止,熟知各種禮儀和貴族交際時會談論的話題。同時我也要具備有關珠寶的知識,才能討論起這個話題,套出別人的話,知道誰有珍貴的珠寶。而套話時,我也必須具備高超的談話技巧。」

  「太麻煩了。」飛坦忽然說道,林曉月不置可否:「這的確很麻煩,我只是舉例。其實這是你們的情況的加強版,從你們目前的言行,誰都能看出你們不是普通人。那麼發生問題的時候,別人就會第一時間懷疑到你們身上——我想你們應該不希望幫別人背黑鍋吧?」

  「所以,我們也要成為普通人的同類。」庫洛洛做了總結,「為此,我們必須瞭解普通人的生活方式,以這種方式生活,這並不是束縛,僅僅是為了減少麻煩。」

  這傢伙明明就很懂!林曉月忿忿地看向庫洛洛,後者只是做了一個「請繼續說」的手勢。她吸了口氣,說道:「正是如此,起碼在日常生活中,請表現得像普通人那樣。」

  派克諾坦首先點頭:「好的,為了不給……庫洛洛添麻煩,我會照做的。」

  中間那可疑的停頓是什麼?還有為什麼是給庫洛洛添麻煩啊!林曉月想要扶額,不過還是忍住了看向其他人,瑪奇和庫洛洛都不用擔心,佛蘭克林也很老實,重點在於剩下三個。

  「我知道啦!」窩金被林曉月盯得全身不自在,把信長扯了過來,「我會讓信長盯著我的!」

  很好,林曉月滿意地點頭,看向飛坦,後者轉過頭,很不想搭理她的樣子。林曉月也不著急,就這麼盯著,直到飛坦不耐煩地說道:「知道了,我不會隨便動手了。」

  全員達成!林曉月都想要在心裡給自己鼓掌,她心情很好地從背包裡拿出一個玻璃罐,挨個走到其他人面前,往每人手上放了一顆金平糖。

  「這是什麼?」庫洛洛看著掌心裡直徑約有一釐米的星星形狀的糖果粒。

  「金平糖。」林曉月說著往自己的嘴裡丟了粒,「不過我這罐可是特製的。」

  窩金將信將疑地將金平糖丟進嘴裡,嘗到甜味的時候他也注意到了另一件事:「身體裡的氣……好像增多了?」「嗯,這能增加氣量。」林曉月將玻璃罐放回背包裡,「不過增加的只是潛在氣量,一次也不能吃太多,否則反而會掌握不好自己的氣。」

  「還真是特殊的糖果,專門給念能力者製作的嗎?」庫洛洛表現得很自然。

  「是失敗作,那傢伙想做的是更亂七八糟的東西。」林曉月聳了聳肩,「這罐金平糖他在試吃過後發現不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就轉手送給我了,全世界也只有這一罐。」

  她微笑著繼續說道:「像我每個月也就吃一粒,接下來要靠修煉將增加的氣量消化掉,願意拿出七粒來分給你們,已經很大方了吧。」庫洛洛笑了笑沒有接話。

  晚上由庫洛洛等人守夜,賴爾以「小孩子需要充足的睡眠」為由拒絕守夜。

  坐在篝火邊,窩金好不容易才壓低聲音,對著庫洛洛說:「團長,小鬼的那罐糖……」

  庫洛洛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緩緩搖頭:「她會說出那番話,明顯是有恃無恐,能做出那種東西的獵人,一定來頭不小。原本我還認為她是被專門培養的殺手,現在看來需要重新估計。」

  他瞥了眼賴爾,嘴角上揚:「她知道我會這麼想,才會故意這麼做,目的就是希望我們對她產生警惕,不能隨意對她下手。」正因為知道他的頭腦,才會明目張膽地做出這種事。

  窩金睜大了眼睛:「小鬼還想到了這麼多?」他都沒注意這種事。

  庫洛洛頷首:「雖然只是個孩子,但是論頭腦……真是不可思議。」賴爾在測試他的時候,他也在測試賴爾,到底經驗不足,他能看出哪些地方她在說謊,不過有的地方他也不好確定。

  從今天賴爾的舉例內容來看,她想要做的事似乎是當個騙子。庫洛洛注視著篝火裡冒出的火星,如果是騙子的話,和強盜還真是適合,要不要告訴她旅團的事呢?

  他刻意流露過痕跡,賴爾也都注意到了,心裡也在猜測著他們的身份。在先前的討論中,她說過「不管你們之前生活在怎樣混亂的地方」,這就證明她已經有些猜測了。

  「和賴爾的相處還是共贏比較好,只要和她好好相處,她也樂於回報。」給他們金平糖就是為了說明這點吧?心思都半遮半掩,不過也都能讓他看得出來。以後的相處,大概會很有趣吧?

  持續七年的生物鐘讓林曉月準時在早上七點醒了過來,睜開眼睛便拿著毛巾到河邊去洗漱。回來的時候看其他人也都收拾好了,順手給每人丟過去一顆果實。

  「這又是什麼?」有了昨晚的經驗,窩金先問了林曉月。

  「清潔口腔用的。」林曉月說話很含糊,嘴裡正在嚼著她說的果實,「不要咽下去,只用牙齒去咬去嚼,味道有點像薄荷,幾分鐘後吐掉就行了。」這個世界的植物真是讓她很有好感。

  飛坦將信將疑地將果實丟進嘴裡,剛咬開就蔓延開一股涼意,連嘴裡的氣都變得涼颼颼的,對剛睡醒的人來說還真是個合適的刺激。而且嚼起來很有韌性,也沒有留下殘渣,有點像口香糖。

  等他吐掉果實,卷成圓錐形狀的樹葉也遞了過來,裡面裝著河水:「喏,漱口。」

  「你還真是準備周到。」飛坦掃了林曉月一眼。林曉月聳了聳肩:「哦,我只是想你總是用面罩擋著嘴,是不是因為牙齒太黃,所以多關注了你一下。」

  飛坦扭頭看向庫洛洛,眼神傳達的意思很明顯:團長我能殺了她嗎?

  庫洛洛視而不見,這意思也很明顯:不可以。

  有了昨晚的談話,其他人今天要安分很多,在路上說出的問題也都和平常生活有關,林曉月依舊和庫洛洛聊得不錯。提及他們接下來要去哪裡,庫洛洛只是微笑:「我們出來只是打算隨便逛逛,並沒有特定的目的地,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我們也可以先跟著你去。」

  「我同樣沒有目標。」林曉月擺手,「會跑出來,就是因為我想要獨自修煉,所以四處逛逛開闊眼界就好,特意想要去什麼地方的話不就沒意思了嗎?」

  「不需要回去的嗎?」庫洛洛問道。林曉月想了想搖頭:「沒關係,反正以後總會見面的,而且再過兩年我要去參加獵人試驗,那個時候也會見到認識的人。」

  在旁邊默不作聲走著的佛蘭克林低頭看向林曉月:「獵人試驗?」

  「獵人協會舉辦的資格測試,合格的人就能獲得獵人執照,享有很多權利。」庫洛洛對這種事也很清楚,「你說兩年後再去參加,我記得最低年齡要求是十二歲,你現在才十歲?」

  林曉月點了點頭:「是啊,不過就算實力足夠也不一定能通過,還能準備兩年也好。」

  帶著一個年僅十歲還喜歡玩女扮男裝的小女孩上路,真的好嗎?庫洛洛有瞬間的頭疼。

  徒步行走了兩天,一行人到達了新的城市。這座城市的規模不小,林曉月徵求了庫洛洛的意見,決定在這裡多待幾天。庫洛洛出面和房屋仲介商量了半天,最後租下了一棟城市週邊的房屋。

  「條件這麼好,我們這麼多人,租半個月居然只要二十萬戒尼!」林曉月往沙發上一躺,幾乎想要打滾,「庫洛洛你真是太厲害了!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庫洛洛對林曉月的反應有些驚訝,她的表現一直很冷靜,怎麼牽扯到房租態度就變了?不過他也沒放在心上,只是表示:「因為這棟房屋有問題,才能以這麼低的價格入手。」

  「有問題?」林曉月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鬧鬼?」

  「不是,」庫洛洛的表情非常平靜,「這裡發生過入室兇殺案,一家五口都當場死亡。因為這棟房屋位於城市的週邊,屋主本來看中的是環境清靜,卻因此長時間沒人發現屍體。直到半個月後,才被上門推銷的人發現,當時正是盛夏,屍體已經高度腐爛……」

  林曉月撲上去跳著腳想要捂住庫洛洛的嘴:「考慮一下小孩子的心情好嗎?」

  庫洛洛很配合地舉起雙手,同時笑了笑不再說下去,林曉月收回手,捂著自己的嘴,還覺得有點反胃。她看了一眼其他人,都是一臉平靜,頓時覺得自己太弱了。

  她並不怕鬼,更別提她自己還當過幽靈,殺人也不怕,她動過手甚至還不少,也看過宇宙異形的屍體,那些大概要更恐怖。可是一想到庫洛洛的話,林曉月就覺得渾身寒毛都起來了。

  果然恐怖這種事是要分情況的,林曉月心情沉痛地想著,她今晚要不要去找派克諾坦或者瑪奇,商量看看跟她們一起睡?總覺得好丟臉……不過林曉月的問題很快有了新的解決方式。

  房屋裡的睡房總共有三間,兩間主臥一間客臥,他們總共八個人,起碼得兩人一間。

  「房間要怎麼分配?」林曉月摸著下巴,「按體型大小組合搭配嗎?」

  她的話剛說完,除了窩金和佛蘭克林以外的人立刻叫了起來:「不要!」

  林曉月疑惑地看向庫洛洛,後者則是無奈地攤開雙手,在他解釋前,窩金已經搶先開了口:「不就是打呼嚕嘛,有什麼關係,用念阻擋一下就好了。」

  「你的呼嚕聲可是能把床都震得直抖啊!」信長瞪著他,林曉月差點笑出聲。

  庫洛洛問了一下佛蘭克林,得到同意的回答後直接決定:「窩金和佛蘭克林一間客臥,我、信長和飛坦一間主臥,瑪奇、派克諾坦和賴爾也是一間主臥。」

  林曉月完全沒有意見,三個人一起睡的話就更安心了……安心個鬼!

  睜著眼睛到半夜的林曉月終於受不了了,翻身下床先去了洗手間。

  她們三個雖然能睡在一張床上,也不會特別擠,但是林曉月很痛苦。

  剛開始她睡在中間,派克諾坦和瑪奇表示這樣不會不小心把她擠掉下去,然後林曉月開始吃苦。睡在中間很暖和,不過往左歪頭她要擔心自己的鼻血,往右歪頭她要擔心瑪奇的冷眼。

  偏偏林曉月睡覺的時候習慣翻身,乾脆磨著她們改睡到旁邊,於是問題又來了。

  睡在派克諾坦那邊她容易被擠掉下去,睡在瑪奇那邊她手腳冰涼睡不著。林曉月也不是沒想過用念能力,可是這兩位的實力也不弱,她一用念就把她們驚醒了——總而言之怎麼睡都不好。

  林曉月心塞地到了樓下,上過廁所開了廚房的燈,決定倒杯熱水暖暖手。

  她剛倒好水,捧著水杯打算靠著流理台休息一會兒,頭頂的燈就閃了兩下……滅了。

  林曉月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帶這麼詭異的吧!她全身僵硬地打算去檢查開關,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喂……」林曉月想都沒想就把手上的水杯朝著被拍的肩膀一側摔了過去!

  燈重新亮了起來,林曉月看著面前被潑了一臉水、臉上還留著被杯子砸出來的紅印的男人,沉默了幾秒乾笑道:「啊哈哈,飛坦,晚上好啊……啊啊啊救命殺人了!」


第105章

  第105章:解謎x遊戲x怨靈

  入住的第一晚,大家都沒睡好,畢竟半夜的時候林曉月和飛坦鬧得整棟房屋都聽得到。

  「哪有人會將開水直接潑到人臉上!」「周圍黑漆漆的你突然拍我怎麼可能不被嚇到!」類似于這樣無意義的爭吵從今天早上再次起床後持續到了早餐前。

  瑪奇比較佩服的是,林曉月明明一邊刷著牙卻能一邊發音清晰地和飛坦爭吵,連一星半點的牙膏泡沫都沒有從嘴裡噴出來。當然,她吵完一句後就立刻去洗手池漱口了。

  「不過,賴爾你一直表現得很沉穩,沒想到膽子這麼小啊。」窩金大大咧咧地說。

  「我不是膽子小,只是在特定的情況下會因為自己的恐懼心造成不好的聯想,從而影響到自己的行為處事能力。」林曉月面無表情地說完了一大段話,直接把窩金繞暈了。

  庫洛洛笑了笑:「這麼看來,你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林曉月移過頭看向他,默了幾秒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庫洛洛媽媽,你是不是對我的成長操碎了心?」

  「噗!」旁邊還在吃麵包的信長嗆了口氣,坐在他對面的派克諾坦和瑪奇飛快地將桌子上的餐盤舉了起來,防止沾著口水的麵包屑噴到食物上,同時也眼觀鼻地不去看庫洛洛的表情。

  「……我想你對性別的認知有點問題。」庫洛洛的表情不變。

  「單從話語內容上來說庫洛洛更像是媽媽呢。」林曉月笑得一臉單純。

  「那麼爸爸是誰?」瑪奇非常有膽量地問出了這個問題,只是依舊沒有去看庫洛洛。

  「佛蘭克林吧,雖然外表有點嚇人,但是性格意外的老實又沉穩。」林曉月回答得很認真。好不容易把嗆住的麵包就著水咽下去的信長,險些再次破功。

  庫洛洛決定放棄討論這個話題,他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你認為這棟房屋有問題嗎?」

  「有啊,」林曉月搓了搓胳膊,「昨晚燈忽然滅了可能是電路老化,不過我想到了另一件事。你之前說,這棟房屋裡發生的兇殺案裡,死者一共有五人對吧?」

  「是這樣沒錯。」庫洛洛點了點頭,「祖父母,父母,還有女兒……啊。」他意識到了問題,看向林曉月,「按照普通家庭的情況來看,房間的數量不對。」

  「什麼房間數量不對?」飛坦問道,現在他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

  「按照家庭的構成來看,應該有三間主臥才對,除了祖父母和父母的主臥,女兒也有一間主臥。而客房是給來訪的客人暫住的房間,這家人既然能買得起這麼好的房子,沒理由在買的時候沒考慮到女兒的房間,還讓女兒去住客臥吧?」林曉月抱著自己的胳膊不鬆手。

  「也就是說,這棟房屋裡應該還有一間主臥,但是二樓裡沒有其他的臥室了。」庫洛洛掩住嘴,「難道當初的兇殺案就發生在那間主臥裡,因為難於清理,被房屋仲介直接封上了?」

  林曉月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非常痛恨自己的良好記憶力,以至於在庫洛洛說出自己的猜測後,她就想到了那個日本怪談中著名的紅蠟筆故事。

  飛坦坐在林曉月的對面,自然會注意到她的反應,面罩後的嘴角彎起,帶著輕蔑感:「你又害怕了?」林曉月死氣沉沉地看向他:「既然飛坦你不怕的話,就去把那間消失的主臥找出來吧。」

  「我為什麼要做……」飛坦的話還沒說完,庫洛洛就笑著說道:「既然我們都住在這裡,就一起來把那間主臥找出來吧,說不定還能趁機去找房屋仲介要緘口費。」

  林曉月側目:庫洛洛這傢伙不但黑髮黑眼黑衣服,連心肝脾肺腎都是黑的吧!

  說要找到一間主臥,對念能力者來說不算難題,只要用圓擴展開來查找就好了。如果真如庫洛洛所說,一家五口是在同一個房間裡被殺,又被封閉起來,那個房間裡就會殘留帶著怨恨的生命能量,用林曉月的理解就是惡靈,也能被圓察覺到,要找出來只是幾分鐘的事。

  要說他們誰的實力最強,以林曉月的眼光來看,當然是庫洛洛。這傢伙一副俊秀青年的好皮相,平時表現得也很文雅,跟一看就像猛獸的窩金和眼神兇殘的飛坦相比,根本不是同類人。

  強的方向或者程度不一樣吧?林曉月這樣想著,她自己比較喜歡這種強大。

  「大家一起來找會比較快吧?」庫洛洛提議道,「每人負責一塊區域來找,這樣也比較快,確認完自己負責的區域裡之後還能去看看別人的區域,防止疏漏。」

  「那樣的話一點兒也不好玩。」林曉月眼睛眨也不眨地說道,「每個人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單獨找遍整棟房屋,然後將自己的答案寫在紙條上保存起來,等到所有人找完後一同核對答案,猜錯的人要聽從猜對的人的一個命令,必須服從,不得違背。」

  本來還有些意興闌珊的其他人立刻來了精神,飛坦忍住扶額的衝動:「你不是害怕嗎?」

  林曉月癱著臉:「我也是希望儘快找出來才會這麼說啊,有目標才有動力吧?」

  「這樣確實比較有意思,那麼就按照順序來找吧。」庫洛洛也很感興趣,「賴爾你打算當第一個還是最後一個?」他的意思表現得很明顯,林曉月瞥了他一眼:「最後一個。」

  明明說了是按照順序,卻沒有要決定順序的打算,看樣子在他們內部就有一個順序,只是不知道怎麼排的。不過這樣就能確定,他們是一個團夥,庫洛洛應該是裡面的首領。

  第一個進入屋內探索的人的確是庫洛洛,然後順次是飛坦、信長、佛蘭克林、派克諾坦、瑪奇和窩金。從一號到七號?林曉月摸了摸下巴,看來不是單純地按照實力來區分呢。

  「是按照自己喜歡的數位來排序的嗎?」林曉月對著庫洛洛微笑,對方既然表現得這麼明顯了,她也沒必要再表現得太防備,有些話敞開來說會比較好。

  「也不是所有人都剛好喜歡單位數。」庫洛洛看向剛剛出來的瑪奇,「她就是10號。」

  「你們有十個人嗎?所以說只是按照自己喜歡的數字隨便排?」林曉月吐槽。

  「限制還是有的,如果你想要知道,可以讓你加入我們。」庫洛洛很大方地敞開雙手。

  「不了,謝謝,我一點兒也不想加入你們,總覺得以後會很麻煩。」林曉月搖頭。

  等窩金從房屋裡出來,林曉月也走了進去。現在是白天,她就沒有晚上那麼害怕了,只是想到紅蠟筆的故事,心裡還是有些發怵。將頭腦放空,林曉月走進屋內後便展開了自己的圓。

  她的基礎打得非常牢,擴展應用也學得很扎實,只要用心去找,肯定也能找到。更何況,她還有一個天然的助手——系統。不過林曉月也沒打算直接依靠系統的力量,先自己試試好了。

  這裡只是普通人生活的住房,當然不會有念,只在二樓的三間臥室裡,有著林曉月他們殘留下來的念力,痕跡很淡也不明顯。林曉月略過了頂樓和二樓,直奔一樓。

  會這麼做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庫洛洛說過,屍體被發現是在盛夏,他們昨晚就睡在二樓,很清楚二樓的房間都通風良好。如果那間消失的主臥是在二樓,屍體腐爛的氣味很容易散發出去,就算不會被別人發現,也會有嗅覺靈敏的鳥類過來,從而引起別人的注意。

  其次,首先發現屍體的人是推銷員,很有可能是他從窗戶看到了屋內的情況,如果是發現門沒有上鎖,進去後最多也就是在一樓打量幾眼,隨便跑上二樓有入室偷竊的嫌疑。

  林曉月的腳步停了下來,看著正對著門口的走廊盡頭的牆壁,覺得一陣發寒。

  她確實不像是庫洛洛他們那樣從上而下地檢查,但也不至於立刻找到吧?而且為什麼惡意這麼強的生命能量,他們昨天沒有發現啊!她僵硬著往後退了一步,詢問起系統來。

  「是的,宿主。」系統非常體貼地表示,「我收集了這棟房屋的資料,並分析出了它的設計圖,在一樓的走廊盡頭的確有一個房間。正如你們所想,是被封上了。」

  「我的問題在於,為什麼昨天這麼強烈的惡意我沒有察覺到。」林曉月抹了把冷汗。

  「根據我收集到的資料來看,宿主你只是碰巧罷了。」系統回答道,「這個房間雖然只是用水泥封上,但是也做過這個世界特有的法事,起到了安撫效果。今天剛好是每個月能量最強的時候,所以從過了今天零點到午夜十二點,惡意會從弱變強,再恢復到一般不易察覺的情況。」

  「說得接地氣一點,就是陰氣最重的一天吧?我都想建議他們一天別進來了。」林曉月轉身走出房屋,「唰唰」幾筆寫下自己的猜測,其他人便圍了上來,等著公佈答案。

  紙條展開的時候,林曉月挑起了眉:「全部都發現了啊,扯平的話就相當於平局,誰都不用服從任何人的命令?」所有人給出的答案只在用語上有所不同,答案都是一樣的。

  「平局的話,總有些失望啊。」庫洛洛摸了摸下巴,又對著林曉月微笑道,「我對於你說的獎賞很感興趣,所以想要分出勝負。既然大家都發現了那間主臥,不如一起去解決那些怨靈吧。誰在最後解決了它們,就是這場遊戲的勝利者,可以命令其他人做一件事,如何?」

  他剛才說了怨靈吧!這傢伙絕對早就發現了對吧!林曉月滿頭黑線。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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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106章:開關x燈光x幻覺

  庫洛洛他們一點兒都不害怕,林曉月也不覺得要論誰能給出最後一擊的話自己可以成功,乾脆跟著他們進去了。只不過林曉月走在中間,既不打算靠前也不打算靠後。

  飛坦就走在她前面,注意到她的舉動後皺了皺眉:「害怕的話就別進來。」

  「害怕啊,但是也好奇。」林曉月看著走在最前面、壓根沒把怨靈的事放在心上的窩金,聳了聳肩說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怨靈呢,所以想要見識一下,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真是個怪人。」飛坦說完就轉過頭去,不再看她,林曉月也沒放在心上。

  說話間窩金已經按住了牆壁,曲起手指敲了敲:「聽起來是空的,果然就在這裡吧。」

  「你該不會想要一拳把這裡砸開吧?」信長掃了他一眼,「不小心砸到旁邊的牆壁就糟糕了,別忘了你的拳頭破壞力有多強。」這裡也算是一個重要的支撐點,砸得不好房子就要歪了。

  「切開來不就好了。」飛坦的語氣冷淡,「我和你聯手的話,不用幾秒就能解決。」

  信長的刀她看得到,不過飛坦有刀嗎?她只看到飛坦帶著一把傘……林曉月的思緒一停。

  和上個世界的研究物件一樣,使用的武器是傘嗎?光是想想都讓人不快。

  庫洛洛走在賴爾的身後,在飛坦說過話之後,他注意到賴爾身上傳來的念有了微妙的波動。她的基礎功非常扎實,平時都保持在絕的狀態,換了一般人來,早就忽視她了。可是飛坦的那段話,讓她的絕產生了裂痕,緊跟著彌漫出來的細微念力,帶著明顯的排斥。

  看來那句話裡有讓賴爾討厭的地方,說不定可以由此推測出什麼。庫洛洛這樣想著的時候,飛坦和信長已經決定好了各自負責的區域。信長先出了刀,電光火時間就在牆壁上添了一道筆直的分隔號。都是有念能力的人,只要用周包裹住武器,切割起來就會非常輕鬆。

  林曉月看著飛坦握住傘柄甩了甩,就將一把劍抽了出來,傘面則是留在了一邊。

  是這樣的啊,林曉月放鬆下來,這倒是個非常有欺瞞性質的武器。不過想想也是,夜兔族的傘都是特製的,從傘面到傘骨,怎麼在裡面容納子彈也是特殊方法,兩個世界不會一致的。

  飛坦的動作同樣迅速,很快切開了自己負責的區域,接著由窩金出手。他將手指扣進切開的牆壁裡,直接將這一面牆拖了出來。如果直接推進去,可能會破壞裡面的情況,拖出來更好些。

  切開的牆壁分離出來的瞬間,林曉月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大概是因為過去了很久,房間又被封死,連血腥味裡都帶著一股子潮濕的黴味,林曉月皺起眉,往飛坦背後挪了挪。

  現在雖然是白天,但是房間裡也黑漆漆的,看來窗戶也都被完全封死了。只能借著從走廊上透進來的些許亮光,看清門後的一塊區域,房間的角落還是看不清。窩金趕著收拾怨靈,率先走了進去。林曉月跟著進去的時候看了看門旁,不出意外看到了牆壁上的燈光開關。

  也不知道多久沒有使用了,電線是不是還接著。林曉月想著,打算按下開關試試。

  「別亂動。」飛坦的傘劍架到了肩膀上,劍刃正好自上而下劈下,阻止了林曉月的動作,他頭也不回地說道:「這個房間裡的確有古怪,亂動東西小心撞鬼。」

  林曉月如果是只貓的話恐怕得當場炸毛:先不提他這算不算是好心提醒,換個方式好嗎?如果她的手指再往上挪一點,就要被劍刃砍中了啊!換個阻止方式好嗎!

  「賴爾你看著前面,開燈的話我來吧。」庫洛洛說得輕鬆,林曉月盯著飛坦的後腦勺看了會兒,「嗯」了一聲不說話,庫洛洛有些想笑,手上則是對著開關穩穩地按了下去。

  燈光亮起的瞬間,林曉月的眼前一片通紅,或者說眼前的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層紅色。雖說她沒有尖叫,但突然被這麼一嚇也夠刺激的。林曉月直接撞到了前面飛坦的後背上,緊貼著不挪開了。

  「你這傢伙,在做什麼啊!」飛坦也被紅光驚到了,還沒警惕就感覺到後背上傳來的壓力,立刻明白過來林曉月做了什麼,「燈光是紅色的才會變成這樣!」

  話音剛落,林曉月就鬆開了手,改成往庫洛洛身後躲了。

  「看樣子真的很害怕啊。」庫洛洛一邊仰起頭打量著天花板上的吊燈,一邊帶著笑意說道。他還沒忘記早餐時林曉月說他是媽媽的事,能逮到拿林曉月開玩笑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不過老實說,現在林曉月躲在他背後,手上還揪著他的大衣,更有一種在護著孩子的感覺了。

  分心對自己的想法進行了反省,庫洛洛也檢查完了燈光的成因:「燈泡上有血,因此被染色了,可能在清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燈罩內部的情況,才會發生這種事。」

  「燈距離地面有多高?」林曉月還沒鬆手,不過語氣還是比較平穩的。

  「因為是吊燈,所以比天花板要矮上大約三十釐米,也就是在兩米五左右。」庫洛洛回答完,便意識到了林曉月問這個問題的原因,「體貼」地加上了一句話:「當時現場的狀況一定非常殘忍吧,否則怎麼會有血跡濺到離地面那麼高的地方?」

  林曉月簡直想跟這傢伙手動再見……不,直接動腳走開就好了。只是她剛鬆開手,打算走到後面去,又硬生生停下了自己的動作,看了一眼地面,然後重新抓住庫洛洛的衣角。

  庫洛洛低頭看了看地板,濃稠的鮮血不停地從地板的夾縫中滲出,鞋子的邊緣都沾到血了。尤其糟糕的是,在鞋子沾到血之後,他就無法移動了,像是被固定住一樣。

  他又看了看其他人的腳邊,確定只有自己腳下有血之後,表情不變地說:「也不知道是因為賴爾你,還是因為我呢。」顯然是他或者林曉月被怨靈盯上了。

  「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們兩個的距離非常近,可以一次解決兩個。」林曉月也很冷靜,「當然,我覺得最大的可能性是怨靈看上你了想要讓你當女婿,所以才會找上你,我是被牽連的。」

  要說這傢伙膽大吧,剛才一個燈光就把她嚇成那樣,可是說她膽小吧,現在居然還有說這種話的心思。飛坦覺得林曉月也算是怪人了,他避開血跡走近林曉月,試著拽了拽,沒有拽動。

  「拽不動的啦。」林曉月癱著臉,「有點像是念能力裡的誓約,威力很強,只是不知道怨靈什麼時候出現,如果是要打敗它們才能解決,到時候就麻煩你們了。」

  「你自己難道沒有攻擊手段嗎?」飛坦說著又看向庫洛洛,後者無聲地搖了搖頭。

  「我的念能力都還沒有開發出來啊,只有個雛形。」林曉月對這點倒不避諱,「如果只是單純的打架,我倒是會……咦?」她蹲下來比對了一下,然後仰頭看著庫洛洛:「我們在下沉。」

  「是的。」庫洛洛欣然點頭,「不知道會不會一直沉到地獄裡去呢。」

  「別鬧好嗎!」林曉月忍不住吐槽了,「我一個才十歲的小女孩為什麼得下地獄啊!」

  「你是女的?!」尖銳的叫聲響起,林曉月不耐煩地點頭:「不是早就說過了……誒?」等等,庫洛洛他們早在認識的第一天就知道這件事了吧,怎麼現在還問?

  林曉月循聲低下頭,全身僵硬地看著出現在逐漸擴大的血泊裡的少女的臉。不對,用少女這個詞來形容這張臉實在是有失公正,她覺得這張臉非常讓人有吐槽的衝動。

  滿臉橫肉、面目猙獰、粗眉大眼……任何用來形容粗獷的男人的詞語都能用在這張臉上,事實上如果不是剛才那個女聲,林曉月也不會認為這張臉的所有者是一名女性。

  「那你就走吧。」女聲再次響起,帶著嫌棄的意味,「我還以為是一個可愛的小正太呢。」隨即林曉月就發現自己腳下的血泊消失不見,轉而是庫洛洛腳邊的血水又多了幾分。

  「你看,我就說怨靈是看上你了想要找你當男朋友。」林曉月非常友善地對著庫洛洛微笑,然後蹦到了還沒瞭解情況的飛坦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還不趕快趁著怨靈出來動手?」

  飛坦猛地回過神來,而其他人裡,瑪奇和信長也出了手。前者甩出念線紮進地上的人臉裡,捆得結結實實,後者則是跟飛坦一起,操刀對著人臉直接揮砍下去。

  「你居然敢傷害我的臉!」女聲再次尖銳起來。

  瑪奇只覺得念線上傳來一陣緊繃感,冷著臉提醒道:「她想要逃跑。」

  「她的生命能量不強,掙脫不開你的念線。」林曉月饒有興致地蹲下來,剛才飛坦和信長的攻擊對這張臉居然都沒有用,應該也附上了念力才對,還是說怨靈和念也有區別?

  稍微看了幾眼,林曉月就扶住了額頭,覺得自己還有得學。

  「你研究得怎麼樣?」庫洛洛也很有心情地蹲下來,跟林曉月研究起來。

  「既然表現得這麼不慌不亂,你肯定知道是怎麼回事吧?」林曉月扔給他一個白眼,庫洛洛對此毫無壓力:「難得遇到了這種有趣的事,就多給他們一些動手的機會吧。」

  「哦,那我也不管了。」林曉月沒心沒肺地站起來,朝著門外就走。派克諾坦擋在她的前面,對她的態度有些不好,佛蘭克林更是直接堵死了門。

  「你的同伴還真是關心你呢。」林曉月感慨了一句。

  「他們都是我重要的夥伴。」庫洛洛從容不迫地接受了這句誇獎。

  「不玩啦,我寧願關掉燈然後出錢一起去市里玩。」林曉月擺了擺手,然後對佛蘭克林笑了笑:「把燈關掉吧,那個就是導致我們出現這種幻覺的原因。在我們看到紅光的時候,怨靈的真正力量才顯露出來,如果沒有了視覺上的影響,我們眼前的一切也都會消失吧?」

  「然後,剩下的就只有怨靈本身了,瑪奇你可得加油,別讓她跑了。」


第107章

  第107章:解決x智鬥x攤牌

  就如林曉月所說,在將燈關掉之後,房間裡的地板上就沒有那麼恐怖的血泊了。雖然說光線暗了不少,影響視覺,但是誰也不想面對非人類吧?

  她頗有興致地打量著被瑪奇用念線捆緊了扔在地板上的嚇唬他們的怨靈,直到對方先沉不住氣,大聲嚷嚷道:「你們想幹什麼!」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這句話應該是由我們來問你吧?」她指向旁邊的庫洛洛,「剛才你不是還想要把這個男人和我一起帶走嗎?解釋一下吧。」說著送上一張笑臉。

  「還讓她解釋什麼,」發話的是派克諾坦,「敢打團長的主意,早點解決吧。」

  怨靈打了個哆嗦,仍然梗著脖子說道:「你們就算能抓住我,也殺不掉我!」

  庫洛洛平靜地坐在一邊,聽到怨靈這麼說,挑了挑眉毛,很感興趣地問道:「怎麼說?難道說,就算我們現在攻擊了你,讓你消散,你也會重新復活嗎?」

  他摸了摸下巴,在怨靈回答之前繼續說了下去,「雖然你現在不是真正的生命,但是也算是生命能量。只要是生命能量,就是可以消滅的,你能這麼有把握,就是確定我們沒辦法完全消除你……在消滅了你一次後,你是不是只要過一段時間就會恢復原狀?」

  看著怨靈驚恐的表情,林曉月心中泛起一絲憐憫,她很想拍拍怨靈的肩膀。

  小樣,就你還想跟庫洛洛那傢伙比智商,簡直自尋死路,不過能從怨靈的一句話裡推斷出這麼多的內容,還準確地猜到了真相,果然很可怕啊。

  林曉月對怨靈的來歷沒有多大興趣,更沒有參與到審問裡的打算,就抱著胳膊旁觀。等庫洛洛把真相問得差不多了,她也聽得差不多了,只能在心裡表示無語。

  每一個怨靈都有一顆寂寞的心,這位怨靈並不是這棟屋子的原本的主人,而是在兇殺案發生後,移居到這裡的新住戶。她就是閑得無聊,所以來嚇唬一樣搬到這裡住的人,還有種佔領了一個地方的領土感,所以既希望別人住到這裡來被她嚇唬,又希望別人不干涉她的自由。

  那個被封起來的房間就是她的地盤,在其他地方都只是嚇唬嚇唬。因為本來就是怨靈,只要繼續待在這棟房屋裡,吸收之前的被害人殘留的生命能量,好好休養一陣就能恢復過來。

  「也是夠無聊的。」林曉月評價道,說完又意識到什麼,眯起了眼睛,「昨天晚上我在廚房裡,燈突然熄滅是不是你幹的好事?」說著,她身上的念力也波動起來。

  怨靈縮了縮脖子:「不就是嚇唬你一次!你還欺騙了我的感情呢!」

  林曉月扭頭對著瑪奇微笑:「瑪奇姐姐,麻煩念線再收緊點。」瑪奇動了動手指,念線立刻收緊了不少,怨靈再次尖叫起來,即使被捆成了一團還在地上滾來滾去。

  庫洛洛看著林曉月欺負怨靈也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微笑著說:「既然事情都已經解決了,我們來討論一下這次的遊戲是誰贏了吧?」說著,他將念力拍在了怨靈的身上,怨靈就這麼消失不見。

  不僅僅是林曉月,其他人都看向了庫洛洛,表情一言難盡。林曉月拍了拍身邊飛坦的肩膀,壓低聲音問道:「庫洛洛他每次都這樣?真是辛苦你們了。」飛坦滿頭黑線,乾脆不回答她。

  沒得到回答林曉月也不在意,她摸了摸鼻子笑道:「不知道庫洛洛你想命令我們做什麼?不……或許說,想命令我做什麼才對吧?飛坦他們都是你的團夥的成員,什麼時候都能下令。」

  「能夠這麼快把握到重點,我果然想要你這樣的頭腦。」庫洛洛也露出笑容來。

  「不過,早知道你下手這麼乾脆,我應該早點動手的啊,只是覺得沒必要殺死她才會放棄動手,結果你的動作倒是不慢。」林曉月聳了聳肩,「果然還是要我加入你們嗎?」

  庫洛洛頷首:「為旅團召集到更多的人才,是我身為團長的任務,而且你和我們相處得也很不錯吧?加入我們,對你而言並沒有多大的損失。」

  「說的也是,你們這群人還挺有意思的。」林曉月也點點頭,「你該不會在聽到我說了遊戲規則和最後的獎懲後就想到了這一點吧?就算你提前知道怨靈的存在,也不知道會是這種情況吧?」

  「啊,這倒沒有。」庫洛洛攤手,「你不提出那個獎懲的話,我是打算直接威脅的。」

  這傢伙還真敢說!林曉月扶額,不過,既然庫洛洛現在是順水推舟就好辦了。她手腕一翻,手上便多出了幾顆珠子,每一顆都是瑰麗的紅色,像是紅寶石,卻又帶著不舒服的氣息。

  「既然那個怨靈會恢復,你剛才也稱不上是給了她最後一擊。」林曉月笑眯眯地說。

  庫洛洛挑起了眉:「你是什麼時候找到的?」說著,他的手掌裡也多出了十幾顆和林曉月手裡的珠子相同的珠子。旁邊幾人都想要望著天花板:跟不上這兩人的思路怎麼破?

  「離開血泊後,搶在你前面拿到了幾顆。」林曉月很平靜,「怨靈要讓我們形成幻覺,可沒那麼簡單,不單單是吊燈,房間裡的其他地方也會佈置有輔助的道具,你能注意到,我當然也能。要不是那個怨靈動作快,將我們兩個固定住了,估計全部的珠子都到你手上了吧?」

  「原來我還漏了幾顆啊。」庫洛洛掩住嘴,「她最後會放走你,只是借著你的話給你機會離開,故意讓自己的本體落到敵人手裡,一個小小的怨靈也有這麼大的膽量啊。」

  「不過她無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林曉月聳肩,「你確實找到了大部分的珠子,不過這幾顆的位置太過偏僻,散發的能量也弱,才會被你忽視了。」其實她也是借著系統計算出來的能量矩陣,才把這幾顆珠子找了出來,不然的話現在就敗在庫洛洛手上了。

  「那麼現在只能算是平手了。」庫洛洛說著這樣的話,表情也沒有多大變化。

  「是啊,我們都是贏家,都能命令其他人做一件事,只不過是我們兩個之間的命令相互抵消。」林曉月鬆開手,讓珠子掉到地上,庫洛洛也做了同樣的事。

  而這些珠子,在落到地上後並沒有滾動,而是就這麼沉進了地板裡,消失不見。

  窩金有點頭暈,他按住身旁信長的肩膀:「團長和小鬼說的是什麼?」

  「我怎麼知道!」信長也有點頭暈,「反正我們都輸了,贏的只有團長和小姑娘!」

  「這個遊戲只不過是團長和賴爾互相測試的方法。」飛坦冷淡地說,「遊戲定下的目標是給怨靈最後一擊的人才是勝利者,團長雖然殺死了怨靈,但是她還能恢復,就不算是最後一擊。只有毀掉了怨靈的本體,也就是佈置在房間裡的那些珠子,才算是真正的最後一擊。」

  「團長確實找到了大部分珠子,不過賴爾也找到了幾顆,這樣的話,如果其中一方毀掉了珠子,另一方才是最後一擊,所以他們兩個都沒有動手,也就是平局。」派克諾坦接上話。

  窩金聽得頭暈腦脹,不過信長要好上很多,他抓了抓頭髮:「等等,這麼說,小姑娘會提出勝利者可以命令其他人一件事,這也是故意的?」

  「不是。」瑪奇回答得很肯定,「賴爾剛開始只是當做普通的遊戲,後來才意識到團長的打算,做出了相應的對策。那個怨靈也只是發現在她困住團長前,她的本體就有大部分落到了團長手裡,才會借著賴爾的話放開她,讓她去收集剩下的珠子,這樣平局後她可能還有機會保命。」

  「那個怨靈也挺不容易的……你怎麼知道的?」信長奇怪。

  「直覺。」瑪奇依舊回答得乾脆俐落,其他人望天:又來了……

  不過這件事總算是告一段落,林曉月呼了口氣,隨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裡的汗。

  實在是太不容易了,要不是庫洛洛被怨靈困住,這場遊戲她就算是輸了,

  不對,她就是輸了。林曉月又歎了口氣,她只是被逼得反抗,並沒有剛開始就對抗的打算,光是從心態上來看,她就已經輸給庫洛洛了——想到這件事她就覺得不快。

  「在懊悔嗎?」庫洛洛的聲音響起,林曉月一瞬間真是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她沒好氣地朝庫洛洛看過去,然後問道:「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孩子,比我聰明的應該大有人在吧?」

  「正因為你是一個小孩子,我才會覺得好奇。」庫洛洛回答得很自然,「小孩子有著無限的成長空間,我很好奇你未來會成長為什麼模樣,所以在那之前先得到手。」

  「如果不滿意的話再拋棄——潛臺詞是這樣的吧?」林曉月翻了個白眼。

  她有一種深刻的自己被危險的傢伙盯上了的感覺,就算她不喜歡借助別人的力量,現在也不得不思考,有獵人協會給她當後臺,自己是不是能擺脫得了庫洛洛。但是想了想又覺得不適合,獵人協會裡的大家確實喜歡她,可是以此來利用他們,未免不符合她的風格。

  林曉月沉默了一會兒,庫洛洛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等待著。

  「再讓我看看你的手牌吧,」林曉月突然說道,她換上了標準的笑容,「我想要知道,你所說的旅團,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團夥組織。這點情報你會告訴我的吧?」

  「能夠讓你產生興趣,估計對拉攏也會起效果吧?」庫洛洛頷首,顯然是答應了。


第108章

  第108章:加入x刺青x鍛煉

  有時候林曉月挺佩服庫洛洛的,就因為要讓她產生興趣,他就敢毫不猶豫地公佈手牌。

  「幻影旅團,預定團員人數為十三人,團員身上會有十二腳蜘蛛的刺青,並在蜘蛛的腹背上留有序號,團長是庫洛洛·魯西魯,目前加上團長總共有七人。」林曉月說完,若有所思地看向庫洛洛,「就算是基本情報,這裡面也少了三條最重要的專案——目的、宗旨和規定。」

  林曉月說完,收回了自己伸出的三根手指,似笑非笑地說:「還是說,不能說呢?」

  老實說幻影旅團這個名字聽起來雖然中二又陰暗,但是將這個團夥的其他資訊隱藏得很好,光是「旅團」這個詞,就容易讓人產生他們是在世界各地旅行的理解。

  不過,哪個旅行者會有這樣強大的力量?林曉月抽了抽嘴角,而且從窩金和飛坦他們曾經說的話來看,他們持有的似乎是「需要的東西去搶就好了」、「搶來的就是自己的」的理念。

  強盜團夥吧?林曉月在心裡不負責任地猜測道,不過這就牽扯到幻影旅團的目的了。

  「目的是獲取大量的財富,宗旨是為所欲為,規定只有兩項。」庫洛洛面帶微笑,「第一是旅團的存在是至高無上的,第二是團員之間不得爭吵動手。」

  林曉月挑了挑眉:「先不談前兩項,後面的規定……我來做一個假設。如果你們惹到了非常強大的敵人,而對方殺掉了你,接下來也會殺掉其他團員,那麼,團員們的做法是逃跑而不會為你報仇?第二點的話,我在路上已經見識過幾次了,你們用拋硬幣猜正反來解決矛盾吧?」

  庫洛洛點了點頭:「正是如此,你覺得這兩項規定如何?」

  「單從實用性上來說已經足夠了,」林曉月十指交疊,「就算有不夠的地方,這不是還有你這個團長嗎?憑你至今為止展現出來的領導力和智慧,要管好團員們也不算難事。」

  「那麼你願意加入幻影旅團嗎?」庫洛洛伸出了右手,林曉月盯著他修長的手指看了一會兒,歎著氣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與庫洛洛握手:「那麼日後請多指教。」

  庫洛洛的眉梢挑了挑,足以表現出他的驚訝:「我以為你會多考慮幾天的。」

  幾天……林曉月簡直無力吐槽,她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然後平靜地說道:「與其吊著團長你的胃口,倒不如早點答應,畢竟我可沒法確定你會不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

  「對待一個孩子,我還是會給出應有的照顧的。」庫洛洛一副紳士模樣,在林曉月看來卻一點兒說服力都沒有。她翻了個白眼,然後從椅子上起身:「那麼接下來有什麼事要做嗎?」

  「暫時沒有,我會向其他人宣佈你的加入,順便讓瑪奇來給你刺上刺青。」庫洛洛也站了起來,丟下一句輕飄飄的話就離開了,林曉月摸了摸下巴:刺青嗎?

  林曉月和瑪奇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前者皺著一張臉,慘兮兮的樣子,讓看到她的窩金不由得笑了起來,伸手就拍了拍林曉月的肩膀:「刺青而已,皺著臉幹嘛!」

  「疼啊!」林曉月躲開窩金的手,然後瞪著窩金:「你刺哪兒的?」

  窩金扭過手臂,在自己背上拍了拍:「這兒呢,說起來,你又把刺青刺在哪裡?」「手臂上。」林曉月把披著的外套扯開,露出右手大臂上的蜘蛛刺青,上面還有著「8」的數字。

  「八號啊。」信長念叨了一句就收回視線,林曉月又重新給自己披上外衣,因為只用左手,動作很不方便,還是旁邊的飛坦搭了把手。飛坦會幫忙讓林曉月有些奇怪,不過還是道了聲謝。

  「等過兩天結痂後自然脫落,就可以正常動作了。」瑪奇淡淡地說。

  「我知道了。」林曉月難得有些蔫蔫的。庫洛洛看著她也沒多想,到底是個小女孩,身上突然多了個猙獰的蜘蛛刺青,任誰都高興不起來吧?不過這是團員的身份象徵,有存在的必要。

  看她沒精神,手又不方便動,昨晚還沒睡好,下午的外出庫洛洛給林曉月放了假,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午,晚飯他們會買好了帶回來——當然,戒尼還是由林曉月出。

  等庫洛洛他們離開,林曉月躺到床上睡了一會兒,就被系統叫了起來:「已經沒人在監視著宿主你了,可以起來了。」就算念能力不夠,有系統在,這點偵查還是沒問題的。

  林曉月打著呵欠從床上爬起來,伸了個懶腰,半點看不出右手還疼著。

  「讓瑪奇給我下針的時候還真是提心吊膽。」林曉月側過頭看著自己的手臂,「還好瑪奇看在我還是個小孩子的份上,同意我使用念力控制住要刺青的皮膚區域,不然的話就要被看出來了。」

  既然知道了蜘蛛刺青是幻影旅團的標誌,林曉月當然不能讓這種東西出現在自己身上。從旅團的目的來看,要幹壞事的可能性太大了,就算她現在沒有獵人執照,身為在獵人協會長大的人,林曉月怎麼可能去成為潛在的犯罪團夥的成員?只是現在不這麼做不行,她可不想被庫洛洛盯上。

  她好歹開發了一點念能力,也幸好瑪奇允許她使用念,不然的話絕對瞞不過去。

  林曉月想著,從蜘蛛紋身的地方摳了摳邊角,將一塊皮直接撕了下來。掌心裡的皮在厚度上剛好滿足了刺青的要求,所以林曉月自身的皮膚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果然應該多去敲詐金幾次的。」林曉月說著慢慢撤掉了皮上附加的念力,它便緊縮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一顆圓球。只是因為刺青的存在,原本淡粉色的圓球變成了黑色。

  雖然是不同的世界,但是這個世界上也有和百面果類似的東西——在得知金發現了這種植物後,林曉月毫不客氣地搶來了一盒,還跟金學習了使用方法。作為報酬,林曉月幫金給這種植物起了名字——當然,是沿用了她最熟悉的百面果這個名字。

  這個世界的百面果只要注入念力就可以使用了,倒不需要加工,所以林曉月才能以最快的速度給自己的胳膊蓋上一層百面果的「皮」,然後讓瑪奇將刺青刺在了這個上面。

  至於她自己的刺青……林曉月將左手按在了刺青原來的位置,片刻後挪開,十二隻腳的蜘蛛圖案就出現在了皮膚上,看起來和瑪奇刺的完全一樣。

  念能力她還是開發了一點的,現在正好派得上用場。林曉月還沒完全琢磨透自己的念能力,本來特質系的能力要修煉就很困難,每個人的情況都不同,她還想瞞著,就更困難了。

  到目前為止,林曉月只開發出了自己的第一種念能力,就是對自己的偽裝。她可以隨意改變自己的外表,不過僅限於「外」,基礎是不變的,內在裡還是和原來一樣。

  在皮膚上添加假的刺青就是這樣,或者在身上添上疤痕、痣,甚至是改變皮膚顏色都可以做到,當然也包括發色瞳色。只不過,林曉月只能在原來的基礎上改,比如她可以將自己的鼻樑改得更高,卻沒辦法將自己的鼻樑弄塌,當然改變身高也做不到。

  不過她可以偽造出喉結和男性的第一性征——要做到後者林曉月覺得自己還沒那個恥度。

  使用念能力的話,這些改變就會出現在身上,而且不會消失也不會被人察覺到,除非林曉月再次使用念能力,將這些改變撤除。雖然是個適合用來改變身份的念能力,對以後的欺騙行為會有幫助,林曉月目前也用不了多少,畢竟她還沒有長大,身高的限制太大了。

  弄完了刺青的事,林曉月松了口氣,這才躺下繼續睡。

  旅團眾人從市里回來時,已經將近五點了,庫洛洛剛拿著鑰匙打開門,他們就找地方坐了下來,都是一副脫力的模樣。佛蘭克林緩緩地說:「好累。」

  「要以普通人的方式生活,需要掌握的還有很多。」庫洛洛是唯一還站著的,看到眾人的情況,他拍了拍掌,微笑著說:「大家今天下午做得還不錯,辛苦了。」

  「這種領導慰問一樣的語氣還真是叫人沒法吐槽。」林曉月扶著額頭出現在客廳門口,樓下這麼大的動靜,她當然不可能忽視,更別提系統早在他們回來前五分鐘就提醒過了。

  「領導慰問?」庫洛洛對這個詞表現出了好奇心,林曉月避而不談:「你們今天下午到底去做了什麼事,才會累成這個樣子?」這群人的體力應該比她好得多吧?

  「沒什麼,」代替眾人回答的依舊是庫洛洛,「只是帶著他們在市里走了一圈,規定不能做任何事,只能用眼睛去看、耳朵去聽,禁止語言交談。然後又帶著他們去了商店,每個人試著買了東西,如果出現任何衝突就取消晚餐。」說完他還非常溫和地笑了笑。

  溫和個毛線!林曉月同情地看了看其他人,覺得自己下午沒有跟去真是個無比正確的選擇。

  「那麼現在鍛煉得怎麼樣了?還有,晚餐呢?」林曉月說完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啊,」庫洛洛一副剛想起來的模樣,歉意地說道:「因為所有人都失敗了,所以沒有買成,我又是在他們鍛煉的時候吃過了,就忘記給你買了。」

  林曉月收回前言:果然她還是應該跟著這群傢伙一起出門!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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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第109章:夜宵x燒烤x麻煩

  餓肚子是一件非常難受的事,林曉月自己雖然在學校期間有過多次不吃早餐的經歷,但是也僅僅是早餐而已,等到了中午就會趕緊跑去覓食,或者先吃點零食之類的墊一墊。

  這個的前提是她在大學期間,以現在林曉月的年紀來說,餓一頓晚餐簡直要命。於是,在床上躺著餓得怎麼也睡不著的林曉月悄無聲息地下了床,走出臥室,決定為了捍衛自己的胃而戰鬥。

  她剛走出房間,就聽到了系統的提示:「有……」系統的話還沒說完呢,林曉月就又被人拍上了肩膀,因為是第二次了,林曉月已經熟悉了不少。她捂住嘴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借著窗戶外投射進來的月光看清了身後人的臉:「晚上好,飛坦。」

  音量極低,幾乎和只做出口型沒有區別,不過顯然飛坦還是聽到了。他沒有回話,而是四處打量了一番,然後指了指樓下,自己先走了下去,動作非常輕,幾乎聽不到動靜。

  雖然不知道飛坦想幹嘛,林曉月還是揉了揉肚子跟了上去,反正她本來就要去樓下。

  只不過下了樓梯,飛坦並沒有去客廳,而是徑直朝著門口走去,打開門出去了。林曉月愣了愣,也反應過來,嘴角掛上笑容,跟著跑了出去,兩人一直到與房子拉開一段距離才停下。

  「你也是餓得受不了了?」有人陪自己一起痛苦,林曉月的語氣都友好幾分。

  飛坦站在路邊瞥她一眼沒有說話,而是問道:「你帶了戒尼吧?」

  雖然今天是住在房屋裡的第二天,但是托了庫洛洛下午安排的訓練,蜘蛛們去了商店也沒有買成東西,連晚餐都沒有。他們租的房子又不是賓館,林曉月只能穿著較為寬鬆的常服睡覺,所以口袋裡倒是有點戒尼,只作為兩個人的飯錢的話,絕對是夠了。

  從林曉月那裡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飛坦點了點頭:「那我們就走吧。」

  他穿著的還是自己那身衣服,雖然大晚上的穿成這樣看著像是強盜——這也是事實,但是林曉月已經從他事先詢問戒尼的行為看出,飛坦打算通過正常的方式去填飽肚子,頓時放鬆不少。她也不說什麼廢話了,儘管肚子還餓著,體力還是有一點的,跟著飛坦很快跑到了市區。

  僅僅是跑了這麼一段路,林曉月對飛坦的實力又高看幾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材的緣故,飛坦的動作非常敏捷靈活,她也受過不少體能訓練,可是單從剛才的跑步來看,飛坦的速度遠在她之上。如果飛坦不是看出了她跟不上他的速度、刻意放慢了腳步,林曉月早就看不到飛坦的身影了。

  「你怎麼能跑得這麼快!」林曉月沒喘氣,只是又揉了揉肚子,「我餓得都沒力氣了。」

  「想想你很快就能買到夜宵,還沒力氣嗎?」飛坦只是淡淡地說道。

  林曉月舉雙手投降:「我懂了,有食物的誘惑在前,不快不可能。」

  城裡是有夜市的,還挺熱鬧,大概是下午被庫洛洛帶著走了一圈市內,飛坦很快就找到了夜市所在的街道。林曉月還是第一次來,不過這和她在現實世界經歷過的也差不多,所以很習慣。

  「下午的時候這裡還沒有這麼熱鬧。」飛坦皺了皺眉,顯然是很不喜歡這麼多人。

  「夜市要的本來就是熱鬧嘛!」林曉月聳了聳肩,「有時間說廢話,不如趕快去填飽肚子,我都快餓得受不了了!」說著想都沒想就拽過飛坦,朝著一家燒烤的攤位走了過去。

  飛坦低頭看了眼自己被拽著的衣袖,又看了看林曉月,手指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做。

  燒烤攤的老闆今晚挺高興,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今天晚上來吃燒烤的人不少,等位置都坐滿了,還有不少人跑來要了幾根烤串站在旁邊邊聊邊吃。老闆忙活了大半天才有時間休息,總算能找找原因了。來的人大多是年輕的女性,也有拉著男朋友或者丈夫的,都用喜愛的眼光看向攤位的一角。

  哦,老闆理解地點了點頭,是因為之前來燒烤攤上坐下的一對兄弟啊。雖然兩個小孩子的頭髮和眼睛顏色都不一樣,但是光從眼型和五官來看,都是一樣的丹鳳眼而且又長得好看。

  尤其是現在兩個孩子都餓得夠嗆,吃著燒烤的動作雖然有些粗魯,但是看著還挺可愛。

  個子高的哥哥面罩放在一邊,吃燒烤的速度飛快,每次都能從弟弟手上搶過來自己要吃的烤串。對面的弟弟都只是撇撇嘴,然後努力地跟上哥哥的速度,吃得嘴上都沾了不少胡椒粉。

  「咳!」弟弟忽然咳嗽了一聲,像是被什麼東西嗆到了,想要捂住脖子又因為手上都是油,不敢亂動,還是哥哥的反應快,直接搶過旁邊的客人的飲料,扔掉吸管塞到弟弟手裡。

  「你是笨蛋嗎?」哥哥的聲音冷冷的,滿是責備,弟弟則是剛被飲料救下,一邊呼氣一邊用不爽的口吻說:「都說了我不吃辣的,你往我的燒烤上撒辣椒粉幹嘛!」說著又注意到自己手裡的杯子,愣了愣扭頭,看到旁邊的客人友好的笑容,趕緊道歉:「對不起,喝了你的飲料……」

  「沒事沒事。」客人用一種稱得上慈愛的眼神看過來,「反正我也吃好了。」

  啊啊啊,因為被辣到所以眼睛都濕潤了什麼的,真是太可愛了!客人內心捧臉。

  「這個給你。」哥哥將一串烤雞翅塞到弟弟手上,語氣*的,「不辣的。」

  雖然表現得很冷淡,其實也很照顧弟弟的哥哥也超級棒!客人幾乎想要尖叫。

  吃飽喝足,林曉月結了賬,坐在椅子上休息時,滿足地打了個嗝:「吃得好飽。」

  飛坦望瞭望除了碟子、竹簽、餐巾紙和殘渣就空無一物的桌子,又盯著林曉月看不出變化的腹部看了一會兒,這傢伙吃的東西到哪裡去了?雖然他吃得更多些,但是她也不少啊。

  「接下來要去吃什麼?」林曉月興致勃勃地問道,「霜淇淋怎麼樣,我剛才看到有個小孩子拿著雙球霜淇淋走過去了,前面肯定有賣霜淇淋的!」

  你還要吃啊!飛坦有點冒黑線,這傢伙的胃一定是另一個次元吧?

  不過飛坦還是被林曉月拉著去了,然後也被塞了一個牛奶巧克力藍莓的三球霜淇淋在手上。

  「我怎麼覺得你今晚有點興奮?」飛坦把面罩塞進口袋,大概今晚都沒機會戴上了。

  「因為是第一次跟別人一起來逛夜市嘛。」林曉月在心裡補充——在這個世界裡。她繼續說道:「我從小可是沒有半個朋友,大人們也沒時間陪我,晚上餓了都是自己準備吃的或者來夜市。就算來了夜市,也是買了東西回去吃,雖然會和大家分享,不過和別人一起來的感覺不一樣。」

  飛坦沒接話,學著林曉月的樣子舔了舔霜淇淋,舌頭接觸到的地方一片冰涼,不過適應了這樣的溫度後,很快就有甜味在舌面上蔓延開來,把剛才吃燒烤的油膩都解除了。

  「不過,還真是沒想到你也會因為肚子餓跑出來啊。」林曉月笑嘻嘻地說。

  「餓了就要吃東西。」飛坦答道,「而且團長規定的只是不准吃晚飯,這是夜宵。」

  居然會玩文字遊戲!林曉月側目,不知道庫洛洛知道後會是什麼心情。

  這麼一走神,林曉月沒注意到前面走著的男人停了下來,雖然自己沒有撞上去,但是手裡拿著的霜淇淋就不同了。儘管她及時收回了手,還是擦到了男人的衣服上,留下了明顯的印跡。

  男人察覺到了不對勁,低頭就看到自己身上的髒汙,立刻不爽:「你這小孩做了什麼!」

  「對不起!」林曉月立刻大聲道歉,音量足夠把周圍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我沒想到您會在路上突然停下來,結果不小心撞到您了,沾到衣服上的霜淇淋我會擦乾淨的!」

  飛坦懶得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本來想直接走人,卻被男人注意到了:「喂,你是這個小孩子的哥哥吧?怎麼帶著弟弟的!」飛坦的腳步一頓,隨即眯起眼睛:「這傢伙已經道過歉了吧?」

  如果是平時遇到這種事,以飛坦的性格,早就一刀砍過去了——這本來就是林曉月的事,雖然他現在確實是林曉月的同伴,但是還不熟悉,也沒必要干涉她的事。

  現在飛坦的心情還不錯,以後又要在城市裡生活,出現的次數肯定不少,才不想惹是生非。只要離開這裡就好了,可是,如果有人自願撞到槍口上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林曉月心裡一緊,趕緊抓住飛坦的手,握緊之後再次用弱化了的語氣說道:「哥哥他只是帶著我出來玩,這件事跟哥哥沒關係的,請不要生氣了。」

  她現在本來就是小孩子,又在相貌上和態度上佔有優勢,之前還大聲說出了詳情,就有看不過去的人出來說話了:「不就是弄到了一點髒,計較什麼,人家小孩子都這麼懂事跟你道歉了。」

  第一句話出來,後面的話就跟著多起來了,被這麼多人說了,男人也不好再張揚,瞪了林曉月和飛坦兩眼,這才撥開人群走了。林曉月感覺到飛坦身上的念恢復正常,也松了口氣。

  只是緊跟著,她的眼睛也眯了起來——這回就換成飛坦對林曉月身上波動的念感到驚訝了。

  這件事雖然有男人突然停下的原因在先,但是她注意一點的話也不會弄成這樣,所以她才會選擇乾脆地道歉,可是,被這麼咄咄逼人了的話,她可不會願意就這麼算了的。


第110章

  第110章:教育x暗號x發現

  林曉月向來不肯吃虧,從她當初俐落地甩了前男友就能看出來這一點。今晚難得出來吃了頓飯,開開心心地打算再過會兒就回去,結果遇到了這麼一檔子事,太破壞心情了。

  飛坦被林曉月攔住了,也心裡不快,不過等男人一走,林曉月就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道:「我們繞路,跟蹤他。」呼吸時的氣息吹在耳朵上癢癢的,飛坦不自在地眨了下眼睛,將林曉月的手甩開,然後率先邁開腳步,趁著別人不注意就躲到了無人的巷子裡。

  緊跟著的林曉月先確定了男人離開的方向,隨即也跟著飛坦走到了巷子裡。

  對念能力者來說,跳高只是小菜一碟,將氣從足下發出,這種訓練林曉月早就接受過,很快便跳到了屋頂上。只不過飛坦不同,他依靠的是自身的敏捷,居然踩著牆幾步一跳就上來了。

  「如果多加訓練的話,說不定我也能做到在牆上跑步。」林曉月自言自語地打量著飛坦。

  「我已經能做到了。」飛坦的眼神裡帶著些許不屑,林曉月聳了聳肩,收回視線,很快找到了還沒遠離的男人的身影,指給飛坦看:「喏,那傢伙就在那裡。」

  「你打算做什麼?」飛坦順著林曉月的指向找到了男人。

  「雖然我沒打算要殺他,但是教育他一下總沒問題。」林曉月說著就跳到了前方的樓頂上,順利跟上了男人的腳步,而且沒有被其他人發現——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飛坦也跟了上來,他的動作比起林曉月要更加靈活自然,而且沒有半點聲音,林曉月懷疑他就算被人看到了,也只會當作夜晚飛過天空的鳥類吧?

  「你打算怎麼教育他?」飛坦有點感興趣了。

  「先搞清楚那個男人的身份吧,然後根據他的身份來做決定。」林曉月回答道。她對男人的身份有點好奇,明明是沒什麼本事的人,卻敢這麼蠻橫,穿著打扮又不像是地痞流氓,值得打探。

  飛坦對此倒是不以為然,不過現在都已經選擇了暗地裡追蹤的方式,他也不多說什麼。

  他們很快來到了一所別墅前,男人按下了門鈴,從門口的對講器裡傳出了一個沙啞的男聲。由於距離的關係,林曉月和飛坦都聽不清楚男人在跟屋內的人在說什麼,不過這不是問題。

  「我已經帶著東西來了,還不趕快給我開門?想不想要東西了?」

  「在那之前暗號呢?我認得你沒錯,可是你也知道,我們只認暗號不認人。」

  「呿——財富掌握在我們手中。」

  「早說不就好了嗎?等會兒,我解除陷阱。」

  系統很好地起到了竊聽器的作用,林曉月暗自將男人說的暗號記在心裡,然後便看到男人走進了別墅裡。他走在通往別墅的房門的小路上時,動作比較小心翼翼,想必陷阱就在那裡。

  飛坦皺了皺眉:「他進去這裡做什麼?」男人左右張望的樣子讓他隱隱有種預感。

  「不知道。」林曉月搖了搖頭,「要進去嗎?」以他們的實力,潛入那棟別墅不成問題,陷阱也應該可以對付得了,不行的話也能夠先放棄,只是她現在對男人的身份有點好奇。

  「先移動到近處看看,那個傢伙表現得這麼謹慎,說不定有問題。」飛坦說道。

  林曉月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不是飛坦的表現有多冷靜,而是想飛坦是不是對同類產生熟悉感了。她把思緒扯回來,然後借助系統找到了別墅門口安裝的監視攝像頭,告訴了飛坦。

  「我對這類東西比較熟悉,有攝像頭的話我們就不能從正門過去。」林曉月說道。

  雖然不明白林曉月怎麼找到攝像頭的,但是這個問題可能和她的念能力有關,飛坦沒有就多問。他贊同了林曉月的觀點,兩人跟著移動了更近的位置,方便林曉月的探查。

  系統很快搜索完了整棟別墅,把對外使用的攝像頭都找了出來,又分析出了死角的位置。

  林曉月指出死角後,飛坦就確定林曉月的念能力和電子機械類的東西有關了。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兩人敲定合作後,就分別踩著死角落到了別墅庭院裡的一棵樹上。

  「哇哦。」剛落到樹上,林曉月就忍不住小聲叫了起來,「能布下這麼多念的陷阱,到底找來了幾個念能力者啊?」她只是用凝隨便看了幾眼,就發現到處散發著念力,太誇張了。

  「別說話。」飛坦的聲音本來就壓低了,又戴上了面罩,聽起來更加低沉。林曉月吐了吐舌頭,順手把上衣的兜帽扣到腦袋上,然後雙手合十,慢慢拉開,還保持著凝的飛坦理所當然地看到了出現在林曉月雙手之間的用念力構成的文字:要繞開還是破壞?

  這種使用念力的方式倒是有趣,飛坦想著,用手指在「繞開」上點了點。

  林曉月點頭,收回念力,然後從念力陷阱中找出一條路來,率先從樹上跳了下去。也是世界穿得太多,林曉月就算武力不行,要論按照系統的指示能做到什麼程度,精確率絕對百分之百。很快,她就穿過那些陷阱,輕鬆落在了安全的地方——這棟別墅的二樓,一個外凸的屋簷上。

  飛坦對林曉月的表現還算滿意,雖然庫洛洛說找林曉月來成為團員是由於她的頭腦,但是能按照自己的分析,準確地做到這一步,實力以後也差不到哪裡去,不至於丟了旅團的臉。

  他也跟著落到了屋簷上,林曉月早就讓開了位置,好讓飛坦也能站穩。

  進去?飛坦從林曉月對著窗戶的比劃上看出了她的意圖,跟著點了點頭。

  附著了念力的指甲銳利如刀,林曉月在靠近窗戶插銷的玻璃上橫豎切了幾下,就取下一塊玻璃,伸手進去撥開了插銷,也成功打開窗戶,輕輕跳了進去。

  屋子裡沒人,林曉月確定了一下身上的絕,這才招呼飛坦進來,又把玻璃嵌回去。

  分開查看這裡的情況?林曉月繼續用念力寫字,飛坦沒多想,乾脆地點頭。一起行動的話可能會互相拖累,還是單獨行動比較好,畢竟他和林曉月之間沒有半點團員的默契感。

  林曉月也猜得到飛坦的想法,翻了個白眼繼續寫道:調查完之後就各自想辦法離開,在夜市門口碰面。飛坦再次點頭,不過想了想,他又比出了兩根手指。

  如果兩個小時後在那裡還看不到對方,就直接回去?林曉月試著猜了下飛坦的意思。

  這傢伙直覺倒是挺准的,飛坦滿意地收回手指,跟林曉月決定了一下出房門後分別前進的方向,就率先跑了出去,腳步輕得幾乎聽不到。林曉月對飛坦的果斷有些無語,不過也很快跑了。

  要跑也不是盲目地跑,林曉月全程都將警惕提到最高,時刻保持在備戰狀態,同時也注意著周遭的情況,防止被人發現。系統是她的優勢,一邊跑著一邊幫她收集資料,瞭解別墅的情況。

  「這裡有地下室,而且空間很大。」系統很快回答道。

  「入口在哪裡?」出口可能還需要進入地下室後才能找出來,不過入口要簡單很多。林曉月順著系統的指示找到了位置,緊跟著就發現周圍站著一個人,大概是看守,並不會念。

  通道口封著,要拉開還需要時間,如果沒有蓋子,趁著看守打呵欠的功夫跳進去就好了。林曉月扶額,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圓對著那邊擴散過去。

  不知道蓋子下面還有沒有人,既然現在進不去,就先調查好吧。

  感覺到有人的氣息從蓋子下面傳來,並且離蓋子越來越近,林曉月意識到大概有人要從地下出來了,趕緊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躲在無人經過的角落裡,等著偷聽他們的對話。

  蓋子很快打了開來,從裡面出來的正是之前她撞到的男人。他一邊拍著衣服的褶皺,一邊用不爽的語氣說道:「我可是帶著東西來找你們的,結果每次還得自己爬上爬下,就沒個電梯嗎?」

  看守估計和男人見了不少次,對於男人的抱怨也順口接了話:「安裝電梯那些小傢伙要跑出來就容易多了,讓他們慢慢爬還能耗費體力,也容易被發現嘛。」

  林曉月挑起了眉毛:小傢伙?是小孩子嗎?難道是兒童拐賣?

  「這次我可是又帶了不少過來,不知道剩下的那些小傢伙撐不撐得住。」男人聳了聳肩,「不行的話就去跟那位大人商量,再弄幾個走失兒童過來。」

  「得了吧,沒看那些大人隔三岔五地去警局鬧啊?」看守擺了擺手,「反正也快弄完了,省著點用就好了。我也受夠了看守的工作了,無聊得要死,連覺都睡不好。」

  「那我先走了,等過陣子再來。」男人走後,看守又檢查了一遍蓋子,才繼續站著。

  林曉月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問道:「系統,你能調查得出來地下室的構造嗎?」

  「不進入地下的話需要一定時間,而且宿主你得在屋子裡多跑幾圈,我才好定位。」系統回答,只要林曉月不確定研究對象,它的能力就沒有那麼大,探索範圍有限。

  「我知道了。」林曉月一口答應下來,沒有進入通道,轉而在屋子裡找適合的探測點。

  飛坦出來得比較早,他的運氣不錯,在屋子裡搜索的時候正好聽到了男人的腳步聲,便把主意打到了男人身上。他出了別墅,摸到背後將男人打暈過去,等著回到住處再慢慢審問。

  簡單用念力給男人下了束縛,確定他沒法跑,飛坦就去了約好的地方等賴爾。約定的兩個小時,賴爾幾乎是踩著時間點來的,而且一到他面前就伸手按住了他的兩邊肩膀,低著頭直喘氣。

  「就算你是跑來的,也不至於這麼喘吧?」飛坦嗤笑,還是說這傢伙體力太差?

  「我、不……」賴爾的氣還沒喘勻,飛坦看她的小腿微微發抖,也知道她是真的跑得腿都軟了,也不多說什麼,乾脆將她甩到背上就跑了起來:「你先歇著,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

  「哈?」賴爾這一口氣差點把自己嗆著,飛坦聽得出來她的驚訝,知道她奇怪自己的動作,不過也沒放在心上:「休息好了就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麼,節約時間。」

  說完,他又跑到藏著男人的角落裡,然後一手托著背上的賴爾,一手挎著男人往回跑。

  他們已經出來很久了,肯定會被其他團員發現。吃夜宵可以原諒,不過太晚回去可能會擔心他們出事,還是不要再拖延時間比較好,而且……

  飛坦收回思緒,不快地拍了賴爾一把,提醒她不要亂動。回去後還得解釋他們今晚的發現,賴爾明顯有了發現,要說上很久——今晚又別想好好睡覺了。


第111章

  第111章:共枕x好感x計謀

  回到房子裡的時候,林曉月對著燈火通明的客廳默然無語——準確來說,是對正在「興致勃勃」地討論著要不要去市里大鬧一番來找她和飛坦的蜘蛛們感到心力交瘁。

  她用力敲了一下門,吸引來蜘蛛們的注意力後,微笑著說道:「請問你們在討論什麼?」

  坐在中央的蜘蛛頭子淡定地對她微笑:「我們懷疑你們兩個出去後遇到了危險,所以打算出去救你們。」林曉月扯了扯嘴角:「原來你們救人的方式是搶劫啊。」

  庫洛洛不說話了,林曉月瞪著他,倒是旁邊的飛坦將手裡拎著的傢伙扔到了客廳的地板上,語氣冷淡地說:「這傢伙有問題,具體是什麼事,她會說的。」

  說著就把林曉月往客廳那邊推,丟下一句「我去繼續睡覺」就上樓了。

  林曉月滿頭黑線,她看了一下客廳裡的掛鐘,又看了看滿臉驚恐的男人,想了想就對庫洛洛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我說團長,都這麼晚了,我們還是早點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雖然用的是徵詢的口氣,但是庫洛洛也聽得出來林曉月的堅決,他捂住嘴看了看男人,然後敲定主意,同樣笑著:「說的也是,大家都回房間休息吧,佛蘭克林,把這個男人扔到一樓的主臥裡去,再加上信長和窩金,你們輪流看守他,注意別弄死了,休息的話去客臥。」

  「一樓的主臥啊。」信長看著男人,眼神不懷好意,佛蘭克林已經抓起男人往那裡走了。

  林曉月用同情的眼神目送男人離開,正想回到自己的臥室裡休息,就被庫洛洛揪著後衣領,輕鬆地拎上了樓,來到庫洛洛所在的主臥。正把外衣脫掉的飛坦看到她就是一愣,隨即看向庫洛洛。

  「我有話要問你們兩個,畢竟好奇心上來了,可是很麻煩的。」庫洛洛的微笑在林曉月看來無異於豺狼虎豹,她表情沉痛地交握雙手:「早點回答完早點睡覺?」

  淩晨兩點,距離飛坦他們回來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一樓不時會傳來嚎叫聲,飛坦聽到後也沒有多大變化,他的關注重點在於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賴爾。

  在這種時候他更加確認這傢伙是個小孩子,好吧,是頭腦非常厲害的小孩子。

  在短短的三十分鐘內,用最簡潔的語言和最清晰的思路,敘述了他們在夜市遇到的情況,跟著就不負責任地往床上一倒,也不管這是不是她的房間,就睡得死沉。

  飛坦將視線移向庫洛洛,忍不住問道:「團長,還有什麼問題嗎?」

  在賴爾說完話之後,十分鐘內庫洛洛都沒有說什麼話,他還在等著庫洛洛詢問呢。

  「大致上沒有問題了。」庫洛洛一點兒也不像是被打擾了思路的模樣,「你可以先睡了。」

  先睡?飛坦又瞪了一眼睡著的賴爾,要把這傢伙送到隔壁的主臥去嗎?都三十分鐘了,瑪奇她們也該睡著了,他可不想被念線穿成刺蝟。反正這傢伙就是個小孩,飛坦很快作出決定,動作粗魯地將賴爾塞進被子裡,自己也掀開被子躺進去,中間隔開一段距離。

  至於庫洛洛?團長晚上總是睡不了多久,大多數時間都在看書,還是別打擾他比較好。

  被兩位團員無視了的庫洛洛只是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分析著賴爾剛才的話。賴爾的敘述沒有半點水分,也沒有參雜任何她自己的考慮,有的只是單純的事實。這種敘述方式對他的分析來說非常有利,不會因為他人的觀點而造成錯誤認識,所以就算有問題,庫洛洛也能自己分析出來。

  只是就算賴爾說得再平靜,也掩蓋不了她想要去救被關在那個地下室的小孩子們的想法。

  庫洛洛移了移視線,看著背對著他的賴爾,對方的黑髮鋪在枕頭上,柔軟又順滑。他將手指點在靠椅的扶手上,嘴角上揚,彎出一個弧度來。這樣的性格,真的能在旅團裡待下去嗎?

  林曉月醒過來的時候盯著面前飛坦的睡臉看了半天,直到飛坦睜開金色的眼睛,低氣壓地回望:「你在看什麼?」好吧,林曉月承認自己的眼神肆無忌憚,她沒想到飛坦會睡在她對面嘛。

  飛坦冷哼一聲,掀開被子起床,林曉月也爬起來,壓根沒把同床共枕的事放在心上。

  哎呀反正都是小孩子,怕什麼……嗯,好像有哪裡不對?林曉月淡定地選擇無視。

  早餐仍舊是由林曉月負責解決,蜘蛛們的生物鐘各不相同,比如庫洛洛在林曉月醒來前,就去了一樓主臥,此時正在安定地盤問那個男人。林曉月覺得那個男人待在有怨靈在的房間裡,就算有窩金他們看著,能撐到現在也不容易。只是庫洛洛來了……她還是給他點蠟吧。

  等林曉月準備好早餐,派克諾坦也起來了,不過瑪奇還在休息,據說昨晚男人的尖叫讓她睡得很不好,林曉月就給她預留了一份早餐。窩金和佛蘭克林隨便吃了點就去補眠,信長剛好是上回輪守的最後一人,睡了兩個小時正好起來吃早餐,精神還算不錯。

  為什麼她忽然有種自己變成了老媽子的感覺呢,這應該是庫洛洛的身份吧?林曉月深思。

  吃完早餐,庫洛洛讓其他人看家,又拎著林曉月跑了。

  「我說,是不是每一個蜘蛛都喜歡把人當成東西拎著跑?」林曉月扶額,「你好歹有著風度翩翩美少年的殼子,能表現得紳士點嗎?飛坦都還知道背著我呢!」

  「飛坦背你?看來他對你比較有好感。」庫洛洛的前進速度很快,說話卻一點兒也不亂,「如果換作其他人,是不可能將自己的後脖頸交到你的手裡的。」

  他這麼一說,林曉月倒是愣了愣,然後猶豫著說道:「因為我在旅團裡最矮吧?」

  庫洛洛的腳尖踢到了一塊突起的石頭上,身子彎了下去,不過很快直起。林曉月低頭,那塊石頭什麼時候被壓進地裡去了?庫洛洛的動作恢復流暢:「不排除這個的可能性。」

  終於有了比自己還要矮的傢伙,可以仗著身高去折騰別人的感覺,對飛坦來說很稀有吧?

  兩人就這麼淡定地來到了……警局門口。昨晚林曉月聽到那個看守說經常會有孩童走失了的大人來警局,她就想著是不是能來瞭解一下情況,現在這樣子,庫洛洛和她想一塊兒去了。

  「雖然想的一樣,但是團長你的目的肯定不在於救出那些小孩子吧?」林曉月被庫洛洛放下來的同時吐了句槽,也不管庫洛洛什麼反應,逕自朝著警局門口張望,找著那些家長的身影。

  「我好奇的是那夥人利用小孩子在做什麼。」庫洛洛回答得雲淡風輕,半點都沒有自己是個冷血動物的自覺。林曉月聽著撇了撇嘴,注意力卻集中到了一個靠在警局側牆上的男人身上。

  注意到林曉月的視線不再移動,庫洛洛也看了過去:「看來那個男人就是的了。」

  「鬍子拉碴,衣服倒還算整潔,眼神很堅定,有黑眼圈,眼球充血,邊上掉了一地的煙頭……」林曉月將那位元父親的情況從頭點評到腳,只是說著語氣就柔了下來,沒了那種冷硬。

  她做了總結:「是一個很擔心自己的孩子、很痛苦卻也很堅強的父親呢。」

  「去找他瞭解情況吧。」庫洛洛低頭對著林曉月微笑,「讓我看看你的騙術,如何?」

  警局局長歐卡今天也是在辦公室裡無所事事,他把玩著手裡鋥亮的槍,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從躺椅裡起身,將槍往腰間的槍套裡一插,又走出了辦公室。

  沿途經過的警員都畢恭畢敬地和他敬禮,歐卡很喜歡這種身處高位的感覺,能夠支配別人,甚至只要小小的一顆子彈就能控制一個人的生死,真是有種難以言表的滿足感。

  從大廳裡傳來的喧嘩讓他厭煩地皺起眉,走過去果然看到了那根固執的釘子:「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我的女兒的消息!已經四天了,難道就連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嗎?」

  嘖,這些話他都不知道從那些父母口中聽過多少回了,遲早這根釘子也會放棄的。

  歐卡這樣想著,擺出警局局長該有的威嚴來,大踏步走到釘子面前,呵責道:「走失的又不只是你家的孩子,其他人家的孩子我們也在努力搜救,你每天都來鬧事,是在干擾我們的工作!」

  「是你!」釘子看到他,原本就佈滿血絲的眼睛愈發紅了起來,他忽然瘋狂地沖了過來,叫道:「其實你根本沒有搜救吧!是你派人將孩子們抓了起來,然後把他們送到那個地下……」

  釘子的話讓歐卡起了一身的冷汗,他迅速拔出槍,還沒扣下扳機,視野裡的男人就一臉不敢置信地倒了下去,他最後的目光還在看著身後。而在他的身後,穿著一身黑色筆挺制服的少年,慢悠悠地收回了手,抬眼朝歐卡看了過來,眼睛裡還帶著輕蔑的笑意。

  周圍一片寂靜,仿佛時間都隨著少年的出現停止了流動,每個人都被一股莫名的沉重壓力籠罩,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少年就這麼悠然地抬腳走了過來,跨過地上還在流著血的男人。

  他的鞋底沾到了血,走在警局地面的瓷磚上,留下一個個清晰的腳印。

  歐卡的額上滿是冷汗,他感覺到少年鎖定了他,這讓他的手指都哆嗦起來。

  「拿著這玩意指著我,你也想要嘗嘗死亡的味道嗎?」少年已經來到了歐卡面前,黑色的眼睛裡是滿滿的冷冽,他的眼尾細長,說話間一個上挑,歐卡心裡的恐懼就更加濃厚。

  他手忙腳亂地將槍塞回槍托,又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有失風範,連忙努力停止了腰杆,想要厲聲呵斥這個少年,說出來的話卻平白少了威嚴:「你……你是什麼人!」

  「哦,你問我?」少年的語氣依舊輕慢,他的嘴角漫開一絲冰冷的笑意,隨即壓低了聲音,只有歐卡和他自己能夠聽到:「蠢貨,如果不是我剛好到場,地下的事你要怎麼處理?」

  是那裡來的人。這個認知讓歐卡驟然放鬆下來,他忙不迭地抹著汗,鑒於少年的力量,他換上了較為恭敬的語氣:「那個,你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少年滿意地微微頷首:「找個安靜的地方商量,我需要防止別人的偷聽。」說著他又皺起了眉,看向地上還在流血的男人,不耐煩地揮手:「把那傢伙扔出去,我討厭血腥味。」

  歐卡趕緊叫人把那個男人扔了出去,迎著少年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沒有注意到,少年的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那是計謀得逞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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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第112章:牛奶x三方x笑容

  哈威非常難受,肩膀的皮膚下面像是埋了一塊燒得火紅的鐵塊,又疼又燙。他恍惚地想到自己的女兒,只要有莉娜在,他不管是什麼痛苦都可以熬過去吧?莉娜是死去的妻子留給他的唯一寶物,他親眼看著她從抱在懷裡的嬰兒,長到可以在草地上歡快地奔跑。

  就算是像他這樣普通到無能的人,也可以擁有自己的寶物,享受到人生的快樂,都是因為他還有足夠支撐他奮鬥下去的莉娜,他想要讓自己的女兒獲得世界上最好的。

  可是就在那一天,莉娜不見了,他拼命地去找、去打聽情況,都沒有用,沒有人知道莉娜是怎麼消失的。他去了警局,每天都在催促,可是那個臃腫的局長和他冷血的下屬,只是一次次重複著他們沒有找到,讓他繼續等——可是他已經等不下去了。

  所以在那個少年對他微笑時,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聽他說下去。並不是因為那個少年有什麼值得他去相信的特質,僅僅是因為他想要知道莉娜的消息,而少年是唯一有線索的人。

  可是在少年說出那些話之後,他幾乎崩潰。被關在地下,無論死活地被當做試驗品,來進行某種東西的研究?光是想想她都無法忍受,他捧在掌心裡呵護的女兒,卻被別人當作工具對待?

  他沖進了警局,對著警局局長歐卡咆哮,直到他感到肩膀上一陣疼痛,就這麼倒了下去。

  勉強轉過頭時,還能看到那個少年的表情,那麼漫不經心,甚至讓他覺得比起疼痛,少年的笑容更加冰冷刺骨。他看著血從他身下蔓延,失血讓他的意識恍惚。

  是被騙了嗎?那個少年就是想要殺他嗎?哈威迷茫地想到了少年對他說過的話。

  「你想知道關於你的女兒的消息嗎?哪怕因此致死也甘願嗎?」

  在他毫不猶豫地點頭後,少年露出了非常淺淡的笑容,那麼溫柔,又那麼美好。會有著那樣笑容的人,不可能會是壞人的。哈威最後這樣想著,昏迷過去。

  飛坦坐在床邊,不耐煩地踏著腳,一下又一下,發出有節奏的響聲,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簡直像是在啄著樹幹的啄木鳥那樣,吵得瑪奇抄起一個果籃裡的棗子就砸了過來:「你煩不煩!」

  棗子當然砸不到飛坦,他很輕鬆地就接住了棗子,然後面無表情地拉開面罩塞進嘴裡,又把面罩戴好,說出來的話因為嘴裡含著東西而變得含糊不清:「我們要在這裡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團長和賴爾回來。」回答他的是派克諾坦,她踩著高跟鞋走到床邊,試了一下還昏睡著的男人的額頭溫度,然後沉聲說道:「賴爾下手並不重,只是這個男人最近沒有休息好,加上各種心理因素,才會突然爆發出來,一直持續昏迷的狀態。」

  「管那麼多做什麼,殺了不就行了。」飛坦已經停住了腳,可他還是很煩躁,「為什麼我得看著一個這麼弱小的傢伙,管他死活,蜘蛛什麼時候做過好事?」

  「現在。」突然響起的少年音接上了飛坦的話,他頓了頓,面無表情地看向出現在門口的賴爾,被面罩遮擋住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個滿是諷刺意味的笑容,只是賴爾看不到。

  他指向還躺著的哈威:「這傢伙還要留在這裡多久?」

  「醒過來就能讓他走了。」賴爾的眼皮抬了抬,走過去坐到床邊,查看了一下哈威的情況,這才說道:「我從警局那邊套到了不少情報,等會兒還要去市政廳。團長還在那棟公寓的周圍調查情況,大概等下午或者傍晚的時候,我和團長會一起回來。」頓了頓,她仿佛認命般歎了口氣,「午飯我帶回來了,就放在廚房,你們自己去拿……」

  話還沒說完呢,房間裡的三人就跑了出去,一點兒也不管她和哈威的情況。

  林曉月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不過嘴角還是忍不住抽搐。果然對這群蜘蛛來說,什麼事都沒有自己重要。她轉過頭,又看了看哈威,將自己附著在他的肩膀上的念力收回,又扯過一張紙,寫下留言,塞到哈威手裡,這才跳出窗戶,朝著市政廳的方向趕去。

  她是擔心哈威的情況才會回來,午飯只是為了打好關係而去準備的,不過,或許是因為庫洛洛下的命令,飛坦他們並沒有將哈威丟出屋子,這就算好的了。

  飛坦注視著外面飛奔而去的身影,又很快收回視線。

  果然速度還是很慢,跟他比起來差遠了,不過看得出來經受過訓練,跑步的姿勢是最借勢的。不就是看著一個男人嗎?團長的命令他當然會完成,不然把那傢伙搬回來時他連止血都懶得做。

  窩金叫了他一聲,然後扔過來一個玻璃瓶,飛坦接住,還沒看清楚是什麼,倒是先注意到了瓶身上貼著的藍色便簽紙,上面用他見過一次的字跡寫著:「給飛坦。」

  這是一瓶牛奶。飛坦面無表情地揭開牛奶瓶的紙蓋,一口氣喝完。

  他果然還是討厭那個總是在提醒他的身高的傢伙!下次絕對要好好收拾她!

  林曉月的鼻子癢癢的,她想要打噴嚏,可是現在面對著市長,她不能做出影響氣勢的舉動,只好強行將打噴嚏的衝動壓了下去,難受得她都想要撓牆。

  可是表面上還得繼續和市長扯,借助語言溝通技巧套話。好歹她既當過家族首領又當過副團長,經常還得跟想殺自己的人勾心鬥角,試探出對方的想法——她這項技能真該滿了。

  三面間諜沒有那麼好當,林曉月在警局那邊偽裝成地下室的人,在市長這邊偽裝成地下室安插在警局的人,而等會兒得到市長的手令後,她還要去地下室那邊,偽裝成市長雇傭的人。

  少年的外表對她來說還是有影響的,所以在警局才會借助哈威展示出自己的力量,先給對方來個下馬威,接下來就要簡單多了。林曉月想要揉太陽穴,不過也得忍下來。

  其實她本來有簡單點的辦法,就是讓自己也被抓進去,從內部瞭解情況、傳遞消息的話,要比從外部打探簡單得多。可是庫洛洛說想看看她的騙術,她就得為了證明自己用這種麻煩的手段。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她想的只是救出那些孩子,庫洛洛的目標則是地下的研究,互不干涉。只是她為了保證哈威的安全,又和庫洛洛費了一番口舌,估計又會覺得她天真。

  林曉月走出市政廳後又來到了那棟別墅外,庫洛洛就躲在避開監視器的死角裡,也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了一本書,看得很悠閒,悠閒得讓一直忙到現在費心費力的林曉月想踹死他。

  「團長好啊。」林曉月面無表情,連皮笑肉不笑都懶得給庫洛洛了。

  「賴爾,那兩邊怎麼樣了?」庫洛洛說著,視線都沒有從書本上移開。

  「弄完了。」林曉月又開始複述自己得到的情報,庫洛洛總算停下了翻動書頁的手,合上書本,不過目光也沒有落到林曉月身上,而是看著陽光中靜靜站著的別墅。

  地下的人的確是協力廠商勢力,而市長起帶頭作用,局長歐卡算是市長拉進來合夥的,不過歐卡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從他對林曉月的恭敬和殷勤可以看得出來。相比之下,市長只把地下的人看做交易對象,從中獲取自己想要的利益,而且很有一拿到手就過河拆橋的打算。

  至於地下的人研究的具體內容,林曉月也套了一些消息出來,似乎是借用小孩子的身體,來培育某種東西,光是想想都讓林曉月反胃,對於這三方勢力真是半點好感都欠奉。

  庫洛洛等林曉月說完,又重新翻開了書,淡淡地說:「那你就去繼續吧。」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林曉月一瞬間有種撲上去掐人的衝動,不過對著庫洛洛,冒出半點殺氣都會被察覺,林曉月也只能把這種作死的衝動壓下去,繼續去忙自己的了。

  所以說她根本不需要和幻影旅團們搭夥,就算只靠她一個人也能解決這件事……不,還是有幫手比較好,最後要把那些小孩子救出來,肯定要需要大量的武力,在這方面幻影旅團能幹得很好。

  晚上回來的時候,林曉月沒看到昨晚被飛坦拎回來的男人,估計是問完情報就沒用了,被庫洛洛下令殺了吧?對於這個,林曉月倒是一點兒排斥感都沒有,反正是死有餘辜的傢伙。

  哈威醒來了,不過沒有走,被蜘蛛們趕出了門,也在門口等著林曉月,看到她之後就連忙上來,想問她關於女兒的消息,又緊張擔憂得不敢開口,還是林曉月先露出安撫的笑容。

  「沒事了,我和我的同伴會去把他們救出來的,可以請你幫我們監視警局那邊的情況嗎?我懷疑他們最近會有大動作,需要這方面的消息,還請你每三天來告訴我們一次。」

  等送走哈威,林曉月松了口氣,轉身就看到飛坦站在自己面前,差點沒嚇死。

  「其實你才是幽靈吧!」林曉月捂著胸口,她剛才是真的被嚇到,連尖叫都忘了。

  飛坦拿那雙金色的丹鳳眼看著她,眼神冷淡,看不出什麼來,林曉月也就這麼由著他看。同樣是丹鳳眼,比眼神的話她可不認為自己會輸——單算度過的時間,她可比飛坦多多了。

  「你怎麼會有那種笑容?」飛坦忽然問道。

  「什麼?」林曉月掏了掏耳朵,她是不是聽錯了?

  飛坦沒有重複也沒有再問,只是說道:「以後晚上我們兩個睡一間客臥,窩金、佛蘭克林和信長一間主臥,瑪奇和派克諾坦一間主臥,團長下午訂購了一張躺椅放在書房,你去付戒尼。」

  說完就轉身回到屋裡去了,林曉月停在原地:果然這群蜘蛛的頭是最不正常的。


第113章

  第113章:病態x暴走x認同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起,林曉月就知道這個世界不正常。或許說世界觀比較奇特更加適合吧?反正她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隻既像狗又像馬的動物在舔她,就在她以為自己是被這只動物救了的時候,那只動物對著她張開了嘴,裡面密密麻麻的利齒差點讓林曉月犯密集恐懼症。

  就這麼咬了下來,要不是林曉月反應快,把手臂橫在面前,臉都要被啃掉半邊。右手的犧牲換來的是左手的空閒,她在地上摸了摸,抓到一塊石頭,就將尖端紮進了動物側面的眼珠裡。

  後來雖說是踉踉蹌蹌跑出來了,林曉月也被嚇得不輕。

  說到底這個世界奉行的法則就是弱肉強食,單從獵人執照的擁有者享有的大量特權就能看出來。而且光是林曉月知道的獵人試驗,每年就不知道會有多少考生死亡,有時候他們並不是在試驗中因為自然界的危險而死亡,而是因為那些和他們同樣是考生的人們。

  一旦開始獵人試驗,不管出現什麼事,都得自己負責,死亡不論。

  林曉月對這個世界的觀念接受得有點困難,在黑手黨界有這種情況她還能理解,畢竟說得簡單點那就是一個圈子,有圈子裡必須遵守的規則,破壞了規則的人就得接受相應的處罰。

  可是整個世界都是這種畫風就不對了,她有次上街看到幾個路人聊著假期打算去著名的殺手家族觀光的時候,腦子裡面真是被「你在逗我」刷了屏——這年頭殺手都這麼明目張膽?

  如果是生活在這個世界的綱吉,在剛認識裡包恩的時候肯定沒那麼排斥。

  「所以說了,」林曉月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個世界有病吧?」

  說這話的時候她站在地下實驗室的大廳裡,身邊倒著一個人。她的手掌上還沾著血,怎麼甩都甩不乾淨。林曉月頭一次殺人沒有半點心理負擔,她又抬眼看了看大廳兩邊一間間的培育室,玻璃牆壁讓人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面的情景,正是因為看到了這個,她才會控制不住殺了帶路的人。

  躲在角落裡的孩子們什麼都沒穿,腹部卻有著一道猙獰的疤痕,看得出來是被用極為粗糙的手法割開又縫上。疤痕周圍的皮膚變得非常薄,幾乎能看得到裡面的東西。

  林曉月看到孩子的肚皮上突起的如同人臉和眼球的東西時,終於忍不住吐了起來。

  系統的提示跟著響了起來:「宿主的心理健康指數極具下降!請注意保持冷靜!」這樣的話接連重複了好幾次,因為嘔吐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的林曉月終於聽清楚了它在說什麼。

  她爆了一句粗口,說出來的時候滿臉煞氣,連系統的警告都戛然而止。

  「砰砰」的輕響讓林曉月抬起頭來,緊跟著看到了面前的玻璃牆壁裡,一個枯瘦如柴的小男孩正用如同骷髏般的拳頭敲著牆壁,確定林曉月看到他後,大大的棕色眼睛裡流出眼淚來。

  林曉月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但是她能辨認得出來小男孩的口型:「殺了我,求求你,我不要變成怪物……」那一下下張開又閉合的嘴像是一個黑洞,讓林曉月一陣頭暈目眩。

  用人類的身體去培育一隻活生生的怪物出來,就連最基本的人性也沒有。

  小男孩還在重複著那句話,林曉月望著他的腹部,那個仿佛只有頭的怪物的臉浮現出來,她似乎能看到那個頭顱裂開的大嘴。從腦神經炸開的想法只剩下一個:弄死這個怪物!

  庫洛洛將渾身是血的賴爾帶回房子裡的時候,隔得老遠蜘蛛們就聞到了那股血腥味。

  瑪奇從庫洛洛手上接過昏迷著的賴爾,本來打算就在這裡動手,停了一秒還是帶到了浴室,關上門後蜘蛛們只聽到「刺啦」幾聲,顯然是賴爾的衣服被撕了,同時響起的還有悶哼聲。

  雖然他們只看了幾眼賴爾的傷勢,但是以蜘蛛們的眼力都看得出來她身上有多少傷口。賴爾確實自己用念力封住了重要的血管不至於失血過多,不過傷口不儘快縫合,被細菌感染了就麻煩了。沒有慢慢剪開衣服的時間,蜘蛛們都習慣了疼痛,只是想到賴爾的年齡,還是有點可憐她的。

  「團長,賴爾怎麼了?」派克諾坦問道,說著她遞過了濕毛巾,好讓庫洛洛擦乾淨手。

  「沒什麼,」庫洛洛的眼睛很亮,語氣甚至稱得上愉快,「她獨自屠掉了地下室的所有人,其中包括四個念能力者,就現場殘留的氣來看,應該是兩個強化系、一個操作系和一個放出系。」

  說完他又掩住嘴,想了想糾正自己的說法:「也不能說是所有人,那些孩子沒事,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辦法,將那些孩子全都控制起來了,現在他們在地下睡得很香甜。」

  「那些念能力者應該不是特別強吧?」信長咽了口唾沫。

  「單論身體素質的話,的確不強。」庫洛洛頷首,「不過要同時解決四個,也不知道賴爾是怎麼做到的,從屍體的位置來看,大概是在瞬間判斷出了最適合的攻擊路線和攻擊順序,隨即動手。從她的傷勢來看,當時完全沒有防禦,所以反而能把攻擊力提升到最大。」

  他聳了聳肩:「不過這都是從現場痕跡來看,因為我沒有親眼見到,在我感覺到地下傳來的強大的氣後,儘管立刻潛入了地下室,卻也只看到無數被一擊斃命的屍體,還有倒在最後的賴爾。」

  蜘蛛們簡直不敢相信,紛紛扭過頭去看浴室的情況,磨砂玻璃製作成的移動門無法透視到裡面,不過很快瑪奇就走了出來,表情依舊冷淡:「傷口縫合完畢,以賴爾的身體素質,大概需要三天才能初步癒合,至於什麼時候清醒過來,還得看她自己的毅力。」

  「居然要這麼久。」信長抓了抓頭髮,「不過瑪奇,你不能就把她丟在浴室裡不管吧?」

  瑪奇冷冷地看了過去:「她需要清洗,但是傷口不能碰水,又必須得擦乾淨才能換上衣服,所以還是先放在浴室。」她頓了頓,掃視一圈,「你們誰來負責清洗?」

  「我來吧。」派克諾坦說道,雖說在昏迷狀態下無法查看賴爾的記憶,但現在的情況已經和這個無關了,僅僅是出於同伴的想法,去幫助賴爾罷了。

  派克諾坦的速度不慢,飛坦看到賴爾躺在床上只是十五分鐘後的事,她穿著米白色的睡衣,飛坦卻覺得賴爾的臉色比這套睡衣還要白,也不知道失血多少。

  庫洛洛拿著書進來看了一眼,確定賴爾在恢復,就又出去了,還問了飛坦感覺如何。

  其實也沒多大感覺,飛坦答完後庫洛洛也就離開了,繼續留他和賴爾待在房間裡。

  確實心裡沒什麼感覺,既不生氣也不難過——倒不如說他很久沒有難過這種情緒了。賴爾是新的團員沒錯,只是太新了,還沒有多大關係,所以看著她受傷也沒有多想。

  畢竟她已經屠掉了整個地下室裡的人了,他就算想動手也沒得玩了。

  在這種情況下,飛坦才真的把賴爾看做一個小孩子,她之前的表現太成熟,而且想到賴爾的戰鬥力,飛坦也有些意外,對賴爾的重視又多了幾分。強大就好,不容易死。

  想了半天飛坦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裡在轉悠什麼,反正蜘蛛們都這樣吧,在團長沒有下任務前,都是隨心所欲地做著自己想做的事,就連走神也是一樣。

  就在飛坦想著要不要去問問團長地下室裡的孩子是什麼情況時,他聽到床上昏睡著的賴爾發出了脆弱的嗚咽聲。他很討厭這種聲音,太弱了,卻還是抬眼看了看賴爾。

  她大口喘息著,似乎掙扎在痛苦中,每當飛坦以為她要叫出聲來時,她都會咬住自己的下唇,讓叫聲變作低低的嗚咽,像是受傷了的小狗,還是在瓢潑大雨中淋得濕漉漉的小狗。

  飛坦「嘖」了一聲,覺得到底是小孩子,這樣的聲音吵得他頭痛。他站了起來,正打算離開這個房間,卻聽到賴爾低低地喊了聲:「救我……」

  腳步就這麼停下了,飛坦面對著門站了一會兒,想到那瓶貼著藍色便簽紙的牛奶,又面無表情地轉過身來,抓住賴爾向上伸著的右手——也不知道她往上伸能抓住什麼東西。

  手指幾乎是在瞬間被扣緊了,飛坦皺了皺眉,注意到賴爾臉上痛苦掙扎著的表情有所好轉,最後還是沒把賴爾的手甩開。他凝視著扣住他的食指一側的這只手,手背很白,皮膚看著也很細嫩,只是現在上面有很多細小的傷口,也不知道是怎麼造成的,有種殘破的美感。

  除了傷口,跟著皮膚還能看到交叉的青筋,因為過度用力,突起更明顯的是骨節,手背的皮膚被繃緊,於是那些傷口再次崩裂開來,滲出絲絲縷縷的鮮血。

  也不知道會不會疼——飛坦突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他垂著眼睛又看了看賴爾,確定賴爾臉上的表情停在了平和,就慢慢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難得地放輕了動作。他不是直接將賴爾的手放在了被面上,而是掀開被子的一角,將手臂放進去,又重新蓋好被子,甚至還給賴爾掖了掖。做完這一切,飛坦覺得自己大概是太無聊了。

  算了,就當做是認同了她的實力吧,能一口氣解決四個念能力者,也沒那麼弱。


第114章

  第114章:清醒x強大x力量

  林曉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暴走第二天的下午,會知道天數是因為系統的提示,屋子裡誰都不在,也不知道是跑哪兒去了。她找了一圈沒找到人,肚子倒是先餓了。

  冰箱裡倒是還有點吃的,林曉月煎了個荷包蛋熱了杯牛奶,就算是解決了。

  她也不急著回市區想想那些孩子們要怎麼辦,都被她下了催眠,不等到她給出指令是不會醒過來的。只是她會在這裡,就說明後來是庫洛洛把她帶回來,蜘蛛們不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圍觀了。

  正想著呢,林曉月就聽到了系統提示——蜘蛛們回來了。

  看到站在門口冷著臉看他們的林曉月時,蜘蛛們扭頭去看了看飛坦。不得不說,就這個面癱臉看上去和飛坦起碼有五成像,更別提兩人的眼型一致了,氣勢上都有個幾分相似。

  庫洛洛倒是沒扭頭,徑直走向林曉月,微笑道:「醒過來了?」

  林曉月點了點頭,然後走向最後面的佛蘭克林,伸出手平靜地說:「把莉娜給我。」

  哈威給她看過女兒的照片,雖然現在莉娜昏迷著又臉色很差,林曉月還是一眼認出了左眼下方有一顆小痣的莉娜,也不知道庫洛洛是怎麼把她找出來的。

  佛蘭克林看了一眼庫洛洛,得到首肯後才小心翼翼地將懷裡抱著的莉娜交給了林曉月。莉娜只比林曉月小兩歲,體型上差不了多少,她現在又身體虛弱,往後退了一步才抱穩。

  確定莉娜的呼吸平穩,林曉月才看向庫洛洛:「團長,地下培育室裡的其他孩子怎麼樣?」

  庫洛洛也不在意剛才被她忽視的事,回答得很乾脆:「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但是他們睡得很好,包括肚子裡的東西也很平靜。」說到「肚子裡的東西」時,他的語氣深沉了些。

  林曉月的嘴角彎起,從容地微笑:「不知道以團長的閱歷,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

  「單從外部粗略分辨,應該是一種寄生性昆蟲,學名是骷髏蜂,因為頭部形似骷髏從而得名。」庫洛洛的閱讀量果然誇張,「不過骷髏蜂應該在一百多年前就人為滅絕了,沒想到現在還有。地下室裡我沒有找到殘存的寄生卵,也許是被全部用在了這些培育體上。」

  他說話的時候林曉月只是安靜地聽著,只是在聽到「培育體」這個詞時,眼睛裡閃過一道冷光。等庫洛洛說完,林曉月接上話:「骷髏蜂的危害性和價值?」

  這個問題說白了就是為什麼要培育骷髏蜂,庫洛洛的視線落到她抱著的莉娜身上:「骷髏蜂能夠寄生在大型生物上,自然也包括人類,危害性極大。價值……用在暗殺上最好,而且它的產卵器非常堅硬,稍微打造一下可以成為不錯的細劍吧?頭部加工一下也能成為某些藝術愛好者的珍藏。」

  「就因為這些?」林曉月的語氣發冷,庫洛洛補充:「還有,它已經滅絕了。」

  生活在獵人協會裡那麼久,林曉月很快明白了庫洛洛的意思。

  滅絕了,就說明世界上已經沒有骷髏蜂了,那麼活的骷髏蜂意味著什麼?

  物以稀為貴,這句中國的名言在這個世界得到了最好的表述,對於某些人來說,只要能得到別人沒有的東西,就算沾染了無數的鮮血也不會放在心上。

  林曉月吸了口氣,繼續完美地微笑:「團長,你想要骷髏蜂的成蟲嗎?」

  她在「成蟲」上加重了語氣,庫洛洛攤開雙手:「幼蟲更能體現珍貴性,畢竟成蟲能繼續產卵,但是幼蟲就不能了,如果能有階段性變化的幼蟲組合,在拍賣會上能賣個更好的價錢吧?」

  能夠把這種事關十幾個孩子生命的話說得這麼從容,林曉月覺得庫洛洛是真的對他們漠不關心。她知道他的觀念和她不同,也就沒有再去想,只是維持著假笑:「那真是太好了呢。」

  庫洛洛暫時和她達成了一個目標,只不過他要的是骷髏蜂的幼蟲,林曉月要的是孩子們的性命。既然他這個團長都答應了,林曉月拜託其他人幫忙時也輕鬆很多。

  根據庫洛洛所說,骷髏蜂破體而出的時候會直接是成蟲的狀態,就好像破蛹而出的蝴蝶一樣。也就是說,即使在它變成成蟲前剖開孩子的腹部,面對的幼蟲也有攻擊力,需要提防。

  有系統幫忙,林曉月好好探查了一番莉娜腹部的情況,透視圖也被她畫了出來。

  「畫的不錯嘛。」信長拿著畫紙吹了聲口哨,「你的念能力是透視?」

  「差不多,是放出系,還沒有開發出具體的念能力,不過可以感知一定範圍內的物品,有點類似圓,不過可以根據自己的需求,有針對性地探知到自己想要探知的東西。」林曉月面不改色地撒謊,「之前在飛坦面前也用過,把那棟別墅的監視器都找了出來。」

  庫洛洛掩住嘴思索著:「能夠在一瞬間提高自己的戰鬥力……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解決地下室裡的人的嗎?」從當時的屍體痕跡來看,不像是放出系的念力造成的傷口。不過,地下室裡的孩子連同幼蟲會陷入沉睡狀態,確實有可能是放出繫念能力的應用,她的念能力值得期待。

  「不記得。」林曉月坦然地搖頭,她本來就不記得,系統說她因為心理受到極大刺激,所以在短時間內潛意識進行自我調節,選擇了最適合當時情況的發洩方式,也就是暴走。

  至於當時的具體情況,系統也都告訴她了——不過這不代表她「記得」。

  林曉月覺得那群人死有餘辜,所以半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再說了,她的手本來就不乾淨。

  有了透視圖,林曉月就開始聯合其他幾個蜘蛛開工了,信長負責剖腹,瑪奇負責縫合,飛坦負責在幼蟲鑽出來的同時制服它,派克諾坦負責制作*標本,窩金和佛蘭克林負責看住現場情況,防止意外發生。至於庫洛洛?在隔壁房間看書呢,身為團長就是這點讓人羡慕。

  林曉月自己負責的是全程監督孩子的精神情況,以及善後。實力強大還是有好處的,蜘蛛們依靠透視圖,能迅速將他們腹內的骷髏蜂取出來,每個耗時不到五分鐘,簡直神技。

  值得慶倖的是,骷髏蜂雖然是寄生在孩子們的腹部,但是並沒有林曉月想像中的肉質吸管之類的東西。用庫洛洛的話來說,骷髏蜂以動物的氣為生,所以不會破壞孩子們的內臟,那反而會影響氣的供給,導致它們宿主的死亡。所以在成蟲前,骷髏蜂甚至會儘量維持宿主的性命。

  取出來的骷髏蜂幼蟲都被做成了標本,對蜘蛛們來說這不算什麼大事,也沒人管那些小孩子了。這事是林曉月自己攬下的,就由她自己負責處理孩子們的後續。

  「雖然命是救回來了,但是以後會發展成什麼樣還不知道。」庫洛洛說這話時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還在熟睡的莉娜,「他們身上還留著無法消失的疤痕,也存在著身為培育體時的記憶。就算消失的氣可以日後慢慢培育,現在也被傷了根基,大概是活不了多久的。」

  他轉過頭來,臉上沒有向來的微笑,只有平靜:「你永遠也救不了所有人。」

  「能夠拯救的就伸出援手,盡我所能吧。」林曉月笑著回答道,表情看不出任何問題。

  等庫洛洛離開,林曉月看著睡在別墅地毯上的孩子們,慢慢地呼了一口氣。

  這裡是地下室上方的別墅,庫洛洛他們也確實離開了,所以她能放心地動手。

  這次的刺激對她來說真的很大,和之前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刺激,讓她深刻地認識到了這個世界的原則——不,倒不如說是沒有原則,強者能制定自己的原則,就算有著再善良的心,沒有與之相應的實力也只會被人宰割。僅僅是想要去欺騙那些騙子還不夠,她還得更強。

  她現在很冷靜,經歷了那麼多的世界,她總會拿所處的世界和現實世界比較,這沒有意義。生活在哪個世界就按照哪個世界的原則生活,能夠順暢地隨之改變才能夠適應並發展。

  林曉月打了個響指,熟睡的孩子們在瞬間睜開眼睛,片刻的茫然後,他們很快意識到自己身體裡的怪物不見了,全部都尖叫著歡喜地跳了起來。她在蜘蛛們動手術的時候也針對孩子們的記憶做出了催眠,將他們曾經的恐懼淡化,雖然因為念能力剛開發出來,不能完全消除,但也足夠了。

  小孩子就是這點好,只看著眼前的事,單純又直率。林曉月笑眯眯地坐在沙發上,直到當初那個讓她殺了他的小男孩眨著棕色的大眼睛,一臉崇敬地看著她:「小哥哥,是你救了我們嗎?」

  「叫姐姐。」林曉月繼續笑眯眯,「不然的話等會兒有你們好受的。」

  這種半帶威脅的話一點兒也沒引起孩子們的害怕,男孩吐了吐舌頭,湊過來抱住林曉月的腿,就差直接撒嬌了:「姐姐!」其他小孩子互相望瞭望,也撲過來又摟又抱。

  林曉月被擠得衣服都皺巴巴的,又好氣又好笑地挨個摸了摸腦袋,然後嚴肅起來。

  孩子們都是敏感的,察覺到林曉月的變化,也停止了玩鬧,認真地看著林曉月。

  「我雖然想辦法保住了你們,但是以後你們還要面對很多。」林曉月說著,掀起其中一個孩子的上衣,露出有著猙獰傷疤的腹部,「雖然有專業人士幫你們縫合了,但是你們的癒合能力沒那麼強,如果不及時處理,這個傷疤會伴隨你們一生,我目前只能這樣——」

  林曉月伸手在傷疤上一抹,腹部的傷疤就消失不見,好像從來沒出現過。

  孩子們又驚呼起來:「魔術!好厲害的魔術!」說完還嘰嘰喳喳地上去摸那個孩子的肚皮。

  「不是魔術啦,」林曉月揉了揉額頭,「這就和我接下來要教你們的東西有關。」

  她頓了頓,嘴角彎起,露出愉快的笑容來:「骷髏蜂的寄生時為了吸取宿主的氣,打開了你們的精孔,乾脆就來學習念吧。念能力者的自愈效果要好得多,而且也可以控制自己的氣,雖然因為根基受損,你們的潛在氣量受到影響,但是通過修煉完全可以補充回來。」

  說著,林曉月又摸了摸旁邊孩子的腦袋:「變得強大起來吧。」然後,為我所用。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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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第115章:分散x姓氏x名字

  骷髏蜂的幼蟲在拍賣場上的受歡迎程度遠超林曉月的想像,在聽到最後的成交價格時,林曉月有片刻的驚訝,隨即湧上的便是滿滿的厭惡。只是她沒有表現出這一點,而是非常平靜地和蜘蛛們分了一部分拍賣得到的戒尼,其中的大頭都被庫洛洛留了下來,似乎有什麼用。

  想到庫洛洛曾經說過的,幻影旅團的目的是獲取大量的財富,林曉月猜測他們大概是需要大量的戒尼去做些什麼事,只是具體內容她就不知道了,不過也和她沒什麼關係。

  剩下的一個星期過得風平浪靜,蜘蛛們在林曉月的幫助下,繼續學習和普通人相處,鬧事的頻率要小了很多。這應該算是一件好事,可惜林曉月覺得學會偽裝的蜘蛛更可怕。

  「等離開這座城市要做什麼?」說這話的時候,林曉月正忙著打掃屋子。

  「大家都掌握了普通人的生活方式,可以自由行動了。」庫洛洛捧著一本書,一邊看一邊回答,「不過我會要帶兩個團員一起行動,方便到時候下達指令,你要一起來嗎?」

  「不用。」林曉月拒絕得飛快,待在這傢伙身邊,她的念能力遲早會被看透。

  「那還真是可惜了。」庫洛洛放下書,笑得看不出半點可惜。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整個旅團裡大概只有她會對身為團長的庫洛洛這麼做。他確實有著奪目的領袖魅力,不過一想到這傢伙在討論骷髏蜂時的話,林曉月就生不出半點好感來。

  「對了,你到底多大?」林曉月打量著庫洛洛的臉,在拍賣場裡他居然自己給骷髏蜂幼蟲抬價,每次加價都鎮定自若,報出的金額卻能讓林曉月提心吊膽,也太成熟了。

  「如果我說只有十八歲,你會相信嗎?」庫洛洛的笑容不變,「比你大八歲。」

  「當然信。」林曉月抑制住自己吐槽的衝動,這個妖怪。

  「旅團裡目前除了你,只有瑪奇比我小,具體年齡我不是非常清楚。」庫洛洛這個表情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清楚還是不透露,林曉月正要推測一下其他人的年齡,又忽然一頓。

  「等等,飛坦比你大?」林曉月說話的時候,飛坦正好從旁邊經過,冷著聲接了一句:「我現在二十歲。」他停下來看了看她,然後也像庫洛洛剛才那樣重複道:「比你大十歲。」

  真是不能好了,林曉月扶額,念能力果然是維持年輕的作弊器。

  等到離開的前一個晚上,蜘蛛們聚在一起,把接下來各自的計畫列出來,這也是為了方便庫洛洛下令的時候能找到人。在這座城市裡的半個月也不是白待的,蜘蛛們大多都聽到了感興趣的事,打算自己去看看,反正以他們的實力,只要不碰到特別厲害的念能力者,基本上能橫著走。

  有了拍賣骷髏蜂得到的戒尼,林曉月也用不著給他們戒尼,帳戶上反而還多了不少。

  「我會在這裡待上三個月,」林曉月的回答一出口就受到了其他人的關注,她也不在意,只是把自己的話說完,「然後我會去天空競技場,提高自己的戰鬥力。」

  「聽起來很不錯啊,」窩金對此很感興趣,「只不過我現在有更想去的地方,天空競技場就往後放放好了。」說著他又拍了拍林曉月的後背,「你這副小身板確實要鍛煉。」

  林曉月被他拍得差點往前一倒,突兀橫在胸前的雨傘擋住了她的身體,側頭就看到旁邊的飛坦收回了傘,平靜得好像什麼都沒做一樣。不過蜘蛛們又不是瞎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庫洛洛嘴角上揚,不過沒有多說,只是頷首道:「我知道了。」

  準備得差不多了,蜘蛛們也分別離開。飛坦要去的是另一個國家,以遊戲產業發達著稱,林曉月看飛坦也不像是喜歡打遊戲的人,不過對方都選擇了,她也不會多說什麼。

  蜘蛛們要留在這裡的只有林曉月,其實他們也知道林曉月想幹嘛,也同樣沒多說什麼。等蜘蛛們離開,林曉月吸了口氣,揉著額頭開始苦惱,那整整十八個小孩子要怎麼訓練。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用第二種念能力的時候,因為熟練度不足出了差錯,這些小孩子對她的好感高得不可思議,如果不是其中沒有劇情人物,林曉月還真想從他們裡面選一個研究物件。

  「算了,按部就班地來吧。」林曉月放下手,有系統幫忙,十八個應該不會很麻煩。

  第二天上午,孩子們就聚集到了被林曉月續租的房屋前的草地上,滿眼期待地看著她。林曉月快被他們的眼神晃瞎了,但是既然開始訓練,就得拿出該有的樣子來。

  要成為能夠派得上用場的念能力者,需要的並不是單純的武力強大,更何況這群都只是孩子,能培養成具有特殊能力的念能力者,偶爾幫些忙就好,真要等他們成長起來還得過十多年。

  林曉月打了個呵欠,然後頭也不抬地說:「第一排第三個,第二排第五個,第三排第一個,你們的氣沒有控制好,再專注點。」總而言之,這三個月幫他們打好基礎就行了。

  說是打基礎,其實等林曉月離開的時候,這群孩子連水見式都做過了。不知道是不是由於骷髏蜂的緣故,他們對氣的把握非常到位,當初為了抵抗骷髏蜂自己也努力過吧?只不過涉及念能力開發,林曉月自己都還沒折騰完,也就不教了,不負責任地讓他們自己摸索。

  給依依不捨的孩子們留下了到時候聯絡的暗號,林曉月又叮囑他們不要荒廢修煉,也不能用自己的能力去欺負別人,就收拾東西去另一座大城市了。這座城市雖然繁華,但是也只稱得上中等程度,只有大城市裡才有飛艇,能夠搭乘去天空競技場。

  進入市區後,繁華程度果然大不一樣,林曉月盤算著要在這座城市裡買些什麼東西,扭頭就看到路旁的玻璃櫥窗裡展示著幾件精緻的首飾。愛美是女人的天性,林曉月也不例外,駐足看了幾眼。

  那些首飾的做工非常精巧,鑲嵌的珠寶也很適合,種類多樣,風格自成一體。林曉月看了幾眼,視線就停在了一串黑曜石手鏈上。她對寶石的瞭解不低,畢竟獵人協會裡有專門的寶石獵人。

  這串黑曜石手鏈的品質不錯,不過林曉月的重點不在這個上面,而是手鏈上除了一顆顆打磨光滑的黑曜石,還有一個同樣用黑曜石雕成的小掛件。掛件的圖案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任何動物,而是兩棵樹,雖然雕工很厲害,但是沒什麼意義,所以才會被放在角落裡,售價也偏低吧?

  不過這對林曉月來說倒是剛好,她真正的姓氏是林,兩個「木」就是兩棵樹,這個掛件正是她的姓氏,一時興起也就買下來了,反正價格對她來說也不貴。

  走出這家首飾店,林曉月又去買了些別的東西,並且買好了明天前往天空競技場的飛艇票。今天的飛艇已經開走了,因為距離遙遠,一天只有一班,這也方便林曉月養精蓄銳。

  只是剛從售票大廳裡出來,林曉月就被搶包了。她還愣了三秒鐘:搶包?搶她一個小女孩的包?搶她這個念能力者的包?見過作死的沒見過找死的!

  系統鎖定了搶包人的位置,林曉月拔腿就追了上去,那傢伙跑得也不慢,周圍的人又避之不及。林曉月對路人的行為有些不爽,緊跟著注意到那傢伙前面有人正好穿過街道,連忙叫了起來:「前面那個黑色頭髮的,攔住他!」邊上黑色頭髮的不少,不過只要對方注意到,應該就會發現。

  然後,林曉月就看到那個人往後退了一步,微微一抬腳……

  「噝——」路人們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自主地捂住自己的臉:那個小偷的臉就貼著地面滑過去了啊,鼻子都要被磨平了吧?你就是給他一拳都比這樣好啊!

  林曉月倒是很高興,她追了上去,一腳踩在還在「哎唷哎唷」叫著的小偷的背上,然後還狠狠地碾了幾下:「居然敢搶我的包,要不是路上人多我撿塊石頭都能砸死你!」

  其實也不是這麼說,路上人多,林曉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她的外在形象就是個瘦削的美少年,如果行為反常,就違背了她掩藏身份的原則,不然早就追上去了。

  旁邊響起幾聲輕笑,林曉月轉過頭,就看到剛才幫她懲罰了小偷的黑髮男人正撿起地上的背包,拍打著沾到的灰,嘴角的笑意還沒收回去:「你的包。」

  男人的長相非常清秀,不過並不會顯得弱氣,而且他一雙桃花眼,現在笑著內外眼角都往下彎,再加上臥蠶,看著真的像是半個月牙,簡直看得人都要心神蕩漾。

  林曉月自己是丹鳳眼,在學校的時候女生們研究過不少次,所以對眼型也很瞭解,這也是頭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桃花眼。她第一反應是去照下來,還好穩住了心神,笑了笑就接過包。

  她伸出手的時候,手腕上的手鏈露了出來,男人的笑意有片刻的停滯,不過很快恢復正常。

  「要把這個小偷送去警局嗎?」男人說著蹲了下來,動作俐落地扣住小偷的雙手,往後一壓就制住了,輕輕鬆松把小偷拽了起來,說著就往前走。

  林曉月作為當事人也跟了上去,隨即便注意到男人放慢了腳步,配合她的走路速度。再怎麼說她現在也是身高一米四多的小孩子,男人的身高起碼在一米八以上,跨一步差別不小。

  「謝謝大哥哥。」林曉月笑容燦爛,「會不會耽誤你的時間?」

  「沒事,本來就是在街上閒逛。」男人也笑著,「你一個小孩子出來,要小心點。」

  小孩子……林曉月抓了抓頭髮,跟這個男人比起來,她確實小很多。

  等到了警局,林曉月跟男人做了筆錄,順勢偷看了一下男人填寫的基本資料。

  ivan,光是看到這個名字,林曉月就愣了愣,等出了警局忍不住說道:「原來大哥哥叫伊凡。」伊凡,實在沒法讓她不去回想起在第二個世界裡的那個人。

  「讀音錯了,」男人忍俊不禁,「是艾梵,賴爾你好。」顯然剛才也看到了她的名字。

  大概是她想太多了吧?林曉月聳了聳肩,不去計較名字的事了。


第116章

  第116章:認真x暗線x回憶

  艾梵的年齡林曉月剛才也看到了,和飛坦一樣是二十歲。林曉月在心裡對比了一下兩人的身高,覺得自己的行為如果被飛坦知道了肯定要削了她。

  正走神呢,艾梵突然問道:「賴爾你要去天空競技場嗎?」

  林曉月下意識點了點頭,隨即又有些警惕,不等她發問,艾梵就笑著說道:「我只是剛才幫你拿包的時候注意到了卡在背包口上的飛艇票,可不是跟蹤你。」

  這個解釋倒是真的,林曉月瞥了一眼自己手裡的背包。飛艇票現在已經放好了,不過剛才她就是在塞票的時候被搶了包,可能那個時候還沒塞好,被艾梵看到也很正常。

  老實說,出於名字的緣故,林曉月對艾梵的感覺還不錯,而且對方看起來非常溫和有禮,氣質上又有點像上個世界見到的程帆,不由得就多了幾分好感。

  不過也只是有點像,她對程帆還算熟悉,那個人雖然也算是踏入了黑暗這一邊,但是並沒有艾梵身上的黑暗濃郁。儘管在面對她的時候艾梵表現得非常友好,說到底還是同類。

  這樣想著,林曉月又多看了艾梵幾眼,她對衣服的品牌不熟,只是質地和裁剪都非常優良,大概是地位很高的人吧?身上的氣也非常完美,同樣是念能力者。

  「我剛才看到你才十歲,居然敢獨自去天空競技場。」艾梵的語氣裡有的只是驚歎,並沒有任何瞧不起的意思,「像我到了二十歲,還沒有機會去呢。」說著還遺憾地歎了口氣。

  林曉月看著他的樣子有些想笑,反正她的外表是個小孩子,也就自由地露出大大的笑容來:「你明明比我大這麼多,又也是念能力者,還沒有去過嗎?」

  艾梵一點兒也不意外她看出了自己會念,只是跟著她的笑容也彎起眼睛:「因為我有很多事要忙啊,不過今天剛好解決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所以可以放鬆下來了。」

  之前在路上看到艾梵的時候,他就一副急著去什麼地方的模樣,如果不是被她叫住,現在已經走了吧?林曉月挑眉:「那你現在不要去處理那件事的後續嗎?」陪她浪費時間真的好嗎?

  「在你做筆錄的時候,下屬已經跟我聯繫過了,不用我再處理。」艾梵伸手揉了揉林曉月的頭,笑道:「偶爾跟小孩子相處一下也很開心,真可愛呢。」

  就算被誇獎了她也不開心!林曉月滿頭黑線,但也確認艾梵確實把她當小孩子看待,不然身為念能力者,不會這麼隨便地去接觸另外一個念能力者,而且身上的氣還沒有任何戒備。

  和艾梵又聊了幾句,還被他請了一客霜淇淋,林曉月就和他告別了。

  「對了,既然艾梵哥哥你的事情處理好了,是不是也要去天空競技場了?」林曉月順口問道。在這短暫的聊天時間裡,她已經把稱呼改了,艾梵笑了笑也就接受下來。

  「嗯,我是很想去啊,不過還要再過一陣子,手頭的事還是挺多的。」說著,艾梵又伸出手來,在林曉月腦袋上揉了一把,「如果你在天空競技場待久一點,說不定還能遇到。」

  林曉月把自己的頭髮撫順,有些沒好氣地瞪了眼艾梵,這才說了再見離開。

  艾梵露出淺笑,也不多說什麼,轉過身就往反方向走,只是沒走幾步就有一輛普通的銀灰色轎車在他旁邊停了下來。車窗下降,駕駛座上穿著隨便的男人露出帶著墨鏡的臉來,還對著艾梵吹了一聲口哨:「喲,我說你怎麼一直不找女人,原來你喜歡的是那種小男孩啊?」

  他的話音未落,眼前就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佔據了視線,距離他的鼻尖只有幾毫米。手掌上傳來的念壓明顯至極,帶著如同冰刀般的冷厲:「再敢拿她開玩笑,我就殺了你。」

  冷汗順著鬢角滑下,男人乾笑幾聲,喉結翻滾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老、老大,你也知道,我就是開個玩笑……」手掌沒有移開,念力也沒有消失,男人又咽了口唾沫。

  玩真的?男人在心中哀嚎起來,不過還是趕緊想辦法緩解此時的氣氛。

  「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再有下次我就去最底層待一年!」說著他作出保證的手勢,想到艾梵說的「她」,男人又立刻說道:「原來是女孩子啊,我戴著墨鏡都沒看出來呢,很英氣啊!」

  手掌上的念壓減弱下去,艾梵的聲音也緩和幾分:「嗯。」

  男人差點就想張口吐槽,他就是隨便誇了句,老大你態度轉變得太快啊!他苦著臉,艾梵已經收回了手,平靜地拉開車門坐了上來,一舉一動都優雅得帶著凜然不可侵的姿勢。

  從車內後視鏡看到的臉龐上,也不帶絲毫笑容,他剛才坐在車裡看到的老大真的不是幻覺嗎?在面對那個小女孩的時候明明就笑得那麼蕩漾,讓組裡的女人們看到絕對會尖叫著撲上來吧?他可是被嚇得夠嗆,還以為老大轉性了。他從最初就跟著老大打拼,十多年來就沒見老大笑過幾次。

  真想佩服一下剛才那個小女孩……男人收斂起自己的小心思,然後將已經碎掉的墨鏡扔到路邊的垃圾桶裡,重新從口袋裡摸出一副墨鏡,大大咧咧地戴上了,這才驅車離開。

  坐在後座上的艾梵閉上眼睛,枕著靠背休息,陽光隔著車窗投射到他的身上,給柔順的黑髮添上一抹金光,連纖長的睫毛都因此帶上暖意,更襯得嘴角那道細微的弧度溫柔。

  終於找到了,這麼多年來也有很多人在不瞭解意義的情況下買了有著兩棵樹圖案的東西,他都去確認了一遍,可是那些人都不是她。這只是其中一個方式,他還找了所有長著丹鳳眼的人,如果不是被手下攔著,他連黑髮黑眼的人都要去找一遍。

  組織的規模不夠調查,就想辦法讓組織變得更加強大;人手不夠,就吸收更多的人才,用盡手段讓他們對自己死心塌地;受到其他勢力的排擠,就隱忍負重直到把對手擊敗……

  因為這個世界太危險,他不希望上一個世界就受到傷害的林曉月再被污染。

  艾梵緩緩地睜開眼睛,陽光有些刺目,卻讓他回想起最初見到林曉月時的情景。

  「你白長了這麼大的個子,就不會還手啊!」那個氣急敗壞的小女孩,自己臉上還帶著被人打傷的紅印,卻還有力氣沖他跺腳,「你越是害怕,他們就會欺負得越厲害!」

  她一甩馬尾走了,反正只是偶然施以援手,後來甚至都沒有碰過面。可是他一直在看著她,默默地將自己所有的情感都藏在心底。他知道她有多優秀,相比之下他幾乎一無是處。

  配不上——他抱著這樣的念頭,在高考前拼命念書,才壓著錄取線跟她進了同一所大學。可是在大學裡,他放在心裡小心珍藏的那個人,卻因為那樣糟糕的傢伙被欺騙了感情。他不能容忍,也終於下定決心,他想要變得優秀,成為能夠站在她身邊、不,站在她身前保護她的人。

  就在這時,他莫名穿越了,半點準備都沒有。一直死宅的唯一好處,大概就是他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什麼動漫,沒有所謂的系統和任務,似乎只是提供給他另一種人生。

  他原本想的只是借助新的人生,學會更多的東西,鍛煉自己的心性,讓自己變得優秀起來,也想辦法回去。可是他沒想到,即使是在另一個世界,她也同樣存在。

  看過她所在的社團活動,所以認得她在打跆拳道時的習慣,所以確定和她相貌相同的白石彌生就是她。他沒有接近的勇氣只是借著跆拳道的藉口近距離看一看她。本想著在升上大學後再努力接近,那場車禍卻毀了他的願望,會選擇當老師只是想回去看看她曾經待過的學校。

  沒想到還有第二次穿越,在搭乘的飛機失事後他又到了家教的世界。成為黑手黨家族的三子時,他非常排斥,最後也只是被動地接受,也想要脫離家族。剛見到露娜·羅西時,他並不確定露娜就是林曉月,可是在查了露娜的資料後,法律系和漢語,還有說話時的語氣口吻,讓他確定了。

  那個時候他欣喜若狂,可能這場穿越還會繼續下去,可能每個世界林曉月都在。

  可是他晚了一步,即使牽著林曉月的手在禮堂裡走向神父,她最在乎的人也不是他。

  沒有關係,他會繼續努力,成為馬里諾六世,接觸他厭惡的黑手黨,讓自己成為優秀的首領。從她的離開上,他意識到她的穿越是可以自主控制的,而他似乎是死亡後才會前往有她在的世界。那麼就沒問題了,在她「死」後,他找到了合適的首領繼承人,然後故意暴露破綻被暗殺而死。

  在銀魂的世界裡他面對的事務更加困難,危險也更多,可是他到底遇到了她,能以程帆的身份和她相處那麼久,真的算是如願以償。只是他最後還是認識到了自己的弱小,沒有辦法保護她,最後也只算得上兩敗俱傷。然後抱著變得更加強大的念頭,來到了獵人世界。

  這個秩序混亂的世界,會帶來多少挑戰,他都已經做好了接受的準備。

  雖然想著不能讓她被污染,但是從念能力上,就能看出她已經接觸了很多吧?艾梵苦笑一聲,她總是能獨自一人走出屬於自己的精彩來,不需要他人説明。

  他就是喜歡上了這樣的人,不管經歷了什麼也不會改變。既然她耀眼又強大,那麼他就變得更加強大,遲早他能超過她——這大概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吧?

  不過想要保護自己喜歡的人的心情,絕對不會有錯。


第117章

  第117章:可愛x利用x惡魔

  隨著裁判的宣佈,林曉月從對手的背上跳了下來,舒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就接過工作人員遞過的紙條,去領自己第一場比賽的獎金,並且去上面的樓層。

  不愧是世界著名的競技場,效率之高令她都忍不住感慨。登記資料後立刻就安排對戰場地,完全隨機的對手也讓比賽充滿了不確定帶來的看點,很能引人注目。

  林曉月的初戰對手似乎也學過格鬥術,林曉月也來了興趣,沒有使用念能力,單純靠自己以前學的跆拳道和對手較量。從三歲至今鍛煉出來的體質,讓她在使用跆拳道的時候,攻擊力也強了不少,有的本來做不到的招式,也能毫無障礙地用出來,倒是一個驚喜。

  這個世界雖然沒有跆拳道這種格鬥術,但是裁判看到了也沒有因此給她過高的評價,而是很公平地按照她剛才的表現給出評分,讓她去了60層。大概只把她當做普通的格鬥家吧?畢竟她的個頭擺在那裡,沒有因此看輕她已經很好了。

  第一場比賽給出的獎金很少,林曉月拋了拋得到的硬幣,對著工作人員擺出了笑臉:「姐姐,在首戰勝利後,就要立刻去參加下一場比賽嗎?」

  被她叫做大姐姐的工作人員也下意識地跟著笑起來:「不用,只要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去那個樓層報導就好了。」說著,她又提示道,「升上一百層後,就可以在競技場內擁有自己的房間了。」

  林曉月的眼睛一亮,工作人員幾乎被閃花了眼:「真的嗎?需要我給房租嗎?」

  她說得天真,工作人員的表情更柔和起來:「不用,這是百層以上的鬥士應有的待遇。」

  「姐姐你真好!」林曉月托起工作人員的左手,半閉著右眼親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就露出燦爛的笑容跳下椅子跑走了,反倒讓工作人員愣了愣,等她跑遠了才回過神來。

  「那個男孩子好可愛!」旁邊的同事捧住臉,「居然還會吻手禮,半閉眼簡直犯規!」

  「看著年紀不大,身材也很瘦弱,也沒有人陪著來,總覺得有故事呢。」另一個戴著眼鏡的同事喝著茶湊過來看電腦上的資料,「他叫什麼名字?」

  「賴爾。」被吻手的工作人員回答道,也回過神來,「等等,她是女孩子啊。」

  「女孩子?那也好可愛!」最先開口的同事語氣堅決,「可愛就是正義!」

  已經在獵人協會裡習慣了這麼對待女性獵人的林曉月沒有半點自覺。

  用女性獵人們的話來說,現實中的男人們太讓她們失望了,所以把假想寄託在林曉月身上沒什麼不好,更何況林曉月的表現的確很優秀,大大滿足了她們的少女心。

  升上百層就自己的房間當然是件好事,不過林曉月也沒打算暴露太多實力,按部就班來就好。以她的實力,只要不遇到念能力者,一般的格鬥家她能對付得了,要在今天升上百層不成問題。

  就這麼慢悠悠地打著,等林曉月第三次去服務台的時候,已經領到了第一百層的資格。

  天空競技場安排的住房很不錯,林曉月在床上打了個滾,舒服得想睡覺。只是叫起來的肚子,讓她扶著額頭又坐了起來,決定去解決自己的饑餓問題。天空競技場裡雖然有賣一些小吃的店面,提供給看比賽的觀眾,但是並沒有真正的餐廳,如果要叫房間服務就得另外付錢。

  林曉月很能理解這個情況,搭乘電梯去外面覓食了。她坐電梯的時間比較巧,是工作人員下班的時間段,而其他選手都回到房間裡休整去了,很少有她這麼規矩按時吃飯的。

  電梯裡都是穿著粉色制服的工作人員,林曉月在角落裡站著,周圍全是比她高大半個頭的年輕又漂亮的大姐姐,頓時想要裝作自己不存在。也不知道天空競技場的主人怎麼想的,職員全是女性。

  只是,林曉月的肚子出賣了她,在電梯這樣狹小的空間裡,就算其他人都在聊著天,咕嚕聲還是很明顯的。眼看著別人的視線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林曉月有些尷尬。她伸出右手食指,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頭,語氣弱弱地說:「我就是有點餓……」

  訓練那群小孩子的時候,每天他們都因為勞累吃得又多又香,又被她嚴格控制在規定時間,結果她自己的胃口都大了不少,而且餓得特別準時。

  電梯裡沉默了幾秒,低著頭的林曉月當然看不到其他人的表情。

  如果她抬一下頭,就會發現她們都露出了想要叫卻努力壓抑的表情:臉紅了!臉頰那麼白,一旦紅了就粉□□白的,看起來好可愛!而且這副害羞的表情也讓人想要捏一把!

  「給你。」一塊巧克力被塞到了林曉月手上,她抬頭就看到自己行過吻手禮的工作人員,板著臉很嚴肅地說:「女孩子要好好照顧自己,先墊著,等會兒記得吃飽吃好。」

  「哦,」林曉月反應過來,對著她笑出一口好牙,「謝謝姐姐!」

  太犯規了,遞巧克力的工作人員背過身,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剛才那一瞬間,她好像在林曉月的背後看到了盛開的向日葵,或者是搖晃的尾巴,好像她家養的薩摩耶。

  短暫的電梯搭乘時間迅速變成圍繞著林曉月展開的聊天,林曉月撕開巧克力的包裝,掰下一塊往嘴裡塞,邊吃邊聽她們討論,氣氛非常友好。等到出電梯的時候,她走在最後,注意到全程沒有說話的電梯小姐,看她的氣色不是很好,順口問起了對方的情況。

  「愛麗莎啊,」回答林曉月的工作人員歎了口氣,「她的工作是控制電梯嘛,每天會搭乘電梯的大都是比賽選手,受到了不少欺負吧?她也不是第一個遇到這種事的了。」

  林曉月聽完跟著談了哭泣,詢問起天空競技場周圍比較好的餐廳,算是把話題帶過去了。

  一天的工作又結束了,愛麗莎打了卡,走出電梯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腳掌都在發僵發麻。

  雖然在電梯裡也能走動,活動下身體也無可厚非,但是總待在那樣狹小的空間裡,也總有乏味的時候,更別提經常要面對選手了。來這裡的大多是格鬥迷,很容易有人心術不正,說些討厭的話還是其次,動手動腳有專人來解決,可是,更多的是來自心理上的壓力。

  她會來這裡工作,當然知道念的存在,畢竟兩百層以上就是念能力者的天下了。她自己的念卻沒那麼強,偶爾遇到剛結束比賽的選手,一身血腥味和念壓搭乘電梯,實在是一種折磨。

  愛麗莎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她會堅持下去的,電梯小姐的工資很高,她需要這筆戒尼,就要付出相應的努力。她剛放下手,就被旁邊走過的人撞了一下,下意識地去看。

  都不用抬頭的,反而是對方需要抬頭看著她——正是剛才和同事們搭乘電梯的女孩子。

  「姐姐你的氣色不是很好,還沒吃晚飯嗎?」她眨著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剛才那些姐姐跟我說了一家很好吃的餐廳,可是我不認得路,你知道路易維爾餐廳在哪裡嗎?」

  她確實知道那家餐廳的位置,只是她現在沒有帶路的心情,勉強笑了笑說道:「抱歉,我不知道那家餐廳在哪裡,你再去問問別人吧。」說著就打算離開。

  對方的表情沒變,只是很輕地說道:「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你遲早會受不了的。」

  這句話在瞬間戳到了愛麗莎的軟肋上,她的眼睛一酸,趕忙搖了搖頭,裝作沒聽懂的樣子:「小妹妹你在瞎說些什麼,肚子餓了就快點去找吃的吧……」

  「為什麼要忍耐呢?」對方仿佛沒聽到她的話,自顧自地說道,「既然選擇了這份工作,到現在也沒打算放棄,為什麼沒有更大的勇氣讓自己強大起來?」

  「你應該知道念吧?為什麼不試試自己學會念呢?」小女孩臉上柔軟的表情消失,只剩下淡然,「自己沒有做到最大的努力擺脫困境,只想著忍耐,分明是在折磨自己。」

  「沒有人指導你嗎?也是,在這裡競技的選手誰會閑得無聊教導一個電梯小姐,不過,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自問自答轉變成了單方面的提問,「我有這個閒工夫哦,你要拜託我嗎?」

  伴隨著這句話亮起的,是看似單純燦爛的笑容,只是黑色的眼睛裡,一片深邃。

  回到房間裡,林曉月松了口氣,她這也算是在坑人吧?畢竟動用了念能力,對愛麗莎造成了心理影響。儘管她教導愛麗莎念的心情是真實的,可是懷有的利用也是真實的。

  愛麗莎的工作是電梯小姐,有很多人在電梯裡交談時往往會忽視她的存在——這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情報來源。孩子們大都會是特殊型人才,那麼接下來需要的就是武力了。天空競技場這種地方,很適合發掘有潛力的種子,就算難以保證心性也沒關係。

  林曉月彎起嘴角,看著自己的手心。既然這個世界只認同實力,那麼,就算她的刀想要違抗她,也得看看能不能違抗得了吧?一不小心把自己折斷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你死了嗎?」站在對面的賴爾漫不經心地問道。

  愛麗莎大口喘息著,任憑汗水從額頭滑落,手腳一陣發涼,她卻覺得很滿足。

  「沒死呢。」她從地上爬了起來,皮膚表面的纏證明,她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氣了。第一天開始訓練就直接釋放念壓,強行打開她的精孔——剛才她真的以為自己要因為氣的流逝而死亡了。

  這麼簡單粗暴的手法能夠獲得成功,她簡直要為自己的運氣叫好。

  「哦。」賴爾的語氣依舊平淡,「接下來按照我之前跟你說的理論,用絕將自己藏起來,範圍在這座樹林裡,每被我找到一次,我就會讓你感受一下鞭打的疼痛感。」

  她的嘴角上揚,明明是還帶著些許稚氣的臉,卻讓人心底發寒:「當然,接下來我會告訴你哪裡做得不好,休息五分鐘後繼續躲,我再來找你,直到你可以連續十分鐘都不被我找到。」

  被逼到絕境上嗎?愛麗莎舔了舔發幹的下唇,真是殘忍的手段呢,不過這也是最適合她的辦法。只有這樣她才能在短時間內掌握基本的念,起碼能保住自己了。

  這個笑起來可以變成天使的小女孩,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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