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我沒有妹妹
老爺子的手抖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然後將手放在了自己最心愛的孫女的頭髮上,輕輕的揉著,「雅紀乖,不要擔心,你會沒事的,爺爺一定不會讓你死的。」老爺子說著,蒼老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心疼。
伊澤和正也是抱緊了自己的女兒,「是的,雅紀,不要擔心,爸爸無論如何都會救你的,只要那個人與你的血型相符,一定會配對成功,那麼,你很快就可以動手術了。」
伊澤雅紀聽著,點點頭,可是萬一配對不成功呢,沒有那次機會,那麼她不就是要死了,她不要死,真的不要死。
她好怕,她緊緊的拉住了伊澤和正的衣服,一張臉上也是寫滿了恐懼。
雖然他們都在安慰著她,但是她仍然是不放心。在結果沒有出來之前,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心的。
涼葉只是看著門外的三個人,輕輕的轉了一下身,她看了看這個沒有任何東西的房間,裡面除了一張床之外,什麼也沒有。她走過去,坐在床上,然後抱起了自己的肩膀,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但是,她知道,那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國光,你說我要怎麼辦,要怎麼辦,我想我會堅強的,可是,我還是會怕,真的會怕。」
她不斷的抽噎著,這樣無依無靠的樣子,她只能縮進了自己的身體,等待著對她而言,未知的命運。
門打開了…進來的是一群穿著白色衣服的醫生。
涼葉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只是感覺自己的手腕很疼,她緊緊的抱緊了自己的手,而那些人仍然是面無表情的向她走過來。
他們一個人捂住了涼葉的嘴,一個人拉住了她的手臂,又是一根粗大的針管,就這樣狠狠的紮進了涼葉的手臂裡,她的眼淚瞬間落下,因為,疼,是真的很疼。
她的眼睛越來越模糊,只是看到那個針管不斷的向外抽著她的血,而她的血就這樣流入了一邊的血袋裡,她睜大了自己的雙眼,這才是明白了,他們想要做什麼,他們要的…是她的血…
她的身體向後倒去,只有微顫的眼睫輕輕的眨著,他們不顧她的身體,不顧她的意願,就這樣抽著她的血,當那些人放開她時,她似乎只有淡淡的呼吸聲了。
還是有人看能是看她可憐了,偷偷的折了回來,給她蓋上了被子,但是,也只有同情的分了。
她只是輕輕的呼吸著,連睜開眼睛的力氣也沒有了。
她的唇不斷動著,但是卻是沒有一點聲音。
「奶奶救我,國光救我…」她不斷的說著,但是,她知道沒有一個人可以救她,也沒有一個人可以幫她。她的眼睛溢出了一顆冰冷無比的淚珠,順著她的眼角慢慢的滑落,最後落在了她的髮絲間,再也無法尋到,而外面,似乎天已經黑了,而她的天更是沒有找到黎明的一天。
涼葉坐在窗戶前,只是安靜的看著這裡的一切,知道門聲響起,她只是木然的轉過了身。
而門口站著的仍然是那群醫生。
她的唇輕輕地動了一下,然後自動拉開了自己的衣服袖子,而她的手腕處早就有了很多的針孔,甚至整個手臂都已經發青餓了。
不是不疼,是真的很疼,但是,她卻只能忍受。
當針管紮進她細細的手臂時,她只是咬住了自己的唇,額間不斷有著汗水落下。
他們抽夠了,自然就會離開,而涼葉只是放下了自己的衣服袖子,無力的將自己的身體靠在了一邊的牆上。門再一次的打開,而她已經沒有任何的力氣去面對了。
而那個人自動的坐在了她的面前,就這樣看著她。她轉過頭,正好是對上了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只是除了她們的眼神。
伊澤雅紀,而她再一次的轉過了身,不想再看到她,她沒有辦法拒絕誰可以來這裡看她,但是,她卻是可以拒絕自己的雙眼不去看自己不想看到的一切。
包括她。
幾天不見,她的臉色似乎是好了很多,不再是那一幅久病的樣子,就連臉色也有了一些血色,不再慘白。但是,涼葉似乎是越來越虛弱了,似乎是她搶走了她的生命力。
「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她們要抽你的血是不是?」伊澤雅紀對於涼葉的漠視,根本就不在意,在她的眼裡,她根本就是多餘的。
涼葉只是淡淡的抬了一下自己的眼睫,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問。
「你就不好奇嗎?」伊澤雅紀玩著自己的頭髮,比起最初見她時精神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而她就是來看涼葉的笑話的,她就不信,她不好奇,不害怕。
「你不就是來告訴我的,不管我問不問,想不想知道,你都會說。」涼葉看向她,表情是淡然的,她不是她的妹妹,對她而言,她也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所以,在這個世界裡,她沒有妹妹,沒有家人,她只有自己,只有奶奶,所以,她並沒有多少難過,多少不平,因為,本就是陌生人而已。
「反正你很快就要知道,我的姐姐…」伊澤雅紀輕笑了一聲,簡直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不久前還半死不活的,現在如同重新活過來一樣,又是從前的那個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她了。
「姐姐,我不敢當,我說過了,我是秋元涼葉,我只有奶奶,沒有妹妹。」涼葉淡著嗓音,她本來就不是伊澤雅知,所以,那個姐姐她真的高攀不起。
伊澤雅紀這一次卻是笑了,她並沒有生氣,甚至還十分的開心,你當然是我的姐姐,她的手放在了涼葉的頭髮上,那樣淺淺的發色,像極了媽媽,而她的則是略紅了一些,還真的是讓她嫉妒,從小就是。
「如果你不是我的姐姐,那麼,你就不可能救我了,你的血是給了我,從你這裡抽出去,然後給了我,如果你不是我的姐姐,你的血我怎麼可以用呢?」
第五十六章 把命還給你們
她使勁的拉了一下涼葉的頭髮,而涼葉只是低下頭,其實早就已經想到了,所以,她只是淡淡的抿了下唇,這如同那一個世界中的她一樣,她又是被犧牲的那一個人。
「我的命是伊澤家給的,就算是我救了你,也只是把命還給你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她的眼神無懼,也是冷清的,沒有感情的妹妹,這個沒有感情的家,怪不得真正的伊澤雅知寧願死也不願意留下。因為,她根本就沒有留下的理由。
「哼,很快我就要做手術了,你的血是我的,你的骨髓也是我的,我們是姐妹,所以,你還真的是來救我的。」伊澤雅紀站了起來,十分不喜歡涼葉現在的態度,總是讓她感覺自己在她的面前,只是一個小丑而已。
涼葉只是別過了臉,放在身後的手用力的握了起來。
伊澤雅紀抬起下巴看著她,那雙眼睛裡面始終有著不屑,「伊澤雅知,從小你就沒有一樣比的上我,病的人應該是你才對,而我病了,你也要一起。」
哼,她重重的哼了一聲,總是感覺上天對自己不公平,明明長的都一樣,為什麼媽媽最疼她,為什麼當初遇到了景吾哥哥的也是她,為什麼讓媽媽去世…
她向外面走去,反正,她很快就可以好了,手術,會在不久後進行,那個時候,她就又會是健康的。
伊澤雅紀,當她走到門口之時,涼葉才是淡淡看著她。
伊澤雅紀回頭,唇角微彎,是不是想要求她了,不過,那是沒用的,她討厭她,討厭到底。
「伊澤雅紀,你還要玩誰是伊澤雅知,誰是伊澤雅紀的遊戲嗎?」涼葉只是盯著她的雙眼,果然是看到了她臉色的突變,你沒有失憶,伊澤雅紀大驚,頓時眼中閃過了一抹慌亂。
涼葉只是別過了臉,再一次看向窗外,不知道那是什麼顏色的,竟然會是如此的美麗。
「你沒有失憶,你竟然都記得,」伊澤雅紀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而語氣卻是加著一些恐懼,果然的,她是怕了,因為她做的壞事太多了。
涼葉抿了一下自己的唇,沒有再說一句話。
門哐的一聲被關上,涼葉又是看向門口,臉色仍然是淡淡的表情,她不會害怕的,只是無奈而已,她連心臟都被人奪走過。慶倖的是,這一次她不會死,而不是像上次一樣,必死無疑。
為什麼,他們都是這樣的自私呢,同是女兒,為什麼死的人要是她,她沒有欠他們,也沒有欠過任何人。
伊澤雅紀,原來你也是這麼的可憐啊。
「伊澤小姐,你可以放心,手術不會有任何的危險,只要你心情放鬆,很快就可以好了,」醫生替涼葉做著檢查,她的身體除了弱了一些,其他都很好,或許很傷身體,但是,只要休息好,就會沒事的。
涼葉只是收回了自己的手,你們什麼時候再來抽血,她已經麻木了,疼的麻木,也冷的麻木了。
醫生只是有些奇怪的看著她。
在手術之前不會了,否則手術的結果也是會影響到雅紀小姐的。
涼葉站了起來,又是站在了窗戶外面,她終於是看清了外面的顏色,是綠色的。
而這樣來之不易的綠色,她又是等了多久。
醫生見她不再說話,只好站起來走了出去,不過在走到門口之時,卻是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在同情,還是在可憐,明明是一樣的孩子,怎麼一個人會是幸福的,一個卻又是如此的不幸,這還真是她見過的最奇怪的雙生子。
「你說什麼,要讓她出來,如果她跑了怎麼辦?」伊澤老爺子拍了一下桌子,眼睛瞪得很大,出來,出來什麼,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如果給跑了,那麼他的孫女不就沒得救了,他不能冒這個險,絕對的不能。
而伊澤和正也是皺起了眉頭,緊緊不悅的抿緊了自己的唇,同樣的,他也不喜歡這個提議,他們都是謹慎的人,不可能容許任何威脅出現。
「可是,伊澤先生,」醫生認真的看著伊澤老爺子,「如果我們將她關起來,那麼,她的心情會受到極大的影響,再加上她已經被我們抽了很多血,雖然說是手術不需要她的意願,如果她有抵觸的心理,那麼,對手術的成功會有很大的影響。」
醫生說的很認真,那個孩子現在明顯是沉默了,甚至都有了一種放棄的感覺,這樣的手術無疑是十分危險的,不管是對手術的她,還是她來說都是一樣的。
伊澤老爺子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一些,他看了看自己的兒子,真的要放出來嗎?
「爸爸,不用擔心,她不可能會跑的,我會找人24小時看住她的。」為了雅紀,他不會讓她有機會逃出去的,而且她姓伊澤,有義務去救雅紀的。誰讓她身上流著伊澤家的血,這是她應該還的。
伊澤老爺子終於是點了一下頭,不過,一張臉上仍然是有著極大的不悅,他不喜歡看到她,那種懦弱的樣子,讓人感覺厭煩。
涼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她微微的眯了一下雙眼,整個眼睛似乎都是被這種光線刺痛了,她可以出來的是嗎?她不用再當犯人了,只是,她看了看身後,她的身後緊緊的跟著兩個人。
不必的,他們不必跟著她的,她不跑,也不可能跑出去的。
她只是到處的走著,比起手塚家,這裡真的很大,但是,大是又是十分空洞,一切都與她格格不入,因為她本就不適合這裡,這裡也不是她的家。
她停下,看著伊澤老爺子站在她的前面,在看到她時,臉色不悅的緊繃了起來,轉身就要走,不過,顯然有人的動作比他更快一些。
涼葉轉身向另一條路走去,他不喜歡看到她,同樣的她也是。
論起嚴厲,手塚爺爺比起伊澤老爺子還要厲害很多,但是,他的心卻是十分的正直,如果換成了他,那麼,就不會是這個樣子。
而他畢竟不是手塚爺爺,他只是伊澤雅紀的爺爺而已。
第五十七章 他沒有見到她
伊澤老爺子一見到涼葉這個樣子,顯然臉都要氣黑了,這是什麼態度,這是對爺爺應該有的態度嗎?只是他似乎忘記了,他從來都沒有將涼葉看成是孫女的,正如伊澤和正一樣。
而此時,在一輛車上坐著一名戴著細邊眼鏡的少年,他看向窗外,精緻的臉上有些微微的暗色,從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手機,放在耳邊。
「嗯,我在車上了,很快就要到了,一切先麻煩你了,不二。」他的嗓音也是那種清清冷冷的,但是卻是十分的好聽,直到他放下自己的手機時,臉上的表情仍是沒有半分變化。
可能他就適合這樣的表情,這樣的氣質,清高中帶著幾分冷清,冷清中,有著一些冷漠,他走下車,看著那個矗立在自己面前的建築物,冷漠的眼中似乎是多了一種淡淡的鬱色。
他走上前,「請問,你是要找我們小姐嗎?」門外的老人十分客氣的問著,像他這麼大的少年,應該是他們小姐的同學吧。
「嗯,」少年淡淡的應著,一下子讓傭人多了幾分畏懼,好冷的氣質,明明年紀不大,但是給人的壓力還真是不少。
他走了進去,客廳裡的裝飾十分的豪華,果然不愧是伊澤家。
他看到有一名少女向自己走來,當然還有一名中年男子,他微微低下的雙睫下閃過了一抹銳利。
少女大步的走了過來,不過臉色卻是有些不自然。
「國光,你怎麼來了?」她走上前,抬頭看著他,只是眼神裡卻是在不斷的閃爍著,似乎是在躲著他的目光一樣,而她感覺自己所有的一切,在他的雙眼下根本就是無所遁形的。
手塚國光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少女,臉色意外的平靜。
「涼葉呢?」他問面前的少女,而少女的臉色再變了一次。
「國光,我就是涼葉啊,怎麼你不認識我了?」她放在了身後的手都有了一些汗水。
「你不是,」手塚國光淡淡的說著,「你是伊澤雅紀,或許我換另一種說法,伊澤雅知現在在哪裡,我要見的人是她。」
果然,伊澤雅紀的臉色變的更難看了一些,畢竟還是病著,她的一切同過去比起來,真的是失色了很多。
「你還真的是分的清楚?」伊澤雅紀只是撇了一下自己的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將她們區分開了,有時連她們的父母都是不可能分的清楚,所以,才有了那種你是雅紀我是雅知的遊戲。
「是的,」手塚國光淡著嗓音,並沒有太多的話,他來只是要看涼葉,不是她。
「可是她現在不在,所以,你是無法見到她了,」伊澤雅紀說著,語氣裡有著淡淡的不屑,不過在看到少年眼中的冷漠時,只是感覺自己的心跳了一下,讓她有著一些說不上來的害怕。
他的眼睛真的是好可怕,讓她感覺自己如同被冷風吹過一樣,格外的難受,只想要快一點離開。
「你可以走了,她在青學的事我們已經聽說了,我們伊澤家不會任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你可以放心,她在這裡可是伊澤家的大小姐,不再是別人離棄的小孤女。」
伊澤雅紀不客氣的說著,而手塚國光一直都是沉默無比的。
「我知道了,」半天,他才說出一句話,然後轉身,只有衣角滑出一道冷風,讓伊澤雅紀不由的打了一個冷戰。
他走到了外面,從自己的口袋裡面拿出了手機。
「嗯,秋元奶奶,是我,我是國光…」
不久,他放下了手機,眯起清冷的雙眼看著面前的這棟別墅,他知道只要他們不讓他見涼葉,那麼,他就不可能見到她。
所以,他需要想其他的辦法才行,他大步的向前走去,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前腳剛剛離開之時,就有人追了出來。
「國光…」涼葉面色蒼白的站在門口,手指用力的握在一起,而外面卻是已經沒有任何人了。
國光,她的唇輕輕的動著,卻是嘗到了鹹鹹的味道,一行冰冷的淚水滑過了她的臉頰,半天,她才轉身,而身後的人仍然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她。
「人家都把你趕出來了,你還以為自己是什麼,現在的你,除了這裡,你認為,你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去偷別人的作品,你還真是給伊澤家丟臉。」伊澤雅紀只是坐在裡面的沙發上,不屑的看著涼葉。
寄人籬下有什麼好的。
涼葉走過了她,向來跟她都不會有太多的話說。
「我從來都沒有認為我在寄人籬下,手塚家的人對我很好,他們都當我是家人,我沒有認為我偷過畫,真相永遠都會是真相,正如同你永遠都不可能是我。」
她的話中有話,而伊澤雅紀都知道,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不知道什麼原因,現在的這個伊澤雅知讓伊澤雅紀感到害怕,她不再是以前那個笨笨呆呆的伊澤雅知了,讓人摸不透,猜不透的性格。
「誰讓你這樣對妹妹說話的?」伊澤和正一臉冰冷的站在了涼葉的面前,然後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著就要上去教訓這個不聽話的女兒,「你不知道雅紀現在病著嗎,你不知道要讓著妹妹嗎?你說,你配做一個姐姐嗎?」他越說,眼中的怒火越大,她怎麼這麼自私,連自己的妹妹都不疼。
涼葉抬頭,用自己的臉面對著伊澤和正,眼中不是害怕,而是一種可憐,一種不屑。
「你們都已經將我從伊澤家除名了,我都不姓伊澤了,我沒有什麼妹妹,伊澤先生,如果不是因為她生病了,你說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說我沒有資格做她的姐姐,那她有資格做我的妹妹嗎?」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啪的一聲,而她的臉則是有著火燒一樣的疼痛。
第五十八章 她很好
她捂住自己的臉,仍然是淡然的看著他,「你說,這樣的你有資格去做一名父親嗎?」她真的是為伊澤雅知感到可憐,怪不得她不願意活下去,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這樣的家,無情,無意,無愛,要來做什麼?
伊澤和正同她的那個父親一樣的自私,她轉過身,離開了這對父女,是的,他們是父女,而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
「伊澤雅知,你給我站住,」伊澤和正的雙手握的極緊,他只是握緊自己的手,感覺自己的手心裡極麻。
這個不聽話的女兒,怎麼一點也沒有雅紀聰明,而他對她的討厭更加的重了。
當一個人厭惡另一個人時,原來,她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錯的,她的哭,她的笑,就連她的呼吸也會是錯的。
涼葉真的是站住了,她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回頭,不意外的,看到了伊澤雅紀向她投來的得意眼神。
「我可以給她我的骨髓,我可以救她。」涼葉淡淡的說著,眼中始終是無波的,「但是,我也可以拒絕,我可以結束掉我的生命,還有她的。」
她知道生命是多麼的寶貴,所有,她想要好好的活下去,不管多麼的辛苦,她都要活下去,只是,有些人根本就不想讓她活下去。
而她的話成功的讓伊澤和正與伊澤雅紀變了臉,而伊澤雅紀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慌張。
她不是在說大話,她在告訴任何人,她可以做到。
都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麼不敢的。
她沉默,不代表她就是妥協了。
她還可以反抗,還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她不怕死,只要伊澤雅紀也不怕。
再一次的轉身,她向自己的房間走去,這裡一切都顯得這麼的冰冷,突然間,她很想手塚家裡的那個爺爺。不知道他現在是在做什麼?
嚴厲的爺爺,老實的爸爸,聰明的媽媽,還有一個冷清的孩子。
他們都還好嗎?那裡比起這裡來,才像是涼葉的家。
她關上了門,坐在那張床上,邊抱起了自己的膝蓋。其實,她是那樣的想要活下去,只是,為什麼連這樣簡單的事,在她這裡都是一種奢求呢。
「爸爸,」伊澤雅紀跑到了伊澤和正身邊,緊緊的拉著他的手,「爸爸,怎麼辦,姐姐不救我,她不願意救我,雅紀真的是要死了嗎?」
「不會的,爸爸不會讓你死的,」伊澤和正輕輕的拍著女兒的肩膀,他的眼神危險的眯了一下,她是不可能讓自己的女兒死的,要死也是那一個。
威脅他,她還真是有勇氣,竟然用自己的生命去威脅他們,她還真的是變了很多,從當初那個根本連人也不敢看的她,變的還真是另他們另眼相看,不過都是一樣的讓人討厭。
伊澤雅紀緊緊拉著自己父親的手,頭一次有了一種害怕的感覺,她不能死,也不想死。
沒事的,伊澤和正不斷的安慰著自己的女兒,不過對她而言,現在多大的安慰都是沒有用的,只要手術不做,她都不會安心的。
涼葉抬了抬自己的雙眼,臉色異常的蒼白,她收回了自己的手,整個手臂都是麻木的,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血可以讓他們去抽,也不知道他們要抽多少,再這樣下去,可能不需要她自己動手,就有可能先死了。
伊澤小姐,醫生拿好了那一袋血,然後伸出手放在了她的頭上,如同一個長輩一樣,輕輕的撫著她的頭髮,確實是和她的孩子一樣大,如果不是因為這是工作,她也是不想去做這樣的事情。
只是,這個孩子真的是太可憐了。
或許是因為這個醫生的眼中有著區別於別人的心疼,才讓涼葉沒有排斥她的動作,在這裡,對她最好的人,可能就是這個醫生了,其他人抽她的血都是理所當然,手勁極大,只有這個醫生對她最好。她怕他疼,甚至有時都會少抽很多。
「孩子,你要好好的休息,知道嗎?」醫生小心的撫著涼葉的髮絲,「你和她的手術,伊澤家是一定要做的,他今天又來了,說是要現在手術,被我給擋回去了,孩子,最近要多吃一些,多休息一些,這樣,你才不會受苦,而手術的成功率也會高一些。手術中,危險的是你,不是那個雅紀小姐,你明白嗎?」
他語重心長的說著,如果真的要強制手術,那麼這個孩子的身子就有可能壞了。
涼葉點了一下頭,算是聽明白他的話了。
醫生站了起來,剛準備要走時,卻是發現涼葉拉起了他的衣服。
「怎麼了孩子,有什麼事嗎?」他問著,只是他的時間真的是不多了,因為他還要去給另一個孩子輸血,否則,她就要再抽一次血了。
「醫生,能幫我一個忙嗎?」半天,她才是開口,她的眼睛輕輕的眨著,因為,除了他以外,她真的不知道應該去找誰了。
門關上,涼葉將自己的身體縮了一下,手指輕輕的握著自己的另一隻手臂,好疼…但是,她除了忍受,還能去做什麼呢。
砰砰的敲門聲不斷,手塚國光抬起了自己的雙眼,他放下手中的書,走過去開門,他並沒有離開這裡,他還在等一個人,等那個人來了,或許他就可以知道一切了。
「請問你是…」他細長的眸子眯了一下,是個陌生人,而他,找他有事嗎?
「請問你是手塚國光嗎?」來人似乎是一路風塵,氣息也是亂的,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
「是的,我是。」手塚國光回答,讓開了身子,請他進來。
而那個人只是輕輕的擺了一下自己的手,「不用的,我只是來替別人傳一句話。」
手塚國光抿著自己的唇,他有種感覺,這句話似乎不是他要聽的。
「涼葉讓我告訴你,她現在過的很好,讓你先回去,不要找她了,等到過一些日子,她會自己回去的,就是這些了,」男子說完,又是有些欲言又止,不過最後只是微微的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