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1
蘇默一個閃身,躍上了半空,玄色的衣袍被風鼓動,在空中獵獵作響。他看向空中不知名某處,默念道:「就這裡吧,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重樓,你先走吧,我的天劫快要到了。」蘇默想了想,歪頭道,長長的發絲從頰邊滑下,帶出了優雅而華麗的弧度。「你留下,不過是殃及池魚罷了。」
重樓挑眉,冷哼說:「你把我當成那些不成器的雜魚?!」
蘇默低下頭看他,左手浮現出了暗曜,右手則持著深淵之鐮,蘇廂自動化出本體為之守護,九九八十一塊玉符瞬間布出,一道銀光閃過,一個防禦陣法成型。
幾乎是立刻的,天上雷雲滾滾,閃電翻騰。
重樓見了,神色幾乎立刻就變了,他怒道:「蘇默你究竟做了多少事?怎得你的天劫如此嚴重?」
蘇默懸浮在半空,似乎也沒有心情去管重樓的事情了。直截了當的說:『主神,把重樓送到安全的地方,我渡完結之後才能放他出來。』
很快的,重樓被強制送走,只留下蘇默一人在此。此時天上已經;雷光翻騰,照亮了半邊鬼界陰沉的天空。
蘇默似笑非笑地回答道:『主神,你是信不過我嗎?』
『主神,你要相信我是不是?我從來都不是安分等死的人。』他輕笑,鳳眼微微向上挑去,帶出了不可一世的自信,他的眼睛亮得不可思議,炫目得令人心驚。
『待遇這麼好?』他繞有興趣的問。
主神繞著他轉了一個又一個圈。
『哎呀哎呀,真是誘惑力很強呢~』
『行啊。』蘇默想了想,問主神要了一堆的東西,什麼防禦法寶啊攻擊法寶啊一類的,總之很給力就對了。按照主神的說法就是這些東西看上去不錯,但是實際上就是一堆消耗品,到時候用來頂業力天劫的時候用一個廢一個的垃圾。
蘇默暗暗咋舌一下,這些東西什麼時候貶值到了這種地步了?真是不心疼。
蘇默揚起眉毛,問道:『意思就是讓我別想去哪裡躲著了,只能硬抗?』
天上的雷雲越積越厚,電蛇在雲層中翻滾,忽明忽暗。
很快的,第一道劫雷劈了下來,比碗口還要粗上一圈的閃電直直的向他劈來,耀眼的光照得他睜不開眼睛來。
一個法器自動的飛了起來,硬抗了天雷這一擊,天劫消失,而天空上的雷雲依舊厚厚的,而且有越來越厚的趨勢。
主神說,只能硬抗……
於是蘇默很無所謂的再次布下幾十層結界來抵擋天雷——總算是還能擋一陣子。
天劫一道道的劈下,從最開始的碗口粗細變成了水桶粗細,最後到了一人合抱都不夠的程度,結界一層層的損毀,法器一個個的變成廢品,蘇默也漸漸地從從容開始轉變的狼狽起來。
182,183……
492,493……
729,730……
997,998……
終於到了最後一道天雷,也就是最厲害的一道天雷。雲層先是凝滯了許久,隨後翻滾著炸出震耳欲聾的響聲,連地位都似乎微微的搖晃了起來。
蘇默手中蘇廂一橫,硬生生的抗下了這一擊,人不知道被天雷擊飛的多遠。
手中天雷去勢不減,頓時只聽見一聲脆響——蘇廂斷了。
蘇默愣了一下……蘇廂如何能斷?
蘇廂是他用本體靈力幻化出了的斬魄刀,人在刀在,無人刀毀。
……如何會斷?
就著這麼一念之間,蘇默突然放棄了自身的抗,以肉身硬抗天雷。
主神急的大吼道。
『主神,這不關你的事情。』蘇默笑得肆意,手中當著天雷,一邊向後退去,以至於天雷不至於立馬吞噬自己。
蘇默人越退越後面,幾乎要到了忘川那裡。
他笑帶著一點狡黠,一點溫潤道:「我就是不放了,如何?」
說著,蘇默突然覺得這麼死了也不錯,於是他就……鬆開了手。
無情的雷電被他身上的體制所吸引,瘋狂的聚向他的身體。
雷電一點點的吞噬他的身體,蘇默他突然想到,本來和蘇凌修還有白竅說好最多一月即回的,但是這次死在了這裡,又要害他們擔心了。
真是不孝啊……總是害他們擔心……
……不過事到如此後悔也來不及了。
天劫翻騰出的閃電打在一點防備都沒有的身體上,連痛覺都還沒有感受的到,身體便已經灰飛煙滅了,然後是力量,再然後是靈魂……一點一點的,什麼都沒有剩下。
蘇默清晰的看著自己一點點的消失殆盡,莫名的覺得愉悅。
他從未覺得何時如此時一般的輕鬆而愉快。
他近乎享受的來對待自己死亡的過程。
真好,再也不用再醒來了。
真好,再也不用面對無盡的未來了。
真好,再也不用再笑了。
已經不想再笑了,早就已經笑不出來了,臉、心臟、大腦裡只剩下了無盡的漠然——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要的,是有哭有笑的人生,能夠作為一個『人』好好的活下去,就算是辛苦了一點,平凡了一點,但是他也甘之如飴。
可是你們看看他!你們看看!他身上哪裡還有半□為『人』應有的樣子?
是了,所有人都有了他們的結局,夠了,真的夠了,所有人都能幸福快樂的生活,就算是三世苦難,還不是苦盡甘來?那麼他呢?他呢?!
憑什麼要他承擔這一切?血族輝煌是他的責任嗎?劍仙是他這種人要去找的東西嗎?!花街原本就應該是他這輩子都不會接觸到的東西!鳥羽都被拔了下來何談風瀾二字?失落的帝姬是他嗎?醉歌在雲端之上又如何?半生虛幻又該怎麼算?君無憂,可是他又該怎麼辦?陰陽絕非刻意嬉戲之處……到頭來,還不是日日驚夢終不得安?
夠了,他很對得起那些所謂的被他傷害的人了。偶爾,他也想要自私一回,再也不想夜夜驚夢,再也不想面對無盡的人、事、物。
他原本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但是事實上,他發現自己還是個所謂的卑微的人類,會累、會怕、會想哭、會笑、會私自、會同情。但是現在呢?現在這些東西還剩下了多少?
夠了,真的夠了。
本來就是啊……他人死活,與他何干?各人福祉,自有命數。
雲天青說的真的很對。
意氣凌霄不知愁,願上玉京十二樓。
揮劍破雲迎星落,舉酒高歌引鳳游。
千載太虛無非夢,一段衷情不肯休。
夢醒人間看微雨,江山還似舊溫柔。
瑤宮寂寞鎖千秋,九天御風隻影游。
不如笑歸紅塵去,共我飛花攜滿袖。
不如共我飛花攜滿袖……不如共我飛花攜滿袖……如果真的有那樣的日子,那該有多好?
或許他也是無數個盒子中的一員,在他之上,有創作這個輪迴的作者,有坐在屏幕前看他的故事的讀者,但是誰能回答一下他——
何以飄零去,何以少團欒,何以離別久,何以不得安?
他蘇默何德何能,落得和太子長琴一個下場?!他是撞塌了天柱還是弄漏了銀河?何德何能啊?憑什麼,他要受這樣的苦?!
吶,坐在屏幕之前的你們啊,能回答我這個問題嗎?
如果有緣的話,在黃泉路上碰見了,或許你們能夠告訴我這個答案。
……罷了,都已經不想去計較了,還去念叨這些做什麼?他連黃泉都不想再看見了。
就這樣子,希望他能夠獲得一片永恆的寂夜,永遠都不用醒來。
蘇默慢慢地閉上眼睛,再也不想看這世界一眼。
Chapter182 結局
白衣的男人站在終端主神的身旁,看著上面一行行的程序飛速而過。一張臉上無喜無悲,最終他頗為可惜嘆了口氣。
「還是失敗了嗎?真是可惜了此人,百萬年來,第五個有資質成為神明的人。」
「即使是複製了幾萬個他也依舊是一樣的結局,真是……愚不可及的人類啊……」
某個遙遠的世界,在一個矩形的凹下的坑槽中,堆積著數十萬具人體,他們有男有女,卻都長著同樣一張臉,擁有著同樣的身體,姣好的臉龐上一雙鳳眼細長而上挑,不難想像得出等到這雙眼睛睜開的時候是何等的風華氣度。
不過很可惜,這些眼睛的主人再也不會等到張開它們的一天。
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液體一點點的吞噬他們,等到液體散去的時候,巨大的坑槽中原本存在著的東西已然蕩然無存。
Chapter183
蘇默番外1-與玖蘭樞不得不說的故事
那還是在滑頭鬼世界的時候發生的一個故事,小的不能再小,這只是一個關於裝13和被裝13的過程。
某年某月某日,甦默百無聊賴的坐在網球場得圍觀席上圍觀,看著一顆小黃球就能打出的星辰大海黯然心嘆果然自己沒前途,換了自己就絕對打不出那麼宏大的星辰大海。
在球場上揮汗如雨的王子們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而格外的給力,走位風騷技能華麗,惹得圍繞在球場周圍的小女生們尖叫聲不斷,把坐在下方座位的人群視線給完全擋住了,所幸甦默坐得比較高,視野範圍清晰明淨,無壓力的繼續看比賽。
四周的尖叫聲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刺耳,甦默揉了揉耳朵,耐心有點到了極限,她站起身來,果斷地打算跑路。
「啊啊啊啊啊——」突地,又是一陣尖叫,但是這聲音卻不是因為球場上那些王子們,而是來自於身後。甦默皺著眉頭回頭看去。
順著綠蔭的走道一路望去,最盡頭的地方走來幾個人,白色的制服,一個個皆是明星般的美貌。尤其是領頭的那個,亞麻色近黑的發一搖,深紅色的眼一瞥,美貌得那叫一個華麗,那叫一個霸氣!
於是甦默憂鬱了,45度角用一種明媚憂傷到蛋疼的眼光默默的望天。
吶,主神,我真的沒有去找吸血鬼,但是人家自己找上門來的怎麼辦啊?
【……人家找你不算,你找人家不行。】
『……歧視,主神你這是紅果果的歧視……』
【你奈我何?】
『……』+皿+凸
於是那個領頭的毫無疑問的就是她甦默便宜兒子玖蘭樞是也。
她其實沒打算和玖蘭樞踫面來著的,所以很果斷的打算轉身就走,無奈玖蘭樞【大人】(著重!)是何等犀利的一個人啊,眼神一轉自然就抓住了甦默的身影。
此時本該在球場裡揮灑熱情的王子們也帶著自己的網球拍迎了出來,帶頭的自然是跡部景吾。跡部揚起了一個自信而華麗的笑容,打了個響指,道︰「呦,玖蘭桑,許久不見,你倒是越發的華麗了啊!」
玖蘭樞伸手把擋去視線的頭髮撥到了旁邊,似乎有些倦怠的道︰「跡部少爺,許久不見。」
甦默看了看天空中大咧咧掛在那裡的太陽,再看了看一幫子沒睡醒不時打呵欠的吸血鬼,打算也回去補個眠——玖蘭樞,你應該沒看見我。
其實這個時候甦默也挺傻的,此時她分了一個分外化身去照看陸生他們,本體的小日子過得普普通通自在逍遙,連個意外都是不帶的,自然而然能力也用不上,此時她覺得她該走了,就用最最普通的方式轉身跑路,一點都沒考慮到用瞬移啊幻身咒啊什麼的遮掩一下行蹤。
——所以果然被逮到一點都不奇怪。
「跡部,本來和你說好要打一場友誼賽,不過這次可能不能奉陪了。」玖蘭樞口風一轉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去做。」說著,他側身對身後的人吩咐道︰「你們留下,按照原先的計劃進行。」
藍堂英打了個呵欠,有些埋怨的說道︰「難得和樞大人一起打球啊,為此我才出來的……」
「英。」
「是,樞大人。」
玖蘭樞點了點頭,對跡部說︰「非常抱歉。」說著便向著甦默的方向走去。
甦默也知道自己已經被看到了,此時離開似乎有點小家子氣,就乾脆大大方方的坐在那裡等著玖蘭樞走過來。
玖蘭樞走了過來,一路引來無數圍觀,少女們自動讓開了一條道路讓玖蘭樞通行,只見他走到觀眾席後轉了個方向,神情憂鬱,帶著那個種族特有的優雅和墮落,對著那裡的女孩們說︰「抱歉,能讓一下嗎?」
『刷』的一下,女孩子們瞬間讓開了通道,只有甦默還坐在通道的末端,看著空無一人的球場方向,眼神空洞——狀似在發呆——實則也是在發呆——玖蘭樞實在是不值得甦默全身心的激動啊期待啊什麼的,但是她認為玖蘭樞必定會過來,然後不知不覺的……神遊天外了。
玖蘭樞一步一步的跨上階梯,然後來到甦默面前,彎身行了一個禮,道︰「至此才來迎接您,真是萬分的失禮。」
眾人齊齊倒抽一口氣,連冰帝的王子們都覺得萬分的不得其解。跡部問旁邊的忍足說︰「那個女人本大爺似乎記得是你的女友?」
忍足揉了揉眉心,無奈的說︰「跡部,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的同桌。」
「有差別嗎?」
「……沒有嗎?」
「她認識玖蘭樞?」
「她之前轉學去過黑主學園,後來因為不適應又轉了回來,應該是那時候認識的。」
甦默等到玖蘭樞向她行禮才茫茫然反應過來,站起身後說了句︰「無妨。」然後伸手把自己的背包遞給了他。
玖蘭樞很自覺地把那個帶著小碎花兒的帆布背包往自己身上一掛,然後極為優雅的比了一個邀請的手勢說︰「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可以與你一起度過美好的一天?」
跡部突地一下把網球拍捏得嘎吱作響,咬牙切齒的說︰「他所謂不得不做、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和女孩子約會嗎?」他看著穿著校服長發束成很大眾化的馬尾的女孩子,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清楚她那張臉的上半部分——劉海很盡職的把她大半部分臉都遮住了。「居然……還是這麼不華麗的女人!」
甦默點了點頭,玖蘭樞似乎有些小心翼翼的牽上她的手,帶著她走向夜間部眾人。
「樞大人,這個包還是我來拿吧!!!啊啊啊您怎麼可以讓樞大人幹這種事情啊!」藍堂英先是張口結舌了一段時間,然後大叫了。
「藍堂!」玖蘭樞喝道。
「……抱歉,樞大人,默大人。」
甦默伸手撥開劉海,狹長的鳳眼看了一眼夜間部的眾人,微微掙脫開玖蘭樞的手,說︰「無妨。」
「樞,我們走吧。」說著,她率先離開了球場。
「好。」玖蘭樞落後一步跟在她身後,隨著她離開。
跡部站在後方,看著玖蘭樞和甦默一前一後的離去,看著夜間部眾人臉上雖有不甘卻無怨恨的神色,神色變得有些奇怪。
私立黑主學園,分為夜間部和日間部,日間部是普通的學生,而夜間部則是各種領域的精英匯聚的地方,當初他也想申請進入夜間部,可是卻被夜間部部長,也就是玖蘭樞委婉的拒絕了。
可見他們選擇夜間部並不是依靠家世和能力的——畢竟以他的能力,不比任何人差。
可以看得出來,夜間部的等級制度分明,而玖蘭樞這個男人毫無疑問的站在金字塔的頂端——能讓他如此對待的女人……與其說是對待女友,不如說是對待長輩的感覺。
據說黑主學園夜間部每個人身上都有著貴族的爵位——罷了,那些貴族亂七八糟的事情他才沒有興趣去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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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默和玖蘭樞走在大馬路上自然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甦默想了想,停下腳步等到玖蘭樞走到她身邊後,很刻意很囂張的挽住了玖蘭樞。
玖蘭樞神色不動,任她施為,挎在肩上的碎花兒帆布包襯著他白色的夜間部制服招搖的得瑟著。「您為何……」
甦默看也不看他一眼︰「我樂意。」弦外之音,與你無關,你少來管我。
「樞,為何要來找我呢?」甦默看著面前喧嘩的都市,其中藏有無數的妖魔鬼怪在她的眼中以人類的皮相經過,淡綠色的瘴氣瀰漫,一切顯得都不是那麼美好。
「不,只是……」玖蘭樞沉默了一會兒,說︰「只是看見您在,就走了過來,並沒有考慮到那麼多,實在是非常抱歉。」
「樞,你怎麼變得恭敬了許多?」甦默有些奇怪,玖蘭樞這個人囂張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突然一口一個『非常抱歉』她還覺得有些不習慣啊。
玖蘭樞沒有說話,帶著她走著,直到把她送到了她家門口。
甦默點了點頭,剛想接過自己的包走人,但是玖蘭樞卻輕巧地閉了過去。
她挑眉,宛若潛龍出淵,整個人一下子就顯得尤為的醒目,屬於王者的氣息含而不露的帶著一些似真似假的溫柔和優雅撲面而來。「還有什麼事情嗎?玖蘭樞。」
「……」玖蘭樞走上前去,一陣衣物和衣物摩擦的聲音後,他把自己修長的頸項露了出來,他環抱住甦默,把脖子湊到了她的嘴邊。
這麼做的意思顯而易見。
血族之間的吸血行為代表了力量的交換以及對對方的信任。
甦默想了想,張開了嘴,尖銳的犬齒很容易的就刺破了他的皮膚,比一般人要暗沉的血液冒了出來,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吞嚥著。
玖蘭樞將她摟在懷裡,很有耐心的等她。
直到甦默覺得差不多了,才放開了他。
他把背包還給了她,甦默點了點頭,拎著自己的包頭也不回的回家了。
玖蘭樞捂著自己脖子上的傷口,神情莫名。
她沒有給予他血液,是代表……她已經不再信任他了嗎?
他嘆了口氣,轉身離去,白色的修長身影在黑夜中顯得尤為的醒目。
卡帕多西亞,你為何又回來了?但是的確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這樣的卡帕多西亞,比起以前,更加的……
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