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惡魔可可paro·4
正如凱特所說的, 他的住所采光很好，尤其是將客廳正對著的主窗戶打開就能將大片大片的天空收入眼底，你在陽光下伸了個懶腰, 姿態慵懶，你回過身對凱特說：「你這裡確實是個好地方。」
他回答：「你喜歡就好。」
「你這話說的就好像這個住所是專門為了我挑選的一樣。」你隨口說了一句。
凱特倒水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僵硬，於是有幾顆水珠濺到杯子外面, 他用紙巾擦去多余的水珠, 他含糊不清地回答：「……嗯, 或許是呢, 只是你忘了也沒准。」
你沒聽清他說的話, 不過你也不在意, 你接過水杯喝了一口，「你是獵人的話，平常豈不是都要去工作？」
「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繁忙，我才結束上一個任務，現在正處在假期。」凱特說。
「噢, 那說說你上個任務吧, 任務很難嗎？」你漫不經心地問。
「算不上太難，就是麻煩了一點。」他說的麻煩指的是在抓捕傷人魔獸之前的疏散工作，「很多居民都不相信魔獸是真實存在的, 所以勸說他們花費了一點時間。」
他口中所說的一點時間實際上是比真正抓捕魔獸所花費的時間兩倍之多。
你聽他說得這麼輕描淡寫，就下意識地覺得當獵人好像也沒有那麼難, 你嘴裡嘟噥著, 「獵人也不過如此嘛。」
人類對於獵人的標准可真低。
你又說：「那你接下來有什麼安排嗎？」凱特的確是個善良的人類, 而且也很貼心, 但就是有些無趣，很多時候都是你問一句他才會回答一句, 你們就好像是在玩什麼你問我答的游戲一樣，一開始這麼玩你還覺得有點意思，但到後來你就難免感覺到厭煩了。
「你平常不喜歡和別人聊天嗎？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都是我在問你問題欸。」你把水喝了一大半，「你就沒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按理來說人類遇到陌生人都會有很多問題的不是嗎？為此你還在來到人類世界之前特意背了很多答案，結果現在凱特一個問題都不問，那你之前背的不就都白背了嗎？
怎麼說他也應該對你感到好奇的吧？
「你居然不對我感到好奇嗎？」你雙手托腮，似乎不是很相信他真的一點都不好奇。
「我知道你身上藏著秘密，但那是屬於你的秘密，我不應該隨意窺探。」
你沉默幾秒，最後憋出一句，「我佩服你的品格。」人類也不全都是貪圖名利的貨色，在人類這一種群裡也存在著品行高尚的人，不過數量很少，而你也不知道該慶幸自己運氣好還是差勁，你現在就遇到了人類中的少數人。
「不過如果是你想要我詢問你一些問題的話……」凱特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我想問問你，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啊？」前世今生，那不是天使喜歡玩得那一套嘛，前世今生的重要條件就是靈魂，而你們惡魔可是吃靈魂的啊，所以要問你這個問題……
「你還相信這種啊？」你反問道，「但這些不都是騙人的嗎？」就是那些天使編造的謊言。
「嗯，我相信這些，因為這樣代表曾經逝去的人終有一天還會再相遇的。」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泛著憂傷，眼神失落。
看到他這幅樣子，就連你的心情也受到了影響，你抿抿唇，「我才不相信這些呢，這種東西不就是創造出來安慰活著的人的嘛？」
凱特說：「也對，那麼其他的我就沒什麼想要問你的了。」
啊？這就結束了嗎？你都愣住了。
「就這？這樣就沒有了嗎？你真是一點好奇心都沒有啊。」你吐槽一句。
凱特笑了一下，「讓你失望了真是抱歉啊。」
「算了，我們總不可能就在這裡干坐著吧？」然後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嗎？你想想就覺得無聊了。
「等下有我的幾個朋友過來，你們希望見到他們嗎？」在他的朋友到來之前他還提前詢問你的意見。
「要是我拒絕了你就會讓他們原路返回嗎？」你笑嘻嘻地說：「那你不就變成壞人了嗎？」
「他們會理解我的做法的。」
沒勁，你還以為會在凱特臉上見到驚慌失措的表情呢，他怎麼什麼時候都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好吧，那就讓他們過來吧，還有，你一直都是這種波瀾不驚的樣子嗎？你就沒有遇到過讓你手足無措的事情嘛？」你帶著幾分惡趣味地詢問，這其實不亞於直接揭人傷疤，要是換做其他暴脾氣的人類可能就已經拒絕回答了，但是凱特沒有，你懷疑他不會拒絕你的任何請求。
「讓我手足無措的事情嗎……？」他陷入沉思，「有是有的。」
他回想起你在與蟻王決鬥後被無數貧者的薔薇所淹沒的畫面，那個時候，是凱特最無措的時候。
「我曾經親眼目睹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的死亡，她……就這樣死去了，所有人都沒有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他的聲音在哽咽，啊，你果然提到他的傷心事了，見狀，你向他道歉，「對不起，讓你想起傷心的事情了。」
「沒關系，現在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他對你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希望又重新出現了。」
但你畢竟是惡魔，所以就算你的確剛才是有點歉意的，但是這份歉意本身也沒有多少，你接著又開始問起凱特朋友的事情，「他們都是怎樣的人？」
「他們的性格我無法用三言兩語來概括，但是我可以保證的是他們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的，同樣的，他們也會很喜歡你。」
他這話說得可真是自信。
「那他們什麼時候過來？」
「快了……他們就快要過來了。」話語間，你就聽見門口傳來的敲門聲，砰砰砰——還伴隨著其他兩道說話的聲音，「奇犽你說凱特現在在家嗎？他該不會是出去了吧？」
「應該不會吧，他自己都說了是有要緊事才找我們過來的，總不可能他自己都不在家吧？」另外一道聲音回答。
凱特起身去開門，他打開門屋外站著的是兩個少年，身量高挑，其中有著一頭銀白色頭發的少年先開口，「我就說了吧，凱特他是肯定在家的。」
另外一個棕黑色頭發的少年問道：「所以凱特你說的要緊事到底是什麼事情啊？」
「那個是……」白發少年看到從凱特身後走出來的你，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你瞧見他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僵硬，他的瞳孔也因為震驚而微微放大，「怎麼可能……」
站在他旁邊的另外一個少年也發現了你，他脫口而出你的名字，「可可？是可可嗎？」
他們怎麼會知道你的名字的？難道是之前凱特和他們說過了？你微微皺起眉，「你們就是凱特的朋友嗎？」
「啊，是的。」白發少年後知後覺地應了一聲，「我叫奇犽。」他非常主動地向你介紹自己的名字，與此同時又在觀察你的反應，他的雙眼注視著你的面龐，似乎想要從中探尋什麼。
聽到他的名字的你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很平淡地點點頭，「奇犽，你好。」
和奇犽同行的少年也自我介紹，「我叫小傑，可可你還記得我嗎？」
什麼啊，你之前都沒有見過他們吧？還是說他們是天生就很自來熟的人類嗎？你知道人類裡還有自來熟的人，或許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兩人就是這種自來熟的性格。
「不記得，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吧？」你直言不諱，名叫小傑的少年表情略帶失落地皺起眉，他說，「好吧……嗯，這應該也算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吧。」
他說話可真是前後矛盾，你對凱特說：「你的那兩個朋友還真是奇怪，他們說話都是這麼邏輯不通的嗎？」
凱特給出的解釋是他們見到你很激動，僅此而已，好吧，你也知道惡魔只要偽裝得好，人類就會對惡魔帶有好感，估計現在就是這麼個情況吧，你覺得很可能是這樣的。
「可可你，我能問問你是從哪裡來的嗎？」小傑試探性地問你。
看吧，這才是人類遇到惡魔以後的正常反應，好奇，想要了解你，好在你早就把人類可能會問你的問題標准答案背得滾瓜爛熟，就等著別人來問你了，現在小傑這麼一問，你就跟觸發關鍵詞一樣瞬間來了精神，「我來自一個小村莊，至於具體是哪裡就不方便告訴你們了，反正就是一個小地方。」
「那，那可可你還有什麼家人嗎？或者是朋友？」
嗯嗯，小傑問的都是一些很常規的問題，對你來說一點難度都沒有，你說：「我是個孤兒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
小傑原本微微蹙起的眉毛聽你說完這話就緊緊地皺巴在一塊，他的眉毛就快要打結了，「抱歉，我好像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不該問嗎？你倒覺得他比凱特配合多了。
「沒關系，反正我也不會在意的。」你擺擺手，表示自己對此滿不在乎。
「你真的是人類嗎？」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奇犽冷不丁地開口，一開口問出的問題就讓你心髒狠狠地一抖，什麼？他是什麼時候發現的？你的偽裝居然被他看穿了嗎？
可惡的人類竟然有如此強大的洞察力，難道說是你在不經意間露出了什麼破綻？就在你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奇犽又問：「不然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
他們口中的說的「這件事」「這種事情」到底說的是什麼啊？你都犯迷糊了，人類都是這麼喜歡打啞謎的嗎？說話直截了當也是一種美德啊。
「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你說。
小傑看向奇犽，「啊……沒什麼，剛才凱特叫我們過來的時候說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們才會這副表情的，凱特你說對吧？」
小傑說著又向凱特遞去一個眼神，後者順勢點點頭，「是的，是我措辭不當，可能讓他們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危險。」
「對，只是一場誤會而已。」小傑又補充道。
你便也不再追問，一時之間忽然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再說話，氣氛變得安靜而古怪，你的目光在其他三個人類身上流轉，倒不是看他們的臉，主要是為了觀察他們的靈魂。
那個名叫小傑的少年靈魂是金燦燦的，如同秋日午後暖陽，即便你沒有觸碰他的靈魂也能感受到從他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暖融融的感覺，這樣的靈魂無疑是漂亮的，你就說了吧，靈魂漂亮的人的朋友靈魂多半也是不俗的。
接著你的視線轉移到奇犽身上，他感知到你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他的長相和你很相似，都是銀白色頭發和藍色眼睛，你聽說過一個理論，具體叫做什麼你已經記不清了，你只記得人類看到和自己長相相似的人會抱有天然的好感，那麼你現在很可能就是這種情況。
你小聲嘟噥了一句，「你和我長得好像啊。」你說話的聲音已經足夠小了，你就沒想著奇犽會聽見，然而實際上他聽見了，而且還對上你的眼睛，他的聲音隱約在顫抖，他說：「是啊，我們長得如此相像。」
他的靈魂是冰藍色的，給你一種冰冷的質感，但又是那麼純粹剔透，仿佛一顆完美的寶石，雖然未經打磨但已經足以窺見寶石的光輝。
你注視他的時間太長了，他垂下眼簾，「你在尋找什麼嗎？」
他察覺到了嗎？你在觀察他的靈魂，這個人類敏銳得超乎你的想像，你輕咳一聲收回目光，「沒什麼，你想多了。」
「也不要在門口站著了，往裡面走吧。」凱特招呼小傑和奇犽進門，你們剛才一直聚在門口那裡，凱特說：「你們是要喝點果汁還是茶水？」
小傑說：「果汁就好。」
奇犽的聲音跟在他後面，「我和小傑一樣就行。」
說完，他們兩人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小傑時不時地偷看你幾眼，你被他偷看得有些不耐煩了，就走到客廳的沙發旁問：「你為什麼一直偷看我呢？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吧？」
「啊，我並沒有惡意。」
「我知道你沒有惡意。」你對於帶著惡意的視線可是很敏銳的，結合他們剛才的種種表現，你合理懷疑他們有什麼事情瞞著你，「你們對我隱瞞了什麼，對嗎？」
聽到你這麼說，小傑表情糾結，他看了看坐在旁邊的奇犽，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比較好，「嗯……可可你覺得會有靈魂轉世嗎？」
咦，這個說法你好像聽凱特也說過，難怪他們能當朋友呢，問的問題也是一樣的稀奇古怪，你木著一張臉說：「我不相信。」
「啊……好吧。」小傑訕訕地笑了下，凱特倒了兩杯果汁拿過來，遞到他們手中，「麻煩你們跑一趟了。」
你覺得他們之間的話題真是越來越無聊了，於是就轉而在其他房間裡轉來轉去，你在凱特的書房裡停留了很久，因為那個房間裡三面牆都是書架，上面擺滿了書，每本書的厚度不同，大小不同，就連書脊的設計也有所不同。
隨手從書架上面抽出一本打開看起來，你認識人類的文字，這好像是你與生俱來的能力，不像其他的惡魔在來到人類世界之前還得再學一學人類的文字，免得到時候文盲一個還被人類給欺騙著簽下不平等合約。
沒有惡魔能夠解釋你為什麼生來就會人類的語言，你將這個歸因為你可能很有學習外語的天賦，不然你也找不到其他的解釋理由了。
而就當你在凱特的書房裡看書打發時間的時候客廳裡的三人正在展開激烈的討論。
「她不記得我們了嗎？記憶全都丟失了？是有人刻意消除她的記憶了嗎？」奇犽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地冒出來，看得出來，目前來說他是最擔心你的一個，「而且那個時候——」他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你的死訊，聽說你是在貧者的薔薇的爆炸中死去的，甚至都沒有留下屍體。
「我也記得那個時候，我們都沒有找到她的屍體。」凱特說。
小傑弱弱地說：「可是在那種情況下，本來就很難找到屍體。」他沒有把更加殘忍的話說出口，比如說其實在爆炸發生的那一瞬間你就已經被高溫蒸發成氣體了。
在你死去以後無論是凱特還是奇犽都沒有放棄尋找你，或者說他們都拒絕承認你的死亡，仿佛只有不停地尋找你才能證明你還有活下來的可能性。
凱特說：「這大概是個奇跡。」這時候他們只能用奇跡來解釋從遇到你到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奇跡存在啊……」奇犽喃喃自語，他看向書房的方向，「現在她是和你結伴而行嗎？」
「嗯，我在那個偏僻的小村鎮遇到的她，然後邀請她一起同行的，她沒有拒絕，或許——」凱特頓了頓，「或許她潛意識裡還是記得我們的。」凱特的這句話無疑是給了奇犽一些希望，盡管希望很微弱，但也總好過絕望。
然而實際上你只是因為貪圖凱特漂亮的靈魂所以才在他提出同行請求時干脆利落地答應的，你不知道自己的舉動已經被其他人所誤解了。
如果你知道他們現在的真實想法估計會嚷嚷著，「你們都在瞎腦補什麼啊！？」
「或許很有這個可能。」奇犽應聲道，「不過現在除了你還有誰知道她的存在嗎？」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比如說揍敵客的其他人，糜稽也好，伊爾迷也好，但凡是他們知道了，那情況就會變得很麻煩了。
凱特說：「我也才遇到她沒有多久，不能確定在這之前她還可能遇到過別的什麼人。」不過你要是真的遇到了伊爾迷或者是其他人，那凱特估計你是沒辦法完美擺脫他們的，所以就只有一種可能，是他第一個先遇到你的。
「暫時不能讓他們知道。」奇犽說，尤其是伊爾迷那個家伙，他都能想像出但凡他知道你復活了他會做出多麼極端的舉動來，伊爾迷對你的感情本就是粘稠而扭曲的，經過你上次出乎意料的死亡之後，這份對你的愛經過時間的催化也只會變得更加扭曲。
雖說在你死後伊爾迷看似接受了你死亡的事實，但根據奇犽對他的了解，他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平靜，他的內裡已經開始壞掉了。
「你之後還有什麼任務嗎？」奇犽又問凱特，「不是緊急任務的話可以暫時擱置一下。」
凱特的想法和奇犽的是一樣的，「現在需要確認的是，她究竟還是不是人類。」
奇犽根本不在乎這一點，「是人類又怎樣，不是人類又怎樣？」只要那是你不就好了？
「我曾經聽說過有的念能力者可以將死去的人制作成人偶，然後操縱他們。」凱特說，他最擔心的也是這一點，生怕居心叵測的人從哪裡得到你的靈魂然後將你做成人偶，這簡直就是對你的侮辱。
小傑若有所思，「我好像聽說過的，的確有這種能力的念能力者，你們覺得現在這個可可是人偶嗎？」他直言不諱地問道，「可是她看起來是那麼鮮活，就像是活生生的人。」
「小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奇犽接過話頭，他在和你對話的時候就能感覺到，那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你說話的語氣還有一些小動作都是你特有的。
如果說那個可惡的念能力者連這些都能觀察到，那只能說明這個念能力者確實差點就要把他們給全都騙到了。
一時間三人的面色都非常凝重。
你從凱特的書房裡出來的時候他們那邊的談話也正好結束了，你問：「你們接下來要做些什麼嗎？」
他們沒有回答，你才發現他們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你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嗯？」
第347章 惡魔可可paro·5
他們三人的表情凝重得就好像發生了什麼很糟糕的事情, 你不明所以地問道：「你們那都是什麼表情啊？」
三人中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凱特，他說：「沒什麼，剛才聊到一些沉重的事情而已。」
既然他都說是沉重的事情了, 那你也就沒必要不識趣地繼續問下去，這個話題也就此跳過。
「我要出去一趟。」你說。
而聽到你這麼說的其他人表情各不相同，奇犽說：「不行。」
他回答得很斬釘截鐵, 你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你好像沒有這個權力吧？」你想出去就出去沒有人能管得了你, 就算是凱特也不行。
「他不是這個意思, 嗯……他的意思是希望能和你一起出去。」小傑出來打圓場, 「那要不然你們先出去走走？我們在這座城市呆了很久, 對城市很了解，你想要去哪裡奇犽都可以帶你去的。」
就相當於一個向導，你沉思片刻，奇犽也軟和自己的語調，「抱歉, 剛才是我的語氣不對。」
「你不用道歉。」說著, 你走到門口，凱特和小傑留了下來，你對著凱特揮揮手, 「那我就先出門了。」
「嗯。」凱特應了一聲。
你和奇犽一前一後走出門，然後並肩同行, 在奇犽第三次偷偷看向你的時候你主動開口了, 「你平常就是這麼喜歡偷看別人的嘛？」
「我嗎？當然沒有啊……你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嗎？可是, 又為什麼會那麼相似呢。」他的後半句話是含糊不清的, 聲音也很微弱，你自然而然地就沒有聽清楚了, 你問：「你說什麼？」
「我，我是說，我可以碰一下你的手嗎？」
哪怕人偶做得再怎麼精致，再怎麼像人也還是會有區別的，人偶和活生生的人類是不同的。
他的這個請求可真是奇怪，你歪了歪腦袋，「為什麼？這個請求好奇怪。」
他也是這麼覺得的，「我也覺得很奇怪。」面對你的時候那種心情是多麼的奇怪，明明當初一直不相信你的死亡，但現在再度見到你，他內心除了欣喜之外還有恐懼，如果你真的是人偶呢？真的是可惡的念能力者制作出來的贗品呢？
這不是比你死去這一事實更加讓人感到痛苦嗎？
如果沒有你的音訊他或許還能安慰自己你還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活著，但是現在他就連這點想像的機會都要被剝奪了，他又怎麼能不感到恐懼呢？
少年的表情是你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他好像在悲傷失落，靈魂的那抹冰藍色也愈發的朦朧，像是氤氳了一層霧氣。
就連你的情緒也被感染了，你的心髒也有些酸澀，你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在在乎他的心情，真是神奇的事情，你湊到他身邊好奇地問：「你在哭嗎？」
要是他哭的話對你情緒的影響也會增強嗎？你這樣想著，聽到奇犽說：「我沒有。」的時候你有點失望，「什麼啊，你沒有哭啊，那你要不然哭一個給我看看？」
聞言，奇犽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又笑了出來，你更加疑惑了，「喂，你怎麼又笑了啊？」
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上一秒還在難過地就要哭出來呢，下一秒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你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而讓奇犽笑起來的原因也很簡單，他想到了你以前也是這樣，快要把別人惹哭的時候還和對方湊得那麼近乎，然後問對方是不是真的要哭了。
那樣的回憶對於奇犽來說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的記憶甚至隨著時間流逝而變得模糊起來。
「不會是人偶的。」他小聲地說。
因為你們之間的距離很近，你也理所當然地聽見了他說的話，你有些驚訝地睜大眼睛，什麼啊，他把你當成人偶了嗎？他的想像力可真豐富啊。
你嚷嚷著，「我才不是什麼人偶啊！我可是活的，你看不出來嗎？活生生的啊。」
說著，你牽起他的手戳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現在你總能夠確定了吧。」
你算是明白了他剛才為什麼說想要觸碰一下你的手，原來是出於這個考慮。
他的指腹觸碰到的是溫熱細膩的皮膚，觸感告訴他那的確是一個人類，而不是什麼冷冰冰的人偶，他收回手，「嗯，能確定了。」
現在看來他的表情好多了，不再是剛才那副要哭不哭的模樣了，你說：「你還是笑起來更好看一點。」
聽你這麼說，奇犽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不是這種笑容啦，算了，你不用勉強自己的。」你說，「那麼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呢？」
「你想要去哪裡看看？」
你們路過一家影院，是那種老式影院，每天上映的電影都是寫在小牌子上放在門口的，這和其他新式影院直接在電子屏幕上滾動播放新上映的電影宣傳片有所不同。
奇犽順著你的目光看去，「看電影啊？」
根據你對人類的研究（其實就是通過閱讀各種言情小說），你發現人類的娛樂活動裡少不了看電影這一項，很多小說情節都是在電影院裡發生的，所以你懷揣著好奇心也想要走進影院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對著奇犽點點頭，「嗯，我想去看看，你要一起嗎？」
「可以啊。」反正現在他也很空，而且人在看電影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放松下來，他到時候也可以問你一些問題。
你們穿過馬路來電影院門口，在售票處你們就遇到了新的問題，你挑不好看什麼類型的電影，怪物災難片和動作片還有懸疑片你都很想看，你在這幾部電影之間搖擺不定。
「好難做選擇啊。」你嘟噥一聲。
奇犽說：「那就隨便選一個吧。」
「隨便不起來，要不然你挑吧。」那到時候如果電影無聊你還能怪怨這是奇犽他的選擇。
「嗯……那就懸疑片吧。」主要是怪物災難片特效太普通了，而且裡面的怪物甚至都沒有他見過的奇美拉蟻恐怖，更別提什麼動作片了，裡面的武打戲他看一眼就能看出許多破綻，只能說有些動作片真的缺少動作指導。
想來想去，好像也就只有懸疑片能看看了，但願他不會在電影開場後沒多久就猜出凶手是誰。
「好吧，那就懸疑片吧。」你沒怎麼多想就同意了。
在售票處買電影票的同時你們還買了兩桶爆米花，是原味的和焦糖味的。
「喏給你——嘗嘗看？」奇犽把其中一桶原味的遞給你，他急得你是不喜歡吃焦糖味的，因為那甜味對你來說太過甜膩。
但是你不這麼覺得，你抱著那桶原味爆米花，眼神卻不住地往奇犽手中的那桶焦糖味的看去，「總覺得你手裡的更好吃。」
「是嗎？那你嘗一下我的吧。」奇犽大方地遞出自己的爆米花，你嘗了一口，然後覺得太甜膩了，秀氣的眉毛都皺了起來。
奇犽也在這時露出笑容，「看吧我和你說過的。」
「但是這也太甜太膩了吧。」你擰開礦泉水喝了幾口。
你果然還是像以前一樣，奇犽臉上的笑容逐漸變淡，他和你穿過檢票口，拿著票根尋找你們的放映廳，檢票口的工作人員提示你們得要一直往裡面走，走到底才是你們的放映廳。
「這個甜度對你來說剛剛好嗎？」你一邊走一邊問奇犽。
「沒有啊，在我看來甜味還有點淡呢。」
你沉默幾秒，「你這樣會蛀牙的。」沒錯，你記得人類這種生物是很脆弱的，牙齒還會蛀牙，像你身為惡魔就沒有這種困擾了。
沒成想奇犽說：「那是只有小孩子才會蛀牙，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後半句話像是在對你說的，又像是在對他自己說的。
你離開的時候他的確還是個孩子，但時間流逝，距離你當初的消失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他現在已經不算是小孩子了。
「真的嗎？」原來只有幼年期的人類才會蛀牙嗎？你對此了解的也不是很多，你輕哼一聲，「不過你的年齡也不算大，你肯定比我年紀小。」
想要和惡魔比較年齡，那人類就只有認輸的份。
你還等著奇犽和你爭論一番呢，可他居然點頭表示贊同，「是啊。」
搞得你一點成就感都沒有了，你們在這時候也來到你們的放映廳入口，按照黑暗中的指示燈，其實就算沒有這些指示燈你在黑暗中也能看清周圍事物，就比如說第五排的那對情侶以為燈光一暗就沒人發現他們在接吻了。
但實際上他們被發現了，而且還是被一個惡魔給發現的。
奇犽的夜視視力也很好，同樣地，他也看到了那對情侶的舉動，而你們的位置就在距離他們不遠處，奇犽抿抿唇，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還好那兩個情侶後來終於消停了一會，而電影也就此開始了。
片頭都是各種投資公司的名稱，這部電影聽說是大制作，光是前面播放投資公司的名字就花了好幾分鐘時間，接在後面的又是一長段的主角獨白。
好吧，他現在能確定了，挑選這部電影絕對是一個錯誤，你背貼著椅背雙手環胸，雙眼注視著大銀幕，他觀察你的側臉暫時沒有發現你的不耐煩。
主角獨白之後就是一場關於密室殺人的案件報道，你單手托腮，心裡在想人類可真夠無聊的，為了這麼一件小事，就能拍個電影嗎？而且找凶手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嘛？直接使用能力讓對方無條件說真話不就行了嗎？何必這樣大費周章的呢？
過了一會你才意識到人類好像沒有那麼好用的能力，所以他們只能抽絲剝繭地找出最後的凶手。
你想像了一下如果換做這件事情發生在惡魔之間，那事情就很好辦了，等更高一級的惡魔來了把在場的惡魔都使用能力審問一遍事實就自然而然地浮出水面了，你計算了一下所需要的時間，估計也就只需要半個小時，而且其中可能二十五分鐘都在等待高級惡魔來，剩下的事情五分鐘就能解決了。
真是一點懸念都沒有，雖然覺得無聊但你還是盯著大銀幕看個不停，畢竟這可是你來到人類世界以後第一次來到影院看電影呢，這可是全新的體驗啊。
電影看到一半你大概就能猜出來凶手是誰了，這時候你就開始好奇後面他們又會怎麼演了，出乎你意料的是這電影後半段就又開始穿插愛情戲了，看得你不禁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嗯？這不是懸疑片嗎？為什麼還會有明顯就沒什麼用處的感情戲？
你一頭霧水，轉過頭詢問奇犽，「他們為什麼開始談戀愛了？前面他們不是在探案嗎？」
奇犽已經在心裡把這部電影從導演到編劇再到制片人投資方都罵了一頓，他說：「這可能是為了創新吧。」這是他所能想到的比較委婉的說法了。
人類為了創新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對於奇犽給出的答案你居然覺得真的有點道理。
「但這個創新好像沒什麼意義，就是嗯……為了創新而創新？」沒錯，差不多就是這個道理。
奇犽說：「那要不然我們再換一場電影？」
「還可以這樣嗎？」
「反正我們都是買了票的，只不過是去其他放映廳看看而已，這又沒關系。」奇犽說著，他就想要牽起你的手帶著你往外走。
你不太習慣被人牽著手，惡魔之間很少會有這麼親密的動作，所以你下意識地就想要抽回手，奇犽愣了一下，好像低聲對你說了句抱歉。
他怎麼這麼愛道歉啊，明明他的靈魂是代表不屈服的冰藍色，但他在你面前好像總是妥協退讓的那一個。
於是你沒有抽回手，變成了你反握住他的手腕，然後是由你帶著他離開放映廳的。
走出放映廳，那麼現在問題又來了，你們也不清楚其他的放映廳都在放什麼電影，只能憑直覺在周圍的放映廳裡選一個，這感覺就好像是在打開一個盲盒。
你們原先還猶豫著不知道選哪個放映廳好，後面干脆就真的隨便選了一個。
那個放映廳的大熒幕上播放著怪物襲擊城市的畫面，你知道了，這裡播放的電影是怪物災難片，要你說這片子可比剛才半死不活的懸疑片好看多了，你們找了個空位置坐下，現在還空著的位置都是視野不怎麼樣的，但是這樣也不會影響你的觀影熱情，甚至可以說你越看越起勁了。
只可惜你們是從電影後半段開始看起的，你們才看了半個小時多一點電影就結束了，你還覺得有些遺憾。
奇犽觀察到你的表情，他順著散場人群先一步離開，等到你再見到他的時候他手裡就已經多出了兩張電影票，「這是下一個場次的電影票。」
於是你們就又等到下一個場次的電影開場你把這部災難片的前半段也給看完了。
看完完整版的電影你終於心滿意足地從電影院裡走出來。
「我們應該一開始就看那部怪物災難片的。」你說。
奇犽說：「你就不覺得那部電影的特效很假嗎？那個怪物一看就很弱欸。」
好吧，其實你也是這麼認為的，畢竟這些怪物可不能和地獄裡貨真價實的怪物相比較，但是人類是難以創造出自己沒有見過的東西的，所以這些怪物歸根結底還是多多少能在現實的人類世界裡找到原型的。
「確實很弱啊，感覺我一拳就能揍倒。」說著，你還揮舞了一下拳頭，假裝出一副自己要進攻的模樣。
走出影院，你伸了個懶腰，一連看了兩場電影現在天色都變暗了，你也覺得渾身自在，畢竟黑夜才是惡魔的主場，你雖然沒有人類傳說中那樣厭惡和懼怕太陽，但行走在太陽下你還是會覺得有些不舒服。
現在夕陽西下，迂回徘徊在天邊，黑暗一點一點地吞噬天空中的光亮，夜幕逐漸降臨。
你長呼一口氣，「現在再去哪裡逛逛呢？你們和凱特一樣都是獵人嗎？」
「是啊，我們現在的正在任務途中，前不久前才完成任務。」說起來也是巧合，他和小傑這次的任務地點就在凱特住所在的城市，所以收到凱特發的消息以後他們才能立刻趕過來，他不由地感到慶幸，還好他及時趕過來了。
「噢。」對此你的反應很平淡，因為你現在腦袋裡想的都是怎麼哄騙，啊不是，是說服奇犽和你簽訂合同，畢竟他的靈魂也是數一數二的漂亮。
「你第一次見到凱特的時候，心情是怎樣的呢？」他斟酌用詞後問道。
啊？第一次見到凱特的時候嗎？那當然是開心啊，你才來到人類世界沒多久就碰見了這麼漂亮的靈魂你高興還來不及呢，你實話實說，「我很開心啊，見到你的時候我也很開心。」
沒有人類會不喜歡聽贊美的話，就連你面前的奇犽也是，他垂下眼簾，「我也是。」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你感覺氣氛差不多了，就要拋出心中的那個問題。
奇犽問：「什麼問題？」
「你有什麼很想要的東西嗎？就是你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來換取的東西。」說著你的唇角上揚，笑眯眯地，「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實現噢，而且還不需要你付出多大的代價，頂多也就是那麼一點點，無論是什麼願望我都能幫你實現。」
就算是毀滅世界這種願望也是可以的，反正許下這種願望最後也只會反噬到和你做交易的人類身上，而你那個時候早就已經拿著對方的靈魂跑路了，和你根本沒有多少關系。
光是想想你都覺得美滋滋的。
現在就只等著奇犽的回答，你認真地注視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你又循循善誘道：「是財富還是權力？又或者是強大的實力？向我許下願望吧——」
你放緩語調，聲音也變得極具蠱惑性，「你的願望我都會幫你實現的。」
換做是普通的人類現在應該早就已經說出自己的願望了，並且還會急切地懇求你與自己簽訂契約。
可奇犽的反應和普通人類不太一樣，他微微蹙眉，你瞧見他的眼神依舊清澈干淨，絲毫沒有受到你的蠱惑。
嗯？怎麼回事？你的蠱惑技能是失效了嗎？之前凱特不吃這一套就算了，你就當做是個特例，但現在的奇犽也是這個反應，你就不由地開始懷疑自己了。
難道真的是你的能力出現了問題嗎？不至於啊，沒道理啊。
就在你陷入自我懷疑之時，奇犽開口了，他說：「我想要你。」
「我？」你指了指自己？好吧，你知道自己確實挺招人喜歡的，但是會不會太突兀了一點？
「你要不然再考慮一下？金錢和權力你都沒想過嗎？這可是許多人都夢寐以求的東西啊。」你還沒有放棄自己的游說。
「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我想要的東西……我希望你能陪在我身邊。」他說，聲音有些顫抖，「不要再突然離開了。」
啊，糟糕，你可不擅長安慰人啊，你干巴巴地說：「這就是你的心願嗎？」
少年抬眼，眼裡有霧氣彌漫開，「是啊，這就是我的願望，僅此而已。」
你思考了很久，少說也有個好幾分鐘的，你最後說：「抱歉，我暫時還沒辦法實現你這個願望。」開玩笑，惡魔簽訂合同也是要三思再三思的好嘛，鑒於你的同事之前被人類欺騙的例子，這種前車之鑒數不勝數，你覺得自己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而且再說了你才來到人類世界多久啊，你都還沒有玩夠呢，現在要是和奇犽簽訂契約那你豈不是和他徹底綁定了嗎？那你得到等到他死亡才能解除契約，雖然說人類的壽命和惡魔一對比就是幾十年，頂多也就百年光景，但是你這段時間還想要再去其他地方轉轉呢。
所以綜上所述，你還是先拒絕他的這個願望吧，你又試探性地問：「你就沒有別的什麼願望了嗎？」
第348章 惡魔可可paro·6
奇犽沉思片刻, 「那就沒有了。」讓他更加好奇的是你口中所說的代價是什麼，於是他又問：「我可以問問代價是是什麼嗎？」
「代價啊……」奇犽剛才的回答讓你覺得他是個不太好糊弄的人，你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真實的代價, 你停頓幾秒，「既然我們現在都還沒有達成協議，那我就沒必要把代價告訴你了。」
奇犽看了你一會, 然後才說：「好吧。」
你們又在附近的商圈逛了一圈, 中途路過某個酒吧你下意識地就想要溜進去了, 結果奇犽眼疾手快地握住你的手腕, 「你要去哪裡？」
地下酒吧入口距離你們只有幾步之遙, 你不解地回過頭, 「去酒吧啊。」你很喜歡酒吧裡混雜著的人類負面情緒，這些地方對於惡魔來說都會有一種回家的感覺，除了裡面有些人類燃燒某種植物葉子的氣味讓你覺得有些難聞以外。
奇犽皺起眉，「那種地方……」
什麼那種地方啊，你撇撇嘴, 抽回手, 「你要是不想去那我就自己去了，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奇犽卻趕忙說：「我也去。」
你回過頭, 動感的音樂從地下酒吧裡傳出來，你能感覺到奇犽其實並不喜歡這個地方, 你直言不諱道：「不, 看得出來你不喜歡的。」
「但是我不能放任你一個人去。」奇犽拔高音量。
嗯？他怎麼突然這麼激動了？也不知道你剛才說的哪句話戳中他的點了, 你歪了歪腦袋, 「你在激動什麼？」
「我想和你待在一塊。」他的音量降低了一半不止。
你瞧見包裹著他靈魂的那層霧氣逐漸消散，你盯著他看了幾秒, 嘆口氣，對他招招手，「好吧那你過來，我們一起去。」
你們很順利地進入了地下酒吧，一般來說女生進入酒吧是免費的，而這次你和奇犽都免費進來了，那可能是因為奇犽的長相精致，外加之門口光線昏暗，酒保都把他當成女性了。
「嗯，因為奇犽長得太漂亮了，所以酒保都把你當成漂亮女孩了。」明知奇犽有些在意的你還在旁邊煽風點火，少年精致秀氣的面孔上浮現出幾分慍怒，只是有一點生氣而已，而且這種憤怒只是星星點點的，都還不足以稱之為怒火，尤其是看到你笑得那麼開心，他就也不怎麼生氣了。
「這種地方有什麼好玩的呢？」奇犽對此感到不解。
「主要是來放松的。」你在吧台找了個空位置坐下，不出幾分種就有人替你們點了兩杯酒，你看著調酒師的動作熟練地搖晃調酒器，最後往杯口抹上一圈鹽，再把那兩杯酒推到你和奇犽手邊，你對人類的酒精不感興趣，反正你也不會醉，喝酒就跟喝水一樣，你也做不到像其他人類那麼有耐心地慢慢品嘗。
只見你端起酒杯沒兩口就把那杯酒喝完了，要說有什麼特別的滋味嘛，那的確是沒有的，不過也沒有難喝到哪裡去就是了。
而坐在你身邊的奇犽原本想要勸說你別喝的，但是沒勸住，又或者說是你的動作太快了，眨眼間一杯酒就沒了。
他都愣了一下，「你全都喝掉了？」
「嗯？怎麼了嗎？」你的指尖輕輕地敲了一下酒杯，發出細微的聲響。
「你會喝醉的。」奇犽氣鼓鼓地說，盡管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成熟了，但是在你面前，他有時候還是會流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你挑起一邊的眉毛，「噢？你確定嗎？說不定是你先喝醉的呢？你要來和我比較一下嗎？」他的話語成功地激發了你的惡趣味。
奇犽說：「那就是我先喝醉吧，反正我本來就不擅長喝酒。」沒成想奇犽居然沒有掉入你布下的陷阱，他坦然承認自己的確不會喝酒。
「沒勁。」你剛才還有點期待接下來和他的喝酒比賽呢。
而在這時剛才給你們買了兩杯酒的男人也順勢走到你們面前，他具體長什麼樣你不清楚，因為你壓根就沒有仔細觀察，而且你只看到他那渾濁的靈魂就知道這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於是你就對他更沒有興趣了。
「這位美麗的小姐，從你走進酒吧的那一刻我的目光就沒辦法從你身上移開了。」他說。
他的聲音也很普通，或許是因為平常煙酒不忌，所以嗓音是沙啞的，蒼老的，總之就是和好聽不沾邊的。
你四處張望了一圈，這才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還沒等你開口奇犽就說：「她不想和你聊天，一邊去。」
男人這才意識到奇犽是個少年，登時改變自己的態度，「你說什麼？你又怎麼能替她回答呢？我要的是她的答案。」
奇犽冷著一張臉，他走到男人身邊，少年的身量高挑足以俯視這個男人，「好啊，那麼在這之前倒不如我們先去旁邊好好聊一聊吧。」
說著，他就對男人釋放出殺氣，男人的臉色變得煞白，他先是驚恐地看了看奇犽而後又看了看你，估計是覺得不能在你面前太丟臉，至少不能在氣勢上面輸掉，於是他強迫自己挺直背脊，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那你等會可別跪地求饒。」
聽到他們全程對話的你沒什麼反應，因為你早就已經猜到了結局會是什麼，奇犽的實力遠在這個男人之上，他甚至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眼前的男人撂倒在地，要不是他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的話。
「如果我贏了，那麼這位小姐今天晚上就是屬於我的。」
你扯了扯嘴角，真是狂妄自大的人類，你都看不下去了，朝著這個男人丟去一個魔法，讓他看到自己最害怕的東西。
奇犽都還沒有動手，他就瞧見剛才還囂張至極的男人眼睛倏地睜大，眼球都在微微顫抖著，「啊啊啊——老鼠！！好多老鼠！！」
什麼啊，原來他害怕老鼠啊，你笑嘻嘻地看著這個男人闖入舞池中央發瘋然後被趕來的酒保帶走，臨走前他還在大喊大叫著，「這裡有好多老鼠！！啊啊啊——！！」
奇犽原本也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直到捕捉到你臉上的笑容，他才明白真相是什麼，他說：「是你做的吧？」
「是啊。」你點點頭，沒有半分要隱瞞的意思，「這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尤其是對於惡魔來說，你這個都只能算是不痛不癢的小惡作劇了。
奇犽沒有多說什麼，其實他也覺得你對那個男人的懲罰太過輕飄飄了，如果換做是他的話對方絕對不會有那麼好的下場的。
你又點了幾杯其他不同的雞尾酒，還順帶嘗了嘗威士忌和雪莉酒，喝到最後你的面前擺著一排形狀各異的空杯子，你得出的結論是這些酒對你來說沒有什麼不同，都是一個味道。
這大概就是惡魔的缺點了吧，沒辦法品嘗到人類食物的美味，你往吧台上丟了一枚金幣，調酒師說：「您給的太多了，這都可以夠您這樣喝一周的了。」
「我沒有別的零錢了。」你說，「那其他的就當做你的小費吧，不用謝我。」
你從高腳椅上下來，奇犽陪你的時候給自己點了一杯果汁，現在剛好把果汁喝完，你笑著說：「你還是只能喝果汁的小孩子啊。」
「能不能喝酒又不是大人和小孩子的區別。」奇犽也沒怎麼生氣，比起這個他更加擔心你，他注視著你的側臉，「你真的沒事嗎？」
他剛剛可是親眼看見你把那麼多杯酒全都喝下去的，他生怕你會出什麼事，結果你直到現在還面色如常就跟個沒事人一樣。
盡管從你的外表來看你好像真的沒什麼事，但奇犽也沒有完全放心下來，他依舊是時不時地朝你投去目光觀察你的狀態，要是你稍微表現出一點不舒服那他肯定會提議你先去醫院看看的。
「你的眼睛是什麼掃描的儀器嗎？一直盯著我看。」你好笑地說，「我現在好得很。」
「噢……你以前也經常去酒吧嗎？」
你察覺到奇犽有些生氣，但這股怒氣不是針對你的，而是針對另外一個人的，那就是凱特，明明是他先遇到你的，居然都沒有照顧好你，他就說了凱特這個人不靠譜，果然你還是待在他身邊比較好，等他回去就要和凱特說這件事。
「也算不上是經常吧。」你說，你微微抬起頭，夜晚的城市燈火通明，道路上依舊是車水馬龍的一副熱鬧景像。
「凱特那家伙。」奇犽低頭暗自嘟噥一聲。
「什麼？」你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
「沒什麼，你還想要去哪裡逛一下嗎？」
你之前還以為能在酒吧再遇到像西索那樣的人類呢，但是事實證明你想多了，西索這種人在人類裡也屬於稀少的，也不知道現在這位紅發男人又在做什麼呢？你下次得要抽空和他見一面，然後問問看能不能讓他出賣自己的靈魂。
而此時此刻你想著的那個人類正站在高樓大廈的某一層落地窗前，手裡拿著裝了淺淺一層的威士忌酒杯，他的目光原先是穿過落地窗俯瞰地面的，但是落地窗上浮現出另外一道身影，西索的唇角也隨之上揚，「呀，小伊你總算是來了啊，我可是等了你很久的啊。」
「是嗎？店員告訴我你才來這裡十分鐘不到。」伊爾迷冷冷地說。
「幾分鐘的時間難道就不是時間了嗎？我記得你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可是很在乎時間的呢。」
「你也說了那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而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伊爾迷的工作時間和私人時間是分得很清楚的，而現在顯然就是他的私人時間了，就算是西索占用他的私人時間他也不會給好臉色的，不過現在看來他也不是很不耐煩，因為他還得要從西索口中套出關於你的消息。
「啊，那我是打擾了嗎？那我也可以走哦，但是我要是走了你想要的消息可就也跟著沒了啊。」西索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發覺對方在乎的東西以後就將其作為把柄。
伊爾迷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或者應該說他臉上本來就沒什麼表情，剛才來接待他的店員還被他這副冷若冰霜的表情給嚇到了，伊爾迷說：「差不多行了，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了。」
聞言，西索這才聳聳肩，「好吧，看在你態度還不錯的份上，那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訴你吧。」
西索端著酒杯回到座位旁坐下，他單手托腮，動作和神情都是懶洋洋的，他說：「那是個很特別的人呢，看到她的第一眼我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呢，畢竟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相似的兩個人呢？而且你我都是知道的，可可早就在那場爆炸裡喪命了。」
伊爾迷不贊同地皺起眉，「注意你的用詞，她沒有死。」
「噢好吧，那至少也是九死一生的那種程度。」西索知道伊爾迷依舊在拒絕承認你當初的死亡，他很清楚這一點但還是在他的雷區反復踩來踩去的，這就完全是出於他的惡趣味了，他沒什麼誠意地道了個歉，「對不起，好像提起你的傷心事了？」
「傷心事倒算不上，只是我不明白你說這麼長一串的廢話有什麼用，難道你認為這就是關鍵信息嗎？那你信息提取能力還真差啊。」伊爾迷涼颼颼地嘲諷道。
對此西索不以為意，「這是前情提要，當然也是很重要的東西啊。」
「那麼就跳過這段前情提要，直接說要點。」伊爾迷已經有些隱隱地不耐煩了。
西索說：「好吧，那我就直接說自己的結論了，可可很可能死而復生了，但是她給我的感覺和以前不太一樣，那感覺不像是人類。」
伊爾迷立刻猜測道：「難道是念能力的產物嗎？」
「嗯……有這種可能，但是念能力的產物能夠這麼活生生的嗎？」當你站在他面前的時候，西索都以為自己是回到了以前，回到了你還沒有死去的時候。
「不排除這種可能。」伊爾迷看起來好像很冷靜，但是他握著酒杯泛白的指尖還是泄露出他現在的真實心情。
西索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她現在就在這一帶活動吧，你要是想找肯定是能找到的。」
不用西索那麼說伊爾迷也會那麼做的，實際上在他來赴約前他就已經開始搜尋你的蹤跡了。
「這就是我所了解到的信息了，那麼你又會怎麼做呢？」
「還不能確定它就是可可。」伊爾迷的用詞很嚴謹，他甚至都沒有用「她」來形容你，因為在他看來你很可能連人都算不上，甚至很有可能只是一個偽劣的仿冒品，可即便如此他也還是想要見你一面，一方面是為了確認你的真實性，另外一方面如果你真的只是念能力的產物那麼他就會循著蛛絲馬跡找到那個制造出你的念能力者。
雖然揍敵客家的成員都是不輕易殺人的，因為他們殺人都是要錢的，但是這次屬於例外，就算是不喜歡做白工的伊爾迷也覺得自己可以在私人時間把這個狂妄自大的念能力者殺死，因為在伊爾迷看來，對方那麼做無異於是在侮辱你。
他不希望自己記憶裡強大優秀的天才妹妹會以這種形式，以這種仿造品的模樣回到人世，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會親手消滅這個仿造品的。
「稍微收斂一點，我都能感受到你身上彌漫開來的殺氣了呢，要是你真的很生氣，那不如和我打一架吧？」西索笑眯眯地說，這反而順了他的心意。
伊爾迷收斂殺氣，瞥了西索一眼，「你想得美。」
西索頓時變成包子臉，「真是個小氣鬼。」
*
在黑夜的籠罩下另外一邊的你正和奇犽慢悠悠地走回凱特家，奇犽還沒有放棄把你從凱特身邊帶走，他說：「跟著凱特可是很無聊的，他這個人一看就很無趣吧？」
「我不這麼覺得啊。」能夠擁有如此閃耀的靈魂的人類怎麼會無趣呢？你想起人類經常說的，「人不可貌相，他的內心世界比他表現出來的豐富多彩多了。」
奇犽不服氣，他說：「難不成你還能看到他的內心世界嗎？」
被他說中了，你還真的能看到，而且還看得一清二楚，「可以看到啊。」
奇犽還是覺得你在說大話，他揚起下巴，「那你覺得我現在在想什麼？」
惡魔可以使用讀心術，但你很少使用這個能力，因為人類內心的聲音都太嘈雜了，這就相當於你在一堆雜音裡找出幾句人話來，這多麻煩啊，你那麼怕麻煩的惡魔才懶得使用這個能力呢，不過既然現在奇犽篤定了你在說大話，那你就要證明一下自己了。
「那你別動。」你說。
聞言，奇犽果真很聽話地不動了，他就連眼睛都控制著不眨動，就好像是什麼木頭人，你莫名覺得有些好笑，你說：「不是讓你真的一動都不動。」
「那你早說嘛。」說話間他眨巴眨巴眼睛，靈動的湛藍色貓眼極為可愛。
「誰知道你理解得那麼誇張啊？」你忍不住笑出聲。
「好了你不要笑了。」奇犽說，「現在可以使用你的能力了吧？」
你抿抿唇，然後主動牽起他的手，你閉上眼睛，意識潛入他的內心世界，嗯，這裡出奇的安靜呢，不像其他人類那樣的嘈雜，過了許久你才聽到從他心底傳出來的微弱聲響。
——喜歡。
——喜歡你。
——要在一起。
你從奇犽的內心世界裡退出來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喜歡我啊？」
奇犽瞬間就跟要炸毛的貓咪一樣，「啊？你、你說什麼啊！？」
「你心裡就是這麼說的啊。」你還模仿奇犽內心聲音的語氣重復一遍，「喜歡，喜歡你，要在一起，這不就是你心裡的聲音嗎？」
而聽到你這麼說的奇犽支支吾吾地，「我可沒有這麼說。」
好狡猾的人類，他這不就是在說謊嗎？你雙手叉腰，有些生氣地說：「你在說謊，你心裡的聲音明明就是這樣的，你為什麼不承認呢？」
過了一會，你才聽見奇犽開口，他說：「你原來真的能讀懂別人的心聲啊？」
他想著自己之前的內心想法該不會也都被你聽見了吧？
你大概猜到他在擔心什麼，就說：「放心吧，除了這一次，我之前都沒有讀過你的心，我可沒有偷窺別人想法的愛好。」
奇犽這才松了一口，「那，那你有考慮過和我同行嗎？」
嗯……你陷入了思考，其實你現在跟著凱特也還不錯，主要是凱特這人很隨和，你們基本上不會起衝突，就算真的出現矛盾也都是他選擇妥協退讓，你還挺喜歡這種相處模式的，但是也正如奇犽所說的，是會有一些無聊，尤其是你還隱約感覺到凱特似乎在限制你的外出。
如果要和奇犽同行的話，你得先確認他不會限制你的出行，你說：「那我想去哪裡都可以嗎？你總不會到時候又要限制我吧？」
「我？嗯，如果是很危險的地方那就算了，至於其他的，那就隨你的心意。」奇犽說，他感覺到你在動搖了，於是他順勢又說，「我不會像凱特那樣的。」
「我以為你和凱特是朋友呢，原來朋友之間也會這樣嗎？」你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現在的情況，你想了半天才冒出後半句話，「你這是在挖牆腳啊。」
你可能不太明白挖牆腳的意思，至少你使用這個詞彙的出發點和這個詞彙本身的意思是不符合的，但是又誤打誤撞地非常符合現狀。
奇犽表情不太自然，他說：「就算是朋友，那我也說的是實話，可可你和我在一起才會開心幸福的。」
你總覺得這話哪裡不對勁，你皺著眉思考了很久，「嗯……這話怎麼怪怪的？」
而另外一邊的凱特打了個噴嚏，小傑還以為凱特生病了，擔心地問：「凱特你還好嗎？」
凱特應了一聲，「嗯，我還好。」
第349章 惡魔可可paro·7
當你提出想要再去其他城市逛一逛的時候凱特的臉上明顯浮現出不怎麼贊同的神情, 「現在這段時間你可以先在這裡待著的。」
「你不希望我去外面？」你反問，這不是在變相地限制你的自由嗎？
凱特說：「你這麼快就對這座城市失去興趣了嗎？」
「嗯……那倒也沒有。」你只是不喜歡被人束縛的感覺而已，你是那種要是被管得太多就會觸底反彈的性格。
「那就再待一會吧, 等我把手頭的事情解決了，我們就去其他的城市看看好嗎？」他說。
你耐著性子等了幾天，期間奇犽和小傑也似乎是有什麼事情臨時離開了, 你的耐心在這幾天的時間裡被消磨殆盡, 或許是你本來就沒有多少耐心, 而你那僅有的耐心也都被凱特耗盡了, 於是你在某天下午給他留了個小紙條, 無比瀟灑地拍拍屁股走人了。
本來你都不打算給他留小紙條的, 還是看在他的態度還算讓你滿意的份上你勉強給他留了張紙條，但是在紙條上你也沒有說清楚自己要去哪裡，因為你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會去往哪裡，自然是走一步看一步咯。
離開凱特住所沒多久你就在思考要不要去找上次在酒吧遇到的那個紅發男人，他叫什麼名字來著？哦對, 好像是叫西索, 你從記憶碎片裡翻找出對方的名字，也不知道現在他在哪裡呢？
不過你並沒有急著去找他，畢竟他的靈魂雖然漂亮, 也沒有漂亮到讓你執著地想要尋找他。
你站在路邊環視四周，這次你是孤身一人出來的, 沒有凱特亦或是奇犽的陪伴, 這種感覺讓你非常自由自在, 雖然你對他們也不反感, 但是偶爾的，他們落在你身上的目光還是會讓你有些在意。
人類都是這麼喜歡盯著別人看的嗎？還是說你身上有什麼特別之處呢？
算了, 還是暫時不思考這個問題了，現在你還是先好好享受自己的自由時光吧。
比起偏僻的小鎮你果然還是更喜歡繁華的都市，不光是因為這裡的高樓大廈，更因為這裡的人類大多帶著濃重的負面情緒，尤其是當你趕著下班高峰期來到地鐵裡的時候，那烏壓壓的人群，還有那濃重到猶如實質化的怨氣都讓你覺得心情暢快。
這裡真是個好地方，你在地鐵裡轉了一圈，仿佛自己遨游在負面情緒凝聚成的海洋裡，地鐵到站了，載著一車又一車的人離開，這裡的人，與其說是人更像是城市這座機器運作中所需要的小零件，是多麼普通的，又是多麼不起眼的小零件。
你現在還不太餓，因為就在昨天晚上你還偷偷溜出去又抓住幾個倒霉蛋吃掉了他們的靈魂，你現在甚至還沒有消化完呢，所以哪怕這些人類的靈魂在你面前晃悠你也沒有一丁點的食欲。
你像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也購買車票來到車廂內，車廂裡很擁擠，空位置是肯定沒有的，就連供人站著的空間也是稀缺的，你找到一個還算空的角落擠進去，地鐵 向著前方的前進，向著無盡的黑暗前行。
到達下一站之前地鐵廣播裡就傳出提示音，告訴你們下一站即將到達。
「在本站下車的乘客請在列車前進方向左側下車。」
你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在幾站後你隨著人群下了車，這是個你從來沒來過的地鐵站，應該說你本來就沒去過幾個地鐵站。
乘坐扶梯上到地面，映入眼簾的燈火通明的辦公大樓。
而此時此刻剛剛回到住所的凱特看到你留在桌上的小紙條。
「我出去玩了，不用來找我。」
——可可留。
凱特早就應該想到的，那就是你這麼熱愛自由的性格怎麼可能會一直待在這裡，只不過他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會離開。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你可能會被其他人發現，最糟糕的情況就是遇到伊爾迷他們。
但願不會發生這種事，凱特盯著你留下的那張小紙條看了許久，而後才收了起來。
不過往往最不願發生的事情反而最容易發生，凱特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
伊爾迷遇到你絕對不是偶然，早在你遇到他之前他就已經在尋找你的行蹤了，對於他來說找到你也是早晚的事情。
他是在一個地下拳場遇到你的，那個時候你坐在觀眾席裡看比賽，這種地下拳場講求的就是生死相搏，拳場上的兩個選手拼盡全力想要殺死對方，血腥和暴力是最能激發人的負面情緒的，你盯著拳場上那兩個打得難舍難分的拳手。
其中一個看上去要先一步體力不支了，這也是周圍的觀眾想要看到的畫面，畢竟這種比賽往往都伴隨著賭博，有的人甚至可能把自己的全部家當都押在這一場比賽上了，因此拳場上的拳手在奮力掙扎，拳場外的觀眾也在高聲吶喊助威。
「上啊！！干掉他！！」
「加油啊！！」
這樣的吶喊聲一道接著一道地此起彼伏，你仿佛落入一片喧囂的海洋，這裡的負面情緒和酒吧的有所不同，酒吧的負面情緒是帶著點甜膩氣味的，像是什麼水果腐爛的味道，而這裡的負面情緒則是充滿血腥味的，彌漫著一股鐵鏽味。
如果真的要比較個高低，你覺得你還是更喜歡拳場的負面情緒。
咚——
從剛才的某個節點開始就落入下風的拳手倒地不起，過了幾秒裁判才宣布另外一個選手的勝利，那個人滿臉鮮血，有的血是他的，有的還是對手的，他的臉青一塊紫一塊的，可他好像對此都不在乎，他掙扎著站起來，讓裁判舉起他的右手，宣告所有觀眾他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此時此刻觀眾席呈現出兩個極端的現像，押對了的觀眾歡呼雀躍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興奮激動，而賭輸了的人雙眼通紅，用仇恨的眼神掃視周圍的贏家，那樣子咬牙切齒無比猙獰。
任憑周圍的人再怎麼激動也好，憤怒也好，你都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你依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順帶一提在比賽開始前一分鐘，也就是停止下注前的一分鐘你也下了注，你當然是賭贏了的，但你也沒有其他贏家那麼喜悅溢於言表，畢竟賭贏了也沒有多少錢（這是對於你而言的），你下注也只是為了好玩而已。
比賽結束以後你也順利拿到了自己賭贏的錢，你也沒有遮遮掩掩的，就這麼坦坦蕩蕩地把那一疊錢拿在手裡，比起紙幣你果然還是更喜歡金幣，至少拿起來是沉甸甸的很有質感。
而就在你領好錢，或者說在你領錢之前就已經有許多雙眼睛在明裡暗裡地盯著你看了，畢竟從你的外表來看你就是個身形纖瘦的少女，沒有任何的攻擊性，試想一下，像你這樣看似柔弱的少女，而且手裡還拿著一筆對於小混混來說數額很大的巨款，那麼麻煩也會自然而然地找上門來的。
你也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准備，但是你都走出那個地下拳場幾百米了也不見他們有什麼動靜。
嗯？難道說沒有跟上來嗎？
距離你上次進食人類靈魂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你現在正處於一個有點飢餓但也不算特別飢餓的狀態，要是有倒霉蛋自覺地到撞你槍口上，你也不介意吃掉他們的靈魂的。
一個都沒有跟上來嗎？你不由地陷入疑惑，你嘗試著感應周邊的人類氣息。
啊，有一個，但是怎麼感覺好像和剛才在拳場裡的那些個混混給你感覺不太一樣？
那些混混的氣息是渾濁的，步履是錯亂的，而現在跟蹤你的那一個人類截然不同，現在這個人類甚至還會刻意隱藏自己的氣息，而且可以說他（她？）做得很完美，要不是你是惡魔，你差點都要漏掉他了。
看樣子是個很厲害的人類，你也對此感到好奇，一般來說實力強大的人類靈魂的美味程度也會直線上升，好吧，那你今天晚上應該能夠美餐一頓了吧。
想著，背後的人類突然在你面前現身，來人留著一頭黑色長發，皮膚白皙，甚至是過分白皙的，讓你聯想到了吸血鬼，但是他精致秀氣的五官又更像是人偶，不過無論怎麼看，他都不像是個人類。
靠，該不會真的是個吸血鬼吧？你們惡魔和吸血鬼的關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只能說是一般般的關系，畢竟吸血鬼覺得你們惡魔的血液難喝，而惡魔又覺得吸血鬼的靈魂都很難吃。
你就曾經有幸（也可以說是倒霉）遇到一個吸血鬼，而且還是偽裝成人類的吸血鬼，你一個不留神就把對方的靈魂給騙到手了，然後你當時還以為自己能美美地吃一餐的，但是沒成想你才咬了一口就差點要吐出來了，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單純因為吸血鬼的靈魂不好吃。
有了這個前車之鑒，你現在對待這種非人生物（至少是看起來像是非人的生物）所持的態度都是非常謹慎的。
你沒有貿然動手，你問：「你是什麼東西？」
伊爾迷歪了歪腦袋，「東西？唔……我不是個東西呢。」
你第一次見到這麼罵自己的，你愣了一下，發覺是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你又說：「你……是人類嗎？」
「嗯？我看起來難道不像是人類嗎？」伊爾迷反問，
在你觀察伊爾迷的同時他也在觀察你，以一種審視的目光，他的觀察是明目張膽的，不帶任何掩飾的，以至於你都發覺他好像在從頭到腳地打量你，你留了個心眼，「不像，你不像是人類。」
伊爾迷的目光在你身上流連，從外表來看你幾乎和失蹤的可可一模一樣，他不會忘記你的長相的，哪怕再過十年二十年他也依舊會記得很清楚。
僅僅只是外表很相似嗎？要是能直接看到你的內裡就好了，那他就能確認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可可了。
你不喜歡他看自己的眼神，讓你有種生理上的不適，你很少會出現這種感覺，眼前這個人類還是第一個讓你那麼討厭的。
不過算了，既然是他自己找上門來的，那你就勉為其難地吃掉他的靈魂吧。
你也不再猶豫，沉默著直接動手，你以為自己能夠一擊斃命的，但是沒想到他居然躲開了你的攻擊，你愣了一下，驚訝道：「哇哦，你居然躲開了啊？」
「我為什麼不能躲開呢？你好像也沒有認真起來吧？」伊爾迷有些欣喜，因為你剛才說話的語氣還有神態都和他記憶中的樣子如出一轍。
會是真正的你嗎？他在心中止不住地想著，是你吧？肯定是你吧？
你確實沒有認真起來，因為你要是真的發揮出自己全部的實力，那麼這一塊區域都要被你夷為平地了，你可不想太張揚，要是引起太多人類的注意，那你以後就不能肆意地游戲人間了，把握分寸還是很重要的，你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當伊爾迷的話語消散在空氣中的那一瞬間你突然從原地消失了，當你的身影再次出現時就已經在他的身後了，他下意識地回過頭，而你的拳頭擦著他的側臉過去，帶起的拳風在他臉上留下一道傷痕，一顆顆的血珠從他的傷口處滲出來，最後凝結成一條血線，血液順著他的臉頰緩緩滑下。
這點傷口對於伊爾迷來說是不痛不癢的，他就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面色如常，可是他那雙毫無光亮的漆黑眼瞳卻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著。
能夠帶給他這種感覺的人就只有你了，他的唇角上揚，構成一個詭異的笑容，他的聲音充滿喜悅，「是你啊。」
我的可可。
他能夠確定了，你就是他那個曾經失蹤的妹妹，現在又再一次回到他的身邊。
他愣神了，你抓住他愣神的時機找准他的胸口就是一拳，這一拳下去他的肋骨估計都斷裂了好幾根，因為你清楚地聽到了肋骨斷裂的細微聲響。
你順帶捏碎他的手臂關節，壓制住他的動作，然後無比順利地得到了他的靈魂，也就是你今天晚上的晚餐了。
不，等一下，這個東西真的是靈魂嗎？你不由地感到困惑，在你手中的是一團漆黑的，粘稠的東西，那觸感是黏糊糊的。
這個是什麼東西？有一瞬間你的認知都發生了錯亂，這個是靈魂？
你作為一個惡魔見過的靈魂千奇百怪，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但是現在你手中這團東西，刷新了你以往的認知，事實證明你的閱歷還是太淺了一點。
為什麼會有人類的靈魂是黑色的，就如同一團黑泥，散發著你不知道該怎麼用語言來形容的氣息，反正有一點你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你就算是餓死也不會選擇吃這種靈魂的。
於是你把都已經拿到手的靈魂又給塞了回去，這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你以前得到的靈魂就算品質再怎麼普通你也還是能吃下去的，但是這次不一樣，這次顯然是個意外情況。
靈魂離開身體時間太久，身體也會受到影響的，伊爾迷就感覺到了那種心裡空落落的滋味，不過很快他就又恢復正常了，剛才變得模糊的視野也恢復清晰，他瞧見你一臉嫌惡地站在遠處，「你這個人……你知道你的靈魂有多糟糕嗎？」
是糟糕到再怎麼不挑食的惡魔都會嫌棄的地步，你是絕對不會和這種人做交易的，虧你之前還覺得實力強大的人類靈魂也不會差勁到哪裡去，但你真是大錯特錯，你錯得太離譜了。
「靈魂？你能夠看到我的靈魂嗎？」伊爾迷站起身，撣去衣角的灰塵，活像個沒事人。
你何止是看到了他的靈魂，你剛才手裡還捧著他的靈魂呢，你沒工夫和這家伙廢話，轉身就走，但你低估了他的毅力，這個人類一直跟在你的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控制得剛剛好，那陰魂不散的樣子活像個男鬼。
到後面你都有些不耐煩了，索性停下腳步，又和他打了一架，然後你再次取出他的靈魂，這次不是為了吃掉他的靈魂，你沒有自虐的愛好，你只是在他的靈魂上下了個咒語而已，接下來他聽到你的指令都不得不服從，當然這種咒語對靈魂的損害也是很大的，尤其是對於意志力薄弱的人類的靈魂來說，可能你才命令了沒幾次那個可憐的靈魂就要消散了。
但是這個人類的靈魂就不一樣了，光憑肉眼就能看得出來，那不是輕易會消散的靈魂。
所以你就隨意下指令了，「從現在開始不要再跟著我了，離我越遠越好。」
伊爾迷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執行你的指令，但他的意識仍然是清醒的，他一邊遠離你一邊又說：「我可以幫助你的，你想要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幫你完成的，你難道不希望多一個得力助手嗎？」
嗯……他說的話還真是說到你的心坎裡去了，你的確缺少一個助手，畢竟其他的惡魔，尤其是有後門的惡魔（沒錯啦就算是惡魔也分有關系的惡魔和沒關系的惡魔的），來人間歷練，說好聽點是歷練，說直接點就是來度假的，他們往往都是左邊一個助手右邊一個管家的，不像你是孤身一只惡魔來到人間。
誠然，有個助手會讓你事半功倍，你都有點動搖了，而伊爾迷捕捉到你的猶豫他也乘勝追擊地繼續說：「畢竟我的實力可是在普通人之上的，至少也不會拖你的後腿。」
他的實力確實不錯，能夠接下你好幾次攻擊的人類少得可憐，你打了個響指，「你先停下。」
伊爾迷的雙腳也因為你的話語停下，他抬起頭看向你，他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大半，因為你正在考慮他提出的建議的可行性。
「你覺得呢？」他問，又露出一個笑容，你覺得他這個笑容實在是太難看了，看著就讓你覺得膈應，你指了指他，「你別笑，你笑起來太難看了。」
伊爾迷倒是很聽話地收斂笑意，看向你的眼神裡夾雜著期待，「我知道你可能以後會遇到一些麻煩的問題，不過放心吧，交給我就可以了哦。」
明明他是在毛遂自薦，但你怎麼總感覺他好像是在給你下套？你沉默一會，「你真的會有那麼好心嗎？」
光是他那一團烏漆嘛黑的黑泥靈魂就讓你覺得他絕對不是什麼善茬，那麼設想一下，這種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良的家伙主動提出要幫忙，往往這其中肯定藏著什麼陰謀詭計，但是你現在暫時還沒有看出來，你咳嗽一聲，板著一張臉，「你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對你放松警惕，就算你真的成為我的助手，那也僅僅只是個助手而已。」
「嗯，我明白的。」伊爾迷點點頭，「那麼我現在是可以跟著你嗎？」
根據和你以前相處的經歷得出的經驗，如果他表現出太過明顯的控制欲就會激發你的叛逆心理，而如果看似將主動權交到你手裡，你的反應就沒有那麼激烈了，這就是所謂的以退為進。
事實證明你的直覺是正確的，伊爾迷確實沒安好心，他從一開始就沒想著單純當你的助手，只不過是借著助手的由頭靠近你而已，等到你真的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掌控了你的一切，至少他是這麼設想的。
你微微眯起眼睛，就和伊爾迷之前對待你的一樣將他從頭到腳地掃視一遍，就好像是在審視一件物品，你說：「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們得要立下幾條約定，准確來說是契約。」
惡魔對於契約的重視程度很高，因為有了契約就能解決很多糾紛，沒辦法，人類實在是太狡猾了，而且還很喜歡賴賬，你們惡魔也是在無奈之下才選擇訂立契約的。
在訂立契約之前你還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你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你問：「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第350章 惡魔可可paro·8
倒也不是你刻意忽略他的名字, 而是這個人類一開始表現得太可疑了，你起初還以為他是吸血鬼呢。
「伊爾迷，這是我的名字, 那麼你的名字呢？」伊爾迷的聲音裡帶著笑意，不知道怎麼的，你看到他心情愉悅你的心情反而就會很不爽, 你把這個歸咎於這人實在是太奇怪了。
「可可。」你言簡意賅地報上自己的名字, 其他的話就不和他多說了, 直覺告訴你和他聊得太多沒好處。
「接下來你要去哪裡呢？」伊爾迷很自然地詢問道。
你挑起一邊的眉毛, 「這是你和上級說話的態度嗎？我現在甚至可以說是你的主人啊。」
「嗯……主人。」他重復一遍這個稱呼, 語調是有些微妙的, 你皺起眉，他那是什麼意思？
「怎麼，你難道不滿意？現在是要反悔嗎？那我可以告訴你現在反悔已經太晚了。」你的咒語已經生效了，除非他現在死去，不對, 就算是死去了, 只要你不主動解開咒語，他的靈魂仍然是受到你的控制的，雖說你並不想要吃掉他的靈魂（味道實在是不敢恭維）, 但是不代表你不能拿他的靈魂做點別的什麼。
反正處理人類靈魂的方法多得是呢。
「不是哦，我沒有要反悔。」事實上伊爾迷對此適應良好, 因為這樣一來他就有了正當理由跟在你身邊, 而且還不會向以前那樣激發你的叛逆心理,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 他又怎麼可能會反悔呢？
「哼，你最好是這樣的, 因為就算是反悔也沒用了。」你得意地輕哼一聲，你還以為自己會在這個古怪的人類臉上看到驚恐或者是吃癟的表情，但是都沒有，他只是很平靜地看著你，這讓你的期待落空了，你收回目光，嘟噥一聲，「奇怪的家伙。」
「您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鑒於你先前的糾正，伊爾迷這次還對你使用了敬稱，雖然你也沒有感受到多少的敬意。
「嗯……那就先去附近的國家逛逛吧。」你說，其實自己還沒有確定到底要去哪裡，不過嘛你從來都是這樣的性格，不會提前做好太多的計劃，這樣反而會少了很多驚喜，更何況人類世界對你來說本來就是一個完全未知的世界，所以無論去哪裡在你看來都是很新奇的。
伊爾迷給你提供了幾個選擇，雖然他看上去有點奇怪，但是他提供的建議聽起來好像還挺不錯的，你想了想，「好吧，那就去你說的地方。」
伊爾迷口中所說的城市是友克鑫，聽說是個很混亂的地方，那裡充斥著Mafia還有犯罪，是個名副其實的罪惡之都，光是聽他的描述你就覺得很有趣，這麼混亂的地方一定很好玩。
「你經常去那裡嗎？」你少見地主動向伊爾迷搭話，「你好像對那座城市很了解？」
「去過幾次，算是了解。」伊爾迷簡短地回答，你覺得他就是在敷衍你，你反問：「就是這麼簡單嗎？那你平白無故去那種地方做什麼啊？」
伊爾迷偏過頭，他的五官就算近距離仔細看也會覺得很精致，沒有任何的瑕疵，如果真的硬要挑個瑕疵出來的話那估計就是他過分幽深的眼瞳了，黑漆漆的，深不見底。
「你是在關心我嗎？」他問。
你的聊天興趣一下子就削減大半，他可真是個聊天鬼才，你說：「我關心的不是你，是那座城市。」
伊爾迷自動把你的回答當成對自己的關心，他說：「我去那邊都是為了任務嘛。」
任務？你脫口而出，「你也是獵人？」
伊爾迷捕捉到你話語裡的關鍵詞，「也？」這說明你在他之前還遇到過其他的獵人，他看似無意地問道：「你還遇到過什麼獵人呢？」
你警惕起來，「你問那麼多干什麼啊？」
「我在關心你。」他直言不諱。
「那你還是收起你的關心吧，我不需要這種東西。」你說的都是實話，伊爾迷的關心只會讓你覺得是不懷好意，他就不能老實本分地當好一個工具人嗎？
即便你沒有正面回答，但伊爾迷還是從你的回答裡得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那就是你的確在他之前還遇到了一些獵人，排除掉西索的話，那又會是誰呢？
「你說的任務又是什麼任務？」你將話題轉移，伊爾迷很配合地回答你的問題，「噢，就是去殺幾個人而已，順帶一提，我的職業是殺手。」他回答得很輕描淡寫，而你的反應也同樣平平無奇。
什麼啊，就是一個殺手嘛，你還以為是什麼很神奇的職業，相較之下這個職業還沒有當初你聽到獵人的時候帶來的驚訝多（畢竟那個時候你真的以為那是惡魔獵人）。
「殺手啊……那你為什麼還要留長發？這樣會很影響你殺人的吧？」說著，你還抓住一縷他的長發，伊爾迷也不掙扎，反而順從地，倒不如說是縱容你地低下頭，方便你抓住更多的頭發。
他的頭發柔順光滑，如同上好的綢緞，你說：「你是舍不得嗎？」
伊爾迷說：「因為憑我現在的實力，就算留長發也不會影響我完成任務。」
真是好狂妄的語氣啊，你松開手，伊爾迷還莫名地有些失落，因為他想起來你只有在很小的時候才會抓住他的頭發，等你年紀稍微大了一點就不再主動靠近他了。
其實只要你想，哪怕你只是單純地誇一句他的頭□□亮，他大概就會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用念釘割下那段頭發送給你。
但你現在只是松開手，目光也從他的頭發上面移開，仿佛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你說：「我看出來你很強大了，那你應該知道其他也很強大的人類吧？」
伊爾迷腦袋裡第一時間蹦出來的答案是揍敵客的長輩，比如他的父親席巴，又比如他的祖父桀諾，但是他還不打算告訴他們，也不希望你發現他們。
他想著盡可能延長和你的獨處時間，要是被家裡其他人發現了，他也會為此感到困擾的，畢竟如果父母插手，那他也只能在無奈之下告訴他們你的行蹤了，所以現在最好的情況就是不被他們發現。
你不知道伊爾迷心裡打的算盤，因為他說的友克鑫那座城市你確實很好奇，罪惡之都，你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那裡瞧瞧了。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伊爾迷給出的回答是模棱兩可的，還好你這次沒有挑刺，也沒指出他的回答是敷衍的，因為你的注意力都轉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而另外一邊，當凱特把你獨自離開的消息告訴奇犽的時候，不出他意料的，對方瞬間就炸毛了。
「為什麼會消失？明明是你陪著她的吧？你——」奇犽生氣得聲音都在顫抖，但是最後也沒有說出什麼狠話來，凱特聽見電話那頭的他深吸了幾口氣，那呼吸聲順著手機傳到他的耳中，凱特感受到了對方深深的無奈，如果換做以前十二三歲的奇犽肯定不會那麼快調節好情緒的。
但隨著歲月流逝，他也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他問：「那她有給你留什麼消息嗎？」
從上次的接觸來看你其實並不討厭他和凱特的，所以你這次離開估計就真的只是太無聊了，因此你走之前應該會留下什麼東西的，或者是一則短信，又或者是一張字條，總之不會絕對地不告而別的。
事實證明他猜對了，他聽見凱特說；「她留了張紙條，但沒說她去哪裡了，只說是出去玩了讓我們不要去找她。」
聽到你留的紙條上的內容奇犽就覺得太陽穴突突突地跳個不停，他揉揉太陽穴，「的確是她的做事風格，我們現在想要找到她也難了。」
因為根據他們的推測，你現在的身份似乎不是人類，具體到底是什麼他們也不能確定，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你絕非什麼念能力人偶，你顯然是有自我意識的。
凱特說：「等她玩夠了就會回來的。」
奇犽很佩服凱特的這種心態還有自信，他冷哼一聲，「你倒是很有把握。」就和以前一樣，當他和其他兄弟為了爭奪你的注意力使出渾身解數的時候他就那麼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好像篤定了你不會忘記他一樣。
雖然前面提到過奇犽已經變得成熟了很多，但是偶爾也還是會有一些小孩子脾氣，就比如說現在，他說：「你總是那麼自信啊。」
凱特聽出奇犽的陰陽怪氣，這下子輪到他無奈地揉揉自己的太陽穴了，他說：「我覺得我們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吵架，出現爭吵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嗎？」
他說得其實很有道理，奇犽聽了以後沉默幾秒，他不想直接肯定凱特所說的正確性，就拐彎抹角地說：「你不就是仗著她對你的喜歡才有恃無恐的嗎？」
真正有恃無恐的人應該是奇犽才對吧？畢竟在過去無論奇犽做什麼，你都很少會真的對他生氣，實際上凱特就沒見過你真的對他動怒的時候，誰都能看得出來你是偏愛他的，但作為當事人卻始終覺得你給的關注不夠多。
凱特說：「我沒有這個意思，算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嗯，沒什麼事情我就先掛了。」
凱特也沒有給奇犽多說其他事情的機會，因為那句話才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動作是那麼的干脆利落，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只留下奇犽對著手機有些生氣。
而你對於這一切都毫不知情，因為現在這個時候的你正在和伊爾迷一同前往友克鑫的路上，你使用了魔法順利混入人群中並且還來到了飛機的頭等艙，空乘人員在你的魔法作用下都把你當成貴賓對待，你也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們的服務。
至於伊爾迷，你當時光顧著使用魔法了，根本沒注意他，不過你可以肯定他應該也已經上了飛機，那麼只要他也上了飛機那就好辦了。
從出發地到目的地友克鑫花費了將近七個小時，你到後面索性就開始補覺了，因為實在是太無聊了，早在這趟旅程的前半段你就把播放器裡的電影都刷了一遍，有些你看了個開頭就知道後面的劇情很無趣，難得遇到一部能夠看下去的電影時長又太短了。
好在等你再醒過來的時候飛機就快降落了，落地後你從貴賓通道離開，然後在機場等了幾分鐘才在人群裡找到伊爾迷，你走到他面前，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沒有解除隱藏氣息的限制，你解除限制，「喂，你到底在看哪裡啊？」
聞聲，伊爾迷這才低下頭，他剛才都沒有察覺到你的靠近，他的表情略帶驚訝，「這個你又是怎麼做到的？」
「你的問題怎麼會上次那家伙一樣啊。」你又把對方的名字忘了，不過伊爾迷卻很清楚，因為西索和他說過細節，他是在酒吧裡遇到你的，而且那個時候的你也是悄無聲息地出現而後又悄無聲息地離開，用他的原話來形容就是「來去無蹤」。
「那麼你有告訴上次那個家伙答案嗎？」伊爾迷問，想要在你那裡和西索爭個高低，但你的回答讓他的期望落空了，你說：「沒有告訴他，而且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還是一如既往的絕情啊，伊爾迷在心中感慨一聲。
「好吧。」伊爾迷很有自信你以後是一定會告訴他答案的，盡管你不一定的自願的。
從飛機落地友克鑫開始，尤其是從你們離開機場然後穿過這裡的街區，你就感受到了這撲面而來的罪惡氣息，伊爾迷果然沒有說錯，這裡真的到處都是罪惡。
你們隨便在某條小巷子前面站定都能目睹一場鬥毆，你都要懷疑這些小巷子是不是都被劃定為打架鬥毆專用場地了，要不然他們怎麼一個個的都在這裡面打架呢？
這座城市，尤其是夜晚時分極其混亂，你還能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槍聲。
這個地方實在是……實在是太適合你了。
你神采奕奕地行走在街道上，越是混亂的地方你越喜歡往上面湊，伊爾迷問：「你喜歡這裡？」
「我喜歡這裡的氛圍，讓我感覺自由自在的。」你說。
伊爾迷不由地點點頭，果然你還是原來的可可，在他的記憶裡你也總是喜歡湊熱鬧，但現在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能夠感覺到你在越是混亂罪惡的地方，你無意識間散發出的氣勢就愈發強烈。
雖說他還不能確定你現在的身份，在他的猜測中你大概率不是人類了，不過只要是你，哪怕不是人類他都無所謂的。
「這樣你的力量會變得強大嗎？」伊爾迷問。
如果不是人類，那你現在的真實身份又會是什麼呢？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
「我作為你的助手也應該知道什麼對你是有利的，什麼對你又是不利的。」他說得倒是很有理有據，你一時之間都無法反駁。
你抿抿唇，「會變得強大，畢竟——」你頓了頓，差點就要把自己的真實身份說出來了，但是你轉念一想，你又沒打算從伊爾迷手中騙走他的靈魂（因為他的靈魂實在是太難吃了，你還沒有不挑食到這種地步），而且再說了你還對他下了咒語，只要你對他再下一道指令就可以避免他你的真實身份透露給別人。
所以你在他面前確實不用太遮遮掩掩的，於是你說：「畢竟我可是惡魔啊。」
「惡魔？」
哼哼，他的臉上果然浮現出了困惑的神色，感到疑惑了吧？在這個世界上知道惡魔的人類是少數，見過惡魔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你揚起下巴，「所以你應該感到榮幸的，因為不是誰都有機會在一生中見到惡魔一次的。」
伊爾迷說：「你是惡魔的話……那你之前果然是奪走了我的靈魂吧？」
你坦然承認，「是啊，我的確有拿走過你的靈魂。」
他皺起眉，表示不解，「那你為什麼沒有吃掉呢？惡魔應該都是吃人類靈魂的吧？」
「你真的想要聽真實答案嗎？」你問，你本來還想再給他一個台階下的，「我是不打算告訴你的。」
但是伊爾迷執意要聽你的真實答案，「嗯，你說來聽聽吧。」
你「噢」了一聲，「因為你的靈魂實在是太難吃了，你應該不知道自己的靈魂是什麼樣子的吧？那我就告訴你吧，你的靈魂是烏漆嘛黑的，黑不溜秋的，而且還黏糊糊的，總之就是一團黑泥。」
既然是他自己想要聽真實答案的，那你回答得一點都不委婉，可以說是非常直接的。
「黑色的啊……」伊爾迷的反應倒不怎麼意外，他說，「真可惜啊，我的靈魂那麼難吃，都讓你無法下咽。」
你還是頭一次見到人類可惜自己的靈魂不好吃的，你忍不住說：「你在可惜什麼啊？要是好吃的話，你現在的靈魂可就沒有了噢，你懂不懂啊？」
「但這樣也意味著我和你融為一體了吧？」
聽到伊爾迷這話，你感到一陣惡寒，你皺起眉，然後詢問他：「你沒事吧？」
「我嗎？嗯，我很好哦。」
你指了指他的腦子，「我是說你的腦子沒事吧？聽起來好像出了點什麼問題。」為了防止他又把你的話當成關心，你又說：「我沒有要關心你的意思，只是單純地在懷疑你的腦子是不是出問題了。」
伊爾迷歪了歪腦袋，「這很難理解嗎？就算是你吃掉我的靈魂也沒關系的哦，相反地，我會很高興呢。」
「前提是如果你的靈魂能吃的話。」你都不奢求他的靈魂能有多好吃了，那不是好吃不好吃的問題，而是壓根就不能吃的問題。
「嗯……這可真是讓人苦惱啊，那麼在我之前你還遇到過很漂亮的靈魂嗎？」他有些好奇那些漂亮到足以吸引你所有注意力的靈魂到底是什麼樣的，又是什麼人擁有這樣的靈魂呢？
「當然遇到過啊，你和他相比真是差得遠了。」你想到凱特的靈魂，哪怕只是看一眼你都覺得很好吃，啊不是，是很漂亮，這是伊爾迷無論如何都比不了的。
「他？」
啊，看樣子是個男人，伊爾迷在心中做出推測，「那麼想必肯定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吧？實力也很強大嗎？」
伊爾迷盡量裝出一副不怎麼在意的樣子，可他正盤算著一旦從你這裡打探出消息就讓對方消失，反正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或者說他在以前的時候就經常這麼干，他對此已經很熟練了。
「實力當然強大啊，性格也很溫和。」說著說著，你就想起來要是凱特看到你留下的那張字條會是什麼表情呢？你猜測他可能是有些難過的，估計眉毛都皺起來了，但他也不會生氣，你從來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你有種自信，那就是無論你做什麼他都會包容你的，再說了，你不都給他留了張紙條嗎？這已經很貼心了。
意識到你在走神，伊爾迷說：「你在想他。」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帶著無比肯定的意味。
你也承認了，「是又怎樣？」
「沒什麼，就是想知道他的名字是什麼。」
你的唇角上揚，然後對著他招招手，「那你過來，低下頭。」
聞言，伊爾迷很是乖巧地俯身低頭，湊到你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得很近，你都能看到他纖長濃密的眼睫，也是烏黑的，你在他耳邊說：「我是絕對不會告訴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為什麼呢？難道你害怕我對他做什麼？你完全可以對我下指令的不是嗎？」伊爾迷的聲音低沉，他抬眼看向你，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你聽見他說，「我的主人？」
很好，現在氣氛莫名變得奇怪起來了，就是因為他的後半句話。
你唇角的笑容消失了，板著一張臉，「你是故意的吧？」
「你覺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