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百年武林,紛紛擾擾,風起雲湧,出現不少動人的傳說。
忘憂川,地域猶如一隻張開翅膀的蝴蝶,它東起東海之濱,從東南西三面包裹了忘川河後,朝西延伸到『 四明山',滔滔不絕的忘川水更將忘憂川分成東川、西川。
忘憂山莊恰好位於東川中心,正是繁華溫雅之地、靡麗煙花之都,依山傍水,風景優美。
靈秀的山水,養育出一代代靈傑之士。
忘憂山莊的歷代莊主非富即貴,不是盟主,也是一呼百應的當代大俠,給山莊帶來了莫大的盛譽,威名遠震,人稱『天下第一莊』。
而現今統領武林、威懾四方的年輕盟主,正是天下第一莊的莊主--白嘯天。
他雖年紀輕輕,卻武功蓋世,處事雷厲風行,為人不苟言笑,平時來去無蹤,頗有神龍見首不見尾之勢,威名遠在其父白連城之上。
自從三年前,白嘯天帶領八大門派掃平令江湖動盪不安數十年的最大黑道門派『玄冰教'之後,名聲更是如日中天,是青年俠客眼中難以逾越的第一人,江湖人心中的定海神針。
初秋,為將功夫練至更高境界,白嘯天決定閉關苦修一年,暫時將莊內事務轉交自己胞弟白雲飛負責,並由他擔任代理盟主,從此在『忘憂山莊』
的後山石窟內潛心習武,以達天人之境。
第一章
深沉的夜幕,使佔地廣袤的『忘憂山莊』看上去猶如一頭沉睡的雄獅。
山莊後山,古木參天,綠蔭幽深,白天固然是消夏避暑的好去處,然而一入夜,就顯得有幾分可怖。
突然,半山腰出現一點小小光圈,如螢火蟲般若隱若現,朝茂密的山林縱深移進。
是誰,半夜三更出現在人跡罕至的後山?
正在此時,一道閃電掠過,照亮那人纖細的身影。
看來是要下雨了。
白茹意仰起臉,看了看悶濕的夜色。
閃電過後,隨即傳來幾聲悶雷,平地刮起一陣狂風,吹得她的月白素裳在風中獵獵作響。
手中的燈籠一陣搖曳,差點被風吹熄。
白茹意連忙側身擋風,護住手中的小小燈籠。
燈籠中的燭火映上她清秀的小臉,細細的柳眉、挺直的鼻子,如點墨般的漆黑雙瞳,透出一抹不為人知的倔強。
她的臉龐一如她的衣飾,素色天然,沒有任何修飾,雖然稱不上傾國傾城,卻清秀可喜,一如鄰家女孩般平易近人。
再走幾步,白茹意停了下來,伸手一拂,撩開掛滿巖洞的蔓條葛籐,駕輕就熟地隱身入洞。
隱密的巖洞內,別有一番天地。
前方是一道長長的過道,四周百米處,各燃有火燭,光線十分昏暗。
白茹意提著燈籠,足尖一點,左走三步,又往右退一步,如蜻蜓點水,輕輕巧巧地避開洞內機關。
別小看這些機關,它們源自無憂山莊世代相傳的『易心陣』,它並非普通暗器陣法,而是五行幻陣,如果侵入者沒有高深的陣法易理,勢必踏入死門,深陷心魔而無法脫身。
運功收勢,白茹意輕飄飄站在地上。
她的姿態曼妙輕盈,煞是好看,如行雲流水,輕功已有相當造詣,然而,她會的就只有輕功而已。
白茹意十歲那年,家破人亡,被白嘯天收留。
他賜她『白』姓,敦她知書識字、天文地理、五行八卦等一切學識,卻獨獨不敦她武功。
無憂山莊內,除了大小姐白雪琴外,個個都是頂尖高手,而另一個例外,就是她。
白嘯天似乎很不喜歡看到她練功,因此除了輕功和粗淺的內力外,白茹意什麼都不會,在以武林第一莊著稱的無憂山莊中是個異數。
但她並不介意。
只要是白嘯天不想她做的事,白茹意就絕對不會去做,哪怕心裡再渴望。
雖然白嘯天一直都對她視若無睹,冷峻懾人的視線從不看向她,刀雕般的臉龐亦從不流露任何表情,但在她心中,他一直是她的天、她的神,她最重要的人。
因為她的一切,都是他給的!
*****
巖洞不遠處傳來熟悉的潺潺流水聲,白茹意心頭一喜,來到白嘯天閉關修行的石窟門外。
今晚,是白嘯天閉關的最後一夜,也是最重要的一夜。
過了今夜,他的『無憂心法』將修練至第十層的最高境界,從此江湖再無一人能成為他的對手。
他神功得成,她亦替他欣喜。
白茹意靠在石門上,盤腿坐下,眼觀鼻、鼻觀心,摒棄一切紛擾思緒,靜靜等待白嘯天出現。
男人的臉龐,自然浮現在她面前。
覺得小臉一陣燥熱,白茹意已雙頰暈紅。
一年未見,她真的好想他!
想他修長的眉宇、冷峻英挺的五官,那雙漆黑懾人的眼眸,只需輕輕一瞥,就能讓人心跳狂亂。
還有他身上散發出的逼人氣勢,猶如王者歸來,渾然天成的威儀之氣,讓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是她所見過最難以親近,同樣也是最冷酷的男人。
思緒不由飄回六年前,那個冰雪紛飛的日子。
*****
冷。
好冷!
全身就像是被凍僵般的冷。
四週一片白茫茫,蒼茫的群山都被白雪覆蓋,一朵朵的雪花緩緩從天邊飄落,無聲落人大地。
『娘親。你不要丟下我。嗚嗚。』
年僅十歲的她,跪在萬丈懸崖邊哀泣。
就在這一刻,她失去了爹爹、娘親,在武林正道人士的圍攻下,她已家破人亡,再無容身之處。
瘦小的身子,在凜冽的寒風中不住顫抖。
她緩緩轉過佈滿淚痕的臉,不時哽咽一下,怔怔望著圍堵在自己身後的一群武林人士。
一張張冷漠麻木的臉,看上去好猙獰。
莫非,他們也想對娘親一樣,非把她逼下懸崖才肯甘休?
她又冷又怕又傷心,不由大聲哭了出來。
突然,眼前人影一閃,頭頂罩上一道陰雲。
她仰起小臉,對上一雙漆黑深邃的寒眸。
那深不可測的眼眸中,有著比無邊的雪色更冷的寒意,比烈焰更熾烈的光芒!
她的呼吸彷彿都停住了。
這是一位冷峻英挺的男子,白衣錦裳,外罩一件鑲邊狐裘披風,衣飾質樸中見高雅,可知絕非泛泛之輩。
他臉上毫無表情,漆黑的烏髮被灰色錦緞繫起,傲然而立,深不可測的目光,彷彿要射穿她。
他年紀雖輕,渾身上下卻充滿王者之氣,即使年幼如她,只不過一眼,就感覺到他懾人的壓迫力。
她感覺有點怕怕的,情不自垂下了眼臉。
『你叫什麼名字?』
他的聲音如同他的人,冷冷的,一如此刻漫天飄落的雪花。
『茹。茹意。』她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倒映出他的身影。
『姓?』他皺了皺好看的眉毛,神情冷若冰雪。
『我不知道。娘親沒有給我取。她只叫我茹意。』她不安地囁嚅著,絞著自己的手指。
她也曾好奇地問過自己的娘親,為什麼她沒有姓,娘親卻只是淡淡一笑,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告訴她,名字只是一個符號,姓什麼並不重要。
後來她才知道,因自己的父親是武林公敵,人人得而誅之的邪敦教主,為免惹來殺身之禍,娘親只給了她名字,並不冠上姓。
『從今天起,你跟我姓!』
『啊?』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位男子就一把抓住她的腰帶,把瘦小的她像拎小雞一樣舉在半空,對著一乾武林人士。
『諸位,四明山巔一戰,勝負已分,龍燔教敦主及其夫人。』說到這裡,他的聲音顫抖了一下,『他們已雙雙墜崖身亡,既然如此,大家又何必對一個喪失雙親、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趕盡殺絕?』
緩緩凝視了眾人一眼,白嘯天的聲音愈發嚴厲,神情也更加峻冷。『剛才大家也都聽到了,我,『無憂山莊』的少莊主白;嘯天,今日正式收養她,從這一刻起,白茹意就是無憂山莊的一員,我自會嚴厲教導督促,負起一切責任。
『也從這一刻起,龍燔教的所有前塵舊事,與她再無任何千系。若還有人想尋仇生事、趕盡殺絕,便是與無憂山莊過不去。如果有人不滿我的處置,大可現在站出來,在下願意與之切磋。』他冷冷掃視全場,神情堅定不容違抗。
圍觀的眾人心裡都很明白,現任武林盟主白連成已處半隱退狀態,大小事務都由他的大兒子白嘯天處置,下一任武林盟主非白嘯天莫屬。
自古英雄出少年,白嘯天雖年輕,辦事卻乾練沉穩,令人不覺懾服,再加上他高深的功力和無憂山莊的威名,即使有人蠢蠢欲動,也不敢在此刻公然與他為敵。
見無人反對,白嘯天微一頷首,『多謝各位。』
說罷,他一彎肘,將幼小的她提在腰側,足尖一點,踏雪無痕,飄然遠左。
被他這樣拎著,全身不著力,幾乎半掛在空中,這種姿勢非常難過。
他輕功卓越,速度極快,迎面刮來凜冽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刺痛她稚嫩的小臉,讓她難以呼吸。
即使這樣,白茹意仍努力大口吸氣,平衡自己,不敢妄動,生怕帶給他麻煩。
漫天飛散的雪花中,牢牢箝住她腰部的,是他溫暖有力的大掌,亦是她淒冷孤獨的世界中唯一的支撐!
就在失去家的同時,她又得到了一個家。
從此不再害怕。
這個男人,從那一天起,就深深走入了她的生命。
他,名叫白嘯天。
是她世界的神。
*****
正當白茹意沉浸在回憶中時,突然,沉寂的石窟內傳出了一聲悶吼--
聲音如猛虎嘯山,震得石洞簌簌發抖。
出了什麼事?
白茹意猛然一驚,站起來,把耳朵貼在石門上,屏息聆聽裡面的動靜。
悶吼聲綿綿不絕,猶如受傷的野獸在嘶吼,整個大地都為之震顫!
更令白茹意心驚的是,吼聲中能聽出白嘯天無窮無盡的內力,像失控的激流一樣四處亂竄,令人聞之喪膽。
他出事了!
白茹意一急,再顧不得白嘯天嚴禁任何人接近石窟的禁令,用力拍打石門。
『莊主?莊主。是不是你在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是茹意啊。把門開開,好不好?』
石門厚如城牆,白茹意也知道自己的聲音根本到不了白嘯天耳中,於是她四處摸索,想找到入門之處。
不知運氣好還是天意使然,突然,她的手觸到門側某處,只聽石門嘎嘎作響,緩緩朝兩邊拉開。
崩斷的蔓籐和枯葉漫天飛揚,白茹意顧不得拂落掉滿頭的枯葉,就匆匆往裡面跑。
室內亮如白晝。
石室寬敞無比,數十顆鑲嵌於室頂的夜明珠,發出柔和明亮的光芒,清晰照出室內的一切。
正中的白漢玉台上,倒臥著一抹青色人影。
『莊主!』白茹意連忙跑到他面前,心兒不由一跳。
眼前是許久未見的英挺臉龐,輪廓似刀鑿而成,劍眉薄唇,彷彿天神般,即使在昏迷中,仍散發著凌厲的氣勢。
『莊主,你的身體好燙!』
伸手觸到對方的肌膚,見對方的眼眸緩緩睜開,白茹意不由心頭一跳。
白嘯天渾身燙如炭火,細看他的眼神,亦不復平時的冷漠,而是佈滿血絲,雙眼通紅,猶如被困的走獸。
難不成是。
走火入魔?
這個疑惑自然而然躍入腦海。
容不得她多想,白嘯天又是悶吼一聲,『哇』地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衣襟。
『莊主!』白茹意嚇得小臉煞白。
他的脈象無比紊亂,亂岔的內氣在胸口橫衝直撞,已瀕臨爆發的境地。
要是再這樣下去,不但突破不了第十重心法,反而會前功盡棄,墮入魔道!
白茹意心急如焚,再顧不得其他,閃電般連點他璇璣、紫宮、雲英等七處大穴,先封住他流竄的內力,再一掌拍上他的背,試圖以自己粗淺的內力調和他體內亂竄的真氣。
雖然希望渺茫,但她一定要試上一試。
四處激竄的內息突然被封,並感到另一股陌生內力的衝擊,白嘯天怒吼一聲,瞬間衝開被封的穴道。
強大的真氣下意識回吐,衝向那人。
以白茹意的內力,怎麼受得了對方強大真氣的衝擊,頓時噴出一口鮮血。
然後,她覺得身子一輕,騰雲駕霧般,被白嘯天一把揪住,摔到堅實的白漢玉台上。
『莊。莊主?』
白嘯天掐著她纖細的脖子,以佈滿血絲的眼眸死死盯著她,黑眼中充滿混濁之色,顯見已喪失神智。
白茹意不禁顫抖起來。
他那赤裸裸的目光,充滿了野獸般噬人的慾望!
白嘯天一向冷若冰霜,喜怒不形於色,她從未見他流露出這般渴求而露骨的表情。
『莊。主,你還好吧?我。是茹意啊!你不認得我了嗎?』白茹意困難地呼吸著,想掰開牢牢掐住自己脖子的手。
那雙手卻硬如鐵箍,令她動彈不得。
『壯主。放開我。我、透不過氣了。』白茹意幾乎透不過氣來,苦苦掙扎著,雙眸因窒息的痛苦而蒙上一層淡淡的水氣。
這抹晶瑩的水色,讓狂亂中的白嘯天震動了一下。
她的唇邊猶有殷紅的血跡,襯著如雪的肌膚,有一種奪目的艷麗。
一抹妖異的感覺突然襲上心頭,白嘯天只覺小腹燥熱,亂竄的真氣竟全部匯聚到了下腹。
他忍不住一顫,胯下男性頓時堅硬如鐵。
以白嘯天的功力,本來練成『無憂心法』的第十層並非難事,但他太急於求成,想在子時前大功告成,一時疏忽,未能及時護住心脈,以致燥邪之氣入侵,差點走火入魔。
『無憂心法』是最上乘的內力,講究靜氣凝神,以意念馭氣,一旦走入岔途,反噬的邪氣會使人欲令智昏。如果此時不發洩出來,將對修練者本人造成致命內傷。
迷亂中,白嘯天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覺得小腹內的一團邪火在四處衝撞,要是再不發洩,只怕他會慾火焚心而亡!
胸口熱氣陣陣翻湧,凝視著身下人清秀的面容,白嘯天猛地低下頭,一口攫住了她的紅唇。
『莊。』
聲音突然被白嘯天吞入口中,白茹意不由睜大眼睛。
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在吻她?
白茹意只覺得大腦一陣陣暈眩,柔軟的紅唇被狂暴的蠻力吮吸著,傳來火辣辣的痛感。
她不是在作夢。
這一切都是真的!
白茹意用力掙扎,指尖劃過白嘯天的臉頰,他吃痛地頓了頓,放開她,眼中殷紅的血絲不見消褪,反而愈來愈旺盛。
沒等白茹意逃開,白嘯天將雙臂一緊,再次將她困在懷裡,狠狠吻上了她。
與此同時,只聞布帛撕裂之聲,白茹意覺得身上一涼,身上的月白素裳應聲而裂,如枯葉般紛紛灑落在四周。
不一會兒,她便全身赤裸,一絲不掛。
『莊主。是我。茹意,你快點醒醒啊!』
白茹意又驚又羞,試著推醒他,卻被男人牢牢握住雙手,朝兩邊分開,壓在玉台上。
玲瓏剔透的玉台,襯著她雪白的肌膚,泛起一層晶瑩的光澤,如明珠般柔美無瑕。
即使神智迷亂,白嘯天還是感覺到了身下赤裸女體的強烈誘惑。
從喉嚨中發出一聲低吼,慾火愈發熾狂,滾燙的唇舌開始在對方美玉般的身軀上四處肆虐。
『莊主。不要。』白茹意嚇壞了。
這是她作夢都沒想過的情景!
並非厭惡,而是。
若他真的和她發生關係,那將是天理不容的禁忌!
她自己倒無所謂,但對為人嚴謹、身為武林表率的白嘯天而言,一旦清醒後,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知會掀起怎樣的風暴。
她不可以陷他於不義之地!
白茹意用力掙扎起來,『莊主。不要。你、你是我的小師叔啊!不要。』
『小師叔』這個詞令白嘯天震動了一下,他停下動作,似乎在回想些什麼。
『我娘親。若顏。她是你的師姊,你還記得嗎?』白茹意試圖以過去喚回他的神智。
『若顏。』
白嘯天茫然叫著這個名字,過去一幕幕,疾風般掠過。
桃花林問少女輕盈的舞姿,寒光四溢的寶劍,大紅喜帖,群雄湧動的四明山巔,還有。
投崖前絕望的淚水,最後含怨的一瞥。
她縱身跳入萬丈深淵,他追趕不及,她繫在身上的翠綠腰帶隨風輕揚,被他一手抄住。
那是他唯一僅有的,她的遺物。
白嘯天大吼一聲,頭痛欲裂。
零碎的往事再度刺激著他體內混亂的真氣,邪火陣陣上竄,白嘯天再也無法忍耐,低下頭,一口咬住白茹意修長的頭頸。
『啊。』
原想引出往事,能喚回白嘯天的神智,沒想到事與願違,反而更加刺激了他,白茹意始料未及。
『不要。小師--莊主。』她本想喊他小師叔,又硬生生嚥了下去。
儘管白嘯天是她母親的小師弟,但白茹意卻習慣稱呼他莊主。
兒時不懂事,有一次她喊了他一聲『小師叔』,就看到白嘯天臉上流露的痛楚之色。
從那以後她就學乖了,從此沒有再叫他小師叔。
白蝶舞曾笑著叫她不要那麼見外,對她說,她倆年紀差不多,不妨就跟她一樣,叫白嘯天大哥。
白茹意只是笑笑,最終還是沒有叫。
雖然山莊裡的每個人都待她很好,她也早把無憂山莊當成自己此生唯一的家,但畢竟,她和白嘯天沒有絲毫血緣關係。
能叫他一聲『莊主』,生活在他身邊、天天見到他,已經是她天大的福分。
其他的,她不會奢求,也不敢奢求。
『啊。』
白嘯天忽然狠狠咬了她一口,火辣辣的痛威,令她呻吟出來。
微弱的嬌吟更加刺激了男人的慾望,邪火在心裡愈燃愈旺,似大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無法再思考,如猛虎撲食般,白嘯天急切地覆上了眼前這具秀色可餐的誘人胴體。
第二章
『嗯。』
一雙堅實的鐵臂緊緊箍住了她的細腰,滾燙的唇舌長驅直入,精確地擒住她柔嫩可口的香唇,用力吮吸著裡面的蜜汁。
她的丁香小舌既軟又滑,他不斷攪動著她口中的甜蜜汁液,厭受那種酥麻的快厭。
她的舌尖涼涼的,像一掬清涼的山泉,讓他全身的燥熱得到片刻緩解,但他很快覺得不滿足,下體竄上的一股股火焰讓他難耐不已。
他一把將她壓在溫潤的玉台上,大掌扣緊她的後腦,密合的身體沒有一絲縫隙。
罔顧她的掙扎,他厚實的雙唇在她柔軟的唇辦上反覆碾壓擠磨,逼迫她與他一同纏綿。
很快的,白嘯天加大力氣,撬開她的牙關,用舌尖飢渴地勾舔著她的丁香小舌,貪婪地吞食著她的津液。
相連的唇辦發出羞人的淫靡聲響,無形的慾火在兩人之間上升。
『嗯。』白茹意覺得大腦陣陣發昏,完全不知身之所在,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窒息時,卻被男人一下子鬆開。
清新的空氣頓時竄入肺中,讓她急急大喘了幾口氣。
微微抬起眼臉,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俊酷臉龐佈滿慾火,她不由心兒狂跳。
『莊主,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白茹意下意識地低喃,意識幾乎呈現空白。
明知這是不對的,可為何她的心競跳得如此激烈,小臉更是紅得如同火燒?
他的氣息、他的親吻、他身上的味道,都讓她意亂情迷,難以自已。
眼前,是她渴望一生的男人。
從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是她全部的世界。
然而,他卻從來不曾正眼看過她,她一直是他的一個麻煩,一個拖油瓶,一個因母親的囑托而不得不背負的責任!
此刻他走火入魔、神志不清,才會與她糾纏。她心裡很清楚,這個男人平時看她的眼神,充滿了不屑與厭惡。
萬一他清醒過來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莊主。再這樣下去,你會後悔的。』
白茹意連連搖頭,像受驚的小白兔般不停後退,卻被白嘯天一把抓住赤裸的腳踝,重新拉回身下。
令人無法抵擋的暴風雨再度來襲。
他再度封上她的唇,一口咬住她的櫻唇。
這個吻,既狂野又激烈,瘋狂與她的舌尖交纏,白茹意無力反抗,癱軟在他懷中。
火熱的舌尖緩緩向下,咬住了她的耳垂,她不由嚶嚀一聲,只覺一陣酥癢,腰肢已軟了一半。
男人火燙的軀體緊緊貼著她赤裸的胴體,他的手掌更是迫不及待的上下遊走,愛撫著她滑若凝脂的雪膚。
『莊主。』白茹意無力低吟,知道自己逃不過他的索求。
她放棄了。
反正她早就是他的,若他想要,不要說身體,哪怕是她的性命,她都會毫不猶豫雙手奉上。
先前之所以會抵抗,只是不想讓他後悔。
因為他一旦醒來,肯定會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莊主,快住手。你會後悔的。』
白嘯天置若罔聞,只是急促喘息,不但沒有停手,反而更加狂肆地吮吸著她柔嫩的肌膚。
不一會兒,她的頸問和鎖骨處就被男人狂野的唇舌製造出一朵朵艷紅的吻痕,像紅梅般在雪肌問綻放。
『啊。』
肌膚傳來微微的刺痛,卻又帶著說不出的刺激厭。
白茹意忍不住扭動起矯軀,一動就磨蹭到男人健壯的胸膛。
這更像一種挑逗。
白嘯天倒抽口涼氣,一把握住她白膩渾圓的椒乳用力揉搓起來。
『啊。』白茹意忍不住睜大雙眸,尖叫出聲。
從未被人碰過的私密地方,接觸到男人溫暖的手掌,電擊般的快感傳來,她不禁渾身激顫。
男人盡情揉捏著掌中的渾圓,不一會兒,雪白乳房頂端的雨點朱萸便腫脹挺立,綻放出迷人的嬌紅,一如兩粒飽滿成熟的葡萄,誘人採擷。
『啊。別。別在那裡。』白茹意連連嬌喘,白皙的身子不住哆嗦。
她晶瑩如玉的胴體散發著誘人的魅惑,如此令人血脈賁張的美景,沒有幾個男人能忍受。
白嘯天赤紅著雙眼,粗喘著氣,早已腫脹難當的下腹更加脹痛不堪。
他猛地壓上她,左手抄過她的細腰,右手掐住她的俏臀,微一用力,兩具火熱的身軀便緊緊貼合在一起。
她幽美的女性私處,感受到一柄堅硬的長槍,不由『呀』地驚呼出聲,整張小臉兒暈若晚霞。
男人卻還嫌不夠似的,抵著她的身體,隔著薄薄的布料,在她兩條修長玉腿間的私密處不斷廝磨擠壓。
『唔。不要!莊主。』這羞人而驚駭的動作,嚇得她拚命掙扎。
然而愈掙扎,男人就愈興奮,抵在她身上的熱鐵愈發堅硬。
她那從未被人碰觸過的處子嬌軀傳來淡淡的異香,全身柔若無骨,更加挑逗著他的邪火。
白嘯天下身與她廝磨,同時大掌也不得閒,用力揉捏著她的椒乳,上下擠壓愛撫。
豐盈的雪白乳肉溢出他的指隙,被他揉成各種形狀,配合著她撩人的嬌喘,刺激著男人的慾火。
『啊啊。』陌生的情潮湧上,刺激得她的眼角漸漸濕潤。
一股股說不出的麻癢威從脊椎底端竄升,讓她陷入暈眩的境地。
白嘯天愈來愈興奮,手掌下滑,掰開她修長的雙腿,頓時,她的私密處被緩緩打開。
『啊。』白茹意忍不住驚喊,試圖夾緊雙腿。
可男人強硬的動作令她無法反抗,他封住她的掙扎,伸出右腿擠在她的兩腿間,使她無法合攏,狂肆的目光牢牢盯住她腿問的幽美花谷。
『別看。不要這樣看我。』白茹意害羞極了,只恨地上沒有大洞,可以讓她整個人鑽進去。
他火熱的目光,令她如坐針氈。
男人卻還嫌不夠似的,拾起她雪白緊翹的臀部,壓住她的大腿根部,伸出手,玩弄著她腿問業已綻放的花蕊。
『啊。』白茹意整個人繃緊,差點昏厥過去!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只覺全身一麻,緊窒的花穴競被男人的手掌輕輕覆蓋玩弄。
男人修長的指尖搗弄著她的穴口,不時用大拇指按壓著隱匿在花穴間的晶瑩花珠,中指則不斷在她的穴口輕插微揉。
『啊。不要。』她全身劇顫,一股陌生的酸麻鹹貫穿了她,整個身子下意識弓起,小手無力地攀在男人肩上想推開他,卻力不從心。
隨著男人手指粗魯的進出,原本緊窒的蜜穴被漸漸拓滑,濕潤的汁液從花穴中汩汩流出。
濕濡的花蕊被澆上晶瑩的露珠,動情蠕動,如珍珠般的花蒂高高挺立,俏生生顫動,流露出誘人的媚態。
這幅畫面實在太刺激!
白嘯天從喉問發出興奮的低喘,迷亂的神智更加混亂不堪,手指的動作愈來愈粗野。
『啊。不要。手指。快出去。』
他粗魯的動作令她有一絲痛感,但痛感之外,又有種電擊般的酥麻,讓她嬌喘不斷,小臉一片通紅。
她應該抗拒的,可不知為什麼,她的花穴緊緊吸住他的手指不放,甚至還收縮起來,火上加油地點燃了男人的情慾。
白嘯天變得更加亢奮,手指抽送得愈發激烈。
他一邊玩弄著她濕濡的花穴,一邊俯下身,將她雪白的椒乳含在嘴裡,激烈品嚐吮吸。
『嗚。』青澀的處子之軀如何承受得了如此狎玩,白茹意嗚咽出聲,激烈地搖晃著螓首。
她的身子不斷扭動,柔美的嬌軀因男人的侵犯而震顫,胸前渾圓的椒乳更是上下抖動,蕩出一圈圈迷人的雪浪。
一聲聲柔媚的嬌喘讓白嘯天再也忍受不住,汗水一滴滴自他英挺堅毅的臉頰流下。
男性灼熱的呼吸,拂過她敏威的頸部。
白茹意只覺頭腦一片空白,手臂不知不覺圈上他寬實的背部,紅唇輕敵,發出若有似無的嬌吟。
男人早已在糾纏問,將自己的衣飾剝去。
古銅色的健碩胸膛,肌理糾結,堅硬如石,燙得驚人的雄偉身軀,牢牢壓著她溫軟如玉的胴體,激烈愛撫。
慾火愈燒愈旺。
白嘯天粗重低喘著,抽出手指,轉而抬起她的俏臀,沉身一擠,昂揚的男根便恰好抵在她私處嬌艷的花谷中,上下摩擦。
『啊。莊主。』她全身繃緊,私處的熱燙感令她戰慄不已。
他堅挺的男根在她充血的貝肉間不斷抵磨,弄得她意亂情迷,小嘴不由發出嬌吟。
『不要。好難受。』
早被慾望俘虜的男人,如何能忍受這般嬌媚的挑逗?
白嘯天低吼一聲,對準柔嫩花穴的入口,健壯的腰身用力一頂,便深深擠了進去。
『啊。好痛。』
被撕裂般的痛楚,喚醒白茹意迷亂的神智。
紅潤的雙頰瞬間變得蒼白,纖細的手指亦深深掐入男人的肩膀。
白嘯天不為所動,碩大的雄偉一點點擠開她的柔嫩,深深進入她緊窒的內壁深處。
『真的好痛。不要了。』串串珠淚從眼中滑落,白茹意拚命搖頭,推擋著男人的胸膛。
陷於狂亂的白嘯天並沒有厭受到她的拒絕,只覺得那層層無比緊窒的嫩穴正不停蠕動收縮,帶給他莫大的刺激,令他幾欲噴薄而出。
他一口堵住她的紅唇,封住她所有抗議的聲音,然後遵循自己本能的慾望,開始在她柔軟的蜜穴中抽送起來。
開始只是小幅度的抽送,她那緊嫩的水穴包裹住他,每抽送一下,都傳來莫大快感。
因身體的熾熱得到緩解,胸口的邪火漸漸消退,他的喉間不由逸出低沉而滿足的呻吟。
她幽美的密穴一如人間極品,裡面細嫩綿軟,濕濕地吸裹住他的男性,強烈的暢快感讓他更加亢奮。
『啊。莊主。』白茹意張開小嘴,輕輕嬌喘。
全身的刺痛厭並沒有消失,但即使如此,因男人滾燙粗長的不斷摩擦,另有一種詭異奇妙的感覺悄悄湧上心頭。
尤其當男人挺身深深進入她水穴深處時,她都覺得自己像被電擊般,說不出的難受,卻又有說不出的酥麻厭。
這種威覺好陌生,陌生到讓她害怕,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無助地搖著頭,嚶嚶啜泣起來。
『不要了。』
她哭泣的模樣,在此刻慾火焚身的男人眼中,只會火上澆油。
白嘯天再也無法忍受,爆發出如野獸般的低吼,拉開她的雙腿纏在自己腰問,然後如狂風暴雨般在她花穴裡衝刺起來。
『啊。不要。好深。』白茹意尖叫起來,狂亂地扭動著身體。
男人激烈的抽送,彷彿點起了一把火。
他滾燙的粗長一再深深搗人她的花穴,堅硬如鐵,卻又熾熱似焰,將她柔軟的內壁摩擦得快要著火了。
『啊啊。』
他每一次用力挺送,都完全貫滿她的水嫩甬道,頂到她嬌美的花心,直弄得她渾身酥麻,神魂飄蕩。
『莊主。不要了。我受不了了。』
陌生的激情似大火燎原,席捲了她的理智。
驚人的快厭從兩人的結合處傳來,流竄至四肢百骸,並深深觸及她的靈魂深處。
『好熱。真的好熱。』
晶瑩的淚水,從白茹意的眼角串串滾落。
她覺得自己都快被燒成灰燼了!
無法形容的酥麻快意燒灼著彼此,她修長的大腿牢牢夾緊男人健壯的腰身,配合他的動作,前後搖擺著。
粗長的雄性不斷激烈攪動,在水嫩蜜穴中發出妖異淫蕩的碰撞水聲,聽得人臉紅心跳。
『輕一點。啊。』她嗚咽著,全身泌出一層細汗,令晶瑩的胴體更加瑩潔誘人。
白嘯天懾人的目光牢牢盯住她,眸色殷紅噬血,如狂猛的野獸,恨不得將身下如此誘人的嬌軀整個吞入自己腹中。
劇烈的快感衝入腦髓,呼吸愈發急促,男人上下聳動結實臀部,在嬌媚的水穴中疾速抽送著。
汗水密佈男人健碩的身體,結實的肌肉一塊塊糾結,充滿了陽剛美。
抽送了好,一會兒,男人似嫌不夠,突然改變姿勢,一把擒住她的腰扶起,讓她坐在自己腰際。
『啊。』白茹意無力地伏在男人懷中,纖細的手臂可憐兮兮抱著男人的脖子。
這種交合的坐姿,令男人的粗熱更深刺入她水穴中,她猛地一抖,渾身悸顫,只覺身子酥軟了一截。
不等她有喘息的時間,白嘯天調整了一下坐姿,捧住她緊翹的雪臀,自下而上,狂野地衝刺起來。
『啊。嘯。嘯天。』白茹意忍不住叫著男人的名字。
太顛狂驚駭的動作,令她有掉下去的錯覺,只能緊緊夾住他的腰,抱緊他的脖子,任他狂肆。
嬌艷如玉的胴體被體內狂猛的巨龍抽插得上下聳動,如弱柳扶風。烏黑的秀髮隨之飄蕩,一絲絲拂過男人堅毅的臉頰,激烈的汗珠一顆顆滴落,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
『好熱。嘯天。』
男人一口含住她的椒乳,在抽送的同時用力吮吸,令她不斷嬌喘,被這雙重刺激弄得如癡如醉。
『嗯嗯。』
他每一記猛力插入,都將她推向情慾的頂端,細軟的腰肢不住抽搐抖動,修長的玉腿纏住他的腰身不放。
男人吮吸白嫩的椒乳好一會兒,又改用手揉搓,用力擠壓,同時快速挺進她的花心深處,瘋狂馳騁。
初經人事的嬌弱花芯哪堪他如此激狂的動作,白茹意啜泣嬌吟,指甲幾乎深深掐入男人後背。
『不要了。嘯天。不要了。』
強烈的快感讓她忘乎所以,整個腦子一片空白,水嫩蜜穴春意氾濫,大量濕液自私處汩汩流出。
整個石洞迴盪著她誘人的嬌喘和哭泣聲,加上男人粗重的喘息,醞釀出刺激的畫面。
『不要。我不行了。』
緊窄的蜜穴強烈蠕動起來,嬌艷柔嫩的內壁緊緊裹住男根,拚命收縮,花心情不自禁地湧出濃郁的香液,整個人悸顫不已。
白嘯天悶哼一聲,做最後激烈抽送。
體內的熊熊慾火愈燒愈旺,腫脹不堪的男性已到了瀕臨爆發的邊緣。
他低吼著激烈挺進,享受著被絞緊的快鹹,然後腰身猛地一沉,將自己全部的熱情悉數噴射在她體內。
『啊。』
白茹意啜泣著,不敢相信澆入花心的道道熱流那麼熱、那麼燙,幾乎要將她整個人焚燒殆盡。
腦中掠過道道白光,她覺得自己彷彿飄浮在天際,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只有飄然欲仙的醺醉感。
第三章
不知過了多久,白茹意才悠悠醒轉。
只見白嘯天微闔雙目,倒伏在她身上,高大厚實的身軀牢牢壓著她,他的男性仍埋在她體內,還能感覺到熾熱的溫度。
他還好吧?
白茹意連忙伸手到他鼻下,鹹到鼻息沉穩,這才放下心來,然後又把了把他的脈,緩緩吁出一口氣。
從脈象看,丹田沉穩,邪毒渙消,白嘯天已無大礙。
方纔的情事,看來實屬誤打誤撞。
來自女子的玄陰精氣,恰好與『無憂心法』至純至剛的陽氣調和,陰陽諧奏,在疏導散亂真氣的同時,亦牢牢護住了白嘯天的心脈。
現在他的脈象一片平和,顯然大劫已過。
既是不幸,亦是大幸!
怕男人醒來後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白茹意忍痛爬起來,抽出汗巾擦去方才情事遺留的道道羞人痕跡。
她一直紅著臉,心兒亂跳,雙手顫抖,不敢多看男人一眼--即使明知他仍在昏迷中。
匆匆替他穿戴好衣飾,也理好自己的,白茹意像賊一般,偷偷摸摸溜出石窟。
站在洞口,她按下機關,石門嘎嘎作響,朝兩邊併攏。
*****
白漢玉台上,仍靜靜伏臥著那抹熟悉的青色身影,白茹意一咬下唇,足尖一點,縱身翩然而去。
農袂翻飛問,她已如一隻小小蝴蝶,飛出了長長的過道。
整個石窟寂靜無聲,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漆黑的夜色,將這羞人的一幕,輕輕抹去,了無痕跡。
*****
昨天從石洞回來後,白茹意又累又困,下身火辣辣的痛,全身都似散架一般,回到廂房,一沾枕頭,就陷入了昏睡。
可她睡得並不安穩。
太多過去的記憶,一一在夢境中回閃。
忽爾閃過母親溫柔的笑顏,忽爾是父親威嚴又帶著寵溺的眼眸,忽爾又是全家在一起和樂融融的畫面。
更多的,卻是六年前,四明山巔的斷崖上,令人心碎的一幕。
她看到自己的父親被一乾武林正義人士追殺,墜入懸崖,也眼睜睜看著母親隨之縱崖殉情。
她在夢中威到撕心裂肺般的痛,想嚎啕大哭,可胸口卻像被巨石壓住,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她還夢到了他,在她性命危急的時候,像天神般出現在她面前。
他賜給她姓,給了她棲身之所。
他把她帶回無憂山莊,讓她衣食無虞地生活著,可他,卻幾乎從不曾正眼看過她。
她雖年幼,頭腦卻十分聰穎,再加上親眼目睹父母雙亡的悲劇,讓她的心思比同輩更加細膩敏厭。
很多時候,不必他說什麼,她就能威到他對她發自內心的厭惡。
這種厭惡如此明顯,讓她每次一接觸到他的視線,就厭到渾身冰冷。
然而即便如此,她仍是無時無刻默默注視男人的身影,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她很明白,白嘯天收養她,並不是因為可憐她,而是因為--
他答應過娘親,要好好照顧她。
她的娘親,曾經也是無憂山莊的人,拜白連城為師,是白嘯天的師姊,大他三歲。
當年娘親行走江湖時,與龍燔敦敦主夜子昊偶遇,不知是天定的緣分,還是難斷的孽緣,兩人一見鍾情,愛得如癡如狂。
為了父親,娘親更是不顧大家勸阻,一意孤行,與他結合,誰知最終換得如此結局。
在無憂山莊中,因娘親溫婉善良的個性,白嘯天最喜歡這位師姊,若非念在這份情誼,以白嘯天的為人,根本不可能對一個邪敦教主的『餘孽』伸出援手。
複雜的過去,千絲萬縷的糾葛,斬不斷的愛恨情仇。
也許早在她出生之前,上蒼便已注定,這一生,不管她對這個男人的愛意有多深,都是鏡中月、水中花。
她可以為他生、為他死,因他一句淡淡的讚揚就喜上眉梢,因他一個冷淡的眼神就難過不已,可他。
他雖救了她、收養她、教導她,卻極端厭惡她,不要說對她露出半個笑容了,連看都吝於看她一眼。
她知道,在他心中,她是一個避之唯恐不及的『麻煩』,是他內心最不願觸及的深重傷疤。
所以她也就乖乖的、小心翼翼的,總是躲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避免讓他看到,避免刺痛到他。
就這樣,轉眼過了六年。
而她,也從一無所知的小女孩,變成今日清秀的少女。
真是漫長的歲月啊。
『茹意,快醒醒!』
突然,安靜的廂房衝進一位身穿綠衫的小婢女,推了推正在床上休息的白茹意。
此時已是日上三竿,廂房內一片明亮。
昏沉的睡意被喚醒,白茹意知道有人在,但她全身卻沉重如鉛,累得幾乎無法挪動。
『茹意,快醒醒。好消息,莊主出關了!』
一聽到『莊主』這兩個字,白茹意猛地睜開眼睛,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
『好痛。』
一動,全身的骨骼便像散架似的,咯咯作響,白茹意不禁痛苦地皺起了小臉。
『茹意,你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是不是生病了?』小婢女看著她,擔心地摸了摸她的額頭。
『我沒事。』白茹意朝她擠出一絲笑容,『月兒,你剛才說什麼?』
『是莊主!』被喚作月兒的小婢女興奮地抓住她的手臂搖了搖,『莊主出關了!聽說他大功告成,已經練成了第十層無憂心法。真的好厲害啊!從今後,江湖第一高手非莊主莫屬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月兒笑道:『現在全莊的人都在外面恭迎莊主呢!
走,我們一起去看看。』
『好啊。』
胸口傳來難以壓抑的欣喜,顧不得全身酸痛,白茹意抓住月兒的手,雙雙笑著走了出去。
兩人才剛走到山莊的前廳,就見廳前偌大的校場上黑壓壓一片,站滿了山莊的弟子們,足有近百人,俱垂手肅立,等待白嘯天的出現。
領頭那人,長身玉立,眉目俊朗,眼神卻深不可測,正是白連城的大弟子冷若寒,亦是白嘯天的得力手下。
白茹意不願驚擾眾人,便拉月兒遠遠站在後面,以前廳的柱子遮掩自己的身影。
眾首期盼中,不一會兒,一抹高大的青色人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緩緩地,自遠而近。
一步又一步。
他走得舉重若輕,飄逸出塵,樣子說不出的好看,但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眼皮在跳,呼吸困難!
還沒走到跟前,他身上就傳來一股無形的震懾力,充滿王者之氣,讓最高傲的人,都忍不住低下頭顱。
『恭迎莊主出關!』
百名弟子齊聲喊道,聲音宏亮,直衝雲霄。
白嘯天停下腳步,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散了吧。』他冷冷道。
『是。』
眾弟子不敢怠慢,頃刻散去,原本人頭攢動的校場,此刻就只剩下冷若寒一人。
『嘯天,我知道你不喜歡搞這些排場,但閉關一年,大家都很想念你,聽到你出關,說什麼也要來恭迎,你就體諒一下他們的心情吧。』冷若寒笑著打圓場。
『有這工夫,還不如去練功。』白嘯天面無表情地道,顯然並不領情。
冷若寒不由苦笑。
『雲飛、雪琴和蝶舞呢?怎麼不見他們?』白嘯天環顧一下四周,沉聲問道。
白雲飛是白嘯天的胞弟,無憂山莊的二莊主。
白嘯天閉關之際,曾全權委託他處理全莊大小事務,並代理武林盟主一職。
兩人雖是兄弟,性格卻天差地別。
白嘯天嚴謹冷漠,白雲飛倜儻風流、生性跳脫,因長得俊美非凡,被譽為『武林第一公子』,在江湖中惹下不少風流韻事。
白雪琴排行第三,是山莊的大小姐,端莊賢淑,白蝶舞排行最小,性格活潑,行事豪爽,完全不像女子般扭捏。
『昨日二莊主帶大小姐和二小姐出門觀賞一年一度的花會去了,說是今日午時才能趕回。』冷若寒小心翼翼地說。
『不務正業。』白嘯天哼了一聲。
白雲飛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在家根本坐不住。反正只要不出什麼紕漏,他一般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莊主大功告成,最開心的人是茹意。在你閉關後,她幾乎每天都去石洞探訪,生怕你有什麼閃失。』冷若寒笑道,下巴微揚,指向藏在廳柱後的纖細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