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失蹤
那天芯愛和尹母爭執之後,芯愛轉身離開,再無音信。尹母因為在盛怒中,以為芯愛回學校了,所以並沒有在意。面對之後尹父和尹翔澤的詢問,她也是這樣回答的。
以前芯愛每次離開家,要回學校的時候,都會告訴尹翔澤一聲,回到學校後除了給家裡報平安之外,一般還會給尹翔澤打個電話。但是上次芯愛沒有跟尹翔澤打招呼,一聲不響的就回學校了,回去後,也一直沒給尹翔澤打電話。
尹翔澤猜測芯愛可能和尹母鬧別扭了,於是就在芯愛回到學校的次日想打電話安慰一下她。沒想到,他怎麼打芯愛的手機,都是無人接聽,打她宿舍的電話,她的舍友傑西卡告訴他,芯愛並沒有回到學校,這和尹母的說法不符,因此尹翔澤急了,趕緊通知尹父。
尹父聽尹翔澤這麼一說,也急了,匆匆忙忙的趕去喬克雷斯。到了學校,果然沒看到芯愛,兩人在學校詢問未果,回家問尹母。尹母從尹父和尹翔澤的口中得知芯愛失蹤,心中發慌。面對尹父和尹翔澤的追問,尹母把那天因為她和芯愛的爭吵講了一遍,只是講述的時候,尹母下意識的隱瞞了她對芯愛說的最後那幾句話。
尹父和尹翔澤聽了後,顧不得埋怨尹母的過分。尹翔澤覺得以芯愛平時的豁達,和尹母的爭執,芯愛不太可能是離家出走,她氣性沒那麼大。就在尹翔澤極力說服尹家人,芯愛不是主動離家,是被動的時候,喬克雷斯的教導主任打電話給尹父,說芯愛通過郵寄的方式向學校遞交了一份休學申請。尹翔澤的結論被事實擊潰。
跟著尹家收到芯愛寄過來的一封信,信中有一張支票,還有一張芯愛剛回尹家的時候,尹父提議拍的一張合家歡照片。照片上芯愛的影像被人摳出出去,只剩下尹父尹母和尹俊熙三人。
尹父和尹翔澤都認定芯愛之所以離開尹家,和那天與尹母的爭執有關。但是尹翔澤猜測尹母絕對還說些什麼,不然,芯愛不會因為那種層次上的爭執就離開,只是不管尹父和尹翔澤怎麼問,尹母依舊是原來的答案。尹父相信了尹母的說辭,尹翔澤不相信,所以在他的極力勸說下,兩人決定再問一下尹母。
尹翔澤、尹父和尹俊熙將尹母圍在中央,尹父歎了一口氣,神色焦躁的說:“老婆,你好好想想,芯愛離開的那天她有沒有和你說什麼?你再仔細想一想,或許她說了你沒注意,你再好好回憶一下。”
“沒有,沒有!”尹母使勁搖著頭。“我都已經說了沒有!該說的我都說了,剩下的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你們不相信我?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既然最開始問的時候沒說,現在更不能說了。
“爸爸!”尹俊熙出聲,攔住了想繼續發問的尹父,目光灼灼的盯著尹翔澤。“爸爸,我知道你心急。芯愛失蹤,我和媽媽都很著急,很擔心,也想著盡快找到她。但是你和堂哥能不能不要一遍又一遍的來問媽媽了?”
“你們知不知道,媽媽的壓力很大,因為你們的詢問,她把芯愛失蹤的緣由全都歸咎到自己的身上,她吃不好,睡不好,在擔心芯愛的同時還要怪罪於自己,⋯⋯請你們替媽媽想一想好不好,芯愛是她的女兒,她背負著這樣的一個包袱,心裡有多不好受。你們再問下去,媽媽就要崩潰了,她快要受不了了。”
尹父看到尹母憔悴蒼白的面容,心中一痛。是呀,芯愛到底是她的女兒,她失蹤,尹母怎麼會不擔心?芯愛又是和她爭執之後失蹤的,就算芯愛失蹤的原因和她無關,尹母也會怪到她自己的頭上,何況和她還有那麼一點關係,只怕尹母越發的要自責了,因此尹父心疼尹母之餘,偃旗息鼓了。
被尹俊熙這麼一說,尹父不問,尹翔澤也不好追著不放。雖然尹翔澤面上不顯,但是他對尹俊熙的話卻嗤之以鼻。他覺得尹母絕對和芯愛的失蹤脫不了關係,而且絕對要負主要責任,只不過尹母不肯說罷了。尹母現在的表現不過是“鱷魚的眼淚”。
尹母手肘放在沙發上,虛弱的扶著額頭,擺擺手。“我沒事,不用擔心。老公,芯愛,芯愛怎麼樣了?有什麼消息沒有?警局、大使館、學校還有你托的的朋友那邊都怎麼說?”
“什麼消息都沒有。”尹父長歎一口氣。“沒有她取款記錄,沒有她證件使用記錄,也沒有她出入境記錄,⋯⋯根本沒辦法知道她還在不在美國?她要是在美國,那麼又能躲在哪裡呢?”
“那她朋友那邊都問過了沒有?她有沒有可能躲在朋友家呀?”尹母想了想,問道。
“問過了。芯愛在學校的同學我都問過了,她沒在同學的家。”尹翔澤面帶諷刺的看著尹母,語帶嘲諷的說:“但是關於芯愛的朋友,我並不是特別清楚,我認識的那幾個,也都問過了,她也不在他們那裡。嬸嬸,都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有什麼話都會和媽媽說,這方面,你應該最清楚,給我們提供一點資料唄。”
盡管尹翔澤把芯愛當作親妹妹一般疼愛,但是兩人交際圈子不同,芯愛也不會事無巨細的事事向他報備,所以關於芯愛朋友這塊,他還真不是特別清楚,但是尹翔澤知道,在這方面,更不要指望尹家其他人,他們還不如他呢,明白歸明白,但是尹翔澤還是忍不住出言刺一刺尹母。
尹母移開目光,不肯和尹翔澤對視,面帶尷尬的,支吾著:“這個,這個,⋯⋯芯愛不愛和我提她這方面的事,所以我也不清楚。⋯⋯她同學應該知道點吧,可以問問她們。”
尹父歎了一口氣,說:“早就問過了,大家都不是很清楚。”美國人很注重隱私,所以大家都不是很清楚。
“那手機的通話記錄呢?”尹俊熙眼睛閃了閃,在一旁說:“到電信公司應該能查出來吧?”
“也都查過了。”尹翔澤滿臉陰郁的說:“警方都介入了,按照電信拉出的單子上面的名字找了過去,都沒有芯愛的消息。”
尹俊熙想到一種可能,忍不住說:“都這麼些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芯愛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會不會,會不會⋯⋯”
“絕對不會。”尹翔澤不等尹俊熙把話說完,聲音的打斷他,臉色陰沉的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芯愛一定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他不接受芯愛死亡的這個可能。
尹母雖然不喜歡芯愛,甚至對芯愛心有怨恨,但是她還沒惡毒到希望芯愛去死,而且芯愛失蹤,一直沒消息,已經讓尹母忐忑不安了。造成這一結果,尹母深知,就是自己和芯愛的爭吵,此時尹母已經夠不好受的了,如果芯愛死了,她的良心上將永遠背負著一個沉重的“十字架”,她將徹夜難安,所以她甚至比其他人更盼著芯愛活著。
“對。”尹母狠狠剜了尹俊熙一眼,忙說:“翔澤說的對。俊熙不許胡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芯愛一定還活著,而且活得好好的。”
“我也沒說錯,芯愛那麼一個漂亮的小姑娘,這麼久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出事的可能⋯⋯”尹俊熙覺得自己的猜想還是很靠譜的,因此忍不住反駁,但是他的聲音在尹父尹母和尹翔澤的注視下,不由得越來越低,漸不可聞。
盡管沒有芯愛的出入境記錄,但是在美國遍尋無果的情況下,尹父和尹俊熙還是決定回韓國去看看。回到韓國,他們的第一站就去了崔家。
到了崔家,收到通知,趕回來的崔英雄聽說芯愛失蹤,他不顧身份,伸手就給尹父一拳,喝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芯愛會失蹤?你給我說清楚,她是怎麼失蹤的?你這個父親怎麼當的,當初你不是向我保證你會好好照顧她的嗎?這就是你好好照顧的結果?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
邊說崔英雄舉拳還要打,順任和尹翔澤趕緊把他們拉開。崔英雄的一拳,又重又狠,尹父的鼻梁雖然沒被打斷,但是眼淚和鼻血都被打出來了。順任拿出手帕遞了過去,問道:“是呀,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芯愛怎麼會失了蹤?到底出了什麼事?”
尹父接過手帕堵住鼻血,苦笑連連,他將芯愛和尹母的爭執向順任和崔英雄講了一遍,滿臉愧疚的說:“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她。芯愛回家後,和她媽媽相處的並不是很融洽,後來芯愛上了寄宿學校後,她們母女的關係開始有了好轉,本來我以為沒事了,但是誰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盡管尹父挑挑揀揀,避重就輕,盡量簡要的將事情講述清楚,但是“不融洽”,“寄宿學校”,還有“失蹤”已經足以說明芯愛在尹家的生活並不美好。面對尹父的歉意,崔英雄雙手握拳,牙根緊咬,心中暗恨,早知道如此,他當初絕不送芯愛回去。
經過這幾年和恩熙的磨合,順任深深體會到半道養孩子的不易,她比崔英雄理智,搖搖頭說:“這話別說了,有些事也不是你想的。先找到芯愛要緊,其他的事,以後再說。你們找上我們,是不是有什麼我們能幫忙的?”
本來尹父和尹翔澤找上崔家是抱著芯愛可能回到崔家的想法,等他們來到崔家後,就知道芯愛沒有回來,崔家人的反應也證實了這一點。
關於芯愛之前在崔家的生活,他們一無所知,因此需要借助崔家。尹父歎了一口氣,說:“你們推測一下,如果芯愛回來不找你們,她會去找誰?”
崔英雄沉思片刻,說:“以前因為家計艱難,而且媽媽需要人幫忙,所以芯愛除了和我們原來住的村子裡的迎美比較要好之外,再沒什麼朋友了。只是我覺得,她去找迎美的可能性並不大。”
按照尹父和尹俊熙所說,如果芯愛沒出事的話,之所以一點消息都沒有,雖然他不知道芯愛是怎麼做到的,但是崔英雄能看出芯愛是存心不想讓尹家人找到,這樣一來,她絕對不會和她認識的人聯繫。
崔英雄能想到的,尹父和尹翔澤如何想不到,但是他們現在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不親眼看見,不親耳聽到絕不死心,所以依舊抱著一線希望准備去找芯愛在韓國認識的人打聽一下。
臨走的時候,尹父從身上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順任。“崔女士,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的手機號碼,我在美國的學校辦公室的電話以及家裡的電話都在上面。如果芯愛和你們聯繫了,我希望你們能通知一下我們。”
尹翔澤拿出一張便簽紙,上面不僅寫著他的手機號碼還有家裡電話,還寫了韓國他媽媽的電話,遞給順任。“崔阿姨,這是我的聯繫方式,如果覺得不方便聯繫叔叔的話,可是聯繫我。還有這是我媽媽的電話,如果我的電話一時打不通,找不到人,可以打給我媽媽,給我媽媽留言,讓她來聯繫我。”
順任一一接過來,答應著。在送尹父和尹翔澤離開的時候,崔英雄到底不放心,跟著上了車。“我跟你們一起走一趟。芯愛認識的人我都認識,有我領著,上門詢問的時候比較容易說話,給作為陌生人你們突兀的去拜訪省些氣力。”
因為尹父在美國還有工作,尹翔澤也要上課,他們都是請假而來,所以時間緊張。因此尹父和尹翔澤在拜托朋友和家裡幫忙之餘,還在崔英雄的帶領下,馬不停蹄,不僅去了迎美、柳俊河和韓泰華家,拜訪了神話集團影視部金部長及和芯愛打過交道的幾名工作人員,而且還按照當年芯愛班級同學的花名冊,一個一個的拜訪過去,最終都是失望而歸。最後,一無所得尹父和尹翔澤不得不坐上飛機離開韓國。
在尹父和尹翔澤的航班起飛之後,具俊表馬上打電話給芯愛。“喂,你父親和你堂哥回美國去了。你要不要回來?”
自從具俊表回韓國後,他和芯愛都是通過電腦視頻聯繫,並沒有打電話,所以芯愛手機和宿舍的通話記錄上,沒有具俊表的名字,而芯愛和具俊表的來往,她也沒和尹家人說過,不過她和尹翔澤提起過,說她認識了一個囂張自傲的大少爺,但是因為沒說名字,所以尹翔澤知道這個人的存在,但是不知道他是誰,因此尹家這次沒有找上具俊表。
“我暫時還不會回去。”芯愛毫不猶豫的拒絕。“你先別管我回不回去,先把我托你辦的事情給我辦好了再說。”
芯愛從尹家出來的那天,她本來計劃通過美國邊界去加拿大的,反正從美國到加拿大不需要簽證辦什麼手續,然後,再從加拿大坐飛機走人。那個時候,她無比慶幸,因為在華夏投資的緣故,礙於韓國人的身份不方便,所以芯愛花錢辦了一張華夏身份證。
雖然芯愛辦的是假證,但是身份證號碼和照片都是真的。因為芯愛對韓元的保值能力信任度不高,所以她在華夏投資的收入都存入了以華夏的身份證開的戶頭中。關於這一點,芯愛沒有告訴任何人。尹父和尹翔澤查不到芯愛取款記錄,那是因為她是在華夏戶頭取的錢。
就在芯愛按照計劃行動的時候,她接到了具俊表的電話,說他回美國來了,她若是有時間的話,和他聚聚。當時芯愛聽了心中就是一動,哪怕她是從加拿大離開,如果尹父和尹翔澤不放棄找尋的話,也可能會發現她的蹤跡,但是她目前不想看到尹家人,哪怕那個人是一直和她關係親密的尹翔澤。
具俊表從韓國到美國來回都是乘坐私人飛機,她如果搭乘具俊表的私人飛機離開,那麼絕對不會留一點痕跡給尹家。想到就做,芯愛打電話給具俊表說明了情況,然後,她順利的坐著具俊表的飛機飛離了美國,不過她並沒有回韓國,而是去了華夏。
因為芯愛猜想尹父和尹翔澤在美國找不到她的話,很有可能回韓國找她。韓國不同於美國,是尹家的主場,尹父拜托朋友幫忙,並以家族的力量找尋她,很可能會找到她,所以芯愛為了避免被尹父找到,乾脆躲到了華夏。
“你爸爸和你哥哥都已經走了,你還不回來,你要躲到什麼時候呀?難道你一輩子呆在華夏不回來了,永遠不和你的親人他們見面了?”具俊表覺得芯愛根本沒必要躲,有什麼話坐下面對面直接說了就是,那多乾脆。
芯愛輕歎一聲。“我沒想躲一輩子,我會回去的,而且我也會和他們見面的,只是我現在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在事情沒辦完之前,我還不能和他們見面,而且我暫時也不想看到他們。”等我們見面的時候就是徹底解決事情的時候。
“那隨你吧。”對於芯愛的堅持,具俊表雖然不是很理解,但是作為朋友,表示出支持的態度。
第五十六章:安頓
其實依著芯愛的本心,她更想在華夏多呆幾年,只是盡管她持有的華夏身份證上面號碼和照片是真的,但是到底是假證,芯愛用著心虛,不敢用它在華夏求學。因此芯愛在華夏呆了半年,就和來華夏辦事的具俊表一起回了韓國。因為芯愛不肯到具俊表家去住,所以具俊表把她送到神話集團旗下的酒店安頓下來。
當初,芯愛回到尹家後,因為尹家去美國的手續已經辦好,急著走,時間上來不及,所以尹家盡管拿到了一系列法律證明,證明芯愛是尹家的女兒,但是尹家還差最後一層手續沒辦,沒有報備完全。所以芯愛想鑽這個空子,把自己從尹家拆分出來,單獨立戶。
送走了具俊表,芯愛拿著資料去了律師洪長宇家。在離開韓國去美國之前,芯愛曾經拜托他幫順任打官司,向佳藍婦產科索要賠償,因此對於當年換錯孩子事件,前因後果洪長宇非常清楚,所以芯愛本著“一事不煩二主”,“熟人好辦事”的原則,想把這事交給他去辦。其實芯愛完全可以自己辦理,但是她想交給律師處理的話,辦的更完美,等尹家人回來,就算走法律程序,也不能她讓再回到尹家。
之所以沒有去律師所,而是去洪長宇的家,除了顧忌隱私,從保密方面考慮之外,還有感謝上次托他打官司的意思。因此芯愛買了些禮物,坐車來到了洪長宇的家。按完門鈴,對來開門的中年婦女,芯愛禮貌的打招呼:“你好,請問這是洪長宇洪先生的家嗎?冒昧來訪,非常抱歉,我的名字是尹芯愛,我是尹芯愛,當初一樁官司的委托人。我這次來除了為上次的案件表示感謝之外,還有事情想要委托洪先生。”
那中年婦女將芯愛請進屋,讓座,倒茶,自我介紹後,看著尹芯愛若有所思的問:“尹小姐是不是剛從國外回來?”
“咦?”芯愛有些吃驚,詫然的反問回去:“洪太太好敏銳,你怎麼知道的?”剛才說話的時候,她並沒有提及這個呀,怎麼剛一照面,對方就看出自己是剛回國來的?
“不是我目光銳利。”洪太太苦澀的笑了笑,神情悲傷的說:“我丈夫已經於年前去世了,訃告就登在《韓國日報》上面。”如果你不是剛回國,在國內應該早知道消息了。
“啊?”芯愛呆住了,對洪長宇壯年去世感到十分意外,反應過來後,趕忙道歉:“抱歉。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是真的一點不知道。⋯⋯”
就在芯愛語無倫次的向洪太太道歉的時候,屋門從外面打開,走進來一名拿著籃球的少年,他和洪太太打過招呼後,目光落在芯愛的身上。
“這是我的兒子洪政民。”洪太太趕緊向芯愛介紹,又對洪政民說:“這是曾經委托你父親打官司的委托人尹芯愛小姐。”
芯愛和洪政民相互打過招呼後,芯愛將帶著來的禮物留下,又從身上掏出一些錢,當做遲來的奠金,然後告辭而出。
走出洪家,芯愛輕歎了一口氣。因為洪長宇隸屬閔氏律師行,所以芯愛去了閔氏找人幫她辦理立戶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芯愛年紀小,還是因為她拿出的事件太小,閔氏覺得不值得一提,所以接待芯愛的負責人態度輕慢,並將她的事情交給了初出茅廬的小律師處理。這讓芯愛很不滿,因此她拿著資料離開,轉身去了開在閔氏對面,是閔氏最大競爭對手的金氏律師行。
進了金氏所在的大廈,走出電梯的時候,走神的芯愛一個沒注意,和一個懷裡抱著一大推資料的少年撞了個滿懷。少年抱在懷裡的資料散落在地,芯愛一面道歉,一面蹲了下來,幫對方撿取資料。
那少年看著芯愛手裡拎著個檔案袋,好奇的問:“怎麼,你也是來打官司的嗎?”芯愛年紀不算大,以她的年紀應該正在讀書,能有什麼官司要打?就算有官司,也應該由家裡的長輩出面,而不是芯愛來出頭,因此不由得人不好奇。
從掉落在地的資料上,芯愛看出都是有關法務相關的資料,因此眼前這少年應該是在金氏打工。芯愛想了想,搖搖頭,說:“我不是要打官司,但是我有事要托律師幫著辦理,要求事件辦理的在法律上沒有一點漏洞。你有沒有什麼好人選可推薦?”作為金氏內部人員,應該比較熟悉裡面的律師,他推薦的人,總比自己一頭黑,瞎摸的好。
“從法律上講,這世上不管辦任何事都不是一點漏洞都沒有的,端看你看得出看不出罷了。”那少年神情嚴肅的說,轉而笑嘻嘻的道:“不過,你今天幸運了,我介紹一位知名的大律師給你,由他出面幫你,絕對會把事情辦的妥妥的,讓別人找不出漏洞來。”
在少年的帶領下,芯愛來到金氏最裡面的一座辦公室。進去後,芯愛看到辦公桌上的銘牌上寫著“金萊恩”三個字。芯愛不知道金萊恩中的這個“金”和金氏律師行中的“金”有沒有關係,但是從辦公室的面積和擺設來看,這位金律師應該有幾把刷子。
金律師看到少年帶著芯愛進來,就是一怔,等少年說芯愛有事情要找律師辦理,給了少年一個胡鬧的眼神,不過並沒有說什麼,示意少年離開,這就表示這個事件他接了。芯愛看懂了金律師的眼神,等少年退了出去後,在金律師對面坐下,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向金律師說清楚,並把自己的要求講明。
從金氏律師行走出來,芯愛走在回酒店的路上,慢慢地思索著。從尹家分離,單獨立戶出來的事情不用擔心,那麼她現在當務之急是買房子,一直住在酒店裡總不是個事。接下來的幾天,芯愛一直為買房的事情而奔波。
因為是一個人住,又不差錢,對芯愛來說,安全是首選,其次是周邊配套設施。這日看房回來的芯愛回到酒店,看到具俊表神色不耐的坐在酒店的招待區,見她回來,起身迎了過來,一面抱怨一面指責的說:“你還知道回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知不知道本大爺等了多長時間?本大爺的時間有多寶貴你知道嗎?你是怎麼回事?去了哪裡?電話也打不通,也不留個話,就這麼出去,難道不知道會讓人擔心嗎?”
芯愛拿出手機一看,發現手機已經因為沒電而自動關機了,不好意思的笑笑,解釋道:“抱歉,我沒注意到手機沒電而關機了。我去看房子去了,既然要在韓國生活,總不能一直住在酒店裡,所以我打算買房子,因此四處看了看,耽誤了時間,這次回來晚了。”
具俊表不當回事的說:“你要買房子你早說嘛,根本用不著你四處去看。宋宇彬家就是做這個的,想買房找他准沒錯。正好,我打算介紹他們給你認識,回頭你們見面了,你跟他說一聲就是了。”
看著具俊表理所當然的態度,芯愛笑了笑,沒說話。回房換了衣服,跟著具俊表來帶他們F4聚會的場所,一間高級的PUB。到了包廂,裡面只有兩個人,具俊表給他們彼此作了介紹後,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的說:“尹智厚這個家伙又沒來,真是的,本大爺都說了要介紹朋友給他認識,他竟然給本大爺缺席。”
臉上一直帶著如沐春風一般微笑,名叫蘇易正的笑道:“算了吧,你還不知道他,慣是我行我素的,要是和他計較的話,你永遠都計較不過來。他今天有事,反正時間還長著呢,以後再介紹也不遲。”
“哼!”具俊表不滿的哼了一聲。“易正你今天給他說情也沒用,本大爺可是再三和他強調過的,絕對不能放本大爺的鴿子,結果說了還是等於沒說。什麼事這麼重要,竟然讓他推了本大爺的邀約?”本大爺是他的朋友,而且今天不是像以前一樣普通的聚會,是有正事,要介紹朋友給他認識的。
“其實這次真怪不到智厚頭上。”另一位看起來吊個郎當的,名為宋宇彬的雙手攤開,無奈的聳聳肩。“誰讓你把日期安排在今天呢。今天是閔學姐的生日,你知道韓國和法國的時差了,智厚老早就守在電話跟前,准備一到時間,就第一個打電話給閔學姐的,祝她生日快樂的。哪怕天塌下來,也沒有比這個對智厚更重要的了,所以他今天缺席還真是情有可原。”
聽宋宇彬這麼一說,了解內情的具俊表只能憋屈的接受了是自己沒定好日子這個錯誤。盡管有具俊表的介紹,但是在和宋宇彬、蘇易正聊天的時候,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芯愛能夠感覺到言語間他倆對她的評估和試探。
“對了,宇彬,芯愛准備買房子,你有什麼好介紹嗎?”具俊表想起芯愛准備買房的事情,在芯愛和宋宇彬、蘇易正說話的時候,突兀的插了進來,跟著又補充一句。“錢不是問題。”
芯愛很明顯的感覺到因為具俊表後一句話,宋宇彬那一瞬間變得銳利的目光,雖然轉瞬即逝,但是芯愛發誓她絕對沒有看錯。本來芯愛還以為蘇易正和宋宇彬言語中若有若無的試探是她的錯覺,現在她可以保證,那絕對不是錯覺。芯愛苦笑了一下,對於對方的誤解,沒有辯駁,日久見人心,相處時間長了,對方就會了解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比她現在說什麼都管用。
次日,芯愛拿著宋宇彬寫給她的一心建設售樓部經理的電話,找到他,然後在他的帶領下,在首爾知名的富人區江南區轉了又轉。清潭洞、城北洞、三成洞、新沙洞、論峴洞、⋯⋯幾乎都轉了個遍,謝絕了對方提出的在城北洞置宅的建議,最終在平昌洞的高級公寓住宅樓買下了一套單元房。
這是一心建設新開發的樓盤,這是一個高層,小區裡一共六棟大樓,分三排,每排兩棟,每棟樓都有二十四層,裡面有三座並排的電梯供住戶使用。大樓的閣樓和下面一層的房子設計在了一起,形成復式結構的房屋。電梯上面的閣樓空間也沒有浪費,巧妙的設計成使用面積七十多平的單獨房子,因為韓國家庭的結構,房屋被分割成三室一廳一廚一衛,房間面積雖然不算大,但是因為是請國際知名設計師設計的,布局合理,空間沒有一絲浪費,所以並不會感覺狹窄,而且屋裡已經做了精裝修,裡面的家具都是合屋打造,拎包就能入住。
芯愛付了全款,買下房子後,具俊表和其他三位一起來為她暖房。具俊表進屋後,看了半晌,才說:“你腦袋是不是壞掉了,怎麼在這裡買房子?而且還買的這麼小不說,竟然買的還是閣樓。你又不是沒錢,至於這麼圖便宜嗎?”
閣樓作為住宅,是比樓層的普通房屋要便宜。但是芯愛買的是高級公寓房,而且位置在平昌洞,這裡居住的大多是韓國中堅企業的高級管理層,房價並不便宜,因此哪怕是閣樓,稍微換個地方,用買閣樓的錢就能買下一套好點的房子。
芯愛其它的投資具俊表不知道,但是單做空的那一次,芯愛賺的就足以在城北洞買棟別墅絕對不在話下。首爾江南區的城北洞作為韓國第一代富豪及中堅企業家們長達二三十年來守護的傳統“富人區”,房價堅實的很。不談其他,只要說住在城北洞,絕對是身家的保證。對此,具俊表滿心不解。芯愛又不是沒有錢,幹嘛跑到平昌洞來買閣樓?
芯愛笑著解釋:“我看中這個小區的周邊配套設施了,安保不錯,而且不管是去超市、市場還是去醫院,都非常方便,而且綠化也做的很好。正重要的是,房間都裝修好了,家俱也都配好了,拎包就能入住,不需要在花心思收拾了,省了我好大的事。我就一個人,買大房子做什麼?收拾起來不方便不說,一個人住在裡面,空蕩蕩,多寂寞。我也不想請人,雖然是閣樓,但是屋子采光不錯,冷暖有空調,也沒什麼不好。現在我的要求是夠住就行,以後覺得住的不好,或者有其他需要再買就是了。”
“隨便你吧,你覺得好就行。”具俊表見芯愛堅持,他無所謂,畢竟買房子住的是芯愛,又不是她。
暖房之後,芯愛為進入神話高中就讀作准備。等這個學期結束,她將進入神話高中學習,和具俊表一個年級。
第五十七章:見面
韓國駕考難度較低,培訓時間短而是價格便宜,芯愛利用開學前的一段時間將駕照考了下來。等她駕照拿到手,神話集團姜會長送她的提貨單中的瑪莎拉蒂跑車已經從意大利運回韓國。
芯愛住的錦榮景苑因為是高級公寓,所以這裡面每套房都有配套的車庫,而且大小並排足以放下三輛轎車,盡管芯愛買的是閣樓房,但是她的車庫並沒有因此有了折扣,所以芯愛不用擔心車買回來沒處停放。
回到韓國後,芯愛並沒有和崔家聯繫,她甚至都來到春川崔家的樓下,能夠清楚的聽到順任呵斥崔英雄的大嗓門,但是她站在樓下良久,猶豫再三,終究沒有上去。
雖然美國警方沒有出具芯愛的死亡報告,而是按照失蹤處理,但是隨著芯愛失蹤日久,尹家雖然面上不說,但是心裡已經接受芯愛已經遭遇不測的消息,不再找尋。尹翔澤倒是不死心,還抱著一線希望,但是他也知道這線希望有多渺茫。
當收到韓國父親傳來的消息,說是芯愛還活著,正在神話高中的讀書的時候,尹翔澤根本不敢置信,和父親再三確定之後,抱著電話泣不成聲。放下電話後,尹翔澤沒和尹父尹母商量,徑自訂了從美國飛往韓國最近的航班,他要親眼看到芯愛才能安心。
芯愛在韓國,還活的好好的,這個消息對尹家來說也不亞於一顆炸彈。確定芯愛失蹤,尹母就坐臥不寧,隨著時間的流逝,尹母越發的寢食難安。
尹母開始作噩夢,不是夢見芯愛慘死,千奇百怪,各種各樣的死法;要不就是夢見死去後的芯愛來找她,向她哭訴死的冤枉,死的委屈;再就是夢見她和芯愛那天的爭吵,如同回放機一般,歷歷在目;要不就是夢見她和芯愛好好說話的時候,芯愛臉上的肉一片一片的掉落,變成骷髏,把她嚇得驚叫出聲,出一身冷汗;⋯⋯
因為噩夢纏身,尹母吃不好,睡不好,急遽消瘦,患了神經衰弱,頭髮大把大把的往下掉,精神恍惚。她再去醫院,醫生不在開維生素之類的藥物哄弄她了,但是不管她怎麼看醫生,吃什麼藥,療效並不顯著,沒辦法,她只能借助藥物安眠。隨著尹母需要的安眠藥劑量越來越大,醫生警告她,她已經患有藥物依賴症,精神上已經出現問題,不僅不再開藥給她,而且還要求尹母接受治療。
尹母也知道她的情形不好,正如醫生所說,她這病,是心病,單純的藥物治療根本無法治癒,需要看心理醫生。但是尹母根本不可能向心理醫生傾吐埋藏在她心底深處最深處的秘密,所以治療結果並不是很好。心理醫生看出尹母的抗拒,不肯向他傾吐秘密,因此提出催眠療法,但是被尹母拒絕。
對尹母來說,她寧願治不好,也不肯向人吐露她害死了自己的女兒。這其中不僅僅指外人,還包括她的家人,她的丈夫和兒子。雖然尹母竭力隱瞞,但是尹母懷疑尹父可能猜到了真相。
尹父作為尹母的枕邊人,兩人同睡一床,尹母做噩夢,說夢話,尹父不可能不清楚,但是尹父一直保持沉默,從來都沒有問過尹母做噩夢的緣由,連旁敲側擊都沒有。只是從來不抽煙的尹父越發的沉默,和她說的話越來越少,在尹母沒有察覺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要是以前,尹母發現尹父抽煙不僅會大發雷霆,而且還會讓他戒掉,但是這次尹母不知道為什麼心虛起來,不敢多言,對尹父吸煙聽之任之。
在芯愛失蹤的這段日子,半夜尹母醒來,常常看到尹父站在窗前孤獨的身影,抽著煙,默默的看向窗外。屋裡沒點燈,尹父又背對著她,尹母看不清尹父臉上的神情,只能看到尹父手邊點燃的香煙的紅光一閃一閃的。
看著這樣的尹父,尹母忽然覺得他離自己好遠,似乎身處兩個世界,在她慌亂的叫著尹父,被尹父溫柔的摟在懷裡的時候,尹母的心才稍微踏實一點,覺得丈夫還是以前的丈夫,並沒有變,自己剛才的感覺不過是錯覺。
在芯愛失蹤的這段日子,身心飽受煎熬的尹母看到有隔閡的丈夫,感受著家中沉悶的氣氛,無數次的後悔。如果能夠重來,她絕對不會和芯愛起爭執,也不會那麼說芯愛。如果時間能夠倒流,該有多好,可惜終究只是如果,時光無法逆轉,發生的一切終究無法改變。
尹母在之後的日子,無數次的懊悔,她當時怎麼鬼迷心竅,說出那種話來。在悔恨的同時,尹母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對芯愛產生一絲怨尤,不過就是作母親的責備了女兒幾句,就算話說的有些重了,有些過分,但是她也是愛之深,責之切。
尹母覺得芯愛不該鬧脾氣,離家出走,如果她不離家出走,就不會出事了,所以雖然芯愛的失蹤她要付大部分責任,但是芯愛也不是一點責任沒有。不過這種想法,尹母不敢說出來,只能偶爾想想罷了。正因為她有這樣的想法,所以雖然因為芯愛的失蹤,尹母身心飽受折磨,以至於不得不依賴藥物,不過她的精神到底沒有徹底崩潰。
從尹父的大哥那裡得知芯愛在韓國的消息,尹母鬆了一口氣之餘,高興的同時心底對芯愛的怨恨不由得湧了出來。既然芯愛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那她這半年“暗無天日”的生活,又是怎麼回事?
看著尹父打電話訂機票,尹母一面收拾行李,一面忍不住抱怨道:“老公,芯愛這孩子太不省心了。她人既然好好的,為什麼這半年多一點消息都不給我們?難道她不知道家人有多擔心她嗎?這孩子⋯⋯”
“老婆,不用收拾你的東西,我一個人回去就行了。”尹父雖然心裡也覺得芯愛不懂事消失半年多,都不和家裡聯繫,但是聽尹母這麼一說,想起芯愛失蹤的緣由,本來決定和尹母一起回韓國的尹父立刻改變了主意。
尹母收拾衣服的手一僵,看向尹父。“老公,你這是什麼意思?芯愛也是我的女兒呀!”我也很擔心她,她消失了半年多才出現,我怎麼能不去韓國看看她,並把她帶回來呢?
尹父移開目光,看向其它方向,輕歎一口氣。“老婆,你不要多想,我沒其他意思。只是,⋯⋯只是家裡還有俊熙要照顧,所以你還是留下來照顧俊熙吧。我一個人去韓國,把芯愛領回來就是。”
尹父不解釋還好,他一解釋,反而說明了問題。尹母將手裡的衣服放下,強笑著對尹父的話表示贊同。“也是。俊熙已經高三了,這是考大學時最關鍵的一年,正是需要人細心照顧的時候,我離開,留他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我還是留下最好。真的很抱歉,沒辦法了,只能讓老公你一個人去韓國了。”
尹母盡力為尹父的話作注解,給自己不去韓國找理由。只是尹父和尹母都知道這理由有多勉強,就算尹俊熙是高三生,但是他生活完全能夠自理,他一個人在家有什麼不放心的,當初尹翔澤到美國的時候,年紀還沒有這個時候的尹俊熙大呢,不也生活的很好。何況,兩廂比起來,明顯失蹤半年,一直杳無音信的芯愛更重要,按道理說,尹母跟著一起回韓國才對。
尹母把話說完,做出不去韓國的決定後,覺得卸下一副重擔,渾身都輕鬆起來。雖然尹母知道她應該和丈夫一起去韓國接回女兒,但是說句心裡話,她還有沒有做好見芯愛的准備,因此能夠不去韓國,留下來,也好,能給她一個緩沖的時間。
尹父在尹翔澤之後飛往韓國,前後只差了一個班次。尹父下了飛機後,按照尹翔澤的父親給的電話號碼,打給芯愛,芯愛接到電話後,報出地址。尹父來到錦榮景苑,進屋後,發現尹翔澤赫然在座。
盡管尹翔澤比尹父早了一個航班,比尹父早見芯愛一步,但是他和芯愛沒來得及說多少話。一是因為尹翔澤來的時候,芯愛正在上學,芯愛從神話高中的出來,兩人匯合,一起回家,耽誤了時間,二是因為芯愛猜測,尹父就算比尹翔澤慢,也慢不了多少,在他後面也該來了,所以芯愛對尹翔澤的問話,挑能回答的回答了,有些問題則避而不答,她准備等尹父來了,一起說。
尹父在芯愛對面坐下,貪婪的看著芯愛,仔細的打量之後,發現芯愛看起來很好,這才放下心來。尹父心中因為芯愛長時間不和家裡聯繫的那點怒氣不翼而飛,眼眶有些濕潤,不住的點頭說道:“還好,還好,看著你沒事,安然無恙,我這一顆心終於放下了。”
“你這個孩子,你讓我說你什麼才好,⋯⋯”尹父想要訓斥芯愛幾句,想要責怪她,但是一想到芯愛這半年多音信皆無,他是多麼的牽腸掛肚,尹父又捨不得了,責備的話收了回去。
兒女都是債呀,尹父無奈的搖搖頭,歎了一口氣說:“好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芯愛,你媽媽已經知道錯了,你跟爸爸一起回家吧,爸爸向你保證,今後這樣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
“爸爸,我不會回去了。”芯愛把她單獨立戶的資料、證明及戶口本放到桌上,說:“我已經從尹家單獨立戶出來了。”
尹父和尹翔澤都是一驚,上手翻看後,尹父帶著一絲怒意,帶著幾分不敢置信問道:“芯愛,你告訴爸爸,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意思?你所謂的不回家難道就是單獨立戶,你懂什麼叫單獨立戶嗎?”
“資料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就是爸爸看到的樣子”芯愛神色淡淡的說:“所謂的單獨立戶不過就是一個人生活罷了,這也沒什麼難的,我有能力,能養活我自己,而且把自己照顧的很好,這半年多我就是一個人生活的,完全說明了這一點。況且我並沒有因此放棄學業,我依舊繼續求學,而且我對我的人生有完整的規劃,所以我覺得單獨立戶對我來說並不是問題。”
“其實爸爸,你不用生氣,我雖然單獨立戶了,但是我還是尹家的女兒,我和尹家的關係在血緣上是割不斷的,我只是把戶口遷出而已。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換了角度去想,只當我已經出嫁就行了。作為出嫁的女兒⋯⋯”
“你在胡說什麼!”尹父生氣了,大聲打斷她。“這麼大的事,你怎麼敢,怎麼敢自己就拿了主意?你到底有沒有當我們是你的爸爸媽媽,我們是一家人,怎麼能說單獨立戶就單獨立戶?你在這麼做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們的感受?⋯⋯”
芯愛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打斷他。“如果我不當你們是我的父母,如果我不曾考慮你們的感受,那麼事情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我就是因為太考慮你們的感受了,所以直到現在我才作了決定。”
“回家後,媽媽想念恩熙,對我冷淡,我並沒有生氣。因為我會去想,如果當初恩熙選擇不回崔家,而是留下,那麼媽媽應該會像思念恩熙一樣去想念我。正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所以我體諒她。為了不讓爸爸你在媽媽和我中間為難,我選擇到寄宿學校上學。我還不夠考慮你們的感受嗎?”
“不管怎樣,我這個身體到底是你們的女兒,可是在一起生活了好幾年,媽媽依舊無視於我,把我當作無關緊要的人,對我的各種喜好一無所知也就罷了,可是她不該侮辱我,看低了我,這是我無法接受的。”
芯愛在為自己張目的同時,也為真正的尹芯愛說話。“尹芯愛是尹家的女兒,她享受尹家的一切不應該嗎?為什麼她從崔家回到尹家就是追求富貴?是,崔家比起尹家來,是窮困,那又怎樣?尹芯愛本來就是尹家的女兒,她回到尹家,拿回屬於她的一切這很正常,本來非常合理的事情,為什麼突然變得詭異起來?僅僅是因為崔家的貧苦,但是崔家的貧困並不屬於尹芯愛,它本來應該是崔恩熙背負的東西。就因為尹芯愛在崔家呆了十幾年,所以她從崔家回到尹家,拿回她應得的一切,就變成了嫌貧愛富,貪慕虛榮了?真是笑話!”
崔恩熙回到崔家,沒有半分錯處,因為她是從富貴到貧窮,但是尹芯愛則大有不同,僅僅因為她是從貧寒之家,到有錢人家,但是這一切原本都屬於她,是她應得的,如果沒有當年的錯誤,這些本來是她從小就享受的,如今把錯誤糾正回來,她回尹家不是很正常嘛,怎麼就變成嫌貧愛富了呢?
芯愛冷笑一聲,“就算尹芯愛真的追求富足的生活,那又怎樣?這個世上真有人不喜歡過富裕的日子,反而安貧樂道嗎?反正我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人,因為想過好日子是人的正常慾望,不過有的只是想想,有的能夠真正實現罷了。只是因為曾經生活在貧家,所以就被看低,而且這其中還是一位母親。我不明白,從來作父母的都是盼著兒女好,她這樣看待她的女兒,把她女兒看成人品低下的人,對她有什麼好處?”
尹母一直沒有和尹父、尹翔澤把她和芯愛爭執後,她說的最後幾句話說出來。但是尹翔澤猜測,芯愛絕對不會就憑尹母說出的原因而離家出走,尹父之後也猜到一點,但是到底是因為什麼,尹母不肯說,他們並不清楚。芯愛今天這麼一說,他們恍然大悟,果然是另有緣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