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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難纏情人》作者:拓人【完結】(冰山惡魔--第四部)

《難纏情人》作者:拓人【完結】(冰山惡魔--第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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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所謂戀愛,究竟是身體的渴望,還是精神的滿足比較重要呢?
冰緁與亞海在經過一番風風雨雨後,終於確認彼此的感情,但亞海仍是強烈抗拒更進一步的親密行為。
在極其浪漫的氛圍下,冰緁原本打算趁勢將亞海吃下肚,但對方卻總是使出拖延戰術,讓冰緁的耐性都快被消磨光了。
究竟還要再忍耐多久?兩人能否順利「修成正果」呢?
就算兩人已確認彼此心意,不過在更進一步的親密行為前,說些甜言蜜語來營造氣氛也是必要的吧!
哪有人像冰緁這樣,只急著拉他上床的?
亞海為了「脫離險境」而隨口說出的承諾,冰緁似乎當真了,這下可好,「各人造業各人擔」,自己堅持這麼久了,最後竟還是不得不失守了嗎?



第一章
所謂戀愛,究竟是身體的渴望比較重要,還是精神的滿足比較重要呢?
瀕臨飄漾著濃濃人文氣息的羅亞爾河畔,位於世界最浪漫花都--巴黎的西南方,座落著一幢富麗典雅的城堡式飯店。
設置於一樓的迎賓大廳裡,典雅的米白色牆面上裝飾著整齊排列的古典燭台式吊燈,以整塊大理石砌成的滑亮地板上鋪設著酒紅色的長毛絨地毯,而垂著奧地利傳統蕾絲的窗簾旁,則放置著幾組與絨毯色澤相呼應的意大利精緻絨布沙發,熱情有禮的服務人員站在以高級檀木為底雕製成的櫃檯後,親切地招呼來賓走上通往二樓、鋪著藍色地毯的寬敞螺旋樓梯。
兼具古色古香與尊貴豪華的氣氛,加上四周廣大的森林腹地既清幽寧靜又機能性十足,雪爾澤波堡可以說是愛侶們最理想的蜜月度假地點。
能清楚望見羅亞爾河面水月潾潾的二樓東北側長廊上,是多數女性都希望能與情人一同戀上一晚的總統級尊榮套房。
但就在這一晚少說要價五千歐元的某間奢華套房裡,上演著與浪漫夜色全然扯不上邊的愚蠢爭執。
才不過半分鐘前,冰緁?都鐸?克勞蒂爾的情人對他大吼,抱怨他在做情侶都會做的行為前表現得不夠羅曼蒂克。
--不夠羅曼蒂克?
擁有與生俱來令人驚歎的完美外貌,冰緁在情場上向來是無往不利到令他感到無聊的地步。
十一歲那年,他的第一次是和母親邀請來參加他生日宴會的巴黎時裝界第一名模一起共渡的。
--「對女人而言,你真是毒藥!」
這是這位之後整整半年,對他迷戀到幾乎每天都跑到他校門口或家裡接他的時裝模特兒對他的感歎。
有了這樣在等級程度上絕對是相當強烈的開始,冰緁在下意識中精通了對待各種女性的方法。
但明明是順遂到只能用隨心所欲形容的戀愛史,為什麼在面對亞海時,他總是不斷遇上挫折?
最大的癥結,似乎是亞海認定他太過心急。
因為即使眼前已經是天時地利都配合得天衣無縫了,亞海最後仍是強烈抗拒兩人有更進一步的親密行為。
但一旦喜歡上,會想碰觸及親吻對方當然是正常現象,更進一步的行為當然也會想做得不得了,這樣看來,生理與心理的需求不就是同等重要?
尤其是兩人最近算得上是經歷過一番風風雨雨,然後在終於確認彼此的感情後,結合更是全天下所有戀人都迫不及待的結果吧?
而且只要喜歡自然就會想佔有,這是男人的天性也是愛情的本能,順著這種衝動去做不也就是人之常情?
這麼思考著的冰緁,一點也不覺得正準備把亞海脫得精光的自己有什麼不對,尤其是兩人現在又正位於氣氛極其浪漫的飯店裡,天時有,地利也不缺、再來只要順勢發展就絕對沒問題了。
但顯然,對方不這麼想。
「住手--」
拚命地揮舞著雙手想要阻止他更進一步動作的,就是讓這輩子活得太過一帆風順的冰緁第一次嘗到何為挫折感的可愛情人。
「等、等一下啦!」
才不過半分鐘前,亞海用即使生起氣來,卻仍能引得他心癢難耐的表情與他爭論,然後一下是抱怨他在進入正題前沒先營造該有的氣氛,一下又說他的告白不夠誠心,惹得他險些沒失去理智。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兩人之間的進展,明明就發展到浪漫得即使纏綿一整夜都不足以為怪的氣氛,但亞海卻總在緊要關頭喊停。
第一次,他體貼亞海從未有過喜歡同性的經驗,因此比起平時躊躇猶豫一些也是情有可原。
話說回來,冰緁自己也是第一次對同為男性的亞海產生渴望、佔有,甚至是慾望的情感。不過看來天生自我的人適應性果然也較強,即使應該是會讓人亂了方寸的情形對他而言似乎不構成任何困擾。
第二次,他不捨仍舊不大習慣兩人關係的亞海,因此當亞海拒絕接下來的發展時,他也毫無怨言地依他。
至於第三次的失敗,也就是在今早跟下午,由於那算是不可抗拒的外力因素,他並沒放在心上。
然後是現在。
在一團混亂之後,兩人終於找出可以不受任何打擾的時間,加上此刻是最能催發浪漫情緒的夜半春宵,兩人又身處這間世界旅遊雜誌評選出最適合新婚旅行的甜蜜旅館裡,應該再難找出比這裡更加優雅華麗且羅曼蒂克的選擇了吧?
再加上像他們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受到阻撓的情形,通常不是反而會更激起人的熱情嗎?
但此刻被他壓在床上的亞海卻是滿口怨言,帶著慌亂的眼神明白顯示他仍未下足決心。
究竟還要再忍耐多久?
冰緁完全不記得上回自己這麼有耐心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不,應該說自從他出生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遇到竟需要用上耐心的狀況!
事實上,以兩人體格上的差距,要強迫亞海順從自己並不是什麼難事,然而正因為亞海是他有生以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位想珍惜的對象,他並不希望情事是發生在違背亞海心意的情況下。
但話說回來,他也沒想過只不過是順水推舟會是這麼困難重重的事。
深深地吸口氣後,一手制住亞海死命推著自己肩膀的手,冰緁知道自己不斷被消磨的耐心正瀕臨用盡的邊緣。
「亞海。」
只有天曉得,他是花了多大的努力才克制住想將亞海脫個精光的衝動!
而完全不知道冰緁之所以能維持住理性是費了多大的勁,亞海只專注在眼前的危機,慌張得抓住往自己下半身探去的手並大叫著。
「我叫你住手啦!」
用這麼可愛的動作與惹人憐愛的神情--身高有堂堂一百八十公分的亞海?讓?凱提尼?赫因斯茲其實怎麼看都是容貌端正的二十四歲男子,體內四分之一東方血統讓他擁有如同海底黑珍珠般深邃的雙瞳與同樣色澤的柔軟黑髮,看起來的確比一般同年齡法國男性要來得稍微稚氣,不過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絕對是位颯爽的好青年。但看在冰緁眼中,就是深覺那副模樣只能以可愛來形容……這狀況只能說,愛情果真是盲目的吧?要叫一個慾望已經幾乎奔騰至頂端的男人如何同他所願冷卻下來?
悄悄咋了下舌,說真的他實在不瞭解事到如今亞海究竟還在掙扎什麼?
不過不管他的想法如何,亞海一副拼了命掙扎的模樣的確是事實。
再這樣下去,今天毋庸置疑也絕對會以不了了之作為收場。
(開什麼玩笑!)
索性將亞海用來反抗的雙手從腕部抓定並帶往頭頂上扣住,再將彷彿是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而下意識扭動起來的身軀以雙腳輕鬆制伏後,定定地看著那雙被自己舉動驚得不知所措的黑眸。
「冰--」
「亞海。」
搶在亞海來得及說什麼之前,冰緁先行發難。
他從沒比這一而刻更感激自己如聖職者音質的影響力了,只不過稍稍壓低聲音,效果居然好得出奇。
被先聲奪人的亞海在那道有著懾人作用聲音的撼動下照例來不及發揮,只能愣愣任由冰緁領著走。
「冷靜一點。」
「唔……」
透澈而深遠的純淨聲音沁人心臟的衝擊,讓亞海一時間失去反抗的能力,幸好直逼眼前的危機立刻將他拉回現實。
冷靜?
這種情況下要他怎麼冷靜呀?
好吧,如果他的雙手沒有很難看地被冰緁抓在自己頭上,身體也沒有很難看地遭到制伏,那他絕對會比現在冷靜上一百倍!
而且硬是要說的話,不對的人明明就是冰緁呀!
就算兩人已經確認彼此的心意,不過在要有更進一步的親密行為前,說些平時令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愛語來營造甜蜜的氣氛也應該是必要的才對吧?
哪有人像冰緁這樣,一回到房裡什麼都不說,就只急著拉他上床的?
在這種情況下,說聲「我喜歡你」之類的情話,不才是這情景下最適當也最需要的催化劑?
更何況冰緁到目前為止從沒明確地對他表白過,別說「我愛你」了,連「喜歡」這兩個字都只曾出現在爭辯中而已!
平常冰緁總是一句「你是我的」或「你屬於我」之類模稜兩可的發言就打發掉他,但在兩人準備建構更親密的關係前,希望冰緁開口真誠地說句「我喜歡你」,應該算不上過分的要求吧?
然而面對他埋怨冰緁的態度太過「沒誠意」的抗議,後者居然理直氣壯地回頂說這張看起來冰冷的表情是天生的!
連這種時候都還是不可一世的高傲態度,叫他不氣都難!
忍不住內心雖然嘀嘀咕咕地嘮叨了好半天,但怨氣卻在冰緁那雙月色的銀眸凝視之下連半個字也吐不出口。
如同深夜星月般冰冷亮眼的銀色長髮與同樣冷洌的銀色瞳孔。
第一次見面時,亞海還曾覺得冰緁那雙銀瞳簡直像是擺在櫥窗中的洋娃娃般,冰冷得令人感覺不到一絲溫度,但現在他卻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兩道彷彿會流動的水銀燃燒起來時會帶來多燙人的高熱。
「亞海……」
彷彿歎息一般的聲音再一次流瀉過亞海耳邊,他知道自己的堅持就快跟著融化消失在大海裡了!
(嗚……)
他最、最、最討厭每到緊要關頭冰緁的這種手段了!
明知自己對他專注的凝視跟聖潔得令人無法反抗的聲音毫無抗拒能力,卻很卑鄙地屢用不爽。
不過他也不能昧著良心否認,在這一刻之前,冰緁其實已再三為他做過令人難以想像的退讓。
誰叫眼前這位年齡明明與他有一段距離的大男孩,舉止總是成熟得不合乎他尚未滿十八歲的實際年齡?
所以,在不知不覺間,耍起脾氣的居然是年紀較大的自己。
雖然在短暫的半秒鐘內他確實反省過自己的任性了,但那和眼前的狀況絕對不可混為一談。
「亞海。」
才正想要振作起來,努力一點好擺脫現下的窘況,叫喚他名字的嗓音仿如天鵝絨般低醇,卻又像水晶一樣透明地直直穿透他的胸膛、沁入他的心靈,配合著那道恍惚他思緒的火熱視線……
結果當然不用說。
就在亞海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之前,那雙奪去他心神的銀月色美眸已近得幾乎和自己貼在一起,想開口問冰緁為什麼忽然欺上來的問題也被隨之而來的深吻吞噬得連一個字都出不了口。
「唔--」
溫柔的物體入侵他連想都沒想過要咬緊的牙關,迅速捲住他的舌頭。
莫名其妙地就被進入正題,讓亞海連反應的時間都來不及有。
下意識的想別過頭躲開時,亞海才發現冰緁不知何時已經一手扣住自己的頸後,以致他連想稍微轉一下脖子都做不到。
探進自己口腔的靈舌氣勢凌人地強迫他的與之交纏,即使他有試過想縮回逃避,卻仍輕易就被攫奪而去。
被迫雙雙纏捲、吸吮著、氣息也被激烈地奪取著,亞海覺得自己全官感似乎全集中在這被劇烈需索得發痛的一點。
與之前幾次一樣,他在冰緁的攻勢下陷入無法反抗的狀況之中。
但真正與前幾次不同的地方並非此刻兩人正獨處在無人打擾的大床上,而是透過冰緁那雙銀色眸子散發出來的堅定決心。
而自己也顯然就要在充滿掠奪意味的吻中沉迷下去……
好可怕!
不由得恐慌了起來,亞海卯足力氣死命推著冰緁的肩膀。
「等、等一下!」
好不容易以為已推開那掠奪自己氣息、並害自己意亂情迷的雙唇,下一刻卻發現這回是左方的耳垂傳來一陣甜美的麻癢。
「嗚--」
忍不住反射性伸手摀住被輕舔的左耳,亞海緊張得忘了自己正被撲倒在床上,所以儘管他努力向後退了,看起來卻只像在冰緁懷中尋求一個更舒服的位置。
不大妙……
倏地發覺自己腰間的重要部位被納入一隻大手中,亞海驚慌得險些沒跳起身,然後當那雙手開始搓揉只能乖乖躺在掌中的物體時,他更是錯愕驚恐得只差沒直接把這隻手的主人狠狠推倒在地而已。
身體不由自主地僵硬起來,亞海突然理解到要真正接受兩個男人間的性行為需要多大的覺悟。
明明在體認到自己實在不夠覺悟成為主動的一方時,他早已決定將主導權全權讓給一直尊重自己,並以自己意見優先的冰緁了,但當事情在眼前發生後,他卻無法控制真想要逃避而已。
喜歡冰緁的心情絕對不假,也對冰緁對自己的再三退讓覺得深深感動,對冰緁加在自己身上的愛撫有強烈的感覺也是事實,不過……
這是兩回事!
「冰緁!」
「嗯?」
心想著無論如何先喊停再說,連亞海都被自己出乎意料的聲量嚇了一跳,但冰緁只是抬起頭來,抬起原本固定住亞海頸後的手,愛憐地輕撫著他的臉頰。
如果在這個時候他開口要求打住……不曉得有沒有希望?
一手抓住那仍在自己腰際蠢動的手,亞海咬了下唇,心裡一邊祈禱今天也能逃過一劫一邊仰起頭。
「不要……不要做到最後可以嗎?」


第二章
「什麼?」
冰緁纖麗的眉頭如他預料地緊蹙起來。
深吸一口氣,亞海忍住移開視線的衝動筆直地看著他。
「我是說……就……就點到為止不行嗎?」
「點到為止?」
惑人的銀色雙眸危險地瞇了起來。
看來似乎是沒什麼希望了,亞海的心臟有被擊沉的感覺。
「因為……」
以這種被人壓在身下的姿勢要正經說話實在不是簡單的事,尤其當你的聽眾擺出一副明顯不想聽你說教的模樣時。
腦海裡拚命搜尋任何可以拿來當成推拒的借口,但在那道咄咄逼人的銳利視線下,亞海最後只能胡亂地揮著手大喊。
「在這麼……陌生的地方我不要啦!」
再怎麼說這都是他的第一次,除了自己的透徹覺悟是必要之外,要求一些協助並不過分吧?
而且也不是像女性要求要有玫瑰花瓣裝飾的粉紅色房間之類的,他只不過是希望冰緁能營造該有的情緒而已嘛!
才想說亞海好不容易溫順了幾秒鐘,卻又不死心地發出第N度抗拒,冰緁彷彿聽到自己自律神經要爆裂的聲音。
深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呼出來後,他終於克制住自己。
「陌生?」忍住想要強行自己慾望的衝動,冰緁壓低嗓音,氣息輕輕掠過亞海的鼻尖,「那是什麼意思?」
「陌生的意思就是……陌生呀!」
在那雙凌厲銀眸的注視下,亞海顯然已語無倫次。
「……」
嗚--
為什麼冰緁非要用那種眼神瞪著他呢?之前他說「不」的時候,他明明都很體貼又爽快地放開他呀!
心底對冰緁突如其來的轉變詫異不已的同時,亞海也瞭解到這表示,對於兩人之間,冰緁再也沒比這一刻更認真的了。
可是……
但是……
這種事……
害怕就是害怕呀!
看著無論如何就是難以下定決心的亞海,冰緁深深歎了口氣,無奈與不耐全寫在臉上了。
「亞海。」
他只不過輕輕叫喚一聲,亞海的反應卻像是觸電一樣幾乎跳了起來。
「什麼?」
睜得大大的清澈黑眸簡直像快掉下來的黑珍珠。
(唉……)
忍不住在心底再度歎息,看來又是需要替亞海找些借口的時候。
「一般來說,蜜月不都是在家以外的地方渡過的?」
「……蜜……蜜月?」
就著嘴巴張大的姿勢,亞海整整愣了三秒鐘才困難地吐出聲音,但反應顯然一點也沒進步。
「是呀。」
悄悄歎第三度氣後,冰緁對他點了個頭。
「蜜月?」
仍然像是不確定自己聽到什麼似的,但總算對這個特定詞彙反應過來的亞海再度確認似地大叫。
「蜜月。」他真的快歎出聲來了。
「就是那個……蜜月?」
「什麼這個那個的,蜜月當然就是指一般那個蜜月啊,不然還有什麼?」
看亞海還不死心,冰緁的口吻稍微有點不耐了起來。
畢竟就法律來看,他未滿十八歲的年紀可遠比亞海的二十四歲算得上稚齡,能被逼到這個地步才動氣稱得上夠了不起了。
可惜亞海非但沒能體會到冰緁的體貼,到了這步田地仍無法乾脆死心地繼續硬撐下去。
「……就是……結婚以後大家都會去的那個?」
「要不然還有什麼?」
「唔……」
雖然開始覺得兩人的對話趨於可笑,但冰緁仍不打算強迫亞海--都已經堅持到這個時候了,這也算是種固執已見了吧。
既然不準備勉為其難,那麼就只能說之以理或動之以情了。
「亞海。」
抓住亞海顯然又想掙扎的手臂,他輕輕喊了聲他的名字,成功讓他將視線集中到自己身上。
「別再無理取鬧了。」
「我哪裡有無理取鬧!」
但就像是被說中似的,亞海原本因掙扎不已而有點泛紅的臉更是一下子刷紅得像煮熟的螃蟹。
「我們都已經進展到這個地步了,之前幾次你說不的時候我也都忍耐下來,差不多該你讓步了吧?」
「可是--」
「再說,」在亞海反射性的反駁來得及出口前,冰緁迅速地截斷他,「你年紀比我大耶!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表現得更加成熟一點嗎?」
(--)
這個時候搬出年齡這種理由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尤其兩人明明都很清楚在感情這類的事上,不論是經驗還是精神,冰緁都顯然略勝他好幾籌。
恨恨地瞪著壓在自己身上優勢地俯視自己的冰緁,亞海心底雖然充滿怨言,卻很清楚抱怨只會讓自己顯得更難堪而已。
「可是……」絞盡腦汁還是找不出任何有說服力的理由,亞海最後只能擠出連自己都覺得好笑的借口,「我們又沒有結婚!」
「也對。」稍稍頓了下,冰緁贊同似地頷首,「那我們就去結婚吧!」
「不……不可能啦!」亞海嚇得臉色都發白了。
打死也沒有想到冰緁會不假思索地做出這種令人噴飯的結論,亞海能做的只有死命地搖著頭。
「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
亞海向來覺得自己並非是個無法對自己行為擔起責任的人,事情既然做了就要敢作敢當。
可是眼前,他卻明顯逃避自身行為下該有的擔當。
「為什麼不可能?」
面對冰緁皺著眉頭的再度逼問,亞海忍不住退縮了下。
「因為……」舔舔因緊張而乾燥的唇,亞海努力一鼓作氣地吐出其實連自己都深覺牽強不已的借口,「因為我們兩個都是男的呀!」
「所以?」
「所以……」
所以……接下來他實在不曉得該如何接口!
同性之間的婚姻在法國早已立案合法,大多數人也都持開放接受的態度,亞海自身對這種事也不帶任何意見,再說他和冰緁之間的關係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了,但是……但是開誠佈公又是另外一回事!
儘管兩人是以相當曖昧的姿勢交纏在床上,冰緁的神情卻是異於尋常的正經,似乎正思考著剛才的話題。
無助地抬眼瞄了下冰緁凝視自己強而有力的眼神,亞海終究還是忍無可忍地移開視線。
「總之,」亞海死瞪著仿製路易十四時期豪華大床的垂地床簾邊說:「結婚是絕對不可能的!再說你也還沒成年呀,現在想這種事未免太早了!」
「……」
想到在自己正很認真地考慮兩人未來發展的同時,亞海卻一心只想扯遠正題,冰緁險些被一股不顧一切的衝動驅使。
不過如果在這裡失去控制的話,他的一切努力就會前功盡棄。
忍無可忍地悄悄歎第N度的氣,冰緁咬了咬牙,終於忍住想不顧三七二十一對亞海下手的衝動。
既然已經耐著性子忍到現在了,事到如今他更不打算用強。
比起身體,他更想要的是亞海的心。
一再地隱忍與退讓就是為了讓亞海有足夠的時間適應,但說穿了只不過是想做放眼世界的情侶都同樣想做的事,只不過是順從本能這樣單純的慾望而已,卻像受到什麼詛咒般的三番兩次都功敗垂成。
他做夢也沒想到,僅是想與亞海身心皆成為情人而已,實現起來竟會是這麼困難的事。
以前要是有類似的情況發生,他是頭也不回地就立刻走人--話說回來,到現在為止他也從沒遇過這麼惱人的狀況。
身為巴黎花街上最具歷史及身份地位的高級俱樂部當紅host,女性對他趨之若騖都嫌來不及了,哪還有多餘的力氣去吊他胃口?
就算有人想使用女性最擅長的武器--欲拒還迎,但截至目前為止,卻沒一個人能在面對冰緁那雙一見之下明明是冷如寒月,卻又令被看的人不知怎地竟全身燥熱的銀眸時,還能有那分餘裕。
向來都在這種順遂到令人覺得無趣的環境中走過來,冰緁當然對自己男女通吃的魅力自信不已,他有信心即使亞海一開始不免因是初次而有所退怯,他也能輕輕鬆鬆地解去他的戒心與猶豫。
但是連著幾次下來,居然全都以失敗收場。
兩人之間的氣氛明明已經是那樣煽情,趁著這分氣勢下去要做到最後應該是輕而易舉才對,偏偏每回事情就是在正要開始時發生問題。
一下子是亞海本身的心情問題,一下子又被自稱是亞海最親密朋友的男人現身騷擾,兩人之間可說是幾乎都在原地踏步。
話說到那個動不動就跑來打擾他們的男人,很明顯對亞海懷有友情以外的感情,但當事人亞海卻怎麼勸都不當一回事,直說兩人只是從高中就認識的摯友,還毫不在乎地讓那個男人在他身邊打轉。
就是這個男人破壞了氣氛最完美的兩次機會,也不知他是哪裡探聽到亞海的下落,竟毫不知恥地跑來打擾。
而最讓冰緁感到氣憤與不安的是,為什麼才第一眼接觸他就能清楚看出那個男人對亞海懷有非分之想,而跟那男人相處近十年的亞海卻完全無知無覺?
這麼大的威脅就擺在眼前,再怎麼愚蠢的人都知道久等絕非良策,這種情況下唯有速戰速決才是唯一之道。
也就是這樣,冰緁實在無法照著亞海希望的步調一步步慢慢來,這個不安定因素令他恨不得就在這一刻讓亞海名副其實地屬於自己。
一想到這麼多年來亞海身邊都有著這麼一號危險人物,更讓冰緁的危機意識瞬間達到最高點。
如果不是知道亞海會難過,他早將那個帶著危險眼神、整天圍在亞海身邊嬉皮笑臉的傢伙揍到住院去了!
在這種時候只要一個不留神,情況很可能就急轉直下。
讓那種男人體認自己毫無機會趁虛而入的最好方法,就是盡速消去任何可能成為危險的情況。
為此,讓明明就很清楚自己是屬於誰、心情卻一直搖擺不定的亞海有完全自覺是最必要的結果。
其實兩人成為情人已有好一段時間了,可是個性帶點彆扭的亞海總是不願坦率承認兩人的關係。
而且每當他往前進一步時,亞海就瑟縮地退一步;而當他體貼地停下腳步時,他又露出那種迷茫的神情誘得他失去理智。
唔,當然這也是亞海可愛的地方之一,只是當眼前出現可能成為變量的危機時,他自然失去能再繼續陪同他慢慢磨耗的餘裕。
就算只有早一刻也好,他急著讓亞海無論身或心都徹頭徹尾、名副其實地完全屬於他。
只是,事實一再證明在亞海面前,冰緁向來所向披靡的魅力竟經常在最重要的時刻派不上用場。
到底要怎麼做,亞海才會心甘情願地依向懷裡順從他?
「那你要怎麼樣才願意?」
嘴裡再度嘗到事情不順心時的苦楚,但面對亞海他也只能選擇牙一咬,無奈地將不滿嚥回肚裡。


第三章
怎樣才願意……
驚覺到這是冰緁第一次在這件事上詢問他的意見,亞海瞪大了雙眼看著明明毫不掩飾自己煩躁心情、卻仍沒執意強迫他的大男孩。
和冰緁相處的兩個多月下來,就算不想也已經深深領教過他那惟我獨尊的自我中心性格--至少就從週遭幾位認識冰緁許久的人所聽來的,與自己親身體驗到的,冰緁絕不是個有耐心聽取他人意見的人。
但就在上一秒鐘,向來認定地球繞著自己轉動的冰緁居然開口問了他!
不可思議地凝視依然俯在自己身上的銀色眸子,亞海相信自己下巴快掉來的樣子一定很滑稽。
其實這種只要是情侶都會想做的事他也不是這麼不情願,剛剛他已經清楚明白地告訴冰緁他拒絕的原因了,他只是希望兩人在行為前能認真確認一下彼此的感情而已呀!只是奈何冰緁就是一副傲慢自大模樣,連敷衍他個兩句都不願意。
忍不住又在心底嘀咕兩句,直到覺得冰緁刺向他的視線催促得他好痛,才迫不得已地攪動腦汁,硬是逼出一個答案。
「至少……至少等我們回店裡再說嘛!」
想也沒想地隨口丟出一句話後,亞海才頓覺似乎不太妙。
因為他這樣做……不就等於是親手訂了行程表嗎?
而且還是那種沒有反悔餘地的!
「呃,那個--」
「回店裡就行?」
低沉的嗓音強勢地蓋過亞海才想趕緊改口模糊一下焦點的意圖。
只要不做出明顯的承諾,應該就有機會像前幾次一樣逃過才對,但就在亞海的如意算盤連打都還沒開始打前,冰緁凌厲的眼神逼得他說不出話來。
「呃--」
怎麼辦?
照這樣下去事態真的會往無法挽回的方向發展--
「回店裡就行?」
冰緁一再逼問的口吻充滿壓倒的魄力,緊緊攫住他身影的冰銀色雙眸更是散發著不容反駁的氣勢。
本來還想東扯西扯矇混過去的亞海登時噤聲,唯一能做出的反應只剩愣愣看著冰緁然後反射性地點頭。
然後,筆直瞅住自己的視線先是繼續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接著像是無可奈何又像是放棄似的咋了下舌。
「別忘了你自己說過的話!」
充滿不甘不願的眼神微帶怨懟地掃過被自己囚禁在身下、一臉不知所措的亞海,冰緁咬了咬牙後,再度重重歎息。
「……」
這個時候到底是不是適合開口的時機?
要追回自己剛才不經意做出的承諾,這似乎是最後的機會了。
亞海在心裡用力點頭附和自己的決心,再說這次再不說出口恐怕再也無法晚會了。
可是……
從近來自己的言行似乎經常無意間就會踏到冰緁的地雷來看,他說錯話的後果顯然只會使事態……
更加惡化而已。
就在亞海仍然猶豫不決之際,原本只是半貼在他身上的冰緁冷不防湊近他,將他抱個死緊。
「--」
(什……什麼?)
原本只有腰部以下受到冰緁的下半身壓制,這下子連上半身都跟冰緁緊緊黏在一起了。
渾身反射性地一僵,呼吸也下意識地停了半秒。
身體不由自主想往後退去,但下方是柔軟得在這種情形下只會害人陷入絕境的床鋪,亞海在幾次掙扎之後發現不但對現狀無濟於事,反而為了不讓他逃跑,冰緁的雙腿以事後想起來非常猥瑣的角度纏住他的兩腳。
脖頸感受到略顯急促的氣息,幾綹正好散在他臉上的銀色髮絲明明弄得他好癢,但眼前緊繃的氣氛讓他很自然地忽視這個問題。
還以為自己就會這樣被壓倒、接著順勢被進行到最後關頭,亞海其實嚇得如果不是冰緁正好壓在他身上的話,身體一定會控制不住地跳起來。
忍不住屏住呼吸,全身也不由自主地僵硬,他原先推拒著冰緁肩頭的雙手頓時失去力量。
戰戰兢兢地等著預料中的襲擊降臨,但過了好一會兒,冰緁仍沒做出進一步的舉動,只是就著緊緊將他禁錮在懷裡的姿勢文風不動。
被使勁鉗住的地方儘管有些疼痛,亞海大氣仍不敢喘一下。
幾秒鐘過去了,沒有任何變化。
四周除了兩人的氣息之外,安靜得彷彿連眨個眼,自己上睫毛與下睫毛接觸時的微末聲音都聽得到。
然後幾分鐘過去了,冰緁依舊不發一語地維持著同樣的動作。
有點承受不了前一刻明明還是咄咄逼人的氣氛,下一秒卻被不明所以的沉默籠罩,生性本來就沉不住氣的亞海終於忍無可忍地生硬開口:「冰……」
不過在他連冰緁的名字都還來不及完整喊出之前,那雙緊摟他的手臂又驀地加重力道,嚇得他還以為這下子真的會被做什麼地噤若寒蟬。
可是接下來三十秒的狀況就和之前一模一樣,空間彷彿凍僵了,時間也像凝滯似地,甚至連冰緁手臂緊緊扣在他背上的力道都絲毫不變。
亞海腦筋死命地轉,急著想擠出能脫身的方法,但不論怎麼努力腦子就跟眼前凍結的情況一樣完全動彈不得。
這種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情形最讓人忐忑不安了。
尤其一開始冰緁還帶著「今天絕對要做到底」的強硬態度,但現在卻僅是一言不發地抱著他。
完全猜不透冰緁內心的想法,那強而有力雙臂的緊摟半是讓亞海感到心慌,另一半,明明在這種危機四伏的情況下,卻仍是使他莫名的安心。
想著既然冰緁不希望他開口說話,那動一下總行吧?
畢竟兩人維持這個姿勢已經有好一陣子了,先不說在剛才的靜默中他無意間發覺這樣緊貼著真的不太妙--
先前慌亂的時候並沒有很注意,但冷靜下來後,亞海突然發覺似乎有樣發熱的硬物抵住自己的大腿。
是什麼呀……
忍不住皺起眉頭思考了一下,尚未完全進入狀況的亞海本來猜想會不會是自己或冰緁的褲袋裡放了什麼,但就算是這樣,他應該不可能發熱呀?更何況兩人身著的可都是名家設計的貼身服飾,口袋充其量只是裝飾作用,怎麼想要放下這種感覺起來頗有份量的東西都不大可能呀……
才準備認真想一下的瞬間,那壓在亞海大腿上,散發著熱度的物體傳來了應該不存在的鼓動……
啊--
其實再簡單不過的答案頓時閃過腦海,亞海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從還沒進房門前冰緁早已幹勁十足,所以兩人獨處後他也就迫不及待拉他上了床,雖然因為他對冰緁直接得過分的求愛方式頗有微辭而讓進展停滯,但仔細想一想,從一開始就引擎全開的冰緁要是處於慾火焚身的狀態也不奇怪……
在心底罵了自己幾句,亞海從沒有比這一刻更討厭自己的遲鈍和後知後覺了。
話雖這麼說……但該怎麼辦?
他看得出來冰緁的衝動似乎因他那句「回店裡再說」的承諾暫時獲得壓抑,所以他當然要極力避免任何可能刺激冰緁的行為。
而以目前的首要任務來看,靜靜等待是最明智的選擇。
但越是想不去在意越是忍不住在乎起來:越是刻意靜止不動以免不小心做出不必要的刺激,身體越是不聽使喚地輕輕發顫。
「不要動!」
從冰緁呻吟地低斥、及埋在自己頸間的呼吸倏地變得沉重,亞海不用多想也曉得自己下意識的舉動已經火上加油了。
可以的話他也想努力不動呀!亞海緊張地想著。
果然恐懼這種東西不是腦袋可以控制的,自從注意到冰緁的生理反應後,他的身體就是會禁不住地發抖。
然後幾乎在他心底正這麼嘀嘀咕咕的同時,耳邊冷不防傳來像是什麼重擊床鋪的駑頓聲響、嚇了一跳的亞海反射性地偏過視線朝聲音來源看去,只見冰緁的右手握拳重重地落在他的臉頰旁。
「啊--可惡!」
簡直就像是咬牙切齒般的叫吼如雷貫耳,毫無心理準備的亞海被震得一時間滿眼金星。
他抬起眼想要弄清楚冰緁是為了什麼事發這麼大的脾氣,整個俯在他身上的男人卻連動也不動。
「冰……緁?」
緊接著,在他尚未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前,離他耳畔只有短短五公分距離不到的冰緁又發出下一道吼聲。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這麼愛你呀!」
儘管是嘶吼般的叫聲,語氣裡卻清晰地透出再強烈不過的無奈。
(咦--)
以為是自己耳朵有問題的亞海先是一臉呆然地愣了兩秒鐘,腦袋才總算開始運作,準備消化那句話的意思。
不能怪他,誰叫冰緁沒幾分鐘前才對一般戀人間該有的睦言甜話不屑一顧,現在卻毫無自覺地做出這麼動人的發言。
剛剛明明是連一句最簡單的「我喜歡你」都懶得說出口,就急著拉他上床的男人,現在卻脫口而出他聽過最感人的甜言蜜語。
短短的五秒鐘裡,亞海先是整個人處在呆滯的狀態裡努力解析冰緁的發言,然後在赫然頓悟後受到驚嚇。
要是這句話出現的時間能提早一點--
也就是在他跟冰緁正為床第情話的問題爭執時,亞海相信這句話絕對能適時突破自己的心防。
不過木已成舟就無法挽回。
而當然亞海也不打算向對方坦白這個心聲。
「唔……」
「怎、怎麼了?」
亞海膽戰心驚地看著毫無預警用手肘緩緩撐起上半身、面帶痛苦表情深刻凝視自己的冰緁盡量輕聲問道。
氣氛明明是延續方纔的緊張,有這麼幾秒鐘,亞海彷彿忘了眼前的險境,竟看冰緁難得的苦惱神情看得出神。
在他面前經常不是自信滿滿就是以戲弄他為樂的笑容,像這種從容盡失的表情實在很少見。
但最讓亞海移不開目光的,卻是即使是眉頭緊鎖的神情,冰緁那張上天賜予的絕麗容顏依舊美得叫人恍神。
「為什麼……我要為了這種事這麼辛苦!」
完全沒注意到亞海竟在緊張時刻心有旁騖,冰緁咬緊牙關吐出低低的埋怨,煩躁地將阻礙到自己視野的銀色髮絲隨手往後一撥。
一想到撩起絲絹般髮絲的手指剛剛還在自己的肌膚上輕撫,下意識地隨冰緁的手移動視線的亞海忍不住輕咽。
「--」
冷不防地,飽含情慾與壓抑的月色銀眸毫無預警再度轉回自己身上,亞海渾身一顫,擔心自己不合時宜的心思是不是被看透了,但以令人禁不住輕顫的眼神攫住他的男人只是不發一言地直盯著他。
承受不住太過熱切的壓迫感,亞海逃避似地低下頭,他這才赫然發現自己竟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樣!
質地良好的亞曼尼襯衫下擺被拉了出來,衣扣不知何時被解開到只剩下倒數第二個還完整扣著,下方亂成一團的汗衫則被整個推到胸口上方,正好纏在左方被冰緁刺激到呈微紅狀態的乳首上方。
整個畫面營造出的屏蔽詞語風情出乎意料的強烈,連亞海自己都這麼覺得了,更不消說將他剝成這樣的男人。
「啊……」
亞海羞恥得整個臉霎時通紅不已,忙不迭直起身子,要不是因為冰緁離他太近,隨便移動很可能會觸碰到他,亞海老早就轉身藏起自己這副簡直就是送出邀請函,並加上一句「請慢慢享用」的可恥模樣了。
拉平汗衫的手慌亂不已,發抖的指尖壓根沒辦法好好扣上鈕扣。
「嗚……」
雖然因為手指完全不聽使喚,扣扣子的動作顯得相當笨拙,也總算是將上方的衣扣整理好後,雙手自然是接著往下移,打算把最後一個扣子也扣上時,亞海瞬間被映入眼裡的一幕嚇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剛剛只顧著注意上衣的狀況,但真正的大問題卻是發生在他的下半身。
休閒長褲的拉鏈被整個拉開,內褲也在冰緁巧妙的擺弄下卷在一起,平時只有在廁所才可能坦然相見的部位整個裸露出來。
這……這太過……
雖然又是抵抗又是拒絕的,但被挑逗就會有感覺是男性悲哀的本能,所以亞海雖很震驚卻不意外的看到自己幾乎可說是半勃的器官。
誰叫才不過一刻前,冰緁抱住他又是親吻又觸摸的,尤其那個伸入他下半身的愛撫技巧更是絕倫不已。
感受到來自一旁的滾燙視線明顯是集中在這個可恥的地方,亞海說不清佔領自己全身的震顫究竟是冷還是熱,是單純的恐懼而已還是參雜了大部分的期待。
他盡可能說服自己不去在乎那道會燙人的目光,儘管想盡快解決問題,可是別撩起火苗的部位正處於敏感狀態,光是輕輕觸碰都會升起難以言喻的快感,但要不碰觸就整好衣裝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最後,亞海還是只能邊咬牙邊按捺下生理的問題,笨手笨腳地壓好拉鏈環扣後才總算鬆了口氣。
無法想像自己這副秀色可餐的樣子看在冰緁眼裡究竟是被如何詮釋的,他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實在害怕看到冰緁此刻是什麼神情。
並不是不相信已用承諾及態度表示出願意再度忍耐的冰緁,只是意願是一回事,現狀通常又是另一回事。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那雙仍舊含著濃濃慾望的銀月色眸子,僅是沉默地望著他而已。
「冰……緁?」
強烈、深邃的灼熱注視,宛如要將他燃燒到連灰燼都不剩一般。
亞海忽然不能自己地打了個冷顫。
「讓我等這麼久可是要付出很高的代價的。」
因慾望而融入的沙啞,使得平時高潔而清遠的嗓音聽起來更增添魅惑的磁性,襲入亞海的心靈深處讓他無法自制地沉淪下去:緊緊抓住自己、微含怨懟的眼神仿若流動的水銀一般奪人心弦,讓亞海不能自己地陷溺進去。
「你最好先有心理準備,亞海。」
即使侵入耳裡的是昭然若揭的威脅,亞海仍是只能失魂般地凝視著起身離去的高大背影。


第四章
世界的花都.巴黎
回到暌違數日的俱樂部「沉醉夜色」,亞海發現自己在看到俱樂部大樓時竟不由自主地放下心來。
才不過數個月的時間而已,他似乎已在自己原先最排斥的工作場所裡找到了一席安身之地。
數個月前,亞海因一言難盡的理由被迫離開軟件工程公司接掌俱樂部負責人的位置時,他本來打算隨便做做然後找機會就開溜,所以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會將這裡當做一個「歸處」。
這裡是個以販賣浪漫、集所有夢想幻境,甚至會使人不惜孤注一擲犧牲所有的極上樂園。然而不顧一切的奉獻有時只能換來瞬息的朝露,這美好又殘酷的天堂不時將失意者打入地獄。
即使是在這條被外界私下訕笑是以金錢雕琢而成、充滿銅臭味的浮華花街上,歷史悠久且頗具盛名的「沉醉夜色」所屬的這棟大樓,仍是獨樹一幟地散發出一股華麗絢爛與高貴典雅兼具的氣息,總是讓第一次見到她的人歎為觀止,不由得在雕鏤著巴洛克式花樣的大門前佇足瞻仰。
更不用說,進入「沉醉夜色」的會員資格,更是早已被上流社會及富商權貴拿來當做身份地位的象徵之一。
維持優良傳統的同時更注重店內人員素質的堅持,讓「沉醉夜色」數十年來都成功地執掌這條花街上的牛耳。這間高級會員制俱樂部甚至擁有審核會員的資格,換句話說,在這裡是由店家來選擇顧客。
財富、名聲、社會地位、家世背景等等皆為篩選的條件,也就是因為俱樂部方面的嚴格把關,顧客在這裡皆能在最高檔的隱私保全下享受無上的極樂。
冰緁?督澤?克勞蒂爾恰巧是這所花街上最富影響力的俱樂部的首席紅牌,從高官顯貴、國會議員一直到富商名媛,無一不淪為他的感情俘虜,即令是在政商場上豪快馳騁的女強人都不例外。
從政界、媒體到商場都有冰緁的死忠擁護者,因此若說他是花街的地下帝王一點也不為過,就連看他不慣的同業經營者都不敢輕易對他出手。
這樣的冰緁無庸置疑是「沉醉夜色」其它從業員的目標,而當然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在內部造成重大的影響。
偷偷瞄了眼坐在自己身旁,臉色嚇得其它俱樂部員工只敢遠觀的冰緁,亞海悄悄地歎了口氣。
明明應該是笑語不斷的旅遊歸途--畢竟這是一年一度全額由資方贊助的員工旅行--但從離開停留了一星期的城堡飯店後,一路上冰緁的神色都散發著絕對零度的暴風雪,除了亞海之外沒人敢跟他搭話。
俱樂部裡大概從來沒人看過向來以冷酷漠然和不理不睬為賣點的冰緁掛過這一號表情吧,亞海注意到俱樂部最資深的員工,也就是位職經理的裡司不時以困惑兼擔憂的眼神頻頻往這裡看來。
沒人曉得一星期前整路上都帶著微笑調侃亞海的男人到哪裡去了--雖然那時所有的人也因為這意外的場面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了出來,誰叫冰緁任屬「沉醉夜色」的這兩年來,除了毫不在乎和無動於衷之外,幾乎沒讓他們看過其它的表情--但無論如何,愉快的氣氛總是比陰沉的風暴好呀。
唯一知悉內情、其實也是罪魁禍首的亞海只好擔當起冰緁與他人的溝通媒介,但即使從他上任以來就對他最友善、也最為照顧他的裡司私下詢問冰緁低氣壓的原因時,他也只能支吾其詞地敷衍了事。
畢竟,那可不是個能在毫不知情的人面前大聲宣傳的問題。
旅行的第二個夜晚,在冰緁為了抑制慾望而離開後,被單獨留在房裡的亞海是鬆了口氣沒錯,但同時又有種強烈的失落感,不過一想到冰緁為了自己縱使是咬著牙忍耐都甘願,他不由得暗暗下了決心。
誰曉得第三天早上,那個讓他帶著幸福愉快的心情進入夢鄉的男人,竟在天才剛破曉就又衝回房裡,也不體貼他還在半夢半醒間徘徊,抽走溫暖的棉被硬是害他從美夢中驚醒,然後劈頭就用命令的語氣要他起床收拾行李。
因為事出意外,亞海在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只能呆呆地張著嘴任由冰緁拉他起來,甚至還趁他尚未完全清醒前幫他穿好衣服,等下一秒亞海終於從錯愕中回復過來時,他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往大廳的樓梯口了。
「等等等等等--」
幸好他在緊要關頭及時喊停,要不然說不準會被帶上冰緁已經叫好等在飯店門口的出租車,然後直奔機場就麻煩大了。
面對他搖頭擺手的抗拒,起初冰緁是很沒耐心地打算用硬拖的手段,兩人還在螺旋樓梯口上演起一出可笑的拉扯劇。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在員工旅行的途中耶!
身為俱樂部的現任負責人,亞海毫無怨言地擔下這趟行程的領隊責任,雖然抵達飯店的當天所有人就開始自由行動,不過再怎麼說他至少也肩負員工們去程及回途的安全,怎麼可以為了……這種原因半途落跑!
在他說之以理沒用,動之以情效果也有限的情況下,最後還是只能用上像是撒嬌般的請求那招。
這是他最不願意使用的招數,成功率卻保證是百分之百。
亞海雖然從來不願點頭正面承諾,但他其實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清楚冰緁的想法吧?雖說這是他一人限定有效就是。
總之,在亞海無所不用其極的方法下,冰緁總算一臉心不甘情不願,卻又顯然敵不過他哀求的表情答應捱過既定的七天行程,但同時也再度從他口中要求更加明確的承諾。
儘管如此,亞海也沒把握事到臨頭自己能不退縮,但他的確已有旅行開始之前缺乏的覺悟。
不用說,還得再咬牙忍耐整整四天可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所以冰緁的心情打這天開始就陷入低氣壓。
加上他一個剛好也到這個度假聖地旅遊的朋友迪梭三不五時的攪局,冰緁情緒更只能用每況愈下形容了。
亞海實在想不通這兩人為什麼從初見面就合不來,而之後每回碰面場面也都充滿清晰的火藥味。至少,在他的能見範圍內,他從來沒見過任何可能引發兩人爭端的問題,所以硬要說的話就是這兩人的磁場天生相斥吧!
迪梭.泛.崔斯蘭德是他從高中就結識的超級損友,明明和冰緁一樣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子弟,大學畢業後不知發什麼瘋居然跟他進了同一家軟件工程公司,算一算這段孽緣到現在也持續了八年之久。
總之,就是因為磁鐵S極的迪梭經常出現在同樣為S極的冰緁面前的緣故,同極相斥的作用讓冰緁原本就陰鬱的心情越來越惡劣。
因為總被冰緁形影不離地黏著的亞海,自然也被迫捲入這道光是兩人的眼神就足已冰凍人的暴風雪中,唯一可以慶幸的,是同行的三十多名俱樂部員工似乎在假期中都玩得很盡興,因此沒人注意到這裡隨時醞釀的風暴。
不過仔細一想,明明是他人生中難能可貴的奢侈度假,他卻因冰緁的關係幾乎沒能好好享受說!
儘管在收假歸途中大夥兒還是不免被風雪掃到,但由於事關「沉醉夜色」第一紅牌的隱私,因此同行的三十多位同事只有裡司有膽發問。
不過看來裡司的發問也僅是基於店經理的身份,所以不得不稍微掌握一下從業人員們的狀況吧。
他只趁亞海離開座位,也就是冰緁的身邊時,悄悄問過到他位置上向他妻子問安的亞海那麼一次而已,而且是一副即使沒得到答案也無所謂的模樣。
整個俱樂部裡只有裡司稍微曉得兩人的關係,不過他的認知也只到「對冰緁而言,亞海是難得讓他產生執著感情的對象」為止。用更簡單一點的說法,就是向來對他人毫不關心的冰緁得到一個足以引起他興趣的玩具罷了。
誰叫冰緁曾當著裡司的面直接大刺刺地宣告:「人生這麼無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有趣的玩具,在厭煩之前我可不打算放手。」
只要別造成難以收拾的後果,他並不打算插手,因為要是一個不小心觸到冰緁的逆鱗更得不償失。
不過對裡司來說,這表示這段時間假如冰緁有任何異狀,應該都是與亞海有關,所以出事時只需找亞海就行。
巴士終於在大樓前,也就是俱樂部門口停下,一行人爭先恐後地擠向車門口,迫不及待想逃離被冰雪包圍的密閉空間。
從飯店接送禮車到國內飛機,再轉乘到高級巴士這寒風交錯的數小時,明明車窗外就是藍天白雲的大好天氣,八月末的氣溫也仍乾燥炙熱,有幾位hostess卻以為自己冬季才會有的手腳冰冷症狀要發作了。
亞海也不是不能體會他們的心情,其實他也數度有往裡司的座位逃難的衝動,但老實說,他沒那個膽。
這次的旅行整整耗去平時員工旅遊天數的最高限一星期,換句話說,旅遊結束即等於工作的開始。
圍在面前的數十位俊男美女皆露出一副飽受折騰的悲慘模樣,完全失去平時的光鮮亮麗,明明大家早上集合時都還神采奕奕的說。
在心底無言地歎息,亞海體貼地想讓員工們早點獲得解放,確認過這回參加活動的所有人員都下了車,並在自己面前站定後,正打算開口落幾句負責人還是該說的場面話就結束時,左手冷不防被猛地往後方位拉去。
「什麼?」
反射性地回過頭,他有些訝異地望著抓住自己的男人。
除了將我行我素當作生活準則的冰緁外,還可能是誰?
「走了。」
至少沒不發一言就很好了--呃,不是這問題吧!
現在他正準備向大夥兒交代一下明晚開工的注意事項,因為這可是身為俱樂部負責人應該盡的職責,世上沒有隨便把僱員丟一旁,自顧自跑走的老闆吧?所以,冰緁這樣若無旁人硬拉著他走是什麼意思?
「等一下啦!」
被拖了有一公尺之遠後,亞海用盡吃奶的力氣才好不容易站定,不管怎麼說,在員工的面前他必須護住負責人的面子才行。
轉過頭來,他勉強地在嘴角掛上一絲笑容。
「呃,那個……」打算掰個借口的解釋頓時失去尾音。
眼前儘是被冰緁的行為嚇到,以驚嚇兼錯愕表情瞪著自己的從業員。
有幾位平時相當帥氣的host還驚愕到下巴都掉下來了,不僅完全失去了平常待客時的帥勁,英俊的臉上還露出難以形容的愚蠢神情,那可是絕絕對對不能讓平時指定他們的顧客見到的。
而其它人的表情也沒好到哪兒去,全是眼睛瞪得老大,要不然就是一臉只能用呆滯形容的模樣。
(啊……)
看來事情好像會變得很棘手耶,亞海忍不住在心裡歎道,到時候他要如何替冰緁解釋這個莫名其妙的舉動呀!
就在他心裡發出哀鳴的同時,冰緁毫不理會他的抵抗,再度發揮目中無人的精神強行拖著他前進。
「冰、冰緁!」
發現因午後艷陽而閃著銀色光芒的背影壓根不打算理會他的哀求,亞海知道自己只能自力救濟了。
「等等……我叫你等一下啦!」
話隨這麼說,但身高贏不過人家,比力氣向來也只夠屈居下風,所以儘管亞海的臉都因拚命使勁而通紅了,他還是只能在眾人錯愕與困惑雜陳的目送下,被冰緁彷彿抓一隻小雞般輕輕鬆鬆就帶進大樓內。
「要,要去哪裡?」
精美絕倫、璀璨絢麗的巴洛克風雕花銅門在背後緩緩自動闔上,每星期修剪一次的庭院即使在主人外出時仍得到細心的呵護。
經過特殊設計的庭園讓步入其中的貴客立即受到嚴密的隱私保護,從大門外是幾乎無法窺知裡邊的狀況的。
也就是因為如此,原本因顧及顧主尊嚴不願乖乖受製冰緁淫威的亞海此刻很乾脆地死心,甚至當冰緁有力的臂膀扣住他的腰際時都沒想到要掙扎。
反正只要沒人看到就不至於丟臉,再說反抗也是徒勞無功。
「冰緁!你這樣用力很痛耶!」
像是擔心他一逮到機會就會開溜似的,冰緁箝在他腰上的指尖力道大到幾乎陷入他的皮膚中。
亞海因不適微微皺起眉來,伸手想撥開那雙鐵腕般扣在自己身上的大手,但嘗試了兩次後非但沒成功,倒是起了反效果。
「冰緁!」
清楚地受到加諸在手指上的力道又增添了幾分,這回可是讓他真的吃痛到快掉出眼淚了。
也許是注意到亞海微微泛紅的眼眶吧,也或許知道就算不拉著他,到這裡他也無處可逃了,冰緁總算是放鬆了箝制。
進了挑高五層樓、裝潢得美輪美奐的俱樂部大廳,冰緁熟悉地操縱手中只有掌心一半大小的遙控裝置,明亮的燈光霎時盈滿整個空間,瞬間取代了先前從幾扇窗簾縫間悄悄注入的斜陽。
八月份仍屬於日照相當強烈的時間,但冰緁一進屋內想也不想地直接點亮大燈的舉動,很明顯只是嫌一一去拉開窗簾麻煩。
「我之前就一直很想問,為什麼你會有負責人才有的中央遙控裝置呀?」
走在前頭的冰緁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當然是赫因斯茲給的。」
顧名思義,那個小到可以輕易藏在口袋裡、輕盈得跟一支原子筆差不多的遙控器,不但可讓持有者在整棟大樓內來去自如;兩道大門是不用說了,上至負責人專用的頂樓,管理監視整棟樓層保全的監控室,及有特殊保密保全的VIP室亦可用這個操控器當做鑰匙出入。另外,像是空調、照明等等的中央系統也是只要靠這個就能輕易控制,簡單來說,遙控裝置在這棟大樓裡是萬能的。
順道一提,並非拿到控制器的所有人都能使用,為防止遺失時可能造成的麻煩,使用者必須事先登錄數據,芯片將以其指紋作為接受指令的確認。
「我老爸?」
「不然還有誰?」
「喔……」
「沉醉夜色」的前負責人,也就是亞海的父親,更是那個因為一隻留書就害他不得不接掌這個俱樂部的原凶。
冰緁的態度讓亞海覺得自己的問題是廢話,雖然亞海也自覺這的確是個蠢問題,但就是有點難釋懷。
再怎麼說,這都是屬於負責人專擅的權限才對,就算冰緁的地位在這條花街真是無人能出其右好了,但身份上他畢竟只是一介受雇者,這種該是嚴格限制的權限照理說不該外放給資方以外的人吧?
總覺得……老爸似乎太過寵冰緁了。
寵到連他在這棟至少名義上是經營者的大樓內都無所遁形,因為不管他逃到哪裡,冰緁只要靠遙控器都能輕易找到他。
兩人來到內部人員專用的電梯,亞海不用問也曉得冰緁的目的地,是最上層那一整層樓設計裝潢都比五星級飯店的總統套房更豪華的房間。
原本提供經常因處理事務而會待到三更半夜的負責人休息之處,但上一任店長老赫因斯茲,也就是亞海的父親將這裡的一半送給了冰緁。
身為店內的首席紅牌就是有其它人無法得到的特權。同樣都是午夜一點俱樂部打烊後才得以休憩的身份,但老赫因斯茲因為一半考慮晚歸容易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一半擔心若是過度勞累回程時恐將發生事故,因此將房間的使用權直接送一半給冰緁,由他自己衡量下班後是要回家還是到頂樓休息到天亮。
頂樓並非是任何人都可以自由進出的地方,所以專用電梯有其它鑰匙及定期更換的密碼,通常要兩者皆有才得以進入頂樓的房間。
基本上,能任意出入的人只有他跟冰緁,以及店經理裡司有鑰匙及密碼可隨時進出,再來就只有清潔人員每三天在裡司的監督下被允許進入,負責清掃,整理房間及替房裡的迷你酒吧做必要的補充。


第五章
接著專用電梯直達頂樓,電梯門才剛在兩人後頭關上,亞海就發現自己被冰緁一把抓住,腳步急促地往裡面走去
「幹嘛啦?」
亞海下意識甩開那雙能輕易掌握自己手腕的大手,帶點不快地斜睨因為他的舉動也冒著不悅火焰的銀色眸子。
「……」
「你不說話我怎麼知道?」
看冰緁用一副「你應該很清楚」的態度回瞪自己,亞海的火氣更上來了。
「什麼啦!」
「……自己說過的話這麼快就忘了?」
絕對適合傳道的純淨音質此刻壓得很低,亞海不知怎地有種自己似乎誤闖暴風圈的錯覺。
他……他做錯什麼了嗎?
「什、什麼啦?」
亞海的氣勢比起兩秒鐘前很明顯地沒了那股氣焰。
(自己說過的話……)
他有說過什麼嗎?為什麼他不過是自然而然的反問過後,冰緁的眼睛卻瞇得更危險了?
腦海裡很努力地回想著,但亞海實在憶不起自己曾經說過什麼能惹怒冰緁的話了--反過來說,也或許是可能性太大,所以他真的不確定冰緁指的是什麼。
「四天前--」
比滿月的夜裡灑落在湖面的色彩更加深邃的銀色眸子蒙上一層烏雲,看得雖還沒完全進入狀況的亞海也不覺渾身一顫。
「呃,四天……前?」
(就是拼了命也要想起來!)
看著冰緁身上越發明顯的怒氣,已經因為吃過好幾次虧的亞海,就算再遲鈍也曉得不快想想辦法他就要倒大楣了。
可是腦汁都快絞盡了,眼前的危機迫在眉睫,他還是對惹惱冰緁的禍源毫無概念。
水銀般澄澈透明的雙眼再度一瞇,表情透露出相當的不耐,顯然是不打算再繼續這種毫無建樹的對話了。
「過來就對了。」
冰緁一個大步就讓兩人之間的距離簡單化為零,至於連反應都來不及的亞海自然就被抓個正著。
「幹嘛這樣抓我啦!」
看著那個不理睬他且大步向前的背影,手腕被缺乏斟酌的力道抓得好痛,明明是在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空間裡裡,亞海卻仍忍不住焦躁起來。
還有……
「到底要去哪裡?」
(啊--已經快穿過大廳了?)
才在亞海錯愕地回頭,下意識瞥向置於大廳與長廊交接之處的長沙發時,冰緁也冷不防停下腳步回過身,害他差一點就直接撞進他的懷裡。
嗚!
就算是非本意,但在這種情況下他才不想對冰緁投壞送抱呢!
忿忿地瞪著心情指數似乎跟自己差不多的男人,亞海只覺得自己真是滿腹冤屈。一般而言,生氣總要一點理由才能成立吧?但他壓根什麼都還沒做,冰緁就莫名其妙對他動起怒來了。
「你說還能去哪裡?」
映著自己困惑與委屈雜陳表情的銀月色瞳孔,朝向自己射來刀鋒一般銳利的質問視線。
「我怎麼知道……」他不滿地咕噥起來。
這算是冰緁的壞習慣嗎?
以前也發生過好幾次類似的狀況。
不知為何,在這種情形下,冰緁都認定他「絕對」瞭解自己的意思,所以當他表現出一頭霧水的模樣時,他似乎就認為他是在裝傻。
問題是,人類原本就是使用言語溝通的生物呀!他又不是冰緁肚子裡的蛔蟲,怎麼可能什麼都不明說就參透一切呀?
甚至在必要的場合也不願開其尊口,否則那天在飯店裡,依那種氣氛,兩人應該已經進展到--
(啊--)
這一瞬間亞海恨死自己了,他幹嘛閒來沒事想起來呀!
「呃……是要去……呃……那個……」他也不是故意結巴,但下意識就是難免有所抵抗,「房……房間嗎?」
這句話,很神奇地緩和了冰緁的臉色。
「事不宜遲。」
冰緁說著點點頭,接著用和剛才相比簡直是輕柔到要滴出水來的力量,溫柔地將他帶往已訂的目的地。
「等等!」亞海覺得自己的雙頰熱得簡直跟剛從沸水撈起來的螃蟹沒兩樣,「這麼早……這麼早不適合做這種事吧!」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對那尚未完全死心的最後掙扎,原本已趨溫柔的銀眸再度染上一絲陰霾。
「我是說……天還這麼亮耶?」
「亞海……」
「現在還是白天呀……」
「亞海!」
越發低沉的口吻聽起來有些嚇人,水晶般澄明且適合傳道的聲音在此時讓亞海有種受到責難的錯覺,但他仍是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本來就是嘛……」
儘管心底清楚得很今天說什麼冰緁都不會放過自己,但人就是這樣,不抵抗到最後一刻通常是很難死心認命的。
或許是有些厭煩毫無進展的對話了,冰緁只是無言地看著他。
其實這段沉默大約只持續了十秒鐘,但對摸不清他內心想法的亞海而言,這短短幾秒種難熬得有如幾年。
就在亞海終於忍受不了這沉窒的空氣,準備自掘墳墓地開口打破沉默時--這麼做的結果只會害他自己跌入萬丈深淵,雖然他向來很缺乏自覺。
「……我懂了。」
「呃?」
完全不明白冰緁突然間這麼說是懂了什麼,亞海歪著頭。
「既然你不想去臥房,那麼直接在這裡做我也沒差。」
「咦--」
「嗯,就這裡吧。」
冰緁用下顎指了指旁邊沙發,隨即一副「就這麼決定了」的模樣,將錯愕驚恐到差點脫口尖叫的亞海推了過去。
「哇!」
突發事件總是事前料想不到的,因此亞海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毫無心理準備地承受了跌往沙發的衝擊。
也許是冰緁事先算計好的吧,他以向後跌坐的姿勢不偏不倚倒在向意大利傢俱公司特別訂製的小牛皮沙發上。
一瞬間還以為可能是自己聽錯,或是不小心聽漏了哪句重點,但緊接著就壓到他身上的冰緁說明他的聽力還相當正常。
等等……等等!
平常他是挺喜歡在這張舒適的小牛皮沙發上仰躺下,邊享受有軟又涼的觸感邊審視處理俱樂部的事務,可是……
「冰緁!」
用力推開覆到自己身上後,一副理所當然似地將手探入自己上衣內的冰緁,亞海開始陷入驚慌。
(在這種地方……在這裡……這裡………)
若以區域劃分的話,這裡可是名副其實的公共場合耶!
話說回來,他怎麼不知道自己的襯衫下擺是何時被拉出來的?
就在亞海還在擔心自己服裝不整的問題之際,冰緁已經輕而易舉壓制住他的反抗,但令他意外的是冰緁非但沒趁勢再進一步,反而停下了手邊的動作,水銀般純淨的眸子含著十分的嚴肅凝視自己。
「亞海。」
不高也不低的聲調,卻足以深深地震入內臟深處。
彷彿被那視線及語調牽引似地,原本還掙扎不已的亞海登時靜了下來。
「我已經遵守我的承諾,忍耐到回店裡了。」
適合傳道的深邃音質帶著強烈的催眠效果,前一刻還打死不從的亞海此時像是小貓咪一般溫順地待在冰緁的懷中。
「所以,現在不是該換你信守我們先前的約定?」
「嗯……」
不由升起一種自己像是被老師說教的小學生般的錯覺,亞海邊納悶自己為何就是敵不過那種能滲透到自己腦海裡的聲音,邊順從地點點頭。
冰緁說的話一點兒也沒錯。
錯的的確是總在逃避的自己,他也很清楚。
可是……
「那……先去洗個澡吧?」
一開口還是忍不住使出拖延戰術。
沒辦法呀!他就是害怕。
雖然這麼做很窩囊,但能拖過一分鐘算一分鐘,拖過一秒鐘算一秒鐘正是亞海此刻心情的最好寫照。
其實連亞海也不曉得自己之所以這麼抗拒跟冰緁發生親密行為,是出於生理的自然恐懼,還是單純的心理因素。
他喜歡冰緁溫暖的擁抱,也總是陶醉在他給予的親吻中,更不用說身體的每一處早臣服在那既激情又溫柔得彷彿要滴出水的愛撫下。
既然如此,他渴望冰緁的程度和冰緁對自己的渴望理應相同,但不知為何每逢緊要關頭他就是會忍不住退卻。
亞海也不曉得在這個問題上自己為什麼會表現得扭扭捏捏,硬要給個理由的話,也許就是他談起真正的戀愛來時,竟然會像個正在懷春的少女似的,意外地「既期待又害怕受傷」……吧?
「用不著。」
不用說,對於亞海擺明是逃避的建議,冰緁當然是一口回絕。
(嗚……)
雖說這個反應是在預料之中,亞海還是沒辦法就此「任憑處置」。
「可是這樣會有汗臭味--」不死心的最後掙扎。
「如果你這麼在意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早上出發前我已經在飯店淋浴過了,至於你的味道不論如何我都不在乎。」
不等他說完,冰緁毫不留情地擊碎這最後的一絲期待。
說得更精確一點,光是亞海在他面前就足以惹得他慾火難抑了,要他挪出餘裕去在意其它的事根本是不可能的難題。
「再說,這一路上都在冷氣房裡,應該還不到需要在意的地步。」猜出亞海仍會繞著這個問題繼續做文章,冰緁迅速給了最後一擊。
「不過……」
到這種地步還不乾脆死心的亞海,就某種意義而言,難纏的程度也稱得上是高人一等了吧。
只可惜再怎樣難纏,都敵不過冰緁已失去耐性的凌厲眼神。
「亞海!」
雖然只是微微地提高聲量,但對亞海倒是意外的有效果--因為他其實已經因自己的一再逃避及冰緁的再三退讓有點心虛起來。
「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冰緁明白地下了最後通牒。
儘管是溫和到不行的語氣,但那雙暈著月輪光澤的銀眸卻閃著無論如何不再讓步的絕決,耐心已到了極限。
拗不過亞海拚死的請求,兩人來到彎進長廊後的第一個房間裡,這是亞海接掌俱樂部負責人的這幾個月來已經住慣的房間。
比一般房子要多挑高半公尺的天花板免去了都市內特有的壓迫感,而這半公尺又恰恰好不至於太過寬廣,讓深鵝黃色系的臥房留住了溫暖安心的氣氛。
但是此刻,冰緁問答無用地將亞海推倒在床鋪上的動作,輕易地打破了房間內努力營造的溫馨感覺。
如果對像不是亞海,他絕對不可能如此容忍。
深深凝視因自己舉動而顯得不知所措的亞海的表情,冰緁下意識伸手安撫似地輕撫那激動泛紅的臉頰。
他有百分之百的自信,自己絕對是和耐心這種詞彙完全絕緣的人。
可是自從遇上亞海,他那從娘胎帶出來,微乎其微到幾乎看不見,因此這輩子沒派上用場過的耐心,第一次就受到過分嚴苛的考驗。
連他都很難相信自己談起戀愛來,居然能抑下向來只考慮自己的自我欲求,而將對方的希望擺在第一順位。
回顧這幾個月來他為亞海所做的讓步,讓他自己都深深覺得真的和市面上那堆浮濫的情歌一樣陳腔濫調到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步。
愛到明明早已再三讓步卻仍是繼續忍耐--眾所皆知自己是一個極度缺乏耐性的人,可是在亞海面前卻不由自主會對他言聽計從。
也許早已不是愛情這等單純程度的詞彙就能說清的感情。
冰緁第一次知道當自己對一個人全心著迷時,竟能任對方予取予求到這種地步。
也許是從出生開始就一直缺乏的執著全數用在亞海身上的關係,他其它所有的感情也一併投注在亞海身上了吧。
就像此刻,明明剛剛才覺得自己的耐性已經被磨到見底了,但當被自己壓在下方的亞海露出恐慌的表情時,他卻發現自己竟強勢不起來。
「冰緁……」
濕潤的雙眼微微顫抖地望向俯視自己的男人,也許是視線勉強朝著上方帶來的效果吧,那種毫無計算流露出的無助竟讓冰緁的心悄悄一揪。
一定是那雙遺傳自東方血統,彷彿潛藏在深海裡黑色珍珠瞳孔的緣故!雖然很可恨,但冰緁赫然驚覺自己從沒能敵過亞海帶著懇求的神情。
「我說過,我的耐心已經到達極限了。」暗中為自己意外的無能咋了下舌,冰緁的態度重整旗鼓。
如果在這裡退讓了,無庸置疑絕對會被亞海抓住這個機會,因此他說什麼也不能讓他看出自己的動搖。
充分瞭解自己居然有這份出乎意料的能耐就夠了,他可不打算讓亞海繼續利用連他自身都吃驚的耐心。
眼見冰緁這回是抱定了秤砣鐵了心的態度,亞海也曉得要像先前那樣閃過是幾乎不可能的事了。
「繼續忍耐下去有什麼關係嘛……」
帶點怨懟與放棄的眼波飄向天花板,旋即無意識地俯下視線,嘴唇則因壓低聲音抱怨而噘了起來。
亞海的本意只不過是忍不住埋怨一下罷了,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無心露出的表情竟會帶來那麼嚴重的後果。
(嗯?)
原本還靜靜地凝視著他的冰緁毫無預警地壓了上來,在亞海搞清楚狀況之前,冰緁的吻已經奪去他雙唇的自主能力。
「唔!」
深入口腔內部的舌尖先是強硬地追上他反射性退縮的舌頭,蠻橫地強迫與之交纏、繾綣,濃烈的氣息入侵深處,亞海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抗拒似地抵著冰緁肩頭的雙手也自然而然地放鬆力道。
像是感受到他的降服似的,探進嘴裡的溫熱物體溫柔地放開只能任憑擺佈的俘虜,臨走前還不捨似地輕舔了下,弄得亞海情不自禁地輕顫起來。
靈舌接著轉戰連動似地也開始敏感起來的牙根部分,先是輕柔地磨擦著邊緣,帶點慢條斯理、幾乎可以感受到舌面顆粒的動作,輕易地挑弄起亞海的快感,卻又狡猾地在他下意識回應時退了回去。
「嗯……」
赫然領悟那聲彷彿貓咪不滿足時的咕噥聲是出自自己的喉頭時,亞海雖在一瞬間感到可恥,但這分羞慚只維持了半秒鐘。
再次輕觸他敏感舌緣的動作奪去他的思考能力,那種像是愛撫的擦弄與彷彿會融化的高溫,都讓亞海無法自己地再度耽溺。
腦袋裡簡直像是星辰隕落爆炸一般的混亂,身體則在不斷的挑逗之下臣服於快感之中而發軟無力。
似乎連呼吸的能力都無法自主,亞海如果還有思考能力,肯定會暗暗慶幸自己正好是躺在床上的姿勢,不然全身無力的他現在只會丟臉得癱軟跪下。
和冰緁的吻……真的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令人著迷。
再怎麼說,他可是從小學時代就很受女孩子歡迎。
端正的長相,高○結實的身材,加上四分之一東方血統的異國風情,認真交往過的女朋友雖然沒兩隻手的手指還數不完這麼誇張,卻也比一般男性來得要有更豐富的經驗,自然是嘗試過各式各樣的接吻方式。
然而……
在他的記憶中,卻未曾有過這種似乎連內臟都快化掉的感覺。
輕輕舔著自己上顎的舌尖帶來一點酩酊感,亞海不由得迷迷濛朦懷疑冰緁是不是在偷灌自己酒,才會害得他全身跟喝醉沒兩樣地癱軟無力,思緒也像是被酒精麻痺一般地停滯飄忽,更別提整個人的感覺都像脫韁似的不受控制,只能千依百順地隨著冰緁纏綿在他唇舌的深吻四處飄流。
就在亞海仍沉迷不已的同時,那讓自己既沉醉又羞恥的吮吻明顯開始撤退的動作,儘管情不自禁地設法挽留,但交纏的舌頭仍是緩緩地退開。
宛如依依不捨,最後還發出「嘖」一聲,四片唇瓣才完全分離。
「啊……」
向來清亮的黑眸蒙上一層朦朧的水氣,宛若融化的黑水晶似的視線無意識地追逐冰緁同樣被兩人唾沫染得發亮的唇瓣。
彷彿意會他視線中的含意,那雙幻惑了自己的性感薄唇再度靠了上來。
有點緊張,但絕對不是害怕。
「冰……」
帶點困惑的呼喊在下唇被輕輕舔了下時停住。
「還想要嗎?」
低啞、微震,以平時冰緁禁慾般的高潔嗓音難以想像的性感音色。
「嗯……」
也沒能力多想了,亞海受到催眠似地點了頭,他的頷首旋即收到回應。
指腹緩柔地撫摸著自己的下顎,亞海恍惚地領悟到為什麼以前養過的小貓那麼喜歡他這麼做的原因了。
(好舒服……)
雖然沒直接說出口,但或許是他的表情有所透露,近得氣息都能拂過他鼻頭的冰緁勾起一抹滿足的微笑。
(啊……又來了……)
才這麼想時,兩人的唇已再度交融在一起了。
微微挑弄後分開,再輕輕碰觸,又分開,接著再度交纏。
大概是剛剛深吻過後餘韻的影響,現在這種有一下沒一下、時而深長時而輕柔的碰觸反倒更令人心癢難耐。
「嗯……」
黑珍珠般的眼神有點不滿地追隨再度遠離的唇瓣移動,那和平常愛鬧彆扭完全相反的坦率反應,讓冰緁不由憐愛地輕笑出來。
「舒服吧?」
貼著頸畔輕問的氣息直接攢入耳內,亞海感到渾身酥癢,控制不住地輕顫。
「嗚!」
忍不住又微微地抖了一下,不過他這回總算清醒了點。
腦袋經過半秒種的混沌,猛然醒悟過來時的羞恥更是深刻,尤其當他發現自己的表情顯然只能用「渴望」來形容時!
光是接個吻而已,他就已經如同作夢心境了。
再繼續下去,說真的,亞海完全無法預測自己會變成怎樣。
雖然頭腦裡有一部分的角落正這麼認真思考著,但實際上他整個人仍處於恍神狀態,胸口亦因激烈的喘息而劇烈起伏著。
和亞海全身幾乎都密切接觸的冰緁不由也興趣地感受他那被自己撩起的亢奮,並曉得這已可以稱得上是允許進展下一步的訊號。
耐心早已磨光的冰緁,很清楚這是趁勝追擊的大好時機。
趁著亞海還喘得連肩頭都不住擺動,雙眼也顯然依舊無法正確對焦時,他微微地撐起身子在兩人間拉出一點距離,然後將手伸到下方,輕輕覆上亞海那因自己的吻而明顯有變化的器官。


第六章
(嗚──)
驀地察覺身為男性最重要的部位被人碰觸,亞海的雙眼登時驚恐地張大。
「冰、冰緁!」
「噓,沒事的。」
趕在亞海能開始大聲反對前,冰緁緊靠在他耳邊輕聲地安撫道。
「可是──」
被技巧高超的吻弄得陶然失神是一回事,但這……
驚惶的黑眸抬起,對上因慾火而染上一層紅霧的亮銀色月眸,在那裡邊看到絕不退讓的決心。
「我等得……已經夠久了。」
那富含磁性的低啞呢喃令亞海憶起,不久前他似乎也曾耳聞類似的話。
嚴格說起來,冰緁從來沒真正強迫過他,不管一開始的態度是多麼堅決強硬,到頭來總是因他的退縮而不了了之。
每回都一樣。
這只證明一個再簡單不過、而且他也早已一清二楚的一個事實──
冰緁是真心喜歡自己的。
雖然口頭上打死他也不會承認,但如果冰緁真打算強迫,壓根不需要如此迂迴,只要雙手一使力就足以制住自己了;即使不付諸武力,身為君臨夜世界的帝王,冰緁只要真心對他使出魅力,他就只有臣服的份。
反正兩人都心知肚明,他對冰緁的誘惑從來沒有抗拒力。
但正因為如此,冰緁從不曾、將來也絕不會這麼做。
甚至有幾次進展都已經到了緊要關頭時,他才開始產生怯意,其實那時他也知道冰緁只要再稍稍推一把,他絕對別無選擇,只有俯首稱臣的份,但這時冰緁總為他著想地適時踩煞車。
亞海很清楚橫豎都稱不上有耐心的男人總是一再讓著自己的理由,換做是自己,他還不一定有信心能做到冰緁這種地步。
所以──這次也該是輪到他為冰緁做些什麼的時候了。
再說要是論起輩分,他可是年長者,卻老是要年紀小的冰緁為他讓步也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只是儘管心裡暗暗下了決心,但在意識到自己腰間最關鍵的器官竟被另一個男人撫摸時,亞海還是沒辦法立即放開心胸。
因為不論是誰,在「第一次」時退縮都是難免的態度吧?
更遑論是那個部位「第一次」被另一個男人握在手裡的狀況!再說這可是大半的男人一輩子都不可能碰上的!
「等……等一下啦!」
他不由自主掙扎起來,畢竟那是和先前令人陶醉的接吻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是不由得引起恐懼的慌亂。
「冰緁!」亞海幾乎是尖叫了。
然而那雙抑制他反抗的雙手強而有力得令他難以抵抗,壓迫上來的灼熱凝視深情濃烈得令他看得入迷,在他注意力被引開的一瞬間再次貼上的熱唇,更是輕而易舉就攻陷他的全副心神。
等冰緁再度釋放他的呼吸時,恍神中他驀地發現,自己似乎已不大害怕那只在自己腰際輕輕撫弄的大手了。
「沒什麼好可怕的,放輕鬆一點就好。」
彷彿在安撫發狂的貓咪似的,擾亂他思緒的deep kiss加上溫柔的愛撫,幾似會滴出水的輕言軟語更是最後一擊。
恐懼感一旦變得薄弱,其它的感覺便開始緩緩地浮現上來。
不知何時,冰緁已將他休閒長褲的拉煉整個拉開,一隻大手開始隨心所欲在他腰間蠢動。
「啊……」
「不恐怖,對吧?」
在耳際壓低的輕喃像最醇濃高級的法國巧克力,以最溫潤的方式毫無阻礙地融入他的聽覺與知覺中。
「冰……緁……」
「放輕鬆,只要享受就好了,亞海。」
溫柔得比安眠曲還要令人感到心安的語調,不知不覺中亞海放鬆了警戒。
殘存的一丁點恐懼也很快在溫柔似水的安撫聲中,及令人舒服得飄飄然的愛撫下,如同受到朝陽照耀的清晨露水一般蒸發無蹤。
雖然幾分鐘前才口口聲聲警告自己耐心已經用盡,但冰緁觸撫著他的手指卻有著說不出的柔情。
充滿體貼的碰觸方式,極力煽動他慾火的同時,又像在試探還是在尋覓什麼似的輕柔撫弄。
光是佔領自己的唇舌、追逐自己氣息的熱吻已足以撩起體內的熱氣了,那在自己敏感部位挑弄的手指,與不時整個覆住輕輕搓揉的掌心,更是催得亞海全身開始升起一種又麻又癢的感覺。
「嗚……」
眉心不由自主地微蹙起來,身為正常的二十四歲法國男人,他再清楚不過身體是怎麼回事。
快感。
被挑逗到難以忍受的身體發出求救訊號,連帶的亞海整個人都開始坐立不安起來,儘管是仰躺在床上的姿勢……不,或許反而因為是這種姿勢,那襲捲上來的熱浪更挑得他無法抑制。
雖然在緊張與害臊的影響下,他雙眼忍不住緊緊闔上,但冰緁愛撫自己男性象徵的動作仍是鮮明得彷彿歷歷在目。
掌心的熱度在此刻成了一種難言的刺激,每當冰緁將他的分身整個包進手裡時,他都控制不住渾身一顫。
指尖靈巧地搓弄前端,亞海只知道在體內竄流的浪潮越來越難以抵抗。
「唔──」
一陣意外的衝擊猛烈地襲了上來,亞海的身體無法自制地一跳。
本能追求快感的頂峰,渴求解放的衝動幾乎驅逐理智,但冰緁的手指卻壞心地只給予那種在高潮邊緣徘徊的刺激,下意識扭曲的身子既無法逃離現狀,更無法讓自己得到滿足,亞海害怕自己會被逼得脫口要求更多。
(嗚──)
找不到去處的慾望只能在血液裡四處遊走,被撩起卻無處可去的快感如潮水般不斷澎湃,呼喊著要衝破管壁,幾乎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楚。
再也無法忍受地抬起哀求的眼神,深紫水晶的眸子因過激的刺激罩上一層淚霧,抓著包容自己分身的大手上的兩隻手不自覺地使力起來。
如果不是冰緁的手恰好阻撓,他很可能已經無力去在乎有旁觀者的問題,直接伸手解決自己生理上的需求了。
「冰、緁!」
過度的快感激得亞海的淚腺鬆弛,水滴已經在發紅的眼眶裡打轉。
像是接收到他這再也忍無可忍的訊號似的,冰緁加速手中的律動,直接將他帶向爆發的高點。
但明明感受到他已到爆發的臨界點,那只包圍住他的手卻彷彿仍愛不釋手似地不肯放開。
被一直追上來的高潮逼得無處可逃,但那種即將在另一個男人手裡達到至高點的羞恥感卻教亞海無法不抵抗。
「放……放手!」
忍不住認真地扭起身體想掙脫冰緁的束縛,但那雙大手總是輕輕鬆鬆就能壓制住他的反抗。
「就這樣射出來吧。」
溫柔、深邃的低語擦過他的耳畔,很不適時地帶來新的刺激。
亞海全身一緊,倒抽了一口氣,幾乎是咬破唇瓣才抑住解放的衝動。
「放、開我!」
「就這樣出來,不要緊的。」
「不──」
抵抗由咬緊的牙關勉強擠出,除此之外亞海再也無力多說什麼了。
──絕對、絕對不要!
要他在另一個男人手裡達到高潮,心底無論如何都有相當的抵抗。
猛搖著頭,亞海覺得自己真的快哭出來了。
然而冰緁卻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讓他逃避,摩擦著他敏感部位的指尖明顯地加深那一點的刺激。
生理的強烈渴求、心理的男性尊嚴,及對未曾體驗過的情事的恐懼,這些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亞海在快感與痛苦間徘徊。
就像瞭解並打算解除他這份矛盾似的,搓弄著他的大手更加深入地激挑著凡是男人都知道的弱點。
「放、放手!冰緁!」
劇烈地喊著想要獲得解放的慾念讓得不到滿足的腰際情不自禁浮起,恨不得能早一刻得到抒發的亞海忍不住推著冰緁的肩,但是那只包容住自己的手卻只更加快那逼得他幾乎落淚的律動。
好想就這樣順從本能地宣發出來,即使是在冰緁的手裡他也不在乎了!
雖然生理的需渴如此誘惑著他,但畢竟受到驚嚇的衝擊還是比較佔上風,讓他總能在快衝破極限前勉勉強強壓抑下來。
「亞海……沒事的,射出來吧。」
宛如歎息般的低語,帶些對他的頑固的不滿。然而那種帶著濕潤艷氣的韻息咬上亞海頸窩,在此刻竟成了意想不到的幫手。
完全預料不到、突擊似的嶄新刺激成功地攻破亞海的心防。
「嗚!」
夜色般漆黑的瞳孔瞬時瞪大,喉頭亦反射性地抽噎一聲。
膝頭一軟、渾身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即使試圖咬緊下唇仍無法扼止那直接衝上腦門的強烈快感。
「啊──」
才自覺不妙的同時,身體已不聽使喚地驀地一緊,接下來,是生理上無法控制的突然放鬆。
感覺到自己在男人的手裡釋出了慾望的證明,亞海虛脫般地喘著氣,在被過激的快感籠罩而處於半失神狀態的同時,腦子勉強可以運作的部分卻不願意立刻承認半秒鐘前才發生的現狀。
他作夢也想不到自己堅持這麼久,最後竟是失守在這種地方!
忍不住閉上雙眼,他沒勇氣去確認剛才發生的事實。
「舒服吧?」
「……」
自己居然……居然做了那麼丟臉的事!
「亞海?」
打死他都不想承認,自己竟然在同樣性別的男人手中──
「亞海?」
大概是他死閉著眼不肯張開,呼吸又略顯急促,冰緁催促的口吻多了幾絲剛才沒有的擔心。
如果會擔心這種事,一開始別那麼做不就得了?
一邊悄悄平撫自己因激情而急促的呼吸,亞海仍沒睜開雙眼,愉快地聆聽著冰緁那含著擔憂的輕喊。
不知為何在這種情形下,冰緁對自己的憂心竟聽得他心神蕩漾。
「亞海?」
想著自己也差不多該有點反應以免真讓冰緁掛心的時候,胸前因剛過的高潮而顯得敏感異常的尖端冷不妨被舔了一下。
「冰──」
身體反射性地一縮,亞海不僅張開眼睛,還瞪圓雙眼。
「舒服到差點睡著了?」
冰緁發出一聲低啞的輕笑,但笑聲中並沒有字面上的揶揄,反倒透露出一股安心似的滿足。
「才沒有……」
「舒服吧?」
嗯,如果他在這樣詢問下會坦然點頭,那剛才就不會為了要不要在一個男人手中射精這種程度的問題掙扎個半死了。
瞪了冰緁一眼,他明明知道自己就算這麼想也不可能率然承認的,卻故意這麼問的居心分明不良!
但亞海自認發狠的眼神看在俯身在自己上方的男人眼裡,只覺得他那因欲潮而紅潤微濕的雙眼,及因喘息而從雙唇間微微可見的鮮紅舌尖,除了可愛得令人忍不住想一口吞下之外,只能用性感撩人來形容而已,更不用提胸膛上,那因起伏得比平時更加劇烈而看得出輕輕顫抖動作的嬌巧紅萸有多誘人了。
可是,還不能急。
悄悄乾嚥了下,冰緁逼迫將自己幾乎焚身的慾望硬是強壓下去。
他承諾過要讓亞海享受到欲仙欲死的感覺,那表示他必須先將自身的欲求暫時擺一邊,完全以滿足亞海為優先。
在被亞海喊暫停的這一個星期裡,冰緁也用他自己的想法思考了很多。
兩人明明都已經兩情相悅──雖然亞海均是以抱怨他不夠用心、不夠浪漫當成拒絕做下去的理由,不過他覺得那只是亞海對情事抱有相當深恐懼的借口而已,所以歸根究底,原因在於亞海的恐懼感。
仔細想想,這並不能全然怪罪亞海。
畢竟他是亞海第一次以男人做為談戀愛的對象──當然他決定自己也會是亞海最後一個交往的對象,不論自己的對手是男是女──在毫無經驗的前提下,難怪他會一再退縮。
要平息這份恐懼,如果想靠時間的話恐怕要等上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但現在因為那個自稱亞海最親密好友的危險人物鬧場,冰緁絲毫不敢大意。
既然他別無選擇必須將行程表提前,那麼就只能找出讓亞海不再害怕並且能欣然接受兩個男人間情事的方法了。
正如他先前在飯店用來安撫及說服亞海的承諾,最好的辦法是讓亞海不管身還心都神馳蕩漾到完全無法思考就好了。
舔了下被自身無處可去的慾火灼燒的唇,冰緁專注地端詳亞海最細微的神情,愉悅地發現自己的努力有顯著的成效。
「沒什麼好緊張了吧?」
被這麼一問,亞海才赫然發現自己的身體真的沒一開始那樣僵硬了。
已然到達一次高潮的滿足與鬆緩看來有絕對的幫助──發現自己的精神沒有先前那樣緊繃了,亞海暗自訝異不已──雖然這只能在心底偷說,但冰緁害他丟臉得要命的行為的確將他從重度的緊張中解放出來。
「唔……」
他的頷首只是用下巴輕點了一下而已,帶了點不甘不願。
不過亞海的愛鬧彆扭也是冰緁愛不釋手的眾多性格之一,而且明明嘴上這麼愛鬧彆扭,所有的情緒卻再坦率不過地直接表達在臉上或行為上,因此這「心口不一」正是回答冰緁的最好回應。
「那麼,繼續下去了喔。」
「咦?」
亞海驚訝的反應讓冰緁蹙起眉心。
「你很清楚事情可不是到這裡就打住吧?」
「……知道啦!」
聽到那帶了絲威脅的口吻,亞海也只能隨口丟個自暴自棄的回答。
他當然也曉得這只能稱得上是Sex的開端──雖說第一次就這樣對他心臟的刺激未免太強烈了些──只不過是前戲之一,可是誰叫冰緁要問得那麼露骨,他才會不加思索地也給了誇張的反應呀!
腦海一角正在為冰緁不合理的怒氣嘀咕時,半分鐘前才獲得無上滿足的部位忽然間被一樣既溫暖又潮濕的東西包圍。
(咦──)
想也沒想地移動視線,映入眼簾的畫面讓亞海一時間還以為自己不知何時睡著了,竟做這麼嚇人又不可思議的夢。
那比手指更加溫暖,比手心更加濕潤的物體……
不、他一定、肯定、絕對是在作夢!
因為……
用手是一回事,但用……用……
用平常是拿來進食的地方……做這種事……
腦子裡頓時像是宇宙大爆炸時的一團混沌混亂,有好一陣子亞海完全沒辦法做出任何反應。
也許是覺得光被用手就哇哇大叫的亞海在這種情況下沉穩得不可思議,冰緁抬起視線,這才發現他是驚嚇到毫無反應。
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冰緁低下頭繼續用唇舌溫柔地愛撫已經無意識戰慄起來的前端。
「啊……」
終於開始有所反應的亞海第一聲可愛得讓他忍不住輕笑起來,但由於嘴裡含著東西,輕笑化成了無聲的震動,直接傳遞給以奇妙方式結合在一起的亞海身上,無庸置疑只是加深已存在的刺激感。
「嗚!」
倒抽一口氣,亞海的眼睛瞪得更圓更大了。
才剛達到過一次高潮的分身再度受到刺激的感覺很是難言,最敏感的前端驀地被柔軟舌尖輕抵一下的觸感,就像是掌心的敏感部位被輕舔的感覺一樣,麻癢得令人升起恨不得能立即搔去的衝動。
由於冰緁這次的愛撫方式格外地輕柔,因此亞海的震驚雖不在話下,但反而因此無法在第一時間有所反應。
也可以說亞海受到的驚嚇之大,到了發不出聲音的地步,那光景太過衝擊,只能把嘴巴張得大大的,像在看電視地瞪著在自己腰間進行的動作。
而這個微小的震動卻正好給了亞海不至於太重卻也不會太輕微的刺激,讓他的思緒一瞬間活了回來。
他剛才雖然瞪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幕,但那看在他眼裡卻更像是電視屏幕上的感覺,帶了點遙遠的不可思議──應該說在他的認知裡這種情景太過離奇,因此一時間無法當成是現實裡發生的事吧。
不過在腦筋總算開始活絡起來、思考也開始運轉後,亞海的視覺總算從彷彿霧中看物的感覺漸漸清晰起來。
(──)
就算再怎麼喜歡,第一次做這種接觸難免會有些抵抗吧?
但定睛一看之後他才發現,冰緁臉上非但沒露出他預想中該會有的些微厭惡,反而……
為什麼……為什麼冰緁可以露出一副很美味的表情?
那真的是只有用「享受」才能形容的神情,亞海難以置信地瞪著自己重要器官被當成珍饈美饌的畫面。
雖然他無從曉得味道──不,應該說他壓根不想得知──不過冰緁的表情與再三伸出舌頭舔舐的動作似乎正在品嚐一道佳餚。
一旦意識到讓冰緁露出這種出神態度的居然是自己,一陣熱氣猛地衝了上來,燒開了亞海全身所有的毛細孔,更灼紅了他全身小麥色澤的皮膚。
不過那跟正在自己腰際越來越濃烈的親吻與碰觸是另一回事!
「冰緁!放開我!」
再怎樣舒服,用嘴實在是……
不用說他也知道冰緁對於他的要求就像剛剛一樣,只是東風過耳完全不給予響應,所以這回決定要自力救濟。
為了方便使力,亞海試著坐起身子時,才赫然發現自己不僅整個下半身正好被冰緁壓在身下,就連腰部更上方一點的地方都被他以另一手固定住了。
就算學生時代是網球社健將,現在也每星期都上健身房練身體,亞海的柔軟度也只比一般人好一些而已,要做到只撐起胸部以上又使力推開冰緁動作的,大概只有體操出身的人才可能做得到而已。
「冰、緁!」
當然,正將他當成美食享用中的男人對他的尖叫依然是如風過耳。
亞海才勉強靠手肘略撐高上半身而已,全身的力量下一秒卻在腰間一個稍微用力的吸吮下化做一攤無力的爛泥。
「嗚!」
難以形容的熱度開始往被刺激的部位集中,那種彷彿盛夏時才會有的熱浪從被技巧性地舔弄愛撫的地方擴散開來。
像是要驅逐這種會影響思考能力的高熱似的,亞海不斷猛搖著頭,卻發現這麼做似乎只讓灼燒體內的熱氣燃得更快而已。
(怎、怎麼辦?)
「不、不要啦!這種的……我真的不要!」
也許是剛才搖頭時用力過度導致的,也或許是為了抵抗那仿如浪潮不斷拍打身體的熱度緊咬牙關引起的,總之,亞海如同深夜大海的雙眸此刻正因生理因素而不禁淚眼汪汪,讓不經意往這邊一瞥的冰緁險些沒在這緊要關頭失控。
──唔!
想著自己明明是為了讓亞海能享受到恍惚失神的極致快感,才這麼努力地壓抑自己的慾望,當事人不但不好好協助他,反而三不五時就露出那種會害得人一個不小心就失去理智的可愛表情。
用力皺了皺眉心藉此回神並忍住慾望,冰緁繼續將口中不住顫抖的物體逼向快感的頂巔。
「拜託放開我……冰緁!」
瞪著完全不理會自己哀求、一徑蠕動的頭頂,亞海再也忍無可忍地伸手去抓那如同絲線般光華柔順的銀髮了。
稍微用了點力扯了扯即使不用保養也滑順得足以拍洗髮精廣告的髮絲,亞海的用意只是希望對方能將自己從這可恥到無以復加的窘境中解放出來。
「冰緁!放手啦!」
「嗯……」
也許是被快感追逐的關係吧,亞海對力道的斟酌似乎有些失准,讓冰緁眉間的痕跡刻得更深了。
「再亂動小心我一個不留神咬到喔。」
為了讓事情進展得更順利,冰緁只有暫時放開那已泛紅的慾望尖端,發出一個小小的恫嚇。
同時像是為了加重這個威脅的效力似的,他握住亞海分身的手指驀地圈緊,並在指間注入比愛撫更重的力道。
「嗚──」
亞海反射性地搖了搖頭抗拒,但脆弱的器官完全不堪一擊,只不過這樣的力量就足以讓他吃痛得縮起身子。
也不是真的認為冰緁會做出對自己有害的行為,然而此刻,被腰間騷動不已的欲潮不斷攪動的亞海已無餘力多想其它的問題了。
最後他還是只能選擇將一切交給冰緁,既羞慚又期待地等著那舒服愉快地令人幾乎瘋狂的快感來臨。
那種略含恐懼的可愛神情讓冰緁不由低低地輕笑出聲,低下頭先以齒緣輕輕磨蹭亞海已整個發硬的前端後──
「放心吧,我說過──」因慾望而低沉的沙啞嗓音甜膩得讓人無法控制地戰慄起來,「絕對會讓你……欲仙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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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嗚……」
雖然比用手愛撫時更加強烈、激情數倍的快感,沒多久,即輕易地將亞海逼到忍耐的極限。
好難受……
晶透的淚水從緊閉的雙眼中流出,那是過激的快感不斷累積加乘,卻一直無法獲得釋放的結果。
「冰……冰緁!」
太過舒服的感覺讓亞海的腰際不斷往上浮起,從上方壓住他的就是那個面帶艷麗的微笑、將他逼向快感與痛苦交織的惡魔。
「想射就射呀!」
「才……不要!」
「忍耐過度對身體是有害的唷。」
魔鬼在他耳邊以天鵝絨般醇潤的聲音發出誘人的慫恿,但亞海卻不肯輕易屈從地咬緊牙關猛搖頭。
「聽從本能比較好喔。」
對於亞海意外的頑強,冰緁內心不禁苦笑一聲。
「拜託……放、開!」
「不要。」
愛憐地凝視在右手掌心上輕輕跳動的溫暖物體,冰緁充滿愛意地低下頭再度印上一吻。
「嗚……」
輕舔、吮吻、摩蹭、輕啃,唇舌撫弄的技巧實在是太過高明了,讓亞海明明繃緊全身希望能克制住自己,卻還是無法自制地往那過度舒服的陷阱沉淪。
加上那輔助似地容納自己分身的大手更是為虎作倀,經常在最緊要關頭出奇不意地給予一擊,每次亞海都以為自己就要舉白旗投降了。
不管是被用手還是用嘴,對方是男人的經驗這都是第一次!所以光是這樣他就已經夠抵抗的了,冰緁卻還打算強迫……強迫自己在他嘴裡……
就算這樣的確是舒服得讓人無法抗拒,甚至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迷濛快意,讓他興起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腦海角落殘存的那一丁點理智卻很可惡不受迷惑地敲響警鐘。
然而無論理智再怎樣努力總動員,毫不間歇襲擊身體的熱潮卻遠比那虛幻的警聲要來得實在並強烈太多了。
「啊……」
伴隨著一聲隱忍不住逸出喉頭的吟哦,亞海緊緊閉上雙眼,不願直接面對自己是在什麼情況下達到高潮的。
光是今天,這已經是第二度經歷這種會讓人渾身戰慄不已的快感了。
身體處於高潮過後的脫力狀態,但那種彷彿直衝上雲霄的強烈快感是他平生第一次經驗。
過度激昂的浪潮即使在過去後,餘波仍蕩漾在體內每一根血管中。
儘管心底忍不住怒罵害自己落到這步丟臉田地的冰緁,但身體卻再誠實不過地倚向幾秒鐘前讓自己獲得至高無上滿足的男人。
雖然在過去的光榮史中,也有經驗豐富的年長女友用手幫過他的經驗,但用……像冰緁這樣把嘴巴用在錯誤用途上倒是第一次!
不過……很舒服……
絕對不想再經歷一次的理性堅持,跟已經不由自主耽溺在那種快感上的生理本能,在亞海的腦袋發生慘烈的對戰。
但不管如何,第一次就體會到這種極樂的快感,往後他會不會都必須要這種等級的刺激才能得到滿足……
腦海裡閃過這個可怕的念頭,亞海突然覺得有點害怕起來。
只可惜沒讓他有思考得更加深入的時間,耳邊驀地傳來一聲吞嚥般的聲響,亞海反射性地張開眼睛,映入眼裡的光景頓時讓半秒前那比較起來完全不足輕重的煩惱像閃電一般一閃即逝。
平時不曾注意的聲音在這被這兩人體溫蒸熱的密室裡聽起來格外響亮,尤其亞海身體正處於解放後的迷離狀態,感官比起平時更為敏銳。
像是看到什麼恐怖或驚悚片地睜大雙眼,亞海不可思議地看著冰緁似乎意猶未盡地舔著飛濺到手中的幾滴白蜜。
張大嘴想尖叫,可是亞海發現喉嚨根本發不出聲音。
然後過了大約整整三秒鐘的時間,他才困難地發出第一句話。
「你、你吞下去了?」
「啊啊。」
「真的……真的吞下去了?」
「當然。」
「……吞了?」
「廢話。」
亞海再三的詢問讓冰緁似乎有點不耐地皺起眉頭,不過並沒多說什麼。
「吞下去了……」亞海無力地往後一倒,並抬起手臂遮在臉上,「為什麼……為什麼會把那種東西吞下去呀……」
「因為是你的東西呀。」
「什──」錯愕與羞恥交加的衝擊讓亞海上半身瞬間跳了起來,不過旋即又被虛脫感襲擊而倒下去。
「味道比我想像中的好很多。」
絕美的唇畔漾開一抹令人看不透的笑意。
「冰緁!」
不過亞海此時並沒多餘的精神去在意或解讀,他唯一在乎的只有發生在他身上、對他而言只能用震驚來描述的經驗。
「不是這個問題吧?」
冰緁沒神經的反應讓亞海再度跳起來,惡狠很地斜睨他。
「這的確不是問題。」
冰緁贊同地點了點頭,但主體很顯然跟亞海的論點相去十萬八千里遠。
「我是說──」
儘管全身因殘留的高潮餘暉有些輕飄飄軟綿綿的,亞海還是沒辦法無視那對自己來說過份衝擊的一幕。
不過就如同兩人過去一貫的相處模式,他那毫不重要、微不足道的問題馬上就被丟在一旁。
「重要的是,那樣做很舒服吧?」
過於單刀直入的問法讓亞海紅起臉來──雖然他的雙頰本來就因剛才的情事緋紅得像晚霞。
「唔──」
實在很難理解面對這類的事情,冰緁為何總能問得毫不害臊,難道這就是所謂經驗差的分別嗎?
這麼說來,從冰緁對自己的態度與對這類情事的通曉,他的經驗之豐富絕對遠超過自己所能想像的,更毋庸提及身為花街上的夜之帝王,冰緁所相處過的各色美女,與經歷過的各式經驗一定……
被突如其來的想法弄得有點煩躁,但眼前有個絕不容他分心的男人在。
「剛剛那樣感覺很棒吧?」
直接了當的過火的問題直接將亞海從遙遠的煩惱裡拉回切身的現實。
(嗚……)
如果搖頭那當然是違心之論,因為就算冰緁不點明,他也還記得很清楚自己剛才是露出怎麼樣的癡態。
可是要他明白地附和……
雖然他沒開口,但或許是滿足於他更加燒紅的臉龐,冰緁並未繼續追問,取而代之的是將那副完美得令所有男性都嫉妒不已的身體覆蓋到他上方。
「那麼接下來,該輪到我。」
聲調忽地壓低,並融入難以形容的性感。
驚訝地抬起雙眼,亞海望進一雙不知何時已盈滿情感與慾望的瞳孔,強烈地訴求渴望自己的眼神。
此刻,亞海才驀地瞭解到,已經被脫得一絲不掛的身體,在垂涎自己已久的男人面前,究竟有多麼危險了。
「放鬆一點。」
比起命令要溫柔數十倍的口吻,但說這是請求又聽不出任何一絲低頭的意味,不過這不高不低的聲音不偏不倚鑽進聽者的耳裡,在此刻彰顯了它的效用。
「啊……」
因為緊張及對未知的恐懼讓亞海不由全身繃得像琴弦,抗拒著冰緁被夾在自己兩腿間的身軀。
但那伴隨著輕柔安撫他的動作在耳邊響起的低語,正好適時地緩和了他的僵硬。
儘管事前冰緁已為自己花了許多心思柔軟並擴張那個部位,但在那攪弄得自己意亂情迷的手指一離開,雙腿間為了容進更大的物體而被撐得更開時,亞海整個人不由得從撫弄的餘韻中驚醒過來。
就像冰緁在度假飯店的高級套房裡曾經對他的承諾一樣,他的確是被冰緁既熱情又烈性的愛撫翻弄得欲仙欲死。
但即使那個連他自己都沒看過的最私密部分,終於在冰緁細心的搓弄下融化,事到臨頭他仍是不免感到害怕。
「沒事的,安心吧。」
濕潤的氣息吹拂在耳間,亞海輕輕地顫抖起來。
的確,在冰緁耐著性子,耗費了許多時間和心力的努力下,那個從來都是緊閉的部位現在居然可以輕鬆容納三根手指了。
亞海從沒想過手指在體內進進出出發出的聲響竟會是那樣的淫艷,和上潤滑液後更是羞恥得幾乎想令他摀住耳朵。
怯生生地抬起視線偷瞧了俯身在自己上方的冰緁一眼,亞海意外地被那堪稱絕壯的眼神給震住了。
向來彷彿水銀般冰冷、無機質的銀月色瞳孔裡,此刻滿滿地盈了幾乎滴出來的熱情慾望,但同時又交織了愛憐、深情、忍耐與體貼,及一種在活色生香下卻必須咬牙禁慾的痛苦色彩。
仔細一想,冰緁雖從一回到俱樂部大廈就一副猴急地拉他上樓進房,但在兩人到了床上後,他反而搖身一變成了耐心十足的男人。
亞海也曉得自從他在飯店喊了暫停後,冰緁瀕臨爆發邊緣的慾望並沒有消失,只是暫時被壓了回去而已。
那表示他五天來都是在忍耐。
因此當旅行一結束,他才會迫不及待地拉著自己實現諾言。
不管怎麼說,冰緁的慾火應該比他還早就開始燃燒了。
可是剛剛,自己率先高潮了兩回,而一開始即慾火焚身的冰緁卻連一次都沒得到解放過。
忽然間領悟到冰緁是如何竭盡心力才得以先讓自己獲得滿足的,一股熱氣衝上了亞海的胸口。
在這之前亞海從不覺得年齡比自己小,但體格和外貌遠遠較自己成熟的男人哪裡可愛,但現在、此刻、這一秒鐘,他卻覺得那個橫跨在自己上方,因欲情高漲而神情強烈、氣息粗重的男人可愛到讓他想抱住他。
獰猛的熱氣噴灑在頸窩上的肌膚,訴說著男人早已狂暴高漲的慾望。
「冰、冰緁!」
他有個無論如何在進入最後一道門前必須確認的事。
「什麼?」
「你喜歡我嗎?」
「啊啊,我愛你。」
想也沒想地,冰緁率直地說出了先前並沒出口的關鍵語。
連冰緁也沒料到自己會回答得如此理所當然,然而這擺明不需多加思索的態度讓發問的人非常滿意。
在進入正題前的告白雖然來得有點晚,卻絕對不算太遲。
亞海勉為其難地撐起身子,雙手將冰緁的頭抱在胸前,顫抖地感受到那幾乎是反射性含吮住胸前飽滿的動作後,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然後大膽地抬起雙腿圈住男人和自己一樣赤裸的腰身,並迎合似的浮高腰際,好讓對方火熱堅硬的慾望能正好抵住那即將深深吞入他的谷地入口。
簡直像是有意誘惑似的,他還輕輕移動了下半身,
「……我也是……」
因不斷吟哦顯得有些沙啞的嗓音,略顯質疑的口吻在此刻更是煽情得危險。理性幾乎從銀月色的瞳孔中盡失,取而代之的,是被猛烈慾火灼燒得通紅的雙眼,及將平時纏繞在身邊的冰冷空氣一口氣燒沸起來的熱情。
唯一慶幸的,是此刻緊閉雙眼的亞海幸運地避開面前絕對會嚇到自己想抽身逃跑的神情。
從短暫的失神中清醒,亞海眨眨眼,不解地看向床頭櫃旁那盞轉得比夜燈還亮上許多的純銅支架立燈。
頭腦昏昏沉沉,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亞海想著先坐起身再說時,卻不由隨著僵硬的動作重重呻吟起來。
「嗚──」
身體整個不聽使喚,他只能選擇再度倒回床上。
額頭貼在涼涼的抱枕上的觸感,總算讓他有種稍微活過來的感覺。
「沒事吧?亞海。」
頭頂響起一個水晶般透明深遠的聲音,語氣中卻帶著明顯的憂心。
不需多問,他當然再清楚不過那個清澈嗓音的主人是誰!
兩手手掌用力壓在柔軟的枕頭上,他困難地偏過頭,發現這樣只能看見來人的下半身時,心頭不禁更為光火了。
可惡,他沒幫自己穿個睡袍就算了,反正他正窩在被單裡,光著身子也不至於有什麼問題,可是下了床不知跑去哪裡亂晃的冰緁,居然也一樣赤裸著身子招搖,難道他不曉得披件衣物是基本禮儀嗎?
「怎麼了?」
從那聲呻吟就毫無反應的樣子,似乎讓站在床邊的男人正格地操起心來了,看起來非常值得依賴的寬大背部在床沿定了下來,亞海接著在那上頭看到令自己忍不住臉紅心跳的抓痕。
(啊!)
雖然沒有印象,但那絕對是自己在激情時控制不住留下的證明。
明明就不像女性有留指甲的習慣,卻還是造成了那樣深的痕跡,可見自己當時用的力道之大了。
不、不過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呀!誰叫冰緁燃燒在他體內的熱度一直是那樣灼熱,貫穿他的渴求一直是那般激昂。
感到臉龐不由自主地燃燒了起來,這下他更不想抬起頭來了。
「亞海?」
大手以令人感到舒適無比的節奏緩緩梳著他的黑髮,就這樣閉著眼享受這種感覺似乎會就此入睡。
有一下沒一下順著髮絲的動作真的具有催眠的效果,亞海發現睡意開始朝自己襲來了。
不過那像在把玩他頭髮的人可不打算讓他就此歇息。
「不會又睡著了吧?嗯?」
耳朵被輕笑搞得好癢的同時,裸裎的背脊也被一隻指尖由上而下劃過,亞海不由得驚嚇地叫出聲。
「哇!」
「醒了?」
對這個反應似乎很滿意似的,冰緁笑著輕吻了他的頸背一下,心情似乎好得像想哼出歌似的。
(嗚──)
為什麼……為什麼冰緁這傢伙一副對這種局面很熟稔的模樣啊?
除去女性經驗不說,跟男人做這種事冰緁也是第一次吧?難道他不會有不習慣的感覺嗎?
不由自主回想起沒多久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種種,亞海整個人頓時從頭皮燒到腳底了,但那個還在輕撫他背部的男人卻一臉再自然不過的神情。
再次試著想爬起來,但一動就會牽扯到已僵硬的肌肉,所以雖然不是真的坐不起身,不過在發覺這樣似乎只會給自己帶來莫大的不舒服後,亞海決定還是就這樣躺在床上過完這段過渡期好了。
轉過臉,他沒給好臉色看,誰叫冰緁是把自己弄得這樣七零八落的主嫌?
腰桿完全挺不直了,亞海索性就著趴在床上的姿勢,斜著半邊臉對坐在床沿的冰緁瞪眼。
雖然在前戲的時候是費盡心機呵護討好他,但一旦他開始習慣之後,冰緁的進犯立刻變得毫不留情且一發不可收拾。
「你──咳!」
哪曉得才吐出一個字,乾澀的喉嚨就成為他躂伐冰緁過激需索行為的第一個障礙物。
「先潤個喉吧。」
眼看冰緁從一旁的小推車端來一杯水,亞海想著沒辦法了,只好做起身的同時,卻被用意周到地扳過上半身,然後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前,冰緁已經托住他的頭部,直接嘴對嘴地喂起他水來了。
「嗚──」
雖說在激烈的數度結合後,這種行為在兩人之間只不過稱得上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已,但對亞海來說,不習慣的事就是不習慣!
才準備開口拒絕冰緁的「好意」,下一口涼水已由冰緁的嘴裡流了過來。
忍不住恨恨地瞪著樂在其中的男人,亞海終於在他放下手中的水晶杯後才總算能好好說話。
「冰緁……」
這是亞海從清醒以來第一句完整的發言,但他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地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幾十歲似的。
「還要嗎?」
看冰緁又伸手去拿另一杯八分滿的水,他連忙搖搖頭。
像是有點不滿他的婉拒,冰緁聳聳肩,自個兒將手中的杯水一飲而盡。
「為什麼……咳!」
「嗯?」冰緁的手再自然不過地順著他的背,也爬上床側躺到他身邊,「慢慢來,不要急。」
「為……為什麼我的聲音變得這麼淒慘,你卻完全沒事的模樣?」亞海不滿地嘟起嘴抱怨道。
他的疑問讓冰緁吃吃地笑了起來,一副很是愉快的模樣。
「因為我沒你叫得那麼厲害呀。」
「……」
「啊,不對,那個是舒服的呻吟吧?」
「冰緁!」
本來打算不理會冰緁的挑釁,可是他真的太瞭解如何挑動自己的情緒了。
跟一個不但對自己的性格瞭如指掌、且相當清楚如何利用的人對抗實在沒任何勝算,亞海只有悻悻然地撇過頭去,索性來個眼不見為淨。
但他才別過頭去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後頭就被一樣溫熱潮濕的物體緊貼,胸前的兩粒蓓蕾也被從後方伸過來的手指夾在當中玩弄起來。
「冰、冰緁!」
「嗯?」
「你的手在幹嘛呀?」
「繼續下一回合的準備啊。」
太過理所當然、不加思索的回答讓亞海張著嘴有半秒鐘說不出話來,但他很快地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可是剛才已經……已經做過很多次了耶!」
「才那樣而已,根本完全不夠。」
說著,另一隻不知何時已溜到亞海腰際的手,惡作劇般地輕捻起來。
「──啊!」
突如其來的刺激讓已喘過氣的部位再度雀躍了起來。
明明剛才已經攀登過數不清次數的高峰了,但冰緁只是稍微撥弄一下,那裡就又聽話地昂起頭來,亞海簡直恨死自己的不爭氣了!
就算用力扳,他也很清楚自己是拼不過冰緁的力量的,但是以目前的狀況看來,他要是乖乖束手就擒,那接下來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你到底有完沒完啊?」
用力打掉那握住自己下半身最重要器官的大手,不出所料,那只靈巧的手立刻又再度潛了上來。
「我已經警告過你,要事先做好心理準備的。」
「可是這樣……」
被需索到這種地步,亞海已經不曉得該為冰緁對自己的渴望感到興奮,還是為了自己很可能連著幾天下不了床哀悼一下得好。
「剛才已經有讓你休息過……」冰緁瞥了下房裡的古董鐘,「差不多十分鐘,現在該是回來陪我的時間了。」
看情況,自己是真的逃不掉了。
那挑玩著胸口的指尖,和把弄著下半身的大手都在在告誡他早點死心的好。
「……你的精力難道是用之不盡、取之不竭的嗎?」
亞海沒好氣的口吻帶了點自暴自棄,因為他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冰緁的撫弄下也不顧主人顏面地熱起來了。
「我想我算是很正常的吧?」
「胡說八道!這樣……哪裡算得上正常呀?」
「我才十八歲,這樣當然很正常。」
冰緁說得很理直氣壯,仔細想一想,他說的也沒錯。
怪就怪在誰叫他要年長冰緁六歲,而這六年的歲月已足以把熱血剛盛的青少年變成像他一樣體力衰退的上班族。
再次深深感受到兩人間差距的無力讓亞海恨恨地咬住牙關,但沒讓他沉沒在負面的思緒太久,後方一隻跨到自己身上的大腿瞬間奪走他所有的心神。
「唔──」
因為是這種羞人的姿勢,亞海無可避免地直接接觸到冰緁已然宣揚自己存在的火熱分身。
這傢伙的精力為什麼這麼無窮無盡?
他可是渾身又酸又累,不過才稍微移動一下身體,想取得更舒適的姿勢而已就酸痛得不得了,但他緊貼在他背後的熱度卻清晰的令人無法忽視。
雖然在冰緁的撩撥下,體內的火苗已確實地燒起來了,但比起滿足男性的慾望,他覺得先好好睡上一覺應該會是更加明智的選擇。
「冰緁,我想睡了!」
亞海稍稍使上強硬的口氣,希望能因此奏效。
「不行,你有義務陪我。」
「可是我好累……」
「你答應過,會陪我到我滿足為止。」
「冰緁……」
「應該已經休息夠了吧?那,開始下一回合。」


第八章
亞海從交第一個女朋友到現在,曾來沒有做愛激烈到失神或昏過去的地步,但這一天,他兩種經驗同時體驗到了。
根據冰緁的說法,他第一次失神大約只有五分鐘多一點,但第二回完全失去意識時,就真的屬於昏過去的階段了。
胡說八道!他還記得在「昏過去」之前,有數度他明明就已經失去意識了,冰緁卻用粗暴地在他體內搖晃的律動硬是驚醒了他。
「不行……我真的……不行……」
「放心吧,把一切都交給我就好了。」
不管他怎麼哀號、求饒,冰緁仍是執意強迫他清醒,並狂猛地抽送那侵犯著他的柔軟利刃。
聽著冰緁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的疏失,亞海對他跳過中途那段雖有些微辭,但也沒什麼氣力去糾正他了。
「怎麼叫你都不醒來,我可是擔心得要命。」
瞪著有一口沒一口地餵著自己冰水的男人,亞海發誓自己的手要是還抬得起來的話,絕對會先送他一拳再說的!
而且,既然會擔心的話,早在他要求先讓他休息一下的時候照辦不就得了?
累得不大想跟冰緁說話,亞海柔順地──不對,應該是說他只是沒力氣動而已──躺在冰緁的臂彎裡,任他高興就往自己臉上不住輕啄。
「睡得還好嗎?」
第二次失去意識後,因為怎麼也叫不醒他,所以冰緁乾脆陪他一起入眠,兩人就這樣一直睡到剛剛自然醒來為止。
「嗯……」
精神上還算不錯,但身體上可就稱不上安眠了。
所以亞海只是有氣無力地隨口應了聲,就繼續窩在冰緁的懷中。
又過了好一段時間,虛脫似的疲憊感漸漸退去之後,身體的感覺終於開始逐漸明朗起來。
全身又濕又黏的感覺實在稱不上舒適,但在空調溫度適中的房間裡,這個問題一開始並不大明顯。
然後,他注意到的是兩人貼在一起的地方,除了體溫與汗水之外,似乎還有什麼黏膩的東西存在。
(嗚……)
突然間理解那是什麼之後,亞海坐立不安地動了起來。
「怎麼了?」
面對關切的詢問,他才正要開口說些什麼時,另一個從下半身傳來的觸感頓時截去他的思考能力。
有東西……從……他的身體裡流出來!
一剎那的打擊實在太大了,拒絕思考那是什麼的抗拒本能讓亞海的腦筋變成一片空白。
「亞海?」
「……」
「怎麼了?」以為亞海的身體發生了什麼狀況,冰緁有些焦急起來。
畢竟男性的軀體原來就沒準備承受這種行為,即使是在他已盡了最大全力盡量讓亞海的身體適應的狀況下。
「你……你竟然……」亞海結結巴巴地想指控冰緁的「不當行為」,但或許是衝擊太大了,他到現在還無法從打擊中復原過來。
「什麼?」
「你──」
「沒事吧?亞海。」
冰緁關心地靠上前去,卻被亞海一把揮開。
「你居然……居然……裡面……」
詞不達意地控訴著冰緁太過恣意妄為的行為,亞海既錯愕又氣憤,連一句完整的指責都說不來的他,此刻只能盡最大的力量扭動身體,試著將身體裡那不屬於自己的流質物體驅趕出門。
雖然他的話連一半都沒說完,但答案再明確不過了。
而讓冰緁感到不可思議的是──
「你現在才發現?」
兩人做愛的時候,像保險套這類的東西可是一個都沒出現過,而且他幾乎都完全沒抽離過亞海的身體,連續在他體內達到高潮的次數已多到數不出了。
讓自己狂亂到這種地步的sex他是第一次經歷,原來跟真心相愛的戀人做愛是這麼令人著迷的事。
「我又不是女人!」
「……啊?」
一時間沒能理解亞海沒頭沒腦的唐突發言是什麼意思,冰緁整整愣了三秒鐘才回過神來。
「這我當然知道。」
事到如今亞海還在說什麼呀?
他全身從上到下,由裡至外都被他仔仔細細地看得一清二楚了,那屬於男性特有的部分還被他愛撫得表皮都發紅。
「那你還……做這種事!」
「那是因為對象是你我才這麼做,我以前從不射在女人體內的。」
冰緁的態度一派冷靜,倒是負責當聽眾的亞海唰地紅了臉,嘴巴張得老大卻好幾秒都發不出聲音來。
「你、你、你──」
然後等好不容易能發出聲音時,卻也只能一臉蠢樣地吐出單字。
「有什麼問題嗎?」
大聲吼叫之後好累,亞海怨恨地睨著看起來仍是精神飽滿的冰緁的臉,鼓足一口氣後,「為什麼這種話你說得出口啊?」
「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冰緁面不改色地聳聳肩,低下唇在他頰骨近耳朵敏感的部位印下輕輕一吻,動作自然得彷彿這種事他們天天做。
「嗚!」
這話題對心臟太不好了!
雖然很想再這麼吼回去,但亞海根本力不從心,歡愛後的疲憊奪去他大部分精力,對他而言光是思考就是相當耗費心神的行為了。
恨恨地瞪著一臉滿足摟著自己的男人,被親吻的地方傳來一種麻癢的感覺,在身體盡情地放肆過後,留下的只有連手指都抬不起來的強烈倦意。
大概是體力用盡後又不知節制地大吼大叫,再加上令人震驚的現實不斷襲擊而來的關係吧,亞海再度被突然襲捲上來的睡意籠罩,明明想對一臉理所當然看著自己的冰緁尖叫幾聲,但就像是剛剛用力過度就會得到的反彈一般,強烈的睡意迅速將他再度帶往夢的世界。
嘩啦、嘩啦、嘩啦──
好吵……
嘩啦、嘩啦、嘩啦──
到底是怎麼回事啦?
嘩啦、嘩啦、嘩啦──
忍不住皺起眉頭想將這擾得他難受的噪音驅離,但顯然這小小的反抗仍無法抵擋直衝耳膜的響聲。
嘩啦、嘩啦、嘩啦──
真叫人受不了!
想要弄清楚那吵得自己厭煩的聲音來自何處,亞海試著想看向聲響的來源,卻發現眼前是一片黑暗。
咦──?不,不對,不是眼前黑暗,而是他的眼睛根本還沒睜開。
嘩啦嘩啦的聲音仍舊不斷刺激亞海的意識,但他不僅眼皮撐不大開,甚至身體似乎也不大聽自已的使喚。
這種感覺就像平常起床時,腦袋清醒了身體卻遲一步才姍姍有反應一樣,他的意志已經有某個程度的甦醒,全身的器官與肌肉卻無法同調,因此雖能清晰地感受到外界的刺激,但對於這些刺激的理解與反應缺乏立即的應對能力。
就像現在,明明清楚地感受到某樣溫熱濕潤的物體輕拂在全身的皮膚上,卻一時說不出是怎麼回事。
然後混沌的思緒好不容易轉動了起來,亞海才恍然大悟那彷彿包圍住自己、既溫暖又柔潤的液體是熱水。
簡單來說,他應該是泡在浴缸裡,享受著那能讓人忘卻一切世間煩惱、盡情鬆弛舒暢的時刻才對。
可是……
在身心不由自主放鬆的同時,他卻也感受到一股不穩的氣息飄蕩在四周。
有什麼東西……
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胸口和腰間拂過來滑過去。
而且那動作一下輕撫、一下摩擦、還不時從這裡那裡輕捏一下的,簡直跟惡作劇沒兩樣!
受到這個刺激亞海整個人倏地清醒過來,連原來沉重的眼皮都像用跳的似地就睜大開來。
「嗚!」亞海登時驚嚇般的清醒,水花四濺的聲響伴隨著在密閉空間內響起的回音意外的刺耳。
「啊,醒了?」
頭頂傳來沙啞並充滿磁性的低笑,讓一時間對狀況缺乏瞭解的亞海整個身體反射性地輕跳一下。
「冰、冰緁?」
「不然你以為還有誰?」
對他又是驚訝又是錯愕的反應,冰緁原本帶著輕笑的愉悅神情頓時蒙上一層冰霧,四周的溫度也從熱帶叢林瞬間下到冰點。
「呃……」
「說!還有誰?」
「咦……?」
「給我說!」
才剛清醒過來就被沒頭沒腦地質問,而且還是完全搞不清楚主旨在哪裡的問題,亞海只能呆呆撇頭盯著對自己怒吼的男人。
稍微定睛,他才注意自己正和冰緁在意大利訂做的高級磁製浴缸裡泡著所謂的「鴛鴦浴」。
特製的浴缸明明就算容納兩個大男人面對面的姿勢都還絕對綽綽有餘,他卻被冰緁從後方緊緊抱住,兩人之間可以說幾近是零距離,即使是在比體溫高的熱水中,他仍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冰緁身上傳來的體溫,以及那隨著緊貼冰緁胸口而暖暖震過來,令他不可思議感到心安的規律律動。
「還有誰曾經這樣跟你一起洗過澡的?」
冰緁提問的聲調很是陰沉,眼神也透露出不穩。
儘管覺得這問題來得既突然又莫名其妙,亞海在那逼問般的氣勢下還是順從直覺地搖了搖頭。
「沒有呀……」
「是嗎?」
坦率地就接受這個答案的冰緁輕輕歎了口氣,環在他身上的雙手也像是鬆口氣似地變得輕柔起來。
完全沒印象自己是何時被帶往浴室的,亞海愣愣地看了看飄著蒸氣的熱水、包圍住自己的雙臂、最後是冰緁似乎很愉快的笑顏。
「清爽多了吧?」
「什麼?」
為什麼今天冰緁盡發些讓人一頭霧水的問題呀?
更重要的是……呃……為什麼在一邊問他有的沒的的同時,冰緁的手指非得在他下腹一帶很可疑地徘徊不可呢?
「你剛剛不是還在抱怨身體裡有我的東西?」
太過露骨而毫無潤飾的發言,頓時讓神智好不容易清醒了些的亞海再次被擊沉到馬裡亞納海溝深處。
「冰緁!」
「怎麼了?」
關心的詢問卻換來怒吼,冰緁一臉莫名其妙地看向雙頰不知是泡熱水還是動怒的緣故而潮紅起來的亞海。
「你說話就不能……就不能含蓄一點嗎?」
「含蓄?」
「一般人不會把這種話掛在嘴邊吧!」
「就算換個說法事實也不會改變,有什麼好在意的?」聳聳肩,冰緁仍舊一臉毫不在意的模樣。
就是在意呀!
不過反駁的話到了嘴邊還是吞了回去,因為曉得無論自己怎麼說都不會被當一回事,亞海最後只是無奈地輕輕歎息。
看他突然沉默下來,冰緁也沒再多說什麼的將下顎靠向他的耳畔,兩人彷彿耳鬢廝磨的行為帶給亞海一種近似觸電時的酥麻感覺。
「還痛嗎?」
「廢話……」亞海嘟囔著回答。
不管再怎樣溫柔充足的愛撫,男性的身體生來缺乏接受的機能,因此在享受到快感的同時,也可能承擔了難以想像的傷害。
更遑論他的體力壓根比不上冰緁,除了那個連自己見都沒見過的部位被冰緁玩弄到即使只有外緣碰觸到熱水即隱隱作痛外,全身肌肉也都在抗議他的過度勞動開始出現酸痛的現象。
不過可能是熱水有舒解疲勞的效果吧,雖然酸痛歸酸痛,看來四肢還算是聽從腦袋的使喚就是。
「是這裡在痛?」
原本已經很敏感,現在又因熱水刺激得隱約作痛的地方冷不防被手指輕輕按住,亞海受驚似的輕跳一下。
「笨蛋!不要摸啦!」
叫著的同時他伸手抓住那只從側邊偷襲自己的大手,怎奈他的力量原本就敵不過冰緁,更別說現在更因肌肉酸痛而使不上力。
指尖在入口處停駐,明明就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但多了原本不該有的微微刺激,一種只能說是異樣的感覺襲向亞海。
想要擺脫那種說不出究竟是麻癢還是其它可能更為羞恥的感受,亞海在發現怎麼樣也掙脫不了冰緁的箝制後,開始下意識地扭動身軀。
但他作夢也沒想到這麼做的下場,只是將事態帶往更糟糕方向而已。
原先只是輕抵在入口處的指尖毫無預警地滑入內部,已經相當敏感的部位頓時像要燃燒起來似地火熱。
「冰緁──」
「嗯?」
「你干什──哇!」
指尖入侵之後竟然還在裡面輕輕轉動一下,害亞海忍不住全身一悚,一聲克制不住的嘶叫就這樣逸了出來。
「你不是想再來一次?」
「什──」
帶著沙啞輕笑的低喃移向頸窩,吐出的氣息騷亂了脈動,讓亞海不由得縮了下身體輕顫起來。
「不然你這麼激情地摩擦我做什麼?」
「我哪有!」對冰緁帶笑的「淫亂」指控,亞海氣得瞪大了眼。
「哪裡沒有?」還是一樣叫人不甘得牙癢癢的低笑。
「你不要隨便冠欲加之罪給我好不好?」
說著,亞海毫不客氣加重抓著冰緁手腕的力道,試圖將那只在自己體內放肆的大手驅逐出境。
可惜也不知是體力原本就不支的緣故,還是被浴室裡的熱氣蒸得發昏的關係,他雖覺得自己已經很用力了,冰緁卻連眉毛都沒抬一下。
可惡!亞海忍不住嘟起嘴,對自己拚命使力卻手腳發軟的體能狀況生氣,更對明明知道他使不上力而加倍得寸進尺的冰緁發怒。
但就像平常一樣,他這種對冰緁來說微不足道的怒氣很輕易地就被輕描淡寫地再次帶過。
「那麼,你是沒有自覺地引誘我嗎?」
愉悅的笑聲輕快地在亞海耳邊響起,手指侵進的部位更深了。
「冰緁!」
亞海忍無可忍地掙扎起來,這個動作卻意外地在冰緁的指頭與自己的身體間啟開微微的縫隙,讓原先被堵在外頭的熱水趁隙滲入體內,難以形容的怪異感覺頓時湧現上來。
意識到除了冰緁的指頭外,竟然還有另一樣物體進入自己身體裡的恐怖讓亞海正格地慌亂起來。
「放手!冰緁!」
「亞海──」
「放開我啦!」
「冷靜一點,沒事的。」
「嗚──」
剛剛還在體內恣意玩弄的手指總算在剛才的兵荒馬亂中脫離了,注意到這點的亞海暗自鬆了口氣。
被體格比自己完美許多的冰緁輕易就架住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在因兩人的行為而四處飛濺的水花中,亞海再度不甘不願地臣服在那比自己更加強而有力的臂彎中,雖然打死他都不會說出口,但現在被冰緁像這樣擁住時,儘管仍會感到微微的屈辱,但在此同時安心感與滿足感卻佔了更大部分。
「還好吧?」冰緁關切地問。
「不好……」
「怎麼了嗎?」
一陣亂打亂動中血氣衝了上來,讓體力原本就還沒恢復的亞海頭暈目眩,加上浴室內氤漫熱氣的蒸悶作用,亞海有種自己衝刺八百公尺後突然跳進游泳池裡,那種頭重腳輕、呼吸困難的感覺。
「我的頭好暈……」
「傻瓜!」輕聲歎息中夾帶的大半是愛憐與不捨,還有一點點的無奈與輕笑,「誰叫你剛剛那樣亂來。」
「還不是你亂碰害的……」
氣若游絲地抱怨後,亞海還忍不住斜起視線,原本是打算狠狠瞪冰緁一眼讓他知道自己被他害得多慘,但因疲倦而泛紅的眼眶微微盈著淚水,與熱氣蒸蒙上一層氤霧的模樣,瞪起人來非但缺乏該有的魄力,那種可愛多於兇惡的感覺反倒讓被瞪的人有種心癢癢的衝動。
看到這麼誘人的畫面就在眼前,當然沒有不出手的道理。
所以赫然察覺指尖再度在自己內部蠢動時,亞海那因驚訝錯愕而瞠圓的黑珍珠色瞳孔真的只差沒掉下來。
「冰──冰緁!」
可是那個從身後一手繞到前方緊緊扣住他讓他動彈不得,一手則從後方以很猥褻的姿勢侵入自己體內的男人,此刻正微微瞇著那雙顯然已開始燃燒慾望火焰的銀眸,以一種準備將他生吞活剝似的擰猛眼神勾住他。
「嗯?」
「你……你不會是想──」亞海忍不住乾嚥了一下,然後下一秒發覺某樣比正浸泡著的熱水更加炙熱的硬物抵住自己的臀部後,他不敢想像無法跳起來逃跑的自己接下來將要面對什麼。
「啊啊,我是想。」
閃著貪婪精光的美麗銀胴鎖定獵物般的絕艷風情,讓亞海無意識地露出既恍惚又膽怯的神色,但那只會讓獵人更加得寸進尺而已。
「啊──」
指尖毫無預警進犯到深處,體溫驀地攀高,身體無法自制地輕顫起來,呼吸變得短促,全身的皮膚因期待而通紅。
噙著淚霧的水晶黑眸蒙上了淫艷的紅潮,更是煽高了侵犯者的慾念。
然後,是那輕咬在耳垂與頸窩間,令人酥麻不已的低醇喃語。
「你這裡,比熱水還灼熱呢……」


第九章
再次醒來時,冰緁已抱著自己坐在床上了。
「你這次只睡不到兩個小時而已呢。」
在浴室裡的熱情一發不可收拾。
亞海依稀記得儘管自己曾試著掙脫,也喊了好幾回「不行」,但冰緁藉著熱水的浮力輕輕鬆鬆就進到最深處。
體力不知加上熱氣的蒸煮,第一次時的印象他還相當清晰,但從第二次之後他的記憶就剩下模糊的片片斷斷而已。
「亞海?」
冰緁困惑的詢問聲冷不防鑽入耳裡,頓時大舉掃開半秒鐘前還佔據著他思緒的香艷畫面。
才剛醒來腦袋裡就亂想著一堆有的沒的,亞海用力搖了搖頭努力將還殘留著的屏蔽詞語氣氛從腦海裡驅散。
視線忽然被一旁的紅光奪走,他注意到那並非房裡的燈光,而是從屋外照射進來的光線。
看著窗外開始滲入紅暈的天邊雲彩,亞海先是呆呆地盯了好幾秒鐘,才消化自己看進眼裡的風景。
「咦?」他歪了頭。
大概是覺得他這個動作很可愛吧,冰緁更加用力抱住他,並在他鼻尖印下一個短短的吻問道:「怎麼了?」
「現在……才黃昏而已呀?」
他們回到大樓時大約是下午兩點的事,位於高緯度的法國夏季天暗得晚,所以若從那時算起到現在,也不過頂多過了七、八個小時而已。
可是怎麼他覺得已經過了不只二十四小時的時間了?果然是兩個男人之間的做……做愛(問題其實不是在兩個男人,而是應該在冰緁的體力太過驚人、慾望的表達也太過不知節制才對吧……),及那場本該清清爽爽的泡澡,卻被冰緁欺負得缺氧暈過去的事,都太耗費他的心神的關係?
「嗯,已經是黃昏了。」
感覺冰緁的語氣似乎是沒什麼大不了的應和,亞海有一瞬間覺得果然是自己太大驚小怪。
可是──
「等等店內就要開始營業了,裡司已經提前到店裡作準備,他剛剛打了內線過來,說大致上該處理的事務他都會先幫你弄好。」
「咦?」
「他本來要找你,不過我告訴他你累得還一直在睡,反正也是事實啦,他打內在線來你完全叫不醒呢。」
像是沒注意到他不尋常的反應似的,冰緁一邊輕輕愛撫他的手臂,一邊在他耳邊低聲說明著。
「裡司……」
「啊,還是應該告訴他,你是因為跟我做愛做到太疲倦,這樣也許他就不會再打電話過來騷擾我們了?」
冰緁帶些懊悔似的在他耳畔低語,口吻完全聽不出有一絲開玩笑的性質。
「冰緁──」
那種抗議似的語氣不用多加解釋,就讓冰緁瞭解這聲尖叫的含意了。
「怎麼,你不想讓裡司知道我們的事嗎?」
「那當然!」
「亞海……」清麗絕美的銀眸瞇了起來。
「嗚……」
每當冰緁露出這種神情時,就是自己大難快要臨頭的時候了。
為了逃開可能的災禍,亞海決定迅速轉移話題,再說,他到現在腦海裡還一片混亂,時間觀念也似乎有點錯亂。
「那個……你剛剛說裡司到店裡了?」
「大概一個多鐘頭前吧。」冰緁皺了皺眉頭後接話。
他當然知道亞海這麼做的用意,尤其當那雙漾著光芒的可愛黑眸開始閃爍時,那通常是亞海有意移開當前重要焦點的時候。
「可是……為什麼是今天?」亞海的語氣透露出一絲認真的困惑,「不是明天才開工嗎?」
「今天,已經是那個明天了。」
「呃?」
「不懂嗎?」冰緁淡淡地笑了,「我們從昨天下午就開始做,一直到你完全叫不起來為止,大概快……三十小時了吧?」
「什麼!」
「當然,中間有讓你多少休息一下,不過扣除喘氣跟睡眠的時間,我們大概也做了快二十個鐘頭了吧。」
「怎麼……可能……」
下巴快掉下來大概就是形容亞海目前表情的最佳寫照吧。
「你的基礎體力不錯呢,亞海,看來你真的有在鍛煉身體。」
看來冰緁並沒忘記他在度假飯店的健身房裡發表的「別小看我」聲明,雖說那時跟冰緁一比,實在顯得他的聲明毫無說服力。
但被用這種方式稱讚他一點也不高興!
愉悅地享受著亞海鬧彆扭的可愛表情,冰緁勾起邪佞的微笑。
「看來你精神不錯,那就再來一回合吧。」
「冰、冰緁!」
「怎麼,你有意見嗎?」
那當然!
但亞海死命點頭的動作似乎仍無法成功表達自己的堅持,因為冰緁仍是自顧自地壓了上來。
「我……我需要休息!」
依照目前的身體狀況看來,再好好休息一會兒的話,雖然是沒辦法準時到樓下上班,但至少在閉店前應該可以露個臉。
不管怎麼說,長假後開工的第一天,負責人無論如何都不該缺席吧?
「不必吧,你看起來還很有精神呢。」
但就像刻意和他作對,靈巧的大手鑽進他敞開的睡衣胸口。
「那是你的錯覺啦!」亞海羞得再度赧紅了臉。
「反正那種事不重要。」
再度被隨口否決掉自己的堅持後,亞海決定要把話說清楚。
「我真的需要好好休息,等等我可以自己走路後,我要到樓下一趟。」
「下樓幹嗎?」
這還用問嗎?但看到冰緁一臉不解的表情,他還是只能歎口氣直率地回答:「當然是去工作呀!」
「……你的精神果然很好,居然還有餘力去想工作的事。」
「因為我是這個俱樂部的負責人啊!」
「這跟你想到樓下去有什麼關係?」
「我們不是才剛收假?」
「那又如何?」
冰緁完全抓不到重點的質問讓亞海忍不住皺起臉,為什麼冰緁不管說什麼就是一副想妨礙他認真工作的樣子?
「我可沒聽過開工的第一天負責人沒出面的!」
終於明白亞海在堅持什麼了,不過同時冰緁也發現那一臉正經的表情真是可愛到令人愛不釋手。
所以,當他順從蜂擁上來的生理需求與本能扯下亞海身上隨意披掛的睡袍時,一切雜音和阻撓很自然地自動退去。
「冰緁──」
即使伸手拚命抵抗仍是完全不敵冰緁的力量,亞海最後一個想法是,他該不會就這樣被做到死吧?
什麼一回合!
瞪著窗外不知何時已完全轉成一片黑暗的星空,亞海難以置信地瞪著再度從房間附屬的浴室出來的男人。
已經沖了澡舒舒服服的模樣令他恨不得抓起床頭的燈飾扔過去,但移動一根手指頭都顯得很疲憊的亞海逼不得已只能靠雙眼表達恨意。
看著從浴室門口清爽出現的身影,要不是身體完全不聽使喚,他早就歇斯底里抓起一旁的抱枕砸過去了。
「所以我就說了,直接抱你進去不就得了?」冰緁無奈的聳聳肩。
「不要!」
身為男人卻必須被另一個男人抱著才能移動的事實似乎打擊到亞海,不管冰緁怎麼勸說他都對他的建議猛搖頭。
對於那種死命堅持男人面子的精神,冰緁也只能無奈地輕輕歎氣。
「不過,亞海。」
不知為何冰緁突然裝出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連坐起身子都是目前最大挑戰,所以亞海只能就著趴躺的姿勢投以狐疑的眼光。
「什麼?」
「你知道剛才你是怎麼進出浴室的嗎?」
「……」
「除了被我抱著進出之外,應該沒有其它答案了吧?」
「唔!」
「總不可能是你在無意識間爬進爬出,對嗎?」
「……用背的?」
語氣裡充滿希望,但毫秒不差地就遭到擊沉。
「這麼麻煩的事我怎麼可能去做?」
伸手就能輕輕鬆鬆打橫抱起,為什麼還要特地花時間跟費不必要的勞力去背起一個毫無意識的人?
儘管知道冰緁說是事實,但是……但是!
為什麼冰緁就不能體貼一下他那身為男人的自尊心呢?
「不要就是不要!」
用不著冰緁多說什麼,亞海其實是最清楚這種堅持是毫無意義的人。
話雖這麼說,但心情跟現實是兩回事!
只要他還是清醒著的,就絕對不打算讓那麼丟臉的狀況降臨自己身上!
露出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冰緁轉身走進浴室,過了約半分鐘後,一手拎著一條毛巾,另一手則拿著飄著熱氣的小水盆。
「我先幫你大致擦一擦吧。」
幾個被愛撫搓弄得相當嚴重的局部,在最適溫的柔軟毛巾輕擦下,意外地並沒想像中刺痛。
甚至在清潔那個最敏感的部位時,冰緁也完全沒惡作劇,反到像是擔心會給他帶來更大的負擔似的,動作既小心翼翼又輕柔迅速。
亞海邊享受著最體貼至微的服務邊想著,雖然明知冰緁無論做什麼都能駕輕就熟,但沒想到他連服侍他人都能如此得心應手。
如果裡司得知店裡的首席紅牌居然為自己這樣竭盡心力地服務,大概會要他說服冰緁將這份心力用在顧客身上吧。
「好了,還有什麼地方要再擦一下的嗎?」
「唔,不用了。」
手臂在被又輕擦兩下後輕輕放回身旁,輕暖的蠶絲被拉到頸部,亞海感到自己逐漸放鬆下來。
雖然對一身完全清爽的冰緁又嫉又羨,但依他現在的狀況如果入浴,那幾個發紅腫脹的地方絕對會被熱水弄到刺痛不已的,所以換個角度想,或許他該感謝對自己體貼入微並服務周到的冰緁。
不過,他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我討厭你。」
瞪著一臉仍神采奕奕地站在連身鏡前整頓儀容的冰緁,亞海忍不住恨恨地衝口而出。
雖然他已受到帝王級的服侍待遇,從頭到腳被輕柔地清理得乾乾淨淨,還以最舒適的姿勢趴躺在床上,但看到那愉快得彷彿要哼出歌,又神清氣爽到不行的表情及身影就沒辦法不從牙縫擠出這句話。
一回合……
他開始懷疑冰緁所謂的一回合,指的是從進入到抽離的這整段時間!
「店……已經開始營業了吧?」他沒好氣地問著走到床邊的男人。
「嗯,已經快十一點了。」
「那也就是說,開店差不多兩個多小時了……」
這可是他上任以來第一次翹班!
良好的全勤紀錄居然是在這種情況畫下句點,亞海別過頭,對穿上襯衫的男人投以怨懟的眼神。
但看在冰緁眼裡只能用可愛到不行來形容的模樣讓他輕笑出聲。
「放心吧,今晚我不會再對你做什麼了。」
看著亞海被自己愛慘到連坐都坐不大起來的樣子,他也不忍再繼續累壞他──至少,這幾小時之內。
已經沒什麼精神去在意冰緁對自己眼神的會錯意,亞海重重地歎了口氣,試著想爬起身,但──
「嗚!我的……我的腰……」
他的腰好痛。
大腿也是。
全身每一個說得出名稱的部位都酸軟不已。
尤其是幾分鐘前還被冰緁恣意蹂躪,貫穿的部位更是傳來陣陣難以形容的酸軟與痛楚,但是其中無法忽略地夾帶了強烈的甜蜜與快感……
不行,不行!
現在可不是想這種問題的時候!
亞海將臉埋回枕頭裡並用力地搖了搖,強迫自己從這種不該在翹班時想起的羞恥回憶中醒來。
他還真希望自己的記憶能像計算機一樣,按一下Delete就能消除那些發生過的事的話該有多好!
不過即使如此,身體還是會記得一清二楚的吧。
總之,全身的骨頭都像散了一般地酥軟乏力,只能任憑冰緁將他扶起來靠向床頭,然後在他背後塞了好幾個柔軟的羽毛抱枕。
「吃點東西吧,不然會沒體力的。」
冰緁端著不知從哪裡來的外帶中國菜,坐在床邊用湯匙準備餵他。
雖然這種情形很是丟臉,不過反正這兩天他連喝個水都是這樣過的,現在才來在意未免太晚。
張開嘴,慢慢吞進冰緁耐心的「喂食」,一頓食量只剩平時三分之一不到的晚餐也花了半個小時才結束。
然後,身子擦乾淨了,肚子也填飽了,這半個多鐘頭的休息也總算起了些成效後,亞海終於有力氣大吼大叫了。
「我是第一次耶!」他忍不住對一臉神清氣爽的冰緁發起脾氣。
「那又怎樣?」
「什麼那又怎樣……」
冰緁完全不以為意的反應令他張大了嘴。
「什麼事都有第一次啊。」
跟男人我也是第一次,冰緁淡淡的追加道,不過已經怒氣沖沖的亞海當然不可能注意聆聽。
「所以通常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體貼一點?」
端著盛放著冰河礦泉水的水晶杯強迫亞海喝下幾口後,嘟囔一聲這樣應該不至於脫水吧的冰緁才坐到他身邊。
「誰叫你讓我等那麼久?」
面對撲向自己發飆似的怒吼,冰緁只是聳聳肩,輕輕鬆鬆帶過。
「什麼?」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
「什麼跟什麼呀……」
「一切是你自找的。」
不僅完完全全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還順理成章地把責任丟了回去,這果然是活得向來自大的冰緁才會做的發言。
如果是平時,到這個地步亞海通常就會摸摸鼻子死心,反正以他的口才就算天下紅雨也不可能說贏冰緁;但他現在正在氣頭上,不好好發洩一下是無法消氣的,因此明明知道沒用還是忍不住大吼大叫。
「這樣太過分了!我明明是第一次……第一次耶!居然就做到這種地步……」
才不過半天的光景就經歷了一般人一輩子都不一定會有的經驗,用手、用嘴……普通是不會像這樣一下子就全數體驗過的吧?
通常這可是累積了高深的經驗值,或是特種行業──比如像在這裡,也就是花街裡工作──才有可能遇上的吧?
「我警告過你了呀。」冰緁還是一副「都是你的不對」的模樣。
「什麼警告?」亞海疑惑地皺起眉頭。
「在飯店的時候我不是說過,要你有所覺悟?」
他當然記得!
不過……
「你說的要有心理準備……就是指這個?」
「當然。」
「什──」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讓亞海啞然失聲。
他當然沒忘冰緁說過會要他付出很高的代價,可是平常誰會想到所謂「很高的代價」是指被他弄到起不了床的事呀!
簡直就是歪理嘛!
沒理會亞海一下像是領悟一下像是生氣的百樣表情,冰緁一臉不知反省地聳聳肩,開始收拾兩人用餐造成的一桌狼籍,將殘羹杯盤全丟入塑料袋中。
「這樣一來,你終於學到讓我等這麼久的教訓了吧?」
語畢,冰緁不改那尊大的態度,用著仍是一副唯我獨尊的自大表情,拎著整理好的塑料袋走到房門外。


第十章
才繞往頂樓附屬的小酒吧拿了瓶高級紅酒回來的時間而已,剛打開房門,冰緁就目擊差點讓自己心跳停止的危險畫面。
明明就連坐起身子都沒什麼力量,亞海卻忍著腰際傳來的痛楚,戰戰兢兢地伸出一隻腳踏向地板,看得連忙衝進門的冰緁心驚膽跳。
「你在幹嘛?」
拂開一臉大驚小怪衝上來要壓自己回床上的冰緁的手,亞海用充滿哀怨的眼神瞪他一眼後恨恨地回道:「我可不要整天躺在床上!」
「可是依你現在狀況也不可能下樓去工作呀。」
「……」還不都是你害的!
瞪著冰緁的黑亮雙眸裡閃著掩蓋不住的怒氣,但就像知道怪罪他也沒辦法改變現狀,亞海最後只是歎了口氣。
「我只是要去沙發啦!至少比床容易坐起來。」
一直躺在床上只會更加依賴那份舒適感,一不留心還會繼續倒頭睡下去。
人家說惰性是會延續的,這對因今天不得不翹班感到有些愧疚、已在心底暗自下了決心明天一定好好彌補的亞海來說,大概勉強算得上是唯一的心理補償吧。
伸手抓住床緣,亞海試著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卻聽見旁邊傳來像是自言自語的聲音。
「沙發是嗎?」
才想著本來往茶几走去的冰緁為什麼又走向這邊,然後自己身邊後還彎下腰,才困惑地猜測冰緁動向的時候,亞海已經發現自己整個浮上半空中。
「……咦?」
他居然……居然被冰緁像對待女孩子一樣打橫抱了起來!
「冰緁!放我下來!」
這個樣子……未免太丟臉了吧?
「怎麼想都知道依你的現狀是不可能自己走到房外的,所以我抱過去比較快。」完全沒注意到問題的癥結所在,冰緁已大步走向房門口。
「放我下來!」
亞海臉龐漲紅的抗議,但即使想掙扎,依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允許。
「為什麼?」
為什麼……
忍不住瞪著一臉困惑,似乎真的不瞭解他反對理由的冰緁,亞海差一點一拳揮了過去。
因為……因為……這麼可恥的原因難道還需要說出口嗎?
「這種姿勢……太丟臉了!」
「不然你希望我用扛的嗎?」冰緁挑挑眉給了另一個建議。
雖然像個沙袋被扛在肩上的確比較有男子氣概,但要忍受頭朝下那種生理上可能會發生的胃部逆流感,可非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可以承受的,再說他才剛吃完晚餐,因此這絕對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所以即使像公主一樣被橫向抱起的確是很丟臉,但反正房內也就他和冰緁兩人,不過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衡量之下算是勉強可以接受。
「二選一,你要哪一種?」
彷彿在下最後通牒般的口吻,亞海只好不發一語,乖乖倚向抱著自己的可靠肩頭。
他的舉動讓冰緁露出難得的甜蜜微笑,只可惜正把臉埋在他肩窩處的亞海無福目睹這絕對會讓自己驚訝到瞪大眼睛的一景。
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小牛皮沙發上後,亞海不解地看著也順理成章似地在自己身邊坐下,然後將自己抱個滿懷的冰緁。
「……冰緁。」
「嗯?」
「你不是該到樓下去工作了?」
「我剛已經跟裡司說過一聲,今天我們兩人都自主休假。」
「什麼?」
像自己這種其實派不大上重大用場的掛名負責人休息一天兩天還勉強說得過去,但店裡的第一紅牌怎麼能說放假就放假?
再說兩人一起請假……昨天在眾人面前解散時還發生那種令人猜疑的畫面……亞海提不起勇氣去想像,裡司對於兩人間的關係是不是開始起疑的問題。
無論如何,當務之急是把身旁這個精神飽滿到令人怨恨的傢伙趕到樓下去,這樣即使裡司開始起疑心,也不至於立刻想到正確的方向吧?
再說,要是身體允許的話,他是絕對不會留在這裡的。
冰緁想翹班,可是他卻恨不得能立刻有到樓下去工作的體力!
「不行不行不行──你給我下去上班!」
無力地推著完全沒打算移動的冰緁,在他又吵又鬧,又是說理又是大叫的堅持下,毫無工作熱忱的冰緁總算是不甘不願地起身。
安心地看著被自己趕進電梯、一臉勉強的冰緁,亞海攤開膝上的報紙重重歎了口氣,竟發現自己有些嫉妒能正常工作的冰緁。
他並不是工作狂,只是在離開崗位一星期後,多少有些眷戀上那種雖然不熟悉卻意外有趣的工作環境。
但才不出二十分鐘,那個剛剛被他惡狠狠踢到樓下的男人又一臉擔憂地出現在專用電梯的門前。
「還痛嗎?」
關切的當然是他的身體。
「廢話!」莫名其妙地瞪了冰緁一眼,雖然感覺他眼中的關懷是完全的真心,不過為了這種小事特地跑上來一趟,實在沒那種必要吧?「我沒事啦!你下樓專心工作行不行?」
「可是我剛剛也對你──」
「下樓去!」看著冰緁牽掛似的再度回頭的背影,亞海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追加一句,「還有,到俱樂部打烊為止你不准再上來了!」
很高興自己終於說了句像負責人該有的發言──雖然覺得冰緁並不一定會遵從老闆,也就是他的這個命令──不過至少自己已經算是稍微盡到負責人的責任了。
然後,在俱樂部還剩下數個小時的營業時間時,亞海接到裡司打上來的內線,內容只為問他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
「你是不是跟冰緁吵架了?他今天只能用完全心不在焉來形容而已,連包廂都不肯去,這樣即使人待在店裡也沒什麼用呀!」
即使只是冷淡地聽著顧客說話,都沒辦法掩飾心有旁鶩的冰緁,終於被忍無可忍的店經理趕離現場。
「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是真的很想知道,不過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亞海,麻煩你在明晚上班之前讓冰緁恢復正常!」
店裡的招牌竟然在長假之後失去工作意願,身為店經理當然不能坐視不管,所以亞海一點也不意外裡司會做出這個要求,但對那無論怎麼聽都似乎是責難自己的語調就不由讓他感到深深不平。
從來就不曾熱衷工作的冰緁不肯專心又不是他的錯,為什麼裡司卻一副責任都在他身上的語氣?
「這樣一來你甘心了吧?」忍不住嘟著嘴睨視一臉愉快地被遣回自己面前的冰緁,因為沒力氣坐直只好斜倚在沙發上的現實更讓亞海控制不住地大動肝火。
「甘心?」
「明明就可以好好工作的人幹嘛窩在這裡!」
酸軟無力的身軀靠著背後數個抱枕堆棧才好不容易能坐起身,所以身在福中卻完全不惜福的冰緁讓他的怒氣更是火上添油。
「我可是被裡司趕上來的耶。」冰緁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你還說!」
「事實嘛。」依然是令人氣得牙癢癢的錯不在我口吻。
「還不是你不認真工作的關係!」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不是嗎?」
明明從開始在這裡工作就盤踞店裡首席紅牌的位置未曾讓賢過,但冰緁卻從來沒用過心在這份工作上。
即使這樣他仍不曾從No.1的寶座跌下來過,而自從亞海成為俱樂部新任負責人後,他更沒打算把這個位置讓人。
只有店內的No.1有資格使用比五星級飯店總統套房更豪華的最上層,在這之前冰緁從來不曾在乎過這分特權的,但如今,這裡已成了他和亞海專用的甜蜜小窩,兩人的發展可以說幾乎都是在這裡進行的,更別提值得紀念的第一次也是在這裡發生,自然是無論如何都絕對不打算放手。
「沒認真工作的人說話別這麼冠冕堂皇!」
看到冰緁,有時會令亞海對自己的人生產生挫折感,誰叫他明明努力生活,卻處處比不上那個把唯我獨尊當成人生準則的傢伙!
不過亞海的不滿卻只讓冰緁不看在眼裡地聳聳肩,接著還將自己被趕上樓的責任理所當然地推到亞海身上。
「不過今天可是你的錯喔。」
「嘎?」
「誰叫你剛剛趕我下樓去?我這麼擔心你,怎麼可能專注在工作上?」
為什麼東說西推後,自己又變成那個被怪罪的對象?
瞪著自然而然在自己身邊坐下並伸手將自己攬入懷裡的男人,亞海忽然明白就算繼續繞著這個話題打轉,冰緁認錯的那一天也永遠不會到來。
誰叫這個帶著眩目微笑擁住自己的,是那個將自我主義發揮到完美極致的冰緁?督鐸?克勞蒂爾呢?
反正就算再次趕他下樓去,結果也一定是大同小異,這世上是沒人能說服完全沒工作意願的冰緁的,亞海邊忖著邊無奈地歎息,再說運氣不好的話,自己還可能再被裡司多念個幾句呢!
所以眼前,最好的選擇看來就是順從冰緁的心思,他才有機會平安無波地度過今晚並在明天如期上工吧。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艷色爛漫,在這華燈初上的星夜,正是光鮮亮麗的尋芳客們上前探訪花街的時刻。
今晚,「沉醉夜色」也是賓客滿堂。
巴黎花街上,這間擁有悠久歷史且最具名聲的高級會員制俱樂部裡,依然坐滿了來尋求一夜浪漫的上流人士。
為了彌補昨夜的翹班,亞海今天在開店準備的前一個小時就先到樓下,順道當了Chatting time的助手。
一般來說,俱樂部的營業時間是從晚上九點到凌晨三點半,但為了一些時間上不是很方便的熟客或超級貴賓,一年前便開設了所謂的Chatting time,是提前從晚間大約七點半開始一直到俱樂部正式營業前,一星期三天,亦采預約制,地點只限定在開放的大廳內,禁開包廂,且採取近似團體聊天的方式。
平時身為負責人的亞海是無需在這裡露臉的,畢竟這不屬於正式的營業時間,因此以往都只交給店經理裡司負責。
但因昨天發生的事亞海心有愧疚,所以今天他從Chatting time就開始待在店內幫忙了。
然後,當大廳裡百年以上的巴洛克裝飾古老大鐘沉穩地敲了二十一聲之後,屋外的天邊也開始染上屬於艷麗色彩的黑幕之時,巴黎花街上擁有最傲人悠遠傳統與歷史的俱樂部「沉醉夜色」正式營業。
晚間十點二十一分,亞海照例站在大廳入口處,與每一位熟客寒暄,也跟每一個新來乍到的貴賓問好。
每天晚上都忙得不可開交,今天當然也沒例外。
「亞──海──」
這種……連大廳小型樂團的絃樂聲都能輕易蓋過,聽了讓他頭皮發毛的甜膩叫聲……
猛地抬起頭來,亞海見到前天才在機場道別的損友。
「你昨天怎麼沒來上班?」
大步走到他身邊,迪梭.泛.崔斯蘭德親暱地擁了他一下,但旋即很有分寸地放開他並站到一旁,以免影響到他的工作。
「呃,有點事……」
嗚,一來就劈頭問這麼敏感的話題,連對他昨晚缺席有點意見的裡司都沒這麼質問他呢!
「什麼事啊?」迪梭笑容可掬地追問著。
畢竟是多年好友,他可沒那麼容易就被亞海明顯的敷衍回答帶過。
「呃……」
原來就不是說謊的料,更沒冰緁及迪梭有面不改色睜眼說瞎話的能耐,加上昨晚請假的理由太過勁爆,被這樣咄咄地逼問,亞海的腦袋頓時陷入一片混亂,更不知道該如何響應摯友的疑問了。
「亞海,怎麼了?」
看來昨晚讓亞海不得不休息的原委肯定相當難堪,要不然他不會吞吞吐吐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
也許是事關亞海所以他的第六感才會發動吧。
他多少有那麼一點預感,亞海之所以難以啟齒的原因,九成九肯定是和那位他看不順眼的冰山美人有關!
「唔,總之就是有事啦!」
不論他怎麼追問,最後亞海仍只是哈哈地傻笑一聲給了這個模糊的回復。
就在亞海開始擔心,再這樣被繼續問下去會一不小心把不該說的溜出口時,昨天剛結束外交訪問,自英國回國的女議員翩然進門,及時給了他一個最適當的理由將焦點從這尷尬不已的話題中轉開。
「迪梭,我晚點再跟你聊,先讓我們家的小姐陪你喝一杯吧。」轉向候在一旁的從業員「席斯,帶崔斯蘭德先生到E-5包廂去,然後請翁琳狄小姐過去。」這可是店裡指名業績排行前幾名的hostess呢!怎麼樣,他對朋友很夠道義吧?
然後,心底暗暗慶幸國會女議員來的時機真是巧妙,上前迎賓的亞海不但露出發自真心的微笑,並且在態度上更加賣力。
幾分鐘後,以燦爛笑容目送暈陶陶的女貴賓上樓的背影后,亞海回過身來,驚訝地發現此刻應該已在包廂裡暢飲笑談的迪梭仍站在原先的位置上,被他點名負責帶領的席斯則不知所措地在一旁搓著手,但臉上沒忘擠出營業專用的禮貌微笑。
「怎麼了?」亞海莫名其妙地看著兩人問道。
「沒什麼。」回答他的是笑得自然的迪梭。
「那你怎麼沒跟席斯過去?」跨前一步,亞海接著壓低聲音,「翁琳狄小姐可是很難指名的耶!難得臨時有取消預約,不好好把握這次機會,下回不知什麼時候才排得上她的預約喔。」
「沒關係啦。」颯爽的笑容足以和店裡的前段班host媲美了。
「真的?」
「真的。」迪梭再次淡淡一笑「因為我今天的目的是來找你的,所以就堅持在這裡等,只是好像給你家的員工添麻煩了。」對一旁因沒盡到自己職責顯得有些愧疚的年輕男子道聲歉後,他將視線定回亞海身上。
「找我?」不解地蹙了下眉,亞海讓臉色緊張的席斯先退下,「好吧,那麼你今天是以客人的身份來的,還是又是陪你姊來的?」
「都不是。」迪梭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微笑。
「我今天是來毛遂自薦的。」
「啊?」
「我現在失業中呀!」
「失業……」亞海不解地歪著頭。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咦?有嗎?」雙眼像是聽到什麼驚人新聞似的瞬間瞪大,「你什麼時候跟我說的?」
「亞海……」忍不住悄悄地歎息起來,迪梭無奈地發覺原來自己在這位偷偷愛了多年的摯友心中還真是不大有地位吶。
「一星期前去飯店找你時不就跟你說過了?」
頭歪了下,然後兩秒鐘後頓悟似地抬了起來,「啊!」
「想起來了?」
「嗯。」點點頭,亞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原來那不是開玩笑呀……」
「一開始我就說是認真的呀。」
「那也用不著特地來這種地方……」覺得背上刺刺的,不用看他就曉得這應該是裡司悄悄發送的責難,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俱樂部的負責人,用「這種地方」形容自己的工作場所的確有些不大好聽,「呃,總之也不必跑來當host呀!適合你的工作多的是,而且你就算不用工作也無所謂吧?」
「你不覺得其實我蠻適合這份工作的嗎?」迪梭惡作劇地對他擠眉弄眼。
這個時候,亞海尚未很認真看待迪梭的發言。
不過事實上,無論是足以和冰緁匹敵的俊俏外表,或是他那種八面玲瓏的性格,確實是再適合這份工作不過了。
說不定,他會是位比冰緁更加稱職數倍的男公關?
「……那傢伙來幹什麼?」
冰緁令人不寒而慄眼神所瞪的對象雖然是以同樣敵意十足神情回視他的迪梭,不過問題很明確是針對亞海而發的。
結束和飢渴的瑞典貴族小姐兩個小時的痛苦相處後,冰緁回到大廳打算從亞海身上獲取一些能量,並順便領取下一位來賓的包廂號碼時,銳利的眼眸掃到一個不該在這裡出現的可恨身影。
「迪梭說他想在這裡工作。」
「啊?」
「而且我覺得說不定他意外地適合喔。」
「什麼?」
沒發覺冰緁的眉心已經攏高得快成一座山了,亞海在看到一位每星期都會固定來訪的財經界大亨後,帶著這幾個月鍛煉出來的微笑上前迎接。
被他丟在後頭的兩位帥哥,在店經理裡司擔憂的注視下,光是相互瞪視果然就已起了預料之中的火花。
距離三人約有七公尺遠的地方,亞海恭敬地目送財經大亨在年輕貌美的女侍者帶領下,滿足地往大廳內部走去的背影。
鬆了口氣,轉過身來,他卻發現前方才是真正的大戰場。
(嗚哇……)
冰緁跟迪梭果真是天生不合呀,每次兩人只要一見面就像是要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似的,而且打起來還像會使用核武一般地嚇人。
忍不住在心底偷偷歎氣,亞海實在不曉得要怎麼跟冰緁說明。
他明明已經再三強調過,迪梭不過是他從高中以來的超級損友罷了,但不知為何冰緁總把迪梭當成情敵一樣看待。
一定是因為每次見面他都用充滿敵意的表情,所以完全不知自己被怨恨理由的迪梭也才會發出那種不友善的回應吧。
看著每回碰面必定掀起戰爭的兩人,亞海在心裡考慮是不是要在這種詭譎的氣氛之中,加入那個似乎會刺人的小集團。
雖然冰緁和自己不論身還是心都已結合在一起了,但麻煩似乎不會就這樣停止。
只要冰緁對迪梭那莫名其妙的猜忌心存在的一天,三人碰在一起的話,他絕對不可能有安寧的日子可過……

--全書完--


好久不見&初次見面!
各位第一次拿起這本書的讀者,初次見面!
各位尚未忘記及拋棄拓人的讀者,好久不見!真的是好久、好久、好久沒在這裡跟大家見面了呀……(抓抓頭,傻笑兩聲)
這段時間因為一些私事的關係耽擱,所以整個寫作活動就停滯下來了,在這裡跟一直關心拓人的讀者說聲謝謝與抱歉,並鞠個九十度的躬!
再來拓人的寫作應該就會逐漸恢復以往的狀況了,因此請大家再將耐心與關心分一點給拓人喔!(真是厚顏的傢伙,呵呵)
「冰山惡魔」也出到第四本了,蹉蹉磨磨了三集卻一直沒啥進展的冰緁與亞海,終於做了「該做」的事了!不過拓人可沒那麼好心讓兩人就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所以手邊已經在進行這系列的最後一本,打算再好好折磨一下這一對,誰叫拓人(讀者們?)的快樂就是必須建築在兩人的辛苦上呢?
另外,承諾讀者們已久的《情艷》也有在進行中,雖然進度還是慢了點,但絕對會擠出來的,所以有空的時候記得去翻翻藍與雷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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