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嗚……」
雖然比用手愛撫時更加強烈、激情數倍的快感,沒多久,即輕易地將亞海逼到忍耐的極限。
好難受……
晶透的淚水從緊閉的雙眼中流出,那是過激的快感不斷累積加乘,卻一直無法獲得釋放的結果。
「冰……冰緁!」
太過舒服的感覺讓亞海的腰際不斷往上浮起,從上方壓住他的就是那個面帶艷麗的微笑、將他逼向快感與痛苦交織的惡魔。
「想射就射呀!」
「才……不要!」
「忍耐過度對身體是有害的唷。」
魔鬼在他耳邊以天鵝絨般醇潤的聲音發出誘人的慫恿,但亞海卻不肯輕易屈從地咬緊牙關猛搖頭。
「聽從本能比較好喔。」
對於亞海意外的頑強,冰緁內心不禁苦笑一聲。
「拜託……放、開!」
「不要。」
愛憐地凝視在右手掌心上輕輕跳動的溫暖物體,冰緁充滿愛意地低下頭再度印上一吻。
「嗚……」
輕舔、吮吻、摩蹭、輕啃,唇舌撫弄的技巧實在是太過高明了,讓亞海明明繃緊全身希望能克制住自己,卻還是無法自制地往那過度舒服的陷阱沉淪。
加上那輔助似地容納自己分身的大手更是為虎作倀,經常在最緊要關頭出奇不意地給予一擊,每次亞海都以為自己就要舉白旗投降了。
不管是被用手還是用嘴,對方是男人的經驗這都是第一次!所以光是這樣他就已經夠抵抗的了,冰緁卻還打算強迫……強迫自己在他嘴裡……
就算這樣的確是舒服得讓人無法抗拒,甚至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迷濛快意,讓他興起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腦海角落殘存的那一丁點理智卻很可惡不受迷惑地敲響警鐘。
然而無論理智再怎樣努力總動員,毫不間歇襲擊身體的熱潮卻遠比那虛幻的警聲要來得實在並強烈太多了。
「啊……」
伴隨著一聲隱忍不住逸出喉頭的吟哦,亞海緊緊閉上雙眼,不願直接面對自己是在什麼情況下達到高潮的。
光是今天,這已經是第二度經歷這種會讓人渾身戰慄不已的快感了。
身體處於高潮過後的脫力狀態,但那種彷彿直衝上雲霄的強烈快感是他平生第一次經驗。
過度激昂的浪潮即使在過去後,餘波仍蕩漾在體內每一根血管中。
儘管心底忍不住怒罵害自己落到這步丟臉田地的冰緁,但身體卻再誠實不過地倚向幾秒鐘前讓自己獲得至高無上滿足的男人。
雖然在過去的光榮史中,也有經驗豐富的年長女友用手幫過他的經驗,但用……像冰緁這樣把嘴巴用在錯誤用途上倒是第一次!
不過……很舒服……
絕對不想再經歷一次的理性堅持,跟已經不由自主耽溺在那種快感上的生理本能,在亞海的腦袋發生慘烈的對戰。
但不管如何,第一次就體會到這種極樂的快感,往後他會不會都必須要這種等級的刺激才能得到滿足……
腦海裡閃過這個可怕的念頭,亞海突然覺得有點害怕起來。
只可惜沒讓他有思考得更加深入的時間,耳邊驀地傳來一聲吞嚥般的聲響,亞海反射性地張開眼睛,映入眼裡的光景頓時讓半秒前那比較起來完全不足輕重的煩惱像閃電一般一閃即逝。
平時不曾注意的聲音在這被這兩人體溫蒸熱的密室裡聽起來格外響亮,尤其亞海身體正處於解放後的迷離狀態,感官比起平時更為敏銳。
像是看到什麼恐怖或驚悚片地睜大雙眼,亞海不可思議地看著冰緁似乎意猶未盡地舔著飛濺到手中的幾滴白蜜。
張大嘴想尖叫,可是亞海發現喉嚨根本發不出聲音。
然後過了大約整整三秒鐘的時間,他才困難地發出第一句話。
「你、你吞下去了?」
「啊啊。」
「真的……真的吞下去了?」
「當然。」
「……吞了?」
「廢話。」
亞海再三的詢問讓冰緁似乎有點不耐地皺起眉頭,不過並沒多說什麼。
「吞下去了……」亞海無力地往後一倒,並抬起手臂遮在臉上,「為什麼……為什麼會把那種東西吞下去呀……」
「因為是你的東西呀。」
「什──」錯愕與羞恥交加的衝擊讓亞海上半身瞬間跳了起來,不過旋即又被虛脫感襲擊而倒下去。
「味道比我想像中的好很多。」
絕美的唇畔漾開一抹令人看不透的笑意。
「冰緁!」
不過亞海此時並沒多餘的精神去在意或解讀,他唯一在乎的只有發生在他身上、對他而言只能用震驚來描述的經驗。
「不是這個問題吧?」
冰緁沒神經的反應讓亞海再度跳起來,惡狠很地斜睨他。
「這的確不是問題。」
冰緁贊同地點了點頭,但主體很顯然跟亞海的論點相去十萬八千里遠。
「我是說──」
儘管全身因殘留的高潮餘暉有些輕飄飄軟綿綿的,亞海還是沒辦法無視那對自己來說過份衝擊的一幕。
不過就如同兩人過去一貫的相處模式,他那毫不重要、微不足道的問題馬上就被丟在一旁。
「重要的是,那樣做很舒服吧?」
過於單刀直入的問法讓亞海紅起臉來──雖然他的雙頰本來就因剛才的情事緋紅得像晚霞。
「唔──」
實在很難理解面對這類的事情,冰緁為何總能問得毫不害臊,難道這就是所謂經驗差的分別嗎?
這麼說來,從冰緁對自己的態度與對這類情事的通曉,他的經驗之豐富絕對遠超過自己所能想像的,更毋庸提及身為花街上的夜之帝王,冰緁所相處過的各色美女,與經歷過的各式經驗一定……
被突如其來的想法弄得有點煩躁,但眼前有個絕不容他分心的男人在。
「剛剛那樣感覺很棒吧?」
直接了當的過火的問題直接將亞海從遙遠的煩惱裡拉回切身的現實。
(嗚……)
如果搖頭那當然是違心之論,因為就算冰緁不點明,他也還記得很清楚自己剛才是露出怎麼樣的癡態。
可是要他明白地附和……
雖然他沒開口,但或許是滿足於他更加燒紅的臉龐,冰緁並未繼續追問,取而代之的是將那副完美得令所有男性都嫉妒不已的身體覆蓋到他上方。
「那麼接下來,該輪到我。」
聲調忽地壓低,並融入難以形容的性感。
驚訝地抬起雙眼,亞海望進一雙不知何時已盈滿情感與慾望的瞳孔,強烈地訴求渴望自己的眼神。
此刻,亞海才驀地瞭解到,已經被脫得一絲不掛的身體,在垂涎自己已久的男人面前,究竟有多麼危險了。
「放鬆一點。」
比起命令要溫柔數十倍的口吻,但說這是請求又聽不出任何一絲低頭的意味,不過這不高不低的聲音不偏不倚鑽進聽者的耳裡,在此刻彰顯了它的效用。
「啊……」
因為緊張及對未知的恐懼讓亞海不由全身繃得像琴弦,抗拒著冰緁被夾在自己兩腿間的身軀。
但那伴隨著輕柔安撫他的動作在耳邊響起的低語,正好適時地緩和了他的僵硬。
儘管事前冰緁已為自己花了許多心思柔軟並擴張那個部位,但在那攪弄得自己意亂情迷的手指一離開,雙腿間為了容進更大的物體而被撐得更開時,亞海整個人不由得從撫弄的餘韻中驚醒過來。
就像冰緁在度假飯店的高級套房裡曾經對他的承諾一樣,他的確是被冰緁既熱情又烈性的愛撫翻弄得欲仙欲死。
但即使那個連他自己都沒看過的最私密部分,終於在冰緁細心的搓弄下融化,事到臨頭他仍是不免感到害怕。
「沒事的,安心吧。」
濕潤的氣息吹拂在耳間,亞海輕輕地顫抖起來。
的確,在冰緁耐著性子,耗費了許多時間和心力的努力下,那個從來都是緊閉的部位現在居然可以輕鬆容納三根手指了。
亞海從沒想過手指在體內進進出出發出的聲響竟會是那樣的淫艷,和上潤滑液後更是羞恥得幾乎想令他摀住耳朵。
怯生生地抬起視線偷瞧了俯身在自己上方的冰緁一眼,亞海意外地被那堪稱絕壯的眼神給震住了。
向來彷彿水銀般冰冷、無機質的銀月色瞳孔裡,此刻滿滿地盈了幾乎滴出來的熱情慾望,但同時又交織了愛憐、深情、忍耐與體貼,及一種在活色生香下卻必須咬牙禁慾的痛苦色彩。
仔細一想,冰緁雖從一回到俱樂部大廈就一副猴急地拉他上樓進房,但在兩人到了床上後,他反而搖身一變成了耐心十足的男人。
亞海也曉得自從他在飯店喊了暫停後,冰緁瀕臨爆發邊緣的慾望並沒有消失,只是暫時被壓了回去而已。
那表示他五天來都是在忍耐。
因此當旅行一結束,他才會迫不及待地拉著自己實現諾言。
不管怎麼說,冰緁的慾火應該比他還早就開始燃燒了。
可是剛剛,自己率先高潮了兩回,而一開始即慾火焚身的冰緁卻連一次都沒得到解放過。
忽然間領悟到冰緁是如何竭盡心力才得以先讓自己獲得滿足的,一股熱氣衝上了亞海的胸口。
在這之前亞海從不覺得年齡比自己小,但體格和外貌遠遠較自己成熟的男人哪裡可愛,但現在、此刻、這一秒鐘,他卻覺得那個橫跨在自己上方,因欲情高漲而神情強烈、氣息粗重的男人可愛到讓他想抱住他。
獰猛的熱氣噴灑在頸窩上的肌膚,訴說著男人早已狂暴高漲的慾望。
「冰、冰緁!」
他有個無論如何在進入最後一道門前必須確認的事。
「什麼?」
「你喜歡我嗎?」
「啊啊,我愛你。」
想也沒想地,冰緁率直地說出了先前並沒出口的關鍵語。
連冰緁也沒料到自己會回答得如此理所當然,然而這擺明不需多加思索的態度讓發問的人非常滿意。
在進入正題前的告白雖然來得有點晚,卻絕對不算太遲。
亞海勉為其難地撐起身子,雙手將冰緁的頭抱在胸前,顫抖地感受到那幾乎是反射性含吮住胸前飽滿的動作後,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然後大膽地抬起雙腿圈住男人和自己一樣赤裸的腰身,並迎合似的浮高腰際,好讓對方火熱堅硬的慾望能正好抵住那即將深深吞入他的谷地入口。
簡直像是有意誘惑似的,他還輕輕移動了下半身,
「……我也是……」
因不斷吟哦顯得有些沙啞的嗓音,略顯質疑的口吻在此刻更是煽情得危險。理性幾乎從銀月色的瞳孔中盡失,取而代之的,是被猛烈慾火灼燒得通紅的雙眼,及將平時纏繞在身邊的冰冷空氣一口氣燒沸起來的熱情。
唯一慶幸的,是此刻緊閉雙眼的亞海幸運地避開面前絕對會嚇到自己想抽身逃跑的神情。
從短暫的失神中清醒,亞海眨眨眼,不解地看向床頭櫃旁那盞轉得比夜燈還亮上許多的純銅支架立燈。
頭腦昏昏沉沉,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亞海想著先坐起身再說時,卻不由隨著僵硬的動作重重呻吟起來。
「嗚──」
身體整個不聽使喚,他只能選擇再度倒回床上。
額頭貼在涼涼的抱枕上的觸感,總算讓他有種稍微活過來的感覺。
「沒事吧?亞海。」
頭頂響起一個水晶般透明深遠的聲音,語氣中卻帶著明顯的憂心。
不需多問,他當然再清楚不過那個清澈嗓音的主人是誰!
兩手手掌用力壓在柔軟的枕頭上,他困難地偏過頭,發現這樣只能看見來人的下半身時,心頭不禁更為光火了。
可惡,他沒幫自己穿個睡袍就算了,反正他正窩在被單裡,光著身子也不至於有什麼問題,可是下了床不知跑去哪裡亂晃的冰緁,居然也一樣赤裸著身子招搖,難道他不曉得披件衣物是基本禮儀嗎?
「怎麼了?」
從那聲呻吟就毫無反應的樣子,似乎讓站在床邊的男人正格地操起心來了,看起來非常值得依賴的寬大背部在床沿定了下來,亞海接著在那上頭看到令自己忍不住臉紅心跳的抓痕。
(啊!)
雖然沒有印象,但那絕對是自己在激情時控制不住留下的證明。
明明就不像女性有留指甲的習慣,卻還是造成了那樣深的痕跡,可見自己當時用的力道之大了。
不、不過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呀!誰叫冰緁燃燒在他體內的熱度一直是那樣灼熱,貫穿他的渴求一直是那般激昂。
感到臉龐不由自主地燃燒了起來,這下他更不想抬起頭來了。
「亞海?」
大手以令人感到舒適無比的節奏緩緩梳著他的黑髮,就這樣閉著眼享受這種感覺似乎會就此入睡。
有一下沒一下順著髮絲的動作真的具有催眠的效果,亞海發現睡意開始朝自己襲來了。
不過那像在把玩他頭髮的人可不打算讓他就此歇息。
「不會又睡著了吧?嗯?」
耳朵被輕笑搞得好癢的同時,裸裎的背脊也被一隻指尖由上而下劃過,亞海不由得驚嚇地叫出聲。
「哇!」
「醒了?」
對這個反應似乎很滿意似的,冰緁笑著輕吻了他的頸背一下,心情似乎好得像想哼出歌似的。
(嗚──)
為什麼……為什麼冰緁這傢伙一副對這種局面很熟稔的模樣啊?
除去女性經驗不說,跟男人做這種事冰緁也是第一次吧?難道他不會有不習慣的感覺嗎?
不由自主回想起沒多久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種種,亞海整個人頓時從頭皮燒到腳底了,但那個還在輕撫他背部的男人卻一臉再自然不過的神情。
再次試著想爬起來,但一動就會牽扯到已僵硬的肌肉,所以雖然不是真的坐不起身,不過在發覺這樣似乎只會給自己帶來莫大的不舒服後,亞海決定還是就這樣躺在床上過完這段過渡期好了。
轉過臉,他沒給好臉色看,誰叫冰緁是把自己弄得這樣七零八落的主嫌?
腰桿完全挺不直了,亞海索性就著趴在床上的姿勢,斜著半邊臉對坐在床沿的冰緁瞪眼。
雖然在前戲的時候是費盡心機呵護討好他,但一旦他開始習慣之後,冰緁的進犯立刻變得毫不留情且一發不可收拾。
「你──咳!」
哪曉得才吐出一個字,乾澀的喉嚨就成為他躂伐冰緁過激需索行為的第一個障礙物。
「先潤個喉吧。」
眼看冰緁從一旁的小推車端來一杯水,亞海想著沒辦法了,只好做起身的同時,卻被用意周到地扳過上半身,然後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前,冰緁已經托住他的頭部,直接嘴對嘴地喂起他水來了。
「嗚──」
雖說在激烈的數度結合後,這種行為在兩人之間只不過稱得上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已,但對亞海來說,不習慣的事就是不習慣!
才準備開口拒絕冰緁的「好意」,下一口涼水已由冰緁的嘴裡流了過來。
忍不住恨恨地瞪著樂在其中的男人,亞海終於在他放下手中的水晶杯後才總算能好好說話。
「冰緁……」
這是亞海從清醒以來第一句完整的發言,但他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地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幾十歲似的。
「還要嗎?」
看冰緁又伸手去拿另一杯八分滿的水,他連忙搖搖頭。
像是有點不滿他的婉拒,冰緁聳聳肩,自個兒將手中的杯水一飲而盡。
「為什麼……咳!」
「嗯?」冰緁的手再自然不過地順著他的背,也爬上床側躺到他身邊,「慢慢來,不要急。」
「為……為什麼我的聲音變得這麼淒慘,你卻完全沒事的模樣?」亞海不滿地嘟起嘴抱怨道。
他的疑問讓冰緁吃吃地笑了起來,一副很是愉快的模樣。
「因為我沒你叫得那麼厲害呀。」
「……」
「啊,不對,那個是舒服的呻吟吧?」
「冰緁!」
本來打算不理會冰緁的挑釁,可是他真的太瞭解如何挑動自己的情緒了。
跟一個不但對自己的性格瞭如指掌、且相當清楚如何利用的人對抗實在沒任何勝算,亞海只有悻悻然地撇過頭去,索性來個眼不見為淨。
但他才別過頭去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後頭就被一樣溫熱潮濕的物體緊貼,胸前的兩粒蓓蕾也被從後方伸過來的手指夾在當中玩弄起來。
「冰、冰緁!」
「嗯?」
「你的手在幹嘛呀?」
「繼續下一回合的準備啊。」
太過理所當然、不加思索的回答讓亞海張著嘴有半秒鐘說不出話來,但他很快地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可是剛才已經……已經做過很多次了耶!」
「才那樣而已,根本完全不夠。」
說著,另一隻不知何時已溜到亞海腰際的手,惡作劇般地輕捻起來。
「──啊!」
突如其來的刺激讓已喘過氣的部位再度雀躍了起來。
明明剛才已經攀登過數不清次數的高峰了,但冰緁只是稍微撥弄一下,那裡就又聽話地昂起頭來,亞海簡直恨死自己的不爭氣了!
就算用力扳,他也很清楚自己是拼不過冰緁的力量的,但是以目前的狀況看來,他要是乖乖束手就擒,那接下來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你到底有完沒完啊?」
用力打掉那握住自己下半身最重要器官的大手,不出所料,那只靈巧的手立刻又再度潛了上來。
「我已經警告過你,要事先做好心理準備的。」
「可是這樣……」
被需索到這種地步,亞海已經不曉得該為冰緁對自己的渴望感到興奮,還是為了自己很可能連著幾天下不了床哀悼一下得好。
「剛才已經有讓你休息過……」冰緁瞥了下房裡的古董鐘,「差不多十分鐘,現在該是回來陪我的時間了。」
看情況,自己是真的逃不掉了。
那挑玩著胸口的指尖,和把弄著下半身的大手都在在告誡他早點死心的好。
「……你的精力難道是用之不盡、取之不竭的嗎?」
亞海沒好氣的口吻帶了點自暴自棄,因為他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冰緁的撫弄下也不顧主人顏面地熱起來了。
「我想我算是很正常的吧?」
「胡說八道!這樣……哪裡算得上正常呀?」
「我才十八歲,這樣當然很正常。」
冰緁說得很理直氣壯,仔細想一想,他說的也沒錯。
怪就怪在誰叫他要年長冰緁六歲,而這六年的歲月已足以把熱血剛盛的青少年變成像他一樣體力衰退的上班族。
再次深深感受到兩人間差距的無力讓亞海恨恨地咬住牙關,但沒讓他沉沒在負面的思緒太久,後方一隻跨到自己身上的大腿瞬間奪走他所有的心神。
「唔──」
因為是這種羞人的姿勢,亞海無可避免地直接接觸到冰緁已然宣揚自己存在的火熱分身。
這傢伙的精力為什麼這麼無窮無盡?
他可是渾身又酸又累,不過才稍微移動一下身體,想取得更舒適的姿勢而已就酸痛得不得了,但他緊貼在他背後的熱度卻清晰的令人無法忽視。
雖然在冰緁的撩撥下,體內的火苗已確實地燒起來了,但比起滿足男性的慾望,他覺得先好好睡上一覺應該會是更加明智的選擇。
「冰緁,我想睡了!」
亞海稍稍使上強硬的口氣,希望能因此奏效。
「不行,你有義務陪我。」
「可是我好累……」
「你答應過,會陪我到我滿足為止。」
「冰緁……」
「應該已經休息夠了吧?那,開始下一回合。」
第八章
亞海從交第一個女朋友到現在,曾來沒有做愛激烈到失神或昏過去的地步,但這一天,他兩種經驗同時體驗到了。
根據冰緁的說法,他第一次失神大約只有五分鐘多一點,但第二回完全失去意識時,就真的屬於昏過去的階段了。
胡說八道!他還記得在「昏過去」之前,有數度他明明就已經失去意識了,冰緁卻用粗暴地在他體內搖晃的律動硬是驚醒了他。
「不行……我真的……不行……」
「放心吧,把一切都交給我就好了。」
不管他怎麼哀號、求饒,冰緁仍是執意強迫他清醒,並狂猛地抽送那侵犯著他的柔軟利刃。
聽著冰緁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的疏失,亞海對他跳過中途那段雖有些微辭,但也沒什麼氣力去糾正他了。
「怎麼叫你都不醒來,我可是擔心得要命。」
瞪著有一口沒一口地餵著自己冰水的男人,亞海發誓自己的手要是還抬得起來的話,絕對會先送他一拳再說的!
而且,既然會擔心的話,早在他要求先讓他休息一下的時候照辦不就得了?
累得不大想跟冰緁說話,亞海柔順地──不對,應該是說他只是沒力氣動而已──躺在冰緁的臂彎裡,任他高興就往自己臉上不住輕啄。
「睡得還好嗎?」
第二次失去意識後,因為怎麼也叫不醒他,所以冰緁乾脆陪他一起入眠,兩人就這樣一直睡到剛剛自然醒來為止。
「嗯……」
精神上還算不錯,但身體上可就稱不上安眠了。
所以亞海只是有氣無力地隨口應了聲,就繼續窩在冰緁的懷中。
又過了好一段時間,虛脫似的疲憊感漸漸退去之後,身體的感覺終於開始逐漸明朗起來。
全身又濕又黏的感覺實在稱不上舒適,但在空調溫度適中的房間裡,這個問題一開始並不大明顯。
然後,他注意到的是兩人貼在一起的地方,除了體溫與汗水之外,似乎還有什麼黏膩的東西存在。
(嗚……)
突然間理解那是什麼之後,亞海坐立不安地動了起來。
「怎麼了?」
面對關切的詢問,他才正要開口說些什麼時,另一個從下半身傳來的觸感頓時截去他的思考能力。
有東西……從……他的身體裡流出來!
一剎那的打擊實在太大了,拒絕思考那是什麼的抗拒本能讓亞海的腦筋變成一片空白。
「亞海?」
「……」
「怎麼了?」以為亞海的身體發生了什麼狀況,冰緁有些焦急起來。
畢竟男性的軀體原來就沒準備承受這種行為,即使是在他已盡了最大全力盡量讓亞海的身體適應的狀況下。
「你……你竟然……」亞海結結巴巴地想指控冰緁的「不當行為」,但或許是衝擊太大了,他到現在還無法從打擊中復原過來。
「什麼?」
「你──」
「沒事吧?亞海。」
冰緁關心地靠上前去,卻被亞海一把揮開。
「你居然……居然……裡面……」
詞不達意地控訴著冰緁太過恣意妄為的行為,亞海既錯愕又氣憤,連一句完整的指責都說不來的他,此刻只能盡最大的力量扭動身體,試著將身體裡那不屬於自己的流質物體驅趕出門。
雖然他的話連一半都沒說完,但答案再明確不過了。
而讓冰緁感到不可思議的是──
「你現在才發現?」
兩人做愛的時候,像保險套這類的東西可是一個都沒出現過,而且他幾乎都完全沒抽離過亞海的身體,連續在他體內達到高潮的次數已多到數不出了。
讓自己狂亂到這種地步的sex他是第一次經歷,原來跟真心相愛的戀人做愛是這麼令人著迷的事。
「我又不是女人!」
「……啊?」
一時間沒能理解亞海沒頭沒腦的唐突發言是什麼意思,冰緁整整愣了三秒鐘才回過神來。
「這我當然知道。」
事到如今亞海還在說什麼呀?
他全身從上到下,由裡至外都被他仔仔細細地看得一清二楚了,那屬於男性特有的部分還被他愛撫得表皮都發紅。
「那你還……做這種事!」
「那是因為對象是你我才這麼做,我以前從不射在女人體內的。」
冰緁的態度一派冷靜,倒是負責當聽眾的亞海唰地紅了臉,嘴巴張得老大卻好幾秒都發不出聲音來。
「你、你、你──」
然後等好不容易能發出聲音時,卻也只能一臉蠢樣地吐出單字。
「有什麼問題嗎?」
大聲吼叫之後好累,亞海怨恨地睨著看起來仍是精神飽滿的冰緁的臉,鼓足一口氣後,「為什麼這種話你說得出口啊?」
「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冰緁面不改色地聳聳肩,低下唇在他頰骨近耳朵敏感的部位印下輕輕一吻,動作自然得彷彿這種事他們天天做。
「嗚!」
這話題對心臟太不好了!
雖然很想再這麼吼回去,但亞海根本力不從心,歡愛後的疲憊奪去他大部分精力,對他而言光是思考就是相當耗費心神的行為了。
恨恨地瞪著一臉滿足摟著自己的男人,被親吻的地方傳來一種麻癢的感覺,在身體盡情地放肆過後,留下的只有連手指都抬不起來的強烈倦意。
大概是體力用盡後又不知節制地大吼大叫,再加上令人震驚的現實不斷襲擊而來的關係吧,亞海再度被突然襲捲上來的睡意籠罩,明明想對一臉理所當然看著自己的冰緁尖叫幾聲,但就像是剛剛用力過度就會得到的反彈一般,強烈的睡意迅速將他再度帶往夢的世界。
嘩啦、嘩啦、嘩啦──
好吵……
嘩啦、嘩啦、嘩啦──
到底是怎麼回事啦?
嘩啦、嘩啦、嘩啦──
忍不住皺起眉頭想將這擾得他難受的噪音驅離,但顯然這小小的反抗仍無法抵擋直衝耳膜的響聲。
嘩啦、嘩啦、嘩啦──
真叫人受不了!
想要弄清楚那吵得自己厭煩的聲音來自何處,亞海試著想看向聲響的來源,卻發現眼前是一片黑暗。
咦──?不,不對,不是眼前黑暗,而是他的眼睛根本還沒睜開。
嘩啦嘩啦的聲音仍舊不斷刺激亞海的意識,但他不僅眼皮撐不大開,甚至身體似乎也不大聽自已的使喚。
這種感覺就像平常起床時,腦袋清醒了身體卻遲一步才姍姍有反應一樣,他的意志已經有某個程度的甦醒,全身的器官與肌肉卻無法同調,因此雖能清晰地感受到外界的刺激,但對於這些刺激的理解與反應缺乏立即的應對能力。
就像現在,明明清楚地感受到某樣溫熱濕潤的物體輕拂在全身的皮膚上,卻一時說不出是怎麼回事。
然後混沌的思緒好不容易轉動了起來,亞海才恍然大悟那彷彿包圍住自己、既溫暖又柔潤的液體是熱水。
簡單來說,他應該是泡在浴缸裡,享受著那能讓人忘卻一切世間煩惱、盡情鬆弛舒暢的時刻才對。
可是……
在身心不由自主放鬆的同時,他卻也感受到一股不穩的氣息飄蕩在四周。
有什麼東西……
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胸口和腰間拂過來滑過去。
而且那動作一下輕撫、一下摩擦、還不時從這裡那裡輕捏一下的,簡直跟惡作劇沒兩樣!
受到這個刺激亞海整個人倏地清醒過來,連原來沉重的眼皮都像用跳的似地就睜大開來。
「嗚!」亞海登時驚嚇般的清醒,水花四濺的聲響伴隨著在密閉空間內響起的回音意外的刺耳。
「啊,醒了?」
頭頂傳來沙啞並充滿磁性的低笑,讓一時間對狀況缺乏瞭解的亞海整個身體反射性地輕跳一下。
「冰、冰緁?」
「不然你以為還有誰?」
對他又是驚訝又是錯愕的反應,冰緁原本帶著輕笑的愉悅神情頓時蒙上一層冰霧,四周的溫度也從熱帶叢林瞬間下到冰點。
「呃……」
「說!還有誰?」
「咦……?」
「給我說!」
才剛清醒過來就被沒頭沒腦地質問,而且還是完全搞不清楚主旨在哪裡的問題,亞海只能呆呆撇頭盯著對自己怒吼的男人。
稍微定睛,他才注意自己正和冰緁在意大利訂做的高級磁製浴缸裡泡著所謂的「鴛鴦浴」。
特製的浴缸明明就算容納兩個大男人面對面的姿勢都還絕對綽綽有餘,他卻被冰緁從後方緊緊抱住,兩人之間可以說幾近是零距離,即使是在比體溫高的熱水中,他仍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冰緁身上傳來的體溫,以及那隨著緊貼冰緁胸口而暖暖震過來,令他不可思議感到心安的規律律動。
「還有誰曾經這樣跟你一起洗過澡的?」
冰緁提問的聲調很是陰沉,眼神也透露出不穩。
儘管覺得這問題來得既突然又莫名其妙,亞海在那逼問般的氣勢下還是順從直覺地搖了搖頭。
「沒有呀……」
「是嗎?」
坦率地就接受這個答案的冰緁輕輕歎了口氣,環在他身上的雙手也像是鬆口氣似地變得輕柔起來。
完全沒印象自己是何時被帶往浴室的,亞海愣愣地看了看飄著蒸氣的熱水、包圍住自己的雙臂、最後是冰緁似乎很愉快的笑顏。
「清爽多了吧?」
「什麼?」
為什麼今天冰緁盡發些讓人一頭霧水的問題呀?
更重要的是……呃……為什麼在一邊問他有的沒的的同時,冰緁的手指非得在他下腹一帶很可疑地徘徊不可呢?
「你剛剛不是還在抱怨身體裡有我的東西?」
太過露骨而毫無潤飾的發言,頓時讓神智好不容易清醒了些的亞海再次被擊沉到馬裡亞納海溝深處。
「冰緁!」
「怎麼了?」
關心的詢問卻換來怒吼,冰緁一臉莫名其妙地看向雙頰不知是泡熱水還是動怒的緣故而潮紅起來的亞海。
「你說話就不能……就不能含蓄一點嗎?」
「含蓄?」
「一般人不會把這種話掛在嘴邊吧!」
「就算換個說法事實也不會改變,有什麼好在意的?」聳聳肩,冰緁仍舊一臉毫不在意的模樣。
就是在意呀!
不過反駁的話到了嘴邊還是吞了回去,因為曉得無論自己怎麼說都不會被當一回事,亞海最後只是無奈地輕輕歎息。
看他突然沉默下來,冰緁也沒再多說什麼的將下顎靠向他的耳畔,兩人彷彿耳鬢廝磨的行為帶給亞海一種近似觸電時的酥麻感覺。
「還痛嗎?」
「廢話……」亞海嘟囔著回答。
不管再怎樣溫柔充足的愛撫,男性的身體生來缺乏接受的機能,因此在享受到快感的同時,也可能承擔了難以想像的傷害。
更遑論他的體力壓根比不上冰緁,除了那個連自己見都沒見過的部位被冰緁玩弄到即使只有外緣碰觸到熱水即隱隱作痛外,全身肌肉也都在抗議他的過度勞動開始出現酸痛的現象。
不過可能是熱水有舒解疲勞的效果吧,雖然酸痛歸酸痛,看來四肢還算是聽從腦袋的使喚就是。
「是這裡在痛?」
原本已經很敏感,現在又因熱水刺激得隱約作痛的地方冷不防被手指輕輕按住,亞海受驚似的輕跳一下。
「笨蛋!不要摸啦!」
叫著的同時他伸手抓住那只從側邊偷襲自己的大手,怎奈他的力量原本就敵不過冰緁,更別說現在更因肌肉酸痛而使不上力。
指尖在入口處停駐,明明就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但多了原本不該有的微微刺激,一種只能說是異樣的感覺襲向亞海。
想要擺脫那種說不出究竟是麻癢還是其它可能更為羞恥的感受,亞海在發現怎麼樣也掙脫不了冰緁的箝制後,開始下意識地扭動身軀。
但他作夢也沒想到這麼做的下場,只是將事態帶往更糟糕方向而已。
原先只是輕抵在入口處的指尖毫無預警地滑入內部,已經相當敏感的部位頓時像要燃燒起來似地火熱。
「冰緁──」
「嗯?」
「你干什──哇!」
指尖入侵之後竟然還在裡面輕輕轉動一下,害亞海忍不住全身一悚,一聲克制不住的嘶叫就這樣逸了出來。
「你不是想再來一次?」
「什──」
帶著沙啞輕笑的低喃移向頸窩,吐出的氣息騷亂了脈動,讓亞海不由得縮了下身體輕顫起來。
「不然你這麼激情地摩擦我做什麼?」
「我哪有!」對冰緁帶笑的「淫亂」指控,亞海氣得瞪大了眼。
「哪裡沒有?」還是一樣叫人不甘得牙癢癢的低笑。
「你不要隨便冠欲加之罪給我好不好?」
說著,亞海毫不客氣加重抓著冰緁手腕的力道,試圖將那只在自己體內放肆的大手驅逐出境。
可惜也不知是體力原本就不支的緣故,還是被浴室裡的熱氣蒸得發昏的關係,他雖覺得自己已經很用力了,冰緁卻連眉毛都沒抬一下。
可惡!亞海忍不住嘟起嘴,對自己拚命使力卻手腳發軟的體能狀況生氣,更對明明知道他使不上力而加倍得寸進尺的冰緁發怒。
但就像平常一樣,他這種對冰緁來說微不足道的怒氣很輕易地就被輕描淡寫地再次帶過。
「那麼,你是沒有自覺地引誘我嗎?」
愉悅的笑聲輕快地在亞海耳邊響起,手指侵進的部位更深了。
「冰緁!」
亞海忍無可忍地掙扎起來,這個動作卻意外地在冰緁的指頭與自己的身體間啟開微微的縫隙,讓原先被堵在外頭的熱水趁隙滲入體內,難以形容的怪異感覺頓時湧現上來。
意識到除了冰緁的指頭外,竟然還有另一樣物體進入自己身體裡的恐怖讓亞海正格地慌亂起來。
「放手!冰緁!」
「亞海──」
「放開我啦!」
「冷靜一點,沒事的。」
「嗚──」
剛剛還在體內恣意玩弄的手指總算在剛才的兵荒馬亂中脫離了,注意到這點的亞海暗自鬆了口氣。
被體格比自己完美許多的冰緁輕易就架住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在因兩人的行為而四處飛濺的水花中,亞海再度不甘不願地臣服在那比自己更加強而有力的臂彎中,雖然打死他都不會說出口,但現在被冰緁像這樣擁住時,儘管仍會感到微微的屈辱,但在此同時安心感與滿足感卻佔了更大部分。
「還好吧?」冰緁關切地問。
「不好……」
「怎麼了嗎?」
一陣亂打亂動中血氣衝了上來,讓體力原本就還沒恢復的亞海頭暈目眩,加上浴室內氤漫熱氣的蒸悶作用,亞海有種自己衝刺八百公尺後突然跳進游泳池裡,那種頭重腳輕、呼吸困難的感覺。
「我的頭好暈……」
「傻瓜!」輕聲歎息中夾帶的大半是愛憐與不捨,還有一點點的無奈與輕笑,「誰叫你剛剛那樣亂來。」
「還不是你亂碰害的……」
氣若游絲地抱怨後,亞海還忍不住斜起視線,原本是打算狠狠瞪冰緁一眼讓他知道自己被他害得多慘,但因疲倦而泛紅的眼眶微微盈著淚水,與熱氣蒸蒙上一層氤霧的模樣,瞪起人來非但缺乏該有的魄力,那種可愛多於兇惡的感覺反倒讓被瞪的人有種心癢癢的衝動。
看到這麼誘人的畫面就在眼前,當然沒有不出手的道理。
所以赫然察覺指尖再度在自己內部蠢動時,亞海那因驚訝錯愕而瞠圓的黑珍珠色瞳孔真的只差沒掉下來。
「冰──冰緁!」
可是那個從身後一手繞到前方緊緊扣住他讓他動彈不得,一手則從後方以很猥褻的姿勢侵入自己體內的男人,此刻正微微瞇著那雙顯然已開始燃燒慾望火焰的銀眸,以一種準備將他生吞活剝似的擰猛眼神勾住他。
「嗯?」
「你……你不會是想──」亞海忍不住乾嚥了一下,然後下一秒發覺某樣比正浸泡著的熱水更加炙熱的硬物抵住自己的臀部後,他不敢想像無法跳起來逃跑的自己接下來將要面對什麼。
「啊啊,我是想。」
閃著貪婪精光的美麗銀胴鎖定獵物般的絕艷風情,讓亞海無意識地露出既恍惚又膽怯的神色,但那只會讓獵人更加得寸進尺而已。
「啊──」
指尖毫無預警進犯到深處,體溫驀地攀高,身體無法自制地輕顫起來,呼吸變得短促,全身的皮膚因期待而通紅。
噙著淚霧的水晶黑眸蒙上了淫艷的紅潮,更是煽高了侵犯者的慾念。
然後,是那輕咬在耳垂與頸窩間,令人酥麻不已的低醇喃語。
「你這裡,比熱水還灼熱呢……」
第九章
再次醒來時,冰緁已抱著自己坐在床上了。
「你這次只睡不到兩個小時而已呢。」
在浴室裡的熱情一發不可收拾。
亞海依稀記得儘管自己曾試著掙脫,也喊了好幾回「不行」,但冰緁藉著熱水的浮力輕輕鬆鬆就進到最深處。
體力不知加上熱氣的蒸煮,第一次時的印象他還相當清晰,但從第二次之後他的記憶就剩下模糊的片片斷斷而已。
「亞海?」
冰緁困惑的詢問聲冷不防鑽入耳裡,頓時大舉掃開半秒鐘前還佔據著他思緒的香艷畫面。
才剛醒來腦袋裡就亂想著一堆有的沒的,亞海用力搖了搖頭努力將還殘留著的屏蔽詞語氣氛從腦海裡驅散。
視線忽然被一旁的紅光奪走,他注意到那並非房裡的燈光,而是從屋外照射進來的光線。
看著窗外開始滲入紅暈的天邊雲彩,亞海先是呆呆地盯了好幾秒鐘,才消化自己看進眼裡的風景。
「咦?」他歪了頭。
大概是覺得他這個動作很可愛吧,冰緁更加用力抱住他,並在他鼻尖印下一個短短的吻問道:「怎麼了?」
「現在……才黃昏而已呀?」
他們回到大樓時大約是下午兩點的事,位於高緯度的法國夏季天暗得晚,所以若從那時算起到現在,也不過頂多過了七、八個小時而已。
可是怎麼他覺得已經過了不只二十四小時的時間了?果然是兩個男人之間的做……做愛(問題其實不是在兩個男人,而是應該在冰緁的體力太過驚人、慾望的表達也太過不知節制才對吧……),及那場本該清清爽爽的泡澡,卻被冰緁欺負得缺氧暈過去的事,都太耗費他的心神的關係?
「嗯,已經是黃昏了。」
感覺冰緁的語氣似乎是沒什麼大不了的應和,亞海有一瞬間覺得果然是自己太大驚小怪。
可是──
「等等店內就要開始營業了,裡司已經提前到店裡作準備,他剛剛打了內線過來,說大致上該處理的事務他都會先幫你弄好。」
「咦?」
「他本來要找你,不過我告訴他你累得還一直在睡,反正也是事實啦,他打內在線來你完全叫不醒呢。」
像是沒注意到他不尋常的反應似的,冰緁一邊輕輕愛撫他的手臂,一邊在他耳邊低聲說明著。
「裡司……」
「啊,還是應該告訴他,你是因為跟我做愛做到太疲倦,這樣也許他就不會再打電話過來騷擾我們了?」
冰緁帶些懊悔似的在他耳畔低語,口吻完全聽不出有一絲開玩笑的性質。
「冰緁──」
那種抗議似的語氣不用多加解釋,就讓冰緁瞭解這聲尖叫的含意了。
「怎麼,你不想讓裡司知道我們的事嗎?」
「那當然!」
「亞海……」清麗絕美的銀眸瞇了起來。
「嗚……」
每當冰緁露出這種神情時,就是自己大難快要臨頭的時候了。
為了逃開可能的災禍,亞海決定迅速轉移話題,再說,他到現在腦海裡還一片混亂,時間觀念也似乎有點錯亂。
「那個……你剛剛說裡司到店裡了?」
「大概一個多鐘頭前吧。」冰緁皺了皺眉頭後接話。
他當然知道亞海這麼做的用意,尤其當那雙漾著光芒的可愛黑眸開始閃爍時,那通常是亞海有意移開當前重要焦點的時候。
「可是……為什麼是今天?」亞海的語氣透露出一絲認真的困惑,「不是明天才開工嗎?」
「今天,已經是那個明天了。」
「呃?」
「不懂嗎?」冰緁淡淡地笑了,「我們從昨天下午就開始做,一直到你完全叫不起來為止,大概快……三十小時了吧?」
「什麼!」
「當然,中間有讓你多少休息一下,不過扣除喘氣跟睡眠的時間,我們大概也做了快二十個鐘頭了吧。」
「怎麼……可能……」
下巴快掉下來大概就是形容亞海目前表情的最佳寫照吧。
「你的基礎體力不錯呢,亞海,看來你真的有在鍛煉身體。」
看來冰緁並沒忘記他在度假飯店的健身房裡發表的「別小看我」聲明,雖說那時跟冰緁一比,實在顯得他的聲明毫無說服力。
但被用這種方式稱讚他一點也不高興!
愉悅地享受著亞海鬧彆扭的可愛表情,冰緁勾起邪佞的微笑。
「看來你精神不錯,那就再來一回合吧。」
「冰、冰緁!」
「怎麼,你有意見嗎?」
那當然!
但亞海死命點頭的動作似乎仍無法成功表達自己的堅持,因為冰緁仍是自顧自地壓了上來。
「我……我需要休息!」
依照目前的身體狀況看來,再好好休息一會兒的話,雖然是沒辦法準時到樓下上班,但至少在閉店前應該可以露個臉。
不管怎麼說,長假後開工的第一天,負責人無論如何都不該缺席吧?
「不必吧,你看起來還很有精神呢。」
但就像刻意和他作對,靈巧的大手鑽進他敞開的睡衣胸口。
「那是你的錯覺啦!」亞海羞得再度赧紅了臉。
「反正那種事不重要。」
再度被隨口否決掉自己的堅持後,亞海決定要把話說清楚。
「我真的需要好好休息,等等我可以自己走路後,我要到樓下一趟。」
「下樓幹嗎?」
這還用問嗎?但看到冰緁一臉不解的表情,他還是只能歎口氣直率地回答:「當然是去工作呀!」
「……你的精神果然很好,居然還有餘力去想工作的事。」
「因為我是這個俱樂部的負責人啊!」
「這跟你想到樓下去有什麼關係?」
「我們不是才剛收假?」
「那又如何?」
冰緁完全抓不到重點的質問讓亞海忍不住皺起臉,為什麼冰緁不管說什麼就是一副想妨礙他認真工作的樣子?
「我可沒聽過開工的第一天負責人沒出面的!」
終於明白亞海在堅持什麼了,不過同時冰緁也發現那一臉正經的表情真是可愛到令人愛不釋手。
所以,當他順從蜂擁上來的生理需求與本能扯下亞海身上隨意披掛的睡袍時,一切雜音和阻撓很自然地自動退去。
「冰緁──」
即使伸手拚命抵抗仍是完全不敵冰緁的力量,亞海最後一個想法是,他該不會就這樣被做到死吧?
什麼一回合!
瞪著窗外不知何時已完全轉成一片黑暗的星空,亞海難以置信地瞪著再度從房間附屬的浴室出來的男人。
已經沖了澡舒舒服服的模樣令他恨不得抓起床頭的燈飾扔過去,但移動一根手指頭都顯得很疲憊的亞海逼不得已只能靠雙眼表達恨意。
看著從浴室門口清爽出現的身影,要不是身體完全不聽使喚,他早就歇斯底里抓起一旁的抱枕砸過去了。
「所以我就說了,直接抱你進去不就得了?」冰緁無奈的聳聳肩。
「不要!」
身為男人卻必須被另一個男人抱著才能移動的事實似乎打擊到亞海,不管冰緁怎麼勸說他都對他的建議猛搖頭。
對於那種死命堅持男人面子的精神,冰緁也只能無奈地輕輕歎氣。
「不過,亞海。」
不知為何冰緁突然裝出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連坐起身子都是目前最大挑戰,所以亞海只能就著趴躺的姿勢投以狐疑的眼光。
「什麼?」
「你知道剛才你是怎麼進出浴室的嗎?」
「……」
「除了被我抱著進出之外,應該沒有其它答案了吧?」
「唔!」
「總不可能是你在無意識間爬進爬出,對嗎?」
「……用背的?」
語氣裡充滿希望,但毫秒不差地就遭到擊沉。
「這麼麻煩的事我怎麼可能去做?」
伸手就能輕輕鬆鬆打橫抱起,為什麼還要特地花時間跟費不必要的勞力去背起一個毫無意識的人?
儘管知道冰緁說是事實,但是……但是!
為什麼冰緁就不能體貼一下他那身為男人的自尊心呢?
「不要就是不要!」
用不著冰緁多說什麼,亞海其實是最清楚這種堅持是毫無意義的人。
話雖這麼說,但心情跟現實是兩回事!
只要他還是清醒著的,就絕對不打算讓那麼丟臉的狀況降臨自己身上!
露出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冰緁轉身走進浴室,過了約半分鐘後,一手拎著一條毛巾,另一手則拿著飄著熱氣的小水盆。
「我先幫你大致擦一擦吧。」
幾個被愛撫搓弄得相當嚴重的局部,在最適溫的柔軟毛巾輕擦下,意外地並沒想像中刺痛。
甚至在清潔那個最敏感的部位時,冰緁也完全沒惡作劇,反到像是擔心會給他帶來更大的負擔似的,動作既小心翼翼又輕柔迅速。
亞海邊享受著最體貼至微的服務邊想著,雖然明知冰緁無論做什麼都能駕輕就熟,但沒想到他連服侍他人都能如此得心應手。
如果裡司得知店裡的首席紅牌居然為自己這樣竭盡心力地服務,大概會要他說服冰緁將這份心力用在顧客身上吧。
「好了,還有什麼地方要再擦一下的嗎?」
「唔,不用了。」
手臂在被又輕擦兩下後輕輕放回身旁,輕暖的蠶絲被拉到頸部,亞海感到自己逐漸放鬆下來。
雖然對一身完全清爽的冰緁又嫉又羨,但依他現在的狀況如果入浴,那幾個發紅腫脹的地方絕對會被熱水弄到刺痛不已的,所以換個角度想,或許他該感謝對自己體貼入微並服務周到的冰緁。
不過,他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我討厭你。」
瞪著一臉仍神采奕奕地站在連身鏡前整頓儀容的冰緁,亞海忍不住恨恨地衝口而出。
雖然他已受到帝王級的服侍待遇,從頭到腳被輕柔地清理得乾乾淨淨,還以最舒適的姿勢趴躺在床上,但看到那愉快得彷彿要哼出歌,又神清氣爽到不行的表情及身影就沒辦法不從牙縫擠出這句話。
一回合……
他開始懷疑冰緁所謂的一回合,指的是從進入到抽離的這整段時間!
「店……已經開始營業了吧?」他沒好氣地問著走到床邊的男人。
「嗯,已經快十一點了。」
「那也就是說,開店差不多兩個多小時了……」
這可是他上任以來第一次翹班!
良好的全勤紀錄居然是在這種情況畫下句點,亞海別過頭,對穿上襯衫的男人投以怨懟的眼神。
但看在冰緁眼裡只能用可愛到不行來形容的模樣讓他輕笑出聲。
「放心吧,今晚我不會再對你做什麼了。」
看著亞海被自己愛慘到連坐都坐不大起來的樣子,他也不忍再繼續累壞他──至少,這幾小時之內。
已經沒什麼精神去在意冰緁對自己眼神的會錯意,亞海重重地歎了口氣,試著想爬起身,但──
「嗚!我的……我的腰……」
他的腰好痛。
大腿也是。
全身每一個說得出名稱的部位都酸軟不已。
尤其是幾分鐘前還被冰緁恣意蹂躪,貫穿的部位更是傳來陣陣難以形容的酸軟與痛楚,但是其中無法忽略地夾帶了強烈的甜蜜與快感……
不行,不行!
現在可不是想這種問題的時候!
亞海將臉埋回枕頭裡並用力地搖了搖,強迫自己從這種不該在翹班時想起的羞恥回憶中醒來。
他還真希望自己的記憶能像計算機一樣,按一下Delete就能消除那些發生過的事的話該有多好!
不過即使如此,身體還是會記得一清二楚的吧。
總之,全身的骨頭都像散了一般地酥軟乏力,只能任憑冰緁將他扶起來靠向床頭,然後在他背後塞了好幾個柔軟的羽毛抱枕。
「吃點東西吧,不然會沒體力的。」
冰緁端著不知從哪裡來的外帶中國菜,坐在床邊用湯匙準備餵他。
雖然這種情形很是丟臉,不過反正這兩天他連喝個水都是這樣過的,現在才來在意未免太晚。
張開嘴,慢慢吞進冰緁耐心的「喂食」,一頓食量只剩平時三分之一不到的晚餐也花了半個小時才結束。
然後,身子擦乾淨了,肚子也填飽了,這半個多鐘頭的休息也總算起了些成效後,亞海終於有力氣大吼大叫了。
「我是第一次耶!」他忍不住對一臉神清氣爽的冰緁發起脾氣。
「那又怎樣?」
「什麼那又怎樣……」
冰緁完全不以為意的反應令他張大了嘴。
「什麼事都有第一次啊。」
跟男人我也是第一次,冰緁淡淡的追加道,不過已經怒氣沖沖的亞海當然不可能注意聆聽。
「所以通常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體貼一點?」
端著盛放著冰河礦泉水的水晶杯強迫亞海喝下幾口後,嘟囔一聲這樣應該不至於脫水吧的冰緁才坐到他身邊。
「誰叫你讓我等那麼久?」
面對撲向自己發飆似的怒吼,冰緁只是聳聳肩,輕輕鬆鬆帶過。
「什麼?」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
「什麼跟什麼呀……」
「一切是你自找的。」
不僅完完全全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還順理成章地把責任丟了回去,這果然是活得向來自大的冰緁才會做的發言。
如果是平時,到這個地步亞海通常就會摸摸鼻子死心,反正以他的口才就算天下紅雨也不可能說贏冰緁;但他現在正在氣頭上,不好好發洩一下是無法消氣的,因此明明知道沒用還是忍不住大吼大叫。
「這樣太過分了!我明明是第一次……第一次耶!居然就做到這種地步……」
才不過半天的光景就經歷了一般人一輩子都不一定會有的經驗,用手、用嘴……普通是不會像這樣一下子就全數體驗過的吧?
通常這可是累積了高深的經驗值,或是特種行業──比如像在這裡,也就是花街裡工作──才有可能遇上的吧?
「我警告過你了呀。」冰緁還是一副「都是你的不對」的模樣。
「什麼警告?」亞海疑惑地皺起眉頭。
「在飯店的時候我不是說過,要你有所覺悟?」
他當然記得!
不過……
「你說的要有心理準備……就是指這個?」
「當然。」
「什──」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讓亞海啞然失聲。
他當然沒忘冰緁說過會要他付出很高的代價,可是平常誰會想到所謂「很高的代價」是指被他弄到起不了床的事呀!
簡直就是歪理嘛!
沒理會亞海一下像是領悟一下像是生氣的百樣表情,冰緁一臉不知反省地聳聳肩,開始收拾兩人用餐造成的一桌狼籍,將殘羹杯盤全丟入塑料袋中。
「這樣一來,你終於學到讓我等這麼久的教訓了吧?」
語畢,冰緁不改那尊大的態度,用著仍是一副唯我獨尊的自大表情,拎著整理好的塑料袋走到房門外。
第十章
才繞往頂樓附屬的小酒吧拿了瓶高級紅酒回來的時間而已,剛打開房門,冰緁就目擊差點讓自己心跳停止的危險畫面。
明明就連坐起身子都沒什麼力量,亞海卻忍著腰際傳來的痛楚,戰戰兢兢地伸出一隻腳踏向地板,看得連忙衝進門的冰緁心驚膽跳。
「你在幹嘛?」
拂開一臉大驚小怪衝上來要壓自己回床上的冰緁的手,亞海用充滿哀怨的眼神瞪他一眼後恨恨地回道:「我可不要整天躺在床上!」
「可是依你現在狀況也不可能下樓去工作呀。」
「……」還不都是你害的!
瞪著冰緁的黑亮雙眸裡閃著掩蓋不住的怒氣,但就像知道怪罪他也沒辦法改變現狀,亞海最後只是歎了口氣。
「我只是要去沙發啦!至少比床容易坐起來。」
一直躺在床上只會更加依賴那份舒適感,一不留心還會繼續倒頭睡下去。
人家說惰性是會延續的,這對因今天不得不翹班感到有些愧疚、已在心底暗自下了決心明天一定好好彌補的亞海來說,大概勉強算得上是唯一的心理補償吧。
伸手抓住床緣,亞海試著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卻聽見旁邊傳來像是自言自語的聲音。
「沙發是嗎?」
才想著本來往茶几走去的冰緁為什麼又走向這邊,然後自己身邊後還彎下腰,才困惑地猜測冰緁動向的時候,亞海已經發現自己整個浮上半空中。
「……咦?」
他居然……居然被冰緁像對待女孩子一樣打橫抱了起來!
「冰緁!放我下來!」
這個樣子……未免太丟臉了吧?
「怎麼想都知道依你的現狀是不可能自己走到房外的,所以我抱過去比較快。」完全沒注意到問題的癥結所在,冰緁已大步走向房門口。
「放我下來!」
亞海臉龐漲紅的抗議,但即使想掙扎,依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允許。
「為什麼?」
為什麼……
忍不住瞪著一臉困惑,似乎真的不瞭解他反對理由的冰緁,亞海差一點一拳揮了過去。
因為……因為……這麼可恥的原因難道還需要說出口嗎?
「這種姿勢……太丟臉了!」
「不然你希望我用扛的嗎?」冰緁挑挑眉給了另一個建議。
雖然像個沙袋被扛在肩上的確比較有男子氣概,但要忍受頭朝下那種生理上可能會發生的胃部逆流感,可非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可以承受的,再說他才剛吃完晚餐,因此這絕對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所以即使像公主一樣被橫向抱起的確是很丟臉,但反正房內也就他和冰緁兩人,不過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衡量之下算是勉強可以接受。
「二選一,你要哪一種?」
彷彿在下最後通牒般的口吻,亞海只好不發一語,乖乖倚向抱著自己的可靠肩頭。
他的舉動讓冰緁露出難得的甜蜜微笑,只可惜正把臉埋在他肩窩處的亞海無福目睹這絕對會讓自己驚訝到瞪大眼睛的一景。
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小牛皮沙發上後,亞海不解地看著也順理成章似地在自己身邊坐下,然後將自己抱個滿懷的冰緁。
「……冰緁。」
「嗯?」
「你不是該到樓下去工作了?」
「我剛已經跟裡司說過一聲,今天我們兩人都自主休假。」
「什麼?」
像自己這種其實派不大上重大用場的掛名負責人休息一天兩天還勉強說得過去,但店裡的第一紅牌怎麼能說放假就放假?
再說兩人一起請假……昨天在眾人面前解散時還發生那種令人猜疑的畫面……亞海提不起勇氣去想像,裡司對於兩人間的關係是不是開始起疑的問題。
無論如何,當務之急是把身旁這個精神飽滿到令人怨恨的傢伙趕到樓下去,這樣即使裡司開始起疑心,也不至於立刻想到正確的方向吧?
再說,要是身體允許的話,他是絕對不會留在這裡的。
冰緁想翹班,可是他卻恨不得能立刻有到樓下去工作的體力!
「不行不行不行──你給我下去上班!」
無力地推著完全沒打算移動的冰緁,在他又吵又鬧,又是說理又是大叫的堅持下,毫無工作熱忱的冰緁總算是不甘不願地起身。
安心地看著被自己趕進電梯、一臉勉強的冰緁,亞海攤開膝上的報紙重重歎了口氣,竟發現自己有些嫉妒能正常工作的冰緁。
他並不是工作狂,只是在離開崗位一星期後,多少有些眷戀上那種雖然不熟悉卻意外有趣的工作環境。
但才不出二十分鐘,那個剛剛被他惡狠狠踢到樓下的男人又一臉擔憂地出現在專用電梯的門前。
「還痛嗎?」
關切的當然是他的身體。
「廢話!」莫名其妙地瞪了冰緁一眼,雖然感覺他眼中的關懷是完全的真心,不過為了這種小事特地跑上來一趟,實在沒那種必要吧?「我沒事啦!你下樓專心工作行不行?」
「可是我剛剛也對你──」
「下樓去!」看著冰緁牽掛似的再度回頭的背影,亞海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追加一句,「還有,到俱樂部打烊為止你不准再上來了!」
很高興自己終於說了句像負責人該有的發言──雖然覺得冰緁並不一定會遵從老闆,也就是他的這個命令──不過至少自己已經算是稍微盡到負責人的責任了。
然後,在俱樂部還剩下數個小時的營業時間時,亞海接到裡司打上來的內線,內容只為問他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
「你是不是跟冰緁吵架了?他今天只能用完全心不在焉來形容而已,連包廂都不肯去,這樣即使人待在店裡也沒什麼用呀!」
即使只是冷淡地聽著顧客說話,都沒辦法掩飾心有旁鶩的冰緁,終於被忍無可忍的店經理趕離現場。
「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是真的很想知道,不過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亞海,麻煩你在明晚上班之前讓冰緁恢復正常!」
店裡的招牌竟然在長假之後失去工作意願,身為店經理當然不能坐視不管,所以亞海一點也不意外裡司會做出這個要求,但對那無論怎麼聽都似乎是責難自己的語調就不由讓他感到深深不平。
從來就不曾熱衷工作的冰緁不肯專心又不是他的錯,為什麼裡司卻一副責任都在他身上的語氣?
「這樣一來你甘心了吧?」忍不住嘟著嘴睨視一臉愉快地被遣回自己面前的冰緁,因為沒力氣坐直只好斜倚在沙發上的現實更讓亞海控制不住地大動肝火。
「甘心?」
「明明就可以好好工作的人幹嘛窩在這裡!」
酸軟無力的身軀靠著背後數個抱枕堆棧才好不容易能坐起身,所以身在福中卻完全不惜福的冰緁讓他的怒氣更是火上添油。
「我可是被裡司趕上來的耶。」冰緁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你還說!」
「事實嘛。」依然是令人氣得牙癢癢的錯不在我口吻。
「還不是你不認真工作的關係!」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不是嗎?」
明明從開始在這裡工作就盤踞店裡首席紅牌的位置未曾讓賢過,但冰緁卻從來沒用過心在這份工作上。
即使這樣他仍不曾從No.1的寶座跌下來過,而自從亞海成為俱樂部新任負責人後,他更沒打算把這個位置讓人。
只有店內的No.1有資格使用比五星級飯店總統套房更豪華的最上層,在這之前冰緁從來不曾在乎過這分特權的,但如今,這裡已成了他和亞海專用的甜蜜小窩,兩人的發展可以說幾乎都是在這裡進行的,更別提值得紀念的第一次也是在這裡發生,自然是無論如何都絕對不打算放手。
「沒認真工作的人說話別這麼冠冕堂皇!」
看到冰緁,有時會令亞海對自己的人生產生挫折感,誰叫他明明努力生活,卻處處比不上那個把唯我獨尊當成人生準則的傢伙!
不過亞海的不滿卻只讓冰緁不看在眼裡地聳聳肩,接著還將自己被趕上樓的責任理所當然地推到亞海身上。
「不過今天可是你的錯喔。」
「嘎?」
「誰叫你剛剛趕我下樓去?我這麼擔心你,怎麼可能專注在工作上?」
為什麼東說西推後,自己又變成那個被怪罪的對象?
瞪著自然而然在自己身邊坐下並伸手將自己攬入懷裡的男人,亞海忽然明白就算繼續繞著這個話題打轉,冰緁認錯的那一天也永遠不會到來。
誰叫這個帶著眩目微笑擁住自己的,是那個將自我主義發揮到完美極致的冰緁?督鐸?克勞蒂爾呢?
反正就算再次趕他下樓去,結果也一定是大同小異,這世上是沒人能說服完全沒工作意願的冰緁的,亞海邊忖著邊無奈地歎息,再說運氣不好的話,自己還可能再被裡司多念個幾句呢!
所以眼前,最好的選擇看來就是順從冰緁的心思,他才有機會平安無波地度過今晚並在明天如期上工吧。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艷色爛漫,在這華燈初上的星夜,正是光鮮亮麗的尋芳客們上前探訪花街的時刻。
今晚,「沉醉夜色」也是賓客滿堂。
巴黎花街上,這間擁有悠久歷史且最具名聲的高級會員制俱樂部裡,依然坐滿了來尋求一夜浪漫的上流人士。
為了彌補昨夜的翹班,亞海今天在開店準備的前一個小時就先到樓下,順道當了Chatting time的助手。
一般來說,俱樂部的營業時間是從晚上九點到凌晨三點半,但為了一些時間上不是很方便的熟客或超級貴賓,一年前便開設了所謂的Chatting time,是提前從晚間大約七點半開始一直到俱樂部正式營業前,一星期三天,亦采預約制,地點只限定在開放的大廳內,禁開包廂,且採取近似團體聊天的方式。
平時身為負責人的亞海是無需在這裡露臉的,畢竟這不屬於正式的營業時間,因此以往都只交給店經理裡司負責。
但因昨天發生的事亞海心有愧疚,所以今天他從Chatting time就開始待在店內幫忙了。
然後,當大廳裡百年以上的巴洛克裝飾古老大鐘沉穩地敲了二十一聲之後,屋外的天邊也開始染上屬於艷麗色彩的黑幕之時,巴黎花街上擁有最傲人悠遠傳統與歷史的俱樂部「沉醉夜色」正式營業。
晚間十點二十一分,亞海照例站在大廳入口處,與每一位熟客寒暄,也跟每一個新來乍到的貴賓問好。
每天晚上都忙得不可開交,今天當然也沒例外。
「亞──海──」
這種……連大廳小型樂團的絃樂聲都能輕易蓋過,聽了讓他頭皮發毛的甜膩叫聲……
猛地抬起頭來,亞海見到前天才在機場道別的損友。
「你昨天怎麼沒來上班?」
大步走到他身邊,迪梭.泛.崔斯蘭德親暱地擁了他一下,但旋即很有分寸地放開他並站到一旁,以免影響到他的工作。
「呃,有點事……」
嗚,一來就劈頭問這麼敏感的話題,連對他昨晚缺席有點意見的裡司都沒這麼質問他呢!
「什麼事啊?」迪梭笑容可掬地追問著。
畢竟是多年好友,他可沒那麼容易就被亞海明顯的敷衍回答帶過。
「呃……」
原來就不是說謊的料,更沒冰緁及迪梭有面不改色睜眼說瞎話的能耐,加上昨晚請假的理由太過勁爆,被這樣咄咄地逼問,亞海的腦袋頓時陷入一片混亂,更不知道該如何響應摯友的疑問了。
「亞海,怎麼了?」
看來昨晚讓亞海不得不休息的原委肯定相當難堪,要不然他不會吞吞吐吐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
也許是事關亞海所以他的第六感才會發動吧。
他多少有那麼一點預感,亞海之所以難以啟齒的原因,九成九肯定是和那位他看不順眼的冰山美人有關!
「唔,總之就是有事啦!」
不論他怎麼追問,最後亞海仍只是哈哈地傻笑一聲給了這個模糊的回復。
就在亞海開始擔心,再這樣被繼續問下去會一不小心把不該說的溜出口時,昨天剛結束外交訪問,自英國回國的女議員翩然進門,及時給了他一個最適當的理由將焦點從這尷尬不已的話題中轉開。
「迪梭,我晚點再跟你聊,先讓我們家的小姐陪你喝一杯吧。」轉向候在一旁的從業員「席斯,帶崔斯蘭德先生到E-5包廂去,然後請翁琳狄小姐過去。」這可是店裡指名業績排行前幾名的hostess呢!怎麼樣,他對朋友很夠道義吧?
然後,心底暗暗慶幸國會女議員來的時機真是巧妙,上前迎賓的亞海不但露出發自真心的微笑,並且在態度上更加賣力。
幾分鐘後,以燦爛笑容目送暈陶陶的女貴賓上樓的背影后,亞海回過身來,驚訝地發現此刻應該已在包廂裡暢飲笑談的迪梭仍站在原先的位置上,被他點名負責帶領的席斯則不知所措地在一旁搓著手,但臉上沒忘擠出營業專用的禮貌微笑。
「怎麼了?」亞海莫名其妙地看著兩人問道。
「沒什麼。」回答他的是笑得自然的迪梭。
「那你怎麼沒跟席斯過去?」跨前一步,亞海接著壓低聲音,「翁琳狄小姐可是很難指名的耶!難得臨時有取消預約,不好好把握這次機會,下回不知什麼時候才排得上她的預約喔。」
「沒關係啦。」颯爽的笑容足以和店裡的前段班host媲美了。
「真的?」
「真的。」迪梭再次淡淡一笑「因為我今天的目的是來找你的,所以就堅持在這裡等,只是好像給你家的員工添麻煩了。」對一旁因沒盡到自己職責顯得有些愧疚的年輕男子道聲歉後,他將視線定回亞海身上。
「找我?」不解地蹙了下眉,亞海讓臉色緊張的席斯先退下,「好吧,那麼你今天是以客人的身份來的,還是又是陪你姊來的?」
「都不是。」迪梭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微笑。
「我今天是來毛遂自薦的。」
「啊?」
「我現在失業中呀!」
「失業……」亞海不解地歪著頭。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咦?有嗎?」雙眼像是聽到什麼驚人新聞似的瞬間瞪大,「你什麼時候跟我說的?」
「亞海……」忍不住悄悄地歎息起來,迪梭無奈地發覺原來自己在這位偷偷愛了多年的摯友心中還真是不大有地位吶。
「一星期前去飯店找你時不就跟你說過了?」
頭歪了下,然後兩秒鐘後頓悟似地抬了起來,「啊!」
「想起來了?」
「嗯。」點點頭,亞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原來那不是開玩笑呀……」
「一開始我就說是認真的呀。」
「那也用不著特地來這種地方……」覺得背上刺刺的,不用看他就曉得這應該是裡司悄悄發送的責難,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俱樂部的負責人,用「這種地方」形容自己的工作場所的確有些不大好聽,「呃,總之也不必跑來當host呀!適合你的工作多的是,而且你就算不用工作也無所謂吧?」
「你不覺得其實我蠻適合這份工作的嗎?」迪梭惡作劇地對他擠眉弄眼。
這個時候,亞海尚未很認真看待迪梭的發言。
不過事實上,無論是足以和冰緁匹敵的俊俏外表,或是他那種八面玲瓏的性格,確實是再適合這份工作不過了。
說不定,他會是位比冰緁更加稱職數倍的男公關?
「……那傢伙來幹什麼?」
冰緁令人不寒而慄眼神所瞪的對象雖然是以同樣敵意十足神情回視他的迪梭,不過問題很明確是針對亞海而發的。
結束和飢渴的瑞典貴族小姐兩個小時的痛苦相處後,冰緁回到大廳打算從亞海身上獲取一些能量,並順便領取下一位來賓的包廂號碼時,銳利的眼眸掃到一個不該在這裡出現的可恨身影。
「迪梭說他想在這裡工作。」
「啊?」
「而且我覺得說不定他意外地適合喔。」
「什麼?」
沒發覺冰緁的眉心已經攏高得快成一座山了,亞海在看到一位每星期都會固定來訪的財經界大亨後,帶著這幾個月鍛煉出來的微笑上前迎接。
被他丟在後頭的兩位帥哥,在店經理裡司擔憂的注視下,光是相互瞪視果然就已起了預料之中的火花。
距離三人約有七公尺遠的地方,亞海恭敬地目送財經大亨在年輕貌美的女侍者帶領下,滿足地往大廳內部走去的背影。
鬆了口氣,轉過身來,他卻發現前方才是真正的大戰場。
(嗚哇……)
冰緁跟迪梭果真是天生不合呀,每次兩人只要一見面就像是要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似的,而且打起來還像會使用核武一般地嚇人。
忍不住在心底偷偷歎氣,亞海實在不曉得要怎麼跟冰緁說明。
他明明已經再三強調過,迪梭不過是他從高中以來的超級損友罷了,但不知為何冰緁總把迪梭當成情敵一樣看待。
一定是因為每次見面他都用充滿敵意的表情,所以完全不知自己被怨恨理由的迪梭也才會發出那種不友善的回應吧。
看著每回碰面必定掀起戰爭的兩人,亞海在心裡考慮是不是要在這種詭譎的氣氛之中,加入那個似乎會刺人的小集團。
雖然冰緁和自己不論身還是心都已結合在一起了,但麻煩似乎不會就這樣停止。
只要冰緁對迪梭那莫名其妙的猜忌心存在的一天,三人碰在一起的話,他絕對不可能有安寧的日子可過……
--全書完--
好久不見&初次見面!
各位第一次拿起這本書的讀者,初次見面!
各位尚未忘記及拋棄拓人的讀者,好久不見!真的是好久、好久、好久沒在這裡跟大家見面了呀……(抓抓頭,傻笑兩聲)
這段時間因為一些私事的關係耽擱,所以整個寫作活動就停滯下來了,在這裡跟一直關心拓人的讀者說聲謝謝與抱歉,並鞠個九十度的躬!
再來拓人的寫作應該就會逐漸恢復以往的狀況了,因此請大家再將耐心與關心分一點給拓人喔!(真是厚顏的傢伙,呵呵)
「冰山惡魔」也出到第四本了,蹉蹉磨磨了三集卻一直沒啥進展的冰緁與亞海,終於做了「該做」的事了!不過拓人可沒那麼好心讓兩人就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所以手邊已經在進行這系列的最後一本,打算再好好折磨一下這一對,誰叫拓人(讀者們?)的快樂就是必須建築在兩人的辛苦上呢?
另外,承諾讀者們已久的《情艷》也有在進行中,雖然進度還是慢了點,但絕對會擠出來的,所以有空的時候記得去翻翻藍與雷伊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