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有喜劇結尾阿.....停在這裡也太-_-
灰濛濛的天空,蜻蜓低低的貼著水面,似乎要下雨。
譚鑒坐在狹小的公寓,打開電腦,手裡端著杯熱牛奶,上網。
一個人不可能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得乾乾淨淨,手機可以換號,地址可以不留,可是網絡四通八達,還有電子郵箱這個東西。
回不回信是一回事,至少只要你肯打開郵箱,就一定能看到別人想傳達給你的信息。
夏小川功虧一簣,因為和譚鑒朝夕相處,自然從未想過要他的電子郵箱。陳曄不同,他在去美國前的幾個月裡,已經為以後做好了打算,譚鑒的一切聯繫方式他都有。
每隔幾天,譚鑒的信箱裡就會多出一封郵件,陳曄自說自話的高興,他也不在乎譚鑒從不給他回信,彷彿他篤定這些信,譚鑒全會看到。
等我回來,不管你在哪裡,我總會找到你。
你不等我,我回來後也會找到你。
譚鑒輕輕按下刪除鍵,退出郵箱,關閉了網頁。
推開窗,外面已經悶雷滾滾,眼看就要大雨傾盆。樓下有人邊跑邊尖叫——我曬的衣服!頂樓的幫我上天台去收一下!
潭鑒大笑,開了門,走出去了。
他並沒有走遠,只是開始了另外的生活,只是避開了夏小川和陳曄。對於自己的情況,只有自己最清楚。
沒有時間去愛,不如不愛。
陽光從窗戶外一點一點的透進來,光著腳的小孩子笑嘻嘻的爬上床,搖晃著潭鑒的肩膀:爸爸,今天帶我去那裡?
潭鑒坐在床上,這是醫院,他的左手上吊著點滴,但仍然用右手摟住爬到他身上的小孩,微笑著低頭說:「好,等下午我陪你去看電影。」
潭鑒半年前住進了醫院,醫生說他的病情已經惡化了,最好立刻換腎。潭鑒反問:「換腎就會好嗎?
醫生躊躇了一下,避重就輕的回答:「就算就百分之一的希望,也是希望。
潭鑒笑了笑,偏過頭去:「幾十萬花下來,還是希望渺茫嗎?那就算了吧
「可是。。。。」醫生還是想勸說幾句,可是潭鑒已經微微合上了眼睛,表示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他懷中的小子,是他同一個病房的室友的,因為生下來不久發高燒燒壞了腦子,所以就被父母遺棄在這家醫院門口了。潭鑒住進來後,他便親近起他來,叫他爸爸,真把他當爸爸了。
醫生看了看抱在一起睡在床上的這兩個人,歎了口起,只好轉身出去了。
這麼不把自己身體放在心上的,他還真的是第一次瞧見。
潭鑒並沒有離開這座城市,他的身體不適合教書,過重的腦力勞動會更快的耗費他的健康。
辭職後他另租了一個房子,有時候在網上幫人家做做翻譯,或者附近有什麼英語補習班便去兼職賺點錢,他住的地方離夏小川很遠,也很偏僻,安靜而寂寞。
喬晉微大概是唯一知道他近況的人,但也一直幫他保守著秘密。
他已經。。。消失了近三年了吧。
潭鑒仍然保持著上網查收郵件的習慣,他知道陳曄回來找過他,也知道他從國外留學回來後,隨著他父親的遷升,去了另外一個城市發展。
三年來,陳曄從不間斷的發郵件給他,彷彿已是習慣。他從回國後就開始了尋找他,私家信用社也請了不少,好在潭鑒機警,每次察覺有人跟蹤,就立刻換住址。搬到更加偏僻的地方去,因此陳曄竟是怎麼也沒把他找到。
不過。。。他大概已經發現自己並未離開這個城市了。
潭鑒不理解陳曄的這種執著心究竟從何而來,說實話,過了三十歲後,他已經開始得過且過了。生命彷彿是懸在髮絲上的秤砣,搖搖欲墜。就像看一場早已知道結局的電影,或者在傍晚時分等待黃昏,你知道太陽肯定會落下去,卻無法預測最後一絲光亮消失的時刻。
「爸爸,爸爸。。。。」躺在他懷裡的小孩子睜開眼睛,蹭到他脖子上,「我們明天去吃冰淇淋。。看電影。。。」
他說話還有些吃力,不過已經表達的不錯了,潭鑒笑起來,溫柔異常:好
小孩子甜甜的笑,他是個弱智,誰對他好就會對誰笑,也許再出現一個這麼溫柔對待他的男人,他也會叫爸爸,他不明白什麼是愛,因此也不會因為失去而傷心難過,不計較得失就不會痛苦,沒有期待就沒有絕望,他永遠不知道什麼悲傷。
潭鑒想,若是有一天自己也從他身邊消失了,也許隔天他便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