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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倌的郎中 by 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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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陰冷刺骨的冬天。
夜已經沈了,黑漆漆的半點光都不露,凜厲的風不斷的呼嘯著,把窗稜晃的格格作響。
葉讕起身狠狠的挫了挫僵硬冰冷的手,放下書卷熄了燈正準備轉身上床休息。
小小的院子外面忽然傳來了有力急切地敲門聲,有人慌忙著急聲呼道:「葉郎中,快點出來,去救人!」
他歎了口氣,迅速的從暖暖的炕上爬了下來,哆嗦著穿戴好,童子已經將大門打開,那人已經急得衝進了院子。
「快點,這次真的要出事了!」
葉讕還沒搞清楚情況就被人不由分說的拉著袖子就走,童子如兒倒是伶俐的背著藥箱隨後跟上。
街上已經很安靜了,除了三條巷子外的那條柳眠巷,依舊是絲竹之音鶯聲燕語不斷,浪笑聲和客人們的哄聲此起彼伏,從寒冷的風中隱隱傳來。
葉讕被扯的氣喘吁吁的拐進了那巷子中最大的一家妓館──凝香閣。
「葉郎中,你就不能再快點……」
「……不就是那地方出點血嘛,婦人生子都不曾這般的急過,又不是……出了人命……」
「你再不快點,就真的要出人命了!」那漢子壓低聲音說道,還是不住的回頭催促著。
葉讕這下倒真是蒙了起來。
他是這白水縣的人,少時學醫小有名氣後去了京城闖蕩,沒想到一年多前突然落泊的回來,就在這條柳眠巷邊上開了家小小的醫館。
原本他真是沒有想到做的都是替人看屁股的生意,由於從京裡回來的樣子貧寒,大家都以為他的醫術在京裡吃不開,所以真的去找他看大病的富人幾乎沒有。
如此一來,葉讕的日子過得更是拮据起來,直到半年前,朝廷突然沿著白水縣開鑿了一條運河,來往的客商多了,白水終於也繁華了起來,當然包括離他醫館不遠的這條柳眠巷。
現在他的主要生意就是替這些小倌妓女們看看毛病,其中小倌的事情更多些。畢竟是男人麼,承歡時難免會弄傷。
有時碰上剛開苞的或是被做的猛了的人,他的事情就更多些。
不過像這種事情畢竟不被主流社會所接納,況且行醫之人大多自視甚高,不願與那些歌妓伶人為伍,這下整個白水都知道,只有葉小郎中願意而且專門替人看屁股。
漢子拖著葉讕直接上了二樓,盡頭正對著的廂房門口站著一個焦急的老鴇,看見葉讕來略微鬆了口氣,「快些,郎中,這次真要闖大禍了!」
門一被打開,濃重的血腥味便從裡面穿了出來,葉讕心中微微一驚,在這裡好歹也看了三年的病了,這樣子的還是頭一遭。
偌大的軟榻上趴著一個人影,動也不動,但是刺目的鮮血已經染紅了上面雪白的被褥和錦榻,樣子十分可怖。
「郎中啊,這個人一定得要救活……」
「我盡力,」葉讕動作迅速、下手如風的先用銀針刺了幾個大穴,想要將不斷滲出的鮮血止住,「只是不知道嬤嬤這裡竟然也會逼人為娼了。」
治了這麼多次,從來沒見過被弄的這麼慘的。
搭了下腕脈,手臂冰涼,脈象弱且斷斷續續,看來失血過多,多半是不成了。
「郎中我沒有啊,只是……真的只是打了幾頓啊。」
葉讕不理會老鴇的說辭,面無表情的擦乾淨手上沾的血,「這人多半不成了,你們可以準備後事了。」
話才說完,老鴇雙膝一軟撲通跪倒在地,臉色白的也和死人差不多去了,「郎中,你一定得救他,他若死了……我們、我們整個凝香閣也得跟著一起送命啊!」
葉讕皺起秀氣的眉頭,「呃……說清楚。」
「他得罪了官府,五天前被送到我們這裡,上頭說隨便怎麼弄,只是別玩死了就好……要是他死了,就要我們閣裡都……」老鴇打了個寒顫,想起當日的情形顯然十分害怕,「郎中,閣裡一共六十七條人命,現在全在你手上啊!」
葉讕歎了一聲,心中不忍道:「好吧,我盡力而為,你去取些老參來,先吊著命再說。」
老鴇忙不迭的下去張羅了,葉讕蹙緊眉頭,手指略微的用了些藥粉,向床上那小倌的身上擦去。
剛才還出的厲害的血被帶有止血功效的藥粉抹了後就慢慢的止住了,葉讕拿了毛巾將那人的下身擦了一遍,極為少見的細皮嫩肉便這麼白生生的露了出來。
白水縣靠近北方,所以男人大多粗黑了一些,像葉讕這樣清秀瘦弱的在當地是被看不起的。出來賣的小倌又都是村裡過不下去貧苦的孩子們,身子骨要有多漂亮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眼前的這個小倌,雖然趴著還看不容貌,但是這一身瑩白細膩的肌膚就已經把葉讕所見過所有的小倌都比了下去,更別說他還四肢修長,身形柔韌優美。
難怪會被傷成這樣呢,這一身被謹慎細心保養著的容光肌膚很容易激起男人的破壞欲和佔有慾。
門又被打開,老鴇慌忙的跑了進來,「郎中,參找到了,這是我這兒最好的了,你看成不?」
葉讕抬頭看了看,那參蘆碗緊密,細紋皮條長清,倒是顆百年以上的好參,便隨即點點頭。
老鴇揮手叫來兩個丫頭一同將床上之人翻了過來。撥開那如冷泉般格外黑亮的長髮,一張美麗的容顏便露了出來。
修眉鳳目,黛眉入鬢,鼻樑秀挺,嘴唇薄而優美,即使是蒼白的抿緊著,也顯出主人的驕傲與高貴。
葉讕突然如遭雷擊般的愣在當場。
小丫頭用力的用銅勺撬開他的緊閉的牙關,把參片送了進去。
老鴇略微鬆了口氣,對著葉讕說道:「快些救治,多少銀子都無所謂……」
她忽然住了口,因為葉讕一臉驚恐的看著床上的人,臉色蒼白渾身發顫。
「郎中,郎中,你怎麼了?」
葉讕跌坐在地上,牙關還是禁不住的哆嗦,太可怕了,這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會不會是自己看錯了,他閉了閉眼用力睜開,再凝神看去,還是那張高貴俊秀的臉一點都沒有變。
老鴇見他沒有反應,用力的搖了搖他,「葉郎中,你到底怎麼回事?救人如救火,你在這麼發愣人都快死了……」
「這個人,這個人……我救不了……救不了……」葉讕從地上掙扎的爬起來,踉蹌的就朝門外走去。
太可怕了,都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他了,他以為自己可以擺脫以前的事情了,沒想到在今天,居然讓他又見到了他!
天街日斜柳花蔫,醉臥誰家少年?
葉讕渾身發冷,彷彿自己又見到了那個金尊玉貴的狂傲少年,不可一世的表情,凌厲的眼光中帶著輕視帶著幾許的玩味,直直的刺入他的心……
「……我要回去了,」葉讕頭也不回的直衝門口,卻一把被老鴇拉住了袖子。
「你……快點放手!」
葉讕渾身哆嗦著,在這個房間裡面,他一刻也不願多呆。
「郎中……莫非,你們認識?」
老鴇起了疑心,葉讕突然之間這麼激烈的反應,實屬反常,莫非這兩人之前認識?
「怎麼可能?」
葉讕的心幾乎跳出了胸口,他正眼都不敢看老鴇,慌忙準備出門。
「等等,」老鴇死死的拽住葉讕的袍子,「郎中,我們認識多年了,你一直都說醫者父母心,這次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著他死麼?」
「我……不行……」
「難道你就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整個凝香閣的人都活不成麼?」老鴇索性坐到地上,抽出手絹擦起了眼角,眼看就要嚎啕起來。
葉讕嘴角抽搐了幾下,面有難色的猶豫著。
「虧得我的好香兒每日都念叨著葉讕公子是個活菩薩呢,虧得我的……」
「好了,嬤嬤,」葉讕長歎一聲,搓搓身上被老鴇哭歎出來的雞皮疙瘩,「我盡力救他便是,不過……」
「好好,一切都聽郎中的,只要把人救活,什麼條件都可以談。」
葉讕被再次推到那人身邊,看著那人瘦骨伶仃的白膩手腕,還是驚恐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嬤嬤,我……」
嗚……怎麼辦,看到那個人就是害怕,一顆心狂跳的不似自己的。
「好郎中,好小葉,只要你把人救活了,嬤嬤一定讓你的香兒弟弟好好陪你。」
說著,堅決的扯過那人細瘦瑩白的手腕,塞到葉讕的懷裡。
葉讕嚇了一跳,剛想往外推,但是看見榻上那人雪玉般的臉上卻是晦澀萎頓的面色,再也沒有以往一絲的狂傲之氣,心下頓時軟了幾分,略有些粗糙的手指搭了上去,「嬤嬤,他醒後,千萬不准說起我……要我救他就只這麼一個條件。」
「好說,好說,」老鴇頭點的飛快,放鬆的眉眼間有些笑意,「郎中莫不是和他有仇,不用怕,這人送來時已被下了藥,沒了正常的神智,說起話來也是顛三倒四的,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呢。」
葉讕心中咯!一下,這人的權勢滔天,是什麼人敢把他弄成這樣,難道就不怕被報復麼?
山參的力道來的很快,他的脈象略微的強韌了些,不過就傷勢來看,沒有一個月是好不了的。
手指沾滿了些止血生肌的藥膏抹在了傷口之上,想起自己以前在京城吃過的種種苦頭全是拜眼前之人所賜,不由用力大了些,果然那人凝緊了眉頭,細細的呻吟了一下。
葉讕心中有絲惡作劇的快感,手指越發的用力按了幾下,果然那人忍耐不住又細細微弱的呻吟起來。
「葉郎中……」
聽到老鴇有些擔心的聲音,葉讕才不甘心的收回手指,狠狠的瞪了床上無知覺的人一眼,冷冷拂袖道:「我出去再配些補血的藥來,這一個月內若是再受傷的話,嬤嬤不用找我了,直接買塊地埋了就好。」
雖然治是治了,但是回來後葉讕還覺得哪裡都不對勁,就像是一隻受了驚嚇的兔子一樣,整日的提心吊膽。
那天答應了凝香閣會去給那個人換藥的,可是自他回到家裡後,就再也不願出這個院子一步。
也不知道……那個人的傷怎樣了?
「師父,吃飯了,」小童如兒看到一連呆像的葉讕,用力的湊近他的耳朵大聲叫。
葉讕嚇了一跳,清麗的眉眼間全是恐懼,連忙看向門口:「如兒,門關緊了沒有?」
「關上了,鎖好了,」如兒翻了白眼,「這句話您已經從早上起嘮叨到現在了……嗯,我數數,大概有十七八遍了吧。」
葉讕沒精打采地捧起飯碗,剛準備往嘴巴裡送,院子裡的大門突然被敲的震天響。
「葉郎中,在家麼?」
「快……說我不在,」葉讕扔下飯碗,慌忙的跑進自己的房間,手忙腳亂的把門插好。
那個人……會不會是那個人來了?
這次他又想怎樣……嗚……人家真的用心給他治傷了,明明沒有用力啊……
「好的,我知道了,師父這會不在,病人我先替他收下了……對,把人放在裡面就行。」
「勞煩小弟了。」
如兒真是聰明啊……葉讕悄悄的拔開一條門縫,看著外面的動靜。
萬一真是那個人,他這個房間後面有個老鼠洞,情急之下用力踹上幾腳,也是能夠用來逃生的。
如兒和門外的那些人說了會話,沒用多長時間就把人打發走了,還不忘記細心的鎖好了門。
「師父,送來一個病人,說是發熱。」
「嗯,」葉讕稍稍安了下心,面色轉暖,「如兒乖……走,去看看。」
病人只被裹了條棉被安置在了診堂的長凳上,!!的冷風從門縫出穿進,整個診堂冷的就像個冰窖。
「師父,這裡好冷啊,要不把人往後面挪挪吧。」
「……好,」葉讕也冷的不行,哆嗦著就準備抱人。
可是,這裡一共才兩間房間,這個人睡到哪裡去?
「我先看看,要是病的不重,就請家裡人接回去。」
說著就要伸手去掀開被褥,如兒趕緊擋住了,「師父,這裡風大,別再加重了風寒,不如先移到你的屋裡,診了脈後再通知他家人。」
「也好,」葉讕想想也有道理,待會兒家屬來要人的話,還可以多收點床榻的診金。
抱起棉被中的人,份量卻是意外的輕,他微微皺起秀眉,「是個小姐?」
「想的倒美,」如兒翻翻大眼睛,「是個快餓死的窮鬼。」
葉讕抱著他,畢竟自己也是個文弱的書生,沒走了幾步就喘了起來,如兒在一旁小聲的提醒:「抬腿啊,這是門檻,師父你要當心啊,別摔到了大美人。」
「什麼美人?」葉讕心中一驚,疑惑地伸手打開被褥,裡面好端端一張雪白的瓜子臉,下巴尖而秀雅。
是他!
「……啊,」葉讕失聲驚叫,手臂一滑,眼看被褥中人就要摔到地上。
「師父!」如兒趕緊用力的抱住棉被,可他不過十歲童子哪裡來的氣力,「快點抱住再說,別真的摔壞了。」
葉讕一顆心突突地跳著,頭腦暈乎乎的完全沒了主見,如兒只好用力推著他進了房間。
把人搬到床上後,師徒二人都長長地吁出一口氣。
「如兒,這人我們不能留。」
葉讕恢復幾分神智後,看著在榻上忙活地童子,堅定地說道。
如兒仔細的將被褥給他蓋好,回過頭來道:「師父,可是方才凝香閣裡的人說了,客人們都吵鬧著定要見冰玉公子,如果再呆在那裡他就真的沒命了……師父,你素來都是心軟慈善的,這次到底怎麼了?」
葉讕搖搖頭,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如兒還小,壓根不會知道眼前這人的來頭。
這個人是他們無論如何都得罪不起的。
「師父,你不是常說,小倌伶人也是人麼,那麼床上的這位公子難道十惡不赦到了您可以眼看著他死麼?」
葉讕雙目微閉似是陷入沈思。
「師父,」如兒有些生氣的拉住他的手往床邊拖,「您摸摸看,這麼熱,再燒下去人就沒的救了。」
葉讕沒有睜開眼睛,可是手心裡傳來的溫度卻是火熱滾燙一片,這樣高的體溫偌不立即救治,恐怕真像如兒說的那樣,沒幾天撐了。
「師父若是真和這人有仇,也不能在這種狀況下見死不救,似乎有失磊落……若想報仇,等他好了,你在光明正大的和他決鬥便是了,他一個小倌,你怕他作甚!」
對啊,不管那人以前怎樣威風,現在他只是一個小倌,亦或是只是一個病人。
葉讕咬咬牙,鼓起勇氣睜開眼睛,「好,我救。」
診脈,下針,餵藥。
葉讕盡心盡力,完全似一個懸壺濟世的大夫,竭盡所能的救治病患。
終於在第三天後,如兒喂完藥,搖醒了臨時在屋內搭了個軟榻睡的葉讕,「師父,燒好像是退了。」
「嗯,」葉讕迷迷糊糊的披了件外衣就到床邊去診脈。
不料,手指剛碰到那人的手腕,那雙自兩人見面以來,從未睜開過的鳳目竟緩緩的睜開了。
那雙黑眸深幽黑亮,好像是三月破冰的河流,泛著清澈細碎的光粼。
葉讕驚的好像心臟都停止了跳動,直接被冰入了寒冷的河流,刺骨的寒意從心頭處蔓延開來,不一會兒功夫,全身連著指尖都發涼了起來。
楚冉!他竟然醒了!
葉讕驚到極點也駭到極點,嘴唇半張著就是怎麼也吐不出一個字來,身體想要逃跑卻怎麼也動不了。
這一瞬間,他的整個人都僵住了,呆掉了!
如兒走過去,奇怪的碰了碰他,小聲的提醒,「師父,他醒了。」
「你……別過來!」
「求求你,不要過來……」
那人像是要動,可是渾身綿軟無力,身子撐到一半就掉了下來,重新陷入厚厚的棉被中。
葉讕張著嘴可是沒有發出聲音,過了會兒他才意識到這句話竟然就是楚冉講的,完全沒有以前那種趾高氣昂,只是軟軟的聲音發出像受傷的小動物那樣的嗚咽。
他忽然覺得很奇怪很好笑,怎麼那人一開口就把他要說的話搶走了。
葉讕眨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定神仔細的看了過去,難道這個人真的被藥迷了神智了?
楚冉的眼睛還是一如往常的漂亮,可是漆黑的眼眸中少了一些什麼……
生氣,是生氣。那雙眼睛沈靜空洞,沒有了以往驕橫跋扈時的勃勃生氣!
老天,他竟然真的失了神智!
如兒看著他呆坐著不動,走過來又推推他,「師父……」
葉讕驟然驚醒,用手去碰了碰楚冉,真的是他麼,那個曾是白馬玉鞭金轡的翩翩尊貴少年。
楚冉被他一觸碰,突然縮進了被子,還害怕的瑟瑟發抖。
葉讕和如兒面面相覷,搞不清楚他在做什麼。
過一會兒,大約是被子裡透不出氣來,楚冉小心翼翼的伸出半個腦袋,討好的對著如兒笑笑,輕聲的叫道:「……哥哥。」
如兒愣了一下,湊近他不確定的問道:「你是在叫我?」
楚冉開心的點頭。
「師父,他竟然叫我哥哥?」
如兒才不過十歲的年紀,身高還不到楚冉的胸口。
「嗯,」也許嬤嬤說得是真的,這人已經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葉讕膽子略微大了些,湊近了楚冉想要搭他的腕脈,卻不料楚冉看到他近身就渾身發抖,害怕的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擱,求助似的看著如兒。
「你別怕,他是我師父,不是那些欺負你的壞人。」
楚冉點點頭,因為害怕而水汪汪的鳳目帶著幾分羞澀的看向葉讕,「抱……歉……」但是,當葉讕準備再次搭脈的時候,他還是費力的躲開了。
竟然伸開雙臂,投入了如兒幼小的懷抱。
葉讕看著床上緊緊擁住的兩個人,忽然覺得頭大了起來。
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太平日子看來又要被這個人打破了。
「讕……讕,」經過了如兒整整一天的耐心勸說,楚冉總算可以接受葉讕近身了,可他仍然學不好讀葉讕的名字。
「是葉讕,」葉讕沒好氣的糾正著他的發音,這個人怎麼到了現在這副樣子,還敢和以前一樣輕佻的念著他的名字。
他的口氣中帶著難以覺察的怒氣,因為以往的那個驕傲的人已經不復存在了,時隔多年,當他完全變了一個樣子出現在他身邊時,他卻不能再激起對他一絲的恨意。
「哥哥……,」果然那人鼻尖微紅,嘴巴一癟就要對著如兒哭出來。
「師父,你幹嘛又凶他,」如兒挺起小小的胸膛,大義凜然的將比他高出不少的「弟弟」抱在懷裡,細聲安慰。
葉讕氣結。
他搞不懂是誰竟然敢給楚冉吃藥,讓他現在的神智就像是個小孩子。
還要他來樣樣照料他生活上的事情。
「吃飯了,吃飯了。」
葉讕高高的仰起頭顱坐在了桌子的上首,屋裡升著火爐,暖烘烘的。
如兒小心的扶著楚冉走了出來,他身上原本穿的衣服已經全部濕透,只好隨便的套了件葉讕的白袍子出來。
就是這樣簡單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依舊顯得飄逸而貴雅。
如兒好奇的看著他慢條斯理的吃著東西,輕聲的問道:「師父,這人到底是誰啊,他以前也是這麼好看麼?」
想起以前,葉讕就覺得胸悶,他冷冷的哼了一聲,楚冉抬起頭來,眼神中帶著茫然和純真的看著他,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
在現在的楚冉看來,這個小小的院落就想是個天堂。沒有很凶的人,硬要壓住他,把他弄得很痛,這裡有個和氣的哥哥,還有個人雖然不大理睬他,但是每次給他換藥的手還是很溫柔的。
這裡的棉被是乾爽的,有著太陽的味道,不似前幾日的那個地方,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是香的一塌糊塗,聞的他頭暈噁心。
他偷偷的下了決心,就要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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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倌的郎中 (美攻老實受)
更新時間
第二章
冬日的天氣雖然寒冷萬物蕭瑟,但是放晴的天數卻很多。燦爛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會讓人心情很愉快。
楚冉瞇著眼睛懶洋洋的翻了個身,任由暖暖的陽光柔和的灑在身上,薄薄的紅唇舒服地揚了起來。
不過,這個溫暖中似乎有些冷冰冰的感覺,好像有人注視著他。
他微微一驚,睜開眼睛,果然床邊站著一個人,眉眼細麗,可是神色卻不怎麼友好。
「……讕,讕,」楚冉的舌頭似乎總是轉不過來,異常固執的堅持著用名字來稱呼,而且還帶有一些孩子氣的倔強。
葉讕已經沒有力氣再和他生氣了,既然那麼固執就讓他叫吧。
「起來吃藥了。」
楚冉聽話的爬了起來,日常的東西他學的很快,就是頭髮總是梳不好,一頭烏黑油亮的長髮披在腰下,讓葉讕看著特別礙眼。
「坐下,」他讓楚冉坐在銅鏡前,潔白的牙齒咬住牛角梳子,輕輕的替他挽起頭髮,插上玉簪。
「走吧,吃飯去」,接近他對葉讕來說還是有些心裡壓力。
今天如兒出去了,家裡只有他和楚冉二人,他剛才做了些清淡的粥和小菜,容易消化不會給腸胃帶來太大的負擔。
走了幾步回頭看,那人還愣在那裡,烏黑的眼眸直直的看著他,沒有了傲慢之色,就是單純的清澈明亮很……美麗。
不知為何,那目光竟讓葉讕心裡一震,幾乎沈溺其中。
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裡頭,讓葉讕心加速的跳動起來。
透過這樣一雙相同的眼眸,他彷彿看到多年前的自己,也曾經沈迷於這雙眼睛……
快要過年了,京城出奇的寒冷,厚厚的白雪已經積滿了天街,正值清晨,街上幾乎沒有行人。
葉讕從太醫院裡值完夜班出來,天街清冷,大雪將天地間籠罩成了單調蒼茫的白色。他慢慢的在街上走著,手腳已經凍得發麻。
葉讕雖是北方人,可卻格外的懼冷。
拿出貼身藏著的梨花白,大大的喝了一口,熱辣的刺激從喉嚨裡一直暖到了心頭,身體都帶來些暖烘烘的感受。
遠處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街道的盡頭處快速的傳來,還看不清馬上騎士的模樣,但是馬身上清脆悠遠的鈴鐺倒給這天地蕭條之中帶來一絲活力。
那人來得很快,眨眼功夫便從葉讕身邊飛馳了過去,葉讕有些羨慕的看著那人的背影,矯健秀挺,充滿了意氣分發之態。
突然那人緊緊拉住韁繩,回轉過來,「喂,一等誠謀英勇公住的巷子怎麼走?」
葉讕這才看清原來馬上坐的是個俊美的少年,一身黑色狐裘裡只是簡單的穿著深藍色的絲袍,但是袖口和衣擺處卻有著精心的乘雲繡,腰間還掛著精美滴翠的玉珮,漆黑發亮的狐裘將少年的臉頰襯的如同雪玉一般光潔生輝。
葉讕看的呆住了,好一個風流俊雅的人物。
「喂,你是傻瓜嗎?」少年罵了一句,看到葉讕還是站在原地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俊臉一沈,手中的玉鞭唰的一下就抽了下來。
葉讕本能的側身避閃過,那個少年倒是頗為意外的正色看了他一眼,眼光依舊傲慢無禮,「倒也不算太笨。」
憑是葉讕再好的性子也禁不住生氣了,臉因為羞怒微微紅了起來,剛待開口豈料那少年拉轉韁繩,馬鞭劈空一抽,逕自跑了,沒人再去理會他一臉怒火狼狽的站在空曠的街上,臉上身上全是馬蹄揚起的冰雪沫子。
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尊貴狂傲的少年正是剛剛接旨進京的忠勇侯唯一的獨子,人稱小侯爺,皇上御封飛虎大將軍──楚冉。
想起往事,葉讕心裡有些酸酸的感覺,誰又能知道呢,自那日起自己平凡的生活已被他完全顛覆。
他自失一笑,眨眨眼,從記憶中回過神來。
眼前的屋子很小但是窗明几淨,很溫暖。
破舊但很乾淨的桌前趴著一個人,還是那般的俊俏模樣,但是狹長的鳳目睏倦的似閉非閉,懶洋洋的在那裡打盹。
葉讕的怒火噌的上來了,走過去用力的搖醒楚冉,「誰讓你現在睡覺的,起來。」
楚冉揉揉眼睛,掩著嘴打了個哈欠,困惑的說道:「我叫了兩遍……讕你不理我……」
軟軟的控訴的語氣,讓葉讕一下子覺得自己好像是在欺負小孩子。
可是眼前的楚冉明明個頭比他高,就算是現在清瘦了許多,可是這樣趴在他懷裡的樣子,怎麼都覺得很彆扭。
漆黑柔軟的頭髮上飄來獨特的淡淡清香,曾經養尊處優過的身體不斷散發出吸引人的光芒。
葉讕突然之間心漏跳了幾下。
算了……他突然有些煩躁起來,清清喉嚨推開楚冉,「那你起來,我做飯去。」
菜很是簡單,葉讕的廚藝只能說是平平。
小木桌上擺了兩個菜,黃瓜炒雞蛋,荷包蛋,還有一個熱氣騰騰的番茄雞蛋湯,還有一碗米飯,一碗粥。
楚冉端起面前的粥,喝了幾口,然後兩隻眼睛巴巴的看著葉讕。
葉讕知道他心裡想什麼,連喝了幾天的粥,怕是那嬌貴的身子都軟成稀泥了。
「別看我,吃飯。」
葉讕板著臉,夾起一個金黃色的荷包蛋一口咬了下去,唔,好香,軟軟的未凝固的蛋黃慢慢的流淌在口中,混著淡淡的油香,這種感覺很奇妙。
大概是自己的表情變化了,楚冉在旁邊跟著不住的嚥著口水。
葉讕心中暗暗好笑,這種東西以前怕是他都不會看上一眼的,現在卻是垂涎三尺的巴巴瞧著。
算算日子也離他出事的那天有七天了,傷口應該恢復的差不多了。
筷子點點荷包蛋,淡淡地說道:「吃吧。」
葉讕一聲歡呼,忙不迭地夾起一隻就往嘴巴裡面送,用力地嚼著,一雙眼睛快活地瞇成了月牙狀。
沒一會兒楚冉的筷子又伸向了那盤荷包蛋,葉讕皺皺眉頭,他的身體才恢復,最好這種油膩的東西不要多吃。還未出聲,卻不想那人竟是一筷子夾到了自己的碗裡。
「讕,你吃……」楚冉小心的對他笑著。
似乎他也能感受到葉讕淡淡的敵意。
葉讕微微愣了一下,慢慢的低下頭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楚冉開心的笑了,眼神天真又無辜。
葉讕用力把拉了幾口飯,想要快點結束這種詭異的氣氛。
越來越奇怪了,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完全不是以前的人了,雖然明明就是同一個人……但是現在的他,那麼可愛……那專注而清澈的眼神……竟然會讓自己心跳加速,真是見鬼了。
「讕讕,」楚冉湊了過來,雙手捧住葉讕的臉,用力在臉頰上親了一下。
轟的一下,葉讕的臉頓時紅到耳根,連那細麗的眉眼間都快要冒煙了。
「你做什麼!」用力的一把推開他。
「哥哥喜歡我就……這樣,」楚冉比劃著自己的臉頰,這些天過去了,可能是心情舒暢的緣故,他的臉頰漸漸有些豐盈,映著暖暖的陽光更顯潤澤生光。
他嘟起嘴巴,顯然被葉讕的舉動有些刺傷了自尊,委屈的說道:「我喜歡……讕。」
「你……」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喜歡,葉讕歎了口氣,伸手摸摸他因為自己過渡反應而濕潤的長長的睫毛,「喜歡也不能把嘴巴湊過來,知道麼?」
「為什麼?」
「不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就算是個孩子,楚冉依舊有固執的一面。
他扭動著身子,眉尖苦惱的皺起來,「哥哥喜歡我也是這樣親親的……」
葉讕決定等如兒回來一定要和他好好談談,怎麼可以隨便教楚冉這種肢體上的動作呢,難道真的把他當作了小娃娃不成。
「因為……我不喜歡。」
楚冉悶悶地閉上嘴巴不再說話,漂亮的眼睛悲傷地望著葉讕,像是無聲的控訴。
葉讕看著他蘊淚的樣子便洩了氣,只好硬著頭皮試圖解釋,「我……只是不喜歡……不喜歡隨便的被觸碰而已……」
這種解釋連他自己都聽著彆扭,奇怪了,為什麼一定要對他解釋呢?
葉讕鼓起了腮幫子,明明就是他的錯,怎麼搞成好像自己不對一樣。
「讕,讕……不喜歡我麼?」楚冉再次撲了過去,拉住葉讕的腰帶,雪白的手指因為用力都有些泛青,葉讕直覺的就想要拉開他,可是看到他的那副表情好像是在被欺負一樣,眼圈都可憐兮兮的紅著,只差沒有哭起來。
葉讕仰天長歎一聲,這人當真是冤家啊……
緊緊咬住牙齒,從牙關中逼出兩個字,「……沒有,」葉讕鬆開自己的手指,任由楚冉不斷的霸佔著自己的胸膛。
只是不敢再去看他無邪的眼神,楚楚的姿態,這人之前明明是頭狼,怎麼現在會變成軟綿綿的小羊……真是好……詭異。
葉讕打了個冷戰,不敢再去想,感到自己懷裡的身體在輕輕的顫抖,奇怪的問他,「你又怎麼了?」
楚冉低著頭不作聲,好半天才抬起頭來,眼睛因為快活瞇成了可愛的月牙狀,「讕,我好開心……」接著又湊上嘴巴大大的啵了葉讕一口。
葉讕突然僵硬,面色由紅轉為青又轉為白,努力忽略臉頰上被柔軟美麗的嘴唇親過的悸動,就當成……是孩子間友善的表示吧。
日子仍在慢慢的流失中,葉讕驚訝的發現自己也在隨著時間發生變化。
他忍不住唾棄著對於楚冉的要求,一再妥協的自己。
他彷彿已不再是以前的葉讕,而是變成了兩個人。一個是害怕和厭惡楚冉的,而另一個則是對現在的楚冉有些淡淡的歡喜。
葉讕今年就過了二十了,但仍未有說媒的上門。一來人家嫌他父母皆亡孤身寡人,二來嫌他所幹的行當實在為人不齒,難登大雅之堂。
這些年來,葉讕逃回白水縣後一直都是一個人過日子,沒人願意與他多交往,除了柳眠巷的人。兩年前撿了一個小乞丐,就是現在跟著他的如兒了。
葉讕的心中其實一直都渴望有人能夠接近他,陪伴他。
但是如今卻是除了如兒之外,他時常整日間都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直到楚冉的到來。
如果忘卻兩人過往那些事的話,葉讕會很容易接納楚冉。
他純真而美好,最重要的是每天都以粘在葉讕身邊為樂,每天都會想盡辦法來討好他。
葉讕總是不由自主的沈醉在被人重視被人喜歡的情感之中,就算對象是個長大了的「孩子」又怎樣?
但是不管怎樣他都不能是楚冉!
葉讕歎了口氣,眉頭微微皺起,對著躺在床上乖乖等他檢查傷口的楚冉說道:「再放鬆些,我要進去了。」
手指沾了些傷藥抹在傷口處,手中的身體仍然免不了疼的發顫。
畢竟他以前是個嬌貴的小侯爺啊。
這一身的傷若在旁人也都快要痛死了,何況他呢?
「好了,穿上衣服吧。」楚冉的傷口恢復的很好,不多時這身肌膚又會完好如初。
楚冉微笑著過來輕輕在他唇上啵了一下,然後有些羞澀的掩上衣襟。
葉讕板起臉不去看他,手卻彷彿不聽指揮一樣,幫他束上了腰帶,理順了袍子。
再次的鄙視自己。
楚冉像是的得到了鼓勵一般,湊近他,一個吻就這麼極為突然的落在了葉讕的唇上。
不再是以往蜻蜓點水般的親吻,而是真正的用舌尖吮吸的深吻。
柔軟有些清甜的舌尖,靈活熟練的吮吸著葉讕口中的任何一處,最後停留在了他的舌尖。
帶著幾分嬉戲,還有……許多的溫情……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舔吮著最心愛的寶貝……
葉讕被他的舉動驚呆了,被動的被吻了一會兒後才恍然回神。
那個人竟然將舌頭伸了進來……難道這也是孩子間的表示麼……
亂了,一切都亂了。
葉讕心煩意亂地推開他,獨自去了診堂,中途遇見如兒,興奮的跟在他後面嘰嘰喳喳。
「師父,他的身體真的沒事了麼?」
「嗯。」
「那麼明日我可以帶他去後面的麗山玩麼?」
「……不可以。」
「為什麼,」如兒的小臉一下子拉了下來。
葉讕狠下心,冷冰冰的從齒縫裡逼出一句,「明日你帶他回凝香閣,順便將診金帶回來。」
如兒倒吸一口冷氣,「師父,你怎麼可以把他再往那個地方送?」
葉讕沈著臉不說話。
「他會死的,師父……」如兒激動的幾乎跳了起來,「你怎麼可以這般的心冷?」
不知為何,葉讕清秀的面容此刻看來竟是冷漠異常。
如兒見他冷著臉不說話,又氣又急,「師父,你就這麼討厭他,一定得趕他走麼」
「……我只管治病救人。」把他留下,怎麼能行?
「師父,你知不知道他每天念叨的都是你呀……而且,那樣也是救人啊……」
「夠了」,葉讕突然出聲打斷,然後沈默了一會兒才說道:「……送他回去。」
聲音並不大,可是很嚴厲。如兒張張口沒有說出話來,低下頭去。
在如兒把他帶回去的那天後,他們師徒就陷入了冷戰。
如兒不再像以往那樣跟在葉讕身後,甜甜的說長道短的。他現在總是在一邊咬著嘴唇若有所思的看著葉讕,眼光有些陌生。
葉讕假裝不知道,依舊如往常一般每日到診堂坐診,下午和晚上抽空回教他一些醫藥的知識。
「玉屏風散的方義是什麼?」
「黃耆補氣,專固肌表,故以為君, 白朮益脾,脾主肌肉,故以為臣,防風去風,為風藥卒徒,而黃耆畏之,故以為使。」
「嗯,」葉讕點頭,翻過藥書,「主治什麼?」
「治自汗不止,氣虛表弱,易感風寒,」如兒頓了一下,打了個哈欠低下頭避開了他的注視,「師父……我有些困了。」
「那就去睡吧。」
葉讕抬起頭看著他走了出去,如兒這些天也一直就是這個樣子,不願意和他多說話,也許那天自己的態度傷了他的心吧。
讓他發現一直溫和的師父其實是個很冷漠的人。
天色已經很深了,葉讕獨自一人坐在診堂中。
穿堂的北風!!的在耳邊刮著,診堂裡還是一切如舊,乾淨的桌椅和一些基本的藥材,但是葉讕就是覺得空蕩蕩的,而且很冷。
「讕……讕……」
那個清亮的聲音好像一直迴盪在耳邊,有點委屈的,有點討好的聲音,攪得他心裡很難受,像是被挖掉了一塊……怎麼可能,才和他相處沒幾天,自己就會如此的想念。
又想起前日,如兒將他拉出門去時,那人不住的回頭的模樣,臉上帶著困惑和無奈……看起來像是被拋棄的小動物一樣……那種受傷的眼神……悲涼而無奈。
可是,他還是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就被帶走了……
帶去了那個地方,他究竟會被怎樣對待。
心裡越加的煩悶,像是透不過氣,葉讕打開門走到了小小的院子裡,深深的吸了口氣,一股寒氣湧進肺腑,嗚,真的好冷啊。
「砰砰!」
是敲門聲,葉讕一個激靈,該不會……是他又出事了,「誰呀?」
「葉郎中,我們院裡有位姑娘身子像是不大好了,你能不能去瞅瞅?」
葉讕鬆了口氣,打開門外面站了個平常的漢子,葉讕認識他也是柳眠巷盡頭那家妓館的人。
「這麼晚了不如……」
「郎中,那個姑娘怕是耽擱不起,從昨夜開始的吐血,今天早上就起不來了,現在嬤嬤瞅著快不行了,特意請您去看看。」
葉讕一驚,「為什麼不早些來看?」
「您知道的,大家賺點錢都不容易,不到最後關頭,誰願意輕易的拿出來。」
「我跟你去,」葉讕進屋取了藥箱,看了如兒的屋子裡頭黑燈瞎火的,料想那孩子一定不願意和自己出去,就隔著窗吩咐了一聲,匆匆的走了。
夜晚的長街特別的冷,葉讕揪緊自己的衣襟低著頭快步往前走著。
要是今天的這個人再救不過來的話,今年整整一年柳眠巷裡已經死了十一個人了。
因為每日不斷的做那些事情對身體的損傷很大,女子還略微好些,小倌則不同了,同為男性若需要承歡時,就要付出更大的痛苦,這也是很多小倌都沒能活到成年原因。
在煙花閣中一個偏遠的廂房裡,死亡的氣味已經瀰漫了整個房間,任葉讕再是步履匆匆,仍是回天乏術。
「抱歉了,我無能為力。」葉讕放下手中病骨支離的手腕,搖了搖頭。
房間裡一下子嗚咽聲四起,姑娘們都抱在一起哭成一團,為了死去的同伴,更為了自己無望的明天。
不過,她們還都是擁抱在一起,至少還是在一起。
而葉讕獨自一人默默地背起了藥箱走出了煙花閣。
他慢慢地走在街上,兩邊的花樓上依舊是嫣聲笑語不斷,來找樂子的人和姑娘小倌們調笑聲混作一團。
「哎唷,公子,過來坐坐吧。」
「本公子今晚沒空……」
「張兄,不如一同進去小坐片刻?」
「呀,你竟然不知道,今晚冰玉公子開苞啊!」
「真的,那我們不如一同去瞧瞧這個難得的大美人……」
葉讕突然僵住了,就這麼直直的站在大街中央。
什麼美人……冰玉公子?不就是楚冉嗎?他今夜便要……便要被……
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他明媚的純真的樣子,心有些被揪住的痛。
葉讕回轉身,一把拉住了路人,「這位兄台,你說的可是凝香閣裡的……那個……」
他的指尖在顫抖,有些語無倫次,汗急得一滴滴的濕透了衣服。
那人愣了一下,生氣的推開葉讕,「找個樂子那麼急做什麼,難道就你這個寒酸樣也想去爭冰玉公子的頭夜?」
兩人肆無忌憚的狂笑起來。
葉讕沒空去理會他們,從地上爬起來頭也不回的直衝向凝香閣。
裡頭鬧哄哄的,擠滿了好多人,老鴇站在二樓的樓梯上,高興的合不攏嘴。
「大家先別急啊,冰玉馬上就出來了。」
葉讕握緊了拳頭拚命的往前擠去。
「哎喲,郎中也來啦,」老鴇看到他扭了腰身走過來,「上次的事情還得要謝謝你呀,冰玉回來果然老實多了……」
葉讕的心裡像是被針刺了一下,疼的他面色微變。
老鴇有些奇怪,剛待開口去問,忽然身後傳來一些動靜,回頭一看頓時高聲笑道:「啊,是冰玉出來了!」
人們爭先恐後湊上前去,葉讕差點被激動的人群壓倒在地,他掙扎著從縫隙中抬起頭來,只見一個少年被人扶著從層層的紗帷中慢步走來。
他穿著一件深紫色的紗袍,寬大的袖口和領邊都用銀色的絲線繡上了繁複的花紋,半映出雪白光潔的肌膚。
頭髮只是挽起了一半,用力一根白玉的龍簪綸住,漆黑生亮的髮絲如同冷泉般披瀉在身後,一雙墨黑的眼眸就這麼靜靜的瞅著眾人,帶著些許的茫然。
楚冉,果真是楚冉!
葉讕身體抖了一下,就這麼定定的望著他。
一直都是知道他是俊美的,可是初見面時害怕他的權勢不敢多看,後來他落魄了也沒怎麼仔細的去看過他,現在被人精心打扮後緩緩的展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如旭日般耀眼俊美的少年。
不是楚楚若風的姿態,而是年輕秀挺的充滿力量與美麗的結合。
這個帶著天生的高貴之氣,又純真茫然的如同神祇般清俊的少年,瞬間就席捲了所有人的眼睛,人群因他開始沸騰了。
「我出一百兩!」
「兩百兩!」
「……兩百五十兩!」
楚冉安靜的看著下面的喧鬧,眼光慢慢的掃過每個人的臉龐,當他在看到葉讕時,身子明顯的一震面色大變,定定的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知道他的心智還只是一個孩子那樣,但當被那澄澈又期盼的目光掃過時,葉讕覺得心裡正慢慢的在被揪緊。
這是在做什麼……昔日清貴的小侯爺竟然變成商品,被一干庸俗的男人待價而沽……
葉讕皺起眉頭,忽然站了起來。
「你做什麼?」老鴇小聲的嘀咕一下,用力把他拉回到座位上。
是啊,自己在做什麼!葉讕一個激靈總算回過神來,剛才被那人的眼光一照,竟然不分黑白的就想衝上去,抱住他,掩住他,不讓人再看。
怎麼……可以這樣做。
葉讕握緊雙拳,指尖扎進了柔軟的手心。
花廳裡競價的喊聲已經超過了五百兩,除了還有兩個人在盡力的爭搶外,其他人都偃旗息鼓了。
這裡畢竟只是白水縣,五百兩銀子夠普通人過上幾輩子了。
喊出五百兩後,果然花廳裡漸漸的安靜下來,大家都看著場中白水縣雲記綢莊的大老闆。
雲德樸挪了下肥胖的身體,看著屏欄處安靜耀眼的少年,得意的笑了。
他清楚如果沒人再叫出高價的話,這個少年的初夜就將屬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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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梅天啊,一切都在發霉中,包括俺的文==+
小倌的郎中 (美攻老實受)
更新時間
第三章
楚冉打了個哈欠,用手托著尖尖的下巴,無聊的看著下面,他搞不清楚為什麼那些人一會兒大叫一會兒又沒有聲音了。
讕也坐在那裡,可是好像不大看他,為什麼呢,讕生了自己的氣了嗎……澄澈的眼波又不由自主的飄了過去。
葉讕心裡一跳,再也忍不住了,用力的拽住老鴇的袖子,壓低聲音道:「嬤嬤,我要包他!」
老鴇大驚,「郎中……你,你說什麼?」
「我說今晚我要包他!」
「可是……白爺出了五百兩銀子啊……」
葉讕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咬了咬牙,「……我也出這些!」
老鴇認真的打量了他幾下,「喲,看不出來,郎中平日那個樣子……你真的拿得出來麼?」
又轉頭看了看花廳中志在必得白德樸,臉上禁不住露出笑容,「沒準白爺還會再加銀子呢。」
葉讕氣悶,五百兩已經是他所有的家當了,辛苦的積攢了這麼多年,本來準備留著娶媳婦的,可是現在看來也用不著了,不如先救了人再說。
心思一轉,沈聲道:「你要是把人給了姓白的,今後凝香閣有事別找我了,令請高明吧。」
「你……你怎麼……」老鴇的臉抽搐起來。
「對了,我就是這個意思,」葉讕難堪的腸子都打結了,這麼不著手段的辦事還是頭一次,嘴上依舊硬著,「嬤嬤你想清楚些,若是明日早上人又不行了,別再找我了。」
老鴇愣住了,轉動眼珠子看他,這次是仔細的從頭看到腳,像是不認識這個人一樣,然後嘴角瞭然的帶了一絲笑容,「嬤嬤明白了……呵呵,沒想到郎中也是性情中人……」
「好吧,看在你們兩個情投意合的份上,嬤嬤今天就成全你們,不過五百兩銀子說好了,你可一文不能少給。」
情投意合?葉讕差點跌倒,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這老鴇哪只眼睛看到他和楚冉有情了?
那個人曾經做過的事情他到現在還沒忘記呢。
曾經的自己只要遙遙地看著那尊貴挺秀的身姿就已經滿足,不需要接近,只要默默的注視。
從來就不敢奢望會得到同樣的目光……
可是不想卻被那人發現了,隨後被拿捏在手中,任他隨意玩弄羞辱。
逃出京城那麼久了,沒有想到竟會有這樣的重逢,彷彿是命運開的玩笑,安排了一切。
那人變了,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專注純真的模樣,依戀的眼神還有……雪白光澤的肌膚。
一切都變得讓他無法抗拒。
葉讕茫然的站著,直到被身邊的老鴇推醒。
「快點去吧,就在二樓盡頭的那個廂房你知道的,這裡我還要解釋一下。」
「噢。」
葉讕魂不守舍的走了上去,自己這是在做什麼,用力一生的積蓄來和那人共渡一夜春宵。
廂房都刻意的佈置過了,柔軟雪白的床縟,牆角的地龍燒得暖暖的,紅燭映在紗帷上,有著半朧半明的曖昧。
一切都顯得那麼的朦朧和溫暖。
廂房裡並沒有人,葉讕隨意的挑了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了。
窗台上一鼎玲瓏香爐,輕煙嫋繞。
一切如真似幻……
夜間的微風輕輕吹過,葉讕揉著眼睛抱了一大摞子的書籍從太醫院裡出來。
他在太醫院裡已呆了整整一年,還只是被放在在尚藥局裡配弄藥物,有時還捎帶著搬弄藥書典籍。
快上台階了,葉讕從高高的書籍邊上探出頭去,小心的看著石階。不知怎麼的,突然右側的身子一震,然後反彈出去,被個人被撞到了地上。
「啊……」葉讕以及為不雅的姿勢趴在了太醫院門口的石階上,他抬起頭,看到面前是一雙深紫色的錦緞的靴子和一片墨黑色鑲著金色線的絲緞袍子。
糟糕!
葉讕頓時焦慮起來,在他還來不及哀悼自己撞到了那個達官顯貴之前,下巴就被粗糙的馬鞭用力抬起,一雙眼睛就這麼突然的進入視線。
過於銳利的視線,只會讓懦弱的焦燥更為加劇。
承受著幾乎能把人看的穿透的目光,滋味並不好受,冷汗已經一滴滴的從葉讕的貼身小衣裡往外滲。
「……原來是你,」那人緩慢輕吟出口,「那個站在天街上的傻瓜。」
什麼,什麼呀……葉讕慢慢的站了起來,兩條腿還是忍不住在顫抖。
「這裡是太醫院的正門,隨便進出的都是六品以上的官員,你這麼冒失的抱著東西走過來,萬一撞到了人怎麼辦?」
那個聲音聽上去很年輕,清亮有力含著隱隱的威嚴。
可是已經撞到了……葉讕垮下臉,不知道撞到的人官大不大。
「是小人的錯,今後不會再犯了,大人。」葉讕垂下眼臉。
沒錯,這裡隨便進出的人官職都比他要大許多,京城其實本來就是達官顯貴的世界,和他差的太遠了。
「若是誠心道歉的話,就該抬起頭來。」
「是,大人。」
於是無可奈何戰戰兢兢的對上了那人的眼睛。
一雙鳳目生的極為漂亮威嚴,然而在那雙漆黑深幽的眼眸中,除了不敢仰望的尊貴外好像還有一絲……奇怪的亮光,像是很有興趣的樣子。
天哪,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你……竟然還沒認出我?」
「啊,」葉讕不禁睜大眼睛,認真的看了過去。
修眉鳳目,姿態凌人,分明就是雪地中問路的那個無禮少年!
「是你!」
楚冉淡淡的哼了一聲。
葉讕想起那天的事還是有些生氣,那匹臭馬跑得那麼快,把碎冰渣子都濺在了他身上,害他回家得了好幾天的風寒。
他看了看楚冉,沒有跌倒也沒有撞壞的樣子,十分不甘願的草草一揖,「這位大人,小人還有事,先告退了。」
「等一下,」楚冉叫住他,「我胳膊疼了,你來替我看看。」
「嗯……這個太醫院裡到處都是太醫,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辦事的,不敢給大人看病……」
「你再說一遍?」楚冉慢慢的打斷他,黑眸中銳光一閃。
「小人不敢,請大人高抬貴手,放小人一馬吧。」
「我只要你幫我看手。」
「你……,」葉讕額上青筋爆出,忍耐,必須忍耐,這裡是京城,深呼吸了幾下,僵硬的綻放出一絲笑意,其實就是牽動了一下清秀的臉皮,「是,謹遵大人吩咐。」
「很好,這才乖……」
話音未落,突然就被一雙強有力的胳膊攬入懷中,「我一般都喜歡離得近些更好吩咐,小郎中。」
溫熱的氣息撲在面上,帶著尊貴的龍涎香味攪得葉讕一陣頭暈,還沒搞清楚狀況,唇上就被清涼而霸道的覆蓋上了,強悍的舌尖靈巧的伸了進來,汲取了他口中所有的空氣……
就……快要窒息了!
葉讕眼前開始發黑,就在他以為自己要窒息而死時,那人鬆開了他,漸漸回復焦距的眼眸對上了兩泓深不可測的幽潭,眼眸深處還帶著些許玩味的興奮,像是看到了獵物般的光芒。
「味道真是不錯。」
石化了般的葉讕在聽到這句話後,突然漲紅了臉頰,熱血盡數朝頭上湧去,驚愕,羞澀,屈辱……種種情緒都衝到了大腦深處,讓他徹底的忘記了理智。
在他都不明白自己在幹什麼的時候,就這樣輕易的做了一件平生最為荒謬大膽的事情──
緊握的小拳頭就這樣朝著那張尊貴高傲的臉龐揮了出去!
「咚──」這一拳頭把一切都打亂了!
門輕輕的被推開了,傳進來一些外頭的浪聲笑語,打斷了葉讕的回憶。一個少年慢慢的走了進來,小童跟在後面,扶他坐在了床榻上,又對著葉讕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葉讕驚覺的看著坐在床邊的人,一下子有些恍惚。
完全沒有改變的容貌,一樣的丰姿醉人,但是眼前的他卻是單純的想讓人去憐惜。
老天……這種感覺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的?
楚冉安靜地坐在床邊,鳳目裡水色迷離的。他低垂著頭,露出優雅的頸項,在燭光的掩映下,美麗的肌膚晶瑩若雪,讓人忍不住的想要一親芳澤。
葉讕的心突突的急跳起來,看著坐在一旁乖乖的人,這個人……真的今晚就是自己的了嗎?
他大著膽子伸出手,拉開了楚冉綰絲的腰帶。
沒有反應,葉讕屏住呼吸又輕輕扯開了他內衫的帶子。
楚冉終於顫抖了一下,抬起的眼睛中有些害怕的情緒,「……讕?」
葉讕臉突然紅了,好像自己正在侵犯那種高高在上的清貴,他慌張的不知該說些什麼,就嗯了一下。
楚冉突然伸出手臂,抱住了葉讕。
「讕……別生氣了好不好?」
「別把我送走好不好?」楚冉凝視著他,「我會乖乖聽話的。」
葉讕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咬了咬嘴唇將手放到了那散發著淡淡香味的身體上,柔韌又充滿彈性,吸附著他的手指不捨得離開。
沿著那清瘦有勁的身體慢慢的往下滑,不住的驚歎著手中美麗的線條。
楚冉困惑的輕聲喘息,「讕……讕,我難受……」滑膩肌膚的溫度也隨之不斷升高,體內好像也起了一種奇怪的反應,急迫的需求……想要的更多!
葉讕看著他嫣紅如血的臉頰,手碰到了下面那昂藏的慾望,突然明白過來,楚冉進來之前老鴇一定是給他服過什麼催情的藥物了,才會在沒摸幾下後就動情了。
對了,這裡是凝香閣啊……
手裡的肌膚漸漸炙熱滑膩起來,耳畔是他本能的輕喘,葉讕的身體也跟著熱了起來。
「讕……」
聲音低沈的似耳語,楚冉伸出手繞住了葉讕的脖子,嘴唇微微開啟著迎了上去。
葉讕有些茫然的接受著,像是被眼前的人迷惑了一般,這樣清豔妖冶的楚冉讓人無法拒絕。
舌尖在口腔中嬉戲,輕柔又霸道的舔吮著每一處牙關齒縫,然後緊緊含住他的舌尖不再放開,一次又一次的的吮吸摩擦著,讓葉讕呼吸急促起來,身體也不自覺的慢慢軟倒在榻上。
「讕……我的讕……」
楚冉的舌尖繼續遊走於葉讕的臉上,聲音帶著奇異的沙啞,有些磁性的歎息,令人全身戰慄。
舌尖繼續轉到葉讕小巧秀氣的耳朵,濕熱的呼吸噴灑在其中,柔軟的舌尖慢慢的沿著耳廓轉動著。
葉讕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頓時被抽空了,體內湧上一股熱流,叫囂著奔向四肢,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臉上湧上紅暈。
楚冉又慢慢俯下身體扯開葉讕的衣襟,含住了他胸口渾圓的紅色小珠。
一陣奇異的快感頓時衝到葉讕的腦中,胸口最為敏感脆弱的地方被炙熱所覆蓋,每一下的用力的舔弄都讓他忍不住抽吸暈眩。
「楚冉……住手……」
葉讕驚顫著想要退卻,楚冉停下手抬起頭來,雙頰暈紅,春色蕩漾的風目中閃著迷茫與純真,他用下身輕輕的摩擦著葉讕,「讕,怎麼了?」
看到那因自己的深吻而變得嬌豔欲滴的紅唇,楚冉腦中頓時轟的一響,不由分說的再次將嘴唇壓了上去。
葉讕雙膝發軟,完全沒有招架之力。以前兩人發生關係時總是楚冉一個人在盡興,從來不會向今天這樣,因為葉讕的一句話而中途停手。
似乎還變得體貼了。
時隔多年,當兩具身體重新緊緊貼在一起時,葉讕才發現,就力氣而論,自己仍舊不是他的對手。
而就感覺而言,這次似乎是出乎意外的美妙!
葉讕腦中缺氧似的暈眩著,胸口的口氣好像都被楚冉吸光了。
不行了……快要死了……嗚……
拳頭打在了覆在身上的炙熱身體,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所以落下來的也是軟綿綿的力道。
楚冉覺得現在的葉讕是說不出的漂亮可口。
細麗冷漠的眉眼因為動情染上了一層迤邐纏綿的光華,柔軟的紅唇也是越吻越柔潤,口中的蜜汁香甜可口,好像以前在什麼地方嘗到過一樣,就連急促的鼻息聲聽起來也是一種急切的邀請。
他彎下身啃噬著葉讕胸前頂立的茱萸,圓圓小小的,也很美味。
「楚……冉……不要這樣子……啊……」
胸前似被電流刺過一樣,葉讕幾乎喘不過氣來。怎麼會產生這樣的令人全身麻痺的感覺,腦子已變成一團泥濘,身下熱痛的地方完全的硬挺起來。
「啊……冉……」
伸手深深的扎入那人的髮絲中,柔滑的髮絲頓時被他汗濕的手指糾纏住。
葉讕身下的硬挺已經被人牢牢握住,楚冉憑著本能熟練的揉搓著,讓他呻吟出聲。
「……是舒服麼,讕?」
好奇的寶寶用修長的手指輕輕分開慾望頂端的嫩芽,麼指來回的撥弄著,他聽著葉讕因自己的努力而發出的喘息,心神具醉。
葉讕一陣哆嗦,口中已說不出完整的語句,身體只能隨著楚冉的動作而戰慄搖擺。
很快前端的蜜液潤濕了身後,可憐的葉讕就在神志不清的時候被楚冉翻過了身體。
將身下的身體展開,是超乎想像的柔軟和甜蜜,楚冉禁不住在那光滑的後背上落下一連串的輕吻。
好喜歡……真的好喜歡你……讕……
手指探向他身後的秘穴,裡面一片火熱緊窒。
手指刺的很深,葉讕抓住被子顫抖了一下,體內的那種飽滿的感覺好像要傾洩而出,
細瘦的腰身被輕易的抱起,楚冉攬著他,慢慢的把自己的慾望埋了進去。
「唔……啊……」身體被強烈的撐開帶來了巨大的不適,他拱起身子脖子後仰大口的喘著氣。
「讕?」
楚冉聽到他的叫聲停了一下,「不舒服麼?」
身體裡面突然被填的滿滿的,鼓脹的感覺從身下傳來,葉讕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楚冉膨脹的慾望。
葉讕重重的喘息著,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只好不斷的搖頭。他的眼角因為這種瘋狂、刺激、暈眩和羞恥而留下了大量的淚液。
「讕,你不舒服麼?」
楚冉明顯困惑的樣子,但是動作卻沒有再停,腰部又開始了抽動。
「唔……嗯啊……」
葉讕的喉嚨快要啞了,發白的指節緊緊的抓住被褥。身體被巨大的火熱貫穿著,雖然帶著明顯的溫柔,可是不容拒絕的姿態也是非常明顯的。
這個該死的老鴇,究竟給楚冉吃了多少催情的春藥!
葉讕哭喘著扭動著腰身,想要擺脫這種苦悶的痛苦,卻被一雙手臂更牢的圈緊,接受更為猛烈的貫穿。
真的要不行了……葉讕完全沒有了力氣,軟軟的倒在榻上任由他擺弄,沒過多久,他緊窒的甬道竟然也收縮起來。
熱辣辣的快感隨著每一次的收縮衝上後腦,他失聲泣吟,幾乎無法喘息,那快感強烈得像要吞沒他。
好複雜的感覺……痛苦又快樂……無比的至高的快樂……
恍惚間嘴唇被咬破了,淡淡的血腥蔓延在舌尖卻引來身後之人更為猛烈的掠奪。
燃燒的慾火像是永無止境一般將兩人緊緊的纏繞,而葉讕則徹底的迷失在了那雙含情春色的高貴眼眸之中,倍受折磨,卻甘之如飴……
這一夜,他被要了無數次,楚冉就像是個發現新玩具的孩子一般,興奮的轉換著每一個可以做到的姿勢,不斷的尋求探索,聽著葉讕嘶啞的哭聲,失控的叫著自己的名字,直到他在自己的懷抱中沈沈睡去。
抱緊懷裡癱軟纖細的身子,楚冉微微勾起嘴角,真是喜歡的不得了,再也不要放開了。
兩人迷糊的擁睡在了一起,等到楚冉醒來時,肚子正餓得咕咕叫。
他看到了淒慘的趴在自己身上的葉讕,還沒有清醒過來呢。
眼睫是濕的,夢裡還不時的抽噎一下,鼻頭和眉毛都是紅通通的,說不出的可愛。
要……道歉麼?這個樣子就像是被自己欺負了呢。
可是……好可愛啊。
楚冉湊過去忍不住的親了親他,會不會讕不喜歡昨天做的事情啊。可
是,自己卻好喜歡啊,讕的身體好美好溫暖,是自己一直都渴望著的溫暖。
很熟悉的感覺……好像是以前在哪裡見到過一樣,如兒說自己失去了記憶,那麼以前是不是就認識呢,還是自己把讕忘記了?
楚冉皺緊眉頭,若有所思的思考著。
葉讕死死的睡著,直到中午才被照射進屋的陽光刺醒。
他在渾身酸痛中醒來的,眼皮好像很沈很重,好不容易撐開一條縫,卻發現自己正一絲不掛的躺在楚冉的懷裡。
楚冉低著頭定定的看他。
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已不再說過去的那個了,可當葉讕接觸到他深遠清澈的目光時,心裡還是禁不住的顫抖了一下。
臉卻紅了起來。
昨晚真是……太荒謬Yin蕩了!
楚冉突然像被定住了一樣,直勾勾的看著他。
「你看什麼?」
葉讕沒有好氣,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這人熱辣的視線。
「讕,你真好看……」
葉讕怒,這是什麼混帳話,把人吃抹乾淨了,才想到說些好話來聽。
想到昨夜那人在頸畔的喘息低吟,不願放棄的渴求霸佔著自己的身體,那股執著勁就和從前一摸一樣,心裡越來越來氣。
他把頭扭到一邊去,裝作沒看到楚冉的微微一笑。
「讕……」楚冉伸出一根手指撮撮他,眼睛彎彎的。
葉讕的眼睛雖然是閉著的,可是嘴唇紅紅腫腫的,嘟嘟的樣子很可愛。
楚冉忍不住又湊了上去輕輕的親了他一下,滑滑甜甜的,就是讕的味道。
「喂,姓楚的,你再敢碰我的話,我就……」
葉讕嚇了一跳,兩人身子貼的近了,楚冉身上任何細小的變化都能輕易的感覺出來,何況是那粗大蓬勃的慾望呢。
可惜激情過後沙沙的嗓音沒有任何的威脅力,反而透出一股子慵懶勁來,是說不出的魅惑和挑情。
所以楚冉沒有絲毫的遲疑,靈活的舌尖有力的撬開紅潤的嘴唇,葉讕可憐的舌頭頓時沒有絲毫招架之力的又被楚冉占為已有。
「唔……」葉讕覺得那種窒息的感覺又來了,頭昏腦脹兼渾身發軟。
就在兩人吻的難分難捨如火如荼之際,門突然被輕輕的扣響,「冰玉公子可是醒了?」
葉讕一個激靈回過身來,使足力氣把身上粘人的八爪魚掀開,在楚冉癟著嘴唇準備重新撲上來之前,大聲的說道:「醒了醒了,快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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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倌的郎中 (美攻老實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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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門打開了,外面的花廳裡搬進了一個熱氣騰騰的澡桶,一個童子端了一碗粥走到了裡面的臥室。
「公子醒了,嬤嬤特意為公子準備了養生補血的藥膳,請公子服用了後再用熱水泡泡,身子就會舒坦了。」
「嬤嬤還說,公子是首次承歡,有些不適是正常的,以後多了也就適應習慣了。」
說罷,那童子恭敬的退了出去,沒有看榻上春光盡現的兩人。
楚冉裹著被子蹙緊眉頭,顯然沒有完全明白。他指著藥粥奇怪道:「為什麼嬤嬤要我吃這個,讕你知道嗎?」
葉讕窘的雙頰通紅,怒火一波波的往上湧,「我怎麼知道……咳咳……」
說得急了,沙啞的喉嚨裡干疼干疼的,像是火在燒一樣。
那個粥……分明是給初夜的小倌補身子用的,看看身邊的楚冉,雙眸瀅瀅晶亮,面如桃花生輝,哪是需要這種東西來補?
他哪裡會需要補血……昨夜又不是他……
不行了,想到昨夜真真是嘔死了!
這世上怕是沒有人會比自己更傻的吧,花了一生的積蓄結果還沒得逞,反而被人家佔盡了便宜,嗚……嘴巴懊惱地嘟了起來。
「讕,你別生氣啊,我不吃了,你餓的話給你吃好了。」
楚冉跳下床,小心的端了熱粥過來,遞到他面前,呼呼的吹著,「讕乖啊,吃了就會開心了……」
不理他,葉讕撇過頭去。
楚冉見他不說話,耐著性子轉到另一邊,「來,我給你吹吹,吃吧。」
葉讕看著湊到面前的銀勺,紅棗血糯米還有當歸的香味,真真是碗大補的藥膳。
不對,這個方子……好像還是以前自己給開的……
胸悶,嗚……
反正也很餓了,吃飽了再找眼前的人算帳。
葉讕一口吞下藥粥,用力之大幾乎沒把銀勺給咬斷。
早知道這個方子會給自己吃到,當初就該多加三錢冰糖!
楚冉看著他惡狠狠的吃完,一雙桃花眼又彎了起來。
「讕,吃飽了嗎,還要不要再添點?」
葉讕扭過頭去不想理他,卻在在突然間打了個飽嗝。
這下好,旁邊立即傳來囂張的笑聲,把葉讕一口銀牙差點生生咬碎。
「讕,讕,」楚冉拉著他的手,漂亮的手指輕輕的在手腕處摩挲著。
葉讕用力的抽回手,臉漲的通紅。
手腕處癢癢的,心裡竟然也被他摩挲的癢癢難耐。
「讕,去洗澡好不好?」身體又被他圈進懷裡,動作自然嫻熟,不過是一個晚上而已,兩人就達到了如此的默契。
葉讕嗅嗅鼻子,果然身上有股怪怪的味道。
是激情時的汗水混合著那個Yin蕩的汁液。
葉讕的臉臭臭的,「……我要先洗。」
木桶很大,盛滿了燒得熱騰騰的泉水,看來楚冉在這裡混的不錯,就連洗澡水裡都飄灑著新鮮的花瓣。
葉讕把自己慢慢的浸了進去,酸疼的肌肉因為熱水的撫慰頓時覺得放鬆不少,閉上眼睛,舒服的從喉嚨伸出漏出一聲呻吟。
頭髮被溫熱的水慢慢淋濕了,葉讕睜開眼睛,看到楚冉拿著浴瓠往他的頭上澆水,眼睛裡是說不出的溫柔純淨。
「你做什麼?」
葉讕有些吃驚,就站直了身體。黑髮像是絲緞一般緊緊的貼在纖細的身體上,勾勒出美妙的弧度,偌大的浴桶中,他雙頰微紅的站在水中,就像是一朵亭亭出水的芙蕖。
「讕」,楚冉輕輕喚道,「你真的很好看。」
葉讕聽到他突然變得低沈的聲音,直接有些害怕,剛張開嘴還沒來得及撩出狠話,就被人吻了個結結實實。
火熱靈活的舌尖霸道的進入,隔絕了口腔內所有的氧氣,葉讕的雙腿開始發軟。
耳邊只聽到嘩啦的水聲作響,楚冉竟就這樣跨了進來,緊緊的抱住他。一隻手托著他的脖子,讓他仰起頭被迫的接受著更為兇猛的掠奪。
而另一隻手分開了葉讕的雙腿,搓揉著微微抬頭的慾望。
「唔……」儘管葉讕扭動著身子在掙扎,可是敏感的身體被挑弄的快感不斷湧上,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為什麼……楚冉就那麼喜歡自己的身體!
慾望的頂端被無情的撥開搓揉,葉讕雙手發顫幾乎保不住楚冉的腰身,他的身體在顫抖收縮,渾身都叫囂著想要得到更多的愛撫而進入。
「啊……楚冉……嗯……」葉讕掙扎著透氣,還沒一會兒就又重新被吻的神智混亂。
他已無力去辨別什麼了,只知道身子突然被大力的提起,然後被埋入慾望,深深的插入,葉讕被這麼用力的刺激,雙腿間一陣猛烈的收縮,險些硬生生的暈過去。
不行了……太刺激了……
心突突的狂跳著,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呼吸斷斷續續的,身體裡面又癢又麻的,讓他焦燥的幾欲瘋狂,可是楚冉並不放過他,似乎要將他不斷的帶入高峰……
葉讕都記不清自己到底高潮了幾次,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是怎麼被擦乾淨回到床上的,因為等到他回復神智時,夕陽已漸漸落下。
傍晚的紅日在窗稜上撒下金黃色的餘暉,如真似幻。
門縫外隱約傳來些絲竹靡靡之音,天色一暗,這裡將是最銷魂最誘人的地方。
柳眠巷。
葉讕的眼睛漸漸的回復清明,不行……自己竟然在這個地方呆了那麼久!
掀開被子,猛地下地,突然被酸軟不堪的腰身和雙腿弄的跌倒地上。
楚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讕,你到哪裡去?」
葉讕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僵硬的披上衣袍,「回診堂。」
「好啊,」楚冉一聲歡呼,也跳下床來,飛速的把自己的外衣穿好,拉住葉讕的手,「我們走吧。」
「呃?」葉讕愣了一下,轉過頭,不去看他興奮的樣子,「是我回去了,你……還是呆在這裡的好。」
「啊?」不出所料,後面的聲音一下子低了下去,變得怯生生的,「讕,你真的不要我了?」
葉讕皺起眉頭,「你什麼時候是我的人了?」
「昨天啊,你不是買了我嗎,讕,嗚……你想賴」
「誰想賴啊,昨晚哪裡是你吃虧,我……」說起這個就來氣,葉讕睜圓了雙眼,瞪著他,真真氣死人了,居然這樣子還敢叫他負責。
過了會兒一甩袖子,「我走了,你好好在這裡待著。」
「讕,不要走……」
葉讕沒有理會身後的聲音,加快了腳步下樓。
「喲,郎中起了,冰玉服侍的還舒服吧?」老鴇扭著身子湊了上來。
葉讕板著臉也不理她,只聽到廂房門口「咚──」的一下,房門被用力打開,楚冉急急的也想跟下來。
「讕,我跟你一起走!」
「喲,這怎麼成啊,冰玉可是嬤嬤的心頭肉呢,我怎麼捨得啊!」老鴇使了個眼色,身後的兩個大漢立刻把樓梯口堵上。
楚冉不能下樓,眼看葉讕越走越遠,焦急的沿著二樓的迴廊奔跑了起來,「讕,讕,不要丟下我……求求你,讕……」
聲音一聲比一聲可憐,最後那個字還帶著濃重的顫音,葉讕心中一動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倉惶的奔跑中,楚冉身後的烏絲被捲起了美妙的弧度,飛舞的髮絲卻掩不住他恐懼傷心的神色。
「讕,別走……你別走……」
這已是迴廊的盡頭了,楚冉探出了半個身子,眼睛巴巴的望著他,漂亮的手指死死的扣緊欄杆。
可是,自己又怎能留下?葉讕暗中歎氣,硬起心腸,頭也不回的走出門去。
「讕!讕……讕……」
聲音竟然哽咽了。
他一直這般喚著,直到葉讕遠去,聲音弱不可聞。
夜晚的黑霧濃烈而陰冷。
葉讕疲倦地吐出一口氣,不知覺自己已經走出了柳眠巷。
心還是砰砰地跳得飛快,葉讕不由想起剛才楚冉眼中那烏潤潤的濕意,一股艱澀的疼痛忽然從心底蔓延開來,到最後葉讕不得不用手按住胸口。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難道自己……
一個聲音冷冷的從邊上傳來,「怎麼了,師父也會難受?」
葉讕回過頭,沒有理會如兒的挖苦。遠處的花街燈火恢宏,映的邊上的小河絢爛通透,鼓聲器樂不覺於耳。
那個地方……他會呆的慣麼?
這會兒傷心了,又是誰在身邊安慰呢?
昨晚他曾在自己的懷裡,喜悅輕暱的呼喚,「讕……」
那個擁抱溫暖舒適。
而現在,只剩兩袖寒風和孤零零的自己。
「師父,你到底怎麼了?」
「……沒事。」
回到房中,葉讕了無睡意,坐在黑暗中,靜靜的看著窗口。
胸口的情緒洶湧澎湃,一波又一波的攪得他難以平靜。
才分開多久,竟然會如此想念這個叫楚冉的人。
天真矜貴的少年,對待自己就像是最珍貴的珍寶一般,可是自己……卻把他留在了那個骯髒的地方。
葉讕覺得心中有些衝動……要他!這個念頭越來越清晰,心跳得如雷般轟鳴,咚咚咚咚的全是要他!要他!要他!
所有的積蓄已經花光,唯一還剩下的就只有祖傳的這塊玉珮了。
頸中清潤光澤的玉珮經歷了久遠的年代,是葉家代代相傳的寶貝。
至少也值一千兩銀子,也許可以和老鴇商量商量。
我要和你在一起,楚冉……
葉讕輕輕推開門,沒有吵醒如兒。
瑩白的月色灑在肩上,清清冷冷,像是那人以前的神色。
葉讕突然焦急起來,彷彿一刻也不能再等待了,沿著長街飛奔起來。
楚冉,等我……
凝香閣裡此刻正是亂成一團,兩個人在地上扭打著,所有的小倌和客人都圍在一旁,老鴇則在一旁急得滿頭大汗直跺腳。
「哎喲,我說白爺,您別這麼用力,好好對冰玉說,他性子倔的很……」
「冰玉,好冰玉,你就從了白爺吧,他等了你整整一天呢。」
白德樸正壓在楚冉的身上,花廳裡的桌子椅子弄翻了不少,酒水菜餚都亂七八糟的被掃落在地。
嫖客和小倌們圍住了兩個人,有驚恐,有興奮,還有高聲叫好的。
白德樸肥胖的手用力的掐住楚冉的脖子,氣喘吁吁的獰笑道:「難得竟有個、這麼辣的,爺喜歡……」
楚冉臉漲的通紅,眼睛用力的瞪著他,兩隻腳在下面用力的撲騰著。
葉讕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幕,嚇得心跳差點停住。
這麼多人圍著出了老鴇之外都是看好戲的。
葉讕拚命的擠進去,「楚冉,楚冉!」又怒道:「姓白的,你鬆手!」
楚冉看到他像是來了精神,突然頭一歪,一口咬在了白德樸的手上。
白德樸沒有料到楚冉還會反抗,肥胖的手背被咬了個正著,一陣刺骨的痛,鮮血從楚冉的牙關中流下。
他怒火中燒,沒想到竟然會被一個小倌當眾咬傷,今日若不將他制服,傳出去他的臉面往哪裡擱去。
白德樸一把揪起楚冉,抬腿就是一腳直踹心窩!
楚冉悶哼一下,立即被踹到門邊,咚的一聲,腦殼重重的撞到了桌角,那麼大的聲響,讓所有人都驚呆了,眼睜睜的看著他軟軟的倒在門邊。
那修長的身軀在地上滾了兩下,然後一動不動了,有些猩紅的鮮血從頭下緩緩滲出。
「啊,不得了了,要出人命了!」
不知誰驚叫一下,把被這一幕驚到無法動彈的葉讕喚醒了。
楚冉!
心突然像是被扔到了油鍋裡,翻來覆去的煎熬著,痛得無法呼吸。
那麼重的一下,他該有多疼啊!
他打個冷顫不敢再往下想,連忙飛奔到楚冉身邊。
烏黑柔亮的髮絲鋪滿了他的後背,他就這樣一動不動的趴著,像是兩人重逢後的那一次,生死未卜。
葉讕大口的喘著氣,別走楚冉,別走……我回來了。
「郎中,快點看看吧,天哪,千萬不要弄出人命啊!老天爺啊!」
老鴇在後面推著他的背。
葉讕深吸一口氣,心從來沒有跳得這般的慌亂過,看到他在眼前被人打傷,自己方寸大亂主意全無,真真恨不得能夠以身相代。
「……冉?」慢慢的翻轉他的身體,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撥開臉上的髮絲,露出清貴俊美的臉龐。
葉讕的臉色是慘淡的白,雙眼緊緊閉著,脆弱的好像沒有一絲生氣,凌亂的髮絲下鮮血正慢慢的滲出。
搭上了他的腕脈,細微的脈搏有些阻塞,但……萬幸不是大凶之兆。
葉讕略微的鬆了口氣,看來只是受到重擊後一時閉氣。
掐下他的人中,口中輕聲喚道:「楚冉,楚冉?」
楚冉皺了皺眉頭,難受地咳了幾下,嘴角也流下猩紅的血絲,蜿蜒的流在他雪白的下巴上面。
葉讕突然把他緊緊的擁入懷中,像是要把他勒進自己的身體一樣。
很心疼,再也不要離開他了……
「葉郎中,到底怎樣啊,會不會……」
圍觀的人太多了,鬧哄哄的讓人頭疼。看到他咳血,因該是被傷到了肺,可是這麼多人他怎麼解開楚冉的衣裳細細查看呢。
「這裡人太多了,我要清靜點的房間。」
楚冉被人小心的抬了起來,放在床上時略微的震動了一下,他迷濛的醒了過來。
葉讕摒著氣,感覺好像心被吊到了嗓子口。
長長的睫毛輕輕開啟,終於露出了漆黑如夜的眼眸,裡面全是脆弱和恐懼。
「不怕不怕,我在這裡。」
葉讕心中一酸,語無倫次的安慰著他,突然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中形成。
「……讕,」楚冉的嗓子被掐的啞掉了,一開口就是!!的聲響。
葉讕看著他瑟縮發顫的樣子就覺得眼眶發熱,忍不住將他抱入懷中,「別怕,楚冉,我來了。」
「讕……讕……別丟下我……,」楚冉緊緊的回抱著他,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
「嬤嬤,」葉讕伸手摸著他縮著的肩膀,回頭對站在一邊的老鴇說道:「他的狀況不好,必須得找個地方靜心的治療,不然的話恐有性命之憂。」
「話是不錯的,可是郎中這裡就是這樣子了,我上哪裡去找安靜的地方給他養著,何況還有那麼多客人都等著他……」
「你若再讓他接客的話,就等著整個凝香閣被人抄了吧。」葉讕眸色異常冷怒。
「啊,小葉你竟然見死不……」老鴇大為驚慌。
「不是,嬤嬤,你看看今天的這個樣子,再這麼逼他,等於把他逼到絕路上去……倒不如……」
「不如怎樣?」
「反正我的診所也清靜,不如讓他現在我這裡養著,等好些了,我再開導開導他……」
老鴇沈思了片刻,終於點頭,「好,就去你那裡住上一段時間,先說好了……你可不能偷吃啊。」
「嬤嬤……」葉讕的心思突然被人看穿,微微吃了一驚,「這怎麼可能?」
「行了,嬤嬤也是過來人,不過還是要奉勸你一句話。」
「請講。」
「這個冰玉啊來頭不小,不是像你我這樣的人可以去碰的,你若是喜歡他的身體倒也就罷了,若是對他動情,可千萬不行,記住了郎中?」
葉讕安撫地拍拍懷裡不安的身體,「是,多謝嬤嬤關心。」
顧不上再更多的客套,匆匆替他先止住了腦後的傷口,然後雇了頂轎子直接回到了診堂。
葉讕力氣不大,到了診堂和如兒兩人一人抱頭一人扛腳的總算是把楚冉安頓到了床上。
「如兒,這是方子,你先去煎藥,這裡我看著就行了。」
「嗯,師父,」如兒用力的點點頭,大大的眼中又滿是信賴,「我就知道師父不會那麼冷血的啊。」
葉讕看著他快活的掩門而去,慢慢的搖了搖頭。
如果真的只把楚冉帶回來治療,那麼將來他還是要回到那個地方去,還是會再受傷。
最好的辦法就是……徹底的脫離那裡。
可是老鴇也一定是察覺出什麼了,才會說了最後那句話,其實暗中給他一個警示,能把權勢滔天的小侯爺弄到這種地方來的人怎麼會很好打發呢?
會是誰呢?
葉讕皺起清秀的眉尖,想了半天也猜不到那個神秘的大人物。
楚冉在床上發出輕輕的呼吸聲,已經比先前要安穩不少,可是纖薄的眼皮下眼珠子轉動的很快,他這會還是睡不安穩。
摸摸那如遠山般俊美的輪廓,溫熱的是真是的感覺,真好,終於又在一起了。
楚冉,就讓我們共同把過去忘掉,好好的相守餘生吧。
「讕……痛……」楚冉睡得很淺,一會兒就驚呼著不斷囈語。
葉讕也痛,是心痛。
為了那人曾經有過的驕傲和現在所受的狼狽委屈。
楚冉伸出手來,擱空的摸索著尋找著什麼。
葉讕將手指溫柔的塞進他的手心,楚冉漸漸的平靜下來,身體慢慢由僵硬冰冷轉暖。
「讕,讕,讕……」一聲聲的輕呼讓葉讕不得不一直出聲去應他。
是因為自己的離開嗎,讓他感到難受至此……
對不起,楚冉,以後不會了,只要你還需要我,我再不會向今天這樣棄你於不顧了,我會忘記以前的事情,我會只想著未來的事情的。
「……楚冉,」葉讕低下頭,輕輕將自己的雙唇印在了蒼白的薄唇上面,溫柔地摩挲著,「對不起,楚冉,我不會再離開了。」
楚冉平靜下來,終於沈沈的睡去了。
身體溫暖隨意的窩在葉讕的身邊,很舒服放鬆的樣子。
葉讕緊緊地抱住他,有種失而復得的喜悅。
一陣風輕輕的吹入屋內,油燈晃了幾下後撲的熄滅了。
嫋嫋的輕煙中,窗外皎潔的月光靜靜的灑進屋內,楚冉身上淡淡的香味若有若無的圍繞著他,一切都是這樣溫暖寧靜,漸漸的葉讕也睏倦的依著他沈沈睡去。
身體貼在一起……好溫暖。
可愛無敵的小攻啊,接下去的內容呢,都是超和諧的呢,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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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倌的郎中 (美攻老實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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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正午的太陽暖融融的,冬日明媚的天氣讓人心情舒暢。
楚冉早上醒來後就喝了點粥,然後看到葉讕就彎了眼睛笑著,開心甜蜜的樣子。
不過,就是一定得要葉讕寸步不離,否則立即變臉,速度之快讓葉讕無從抵擋,根本看不了那人不開心的樣子。
「吃點水果好麼?」葉讕拿出一些蘋果,坐在小小的院落中曬著太陽給他削皮,「胸口還痛麼?」
楚冉搖頭,雪白的瓜子臉在陽光下白的透明。
怎麼可能不痛,昨晚替他檢查時,只是輕輕的一按,就疼的他跳了起來。這麼重的一腳直直的踢中心窩,還敢說不痛,整個胸膛都烏黑髮青了,看的他都快心疼死了。
「不許騙我,說實話。」蘋果皮被削的細細的一圈圈的慢慢落了下來,露出裡面雪白的果肉。
楚冉搖搖頭,湊上去咬了一口,「讕,你真好。」清亮甘甜的果肉讓楚冉舒服地瞇彎了雙眼。
他心智雖然像個孩子,可是那俊美絕俗的容貌還在,濃烈陽光下的淺淺一笑,照樣讓葉讕移不開視線。
楚冉被他專心的眼神看的心神一蕩,舔舔嘴唇就湊了上去,輕輕的吻了一下。
「讕,你真好……」
葉讕臉上一紅,扭過頭去,「這是白天呢,你做什麼?我問你頭還痛不痛?」
「有讕在就不痛。」
楚冉微微嘟起嘴巴,顯然沒有吃到有些失望,「親一下就更加不痛了。」
「你……」葉讕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扭過頭去不理睬他,可是過了一會兒想想他昨晚的可憐樣子,終究忍不住心軟,偏過頭去,安撫似的微微落下一個親吻,就像是羽毛擦過肌膚一樣。
呼吸噴在臉上,細微毛毛的觸感很輕暱。
門口傳來敲門聲,葉讕拍拍他的手,「別怕,我去開門一會兒就回來……我不走。」
楚冉就是緊緊拽住他的衣袖,半點不肯放開。
最後沒辦法,只好把如兒叫過來去開門。
「是什麼事情?」
如兒送走了人,進來把門插好,楚冉很容易緊張,特別是看到開門,想來之前葉讕送他離開的那次,至今仍讓他覺得很害怕。
「凝香閣的嬤嬤派人送了瓶藥來,說是每日得給冉冉吃一粒,補身子的。」
「嗯,」葉讕撇撇嘴接過瓶子,隨手擱在了一邊,楚冉的身體這樣子了怎麼還能隨便吃藥,凝香閣的藥多半都是那個功效。
哼,給小倌吃得會是什麼好藥。
吃了中飯又給楚冉服下安神養傷的藥,他終於睡著了。
葉讕鬆了口氣,慢慢的抽出自己的手。小心的掖好被子後,放下帳子隔住外面耀眼的陽光,現在的楚冉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葉讕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如兒,我出去一下,你照顧他點。」
「嗯,放心吧,師父,」如兒搬來小凳子坐在房間門口,「你到哪裡去?」
「……去買輛馬車。」
「幹嘛啊?」
「如兒,楚冉不能再在這裡繼續呆著了,否則的話他早晚都會死在凝香閣裡。」
「你……想帶他逃走?」
葉讕一把掩住如兒的小嘴,「噓,輕點,當心被人聽見。」
「那我呢,師父?」
「如兒,我想過了,這個診堂就留給你了,我和楚冉不可能再回來了,我會再給你留點銀子和醫書,等過個五六年,你就能坐堂了。」
昨晚本來是帶著銀子去的凝香閣,結果被楚冉的事情一弄忘了給老鴇了,這樣也好,他還正愁沒有路資呢。
五百兩銀子到哪裡都夠他們兩個平淡的過上一輩子了。也許將來還能再開個診所,他替病人看病,楚冉在後面抓藥煎藥幫忙。
這樣的日子平實也很……溫馨。
「喂喂,師父,我問你話呢,你傻笑什麼?把我一起帶走吧,好不好呀?」
「啊,如兒……不行啊,你還小不要跟著我們過這種逃亡的生活。」
「師父,我喜歡楚冉,我也要天天看著他,我會趕馬車會做飯,你就把我帶上吧,求求你了。」如兒兩隻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這個……」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可是……」
「沒有可是,要不然的話,你一走我就去告訴官府,你帶著小倌私奔!」
「奔你個頭!」葉讕毫不客氣的敲了如兒一個暴栗,「跟我走可以,不准怕吃苦。」
「是,多謝師父。」如兒得到保證,眉開眼笑的進屋去了。
葉讕的動作果然很快,太陽還沒下山前就把馬車趕了回來。
「哇,師父,看不出你竟然還會買馬,這馬車不錯啊。」如兒圍著馬車轉了一圈,不住的讚歎。
「嗯哼。」他整整花了一百兩銀子買了這架馬車,裡面寬敞舒適,楚冉應該會坐的舒服。
「我們是麼時候走啊?」
「吃完晚飯,趁著夜色好走得遠些。」
「好啊,那我去收拾包袱了。」
葉讕進了屋子,楚冉還在沈睡,睡姿安然放鬆像個無邪的孩子。
便擰了一塊溫熱的毛巾,輕輕擦拭著他的眉眼,「冉冉,起來了。」
這是如兒對他的稱呼,可是自己聽了也很想這樣去叫他,冉冉,冉冉,很親近的感覺。
楚冉的眼睫一動,慢慢的睜開眼睛露出一個十分甜美的笑容,
「讕?」
雙頰因為睡眠顯得有些淡淡的粉色,眼睛則慵懶的看著葉讕,姿態優雅模樣誘人。
葉讕如同受了蠱惑般伸手撫上了他的面容。
隔了這麼近,就連黑玉般的眼睫都看的一清二楚。
葉讕忍不住吻了吻有點涼的嘴唇,卻不想被人一把抓住,牙關立刻被靈巧的舌尖頂開,嘴唇柔軟在霸道的佔有中還帶著一絲淡淡的藥味。
「別,冉冉,」葉讕抵住了想要更近貼住他的楚冉,「跟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楚冉眨眨眼睛,清澈而迷惑,他顯然沒弄清楚葉讕的意思。
「我們一起出去好麼,不在這裡呆了,去個更好的地方……你喜歡煙雨如畫的江南麼?」
「那裡比白水鎮離京城還遠,沒人找的到我們,我們還是在一起,開個小小的診堂好麼?」
月光透過層層樹梢照進來,映的楚冉的眼眸特別的幽黑。
他靜靜的看著葉讕,半響才輕輕說道:「……好。」
葉讕很細心,先出了東門然後再往南走,這樣一來就算有追兵也要耽擱一點時間。
現在,時間變得很緊迫,只有離得越遠對楚冉來說才更安全。
如兒和楚冉兩人窩在車裡睡了,葉讕獨自坐在前頭趕著車。
月色很皎潔,把山路照得清楚,不太難走。
現在的這個樣子真像是自己那年拚命的逃離京城。
不過那時是為了逃離他,現在是為了他而逃亡。
葉讕微微笑了起來,細麗的眉眼中浮起了對往事的回憶……
那時正是柳如煙,花似海。
人間四月天。
侯爺府裡向來都是最為奢華美麗的,由於侯爺喜愛紫色,那最難養殖的紫色的牡丹像海水般鋪滿了整個花園,魏紫高雅悠遠的香氣充盈了整座侯爺府,遠遠望去像是一大片香雪海。
葉讕自從那日被撞後,這位高高在上楚小侯爺不知哪裡不對勁了,就這麼從天街上把他帶回了府中。
下人們沒人敢多嘴,一切就像是司空見慣的一樣,總會有人默默的服侍他,而當他想要離開時,便會有人出現在前制止他。
葉讕覺得自己都快要瘋了。
這個小侯爺是不是腦袋有毛病,不但見面又摟又親的,還喜歡隨意虜人回家。
帶回來了又不管了,好像忘記了一樣。
真是氣死了!
葉讕坐在湖邊的花叢前,一把抓過紫色的花,狠狠的搓揉一番以洩自己的怒氣。
「葉大人,侯爺有請。」一個家僕模樣的人出現在了身後。
楚冉找他,他還記得帶了人回來?葉讕怔了怔,「哦,知道了。」
「請大人隨小的來。」
葉讕起身跟了上去,總算見到他了,本來還想好好的說清楚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把他帶回來是做什麼,不過現在看到了王府的勢力讓他只好作罷。
去把話說清楚,大不了再賠個不是,應該就可以走了吧。
書房外的門廊下是從雪山上引下來的泉水,開了一條水槽讓清澈見底的水流通過,叮咚叮咚的水聲如樂。
「爺,人帶到了。」
「……唔,進來吧。」
那個清亮淡漠的聲音還是讓葉讕的心臟不規則的跳了起來。
門打開了,僕人推他進去又恭敬的關上了門。
葉讕這才看清楚冉正在書桌前作畫,看到他來了,抬起眼來看他。
「你……楚侯爺您找我?」葉讕收回目光,心臟砰砰亂跳。前幾日給自己鼓足的勇氣不知去了哪裡,此刻他竟然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嗯,抬起眼睛看著我。」
楚冉仔細的看了下葉讕的眼睛,又低下頭去繼續作畫。
莫非他是在畫自己?
葉讕有些好奇的湊近看去,畫中是個年輕的公子,可絕對不是自己,五官精緻絕俗,只有那雙眼睛,那雙細麗嫵媚的眼睛和自己十足的相像。
「喂……你在看什麼。」
葉讕抬起頭,卻發現那人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的身邊,全身像是籠罩在了低氣壓的陰霾之中。
唰的一下,那副畫被移走,小心的捲了起來。
看了一眼呆呆的葉讕,楚冉的心情差到了極點,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眼睛長得那麼像的人,可是出身和性子真是相差的太遠。
那天自己怎麼就會覺得很像呢。
「不許隨便亂看。」
「我只是……好奇……嗯……那人是誰?」
葉讕舔舔嘴唇小心翼翼地問道,還沒等到回答,突然被一陣大力拉入懷中,那人惡狠狠的在頭頂上說了一句,「不許用這種眼神看我,」就再次的用霸道炙熱的嘴唇吻住了他。
然後就被壓倒書桌上,掰開雙腿強硬的進入。
葉讕沒有堅持多久就抽泣著暈死了過去,好疼啊……從來沒有被做過的地方突然被這樣粗暴的撐開,真是鑽心的疼,身子不斷的抽搐著,然後眼前就發黑了。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楚冉感覺到懷裡的身體突然的軟了下來,便停了下來去看。
秀氣的小臉上全是淚水和汗水,看上起很淒慘無辜。
這張臉其實一點都不像,可是為什麼對他就是有種特別的感覺呢?
好像是親切的感覺,就是太醫院門前的一吻,讓他發現這個小郎中有著出乎意料柔軟的嘴唇。
又軟又嘟的嘴唇,口中冰涼而甜蜜。
一切好像都和自己格外的和契。
楚冉沈吟地看著他,攬著他,任由那人不分尊卑的在自己懷中渡過了一夜。
連他自己都不察覺地竟然也一起睡了過去。
「師父,師父?」
如兒爬到車廂的外面,「我睡醒了,你進去睡會而吧,都快天亮了。」
「好,」葉讕點點頭,「天亮後你把馬車趕到前頭的鎮上,找家客棧喂些草料,我們也修整一下,然後中午之前再上路。」
葉讕動作輕巧的爬了進去,楚冉睡得正香,烏黑的髮絲鋪滿了身後。
葉讕替他理攏好,輕輕的挨著他睡下了。
過去的事情曾經以為想起來是種痛苦,可是現在看來……就當成一種回憶也好。
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就忘記了吧。
不管誰傷害到了誰都過去了,今後就好好的在一起吧。
因為現在的楚冉,他是真心的喜歡。
馬車輕悠的晃著,外面萬籟俱靜,只有馬蹄和車輪單調的滾動踢踏聲。
身邊的身體很溫暖,葉讕很快就睡著了。
朦朧中總覺得好像有樣東西不停的在臉上打轉,好癢,他格格一笑睜開眼睛。看見楚冉正撐起身體看他,漂亮的嘴唇一下下的親著他的臉。
「讕……」
他抓了一縷葉讕的頭髮使勁的嗅著,然後把下巴擱在了他的頸窩上。
楚冉最近真是清減不少,下巴尖的擱著人疼。
「你醒了,胸口還痛麼,睡得好麼?」
清晨的陽光很淡,路邊的鬆軟的土地在晨曦中透出一股特有的清香。
一切似乎寧靜美好。
楚冉彎了眼睛笑瞇瞇的看著葉讕。
「讕,親親我吧。」
「啊?」幹什麼老是要親來親去的,葉讕微微臉紅的轉過頭去。
「師父,前頭就有個鎮子了,要不要過去打個尖兒?」如兒的聲音透過車門傳來。
「好,去吃些東西再趕路。」葉讕一個回頭,看到楚冉雙眼晶亮的看著自己,那個眼神很渴望。
臉頰突然紅了起來,身子稍稍一動想要離開一點就被楚冉抱緊,然後很自然的將唇壓了下來。
他將舌尖深入葉讕口內,勾出那柔軟香甜的小舌頭,甜甜軟軟的好喜歡。
楚冉笑了笑,把葉讕慢慢壓倒,吻的更深了。
兩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嗚……停下,」葉讕終於抽到一個空檔,把自己的舌頭解救出來。
才一個吻就讓自己渾身酥麻綿軟,真是太可怕了。
楚冉不捨的放開他,這麼甜膩的味道,好像上了癮一樣,每次看到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要吻他,佔有他。
「前頭,前頭就快到了,先吃點東西……」
葉讕真想一拳打扁自己,這是什麼,算是解釋嗎,可聽上去更像是延後的邀請。
楚冉咬了下他的耳垂就放開了手。
然後對著他笑了一下,葉讕的臉唰的就紅了起來。
草草的用了些早飯,又包了幾個乾糧,葉讕不敢耽擱,又匆匆的上路了。
離得那裡越遠他的心就越定。
楚冉好像對外面的景色很感興趣,撩起簾子一直在看著外面。
葉讕在車裡的時候,他總是喜歡粘在他身邊,葉讕趕車的時候他要麼睡覺要麼就看著外面的景致。
隆冬的景致是蒼茫蕭瑟的,偶爾可以看到山澗有幾叢野草,綠意盎然。
就這樣連續走了七八天,途中換了一次馬,這樣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趕路讓所有人都覺得很疲憊。
何況楚冉身上還帶著傷。
可是他似乎從來都不抱怨,看到葉讕總是彎著眼睛開心的靠近他,吻他,還喜歡說些話逗葉讕開心。
葉讕沒有法子不心軟,這樣純淨可愛的楚冉是他最珍貴的寶貝。
每當楚冉蜷在他身邊睡去時,或是醒來時看到那張毫無防備的俊美睡顏時,他都覺得很幸福。
條件苦不苦都無所謂了。
葉讕看著前頭高聳入雲的大山,上頭松柏濃郁蔥蘢,巍然挺立。
只要翻過這座山,就會安全許多了。
因為那是另一個藩王的領地了。
晚上,他們沒敢多做休息,只在樹林中升起了篝火,喝著沒有結冰的溪水,啃著乾糧。
楚冉呆呆的看著篝火一動不動,跳躍的火光將他臉上映的忽明忽暗,只有那雙眼眸依然明亮到璀璨的地步。
葉讕沒來由的一陣心悸,好像害怕似的抓住楚冉的手,「冉冉……累不累?」
楚冉回過頭,澄澈深遠的目光慢慢的轉過葉讕的臉龐,輕輕呢喃道:「讕……」
「呃?」葉讕回應他,走到他身邊抱住他,還好身子不算冷,比自己的要暖和。
這幾天開始,楚冉的話好像不多,可能是累了的緣故吧,總是一個人安靜的坐著看著車外。
楚冉突然伸出手勾住葉讕的脖子往後仰,葉讕一個措手不及被他拉倒在地上。
「冉冉別鬧,如兒在呢,」葉讕推他可是絲毫不動。
這個人,怎麼總是比自己有力氣呢,葉讕癟癟嘴巴不服氣。
「讕……」楚冉攬住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懷裡帶,嘴唇壓了上來,溫熱的舌尖靈活的鑽了進來,在口中攪拌吮吸著,帶著特別的溫柔憐惜。
葉讕想到去推他的手伸到一半停了下來,然後慢慢的變成擁抱的姿勢。
他能感受道楚冉對自己依賴喜歡的情意,可是像今天這般溫柔細緻的對待還是頭一次。
葉讕不願意去推開,好像自己是被人珍惜的寶貝。
「咳咳……師父,你們……咳咳,走不走呀?」
如兒眼看那兩人貼的越來越近,師父的呼吸都急促起來了,再不出聲打斷,怕是他們沒天亮不會走了。
葉讕紅著臉先上了馬車,自己怎麼又失神了……
楚冉看到他咬住嘴唇懊惱的樣子,輕輕笑了起來,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服,「讕……讕……讕…………」
一聲比一聲叫的輕,尾音拖的長。
要不是葉讕看到那雙眼眸依然純淨溫和,還差點以為以前的那個精蟲塞腦的小侯爺又回來了呢。
心裡竟然被他叫的癢癢的酥麻酥麻的。
連著那個伸過來的解開他衣裳的手指都沒有去拒絕他……
如兒裹著厚厚的棉衣在外面駕車,聽到裡面西利索咯的聲音就知道他們又要開始了。
「啊,冉……不可以……」
軟啪啪的,師父拒絕的聲音總是很沒有威力。
果然裡頭傳來更激烈的悉悉梭梭脫衣服的聲音,如兒挑起了眉毛笑了笑。
裡面安靜下來,也有可能是某人沒有機會再開口了。
過了一會兒,車廂有些晃動,如兒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啊……嗯啊……」
雖然聽人壁腳是不道德的,可是這月黑風高的晚上,除了趕車之外,偷聽似乎是唯一的消遣了。
如兒看看天色算著時辰,不知道這次師父可以撐多久?
裡面好像傳來嗚咽的聲音,很輕但卻很急,夾雜著喘息聲。
「不……要……啊……」從小聲的抽泣漸漸轉為失控的泣吟。
「讕……」
有接吻的聲音,從鼻子裡傳來的哼哼聲,痛苦中夾雜著愉悅,難以描繪。
如兒的臉紅了起來,撕下衣襟塞住了耳朵,嗚……師父,楚冉不懂事,你也不清醒麼,克制點啊,教壞小孩子啦……
不聽了,再聽下去,他也變壞了啊。
聲音聽不到了,但是車廂好像晃動了很久。
那一日整整一個晚上都是如兒在趕車,葉讕沒有出來和他換班。
如兒握著馬鞭小手都腫了起來,冷的直打顫,他決定了明天開始不理葉讕了。
第二日將近中午時分,他們終於到達藩王劉厚望的屬地。
葉讕在晃動的馬車裡睡得正香,身體被楚冉裹的緊緊的,兩人的手指始終交纏著。
如兒在外頭氣鼓鼓的把車挺好敲了車門,「到客棧了!」
楚冉低下頭吻了吻懷裡的睡得死死葉讕,額頭上都汗濕了,看來昨晚真是做的有些太過了。
再搖了搖他,還是沒有醒來的意思,楚冉便不再叫醒他,直接抱在懷裡拿著厚厚的袍子一裹就下了車。
客棧裡的人全部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氣度不凡的少年,大白天的竟然衣衫不整的抱了個人進來。
懷裡之人的面容看不清楚,不過露在外頭一頭長髮特別的烏黑油亮,竟然還是半濕的。
又是一章超和諧內容,從回憶到現實都是……
神呀,這算是啥米事情--+
大家確認自己看這篇文米問題麼,不需要補血啥米滴??
那個,我有要求,上面滴,票啦
小倌的郎中 (美攻老實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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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ebony 於 2013-4-14 14:14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