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平,我送你回去好嗎!」文霆擔心的開了口,臉上的表情比我還要複雜,似乎現在失戀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了。
是的,我失戀了,和這輩子我以為會永遠在一起的人分了手。
言皓銘,這個讓我刻骨銘心的名字。
以為會是不能放手的幸福,沒想到可以失去的這麼容易。
我多年的好友,沈文霆,從頭到尾知道我與言皓銘的風風雨雨,也是所有朋友裡唯一默默支持我的人,從來不去質疑我和言皓銘的愛情。
看著文霆總是溫柔令人安心的表情,我笑笑的開了口:「文霆你每次都那麼包容我,小心沒人愛的我愛上你喔!」
文霆似是一震但很快又恢復平靜,他伸手抹去我在微笑間流下的淚:「傻瓜,誰說你沒人愛,是那傢伙不懂得你的好把你放掉,以後他會明白失去你是他人生裡唯一錯誤的決定。」
我呵呵笑了起來,投入文霆張開的雙臂裡。
「是啊,是那傢伙笨,不懂得我的好,以後他就明白了,我會找到一個比他更優秀一億倍的人的。」
雖然這樣說著笑話,但心裡還是好痛。
文霆,對不起!
我本來已經決定要開始恨那個人,但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我仍然還是好愛好愛那個人,已經全部付出的感情怎麼可能在一瞬間全部收的回。
皓銘是支撐我世界的樑柱,失去他,我的世界無法存在。
其實,我連現在多一秒呼吸,都感覺像要窒息了。
我想逃離這一切現實,其實我知道你對我的好的,只是,可惜我是那種死心眼的人,全力愛了這麼一次,不管有沒有結果,我已經失去力氣無法再去愛另一個人了。
我好累,好想離開,現在就讓我多看一眼你快樂的表情好嗎!
「希平,回家好好睡一場,醒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你忘了,還有我嗎!」
「嗯,我們走吧!」
在淡淡的笑容裡,我最後的印象,就是停留在我和文霆毫不避諱的手拉著手,走在點點陽光灑落的林蔭大道上。
夏天的涼風吹走了愁緒,留下了我們二個的笑語。
如果還有來生,我希望先遇見的人是你,文霆。
將房門上了鎖,坐在床上拿起刀片用力的往血管跳動的地方劃下時,那是我最後的念頭──
身體變得好沉重,彷彿被人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而且還渾身火燒的痛。
為什麼,人家不是說死後就能拋開一切,感覺全所未有的平靜嗎,怎麼我卻只有感覺灼身的痛苦。
莫非是上天要懲罰我隨便了結性命,降我到地獄受刑了嗎。
這樣也好,這樣子我就可以忘記心裡的痛了。
「公子,公子,你醒了嗎?」耳旁傳來幾聲焦急的呼喚,還有人力道不輕的搖著我。
「哥,你再搖下去,人家大哥哥就真的沒氣了啦!」一聲雖然稚嫩但語氣卻老氣橫秋的女孩子聲音傳入耳裡。
驀地,身上的那雙手離開了。
「我的小纓兒,你別嚇我了,我放手就是了嘛!」一個男子委屈的開了口。
被他們吵的睜開眼,想開口喉嚨卻是乾啞的厲害。
「醒了,這次真的醒了,哈哈!」
二人嬉笑興奮的叫喊聲傳入耳中,現在才看清楚那男子的樣子,也只不過二十出頭吧,一身黝黑健壯的身軀,好像終年都在烈日下工作似的,站在一旁的是一個年莫十四五歲的小女孩,梳著包頭的秀麗臉龐上,一雙活靈活現的大眼正好奇的盯著我。
我也同樣審視著他們,怎麼他們服裝都那麼奇怪,好像電視古裝劇才看的到的古人裝扮。
我試著張嘴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男子趕忙上前扶我坐起來,那個叫小纓兒的小姑娘端了一碗水來到我面前,小心的餵我喝下。
冰涼的液體滋潤了發乾的喉道,力氣慢慢的恢復到身體四肢。
我打量著這看來十分簡陋的屋子還有眼前二個穿著異服的人開了口:「請問,這裡是哪裡?」
小姑娘先開了口:「大哥哥,你是我大哥打漁時從海裡撈上來的。好險我大哥這次出海比平常去的要遠,否則你就真的葬身海底了。」
我是從海裡被人撈起的?
「是啊,這位公子,我救你上來時你渾身傷痕,是不是有人加害於你才把你推落入海的?」
公子?為什麼要喊我公子?f
而且為何我是被他們從海裡救起的,我明明就──
轉頭卻看到自己流洩一身的烏黑長髮,我楞住了,費力的用手扯了扯,好痛,真的是我的。
看這屋子四壁空蕩的,我想也沒有鏡子這東西吧!
「小妹妹,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端盆水來。」
「好,大哥哥想洗臉吧,我馬上就去端來!」小姑娘登的一聲就跑走了。
「這位先生,請你告訴我這裡是哪裡好嗎!」我仰頭看了看扶住我的男子。
卻見到他楞了會兒後才慌忙的對我開了口:「公子,你別喊我先生,我認的字不多,怎麼會是先生,我只是個打漁的。這裡是盛洋村,在南垠國的西南方,我瞧公子應該是外地來的吧!」
盛洋村?南垠國?
我的疑問越來越大,這些名字怎麼聽都沒有聽過。還在思考當下,小姑娘已經端了一盆水到我眼前。我一照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再度昏了過去。
水裡倒映的人,完全不是我早已看慣了二十一年的臉。
一張不似男人的中性臉孔,白晰的皮膚上雖然多了數道深淺不一的傷口,仍只會讓人覺得我見猶憐。一雙細長深邃的眼,挺秀的鼻子還有失去血色卻弧形優美的雙唇,那些脫俗的五官組合成了這張臉。
只是,那不是我莫希平,這具身體是別人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會真的是在做夢吧──
不過事實非我所願,等我再度醒來已經是二天後的事。
等我接受自己沒死穿越時空入住了別人的身體,而且還來到一個不知名的古代小漁村時,又已經是五天後的事情了。
救我的是一對兄妹,哥哥華正,妹妹華纓,二人相依為命的在盛洋村這個小村子裡長大。
白天華正出去打漁時,華纓就邊搬著椅子在門口補漁網,邊和躺在床上的我聊著她所知道的一切事情。
我對這時代的無知沉默,都被華家兄妹倆當作大病後的虛弱。
他們沒有去追問我的由來,只是總笑嘻嘻的要我別擔心好好養病。我明白他們過的很刻苦,多了我這個累贅,生活更是捉襟見肘。但我現在這副身體,連想再度自殘的力氣都沒了,老天既然令我沒死又讓我來到這裡,也許是想要我去明白什麼。
想著,我只好努力的讓那羸弱的身軀發揮它原本該有的功用。
也許是我的意志力驚人,半個月後我終於能勉強下床行走了,原本他們兄妹倆還直嚷嚷不准我下床來著,只是也拗不過我一再的堅持。
我明白用這副容貌去求人似乎非常容易,因為沒人真能硬的下心拒絕。只是為什麼這樣的麗人,還會渾身傷的被華正在海裡發現,實在是令我無法想通。
原本我也想跟著華正去海裡補漁,多少幫上點生計。但被華正毫不遲疑的拒絕了,他說我看來就一副嬌貴模樣,讓我幫忙反而他心裡折騰,不如看我在家裡好生坐著,他還會開心點。
「唉──」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我拄著拐扙站在山崖上對著一片蒼茫的大海眺望著。
因為雙腿仍然虛弱無力,但我也不想鎮日待在屋裡,華正只得按我的想法釘了一副枴杖給我,方便我活動。
莫希平啊,莫希平,現在的你到底在幹嘛!
被深愛之人拋棄,想死又沒有死成,還變成了從來沒想過的古代人,連身體的主人是誰都不知道。呵呵,想想就真是感到可笑。
鹹鹹的海風吹得我險些站立不穩,身體晃了晃。
這樣一個魂魄存在於這不屬於自己的時空,要有何用,還不如──
看著腳底下的大海,只要再往前幾步,就能達成所願了。
「夜-明-京,你最好打消你現在的想法!」一聲暴喝讓我停下了腳步,身後是長長的馬鳴聲。
慢慢的回頭就見到一個氣度不凡的英偉男子騎在一匹黑色駿馬上,正用著嚴厲冰冷的目光盯著我。
紛飛的長髮散落在我的臉上,直感覺心死的我露出了一個恬淡的微笑。
「這身體的主人叫夜明京嗎,只可惜我不是他,他也許早就死了,雖然對不起他,但現在住在他身體裡的我有權決定自己的生死。」
我後退了二步,看著男子輕巧的躍下了馬,向我走來。
「你這次鬧夠了沒,乖乖跟我回去,別玩什麼把戲!」男子似乎算準了這個叫夜明京的人只是在跟他耍性子,一點也不把我的動作放在心上。
只可惜我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人,我也不想去知道他和那個叫什麼夜明京的關係。夜明京既然當初帶傷落海,想必和這男人脫不了關係,我又何苦介入別人的故事。
「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夜明京,至少現在的我不是,再見!」說完我就丟開了枴杖往旁使勁一跳,只是剛懸空二秒便穩穩的落入那男子的懷中,身上卷的是那男子手上長長的馬鞭。
原來古代真的有武功這事,我還真的大開眼界。
只是不容我細想時,男子已經低頭吻了上來。
那力道蠻橫無禮的像是在施虐,完全要將人降服吞噬的氣勢,我的反抗在這發怒的男子眼中似乎是微弱蟲蟻。
男子惡意的不給我任何喘息的機會,直到我肺裡的空氣用盡幾欲昏厥時,才終於鬆開了那熾人的吻。
「呼,我-我不是夜明京──」渾身無力的靠在他懷裡,我只能斷斷續續的說了這一句。
「不管是與不是,你都只能是我的!」
好唯我獨尊的話!
這帶著冷冽氣息的男子抱起我上了馬,對著身後急馳而來的一隊人馬點了點頭,駕的一聲便為首的朝著村子的出口方向奔去。
耳邊,風聲呼嘯,男子一雙鐵臂將我緊緊錮住,在盛洋村的一切還有華家兄妹,因這危險男子,我感覺也許再不能復見了──
男子不知要將我帶往何處,他和身後的騎兵訓練有素的似有用不完的精力,整整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卻沒聽到有人喊過一聲累。
但從未在馬上待過那麼長時間的我受盡了那顛簸之苦,又加上這身體本就帶傷未癒,內憂外患的,饒我意志力再驚人也漸感吃不消,但我選擇了一句話也沒吭聲。
每每腹中酸水幾欲湧上喉頭時,都被我硬咬牙忍下。
男子對我的狀況並非一無所覺,相反的,我覺得他正在用一種見到新奇獵物的發亮目光盯著我,好像見我垂死掙扎的狼狽樣子十分有趣。
這人越是這樣打量我,我心裡的那份倔性就被刺激的越發旺盛。
也許該感謝他讓我多了一份想要求勝活下去的動力,從他那麼霸道的將我擄上馬開始,我就對這男子有著莫明不想服輸的想法。
不管之前的夜明京是如何的柔弱或受盡這男子的欺凌,但我莫希平可不會坐以待斃。
更何況,我本就也想一死了之,如果這男子拿生命要挾於我,反而還遂我所願。
一打定這主意,心就立馬平定了許多,我忍不住開心起來。
「看不出來你竟然變的如此好強,一聲苦也不喊,還有心情開心。」
「有何不可,這路上的風景不錯,看你們一行人灰頭土臉的趕場模樣也很有趣,我怎麼能浪費機會不去欣賞呢!」原本我還想擠出笑聲的,只是喉頭卻倏地溢上一股腥甜,哇的一聲就噴在了男子雪白的華服上,點點殷紅,連我自個的都不能倖免。
男子使力的一勒韁繩,馬瞬間向上站起,朝著空中嘶鳴了幾聲,便收勢停了下來。
「子泉,過來!」男子大喝了一聲,抱著我下了馬。
一名青衣男子從身後隊伍竄出,他恭敬的來到男子面前彎身行了個禮,才將我的手拉過去專心把脈。
那名喚子泉的人細細把脈許久,才皺眉對男子道:「啟稟主子,京王原先身體在落海時五臟六腑即已遭受衝擊而瘀血其內,後又因沒有好好調養再加上我們這樣奔波趕路,才引發吐血之症的。」
「那依你之見──」r
「屬下這有化瘀養息丹先讓京王服下,暫時壓制內傷,但趕路是萬萬不可了,否則只是越發加重病情。」子泉溫和的開了口,由男子定奪。
男子沉吟片刻後才道:「你下去告訴眾人,我們先在前頭水風鎮歇息三天。去雇輛馬車還有飛鴿傳書給鳴王知道我們遲歸的消息。」
「是,屬下遵命。」子泉從懷裡掏出一個白色藥瓶遞給男子後,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男子這才專心的看著我,我不甘示弱的迎上他的目光,只是有點底氣不足。
「傷了那麼重也不對我求饒,你就真的那麼想以死來離開我!」
「我是想死,但不是為了要離開你。還有,我會這樣還不都是你一開始不分青紅皂白的把我強擄上馬造成的嗎!」硬撐著說完這些話,其實腦子已經昏沉的厲害,隨時都感覺可能暈過去了。
「夜明京,不管你是演戲或真失憶不認得我,我都要你認清你只屬於我的這個事實!」
「我不屬於任何人,同樣的我也不屬於你!」硬忍著不適再頂了男子這一句,我已經沒辦法再思考剩下的話了。
「我會讓你後頭活著的時間都用來認清我剛剛說的事實的!」男子說完,不管我口裡滿滿的血腥味,便低首封住我的唇。
嘴裡一股芳香的藥味散了開來,混合著血的鐵嘯味道,還有男子舌尖的纏人追逐,我慢慢的意識渙散了──
再醒來時是被包圍全身的燙意給弄醒的,鼻裡充斥的全是濃重的草藥味,我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注滿熱水的大木桶裡泡著。
嚴格說起來,應該說我是被一個人抱在胸前一同在這木桶裡浸浴著才對。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咬牙切齒的道,也許是子泉說的那什麼去瘀養息丹的暫時發揮了效用,或者是這黃澄澄的水讓我精神好了不少。如果少了身後之人的話,也許我會很開心的享受著這很特別的沐浴方式。
「這能幫你活化身體裡積鬱的瘀血,還能強筋健骨。另,一直昏睡的你有辦法獨自一人浸在這裡二個時辰嗎!」
「你可以等我醒來的時候,再──」氣急敗壞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男子噴灑在耳旁的瞹眛話語給打斷了:「我們好久沒共浴了不是嗎!」
水面下的肌膚沒有布料的隔閡,讓靠在男子懷裡的我知道男子有多麼健美的胸肌和腹肌,身子想要離開這個窘境,男子卻不容拒絕的將我抱緊。
不顧我的意願,一隻手在我身上恣意的游移著,讓人有一種被視做玩物的感覺。
「你給我放手,誰准你這樣摸我的!」
「哦,是嗎,我們之間比這再親暱的事都做過了,共浴又算什麼,是不是。」慢條斯理的話卻含著一種嘲弄的語氣,我氣的混身發抖。「你──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頭上傳來一陣笑聲,臉頰就被輕啄了下:「不錯,對我生疏那麼久,總算感興趣我的名字了,我叫龍翔麟。」
從男子對我的諸多親密舉動,讓我明白夜明京和這叫龍翔麟的關係絕不一般,是戀人嗎?
但如果是戀人,又怎麼會感受不到男子的愛意?!
「好,龍翔麟,你聽清楚了,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夜明京,雖然外表是,但裡頭的我不是。我知道要讓你明白什麼穿越時空的是有點難,但請你理解,我絕對和你記憶裡的人沒有半分關係!」
「我知道!」龍翔麟的一句我知道讓我猝不及防,我以為我還要解釋很久的。
「借屍還魂對吧!如果早知道你在死過一次後會變的這麼有趣,也許我早就該徹底的毀了你!」龍翔麟的語氣明明如此平淡,那話裡的意思卻讓人不寒而憟。
「你瘋了,難道夜明京不是你的愛人嗎!」我大駭的問著。
如果龍翔麟為了找尋投海的夜明京長路迢迢而來,那明顯不就是為了牽掛的愛人嗎!為什麼此刻又如此毫不在乎夜明京的逝去──
「呵呵,你說呢,那是他自己對我的認為,於我無關。以前的他美則美矣,卻太視感情為唯一,這樣的伴侶並非是我想要的,但如果是現在的你,也許我會考慮下。」龍翔麟冷笑的說著,彷彿一切與他無關。
太過份了,我感覺心整個痛了起來。
以前的夜明京為了這樣一個薄倖寡情的男子吃了多少的苦,也都可以預見了。
為了情放棄一切有何不對,那是你龍翔麟並不懂愛。
你無法去瞭解真的愛上一個人時,刻骨的相思之痛,恨不得那人能瞭解自己的愛有多深,想與那人血肉相連再不分開。
有人畢生為了爭名逐利爬至頂端棄情於不顧,也有人只為了與相愛之人平淡共守而拋下所有,我無法去評論對錯,因為這都是每個人的選擇。
重點是,你付出的是不是真的有意義!
夜明京或許也是到了最後才瞭解自己犧牲的終究無法換回所愛之人放在自身上的一點感情,才選擇跳海結束自己的生命吧,怎麼會這麼傻,為了這樣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傷害自己──
想到這,我忽然楞住了。
我有什麼資格去評斷夜明京,我自己還不是無法承受和皓銘的分手而選擇了割腕自殺,陰錯陽差的來到這不知名的時空,還被這莫名其妙的男人強留在身旁。
我想我終於明白了,老天要我寄身於夜明京身上的用意。
任何事該是你的就是你的,百般強求終是有緣無份。
我在夜明京的身上明白了自己選擇自殺是多麼愚昧的做法,人生不只有一條路,只要想走,總會有不同的道路任人闖蕩的。
「為什麼,你看上了我哪一點!」
「我不知道,但直覺讓我對你產生了興趣。」龍翔麟頓了頓,將我轉過身面對他,「知不知道我在山崖上尋著你的那刻,你轉身回眸時的那個笑臉有多美。那將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目空眼神,讓我竟然第一次產生了想牢牢抓住某個東西的念頭,我想將你留下。」龍翔麟溫柔的伸手撫過我的面頰,熱氣瀰漫中,竟然產生了一種要被他熾熱眼神給溶化的錯覺。
呵呵,原來就這一眼,讓我和這個人有了牽絆。
龍翔麟,世上後悔的事永不嫌多,你想抓住我的同時,也要讓自己付出代價。
一眼已萬年,回眸笑情淺。
你能強留這副身子,但人心卻永不可能完全抓住。
今後,我莫希平將以夜明京的身份重新活下去,也要幫從前執迷不悟的夜明京走出一條新的道路,我要讓龍翔麟明白,世事並非皆能如己所願──
早晨的晨光透進了屋子裡,睜開眼時,不意外自己是睡在了龍翔麟的懷裡。
這人似乎老怕我會長翅膀飛走,無時無刻的都把我放在他眼皮底下抱著藏著。
我一開始是嚴正的抗議過了,但在這霸道男人看來,只當我是在耍性子不知好歹。
所以後來我就懶得多費辰舌,反正這身體他愛抱愛親都由他去,我將自己抽離的看著他那副自以為定能將我馴服的自信模樣。
而且多虧子泉基於醫者立場對龍翔麟的再三交待,我的身體近期要盡量保持心態平靜,以免誘發血氣翻湧而再度嘔血。
方才子泉依著醫者立場說那話時的樣子我都還記得,對我病情的注意事項他說的委婉至極,但在提到不宜行劇烈運動這項時,卻意味深長的瞄了龍翔麟一眼,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要他別碰我。
龍翔麟倒是沒什麼表情,點個頭便揮手屏退了屋內眾人。只是在我回想剛剛子泉的認真表情終於忍不住的笑出聲時,被他又給抓進懷裡洩忿似的吻了一頓。
「等你傷好後,我要你十倍百倍的還回來!」那人在放開我時,恨恨的在我耳邊這樣說道。
我又放肆的笑了,為了那男人眼中明顯壓抑下來的漫天情慾。
是為了我嗎?
現在的我對龍翔麟或許還真有那麼一份不同於夜明京的吸引力,否則他大概早就不管我的身體而選擇盡情發洩自己的慾望了。
他看起來並不像會去壓抑自身想法的人,標準的天之驕子。
「忍不住就去外頭找女人,別把帳算在我頭上!」習慣性回了嘴,看著他緊蹙的劍眉,我以為又會被他強吻一番做為報復懲罰。
他明白我雖然表面任他輕薄但實則內心非常厭惡他的碰觸,所以他反而更加樂意的在任何時候對我恣意親吻和上下其手,看著我氣息不穩又怒視他的樣子來當作調劑平衡的樂趣。
「這建議似乎不錯,我會考慮的。」他把我抱起好生放在榻上,然後自己也跟著上了床。
在我一陣抗議無效後,只得讓自己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在他的懷抱裡睡去。
於是現下醒來就成了這副光景了。
「早,你還睡的真熟,不怕我趁你熟睡時對你圖謀不軌嗎!」龍翔麟笑笑的吻了下我的額角。
我略略的往後仰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慢條斯理的道:「反正如果你想做什麼,我也沒有能力阻止你。與其在那多心,我還不如先睡個安穩的好覺比較划算,不是嗎!」
聽了我的回答,他似乎被我逗樂的哈哈大笑了。
「我喜歡聰明的人!」給了我一句讚美便起身,我們梳洗一番又用完早膳後,他便匆忙的出門了。
我百無聊賴的坐在窗邊看著街道風景,明白門外有人守著,想利用那麻煩之人不在身邊的空檔去四處遛達的念頭似乎也不太可行。
以前在現代時,還能上網聽音樂什麼的。現下病弱的自己,連自理確實都成了問題,又落到了這霸道男人的手上,還真算命運多舛。
熱鬧的市集,行人來來往往川流不息,不時的還有馬和驢駝著貨品穿梭而過。商販的吆喝聲和人群的雜沓聲讓身在樓上的我彷彿置身其中,如果文霆也能看到就好了,有時想想他溫文儒雅的個性還真適合來古代當個文人雅士呢!
「文霆──」輕輕叫著他的名字,此刻也只有文霆能給我莫大的勇氣了。
下一刻,下巴就被人粗魯的抬起,被迫對上了一雙帶著怒意的眼神。「文霆是誰,為什麼你會喊著他的名字!」
怒氣沖沖的像個妒夫般質問著我,我漠然的看著龍翔麟,無視於緊捏住下頦加重的力道。「他是這世上對我最好永不會辜負我的人,也是我最好的好友,這樣行不行!」
原本生氣到快要爆發的俊顏在聽到好友二字時稍為和緩了些,但仍是陰晴不定,「我不管你的記憶裡還有誰,總之,以後不准你想著別人!」
我簡直哭笑不得,何時我和他的關係已經親近到要他來管我只能想誰了。
「龍翔麟,你以為你是我的誰,別以為從前的夜明京愛你愛到死心塌地,你就能無所覺的將一個人任意呼來喚去,現在的夜明京已經不會任你傷害了。」
「你不是夜明京!」e
「我曾經不是,但現在我將會是。我要替夜明京好好活下去,當然那個理由並不包括為了你!」
沒錯,莫希平將成為夜明京,這副身體裡有著對一個人深愛卻無法傳達的悲傷,還有拋棄一切的莫可奈何。
我要幫助從前的夜明京新生,這樣我也可以寬恕曾經犯下同樣錯誤的自己了。
「你以為你這麼做就真的能離開我嗎!激怒我的下場,也許我現在就該讓你知道──」說完他一把將我扛了起來便直接往床裡扔去。
我一陣天旋地轉,還不及做何反應,他已經覆了上來,開始扯我身上的衣服。
「等等,你想幹嘛!」我情急的掙扎著,努力擋住身上已經裸露的部份。
「我想幹嘛待會兒你就會知道,是你逼我的!」他邊說話的同時,手已經探進了我的衣襟裡撫摸著,那意圖再明顯不過。
「不!」我失聲叫了起來,我知道完全不懂武功的我,總有一天會被這男人逼迫就範,但此刻的我不想也不願就這樣被他因洩憤而壓在身下。
脫口而出的呼救全部消失在他緊迫盯人的吻裡,連脆弱的下身也被他寬厚的手掌握住挑逗著,我簡直羞憤欲死。
從來沒有被人如此強迫過,原來被人強暴時那種無助世界末日的感覺會是這樣。
誰來救救我──
「主子,我聽到京王的叫聲,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子泉的聲音在門外適時的響起,他拍打著房門的聲音讓原本瘋狂的龍翔麟停下了動作。
已經露出精壯上半身的他,看起來像只蓄勢待發的豹,隨時要將口裡的獵物一口吞掉。
「這裡沒事,你下去吧!」
「是!」門外的腳步聲在邁開一步後又停了下來,良久聲音又從門縫裡傳出:「主子,昨晚屬下對京王身體的交待,還盼主子注意,屬下告退。」
說完還真的似乎就此離開,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響。
龍翔麟皺了下眉,嘀咕了聲真是楞直的傻木頭,才終於鬆開了對我的拑制。
我奮力的支著身往後退去,發抖的用手將大開的衣襟給拉好。
他伸手想摸我,卻被我渾身一震的過大反應給停在了半空中,只得縮回了手。「現下你可知你讓我的自制力失去了多少,我不否認我想要佔有現在的你,別再一直試圖刺激我,否則我真的會強要你,明不明白。」
我沉默的沒有回答半句話,只有狂跳的心跳聲和蜿蜒淌下的淚代替了我的回答。
現在的我還太弱小,確實不能再激怒這人了。
見我反常的沒有回話,他似乎也明白真的嚇到我了,趕忙溫聲的安撫道:「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我身邊,我不會再這樣了!」
軟下了強硬的態度,拭去了我眼中的淚,還幫我穿好了被他扯的散亂的衣著。
這樣的一個人,態度前後變化竟然如此之快,如果是以前的夜明京,大概又會被這樣突如其來的溫柔給弄得感激涕零了。
我瑟縮在床的一角,試著平復自己方才無助恐懼的心情。龍翔麟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靠近我,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凝視著我。
靜悄悄的房間裡,我們一時無語,直到我想瞭解一件事,才打破沉默。
「你不會覺得對不起以前的夜明京嗎!」想想我還是決定問了,我想知道這男人到底把夜明京放在什麼位置上。
「那又如何,我或許曾經迷戀過以前的夜明京,只是那並不能等同於愛。而現在附身在夜明京身上的你,才讓我有了不同的感覺,我又有什麼好對不起他的呢!」
這話龍翔麟倒是答的飛快,完全不加思索。
聽完我沒有一絲喜悅的感覺,只有深沉的悲哀在心底漫延開來。
龍翔麟,你果然還是不懂愛,也不懂愛一個人視為唯一無法取代的心情。
我盯著他如一汪深潭的雙眸良久,然後淡淡的笑了,「是啊,確實沒什麼好對不起的,等你以後又驚覺對我也只是一種迷戀的時候,曾經發生的所有也只是多情人做繭自縛,自做自受罷了!」
皓銘對我是不是也是同樣想法,我們曾經深深相愛過,那時的感情是真真實實存在的。只是後來感覺變了愛情淡了不再想愛了而以。
人本來就是善變的動物,我怎麼能要求別人和自己有一樣不變的愛呢!
伸手摀住龍翔麟想發話的嘴:「對不起,我累了,讓我休息下好嗎!」
說完我不管他仍在一旁看著我,便和衣躺下,將身體整個蜷縮起來。
我想做一個夢,一個能忘記過去和現在的夢。
夢醒後,我不再愛那個讓我傷心欲絕的人。
一覺醒來,已是玉兔東昇。
我起身時發現身上蓋了一件薄被,而龍翔麟則坐在桌邊就著一盞燭火若有所思的望著我。
他似乎從我睡著時就一直坐在那分毫未動。
我的視線無言的與他在空中交流著,我望著他,他亦不發一語的看著我,最後終是我先別開了去。
望向投進房裡的月光,我淡淡笑了,「能不能讓我出去走走,我想欣賞月色。」
龍翔麟的眼神熠熠發亮,他點了點頭站起來,來到床邊便一把將我抱起步出房門。
我沒有拒絕,身體還是覺得疲累,有人願意當免費的代步工具我自是樂而用之。
守在房外的幾個人見著我們出來,都恭敬的抱拳行禮。
我一直沒有問龍翔麟的真實身份,但從那些訓練有素的手下和他身上流露出的不凡氣息,可以預知的是他非富即貴,而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龍翔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逕自下了樓。
他抱著我的親暱舉動,一路上都被許許多多的人投以驚訝的目光,但龍翔麟倒是泰然自若的樣子。
不過有趣的是,起初他還面無表情的並不在意,直到聚集在我們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多時,他才不耐煩的用銳利雙眼環伺了現場一圈,不意外的原本沸揚揚的大堂頓時就鴉雀無聲了。
這人不怒而威的氣勢渾然天成,我望著那些人的驚嚇表情直想發笑,也真的笑了出來,卻聽到許多人的抽氣聲。
「可惡,我要把那些人的眼珠都給剜下來!」龍翔麟不悅的出了聲,便隨即將我的頭按在懷裡,加快腳步離開客棧。
一直步行到人煙稀少的地方,我才終於得以見人。
「行了,放我下來吧,這雙腿再不用就真的要廢了。」我掙扎著示意他把我放下。
沒想到他反而把我抱得更緊,戲謔的道:「有何不可,那就讓我抱你一輩子!」
我抬頭望向他,想看說出這句話的他是何表情。
他的嘴角含笑,眼神卻是認真到不能再認真的堅定,原本想諷刺回去的我,卻發現竟開不了口。
我發現龍翔麟正在用不同的面貌和方式待我,他在試探我到底會去接受哪一面的他,這副身軀只不過換了一個靈魂,就真能讓他對從前棄而不顧的人變成非要擁有到手嗎!
「一輩子很長,如果不認真不要輕易許諾。」良久,我才輕歎了口氣,發自內心的幽幽說著。
既然要發下誓言,就該讓它實現變成永遠,而不是只拿誓言來討好眼前人得一時歡心,卻在轉身後將它忘記。
誓言是刻在風中的印記,想記住的人時時等待風帶來的消息,想遺忘的人卻放手讓風帶走一切。
「你以為我在與你開玩笑!」他的神情倒是肅穆的緊,嘴邊笑容收起。
「我只是不信因那一眼你就會對我全然付出真心,你並非這種人,不是嗎!」
「你是因昨晚我對你說的那些話而質疑?」
「或許是,你對夜明京的無情讓我可以做為借鏡。」
「你並非是他,又怎知我會如何對你。」
「你對我如何並不重要,現在我也只能相信自己的心了──」我淡淡的笑了,不再與他爭辯,深呼吸的抬頭望月。
真的好美呢,原來當世間滄海桑田時,只有這輪明月從未改變。
變的是人心,褪色的是記憶,是該忘了,忘了所有才對。
「不要再露出這樣似乎就要消逝的表情,我不喜歡看到。」龍翔麟抱著我漫步在郊外,風吹拂過路旁的雜草和樹叢發出了唰唰的聲音,卻更襯得四周的靜寂。
與他冰冷外表不同的是,他的懷抱非常的溫暖,讓人有一種踏實的感覺。
安穩到在那一剎那我幾乎忘了皓銘,忘了下午差點被他侵犯時的冰冷恐懼,只想汲取著這一刻屬於我的溫熱,然後慢慢什麼也不想的永遠沉睡下去。
「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裡,上天讓我意外變成了夜明京,也許有朝一日,等夜明京回來時,就換我該離開了。」
「如果真是那樣,我就讓他再死一次換你回來!」龍翔麟斬釘截鐵的話讓我愕然的抬頭對上他認真的雙眸,他並非兒戲。
因他話裡的無情與肯定,我整個人像是浸入冰窖裡。
為了我而毀了原本的主人夜明京,那不若是本末倒置。
只為了在一眼回眸間愛上的我,便可以完完全全忘了從前夜明京對他所付出的真心和所有,我算什麼,如今不知身在何處的夜明京又被他算成了什麼──
「龍翔麟,你知不知道你這種不留餘地的態度,讓愛上你的人很辛苦,被你愛上的人也同樣辛苦,你並不懂愛卻只想奪取然後緊握在手中。」
「愛一個人不就是奪取一個人的心,我有何錯!」
「你──罷了,今晚我不想與你爭論,難得美景當前,讓我們停戰吧!」眼看我們又要爭論起來,我趕緊選擇休戰,今晚的我太累了,累到沒有力氣和他對抗。
看我戀戀不捨望月的目光,龍翔麟燦然一笑,突然躍至一棵大樹上。
他將我放在枝幹上,小心的環著我的腰跟著坐下,「你喜歡賞景,這裡的視野夠讓你好好看看了!」
從這裡望出去,果然眼前一片開闊,連再遠點的小鎮燈火都可窺見一二。
「真的好美──」我驚歎的開口讚美,懸空的雙腳隨性的踢動,震得枝葉上下搖晃,我卻笑得更開心。「你們有輕功的人還真方便,想登高望遠隨時一蹬就上來了。」
「你喜歡的話,以後我就常常帶你來看。還有,在我眼中,最美的風景不在天上,在我身旁──」他捧起我的臉,柔和目光比那月色更似平靜湖水,將我整個人都吸了進去,再動彈不得。
隨著他的靠近我呼吸急促了起來,想推開他卻又無法將目光移開。
人家說女孩子都愛聽甜言蜜語,此情此景,竟然連我都感覺十分受用,心底莫明的泛起一絲甜意。
不再有示威的掠奪,有的只是一種淡淡的憐惜,恍乎間我被他抱了個滿懷,體溫相熨。
這是我們認識以來第一個輕柔溫情的吻,雖不激烈卻更植入人心,唇齒間的細細交纏倒像是情人間的嬉戲玩耍了。
只是這吻還沒結束,他卻突然停止在我耳邊道:「有人!抱緊我千萬別鬆手。」
我不懂武功,但從他凝神靜觀四周的表情,也知道情況似乎不好。
果然我才剛抱緊他的腰,一把飛刀便錯身而過的沒入龍翔麟身後的樹幹裡。
龍翔麟帶著我一躍下樹,四周已圍了一圈黑衣人,每人都蒙上了面罩,只露出一雙帶著殺意的眼眸。
「龍翔麟,把京王留下,我們可以留你全屍!」其中一個黑衣人手上持著亮晃晃的大刀指手畫腳的。
「你們還真不死心,今晚我會留活口讓你們回去告訴盛東軒,我龍翔麟看上的東西絕不可能交出,想以身試法的只有死!」
「不愧是南垠國國主,已居於劣勢還敢口出狂言,我們只想帶回京王,性命也不想留下,那就得罪了!大家動手,注意別傷了京王!」另一個手上並未持武器的人一揮手,那些人便對我們一湧而上。
龍翔麟的武功自是不弱,雖然多了我這個累贅,但對於一干黑衣人仍游刃有餘,便何況那些黑衣人出手多所顧忌,自是怕誤傷於我的緣故。
我在龍翔麟的懷裡,一直感受到了一股奇異的視線,順著那目光望過去,才發現有一個黑衣人並未加入戰團,只是哀傷的望著我。
他似乎在問我,為何不願離開龍翔麟!
我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與夜明京的關係,但就是對那雙眼眸產生了好感。
這人的目光和文霆一樣千言萬語溫柔深情,只可惜,我並不識你啊!
對著他無奈的笑了笑又搖搖頭,我收回了目光。
那一直站著的黑衣人突然開了口:「眾人先撤,援兵來了!」
此話一出,原本混亂的場面一瞬間靜止,那些黑衣人低喝了聲是,便都使輕功離開。
那人在離去前留下了一句:「明京,我一定會帶你回去的。」
那樣只視我為唯一的眼神,在我心中投下了波濤,久久不散。
龍翔麟的人馬隨後趕到了現場,被龍翔麟眼神一冽全都跪了下去,一個人惶恐的開了口:「主子,我等護主不力,害主子受驚了。」
龍翔麟漠然的看了跪下的眾人,「既然知錯,那就依常規處置!」
我看著那些人的眼神在聽到龍翔麟的話時,全都透露出一股不能忽視的堅定,他們低喝了聲是,再朝著龍翔麟行了個禮,便全部毫不遲疑的將手中的劍往脖子抹去。
血濺了出來,在空中交織著劃成一道道弧線,最後又落到那些倒成一片的人的身上。
「不,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血在空中飛舞的樣子,真的驚呆了。
「他們護主不力就該以死謝罪!」龍翔麟轉身便往客棧方向走去,沒有為了那些人的死有絲毫波動的表情。
人命對他來講似乎是無關緊要的輕賤東西,可以隨時拿取。
「他們是人,活生生的人啊,為什麼──」我閉上了眼睛,吶吶的道。
「這世上本就弱肉強食,只有強者方能生存,你太心軟,會害了自己的。」
龍翔麟一路上跟我說了很多,但我卻聽不進去了。
原本方才和他在樹上的旖旎感覺,卻被這些鮮血給覆蓋過去。
終究,我和他還是二個世界的人──
在水風鎮歇息了三天,我們終於重新上路。
這次不再有坐在馬背上的動盪,雖然馬車一樣會顛簸搖晃,但總是舒適的多。
因為子泉開的藥方的關係,我總是一直處於嗜睡狀態。
在用餐時間,龍翔麟會搖醒我,耐心的一口口哄食慾不振的我吃東西,然後老嫌我的身體太過瘦弱,而要子泉在治傷的藥裡再多加點開胃健脾的藥方。
感覺自己被龍翔麟寵的太厲害,也從他的下屬見到他如此對我的驚訝目光裡,感受到龍翔麟對我的心意。所以我不再那麼刻意的去針對挑釁他的每句話,只是總還是難免會不小心的觸怒到他。
但他顧及我的身體,每每總是在臉色倏變後選擇暫時消失在我的視線,好一會兒才又若無其事的回來。
我不知道他去做了什麼,只感覺應該有人被無端的遭受橫禍才讓他解氣的,唉。
「今天你精神似乎好些,再忍耐二天就可以回皇宮了。」龍翔麟幫我把散落的髮絲撥到耳後去,動作熟稔異常。
這些天只要我一睜開眼都是在他懷裡醒來,也又再度在他懷裡睡去,他抱我似乎真的抱了上癮,二個大男人成天抱在一起,他也真不嫌累。
「回宮後,我要幹嘛,被你當金絲雀關起來?」我歪著頭半開玩笑的問著他。
「不只是關,是把你藏起來不讓人找到!」他非常配合的回答了我的提問,臉帶笑意。
終於他也開始習慣我的說話模式了,原先還會對我刻意的嘲弄動怒,現在則都是順水推舟的不慍不火,功力進步神速。
唉,看來我讓他厭惡我的戰術失敗,也許該換另一招才是。
「謝謝你的美意,但我對捉迷藏的遊戲沒什麼興趣,也許你該另找個人來玩才對。」
「就是知道你隨時想飛走的個性,我才更想把你鎖起來。在你的心尚未留下前,我也只能先留住你的人了!」
龍翔麟收緊了手臂,想要低下頭吻我,卻被我偏過頭去而落了空。e
「我沒辦法為一個自私的人留下來,如果你不想讓我飛,也永遠只能留下我的人,至於心,只有飛的更遠。」我雖然明白這些話定不會入龍翔麟的耳,但我仍然要說,就算他無法明白,也至少知道我在想什麼。
「以前的明京巴不得我鎮日待在他身邊陪他只看著他,而你卻只想從我身邊逃開,同樣容貌卻是二樣心,我也許是自作孽了,呵呵!」
他沒有我料想中的生氣,反而是無奈的苦笑,我倒是驚奇了,第一次見著他這種表情。
「知道嗎,萬人之上的位子是孤獨的,它也必須要用某些在你看來並不是那麼人道的方式去維持住它。我只能看穩大局,拋棄那些對我來說不那麼重要的兒女情長。如果我不自私不冷血無情,就會很快的被那些覷覦的人給吞併了去,你以為當君王真有如此容易嗎!」
龍翔麟說這話時,臉上流露出的儘是不合他年紀的疲憊滄桑,不管他說這些是出於內心或者只是為自己的行為開脫,我不得不承認,那對我來講很有影響力。
這是我個性的弱點,我可以對那些強硬作風的人反抗回去,但對於用著柔軟姿態露出脆弱表情的人卻怎麼恨也恨不起來。
「我不明白權力對我的吸引力,在我看來,還有更多的東西比它美好。」
為了至高無上的權力,多少手足相殘血流成河的歷史供後人警惕,但多少人還是前仆後繼的一頭栽進這無底的漩渦裡脫不開身。
龍翔麟搖頭,捏了捏我的鼻子,「你果然還是太單純了,沒有這份權力,我就保不了自己,更別提保住你。不在其位的人認為權勢只是虛無,但等你擁有時你就會瞭解當一旦握住時就再也無法放開的那種渴望。」
「是嗎,或許吧!」瞇著眼看著龍翔麟英偉的側臉,我打了個哈欠,那種排山倒海的睡意又湧上來了。「可是為什麼我覺得你一點也不快樂──」
問出了心中的疑問,我如釋重負的睡去,在最後彷彿聽到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z※※y※※z※※z※※※
二天後,我們平安順利的到達了沂臨城,也是南垠國的首都。
一行人風塵僕僕的進入皇宮,二旁宮人已跪了一地迎接。
龍翔麟先跳下了馬車,然後伸出手牽著我下來。
也許是太久沒走路或藥性還沒退去的關係,我雙腳沒站穩,一個趔趄就被龍翔麟穩穩的接進懷裡。
他在我耳旁輕笑道:「平時這麼冷淡,怎麼一進皇宮就對我如此熱情,小東西還真現實!」
我氣自己的雙腿不爭氣,又無法反駁他的調笑,只得紅著一張臉暗自生悶氣。
想推開他自己走時,身子一輕已經又被他打橫抱起往前走著。
突然覺得自己和龍翔麟這樣實在彆扭極了,掙扎著想要下地,卻被龍翔麟搖頭制止了。
一個看起來與龍翔麟極為相似容顏的人匆忙的迎上前來,他見到被龍翔麟好生抱在懷裡的人是我時,明顯吃了一驚,不解的從頭到腳把我打量了好幾遍,而我也不客氣的回望著他。
「奇了奇了,皇兄你怎麼出門一趟,就心性全變的拿夜明京當寶,你真是皇兄嗎!」這人雖然也生的極好,但氣質上比龍翔麟輕佻許多,我倒突然有逗他一番的惡趣味產生。
「我自是你的皇兄,要不再去比武場較量一下,你就會更確定了。」龍翔麟冷冷的看著那男子,從伏跪的二旁宮人中走進屋裡。
男子明顯嚇到的跟了過來,在一旁嘻皮笑臉:「呵呵,還是免了吧,上次我可是躺在床上整整一天沒下來呢!」
「學藝不精就該多吃點苦砥礪自己,傲鳴,你要長大──」龍翔麟說話雖然冷淡,但我知道他話裡的關心,他對自己的這個皇弟看來似乎還頗多照顧的樣子。
「是,傲鳴知錯。」龍傲鳴低下頭,臉上的不正經表情全收了去。
龍翔麟恩的一聲點了點頭,便直接抱我回他的寢宮。
可是在轉身時,只有我看到了,龍傲鳴抬起頭對我暗吐了吐舌頭又眨眨眼,一副小孩心性模樣。
見我疑惑楞住的表情,龍傲鳴又誇張的做出捧腹的表情,才跟上我們。
唉,難怪龍翔麟會說出要龍傲鳴長大的話。
進了寢宮內,龍翔麟吩咐了內侍去準備吃食後,便屏退眾人,只單獨留下龍傲鳴。
「皇兄,夜明京他──」龍傲鳴盯著悠閒坐在椅子上品茗的我又好一會兒,才趕緊問出心中疑問:「我怎麼老覺得他像換了個人一樣,感覺完全不同。」
「是嗎!」龍翔麟坐在我旁邊也同樣端了杯茶慢慢喝著。
見龍翔麟認同他,龍傲鳴猛點了點頭,「就是就是,以前的夜明京可是柔弱多了,動不動就像那尋常女子哭哭啼啼的。現在這個,眼裡的神采要自信有主見的多,莫非夜明京還有雙胞胎?」
我放下茶杯,好整以瑕的對龍傲鳴開了口:「你怕不怕死?」
「啊,怕死?」龍傲鳴沒料到我會問他這個,楞了會兒才昂頭挺胸的道:「男子漢自是要保家衛國拋頭顱灑熱血,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以國為重──」
後頭省略數百字,總之我聽了他那套頭都昏了,慌忙抬手制止他:「免了免了,算我問錯話,我換個方式問,你想不想活的久一點?」
「活久一點?」他歪頭想了想,雖然覺得我前後二個問題似乎沒什麼關聯性,但還是回答了:「這個當然人人都想啦,人生而在世要看要玩的太多,但時光卻太短轉瞬逝去,留不住又握不著啊,唉──」說到這他又搖頭晃腦歎氣了起來,變的還真快!
「既然如此,我瞧你也生的聰明伶俐風流倜儻,只可惜──」故意停了一下沒說完,意有深長的看著他。
「可惜什麼,你快說啊!」龍傲鳴急了,走上前來看著我。
我擺了擺手,「可惜天妒英才,想活的久的人,蠢一點是必要的。」
龍傲鳴沒發現我拐著彎在戲弄他,還在思索我的話當下,我已經瞧見故作鎮定的龍翔麟嘴邊抽蓄的厲害了。
等我把杯裡的茶喝完時,龍傲鳴才啊的一聲張大眼睛怒瞪著我。
「皇兄,你看夜明京拐著彎罵我──」瞧,竟然還告狀呢!
「以後他想怎樣對你我可不管,但你不能對他無禮也不能動他一分一毫,聽見沒!」龍翔麟說這話時笑意盈盈,但眼神裡的警告卻再明顯不過。
「是,皇兄──」不情不願的答應了聲,但眼角卻在偷瞪著我。
哈哈,真是個可愛的人,我發現我對龍傲鳴越來越有好感了,也許我們會成為朋友也說不定。
對他挑了個眉,伸出了手釋放好意:「抱歉,我的個性就是這樣。不管我是或不是夜明京,我都很想認識你這個朋友,請你以後多多指教。」
龍傲鳴張大嘴的看著我伸出的手,像是我手裡有什麼怪物一樣,遲遲沒有伸出來回握。
我聳了聳肩,將手晃了晃:「喂,我都示好了,你不回握就表示對我剛剛的玩笑還記恨在心,男子漢頂天立地,怎可以將這小恨小怨記在心裡呢!」
「我才沒有呢,哼!」龍傲鳴一聽我這麼說,馬上飛快的伸出手,用力收緊手勢,力道握的我指節都發疼了。
我疼的微一蹙眉,龍翔麟便馬上分開了我們交握的手。「夠了,傲鳴,明京身體還弱著,你沒事就別來打擾他,知不知道!」
「哦!」又是一聲不情願的回答。
龍翔麟滿意的點了點頭,便過來抱起我走出寢宮。
見我疑惑的望著他,他笑笑的開了口:「我們先去浴池沐浴吧,洗好再來好好用膳如何!」
沐浴?
我和他一起?
想到上次在客棧裡一同共浴的情況,我面紅耳赤了起來,「龍翔麟,你放我下來,我不要!」
只是無奈我怎麼掙扎,我們還是筆直的往目標前進。
用著求救的眼神望向唯一在身旁的人,但龍傲鳴卻向我吐了吐舌頭,一副你自己保重的表情。
可惡,我不積口德果然馬上遭遇現世報。
龍傲鳴,我記住你了──
龍翔麟一路緊抱著我走進浴池,不讓我有絲毫逃走的機會,等候的侍女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掀開青藍色的紗帳,一個長方形的偌大浴池便現於眼前,裡頭注滿了溫泉水,硫磺的熱氣瀰漫,浴池的四周牆壁上鑲了數棵巨大的夜明珠代替照明。
龍翔麟一直走到浴池邊才把我放下,臉上滿溢的笑意,看的我不知所措。
原本男人之間裸裎相見也沒什麼,上次是在昏迷不醒時被他脫了衣服,然後抱進浴桶裡共浴的。
但現下,我完全清醒的狀態,面對這個對我有非常意圖的人,我的腰帶怎麼拉就是拉不下去。
「要我幫你的忙嗎!」這男人笑的十分可惡,好整以瑕的欣賞我的狼狽。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死命的搖頭手足無措,左思右想了下,便轉身背對著他開始褪下衣服。
這古代人穿衣服也真麻煩,什麼裡衣中衣外衣一堆的,我脫了好久,手指都打結了才終於脫到最後一件。
背後的目光太過熾熱,我解開了束緊的發,讓它披滿後背才咬緊牙褪下最後一件貼身衣褲。
剛想以最快的速度跳入浴池裡,卻被來人從背後擁住了。「怎麼這麼害羞,跟你的個性一點也不相襯。」
瞹眛的氣息噴灑在耳旁,貼在背後同樣赤裸的肌膚有意無意的廝磨著,我渾身燥熱了起來。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臉皮厚啊!」我忿忿的說著,但身體卻不敢亂動,因為我無法忽視抵在身後的那個灼熱東西。
「怎麼越跟你相處就越放不開你了,知道我現在想什麼嗎!」他低低的笑聲笑的我渾身發毛,我支支吾吾的道:「我才-才不想知道,哼!」
反正一定是那些不入流的東西,問了也是白問。
「呵呵,你想到哪去,我是說我們該下去沐浴了。」龍翔麟打趣的說著,抱著我撲通一聲跳入浴池裡。
我猝不及防的喝了幾口溫泉水,嗆紅滿臉。
他趕忙在我背後輕拍著,當然也不忘多吃點豆腐。
我推開他,慢慢的游到另一頭去,防備的看著他還會不會有什麼出格的舉動。
這次他沒有追過來,只是將身子完全舒展開的靠在池壁上,閉上眼睛泡著。
觀察他一直維持這個姿勢很久,確定他不會再對我有任何不軌之舉後,我才鬆了一口氣的用手趴在浴池邊,將下巴靠在交迭的雙手上沉思著。
我已經隨著龍翔麟回來這門深不知處的皇宮,以後,真的就這樣任他囚禁在身邊一輩子嗎!
和這個人越是相處,就越會忘了他對夜明京的那些薄情言語。
難道是因為我把對皓銘的注意力,移情作用的轉移到龍翔麟身上。所以當看到已經對夜明京失去愛意的龍翔麟喜歡上我時,那種虛榮的感覺讓我失去了平時的判斷力。
但既然龍翔麟並不愛夜明京,對人命又如此輕賤無情,那為何又要大費周張的離開皇宮親自尋找落海的夜明京呢。
夜明京被子泉喚做京王,加上那日在水風鎮遇襲時,那幫黑衣人要帶回夜明京的舉動,在在都說明夜明京也是個有權有勢之人,而且甚或是皇親國戚也說不定。
對了,龍翔麟對著那些黑衣人提到了一個叫盛東軒的名字,也許這個人會是我的希望。
「又在想著怎麼逃跑嗎,笑的那麼奸詐!」那霸道男人的聲音在我耳旁響起,嚇的我渾身一震回到現實,手一鬆開整個人便往後仰去。
「啊──」輕叫了聲卻沒意料中的溺水。
「真是,一不注意你就會出事,還怪我不盯著你嗎!」男人輕鬆的把我撈進他懷裡,用手指捲起一束濕發把玩著。
「那都是因為你在場的關係!」我偏過頭去,粗聲的道:「今晚我要睡自己的寢宮!」
「好!」男人乾脆的答應我的要求。
「啊?」換我楞住了,原本以為還要與這男人再一番長久對抗的。
「剛才見你在池邊托腮沉思的樣子,我差點就克制不住的想要了你。晚上再和你同床共枕,我真的沒辦法預估自己的自制力還剩多少,所以──」他笑笑的把我轉過來,「先給我點報酬吧!」
我雙手抵在他的胸前,試圖隔開一點他的侵犯,但那吻卻益發的纏人了。忽深忽淺的逗弄著,帶起每一個敏感的地帶,我何曾被這樣對待過,渾身軟綿綿的依在他懷裡。
他氣喘噓噓的放開我,臉上的紅潮不知道是被溫泉水熏蒸的還是因為我們剛剛的舉動,二人的長髮在水中蕩漾了開來,有些交織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
我昏沉沉的任他抱我上了岸,替我換好衣服,又和那個龍傲鳴一同用膳。
席間,我發現龍傲鳴一直不斷好奇的打量我,但又礙於龍翔麟的吩咐,不敢對我太過造次。
明天也許就好玩了,我敢保證這傢伙大概天亮就會趁龍翔麟去處理延宕好些天的政務時,跑來打探我的底細。
用膳完,我就先被送回了寢宮。
才剛一進門,一個看起來身形挺粗曠的青年,便淚眼汪汪直瞅著我,只是極力忍住才不至於落下。「主子,你終於回來了,你知不知道小童子一直很擔心你。」
我看這名喚小童子的人,只差一條手絹在手上晃著,就可以演苦情女千里尋夫的戲碼了。而且,我暈,明明是個大漢子,卻取了個小童子的名,夜明京的眼光果然不一樣啊!
「呃,你是小童子,是我的侍僮?」我不太確定的問著他,又要開始認人了,這裡曾經是夜明京熟悉的一切,但卻不是我莫希平的。
「主子,你忘記我了嗎!」小童子滿臉驚慌的在屋子裡打著圈胡亂走著。「難道是失憶,那怎麼辦,京主子忘了小童子了!」
說完眼看就要降下驟雨,我慌忙的上前安撫他:「沒關係啦,子泉說後頭有機會想起的。何況,我還活著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嗎!」
小童子上下把我來回看了數遍,才吸了吸鼻子道:「對啊,主子還活著就好,呵呵!」
他終於笑了,呼,我最怕見著眼淚,總會令我不知所措。z
「那主子,小童子再重新跟你介紹一下好了,你慢慢想,別急。」他很隨性的拉著我在屋子裡轉悠了起來,東指西指的。
從小童子身上我就可以再度瞧見夜明京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童子毫不扭捏的拉著主人的手,這想必是夜明京給了他極大的權限。沒有尊卑之分貴賤之別,只有生性平和的人才能做到如此吧。
「小童子,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小童子歪頭很認真的扳著手指頭在那數著,「十二?十三?唉呀,還是十四?」
瞧他懊腦的模樣,我制止了他的心算笑著:「反正是很久很久了對不對,那我對你好嗎!」
「好!主子是全天下對小童子最好的人了!」小童子很認真的連點了幾個頭,「小童子每次闖禍,太后要責罰時,主子都會幫小童子求情,好幾次小童子差點不能待在主子身邊時,也是主子一直不顧別人反對留下小童子的。主子,小童子永遠都會待在你身邊伺候你!」
「等等,小童子,你說太后?」
「對啊,主子你不會連您的生身母親都忘了吧!郁太后啊,您的母親是西明國的皇太后,而您則是西明國的國主。」
小童子理所當然的一番話卻驚得我腦中一片空白。
如果夜明京是西明國的國主,那為何又會放棄王位來到南垠國任龍翔麟糟蹋?
如果夜明京已經離開了西明國,那國不可一日無君,現在又是誰在代位治理,難道是那個叫盛東軒的人?
而現在的我,姑且能不能離開龍翔麟的身邊還是個未知數。
而西明國那裡,夜明京到底又和誰有何牽扯,我就算到那能不能做好該做的事,還是從一個陷阱又跳到另一個陷阱──
唉,一時之間,我真的全亂了。
至少,我明白龍翔麟對我還是不錯的,但另個地方呢──
「小童子,你再跟我說說之前的事好嗎,說的越詳細越好,我現在好想聽聽!」坐在椅子上,我很有興趣想要聽故事,但卻忍不住的打了個哈欠。
小童子一見我這樣,馬上過來拉我到內房去,開始幫我寬衣。
「主子,皇上說你身體微恙本來就要多休息,瞧小童子糊塗到現在才想起來,明天我們再說好嗎!屆時,主子要聽多少,小童子都會說的。」小童子動作輕柔的扶著我上了蹋,幫我蓋上被子。
見他仍然站在一旁沒有離去,我疑惑的望著他。
「主子,你忘啦,你每次都說一個人孤單的睡不著,一定要小童子陪在你身邊直到你入睡後才能走的啊!」
小童子端了把椅子在我床邊坐下,目光溫柔。
「是嗎!原來我還是個怕孤單的人啊!」我微笑的閉上眼睛,讓睡意帶走我的神智。
紅顏薄命,總是遭天妒忌。
夜明京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有著令人心羨的容貌,還有溫和良善的心腸,但為何就獨獨不能得到心中所愛呢!
回宮十幾天了,龍翔麟會專程來陪我用三餐,然後吃完又不見人影的去處理繁忙的政務。
我是樂得他不在我身邊打轉,否則總是說不上幾句話,就被他拽在懷裡吃盡豆腐,這點他是從來不對我讓步的。
小童子曾疑惑的問過我,為何龍翔麟出宮一趟,回來後就突然像換個人似的對我熱情如火濃情蜜意,以前是根本懶得踏進這迎月宮一步的。
但他說完這句後便懊惱的瞧了我一眼,我還來不及阻止,就賞了自己一巴掌,說他說錯話了。
大概是怕我傷心吧,他哪知換了一個人的並不是讓他疑惑的皇上,而是站在他眼前的主子呢,而且還只是因為那時了無生意的我回眸望了龍翔麟一眼,就種下了這莫明的開端。
唉,難道一切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嗎!
龍翔麟給了我很大的自由,所以覺得什麼都新奇的我,樂得在偌大的宮裡隨意亂逛。
這皇宮裡四處雕欄畫棟,一步一景,拉著小童子在每個宮殿裡穿梭時,都像探險一樣
隨意的造訪各處,我們幾乎如入無人之境。y
其實也是龍翔麟特別下旨吩咐過,見我駕臨一律如見天顏一樣,所以初期我看到跪倒一地迎接我的宮人時還會不習慣,但這些天下來,我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還有,也許是見龍翔麟對我的態度轉變,我感覺小童子對於龍翔麟的想法有稍微轉好。
我已經讓小童子將夜明京為何會為了龍翔麟來到南垠國的前後大概聽了一遍,這之間小童子一度在說到龍翔麟當初是如何對夜明京無情的種種行為時,氣的渾身發抖眼角泛紅,幾度中斷到說不下去。
其實我能理解小童子的心情,連我這個局外人聽來都覺得忿忿不平了,更何況是處於當事人的夜明京和小童子呢!
我曾經想過要為了夜明京好好教訓龍翔麟一頓,甚至利用他對我的喜歡而讓他嘗嘗夜明京當初苦戀他的心情。
但現下,我能明白為何夜明京會如此愛著龍翔麟了。
他順著我的性子耐心的忍受我有意無意的任性,用著最深情的目光看著我向我表達他對我的愛意,為了我的病體露出那種愛憐和寵溺的表情。
當然他身上還是會不自覺流露出霸道冷酷的一面,這是身為君王與生俱來的威顏,但其餘出現在我面前的他,已經近乎完美。
我發現自己的心在過去的夜明京和現在的莫希平拔河著,我無法完全將龍翔麟對於夜明京的那些作為忽略掉,但也無法騙自己因為這樣,就看不到龍翔麟對我的好。
不管龍翔麟對我是一時新奇或是真的有情,他的目的確實達到了
我無法再像一開始一樣的討厭他想要離開他,但這並不表示我愛上了他或接受他的感情,充其量也只是觀感上的改變。
夜明京是我的前車之鑒,不管如何,這個男人還是不能完全相信。
「小童子啊,你說我們今天該到哪個殿去玩呢!」坐在後花園的某個涼亭裡,我隨意的拿著石桌上幾迭精緻的點心吃著。
最近比較不嗜睡了,氣色也好很多,除了偶爾會有難受的暈眩感之外,其餘都還算正常。
子泉說我的身體開始在慢慢復原,對於藥性已能逐漸接受,所以可以在有空時多走動幫助氣血流通。
那霸道男人一聽到子泉這麼說,熾熱的目光幾乎要穿透我整個人。
眼裡的慾望不言而喻,一想到會發生什麼,我就心裡直打鼓。
難保哪天子泉一宣佈我完全痊癒時,我就會立刻被龍翔麟給壓到床上別想下床了。
一想至此,渾身就發冷了下。
看來我不應該再那麼有精神的到處亂跑了,先回宮裝裝虛弱或來個舊疾復發才是。
想到立刻就做,「算了,小童子,我今天累了,我們還是回去休息吧!」
小童子一聽馬上緊張的過來攙扶,「主子,你沒事吧,我見你臉色真的有點蒼白呢!」
呃,小童子還真是會補風捉影,那是夜明京的膚色本來就較一般人白吧!
剛要跨出亭子,卻聽到侍偉大聲吟道:「梅妃到!」
梅妃?那是誰啊!
算了,反正也不管我的事,我轉身就想離開,卻被來人攔住。「京王,請留步──」
濃淡適宜的胭脂香味傳來,一位粉雕玉琢的麗人便翩然的出現在我面前,她姿儀萬方的向我福了一福,眼裡流轉的光采似為仙人,簡直就是畫上的顏如玉了。
「京王回宮許久,請恕臣妾今日才來拜訪。」見我疑惑的瞧著她,她又接著道:「臣妾聽說皇上為了京王的病勞心勞力的搜遍宮中的珍貴藥材,為的就是調理京王的身體。臣妾進宮許久還不曾見皇上為了誰如此費心過,宮裡的姐妹們都十分欣羨京王呢!」
「呃,是這樣嗎!」原來龍翔麟每天耐心哄我喝下的那些難喝藥汁,竟然都是皇宮珍藏。
罪過罪過,有幾次我趁著龍翔麟沒在身邊照看,便偷偷倒進了床邊的盆景裡,難怪那些盆景益發長的漂亮了。
「是啊,還望京王在皇上面前能替我們多美言幾句,要不冷落了這些癡癡守候皇上的姐妹們,京王想必也不會安心吧!」梅妃說這話時,雖然話面一切懇情合理,但那神情裡微含的輕視眼神,就是讓我瞧的有點不舒服。
以前知道做皇帝的都有什麼三宮六院數千佳麗的,而且爭風吃醋算計陷害之類把戲,我書上電視上也沒少見過。只是現在,自己這個堂堂男人竟也被人視為眼中釘了。
「小童子,這位梅妃是誰?」我悄聲的問著小童子。
「回報主子,這梅妃是皇上最寵的妃子,因為色藝雙全又雍容大度,甚受眾宮人的愛戴。」
雍容大度?怎麼我一點也感覺不出來,反而是好大一股酸意漫延了。
也許是從前京王在宮裡的身份尷尬而且並不受龍翔麟關注,所以地位就比那些受寵的嬪妃娘娘還要不堪。
而且在宮裡我見過很多妃子,沒有一位比眼前這位梅妃還要出色,所以梅妃才能自信的裝出那副大度的模樣吧!
現下,原本皇上不屑一顧眾人欺凌的人,卻突的變成了最受龍顏青睞重視的新歡,威脅到了這些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她們會推派代表來找我示威也不是不可能的。
真是可惜了,再怎麼知書達禮通曉世事的女人,一遇到感情事還是會失去理智的變成最自私的妒婦,只想要消滅情敵,更何況這種事在深宮大院裡實屬平常。
「那請問梅妃希望我如何做呢!」我客氣的問她,見招拆招。
「臣妾不敢,只是希望京王明白自身的處境,龍心難測,喜新厭舊也是平常事,這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事還會少嗎!」
「我什麼處境,你是說我是新人你是舊人?」我故意裝不懂。
這句話似乎刺激到她了,她原本優雅的笑容凝結在嘴邊,「京王,你別裝糊塗不識好歹,之前皇上怎麼對你的我們這些人都心裡明白,也不知皇上是怎麼又被你迷惑的。」
她終於露出鄙夷的表情望著我:「明明是男兒身卻偏要像個女人一樣勾引皇上,你以為皇上對你是真心的嗎!」
梅妃這話似乎說的有點過了,事實上,根本是那傢伙不顧我的意願,硬把我強帶回宮。
至頭至尾,我從沒有主動去向誰爭寵過,而雙腳長在龍翔麟身上,我又何來勾引之說,呵,真是可笑。
「我確實不太清楚皇上對我是否真心,但我要澄清一點,我並沒有如你們想的甘願以色侍君!」
「你還說沒有,自皇上回宮後,對任何嬪妃都不屑一顧,鎮日往你迎月宮跑。事實擺在眼前,皇上已經很少來我這了!」她露出失落的表情,「都是因為你,我實在想不透你有哪點好,我哪點比不上你──」
我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你沒有比不上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確實沒有纏住皇上,而且這裡本來就不是我該待的地方,我只能說這一切非我所願。」
「好一句非你所願的清高模樣啊,如果你對皇上沒有企圖,那為何放著自己的王位不做,而是讓天下人恥笑的窩在這不屬於自己的地方!」
梅妃的一番話也點出了夜明京無奈的心情,他選擇放棄一切來讓龍翔麟踐踏他的真心,明知不會有結果卻仍然癡癡的一再等待一再被傷害,這是不是也是另一種上天對他開的玩笑?
命運,總是一言難盡的吧──
「我不知道──真的!」我背對著梅妃,望向了那片天空,「如果可以,我情願他愛上的人是夜明京而非我。」
「你打什麼啞謎,夜明京不就是你嗎!總之,我話已帶到,今後望你好自為之!」
那美麗的臉因為嫉妒而變得扭曲,但我並不覺得生氣而只是惋惜。
為什麼人只有一顆心,可是想奪取那顆心,占為唯一的卻是那麼多。
多到人在傷害別人時,卻忘了自己的心其實也有更適合的人想要停駐。
「梅妃,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失去理智只會毀了自己。我不會佔有那個人,相反的,請你們盡你們所能的將那人留在你們身邊,最好讓他對我失去興趣,我還會感激你們!」笑笑的說完,我已經不想再和她說任何話了,這一切本來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不是嗎!
「我真的有點累了,先告退!」那股令人噁心反胃的暈眩感突無預警的又來了,我拉著小童子就要走下階梯,沒想到梅妃竟然出其不意的從後推了我一把,我沒站穩的便往數十階的階梯下仆倒。
這一切來的太快,我閉上眼睛在心中哀嚎著,耳朵聽著小童子的驚呼聲,準備承受即將到來的疼痛,沒想到身子一輕就騰空了起來。
「梅妃,妳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害京王!」和龍翔麟相似的嗓音,是龍傲鳴!
他臉上的表情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冷峻,一改先前我初見他時的不莊重。
「臣妾不敢,鳴王恕罪!」梅妃沒料到龍傲鳴會出現在此,慌忙的跪了下去,渾身發抖。
「皇上已經下令見京王如見本人,妳卻私下要挾京王還出手意圖謀害京王,這不是擺明視皇上於無物嗎!」
龍傲鳴的一番話更是將梅妃打入地獄,她面色死灰的不發一語,原先的驕傲神采已消失無蹤。
「來人,將梅妃收入天牢等候發落!」b
龍傲鳴剛出聲,一旁的侍衛已經動手將渾身軟綿綿的梅妃抓了起來,眼看人就要被帶走,我趕緊出了聲。「等等──」
「怎麼,她有心害你,你還要幫她求情?」龍傲鳴挑眉不解的望著我,我微笑的搖搖頭道:「她會討厭我也是理所當然,這舉動也只是一時失去理智罷了。反正我也沒受傷,你放了她!今日之事,在場之人就都當沒發生過吧!」
梅妃聽聞我這話,抬起原本低垂的頭,眼眶似乎紅了。
「你還說沒事,瞧你臉色都發白了。變了一個人的你,大概也只有這什麼爛好人個性沒變了。也罷,既然你都幫她求情了,就隨你便吧。」龍傲鳴使了個眼色,侍衛便放開了梅妃。
「這皇宮裡你想和誰爭寵都可以,但京王是你永遠不能碰的對象!你最好清楚一點,回去乖乖做你的梅妃,我答應京王,今日之事不會和皇上提起。」
「是,臣妾知錯!」梅妃連聲答應著,但眼裡還是溢滿著不甘卻又不得不從的憤恨。
「你走吧!」龍傲鳴不耐的揮了揮手,卻被一個冰冷的聲音打斷:「誰准她走的!」
「皇上──」在場的人全伏首跪下,只剩龍傲鳴站著,而我還被抱在懷裡與那人無言的對視。
「皇兄──」龍傲鳴見著龍翔麟臉上不悅的神情,趕忙將我交到龍翔麟懷裡。
「有沒有受傷!」龍翔麟好生的將我審視了一番,像要看出我有沒有碰壞了一角。
「沒有,我好的很,如果你把我放下來會更好。」
「我已經對你說過心軟是會害了自己,你為何還要放過想加害於你的人。」
「沒有為什麼,我只是不想別人因我而受到傷害而以,得饒人處且饒人,放別人一條生路也是為自己留一條生路。」已經習慣在他懷裡說著對話了,算了,他想抱就抱吧!
「你放別人生路,但要是那人想留給你的仍然是死路呢!你可以不在意,但我卻絕對不能原諒傷害你的人。來人,馬上把梅妃拖去刑場施以斬刑,順便儆告那些還想對京王不利的好事之人!」龍翔麟脫口而出就是毫不留情的判死。
「不要這麼做!」我大喊一聲,那些侍衛的動作便停了下來。「上次那些無辜的人命還不夠嗎,我不想再有人因我而死了,你難道願意見我心裡不好受?!」我氣的渾身顫抖,那股暈眩感也更強了,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心跳的好快。
「不,我不願意,我只想見你開心的笑。」龍翔麟低歎了一口氣。
「那就放了梅妃,我會衷心感激你!」g
「是嗎!不過如果這份感激化為實質行動會更好!」龍翔麟話鋒一轉,意有所指。
「你想怎樣!」我簡直恨死這人了,他無非又是想要吃我豆腐。
他把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靠近我,然後停住不動,意思再明顯不過。
我環伺了趴伏一地的眾人還有一旁明顯看好戲的龍傲鳴一眼,終於下定決心的仰頭在龍翔麟唇上飛快點了下。
「可以了吧,放人!」我不情願的瞪著他說著。
「你那只夠換梅妃一根手指頭而以,所以──」
我簡直氣炸了,那傢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好,你要玩,我就豁出去陪你玩這一次。
很認真的伸手扳過他的臉,我對準他的唇就是胡亂啃咬。
他被我弄的實在受不了,終於忍不住的反受為攻,又是一番纏綿悱惻的吻。末了,還在我的耳旁調笑道:「你的技術還真差勁,弄的我發疼,看來下次我們再好好練習下!」
「哼!」我臉紅的轉過頭去不理會他,還不是你逼我的!
「梅妃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三十大板再打入冷宮!」
聽到龍翔麟如此宣判,我還想開口說點什麼卻被他制止了。
這樣的處罰對於梅妃來說,無疑是比死還要難過。
「我們回去吧,看你臉色發白的厲害,一定是太激動影響到身體了。」龍翔麟柔聲的哄著我,還不忘吩咐龍傲鳴去把子泉叫來迎月宮一趟。
龍翔麟抱我回宮時,身後傳來梅妃淒厲的呼喊聲,我瞧著眼前人不為所動的表情,不知怎的,很想問他──
你以前也是用這副表情對待夜明京的嗎──
過幾天才聽到小童子不小心對我說漏嘴,他說梅妃在那晚就服毒自盡了。
我聽完一陣默然,事情總是因我而起,雖然這一切事情本就不在我的控制之中。
經過這一事件後,我就不大到寢宮之外的地方活動了,對宮裡任何人的拜訪也一律敬謝不敏,深怕有人又會因為對我做了什麼而傳到龍翔麟那裡去,這樣我就罪過了。
龍翔麟看我突然深居簡出倒是沒多說什麼,他只是笑笑的把我抱到懷裡,哄著我說這樣就可以馬上找到我了。
聽他口是心非!
這皇宮裡就算再大也到處都是他的眼線,我去哪只怕連解個手都會被人一一回報,他還怕找不到我嗎!
龍傲鳴倒是現在到我這走的勤了,三不五時的來找我逗嘴,我也喜歡逗他,看他氣得直跳腳卻不敢對我造次的樣子發笑。
但宮裡的一些無聊流言又傳開了,說什麼京王不只迷惑聖上的心,連那個原本不好男色的鳴王也全被迷了個去,鎮日往迎月宮跑。
龍傲鳴聽了只是不在意的一笑,但也派人在宮裡追查是誰散播這種無聊謠言。
我心情變得更差了,雖然龍翔麟一直叫我不要在意,但我怎能不去在意,我無法把事實的真相對每個人說明白,只能默默的承受這些不實指控。
而一切的一切,卻只因為我是個男人──
「小童子,你覺得現在這樣的我好嗎?」我突然想起應該要問問小童子。
「嗯,很好啊!除了主子對以前的事想不起來之外,剩下的主子都跟以前一樣好。喔,對了,主子的個性變的比較開朗不再總是面顯憂色,小童子喜歡這樣的主子!」小童子一口氣說完他的看法,笑瞇瞇的看著我。
「是嗎,你喜歡就好!」我呶了呶嘴,「小童子,盛東軒你認識嗎?」
「主子,你怎麼突然提起軒王爺,莫非你想起什麼了嗎!」小童子看來很興奮的樣子。
我搖搖頭,「不是,只是那天在水風鎮,有一幫黑衣人攻擊我們時,龍翔麟跟他們提了這個名字,我就對這名字產生好奇心了。」
小童子瞧了瞧我,像是在確認我是不是真的完全沒想起,見我臉上滿是疑惑表情後才失望的輕歎口氣。
「主子,軒親王自小與你便玩在一起,你們二個感情深厚互為知己。後來你將治理的重責大任交予軒親王,帶著我來到南垠國才慢慢的疏遠了。」小童子說這話時也陷入了回憶般的望著遠方。
「如果我已經將國家托負給了盛東軒,為什麼他還要帶我回去?」
「主子──」小童子遲疑了一會兒,才斟酙的道:「主子,軒親王應該是不忍見你為情所困不得自拔,所以才總想方設法的欲帶你回國,可你每次都堅定的拒絕了。」
「小童子,你的意思是這宮裡也有盛東軒安排的──」我才剛說出口,馬上被小童子緊張的摀住嘴,他用手放在嘴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又看了看四周。
我才瞬的明白這迎月宮四周都有人在監視我,隔牆有耳啊!
點了點頭,我悄聲的在小童子耳旁道:「那麼我現在失憶的事想必西明國那也都知情囉!」
小童子點了點頭,換他在我耳邊附耳道:「軒親王對主子的情誼極深,他怕主子失去記憶後,便忘了之前皇上對主子的所有做為,而被皇上利用給騙了!」
呵呵,我聽了小童子這話直想發笑。盛東軒的擔心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因為至少現在的我確實有點被龍翔麟施予的溫柔所惑,而動搖了原本想要離開的心。
不過,知道盛東軒並未放棄掉夜明京就好,至少我還有一條退路不是嗎!
「小童子,你覺得現在的我過的好嗎!」
「小童子覺得主子跟之前比是快樂多了,只是有時候還是會不開心。」
「那你認為我應該待在這裡嗎,還是回家?」
小童子一聽我這樣問,卻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主子,以前小童子是恨不得把你架回西明國的,因為那時的你總是不快樂。但現在,主子會露出很開心的笑容,而這些都是皇上給的。所以小童子就想,只要主子想留,不管在哪,小童子都會陪著主子。」
我竟然被龍翔麟的感情影響的如此明顯,難道我在不知不覺間就被改變了嗎。
拉起了小童子,「小童子,答應我,如果後頭見我走錯路時,不要在乎我的身份,盡力的去攔住我好嗎!」
我的話顯然讓小童子疑惑,但他還是很認真的點了個頭。
我微微笑了,小童子是個忠心單純的人,也許他不能想通很多大道理,但他可以感覺的出一件事最原始的好壞。
當局者迷,有時就需要他那種簡單的直覺。
「你們主僕倆聊什麼,靠那麼近!」並無人宣的龍傲鳴笑嘻嘻的走了進來,我瞧了瞧他,沒好氣的道:「怎麼,你又想來讓我氣你了嗎!」
「嘿嘿,別這麼說嘛,我已經被你氣習慣了,每天不來氣幾次就渾身不舒坦呢。」龍傲鳴打哈哈的在桌子旁坐下,自行倒了杯茶喝著。
我的寢宮裡只留下了小童子,其餘龍翔麟編派給我的宮女和侍僮都被我堅定的拒絕了。
開玩笑,一舉一動都要人侍候著,那我不就成廢人了嗎,而且也總覺奇怪,還是自己做事感覺自在些。
所以龍傲鳴到我這時,也只有他一人能夠進來,一切自己動手來。
「瞧你一開始輕視我的樣子,就知道你對之前的夜明京有多壞,我不過是幫他討回公道而以,你也不算吃虧。」
我在他的對面坐下,慢條斯理的拿起茶啜著。
「你別老幫別人翻舊帳,一切不都過去了嗎!」他似乎是尷尬的想轉移話題:「對了,你最近怎麼都足不出戶了,我還怕你悶出病來呢!」
「要不你要我怎麼著,再出去害人被判死刑嗎!」一想到梅妃那樣的玉人就此香消玉殞,心中就不無感慨。
「你別這樣自嘲自己,這一切不是你的錯,是那女人不知好歹,以為被皇兄寵愛就無法無天,那日你們的對話我全聽見了,是她不對。」龍傲鳴收起了嘻笑的表情,認真的說著。
「傲鳴,宮裡的那些流言你聽見了嗎!瞧瞧我在大家心中已經成了多麼不堪的人。我是一個男人,不想只永遠被你或龍翔麟保護著,我也想飛也想為自己做點事的,你明不明白!」
「其實皇兄已經給了你很大的自由,難道你一無所覺?」
「他給我的自由只是表面,事實上我仍是處處受制於他,這皇宮只是一個莊飾華麗的金籠子,人能四處的走動,但卻也被永遠的關住了。」
「那是因為皇兄愛你!」龍傲鳴皺眉制止了我的話,一字一句很語重心長的對我說著:「皇兄近日對你的做為我是全看在眼裡的。他如果不愛你就不會容忍你的一切,也不會忍著而不去動你,這對一向獨斷的他來說,已經是很大的改變,難道你不能感覺到他想擁有你所以無法放你走的矛盾感情嗎。」
「呵呵,為什麼以前夜明京深愛著他時,他對那樣掏心的感情不屑一顧。如今,,他卻反而回過頭來要這副皮囊,真是諷刺!」這也許也是我一直在疑惑的問題,我不能相信龍翔麟會輕易的對我付出他的感情。
「這段日子難道你一點也沒對皇兄動心嗎,我不相信!之前我並不明白為何皇兄會那麼想要擁有你,但和你相處後我就明白了──」龍傲鳴笑笑的對我挑了挑眉:「任何人遇見這樣的你,都會愛上你的。」
「哦,是嗎──」換我也挑了眉,我傾身上前,用手支著下巴斜眼睨他:「難不成你也愛上我了?」
這句話原本是想拿他開玩笑的,沒想到他竟沒急著反駁,反而還很認真的對我道:「是啊,你瞧怎麼辦才好呢!」
我一時楞住了,他和龍翔麟似乎已經越來越能知道如何應付我的玩笑話,這樣耍無賴的樣子讓我反而無力招架,不愧是兄弟啊!
「那為了挽救你的性命,我應該即刻請你皇兄欽賜一門良緣給你,好斷了你這不該有的念頭!要不因為我而導致你們兄弟相殘,這可不太好吧!」
我笑嘻嘻的回了話,對他眨了眨眼,總算見到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倏間變了色。
「別別別,我還想多逍遙幾年呢!我知道你是皇兄的人,怎麼可能敢動,跟你開開玩笑別認真嘛!」他激動的指手畫腳,似乎真怕我找龍翔麟說去。
「哼哼,想開我玩笑,你的道行還早的很呢,傲鳴弟弟!」他不情願的敗下陣來,「你不好玩,每次都不讓我一回。」
「這宮裡也只剩你還能讓我這樣開玩笑了,你就多擔待點讓我解悶不好嗎!」我很真誠的說著,在跟龍傲鳴這樣胡亂說著鬧語時,就好像可以暫時忘了某些現實的處境。
「好好好,只要是你要的什麼都好。要不,咱們出宮去逛逛解悶一下如何!」龍傲鳴突然脫口而出這個想法。
「出宮?你皇兄會答應嗎?」我心中一動,對啊,出宮到城裡逛逛確實是個不錯的決定。
「這就要看你怎麼跟皇兄說囉,皇兄那麼寵你,一定沒問題的!」
「怎麼說啊,恩──」一想到龍翔麟,我心中卻升起惡寒的念頭,那不肯吃虧的傢伙一定會叫我用條件交換的!
「你好好想想,城裡有很多好玩和新奇的玩意喔!我帶你去見識一下,到時只怕你都不想回皇宮了。」龍傲鳴一說起這事,雙目都放出了光,似乎心已經越過重重圍牆,神遊到宮外去了。
我們還在商量這事,外頭已經遠遠的響起一聲皇上駕到!
「哈哈,你的剋星來了!」龍傲鳴對我使了個眼色,被我狠瞪了回去。
「傲鳴,你在誘拐小東西嗎!」一個低沉的聲音插了進來,我倒是不意外龍翔麟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模樣。說到他喚我小東西,我還真是有點無力又不能多說什麼。
一個男人被另一個男人這麼叫著,總感覺弱了很多。但龍翔麟不願以夜明京的名字叫我,想先以夜明京身份活下來的我,又不想告訴他我原本的名字。所以只得雙方各退一步,隨喜喚名了。
「我-我才沒有。只是看明京一副很悶的樣子,我才想幫皇兄帶他出去散心嘛!」龍傲鳴在龍翔麟面前,就會一下子小了十歲,說的話明顯底氣不足。
「是你自己貪玩才想拿人當擋箭牌吧!」龍翔麟走過來坐在我身旁,牽過我的手溫聲問著:「想出去看看嗎!」
「嗯,宮裡人多,悶!」我淡淡的回答,這裡的每個人都知道我的名字,都在不停議論我的身份。而我,不認識他們,卻要隱忍那些我無法去澄清的蜚短流長。
「我已經捉到幾個散播謠言的人關入大牢,你想怎麼處置?」他抓著我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著,絲亳不避諱身旁還有別人。
「你以為我還能怎麼想!」我定定的看著他,抽回了手。
「我知道你一定又會叫我放了那些人,所以我罰了他們相互掌嘴但必需收押三個月,可以嗎!」
「嗯,其實說出去的話也收不回了,你不再殺人就好!」我鬆了口氣,真怕又聽到他下令殺人的話。
龍翔麟點點頭,便讓小童子和龍傲鳴相偕退下,留我和他在屋子裡。
他抱過我坐在他大腿上,嗅著我的頭髮。
「子泉說你的身體快痊癒了──」他輕聲的在我耳邊說著,那熾熱的氣息從耳裡傳入,卻一下子像在我身體裡注入了熱水般的渾身發燙。
「那-那又怎樣!」我羞的簡直想找個地洞鑽下去了。
「小東西,我想要你!」他一把銜住我的耳垂輕咬著,然後慢慢的移至我的頸邊,那麻癢的感覺讓我不得不仰起頭避開著,可是又被他扳過頭索取著吻。
慌忙的伸手制止了他伸進衣襟內的手,「不行,現在不行!」
我氣喘吁吁的開了口,腦子裡一片混沌。
我和他似乎在理所當然下進展的太快,快到我竟然已經漸漸習慣他對我的任何事情。方才和傲鳴的談話還言猶在耳,他問我真的完全沒有對龍翔麟動過心嗎──
我雖然沒有正面回答龍傲鳴的提問,但我心裡明白,答案是否定的。
可是這樣不對,如果心就這麼快陷落的話,那在這個時空的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為什麼不行──」龍翔麟恣意的在我臉上吻著一邊念糊不清的說。
他身上那種想要擁有我的熱度太過明顯,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推開他。「我怕你,也怕我自己,更怕這發生太快的事情。在我還沒確定前,請你──」話保留的沒說完,我惴惴不安的看著他的反應。
「真的那麼怕我嗎,臉色都發白了。」龍翔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沒有再繼續對我索求,只是把我抱得更緊。「小東西,告訴我你什麼時候才能完全屬於我!」
我緊張的大氣也不敢出,劇烈跳動的心彷彿就要穿體而出。
然而耳邊聽著龍翔麟那寵溺又隱忍的口氣,心又亂成了一片。
「你願意跟我賭嗎!賭總有一天這副身子的心和人或許會真正的屬於你。但在那之前,讓我自己決定──」我輕輕將頭枕在他胸前,幽幽說著。
「我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你這個賭──」他低垂著眼沉思著,我見慣了龍翔麟總是自傲獨斷的一面,此刻還真有點不習慣。也許龍傲鳴說的對,龍翔麟也為了我改變很多。
就像方纔他抓到那些造謠者,沒有像以往一樣殺人了事,而是徵詢了我的意見。還有此刻,他可以完全不顧我的感受強行佔有我,但他卻壓抑自身慾望的考慮我的提議。
「你對自己沒自信?」我輕輕笑了。
「是你這個小東西心思變化太快,才讓人感覺握不住。」他在我臉頰輕啄了下,「在你提出這個打賭時,你的心裡也已有我了,而且還佔了很大份量。」
「怎麼會──」我脫口而出。
「難道不是嗎!」他神情笑的溫柔,用手闔上我張大的嘴。
我一陣默然,在他看來就像是承認了他的說法。
「我願意答應你,但前提是在答案浮現之前你不能再有離開我的念頭。你知道我是個自私的人,不管你最後明白的答案為何,我都不會讓你走的。」
「你本來就是個自私又專制的人,否則就不會這樣霸道的把我帶回宮了!」
想到與他的初識,那時與他的抗拒到此刻安於他的懷抱,才短短時日,我的前後想法變化竟如此之快,呵,自己還能抵擋這男子的求愛多久。
「你知道就好!況且──」龍翔麟靠近了我的耳朵,「我對你的耐力也剩不多了,到時也許我會不管約定的先要了你這個小東西。」
「你──」我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怎麼老想這事,以前這副身子也不知被你要過幾次了,哼!」
「我現在想要的人是你,不是從前的夜明京!」龍翔麟臉色鄭重的與我對視著,伸手在我的臉上輕撫了會兒,「記住這一點,龍翔麟愛上的是住在這裡頭的魂魄,而不是那外頭本來就不再去愛的絕美容貌。」
我看著他漸漸靠近的臉沒有推拒,閉上眼睛時慢慢說著:「如果有朝一日,我告訴你我的名字,那就是我真正愛上你的答案。」
莫希平只能是夜明京,因為這一切本來就都是夜明京所擁有的,我只是中途介入的一個闖入者而以。
「好,在那之前,你都只是我的小東西,恩!」
熟悉的氣息迎面而來,將我捲入了他的緊密包圍裡,久久不離。溫順的承接著他熱烈的探尋,是不能反抗也不想反抗了。
※※※z※※y※※z※※z※※※
沂臨城十分熱鬧,街上到處都是滿滿的人。
除了當地的居民之外,也可以四處見到身著異服的外國人帶著一車車的貨品交錯而過,看來這沂臨城也是商業貿易的交易重地。
「怎樣,京城好不好玩!」龍傲鳴十分興奮的對我開了口,看起來比我還要開心。
「嗯,感覺比宮裡好多了。不過,我怎麼覺得此次出宮要解悶的對象是你不是我呢!」我在小童子和子泉的監看之下,喝了一點酒。
現下,我們四人坐在客棧樓上的一間隱密包廂裡喝酒吃菜,打算稍做休息後再去下個地方逛逛。
我堅絕不要龍翔麟作陪,不然一趟出宮散心又會被他弄成吃豆腐之行,我才不要。
所以不放心我身體的他,就叫了那個一板一眼的子泉與我們三人作陪,子泉會武功可以和龍傲鳴一起保護我們,又可以隨時注意我的病情。
「唉,明京,你別打趣我了。你也知道宮裡該注意的規矩太多,又怎麼比的上這外頭世界的輕鬆自在呢!」龍傲鳴若有所感,臉上的無奈倒是全寫在臉上。
是啊,有些人的身份際遇在出生前即已注定,完全無法選擇,只能走在命定的路上。
龍翔麟曾說,他冰冷無情的性格也是因為處在這當下的位子上,而不得不漸漸形成來保護自己。在現代時,我從來只是一個安逸渡日,又被父母朋友保護的人,自然不知長於皇室的他們,背後的辛酸甚或驚險過程了。
「傲鳴,難道你對你鳴王的身份一點也不留戀嗎!」
「有什麼好留戀的,我自己的個性和能力自己清楚。我只喜歡隨心所欲的日子,而且國家有皇兄一人就夠了,並不需要我擔心。」龍傲鳴此番話說的情真意切,依他的個性似乎本來就應該飛的更遠。如果不是為了龍翔麟留下,我想他早就離開皇宮了吧!
「你沒問過你皇兄是不是也想要這個位子嗎!」
他被我的問題一楞,苦苦思索了會兒才對我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真的覺得皇兄做的很好,你覺得他不開心嗎!」
「人不在那個位子時不會去瞭解站在那個位子的人的心情,我感覺你皇兄是快樂和壓抑並行,少了你這個親人也許他就更辛苦了。」
「我有那麼重要嗎,嘿嘿!」龍傲鳴被我這話一說精神全來了,笑的美滋滋的。
「是啊,宮裡少了你這個少根筋的親王,確實就會少了很多樂趣。」我向他眨了眨眼睛,果不其然的看到他又急得跳腳的模樣。
「夜-明-京!」他想撲到我面前來,卻被子泉和小童子拉住。
包廂裡我們三個人臉上皆帶著忍峻不住的笑意,只有一人的臉色是黑的。
突然,我被街上的一陣銅鑼聲響所吸引。「咦,那什麼聲音?」
「回報主子,是雜耍藝人在賣藝呢!」小童子探頭往外看去才回報我道。
「那還等什麼,我們這就去看看!」我起了身,風風火火的衝出包廂,他們三人急忙忙的跟在身後。
等下了樓隨著聲響靠近賣藝的地方時,外圍已經擠了滿滿好幾圈的人群。
看著我失望的臉,小童子不由分說拉著我往前努力開道,總算讓我們站到了前頭視野良好的位子,只是經過一番推擠,四個人身上多少都有點狼狽。
賣藝的一共有五個人,一人負責敲鑼兼呦喝,一人負責打鼓,二個人表演各式雜耍,當然剩下的那個人就是負責跑場收錢。
那二個表演的人藝高人膽大,什麼赤足走刀山,空手切石,棍棒劍舞的,配上為首之人掌握全場氣氛的說學逗唱,讓在場的人無不笑逐顏開的乖乖掏出銅板來。
「為了答謝各位鄉親父老的熱烈支持,我們兄弟倆決定再表演一招胸口碎大石讓各位開開眼界,現在邀請一位志願者負責上來檢查我們有無做假如何!」
那敲鑼之人話一出,現場便沸沸揚揚的更加熱鬧起來,大家爭先恐後的舉手來想要毛遂自薦上場。
我惡作劇的拉著龍傲鳴的手高高舉起,也來湊個熱鬧,看著他又氣又莫可奈何的臉哈哈笑著。
我本來也想嘗試的,但看到那根用來擊碎石頭的鐵槌都快比我的手臂粗了,想想還是量力而為的好。
「啊,那邊那位姑娘,就是你了──」敲鑼的人突然舉起手指著我們的方向大喊著,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我們身上來。
「姑-姑娘?」我往右邊的龍傲鳴身上看了看,再往左邊的小童子看了看,最後才疑惑的比了比自己,終於見那敲鑼的人點了點頭。
「...」我沉默了一會兒,在聽到龍傲鳴爆笑出聲後,才面紅耳赤的對要過來帶我進場的人說了句:「我是公子,不是姑娘──」
那人反應倒也快,用力的敲響了鑼才道:「唉呀,我們真是太幸運了,原本想讓美人上場助兄弟氣勢的,現下變成了佳公子也不錯,一樣賞心悅目啊,各位說是不是!」
人群是最容易鼓噪的,他們齊聲附喝著,不好推拒的我被拉了出去,但走到一半就被龍傲鳴擋住了。
「這位公子手無縛雞之力,還是由我代勞吧!」龍傲鳴對我眨了眨眼,將我護在身後的帶著我走到已經躺在一塊石頭下的人旁邊。
他興致高昂的拿起手中的那根鐵槌蓄勢待發,我則是好奇的去摸摸那塊石頭和望了一眼底下的人,待會如果就這麼敲下去,一般人早不死也半條命了,不知道情況會是如何。
「明京,你小心點,待會石頭裂開如果誤傷到你,我可不想回去被皇兄剝皮!」龍傲鳴示意我站後麵點,皇兄二個字說的很小聲但卻非常慎重。
我氣極,附耳在他旁邊道:「我才沒那麼弱,況且如果他敢剝你的皮就得要先過我這關,我不會放朋友有難不管!」
「呵,你有這份心就夠,皇兄會怎麼做我比你還清楚。好了,我要開始囉!」龍傲鳴將手中的槌子高舉過頭,照著敲鑼人的吩咐,就要一口氣擊下。
鼓聲益發的急促了,現場也都屏氣凝神的望著我們。
我的心卻突然不安的急跳了起來,掃視了現場的人群,看著眼前龍傲鳴的背影還有身旁賣藝的那幾個人。
為什麼,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我轉頭望了一眼打鼓的人,他手中的鼓槌並沒有停下,只是當他把視線從場地中央望向我的時候,我卻感覺一陣發冷。
打鼓的人,敲鑼的人,正躺著表演被碎大石的人,仍然滿場跑要著討賞的人──
龍傲鳴的雙手已經要落下了,我卻驚的出了一聲冷汗,大喊著:「傲鳴──」
一聽我的驚叫聲,龍傲鳴落下的手勢一歪便將那根巨大的鐵槌打到旁邊的石板上,揚起了塵煙。
而煙裡突現的是一陣劍光,另外一個表演的人手中的劍尖就從龍傲鳴的背後險險擦過。
衣服被劍氣劃開,割破的肌膚滲出了鮮血。
現場圍觀的人看到真的見紅,馬上就相互推擠的往外邊逃竄,還有人嚷著要去找官差來處理。
那五個人倒也不懼怕,每個人手上都多了一副兵器。
「主子,你有沒有事!」小童子和子泉慌忙的到我身邊察看著,我給了他們一個放心的微笑。
「你們是誰,為何要殺人!」我神情一肅的望向那五個已經收拾起笑臉的人。
「我們也是受托要取龍氏人之命,今日還請公子跟我們一道走,我們還可保不相關之人的平安!」敲鑼人表情認真的看著我,有禮的釋放出他的善意。
「你們這些傢伙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憑你們還不足以入我的眼呢!」龍傲鳴剛想開口大笑,卻倏地嘔出一口黑血,然後就腿軟的跪了下來。
「劍上有毒,你們怎可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我匆忙的來到龍傲鳴身旁,他背上的那道長形傷口四周已經發黑流出黑血,看來毒性蔓延的極快。
「為了帶公子回國,我們也只能選擇用最省事的方式,還請公子見諒!」為首之人朝身旁的人使了個眼色,便一起舉劍往我們這衝過來。
「小童子,你拉著明京先走,聽到沒有!」子泉一把舉起配劍率先朝著那幾個人衝了過去,龍傲鳴拔出腰際的配劍勉強將自己撐了起來,「我還能再多撐一會兒,你們有多遠就走多遠──」
我看他這副模樣急了,拽著他的袖子不肯走:「我不走,要走就大家一起走!」
龍傲鳴深深的望了我一眼,舉起手中的劍果決的割斷自己衣袖,也跟著子泉衝上前牽制那些人。
我慌亂的看著手中的斷袖不知所措,如果,自己也會武功就好了!
「主子,我們先走吧,不然鳴王和子泉抵擋不了多久了!」小童子使勁的拉著我就要離開。
「不,小童子,我不要走,他們要的是我就讓我去換!」我的腳像灌了鉛一樣邁不開腳。
子泉和已經中毒的龍傲鳴陷入苦戰,身上開始被劍劃傷一處又一處,我沒辦法──
奔入戰圜之中,我站在他們中間舉手大喊了一聲:「你們住手!」
但我的出現只是減緩了子泉他們的攻勢,卻被刺客中的一人推開,他順勢越過我的身子,利用這空隙便拿劍直逼龍傲鳴亳無防備的胸口。
「不要──」我見狀一急什麼也無法想了,直覺反應便是轉身上前護住龍傲鳴。
血噴出來灑落在空中,我聽著眾人的驚叫聲摔落地面。
「笨蛋,你在幹嘛,為什麼要衝出來!」龍傲鳴急的破口大罵,他將我攬進他懷裡,撕下一塊布摀住我受傷的部位。
「其,其實一點也不痛,你別擔心!」我只覺得渾身發冷了起來,但一點也不覺得疼痛。左胸上濕了好大一片,我好像可以聽到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誰為了你做事不經大腦的笨蛋擔心,我是怕回宮真的要被皇兄給剝皮啦!」龍傲鳴臉上的表情,又像要哭又像真的是在擔心會被龍翔麟給處罰般的可笑,但我實在沒力氣笑他了。
子泉從懷裡拿出藥粉替我上藥止血,想抱起我,卻被龍傲鳴制止了,「我還有力氣,我來!」
他看著已經趕到的暗衛和那幾個刺客交手,吩咐著子泉:「全部拿活口──」
「是!」子泉彎身行了個禮。
龍傲鳴點點頭,對著一旁的暗衛要了匹快馬,然後交待了下小童子,便低頭對我道:「你忍忍,我想用最快的速度送你回宮。」
「嗯。」勉強的發了個單音,我頭已經發昏的靠在龍傲鳴胸前。
龍傲鳴緊擁著我,身後跟著三匹快馬,便如同脫兔般的急馳出去。
在昏過去的時候,我只是突然想到了龍翔麟的臉。
那個羇道男人大概又要大發雷霆了,只是不知我這次是否也會被罵上一頓──
「小東西,醒醒──」
神智像是飄的很遠很遠,感覺一會兒像是置身於火場中的炎熱,一會兒又像是裸身立於冰雪中的嚴寒,折磨了精神和肉體,恨不得走的遠遠的離開,那就不用再受苦了。
「小東西,醒醒──」
我慢慢的走著,想要走到前頭那個感覺鳥語花香的地方,身後卻傳來一聲聲的呼喚。
那聲音非常的急切和脆弱,讓人不得不駐足停下。
「小東西,我不許你離開我,你聽到沒──」
又是那個霸道又熟悉的語氣,呵,原來是那男人!
我真的甘心就這樣放手離開一切嗎!曾經一心為情想死的莫希平,陰錯陽差變成了被龍翔麟愛上的夜明京,一直以為不能讓自己身陷於這個時空的。如今,可以就此放手的機會似乎已近在眼前了,但為什麼心裡仍會捨不得那個如同命令的呼喚。
一個模糊的身影倏地出現眼前,熟悉的容顏對著我就是一笑,是夜明京?!
「不要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要成全自己的心。」夜明京笑笑的對著我說著。
「你為什麼還能這樣說,難道你不恨他嗎!」我不解的問著。
「愛或恨又如何呢,愛恨本就是一體二面。認識翔麟後,我才發現萬人之上的他是那麼孤獨的活著,需要被愛的人是他。他無法愛我並非他的錯,只是我太想去愛他而以。」
夜明京的臉上閃過一絲愁容,但隨之而來的卻是無比的堅定。
「這本就是你的一切,我只是個闖入者而以,又怎能擁有它──」慢慢的看著夜明京透明的身影飄到我的面前,他伸手穿過我的發間。「你為何還不明白,他愛的僅僅是你,並不是這一切讓他愛上了你。不要用條件和懷疑來構築心中滋長的愛,你與他之間早已宿命天定,回去吧!」
我還想多問什麼,卻被夜明京伸手一推,整個人就往後飛開了去。
「夜明京,你不後悔嗎──」我只能用盡力氣喊出這最後一個問題。
「已經付出的愛本就沒有後不後悔的問題,況且──」夜明京臉上露出的笑意比我此生見過的所有,都還要溫柔動人。「我從不後悔愛上他。」
「唔──」我低吟了一聲,便緩緩的睜開眼,對刺目的光線照入眼裡感到些許不適應。
「小東西醒了,你終於醒了!」龍翔麟狂喜的一把抱起我,用著那滿是鬍髭的臉一把吻上我。
「不要──你的臉好扎人!」我用著沒有受傷的右臂聊勝於無的推拒著他的侵犯。
剛受傷時左胸並不感到疼痛,但此次醒來,那股巨大的錐心之痛卻整個從受傷的部位漫延開來。我剛剛的動作也牽扯到了傷處,一滴冷汗就這麼流下。
龍翔麟見我臉色發白,又發現自己的動作實在過大,才小心翼翼的把我放下,只是一雙手握的死牢不肯放開。
「啟稟皇上,京王這次醒來就表示危險期已過,雖然引發高燒,但只要特別注意不要再讓傷口發炎,好生休養就行了!」子泉已經換上宮服,臉上明顯鬆了一口氣。
我轉頭才瞧見屋裡滿滿的一堆人,小童子、子泉、龍傲鳴還有一堆宮女,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是憔悴,雙目通紅的。
「我睡了多久?」無力的對眼前只是定定瞧著我的人問著。
「四天了,小東西!」龍翔麟牽著我的手在他唇邊吻著,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才又道:「我從來不知時間可以如此令人煎熬漫長,四天已似一世──」
「翔麟──」這是我第一次溫和的喚著他的名字,他渾身一震。「我遇見了夜明京,是他要我回來的,他要我面對自己的心。」
「是這樣嗎!」龍翔麟有點驚訝卻又旋即恢復鎮定,「如果不是他,你會就此選擇離開我?告訴我答案!」
我深深的看著眼前這個雖然精神不濟但仍然英挺逼人的男人,然後輕輕的咧開嘴笑了:「他要我成全自己的心,也許他知我並不是真的那麼想離開你──」
龍翔麟眼中的驚喜是我從未見過的真實,當吻再度覆上我的唇時,我只是仰起頭讓他更加靠近我。
屋裡的一堆人不知不覺都已散去,只留下我們二人說著繾綣的話。
「我一直對什麼都不在乎,也從未感到害怕是什麼。但你卻讓我感受了二次。第一次是在崖上初見你那時,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晚到一步,我就會從此失去了你──」
他像陷在當時的回憶裡,交握的手心全是細細的汗。
「呵,我不還是被你帶回來了嗎,想死都死不成,還──」我話未說完就噤聲了,好像發現了某個事實,我是不是真的愛上這個羇道男人了。
「不許你說死,就算你變成鬼,我也要下到地府去和閻王要人!」龍翔麟又給了我一個輾轉濃烈的吻,吻完才信誓旦旦的開了口。
「瞧你這惡霸態度,我想閻王除了更加不會放我走外,也不會想放你回人間了!」我一見他認真的表情,就忍不住的打趣說道。
「有何不可!」他挑了挑眉。
「啊?」
「我想待在你存在的地方,從今而後──」他溫柔的凝視著我,說著一般人根本難以想像的鄭重誓言。見我發窘了才滿意的拍拍我的臉,「小東西,讓我驚嚇二次,這次等你復原後,說什麼我也不等了──」
「你不等什麼?」我心中的警鐘大響。f
他臉上全是笑意,低頭靠近我的臉,在我唇邊幾公厘的地方停下,那煽情的眼神,令我不安的嚥了口口水。
「我要你真真正正的屬於我──」那深沉的目光說明了一切,我再度發燙的臉不敢對上他的,只得將頭偏到一旁去假裝沒聽到他說了什麼。
他不在意的輕笑了聲,脫了鞋襪躺進被裡與我一起共枕。「睡吧,你應該還很累才對!」
「喔!」我應了聲,乖乖的待在他的懷裡好一下子,才想到要開口抗議被他這樣抱著時,卻發現龍翔麟已睡的很沉了。
均勻的鼻息傳來,伴隨著他臉上完全放鬆的線條,完全不若剛剛那危險神情。
我伸手摸著他毫無所覺的臉,那根根分明的鬍髭和此刻他立即沉睡的疲累,都在在的告訴我一件事,這個萬人之上的人不眠不休的一直守護著我,寸步未離。
管這份來的太快太不真實的感情是真是假,此刻,我無法也不想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了──
我已在床上足足躺了近半個月了,因為劍上的毒性侵襲至內臟,而原先的身體本就內傷未癒的關係,所以更加的傷上加傷。
其實後頭我覺得傷口好很多可以自行料理時,那個霸道男人卻還是嚴格限制我的行動,連小童子都被說服成為監視我的一員,他的理由就是我永遠都讓自己處在危險的境地中,所以才需要別人如此看管。
他們看管我也沒什麼,只是從那次我跟龍翔麟說我並不想離開他之後,他就更加的把我當成他的所有物。
原本他還打算讓我搬到他寢宮與他同眠,被我十分堅決的否定掉了。
一國之君如果夜夜與一個男子共枕,那那些宮裡的嬪妃娘娘會怎麼看待我,還有民間的老百姓又會怎麼看龍翔麟,他並非是我一人的,我不能獨佔他。
「小東西,又在想什麼?」眼前的人捏了下我的鼻子,把我喚回現實。
我哼了一聲,推拒著他靠近的臉,不滿的道:「我要出去走走,現在──」
「你的傷還沒好,子泉說盡量靜養不宜走動。」
「我只是傷了左胸而以,再不出去呼吸新鮮空氣,我會悶死的!」其實傷口處到現在還是一經牽扯就會發疼,但我已經受不了鎮日不是躺著就是坐著發楞的日子了。
「什麼左胸而以,你知不知道那劍再偏個幾寸,就會要你的命!來,乖乖聽話,好好養病。」龍翔麟用著十分溫柔的語氣哄著我,這現下看來倒把我當小孩看待了。
「我那天清醒時說了什麼,其實我也迷糊了,所以你也不用太──」我說這話的目的只是想跟他開個玩笑,沒想到卻被他鄭重的表情給嚇到了。
「不許你反悔!我不准──」龍翔麟低頭覆了上來,熟稔的在我口裡或輕或重的挑逗著,還有那雙不規矩伸入我衣襟的手,弄得我喘息了起來。
「呼呼,你這個霸道的人──」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我發現我的臉又發燙了。
這段日子他是顧慮了我的傷不敢太過放肆,但眼裡深沉的慾望卻一日濃過一日。
有時我都覺得他可能在下一刻就會撲倒我的當下,卻只見他若無其事的放開我,沒有再往下進行下去。
夜晚他會陪著我一直到我入睡時才離開,其實我知道他在離開後,都會去找宮妃發洩自身慾望,只是從不留宿,這一點倒是讓我好過了不少。
這樣也好,他是一國之君,本來就該對那些等候他的女子施予雨露,有些東西是我沒有辦法給他的。
「小東西,就是這個霸道專制的人要定你了,你認命吧!」龍翔麟滿臉笑意的幫我整理好被他弄亂的衣服,一把將我抱了起來。
「你做什麼?」我環著他的頸子,偏著頭疑惑的問著。
「我在想如果你繼續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可能真的要忍不住了。」他臉上的神情明明是在開玩笑,但我卻半分也笑不出來,那笑容底下隱藏的慾望太過驚人。
慌忙低下頭避開他炙熱的視線。唉,感覺最近自己越來越沒用了,不管做什麼說了什麼,龍翔麟都能反其道的讓我先無措避開,莫非我的腦子真的變笨了?
「我相信你的耐力,還有,你時常抱我練臂力做什麼!」我嘟嚷一聲。
「就你這身子還不足以讓我練臂力,不過我就喜歡抱你。」他笑的很是開心。
「但我是個男人,不喜歡被人當孩兒抱來抱去的!」我誠實的說出自己的看法,雖然這樣被他寵著的感覺也很好,但總是失了點自尊。
「我沒把你當小孩,只把你當我的小東西而以──」嘖,這傢伙最近肉麻話的功力有更上一層樓的傾向,看來被我刺激的不差。
龍傲鳴有時會追問他皇兄與我相處的細節,我自是挑一些比較有顏面的事情說,而那些被吻到暈頭轉向以致就此落敗的事還是不提也罷。但那些就足夠龍傲鳴驚訝了,他實在想像不到平日冷言少語的皇兄,在我面前竟會有如此多的面貌。
我聳聳肩,不屑的道:「我是小東西的話,你就是天底下最壞的壞東西!」
「那又如何,哈哈!」龍翔麟被我的這句話給逗樂了,邊笑邊抱著我往外走,「我帶你去御花園那走走吧!」
我驚訝了三秒後才開心的對他笑了。「好好好,我要出去吹風!」
幫我加上了件披風防止受寒,龍翔麟很小心的抱著我在七通八達的後花園裡隨意走著,那些跟隨的宮女和士兵都被喝令在我們身後二百公尺遠的地方候著。
我很想下地自己走,但無奈這傢伙就是不肯放人。
「喂,你手不酸啊,我倒是被抱得很累耶!」用力的直瞅著他的側臉,我繼續爭取獨自行動的權力。
下一刻,被他低頭輕咬了下鼻子:「小東西,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才沒有,我說的是實話!」伸手揉了揉鼻子,這傢伙沒手還懂得用口,總之是全吃定我就對了。「對了,那天攻擊我們的人後來如何了?」
其實我心裡或多或少都猜到那些人的下場,只是沒去特地問龍翔麟或龍傲鳴,甚至連小童子也都沒有跟我透露什麼口風,感覺似乎有什麼心事。
從我受傷開始,被龍翔麟霸佔了太多時間,我確實有點冷落了小童子,看來要找個時間好好和他聊聊。
「那五個人在知道不敵後便全都服毒自盡──」龍翔麟說到這話時臉上表情明顯變得陰冷,「他們害你和傲鳴受傷,死有餘辜!」
見我被他的話弄的怔住了,才和緩了下表情,輕鬆的道:「小東西,別擔心,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到你了。」
「我不是擔心這個,那些人那日也說了要我和他們回去的話。」我頓了頓,「他們都是盛東軒派來的人吧!」
「小東西,我不會讓他帶走你的!」龍翔麟聽了我的話腳步定住了,他深深的望著我,語氣堅定。
「我與盛東軒在西明國時不是好朋友嗎,又何來帶走不帶走的,我就是我!」我同樣一動也不動的迎上龍翔麟的視線,「翔麟,我想回西明國一趟!」
「不准!」龍翔麟突然大喝了一聲,讓我本來還想說出口的話打住了。
他大概發現自己太過失態,又趕緊道:「我是說要是你回去他就不放你回來的話,那怎麼行!」
我疑惑的瞧著他不太自然的表情,「小童子說夜明京與盛東軒自小便是好兄弟,他最近幾次的行動在我看來也不過是想救夜明京脫離苦海而以,雖然夜明京已經不在了,但我想我還是該到他面前去說個清楚的,而且我也想看看夜明京生長的地方。」
「看來小童子和你說的只是部份,你又怎知真正讓人落入苦海的是誰──」龍翔麟像歎氣般的低喃了一句,才很慎重的對我說道:「小東西,你會一直相信我嗎!」
「我該一直相信你嗎!」我反問他。
這次他終於沉默了,然後過了一會兒才跟我說:「如果是你,就應該相信我!」
他這句話似乎有所涵意,我思索了起來。
「我會用我自己的心去看我看到的事情,這是我能做到的保證。」我輕輕笑了。
「好,記住你今日說的,別去相信表面看到的事實。」龍翔麟說這話時莫測高深,我感覺他有事瞞著我,而且和盛東軒還有西明國之間有所牽扯,我一定要去弄個明白,不然就太對不起夜明京了。
「等我傷好的差不多時,就讓我去吧,我想確認一些事情,也想幫夜明京確認一些事。」
「小東西,為什麼要去追根究柢呢──」他把我放了下來和他對視著。
「你希望留住我嗎!」
「我一直都不想讓你走!」
「那就看我是不是真的屬於你吧,是你的終會回到你身邊,不是你的──」我說這話時心情莫明的平靜,我知道回西明國是勢在必行。
「小東西,不管如何,我還是會用盡手段讓你回到我身邊的,我寧願讓你恨我,也絕不願失去你。」
「我會拭目以待的,呵呵──」見著他益發認真和獨斷的表情,我的心就像被什麼給逐漸填滿了一樣,雖然還夾雜著些許不安。
西明國還有盛東軒,為了夜明京,我會親自去驗證一些我感覺不對的事實。
從那天向龍翔麟提出要去西明國的請求後,我的心開始有一股聲音趨使著我,那種無形的推進力量令人期待也讓人不安。
此刻午後,我正慵懶的斜臥在榻上,看著小童子坐在桌邊認真的沏著茶。
按理來說,小童子知道我們將有機會回到西明國時應該是會十分興奮的,但那日我跟他提起時,他卻只是發楞的答了一聲,然後見我疑惑才對我勉強綻出了個微笑。
真的好奇怪,為什麼小童子和龍翔麟的反應讓我深深覺得,我就像個局外人一樣,雖然我本來就是不屬於這個時空的。
也許從前的夜明京曾經清楚也或許他跟我一樣從不明白,但現下,我既然已經在這,就無法忍受身邊的人瞞著什麼。
「小童子,你是不是有事沒跟我說!」我決定對小童子單刀直入,他這樣的人用太迂迴的方式問話也只是浪費時間而以。
只見小童子拿著壺蓋的手抖了下,熱水便灑了出來,他回過頭看著我,才結巴的道:「主子,小童子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還騙我,這宮裡只剩你是唯一能讓我說體己話的人了,連你也要瞞我嗎!」我說的哀淒萬分,末了還用雙手掩面佯裝哭泣,從指縫裡看出去,小童子果然被我的反應嚇的變了臉。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急忙忙的解釋著:「主子,你-你別哭,你現在和皇上過的很幸福,而且主子的失憶或許也是上天安排,小童子覺得不說對主子比較好。」
「是嗎,到底是為什麼,你跟我說啊!」我埋在手心裡的臉暗自咋了咋舌,小童子,這次算我欺騙了你的感情,對不起囉,可我真的想聽實話。
「其實,你和軒親王不只是好兄弟,也曾經是──」小童子話憋在嘴邊,好久都沒出聲。
「曾經是什麼?」我坐了起來。r
小童子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抬起頭看著我,「主子和軒親王曾經是戀人!」
「你說什麼,你說我曾經和盛東軒──」我整個人像被雷擊中一樣,久久無法反應過來,小童子的這句話確實震憾力不小。
「主子,你不要再問小童子了行不行。小童子只知道主子現在過的十分幸福就夠了,其實主子曾和誰在一起也不是那麼重要,不是嗎!」
「小童子,這怎麼能不重要──」我現在才反應過來的下了榻,小童子趕緊上前扶我。「如果我曾經和盛東軒是戀人,那為何我又會來南垠國,盛東軒又怎麼肯讓我走?」
我的腦子裡開始跑出一團團的迷霧,再對上龍翔麟那日的不自然表情更加讓我滿腹疑問,可我不能再去問龍翔麟了,再追問下去只怕出不了宮。
「小童子,我們現在說的話就到這裡為止,剩下的我還是想回西明國親自問問盛東軒,你會站在我這邊的,對嗎!」
我拍了拍他的手,個頭比我還要壯碩的小童子,此刻的表情就像一隻忠實的小犬,他點了點頭:「嗯,不管如何,小童子都會支持主子的。」
「那好,我不逼問你了,我們喝茶吧,都快涼了。」我笑笑的拉他一起坐到桌邊,接過他幫我倒的茶喝著。
小童子曾經說過,宮裡也有盛東軒安排的眼線,既然如此,那我要回西明國的消息,他定早就得知。我倒要看看他會如何對待我這個"早已失憶的夜明京"!
下定決心後,我便沒多想任何事了,只是更加聽子泉的話努力養病,連一向怕苦都要龍翔麟哄我喝下的難喝藥汁,也都毫不皺眉的就口飲下。
也許是全力配合的關係,身上的傷被子泉那些什麼吃的喝的泡的熏的調理法都拿來用過了一遍,更是好的飛快,終於子泉宣佈我再約莫十天就可以踏上路程了。
小童子已經在動手整理一些相關物品了,子泉也會跟著一起上路,因為怕臨時路上我身體不適或有什麼內傷復發的情況時,可以讓他第一時間診治。
這些人裡,最期待和懷抱著興奮心情的人也只有我吧。
龍翔麟自是不用說了,他恨不得把我綁在他身邊不離開。
至於龍傲鳴原本我以為他定會嚷嚷著要和我一起去,沒想到這回他倒是異常的保持沉默態度,沒來勸說我不要去也沒興致高昂的說要與我隨行。
龍翔麟這幾日為了我,早已將消息宣揚出去,讓西明國舉國上下都知道南垠國將派出大使出訪西明國。
美其名是為了二國邦交禮尚往來,但其實我明白龍翔麟此舉的用意只是要讓盛東軒明白,如果他藉機軟禁我這個南垠國派出的大使或對我有所不軌,南垠國絕不會坐以待斃,甚至可以藉機挑起戰局。
我相信龍翔麟在幕後定還有所安排,也或許他知道依盛東軒對夜明京的感情,並不會傷害夜明京的性命,所以才放心的讓我前去也不一定。
站在銅鏡前看著自己,剛沐浴過後的身子閒適的只套了件寬鬆的外衣,濕漉漉的長髮披了一身,小童子見狀趕緊拿著布帕幫我擦乾頭髮,我的劍傷雖然好了,留下一條暗紅色的疤痕,但抬手時傷口處卻仍然會隱隱發疼,所以目前都還是由小童子代勞一些雜活。
「小童子,這次從西明國回來後,我幫你選門親事如何!」看著小童子俐索的幫我打理著,這雙手也該幫某個他心儀的姑娘才對,不該只侍候我。
小童子的手停了下來,惶恐的道:「主子,你不要小童子了嗎!」
我搖搖頭,看著銅鏡上倒映出他敦厚的臉輕輕笑了:「男婚女嫁天經地義,你成親仍可以見到我啊!更何況我不希望你一直把自己當做我的奴僕,你應該也要過過自己想要的人生,這樣才對。」
「主子,小童子,小童子──」他說話時幾乎要哽咽了,斷斷續續的含糊不清,末了才道:「小童子本來就立志侍候主子一輩子,主子不要趕小童子走!」
看他一副眼流快流下來的樣子,我真是默然了,趕忙安撫:「我是要你也能找到自己幸福,沒想過趕你的,你別哭啊!」
「喔!是嗎,原來主子沒有不要小童子。」小童子聽了我的話才放心的用袖子抹了抹眼睛。「那我不哭了,呵呵!」
這會兒他又開心的呵呵笑了起來,然後繼續幫我擦著頭髮。
我算是被他的反應給弄得又好氣又好笑的,不過算了,小童子高興就好。
濕發被一處處的按干,然後小童子又拿了玉梳仔細的幫我一束束梳理著,那感覺舒服的令人想閉上眼睛打盹了。
不自覺的瞇起眼睛就要睡去,身後的動作卻突然停了下來,我慵懶的道:「小童子,怎麼不繼續啦!」
剛說完梳理的動作就又開始了,我微微點點頭,滿意的繼續閉目養神。
只是,後頭的動作雖然不變,但壓迫感卻突然變重了。
剛想轉頭察看,後背已穩穩貼上一個滾燙的懷抱,瞹眛的氣息從耳後傳來,「小東西,剛沐浴完好香──」
「喝,怎麼會是你,剛剛不是小童子嗎!」我被龍翔麟嚇了一跳。
「我把他支出去了,梳發這事我很樂意代勞的。」他輕輕啄了下我的臉頰。「小東西,剩十天了。」
「是啊,再十天我就見不到你這個驕衿狂妄的人了!」說完我咯咯笑了起來,還是很喜歡沒事就拿話刺激他下。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了──」他改用手指輕輕的梳理著我早已平順的頭髮,漫不經心的語氣。
「我還能忘什麼,小童子把該收的東西都收好了,而且我想西明國那裡應該也不會缺什麼才是。」我溫順的倚著他,皺眉思索著還有什麼沒帶上的。
「小東西記性還真差,那讓我提醒提醒你。」他靠近了我的耳朵,低聲說著:「還記得那日你受傷昏迷醒來時,我最後對你說的話嗎!」
最後一句?「你好像是說叫我再睡一會兒吧?」
「不是,再前一句。」
「再前一句?」我想了一會兒才啊的一聲叫出來,還來不及跑已被他用力箍在懷裡了,伴隨著一聲低沉的笑聲,「小東西,現在才想起來──」
那時龍翔麟確實無比認真的對我說過,只要等我傷一好,他就要馬上讓我成為他的人。
我這陣子只努力想著趕快養好傷去西明國,卻忽略了眼前這個如此重要的問題。
「你-你不會是當真的吧!」我緊張了起來,渾身繃的緊緊的。
「你說呢!」說完這三個字他已經扳過我的臉吻了上來。
一番輾轉探尋的纏吻,這吻的溫度比以往的都還要滾燙,靈巧的舌尖早已熟知每個可以挑起我反應的敏感地帶,忽輕忽重的吸吮著,就像是要把我吃進他肚裡一樣。
一吻末了,他輕鬆的一把抱起暈頭轉向的我就往床邊走去。
「等等,龍翔麟,我傷還沒好,你-你不能耍賴!」被他平放在床上,雙手推拒著他覆上來的身子努力做最後抵抗,我結結巴巴的道。
「小東西,耍賴的人是你,子泉說你早就好的差不多了,而且還有用藥控制著,不礙事的──」他簡單一握就把我的雙手壓制在頭頂上,然後另一隻手輕輕的往我腰間那系的鬆散的衣帶一拉,我整個身軀便盡數落入他眼裡了。
他的目光深沉卻又透著一絲亮光,隨著視線的游移,我身體被他目光停駐過的地方,都彷彿像是有無數雙手撫過一樣,令人不自覺羞慚的發燙起來。
「小東西,你好美──」他喃喃的說著,鬆開了對我雙手的拑制,也跟著褪下了衣服。
線條優美的身軀展露在我眼前,這不是我第一次與他裸裎相對,但卻是我最緊張的一次,因為我明白待會將要發生的事。
「如果-如果我說我不行的話,你──」話還沒說完,又被他一把封住了口。
吻如急雨般的落在身子四處,我的喘息聲隨著他熟稔愛撫的動作而開始變得急遽。
下巴、頸子、胸前、腰腹每一處皮膚都被他雙唇吮吸吻過,那種觸感又癢又帶著撩原之勢,令我意志開始不清了起來。
直到我第一次釋放在他手裡時,他的呼吸聲終於也變得不穩,而且臉上的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失神迷醉,我已經不知道眼前的迷濛是他眼裡的水氣氤氳亦或者是我的。
今晚我知道他要我要定了,與其在那猶疑能不能接受他。至少,現在的我對他還是完全信任和心中有情的。
如果來時,我改變了什麼。那麼,現下這一刻旖旎的感覺就會永不復在了。
主動的伸手攀上他的頸子,將他往下拉靠近自己,我揚起嘴角笑著:「要了我就不准你負了我喔,否則我會讓你後悔莫及的。」
回答我的是一個有力的擁抱和比之前都還要狂暴的索吻,那雙擁住我的雙臂,真實到讓我決定不顧一切的沉淪,只想將自身交付出去。
或許顧慮了我的身體,他小心的幫我後頭做著開拓的動作。
我雖然太久未做此事而感到一絲不舒服,但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憐惜表情,我鬼使神差的說了句:「你別忍了!」
望著他驚訝的動情表情,我倒是臉紅到恨不得咬了自己舌頭。
這算什麼,我自己要他進來?
「唔。」被異物擠進來的不適感讓我疼的淚直在眼眶裡打轉,他在進入後便停住不動的等我接受他,細細的吻著我的眉眼,又用手摸到我的下身輕撫著,希望減低點我的疼痛。
直到我的表情開始變的習慣時,他才開始律動了起來。
大汗淋漓的望著上方迷醉的他,敏感的身子配合著他進出的節奏起舞著。
有點奇妙的感覺,好像可以感受到他對我的愛,從我們二具緊緊相貼的軀體裡傳了過來,漫延至每一寸的毛髮,然後隨著血液透進了心臟。
愛一個人是如此幸福的事情,那被愛的人呢。
如果愛情是幸福的事,為什麼有人會不想再去接受愛了呢。
現代我曾深深愛著的那人,也許今生我再也不能復見了。
那麼現下這個見到我第一眼就決定要我的霸道男人,他對我,我真的,就此被他俘擄了嗎──
早上是被晨光給弄醒的,睜開眼就見到龍翔麟單手支著額頭側身看著我,另一隻手則捲著我散落整個床鋪的黑髮把玩著。
那低垂的眼眸卻散發出巨大的力量,像要把我整個人吞噬掉一樣的邪魅,害的我不安的縮了縮身體,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仍未著寸縷。
伸手想拉過一旁的絲被摭掩時,卻被龍翔麟伸手按住。「小東西別遮,我還想好好看看你。」
我不滿的看著他嘟起了嘴:「你想要的都已經得到了,還想要什麼──」
龍翔麟挑了挑眉,手指在我的手背上輕刮著:「昨晚對我那麼熱情,怎麼一早醒來就變的如此冷漠了。小東西用完我就不認帳,還真現實。」
我的臉倏地燒紅起來,昨晚自己無意識發出的呻吟聲,想想都覺得羞恥。現下又瞧他如此輕薄的說著,更加惱火,惡聲惡氣的回道:「你說誰用完不認帳啦,我就是這樣現實的人,大不了以後你別碰我!」
聽完我的話,龍翔麟突然大笑起來,然後伸手一撈就把我捉進懷裡,調笑的道:「我發現一個有趣的事實呢!」
「什麼事實!」我的語氣裝的很硬,但其實渾身僵直。在褪去層層衣裳袒誠相對後,我才發現自己的身材與這霸道男人根本差的天高地遠,唉!
他的手在我背後來回摩梭著,「我的小東西是一隻慣常用張牙舞爪來虛張聲勢的小貓呢。」
「誰-誰是你的小東西,哼!」剛說完這句我就後悔了,被他懲罰似的足足吻了良久才放開,二人身上的溫度都因此舉升高了起來。
「怎麼會越來越放不開你了呢!每天和你相處,我就只想要得到你更多更多東西。我想要獨佔你的笑容,你的視線,你的人,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的氣息近的完全噴灑在我的面頰邊,「我還要你的心。」
心隨著他輕輕淡淡卻是堅定宣告的話給弄的加速了起來。
一直以來,龍翔麟對我的種種行為,都被我逃避似的認為,只是因為我並不對他百依百順也不愛他,才會造成他想追逐征服的慾望。
畢竟,他對我的感情來的太快太急,這樣不似真實的夢境,只有一眼注定的鍾情,我,怎能輕易相信──
而且我已經深深傷過一次了,叫我再拿什麼出來給別人。
去愛人,再次交出自己所有,然後害怕被欺瞞或失去,想到此就有深深的疲倦。
「我沒有心──」累極的依在他的懷裡,閉上眼淡淡說道:「我的心早已被打碎,隨風紛飛四處,找不回來了。」
感覺擁著身上的力度一緊,龍翔麟沉聲的道:「小東西,睜開眼看著我!」
依言,睜眼。e
他的劍眉深深攏著,替他英挺攝人的風采添了點憂鬱之感。「不管你以前遭遇了何事,如今你已在這。你代替了夜明京而生。從今以後,你就是擁有全新開始的人。你不是無心,只是被你深深藏起了,我會找出它的,恩!」
定定的看著他沒有回話,發怔的瞧著他的吻輕柔的從臉慢慢下滑至頸子、鎖骨、肩膀,最後在我心口跳動的地方咬了下,疼得我低呼了聲。
「龍翔麟,你是小狗啊,隨便亂咬人!」我皺起了眉,看著自己渾身上下佈滿了昨夜被他留下紅紫交錯的眾多印記。
歡愛過的身子其實酸軟的不想動彈了,這傢伙昨夜雖然對我溫柔,但仍然失去了點節制,看來我可能要在床上多躺幾天。
我也只剩這張嘴勉強與他抗衡,其它的,早被這傢伙吃定了。
龍翔麟沒有反駁,只是抬起頭對我揚起一抹笑意,「小東西,以後別說讓我心疼的話,就這樣一直留在我身邊,讓我寵你不好嗎!」
我歎了口氣,「翔麟,西明國我還是要去的,別阻我。」
「其實我一直明白你心中對於我和夜明京的疑問,但我選擇讓你親自去求證它。也許你會因此傷害到自己。」他停了下又繼續道:「小東西,只有一點,我要你完全的信任我。」
這是他第二次開口要我信任他的話了,我盯著他的雙眸,腦子裡盤旋著剛剛他說的那些告白,還有說著心疼我時那臉上的憂傷無奈,許久,我張開嘴道:「好,我信任你!」
這句肯定的保證換來他滿臉的欣喜,他一翻身便又覆到我身上,開始蠢蠢欲動。
這下換我急了,臉紅的制住了他不規矩的狼爪子,「等等,你不準備上朝了嗎!」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伸舌舔著我的手指和手心,那眼神簡直煽情露骨的可以。
我窘得縮回手,他的下身已經蠢蠢欲動的抵著我的,讓我進退都不是,只能偏過頭不敢看他。
「時間還很早呢,害羞的小東西──」見我無措的樣子他又可惡的笑了,笑聲甚是愉悅。
「你說誰害羞啦,以為我怕你嗎!」我就是不能忍受他那種會讓人內傷的笑容,氣。
「喔,這樣啊,那我們現在再來試試看,到底小東西害不害羞好了。」說完,那雙狼爪子便開始毫無顧忌的在我身上亂來了。
「你這個渾蛋──」咬牙切齒的從齒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想拍開他的手,卻又被他熱烈的吻給封住了。
然後,再次被他深深的佔有,氣息交融,恍惚間,沉淪,墬──
我靠坐在床上,接過小童子遞來的清粥喝著。這些天來身子沒有一處是處在正常狀態的,幾乎都像被拆解過再重新組裝回去的渾身酸痛。
小童子望著我悶悶的臉色掩嘴偷笑:「主子,怎麼皇上心情好成那樣,你卻沒感同身受呢。」
「那傢伙自然開心。要不,換他在下面試試看!」我捏緊了手中的杯子,恨恨的道。
龍翔麟像要不夠似的,幾乎每晚都對我不停的索求。
隨著我出發日子的接近,我也可以感受到他心中的那種煩燥掙扎,所以就算感覺體力已經吃不消了,也都還是柔順的接受了他。
其實,自己真的是有點留戀他溫暖的懷抱。
這個時空裡,他是目前與我最緊密相連的人了,也是唯一會讓我無措煩亂的人。
「明天我們就要出發,皇上是捨不得主子。」
「你何時也被他收買了,淨幫他說話!」我沒好氣的道,小童子看來已完全服了龍翔麟。
「小童子不敢,只是老實的說小童子看到的感覺而以。」小童子原本打趣的臉急忙澄清著。
我略感無奈的笑了,「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明白那男人真的要我在乎我。
明白雖然有時他無理的任性,但卻只是讓我越發陷入他霸道的溫柔裡。
明白他濃烈感情下深藏的冷酷與無情,雖然他已很少在我面前露出,但我知他是因我而將其粉飾起來的。
身處皇室,宮裡的鬥爭及弄權其實問題很多,但都被他果決的鐵腕一一擺平。只是底下造成的後續問題及安撫人心也益發顯的重要,這自然是從龍傲鳴的口裡聽到的。
雖然我知道龍傲鳴不喜涉入宮務的個性,但還是請他多幫著龍翔麟點。
不過不知死活的龍傲鳴,竟然打趣我像新婚妻子一樣的幫著相公張羅身邊事,不過他自然是被我反唇相譏的給打回原形去。
「好了好了,明京,我認輸了,你饒了我吧!」龍傲鳴苦著一張臉,雙手合十的對我點了個頭,我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才端起茶喝著。「你下次再說我像女人,我就──哼哼。」非常有威脅性的哼了二聲。
「你本來外表就很像嘛,怎麼知道裡面這麼──」他不服氣的嘟嚷了聲,被我瞇眼一看又打住了要說的話。
「裡面這麼哪個呀!」我咧開嘴笑著,緩緩將茶杯放到了桌上。
「我是說你裡面這麼善良天真可愛又活潑,難怪皇兄會如此迷戀你,呵呵!」他又被我的笑容笑的渾身不自在,簡直像被放了一身蟲似的扭動著。
「喔,是這樣嗎,怎麼我不覺得你方才話裡原意是這樣!」
「是-真-的!」他非常認真的一字一字頓道。
「好吧,那我就先暫時相信好了。」e
「暫時──」他露出了一個苦笑,「明京,明日就要出行,我會捨不得你的。」
「放心,我去去就回,到時就能再欺負你啦,你不用太想我。」
「行行,你愛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但定要顧好自己,知道嗎!上次你幫我擋了那一劍身受重傷,雖然皇兄沒有多說什麼,但我一直過意不去。」
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眼裡儘是懊惱的神情,好像全是他的錯般。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喂,別想這麼多,瞧我現在不也好好的嗎,沒事的。」
「嗯!」他撫著被我拍過的地方皺起了眉,嘟囔的道:「看來你真的復原了,打的我好痛。」
我朝他吐了吐舌,然後雙方相視而笑。
傲鳴的笑容就像他的個性一樣,簡單而乾淨,散發著一種青春耀眼的光芒。就像一道不受拘束的風,總有一天,這風會飛的很遠很遠,直到有什麼吸引住他的心,他才會停下他的腳步。
我想,不只我改變了,也許他和龍翔麟一樣,同樣都改變了些什麼。
隔天一早,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龍翔麟騎著馬走在我們隊伍前頭,一直行到城門外才停下。
他勒住馬停下時,轉身便與我探出馬車的視線對上。
我走下馬車,他也利落的下了馬朝我走來,我們二個人就站在隊伍的最前頭,深深的對看著。
「你就送到這裡吧,該回去了!」我先打破沉默,輕輕的開了口。
「嗯!」
「做事有時要替別人留點餘地,注意自己的身體,別太累了。」
「嗯!」
「還有,傲鳴只是小孩子心性,其實他很聰明又心性善良,你有時可以口氣再對他溫和點的。」
「嗯!」
龍翔麟反常似的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一眛的瞧著我然後附和似的應著。
我的心產生了點失落和不滿,委屈的說著:「喂喂,我都要走了,你就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話落,他一把將我拉進懷裡,一個轉身背對眾人,便低頭吻住了我。
噢,天啊,現在可是光天白日之下,我們二個又站在那麼多人面前,他怎麼敢──
腦子裡一堆亂七八糟的念頭飛過,等他放開我時,我已經軟軟的依在他的胸前。
好險有他的身子擋著身後眾多隨從的視線,否則我一定會找個地洞鑽下去的。
「小東西,早點回來!」捧著我發紅的臉,他認真的說道。
「嗯!」這下換我辭窮了,只得學他恩了一聲。
我明白只要我現在露出一個猶豫的表情,那霸道男人絕對會立刻拿繩子把我捆回宮的。
所以我只能微笑的拉開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自信的道:「我會回來的!」
然後,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放下簾幕。
隨著馬車前進,一直佇立在原地的龍翔麟,那偉岸的身影漸漸看不清了。
掀開竹簾一角偷偷望著他的我,眼底漸漸苦澀了起來。
我想,他是真的闖入我心裡了──
從南垠國去西明國的路途,據小童子表示大約只要十二天左右。
其實對我而言,幾天並無差別,我只是離龍翔麟越遠時,才發現自己竟然益發想念他的所有。
以前他在身邊時,我討厭他對我的蠻橫霸道,恨不得飛出宮逍遙自在,現在卻又眷戀他將自己擁入懷裡時那種安心的感覺。
行進的隊伍每一次駐紮,我就知自己又已離開他一個日夜的時間。
是的,我正在慢慢的審視自己到底有多在乎那個霸道男人。
一點一滴的,任由距離和時間讓我明白自己一直無法去認清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