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欲念──第一章
是一場計畫好的遊戲，
而與他相戀的代價，是害死自己的血親。
過去的無私幫助，曾經的深情相依，
都只是以恨為名的復仇。
被背叛的傷害、失去所依的痛苦，
江笑晚出賣自己，只為報復他的別有用心，
他忘不掉他毀了一切的心機，
更忘不了那男人背叛他後卻流下的眼淚，
隱藏在洶湧恨意之下的微弱愛意、
愛意與仇恨交織的黑色欲望，
難以忽視……
「要是你願意的話，可以一直待在這裏。」
「你別出現在我面前不行麽？」
所謂愛情，難道真的只是一場欲念的復仇遊戲？一
那是一種力量。參雜著應該的或者不該的愛恨，從心底裏滋生的，黑色的──欲望。
江笑晚在玄關換拖鞋。換好鞋子，就一臉死樣的往屋子裏走。
經過客廳的時候江成看了眼江笑晚，什麽也沒說。
江笑晚瞥了眼坐在江成隔壁的男人，十分淩厲的眼神。第三次了，這個月第三次見到這個滿臉堆笑的男人坐在自家的客廳裏了。
男人沒有被江笑晚的這個動作給氣到，照樣風度翩翩的對著江笑晚禮貌一笑，輕輕說了一聲，「下課啦。」
江笑晚冷哼了一聲，一個字也沒施捨給對方，就踩著木質的樓梯往樓上跑。
江成扯了個無奈的笑容，對著身邊的人道，「沒辦法，叛逆期呢。」
張昊淡淡笑了起來，三十多歲的男人，最有魅力。一身西裝筆挺，襯得他特別的儒雅，金絲邊的眼鏡，還真的是衣冠楚楚。
「沒事，孩子麽，過兩年就好。」邊說著邊朝著江笑晚消失的樓梯口看了過去。
沒過幾天，江笑晚又見到那個笑面男了。
晚上放學，江笑晚剛出校門，就被人堵了個正著。
一雙手，骨節分明，擋在他的面前。
江笑晚看了那人一眼，原本面無表情的臉更加面無表情，冷冷淡淡，「什麽事？」
對面的人滿臉堆笑，「你爸叫我來接你的。」
江笑晚抬起頭，心想這個人什麽時候和江成那麽熟了，竟然叫他來接自己兒子。
張昊見江笑晚滿臉不信任，加重了商用表情，笑得越發賣力，「你爸在得月樓吃飯呢，叫我接你一起去，說今天你們家阿姨回鄉下去了，怕你晚飯沒著落。」
江笑晚悶聲不響的越過張昊身邊，甩了一句，「我自己會買東西吃。」只是人還沒走幾步，就被身後的人一把拉了回去。
剛回過神，對著的就是張昊那張道貌岸然的笑臉。
江笑晚微微皺了皺眉，「你幹嘛啊！」
張昊放下手含笑道，「你爸既然叫我來接你了，你就去吧。得月樓的東西還不錯。」
江笑晚一把甩開，又邁開步子。張昊鍥而不捨，又把人拉了回來。
江笑晚生氣了，「你煩不煩啊！」
張昊低下頭看著江笑晚，江笑晚的臉因為生氣而變得紅紅的，像顆剛熟的蘋果。小男生麽，確實挺可愛的。
「所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爸叫我來接你，我要是不把你帶過去，你叫我怎麽交代？」張昊一臉儒雅，雖然手還死死抓著江笑晚。
江笑晚奮力掙扎，「我管你那麽多！放開……你他媽的放開我！」
張昊笑咪咪的抓著江笑晚，只用了一隻手，輕鬆的很。
江笑晚麽，高中生一個，而且屬於晚發育的典範，個子不太高，還有點瘦得嚇人。這也是江成日夜盯著江笑晚吃飯的原因之一。
那邊的張昊低頭看著手裏的人，笑道，「喂，你看看你四周。」
江笑晚這才突然驚醒，朝四周看，四周人來人往、竊竊私語，有幾個還是同班同學。
張昊見江笑晚的臉色不對，立刻就知道找對了方法，故意激道，「你這麽歇斯底里也不怕人看見？好好一個男生，叫得比被強姦的女人還淒慘，怎麽？你怕我吃了你不成？」說著就呵呵笑了起來，笑嘛，自然是略帶嘲笑的那種。
張昊話一說完，江笑晚的臉色就綠了又紅，紅了又綠，「去你媽的！」話雖說得張牙舞爪，但是人卻不掙扎了。
張昊見他妥協，立即放開手，笑咪咪道，「你看，不過是你爸叫你去吃個飯而已，何必搞得這麽波折。鬧脾氣也要對得起自己的肚子是吧。男人還怕吃個飯麽？」說著就逕自朝一邊的跑車走去。
江笑晚最恨的就是被人說不像男人，不就是自己發育的晚點麽，只要和人一衝突，人家不是說自己不是男人就是說自己流氓黑社會。
走到張昊車前，江笑晚狠狠踹了一腳那富麗堂皇的車門，然後輕飄飄的道，「開門。」
張昊跟在江笑晚後面，臉上浮出了個淡淡的笑，一邊笑一邊掏出車鑰匙乖乖的開了門。
坐在車上，張昊笑嘻嘻的開口，「今年高幾？」
江笑晚看著窗外，斜背包放在大腿上，理也不理張昊。
張昊從後視鏡裏看了看江笑晚的樣子，輕聲笑了起來，「人家問你話，你總要回答一聲，這是起碼的禮貌。」
江笑晚才回過頭，白了張昊一眼，「高三。」
張昊嘴角噙著笑，用比較溫柔的聲音道，「高三啊，和我一個表侄女差不多了，要好好努力了，今年要考大學了吧。」
江笑晚差點笑出來。這些人明明不是開娛樂城就是做不法生意，一個個搞得道貌岸然，給誰看啊？
遇到個紅燈。車子停在十字路口，人來車往很是熱鬧。
張昊見江笑晚非但不回答，嘴邊還帶著一抹嘲弄似的笑，於是淡淡的開口，「你好像很看不起我啊。」
江笑晚想說我不是看不起你，我是看不起你們那圈子裏所有人！但是思來想去還是把話咽了下去，看著一邊飛馳而過的景致發呆。
可惜張昊本人精神不錯，鍥而不捨幾個字發揮的倒是淋漓盡致。
「愛腹誹吧，小心憋出病來，得內傷就糟了。」張昊說得雲淡風輕。
江笑晚火爆脾氣出了名，被這莫名其妙的一激，立刻給了反應，「你什麽意思？」
張昊笑笑，「字面上的意思。」
江笑晚轉過頭去，看著開車的張昊，「字面你個頭！我爸叫你來接我吃個飯，你哪來那麽多廢話啊！」
張昊好聲好氣，「我是在和你交流。」
江笑晚忍了很久了，他媽的忍字頭上也帶個刀，他實在是內傷了，「你自己和自己交流吧！我──拒絕和神經病交流！」
張昊瞥了瞥江笑晚漲紅的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罵人可不好，小時候老師該教過你不說粗話髒話吧。」
江笑晚被氣得厲害，但是好歹他也是文明人，不能做出失禮於人前的事情，歷來受過的教育也告訴他，殺人放火是不對的，所以江笑晚克制住自己掐死眼前人的衝動。
忍忍忍忍忍，我忍！
可惜這邊忍了，那邊卻不準備停，張昊繼續掛著那副笑臉，那副眼鏡，「一會兒火爆的和小狼狗似的，一會兒又不說話了。你看你氣得臉色都發白了。情緒波動大可不是好事，心平氣和一點，馬上就到了。」
他媽的還不是因為你這個變態麽！江笑晚握著手裏的背包帶子，越發的緊。
還心平氣和！你心平氣和，你全家都心平氣和！
好不容易到了得月樓，張昊還沒帶路，江笑晚就一個人先走開了。
目標明確，動作迅速，活像個抓奸的。
張昊跟著江笑晚一路疾走，剛到包廂門口，想對眼前的小朋友說你襯衫扣子也開得太低了，你的包包背得也太後現代了，最好調整一下高度再進去。
不過似乎裏面的人都是暴發戶出生的。上得了臺面的也沒幾個，頂多也就是幾個衣冠楚楚的野蠻人。
張昊想著想著，那邊江笑晚已經提腳把門踹開。
「砰！」的一聲，華麗的紅木門撞在牆上，聲音不小。
坐在主位上的江成一看來人是江笑晚，立即臉色僵了一僵，不過沒僵多久，立刻又恢復了笑臉，對著座位上的人笑咪咪道，「你看最近的年輕人，都有暴力傾向了。開門都流行這麽開。」
立刻有人附和道，「是啊，道上的嘛，始終是要真刀真槍幹上的，成先生的兒子這麽年輕就這麽有幹勁，實在可喜可賀啊。」
眾人不禁抽搐。這話，說得也太虛偽太藝術了……
江笑晚冷笑一聲，圍著圓桌走了半圈，走到江成身邊。把江成剛倒的酒端了起來，一口飲盡。
是白酒，甜，但是辣的喉嚨火燒似的。
也許是體質問題，江笑晚喝酒不會臉紅，臉色麽，還是那麽慘白慘白。
一頭到耳邊的頭髮，說不良少年也不至於，不過也不怎麽學院派。
「我江笑晚敬各位一杯，多謝大家今日捧場。」
啊？捧什麽場？不就是幾個老一輩的吃飯聚會麽？雖然聚會目的暫不明確……
張昊看著那邊的江笑晚，這到底是哪兒跟哪兒啊？
江笑晚說著又倒了一杯黃的，舉起杯子就喝了下去，「爸，祝你事業蒸蒸日上，生意越做越大。」嘴邊噙著的那抹笑，竟然有幾分邪氣。
江成看著江笑晚連喝兩杯，當著那麽多人的面也不好阻止，只得笑呵呵的說，「呵呵，難得今天我們家小晚這麽高興，來來，大家也喝一杯！」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張昊雖然是一頭霧水，但是還是加入了乾杯行列，悶聲不響的陪著江笑晚站著喝了杯酒。
乾杯完了，該吃飯了。
在場十多個人圍了一桌，江笑晚的屁股還沒坐下就說，「爸，快考試了，我得回家忙活作業和復習，你們先吃著。」
江成點點頭，又轉過頭對著眾人笑笑，「我先送小晚去樓下啊，大家先吃著。」
江笑晚和江成一出包廂，就往電梯那裏走。
江成按了電梯之後轉過身瞪著江笑晚，「你今天什麽意思？啊？想造反了你是不是！」
江笑晚挑眉冷笑，「還不給你面子？我沒當著那些人的面掀桌已經給你面子了！」
「不象話！」隨著這句話而來的，是一個巴掌，打得清脆。江成板著臉道，「江笑晚！我忍你很久了，你給我回家好好想清楚自己錯在哪里！每次都這麽鬧，你要什麽時候才懂事啊！」
江笑晚捂著被打的半邊臉，眼睛有些發紅，「你明知道我會丟你臉，你還叫我來幹嘛啊！你他媽的就別叫我來啊！」
江成被氣得不輕，「有你這麽和自己老子說話的麽！我還不是為了你好！將來江家的生意還不是要你來主持的？你早點見見前輩不好麽？」
江笑晚一聽這話，就咯咯笑了起來，「前輩？虧你說得出口！」
江成還要說些什麽，「叮」的一聲，電梯門卻開了。
江成見有人在電梯裏，看了看江笑晚，放低了聲音道，「你先回家去，回家我非得和你好好談談。」
江笑晚好似什麽也沒聽到，自顧自的往電梯裏擠。
江成只有轉身。剛轉身，就看到張昊站在電梯門口。
張昊這個人吧，在江成眼裏和裏面那些還不太一樣。說哪里不一樣吧，大概是因為都不是那種出身的，所以氣質特別不同。
很多年前，江成是國文老師，後來因為境遇變遷，終於做起了軍火生意。
張昊聽說原來開的是小娛樂公司，可以現下公司多了，不景氣，就轉行做夜總會了，夜總會裏麽，做什麽事要什麽照應大家都清楚，所以一來二去的，竟然都熟了。
張昊開的夜總會名叫景閣，生意還算可以，加上他為人也很是低調，乖乖巧巧的，倒是不錯的年輕人。
張昊帶著那副文質彬彬的樣子走到正怒火攻心的江成身邊說道，「成哥，我送送小晚吧，他喝了那麽多，不太安全。」
江成一聽他那麽說，也有幾分道理，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張昊笑笑，「沒事，反正裏面我也沒認識幾個。」
江成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和張昊擦肩而過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
江成一走，張昊就按了電梯往下了樓。
剛一出門，左邊右邊一看，小家夥正蹲在門口的獅子那兒呢。
張昊走過去，蹲下來拍拍江笑晚的肩，「喂，你沒事吧。」
江笑晚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那個笑面神經病，又想起了他是江成的朋友，越發的火大。
「滾！」
張昊拍拍江笑晚的背，「年輕人肝火旺盛可不好。」
江笑晚胃裏翻江倒海，剛才什麽也沒吃就喝了那麽多，腦子裏一片模糊，只剩下一些殘餘的怒氣。
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斜眼看著張昊，「你憑什麽和我說這些？」
張昊還是那樣，笑嘻嘻的一張臉，「好歹我也算你的長輩吧。」
「長輩？」江笑晚失笑，靠近張昊的臉，貼得死近，用了標準的正太音道，「不好意思叔叔，我是真的不認識你。」
張昊被他這個樣子搞得有點哭笑不得，可是話還是得說啊，「可是我認識你。非但認識你，還認識你爸，還是你爸的朋友。」
江笑晚心想你腦子有毛病是不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父子不合。還拿江成來壓他，未免太失策了吧。
江笑晚哈哈大笑起來，斜眼看著張昊，「叔叔，你知道我爸爸是誰麽？我爸爸可是黑社會啊。你認識他麽？你口口聲聲說你認識他，莫非你也是黑社會？嗯？哈哈……哈哈……你他媽的長成這樣也是個黑社會？嗯？」
這個時候張昊不得不承認其實江笑晚是真的醉了這個現實。
因為江笑晚說完這話之後，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開始哭，而且是嚎啕大哭。
哭還不止，還帶罵的。
「他媽的這個世界上沒一個好人！」
「為什麽被欺負的老是我？我哪里做錯了？」
「為什麽要做黑社會？以前不是好好的麽？媽媽……媽……嗚嗚嗚嗚嗚……」
「還有你，你為什麽憑什麽來管我？你算個什麽東西！」
張昊實在看不下去，也不管路上的人怎麽看，一把就把江笑晚給扛在了肩上，朝停車場走去。
還真是歇斯底里的一天，張昊看著副駕駛上歪坐在一邊的人想。
江笑晚宿醉醒來，自己穿著一身乾淨睡衣躺在自家的床上。
再往身邊看看，自己的書桌上竟然趴著個人。
仔細研究身形和穿著，不是笑面男是誰？
江笑晚呆呆看著那邊的人，開始努力回憶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首先，他被叫去應酬了，其次，他不給江成面子喝了一點酒耍了一次酷，最後，他似乎喝醉了，記憶的最後就是這個男人在和他抬杠。
很好，簡單分析下來，就是這個男人送他回家的，可能他一時良心發現給自己換了睡衣。但是……為什麽他還睡在這裏？
桌上的人似乎是醒了，動了動腦袋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回過頭看。
一回頭，兩個人的眼正好對上。
一個笑如春花，一個呆若木雞。
笑如春花的當然是張昊了，習慣麽，什麽時候都是見人就笑。至於那個呆若木雞麽，除了江笑晚還有誰？
「早啊。」張昊站起來，一邊拉著自己的黑襯衫一邊把桌子上的眼鏡戴起來。
那樣子也太自然了吧。江笑晚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瞪著對面的人。
張昊整了整衣服，走到江笑晚身邊，「怎麽？不舒服？」
「你為什麽在我家？」江笑晚惡狠狠的問。
「我昨天送你回來的啊。」張昊笑咪咪的答。
「可是你為什麽還在我家？」一般人送完人了應該自己回去吧，況且眼前這個人還是有車的，沒有滯留在此的原因。
張昊笑了笑，「我看你國文一定學得不錯。」
「啊？」江笑晚不明就裏。
「你看你，一個問題反復再反復，修辭學得不錯啊。」
江笑晚原本美好的清晨徹底被破壞，「你給我滾！」
張昊拿起西裝，稍微整理了自己的東西，轉過身對江笑晚說，「好，好，我這就走。江公子你別氣了，一大早就生氣，小心血壓。」說著就開門往樓梯走。
剛走了幾步，又回來，一張臉恨不得寫著斯文敗類幾個字，「對了，你爸昨天沒回家，叫我照顧你。」
江笑晚冷哼一聲，「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可是偏偏那人又走了回來，「看來你爸是時常不回家的了，你倒是滿習慣的啊。」
江笑晚冷笑了一聲，「總要面對現實。怪叔叔，您還不走麽？不用上班？」
張昊聽了這話不怒反笑，反而坐到了床邊，「我決定先不走了，為了履行照顧你的義務，決定先送你上學。」
江笑晚捏了捏床單恨得牙癢癢，「送我上學？莫非你還要給我零用錢？」
張昊淡淡一笑，「如果你有需要，也未嘗不可。可是拜託你不要叫我怪叔叔，我叫張昊。弓長張，日天昊。」
江笑晚齜牙咧嘴的笑了起來，「是，是，張叔叔。您可以去樓下的客房拿一套洗漱用具，早點搞完送我去學校然後瀟灑走人！」
張昊一聽叔叔二字，頓時一陣惡寒，第一反應就是：我看上去有那麽老麽？
江笑晚看到自己的話收到這個效果，心裏一陣暗爽，「你不是我爸爸的『朋友』麽？」說完又上上下下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番，追加道，「難道要我叫你哥哥不成？」
張昊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一會兒，「是，按年紀你確實改叫我叔叔了。你才十八，我都三十了。」
三十？要不是張昊自曝，其實江笑晚還真看不出眼前的人有那麽老。
真是的，和妖怪似的。
不糾纏於無聊問題了，張昊往樓下客房走去。
途中張昊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己看上去有那麽老？
看來平時的保養品真是白用了。得換牌子了，張昊一邊走一邊想。
當你快要淡忘某人的時候，這個人就會突然出現。
那天下午，當江笑晚一臉剛睡醒的樣子從學校大門口走出來的時候，就被一聲招呼給嚇得把哈欠都給吞了下去。
一聽這聲音，一看那身段，江笑晚連忙眨眨眼定神一看，不是張昊是誰？
江笑晚看到張昊的第一反應就是走，興許是本能多過理智，不過江笑晚堅信自己要是不走的話估計又會被氣得內傷。
可惜江笑晚才沒走多遠，就被長手長腳的張昊一把拉住。
「幹你媽你煩不煩啊！」江笑晚迫於無奈坐進了張昊的車裏。瞥了眼車子的構造，心裏暗罵一聲，真是暴發戶，車從黑的換成了紅的，要多悶騷就有多悶騷。
張昊氣度好，照樣一張笑咪咪的臉，「別開口閉口幹和媽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混混呢。」
江笑晚賭氣看著窗外，涼涼拋出一句，「莫非我不是？」
張昊用餘光看了看江笑晚，江笑晚人長得不錯，表情卻始終保持著讓人厭惡的狀態。過了一會兒才道，「你知道你爸為什麽讓我來接你麽？」
江笑晚冷笑，「不就是吃飯麽？除了這事能讓你帶我去幹嘛？嫖妓啊。」
張昊皺了皺眉毛，「你看你這孩子，說話怎麽就那麽難聽呢？還有，你的國文水準真的有待加強了。」
江笑晚一聽這話，立刻回擊，「加強你個頭啊，你又要說什麽狗屁話！」
張昊笑笑，「我剛才問你『你知道你爸為什麽讓我來接你麽』，說的時候重音可是在『讓我』兩個字上的。」
江笑晚一聽，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一呆，「你賣弄什麽國文啊。自己說話有歧義！」
張昊還是含著笑，「所以呢？因為你自己不理解就說人家有歧義？你不能總是怪別人是吧。你爸會叫我來接你也是關心你。你在學校什麽不如意，也不能都怪你爸啊。
「剛才的那個問題，我也告訴你，因為我不參與他們的生意，不算是和他們一個圈子的，所以你爸才會叫我來接你。你何時見過你爸叫你那些長輩來接過你？」
話一說完，江笑晚原本劍拔弩張的氣焰一下子冷了下來。側過頭去，安靜的坐在了位置上。
這話裏的道理，雖然婉轉，不過明理人是都該明白的。
過了很久，江笑晚才懶懶道，「你明明什麽都不知道……卻還在這裏指手畫腳……」
張昊看了看後視鏡裏面無表情的江笑晚，不置可否。
「到了。」
江笑晚一臉鬱悶下了車，左右張望，「什麽鬼地方？」
張昊下了車鎖了車門，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棟房子，「我家。」
江笑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張昊，忽然一笑，「哈？你想拐帶良家少男？」
張昊走到江笑晚面前，低頭近身，「我要拐帶也不能拐你這樣的啊。」說著開玩笑似的拍了拍江笑晚的屁股。
江笑晚原本臉色就已經不怎麽好了，被這麽一拍，臉色赤橙黃綠青藍紫，一下子愣住。
「你變態！HOMO！死同志！」
甩著鑰匙在前面走，只聽後面傳來一聲尖叫。
張昊笑咪咪的回頭，「怕就別來羅。」
最後江笑晚還是認命的妥協跟著進了屋子。原因有三，第一，他不認識回家的路，第二，這裏竟然是郊區，連搭計程車都是十分困難的，最後十分重要的一點是，他竟然只帶著提款卡卻沒帶交通卡。
真是天要人窘，人不得不窘。
江笑晚抬起頭，掃了眼面前的房子。屋子不大，卻有三層，獨立的花園獨立的門戶，卻比他們家小上一些，顯得很是精緻。
江笑晚一進院子，就狠狠甩了一句，「暴發戶。」
張昊一聽這話，瀟灑回眸，「暴發戶會有我這麽好的品味麽？」
江笑晚做嘔吐狀，「大叔您自我意識不錯啊。」
張昊一邊把鑰匙插進鑰匙孔一邊說，「哪里哪里，自信乃成功的基石。你也要有自信才是。」
江笑晚跟在張昊身後，一腳踢倒門口的花盆，滿臉無辜的看著張昊，「不好意思張叔叔。」
張昊瞥了眼門口倒地的花盆，「沒關係，小孩子有禮貌是應該的，起碼你還會說不好意思。」
江笑晚冷哼一聲，跟著張昊閃進門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