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南宇番外之念念不忘
第一次見到司徒璟是在鼎沸的人群裏，青絲染黛，俊朗面容，妖豔紅眸，一個如此耀眼的存在，讓人怎能不注意到他。可那時的他，身邊還有著另一個耀眼的存在。
他的容貌和才華讓所有人折服，同時不少人為之傾倒。卻也正因為如此，不管和他多近，我卻還是覺得觸不到他。太過優秀的人，或許只有一個與他相當優秀的人，才足以匹配。其他的人，沒有資格。比如，玄明晨。
他登上皇位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事，但那並不能讓我驚訝。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因為他地位的變化而發生改變。一直都很近，卻也一直都很遠。
而玄明晨則不同。一旦龍臨天下，他便必須要放棄一切不該有的東西，一切不該存在于皇帝腦子裏的念頭。玄明晨，是該在此刻離開他的。
那日玄明晨找到我，讓我代他辭去官職。起初我有些小小的興奮。興奮過後便覺得自己很可笑。玄明晨離開了又怎樣，我還是一樣走不到他身邊，成為他那個特殊的人。我們，都同是男人。玄明晨是，我也是。況且，我比玄明晨，還要差得遠吧。
沒有玄明晨的日子，我可以看到他的脆弱。脆弱到不想去觸碰一切，甚至不願讓一切來觸碰他。孤高的他，註定要寂寞。我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他，這樣一個絕世的人，怎麼可以失去了笑顏。我想讓他快樂，可我又怎麼可能有那個能力。
我明白，能讓他釋然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玄明晨。我勸他留下，結果可想而知。玄明晨無奈，他無奈。我亦是無奈的。這一切都不是我們能決定的。註定是一條絕路，命中註定他該得到如此後果。
他們痛苦，我卻也承受著他們的痛苦。看著他們在一起歡聲笑語，我會痛苦。看著他們分開，他鬱鬱寡歡的容顏，我同樣痛苦。
玄明晨終於還是走了，離開了他，也許永遠也不會回來。當他開始偽裝著堅強地面對一切的時候，我突然很想要爭取自己的幸福，不管結果如何，我也想要試試。
新婚之夜，他找我要了催情藥。看來，他已經選擇了忘記玄明晨，我有些竊喜。只能算是沉悶中的一絲竊喜。
那日，他晚上沒有去皇后的寢宮。看得出他心情不太好，可能是因為郇國的緣故，他表面上什麼都不在乎，其實心裏還是會難受吧。我不敢去揣摩他的內心，因為那樣會讓我更加痛苦。
我去了他的寢宮。他沒有問我去的緣由。只是讓我坐下陪他喝茶。
"夜間不宜喝茶，會失眠的。"我這樣對他說，他卻笑了笑，用那似火紅眸看向我，道："你不是很瞭解朕麼，你覺得朕又有幾日睡得安穩了。"
我低頭不敢看向他，他是那麼睿智的一個人，或許早已將我看透，只是他已經習慣了將一切埋藏心底，或是說，他不願跟我多說。
那雙修長白淨的手突然間撫在我下顎，他稍稍用力，抬起了我的頭，讓我的目光看向他。我不自覺地將眼神移到別處，心卻還在劇烈地跳動著，渾身的血流都感覺不太順暢了。
"皇上，您……"本想故作沉靜，我顫抖的聲音此刻卻將我出賣。他的手放了下來，下顎卻感覺有些空了，似乎還在留戀著他的手。
我想我是走火入魔了，竟然伸出手將他的手握住，說出了自己都難以置信的話。
"皇上，如果需要，微臣也可以……可以……"後面那半句終是噎在了喉間，憋得人難受，卻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可以什麼？"他似故作挑逗一般看著我，我的雙頰開始發熱發燙。
"可以……代替玄大人……"我漸漸放開他的手，他卻反手將我抓住，在無意識間，我已經落在了他的懷裏。他的臉放大在我眼前，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如此深刻的驚豔感。
"是這樣麼？"他的唇輕觸在我耳側，我想我的臉此刻一定紅得很難看。我閉上眼，看不到他，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一些。
他變得有些放浪了。或許僅僅是為了忘記那個人而已。但是我也會有些自戀地認為他肯抱我是因為我在他心中也是有一些分量的。
當我睜眼的時候，已經躺在了他的龍床上，衣衫早被解開，而他光滑細緻的肌膚也正坦承在我眼前。他雙手撐在我耳畔，目光也正投向我的臉。
很久沒有動靜，他似乎沒有想進行下一步的欲望，我有些失望。我抬起手，手抖動著觸向他的臉，他似乎這才反應過來，將臉貼了下來。他只是輕輕碰了碰我的唇，沒有深入，但這已經讓我有些承受不起了。興奮和緊張的翻騰在我腦海中，形成一片混沌。
他在我身上撫摸著，我身體的每一寸都因此而燥熱不已。他將我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我不太清楚這究竟是怎一回事，然而下一刻下身傳來的疼痛讓我沒有餘暇去思考這個問題。我只知道，他身體的一部分進入了我體內，這就是所謂的交合吧。
痛，卻也興奮著。疼痛中的快感，幾欲讓我瘋狂，很想要回過身抱住他，可是我卻一直保持著背對他的姿勢，不敢動，他的手一直緊緊扶在我的腰上，可是我的手卻碰不到他。這樣，讓我很沒有安全感。我只想要抱著他，想要感受他的心跳。
我抓過被扔在一旁的外衣，從裏面拿出一個草藥包，令人沉醉的香味立刻在房裏彌漫開來。
他的動作越發猛烈，我身後撕裂一般的疼痛也愈發劇烈。但這也正是我想要的，不是麼。我也只好忍住疼痛，享受在他身下的歡樂。
完事之後，他在一邊睡去了，我撐著疲憊的身子在一邊看著他。終於，可以和他走近一些了。我伸手觸摸他的臉，光滑而細膩，細長的睫毛安靜地耷在眸子上，我的手劃過他的側臉，他忽而動了一下，伸出手臂將我擁在了懷裏。
我慌忙收了手，卻發現他並未醒來，松了一口氣。
他喉間突然發出聲音，有些模糊，我聽不太清說的是什麼。
但之後，卻是一聲比一聲清晰。同時也打碎我心裏殘存的那一絲希望。
他說："明晨。"
"不要躲我。"
"回來好不好。"
"我跟你一起走。"
他說："明晨。"
我苦笑，不是已經決定要忘記了麼，為何還是滿心牽掛著他。
"你痛苦麼？"我問他。
本以為他還在熟睡著，沒想到他竟然模模糊糊地回答："很痛苦。"像是在說夢話，也更像是給我的回答。
"你想忘了麼？"既然他回答了，我便繼續問。
"好想，好想忘了你。"他說。
看來，是真的很痛苦。我攥緊了手中的藥包。讓你忘了，你就不會再痛苦了，沒有了他，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我打開了藥包，拖著身子下了床。
他醒來的時候，天還未亮，見我一人坐在桌邊，或是覺得有些奇怪，便下了床。
"身體可有不適？"他半睜著眼，睡意朦朧。
"無事，只是想起來坐會兒。"我拎起茶壺，倒了一杯茶在杯子裏，遞過去給他，"皇上可是有些口幹了？"
他很快接過茶杯，道："正是。"
喝過茶之後，他便又回去睡下了。
夜裏有些涼，我上了床擁著他，一夜無眠。
那一夜就這麼過去，之後一切都沒有什麼改變。就在我以為這樣的日子將要持續一輩子的時候，終於還是改變了。
他消失了。
毫無預示地消失了。
大赤王朝和郇國悄無聲息地合併了。他成為了大赤王朝的歷史，很短暫的歷史，當一切又恢復到他出現之前的光景時，或許所有人都會漸漸忘記他。但是我不能，我如何能忘得了他。
他離開的地方，我也決定離開。
我沒有回家。我浪跡在江湖。或許只是為了尋找一個人。或許只是想讓自己的心就這樣一直漂泊。
事實上我每走過一個地方都會抱著那樣一絲幻想，會不會在這裏遇到他。
就這樣走過了一個又一個地方，希望一點又一點地減滅。在我真正以為自己成為一個孤獨的漂泊者的時候，我看到了他。
在那個清平的小鎮，一切都如此靜好。那間小小的酒樓裏，他一身藍衣坐在桌邊，靜靜地握著一直杯子走神，身邊褐衣男子滿眼寵溺地看著他。
或許我該靜靜地走開，但卻還是不自覺地朝他們走去。
我站在他身邊許久，當他發現我的時候，只問了一句話："這位公子，我們可曾相識？"
玄明晨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又沖我一笑。
"不曾相識。"我回他一笑，轉身離開。
如果你忘了我，說明你曾在乎過我。
或許你不愛我，但只要你曾在乎過我，那已經足矣。
我已經可以安心地離開，放下那一段過往，安心地做一個漂泊者。
我會永遠記得你，是因為我已經放下了你。
念念不忘你，司徒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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