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某方面而言，秦大鵬是個積極的人，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所以十二月二十五日的當天中午，帶小程出去吃頓遲來的聖誕午餐後，立刻跑去傢俱店買了一張大雙人床，還有進口新床墊，又催著老闆快些送貨。
結果，下午五點，那張床就已經塞進秦大鵬小小的套房裡，至於原來的小單人床，就以極低的價錢讓傢俱店老闆給帶回去了。
小程在套房中央左看右看，就是覺得格格不入，小小的套房，一張大尺寸的床就擺在套房底端的窗戶下頭，幾乎佔了這裡快要三分之一的空間，有夠誇張。
「看什麼看？過來試用一下新床。」秦大鵬往床上一跳，笑得淫，還招手要小程過去抱抱。
對某個色狼的固定行為已經有很深的體會了，所以搖頭，小程說：「......天都還沒黑你就愛亂來，我要真住在這時，光陪你運動就夠累了，哪可能專心讀書？我還是回家裡住，認命上圖書館，考大學還有些希望。」
秦大鵬一聽急了，他怎麼可能放任小程再去圖書館？要是那個女大學生又找機會窺伺他家小程，自己年老色衰，哪敵得過正是花樣年華的小狐狸精？
「好好，你讀書時我都不吵你......你看，我這裡也有冷氣，夏天不會讓你熱，隔音設備又好，你喜歡，我買個新書桌給你，讓你舒舒服服讀書，保證比上圖書館還好。」
小程一聽也樂了，條件已經開出來，不接受好像太可惜，所以為了獎勵大色狼，他也就跳上床，一把抱住秦大鵬，大方說：「好吧，看你體諒人的份上，我陪你試新床......這床墊的彈簧好像不錯......」
某人色心大起，把可愛的老婆壓下去：「老闆說這床墊保用二十年，我們先弄些高難度又激烈的動作來測試，要是老闆晃點，就拿去退貨。」
吃吃笑，小程想，反正中午已經吃得那麼飽，趁機會消耗一下熱量也不錯，於是接受提議，又跟秦大鵬研究些昨晚因為小床無法配合而沒試過的花招，結果這一翻雲覆雨，又耗掉了兩人好半天，等洗好澡再跑出去補充食糧時，剛剛好趕上午夜場電影了。
熱戀中的情侶嘛，時間總是過的特別快，得諒解他們。
不過，結束一天行程的他們，在真正把床拿來當成睡眠工具時，小程想到了個重要的問題。
「臭大鵬，我記得你以前說要找個廚娘做老婆......我不會煮菜耶，你以後會不會拿這個理由休了我？」
捏捏小程的臉頰，秦大鵬說：「說你傻瓜還真傻，之前是因為小異還沒跟大同哥搞在一塊，我擔心他總有一天找到找到並夫搬出去，到時沒好料吃......現在他不可能離開大同哥，我們也就賴在他們身邊，他們想趕都趕不跑。」
小程眼睛睜的圓滾滾：「咦，可以嗎？如果條件允許，我一輩子都不想離開小異哥呢，吃慣了他的料理，別人家的食物都像豬食......」
秦大鵬才不會因為小程這樣說而吃醋，因為他也是同樣的想法，奸奸笑了好幾聲，說：「大同哥正考慮把目前租的店面給買下來，因為房東要舉家移民加拿大，說只要大同哥想買，他可以算便宜些......」
「所以？」
聽出秦大鵬話中有話，小程等著他補充：「所以等大同哥確定買下那間店，我也在附近找間公寓做愛巢，吃飯的時間我們幾步路報到，民生問題就解決了，你說好不好？」
「臭大鵬你有能力買房子了啊？還是等我念完書畢業後找到工作再買吧？可以一起分擔房貸......」小程有些擔心地問。
秦大鵬笑笑，他雖然沒房子沒車子，可家裡在鄉下地方可是大地主，他跟堂哥秦大同年紀輕輕就已經分得好多塊土地，名目上雖然是農地，可都在都市計劃範圍內，聽說很快就要變成建地了，到時隨便一、兩聲地轉出去，就夠他在台北市內買間不錯的公寓。
「不用擔心，房子我還負擔的起，你好好唸書，考上個喜歡的科系，這幾年我會養你。」輕聲說。
「不好啦，我也有一些定存，可以繳學費的......」小程不想太依賴對方，因為自己有手有腳又是男人，給人家養太丟臉了。
秦大鵬猜到了他的顧慮跟想法，於是說：「那這樣吧，在你畢業前，學費跟其他費用我先借你，不算利息，等你工作了，慢慢還，你說好不好？」
「說定了哦......睡覺吧，明天還要上班呢......哇，這個月我會被扣一天的薪水啦，都是你害的。」抱怨歸抱怨，不過，小程卻笑得開心。
親親他的額頭，秦大鵬緊緊將對方當成懷爐時，小聲說：「好好，我害的......」
在戀愛事件裡，沒有人是真正的受害者，即使是初戀幻滅的那位女大學生，或是公司裡漂亮卻又精明的女會計。
八個月後的某天傍晚，秦大鵬偷偷在公司上網查詢了資料後，臉色難看的跟著蘇曉異回到大同煙酒店，迎上的卻是滿臉放光的小程。
蘇曉異一看到店員，立刻跑上去給個大大的擁抱，高興祝賀：「哇，小程果然不簡單，填上了好科系呢，而且大學就在附近，省了舟車勞頓，也不用跑中南部......」
「都是大學幫我啊......臭大鵬你那什麼臉色？不爽是不是？」小程發現秦大鵬不對勁，不過他現在的地位比對方高，所以罵回去。
「你、你什麼系不填，居然填了那間......」氣到臉都白了。
「外語系不好嗎？以後出路可廣的說......」蘇曉異訝異地問。
小程當然知道秦大鵬氣什麼，笑笑說：「小異哥，我考上了小芊就讀的學校，同個科系，所以順理成章當她的學弟了。」
這麼一解釋蘇曉異也了了，點點頭。
「原來某人吃醋啊......不好哦，心胸太狹窄，會被厭惡的......小程，你也不喜歡小家子氣又沒度量的人對不對？早跟你說了，找對象要找大同哥那種的，胸襟寬闊，對人又極度信任，這樣感情才會長長九九，比九九九九的純金珍貴。」
「死小異你離什麼間？我、我沒吃醋！」話說的大聲，可表情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蘇曉異掩嘴笑，他最喜歡作弄秦大鵬了，這回目的達到，高興。
「唉，沒有就好，大鵬你也三十歲了，當然不會像個小孩子無理取鬧，你是成熟的大人耶......」繼續用話堵同事。
秦大鵬這下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讓老婆去上學，不就會給那個小芊製造機會嗎？
不讓他上學，又顯得自己心胸狹窄，要是因此小程怪了自己，對自己生氣後跑回家去，又得孤枕獨眠好幾夜了。
可是真的很危險，那個小芊似乎對小程一直沒放棄，過去幾個月還常常打電話找小程，美其名是關心小程唸書的進度，其實就是想辦法找縫隙鑽，還一直慫恿小程上圖書館唸書，要不是自己看得緊，小程肯定會被拐跑。
怎麼辦？
小程以後上學的時候，自己要上班，沒辦法亦步亦趨跟啊！
蘇曉異看秦大鵬滿臉苦惱，表情變換來變換去，一下猛獰恐怖，一下憂愁惱怒，夠有趣，於是又對小程說：「別理他，小程，為了慶祝你金榜題名，我晚上一定要好好煮一頓大餐，你想吃什麼？」
「......很難決定耶，小異哥煮什麼都好吃......」諂媚大廚師。
蘇曉異被捧之下，心花怒放，拍著胸脯說：「好，今天會比平常晚兩個小時吃飯，我把我阿爸平常幫人辦桌的手藝拿出來，你們在其他地方絕對吃不到......大同哥，你打電話請那票朋友一來吧，一起來恭喜小程。」
秦大同點點頭，小程是他的店員，考上好大學，做老闆的也高興，於是快速撥了電話，斐智啊若霖甚至連警官司衛都叫過來了，然後店裡清清場，還指揮主角的親密愛人秦大鵬去借了張十人座大圓桌來。
時間一到，好幾個朋友也都陸續光臨，正好趕上蘇曉異出菜，果然，是外頭吃喜酒時的那幾樣菜色，秦大同還免費供應了紹興酒及啤酒，整個煙酒店裡都熱熱鬧鬧。
斐智坐在小程身邊，說：「真不簡單耶，小程你白天上班晚上唸書，還能考上這麼好的學校......看來大鵬鞭策的很緊哦！」
小程臉一垮，臭大鵬當然鞭策的高興，每天都威脅說，什麼什麼沒背完，什麼題目沒做好，原本不到一個小時就可以結束的歡愛，他就會故意延長時間。
就算第二天要上班也一樣，小程為了不受虐待，只好含著眼淚咬緊牙根，就算頭痛欲裂也是撐著把書給念完。
這些朋友都知道秦大鵬跟小程的關係，還故意促狹地鬧，尤其是超級業務員若霖，他到現在依舊孤家寡人一個，對於情侶有特殊的厭惡感。
「好你個死大鵬，我對你積怨很久了......」他針對主角的愛人開罵。
「幹嘛，我惹到你？」
秦大鵬莫名奇妙。
「對啊，我一直認為小程不是同性戀，都忍著不下手，結果居然被你給扳彎了，我白白損失一個好戀人......」接著矛頭指向秦大同：「大同也一樣，看著剛正不阿，是個標準異性戀，結果也偷偷把小異給吃了，你們兩堂兄弟都好狠，連口肉末都不留給我啊......」
斐智也說話了：「對咩、對咩，小異小程那麼可愛，結果近水樓台，唉，看你們雙雙對對，我們的幸福在哪裡？人家也好想找個完美情人的說......」
警官衛插口：「斐智跟若霖都單身，乾脆湊一起送作堆不就好了？肥水也就不會落入外人田了啊......」
「若霖太精明了啦，作情人很累。」斐智考慮都不考慮就說。
「斐智太溫吞，不是我那一口。」若霖也不客氣。
斐智接著吃衛警官豆腐：「阿衛，如果你也是GAY，那就完美了喔，我是個不錯的人選，你可以考慮追我。」
若霖沉思了會，也說：「阿衛的話，我可以考慮......」
人民保母滿頭大汗，乾笑著說：「嘿嘿，我有女朋友了，謝謝厚愛。」
其他人哈哈大笑，都知道斐智跟若霖這兩個標準的同性戀者其實欺負警官衛來著。
斐智這時又問：「既然小程要回去做學生，以後沒辦法在這裡上班了吧？大同你找了新店員沒？」
蘇曉異笑吟吟回答：「不用了啦，大同哥說我出去上班太辛苦了，要我辭了工作專職當老闆娘......以後我顧店，大同哥會去送貨，如果碰上生意忙，大鵬跟小程也會過來義務幫忙......」
秦大鵬趕忙說：「咦，怎麼又動歪腦筋到我身上？」
秦大同這時對堂弟用力哼一聲，比侏羅紀恐龍還恐怖的眼神丟過來，秦大鵬立即收斂態度，恭敬地說：「對，應該的，我跟大同哥遠離家鄉同在台北市打拼，本來就該互相幫忙，小程，你說對不對？」
小程點頭：「對啊，我能才上好學校，大同哥真的幫好多忙，讓我提早下班讀書，小異哥也常常弄些補腦的好料給我吃......好啦，臭大鵬，你功勞最大......所以我下課沒事，也會過來的哦！」
蘇曉異摸摸小程的頭：「呵呵，就知道沒白疼你。」
這一晚吃的賓主盡歡，吃完了大伙還一起坐在客廳聊天，小程進去廚房洗碗筷，秦大鵬也跑進去幫忙。
「......臭大鵬，你別擔心啦，我就算做了小芊的學弟，每天有見面的機會......不過......嗯，我還是最喜歡你哦，就算你常常欺負我也一樣......」小聲對身邊臭臭臉色的愛侶說。
「真的？不可以藕斷絲連，就算她脫光光誘惑你也要把持住！」氣呼呼說。
小程哈哈笑出來：「她怎麼可能做那種事？而且我已經習慣被你伺候了，要我去伺候別人，沒門。」
「就說你跟我是天生一對，跟了我你運氣都好了，真是漸入佳境、鵬程萬里！」不氣了，秦大鵬也陪著笑說。
想了想，小程搖頭問：「......我一直搞不懂，怎麼就跟你好在一塊了呢？我們原本打來打去的感情什麼時候變成愛情的？真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秦大鵬趕緊對老婆心裡建設：「這裡是賣酒的地方，我們之間也是被慢慢醞釀出來的嘛，醞釀出了愛情的酒，而且會愈陳愈香......」
「你又肉麻了。」橫一個白眼給他。
所以，即使常被詬病說都會區裡人情冷漠，在許多的小角落裡，總有些愛意是慢慢醺蒸出來的，就像是大同煙酒店裡，今夜依然濃情如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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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eungmon 於 2009-5-23 11:11 編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