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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游競技] 蔚藍ONLINE (H) by 嫁

61

  跟老媽說了聲我要去晚跑,才剛走到車棚,竟然發現家裡的摩托車不見了。
  
  鐵定是早被樂樂那未滿十八歲的野丫頭騎走。
  
  無奈之下我本想回去拜託老媽載我一程,一台小黃卻在這時好巧不巧地經過我家前的小巷子。
  
  可能是那司機大伯經驗老到,見我又是比拇指又是走來晃去的,停下來問道:
  
  “肖年郎?愛坐車模(年輕人,要坐車嗎)?”
  
  “要!”我欣喜地走過去,卻發現後座有個人影。
  
  “太太,這個肖年ㄟ很急咧,妳介意模?”司機滿口台灣國語向後座的人道。
  
  只聽那太太頓了會,用標準的國語應了句:“沒關係。”
  
  我便順利的上了車,把那張寫了耀他家地址的紙張遞給司機。
  
  夜裡燈火不明,視線不清,司機大伯開了車上的小燈,把那張紙拿出來瞧。
  
  我也藉此得以仔細看清這位婦人的模樣,她約莫四十多歲,穿著正式,身上也有股宴會的酒食香氣,不過卸下這身服裝後,應該與一般家庭主婦無異。
  
  這位婦人最吸引我的一點莫過於,她眼中有種憂心急迫,這樣子我上車,該不會耽誤到她的時間吧?
  
  “阿姨,不好意思,打擾妳了。”
  
  她似乎是沒料到我會跟她說話,愣了一會,點頭一笑,以比唇語大聲一點點的聲音道:
  
  “不,這路上多了你我也比較放心。”
  
  我看向司機大叔這才了解,雖然他面容還挺和善的,但對這婦人而言畢竟還是個陌生的男人,更何況社會新聞那麼多,也難怪她會擔心害怕。
  
  去耀家的路上有時塞有時通順,車駛了幾十分鐘,終於在X街那位婦人付了錢下車。
  
  “阿姨,再見。”我拉下車窗跟她揮手,一路上沒事做我和她東南西北聊了一些,猛覺自己可能再也不會見到這溫柔的女士,心頭竟有些不捨。
  
  “再見。”她瞇眼笑了笑,手提著包包走遠。
  
  “肖年ㄟ,你要找的所在就在這頭前(你要找的地方就在這前面)。”司機一邊說,一邊發動了車子,很快一兩分鐘後就停在一棟房子前。
  
  “謝謝。”付完錢後司機大叔把那張紙還給我,很快黃色的車影便開走了。
  
  再三核對白紙上耀先前留給我的住址和這間三層樓房屋的門牌,我手心還是攅出了汗,猶豫幾十秒後才輕輕壓下門鈴……
  
  隨著門在三秒鐘後馬上打開,我的心也因此「卡登」跳了一下。
  
  開門的人,是一個刺猬頭的男孩子,應該不比我小幾歲。
  
  不是耀。
  
  我的失望一時間在心中氾濫成海。
  
  不過想想疾光說他病了,能爬起來為我開門才有鬼吧?
  
  所以說,這隻刺猬就是疾光?
  
  “大、大嫂……?”疾光像是看到鬼一般的驚嚇到連話都結巴了,身體抖如只穿著泳褲置身在寒冬裡。
  
  從沒在遊戲中看過他這麼慌張的樣子呢,我不禁噗一聲笑出來:“你是疾光?”
  
  ╳
  
  後來疾光像是在躲避什麼東西一樣,飛快的把我拉進來,又把門重重關上,最後引著我走到二樓一間房間前,又迅速下樓了。
  
  我雖為他此舉感到奇怪,不過那房間的房門上貼著的照片早一步吸引了我的全副注意力。
  
  那是一次大家在星域團練,我突發奇想集合來個大合照,沒想到耀也有拍下來。
  
  照片裡,紅衣和皋犽還在鬥嘴……
  
  樂樂用她顏幫她做的新神杖敲無劍的頭……
  
  濂和疾光已經沒有離那麼遠了……
  
  竹靡和妃莉安當時無力地在管秩序……
  
  天夜、與同幼稚地在攻擊彼此,飄飄和嬌嬌大聲叫好……
  
  還有其他人,或是笑,或是鬧。
  
  然我就坐在畫面中心的那個人旁邊,兩人的姿勢怎麼有點怪怪曖昧的……(- -)
  
  沒有敲門,我直接轉開門把走進耀的房間。
  
  床就在小窗戶的旁邊,有一個不明物體裹著一團棉被半卡在床上。
  
  我過去把某人快要親到地板的頭扳回床上,深深嘆了口氣。
  
  發燒了。
  
  明明是雙人床還睡成這副模樣,他都不怕腦子燒壞之前先腦充血嗎?
  
  “耀……”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人就在我的面前,但他卻不能張開眼睛看我。
  
  旁邊的書桌上有溫度計,我掀開耀被子的一角,替他量體溫。
  
  三七.八度C,不知道看過醫生了沒。
  
  看著耀臉上不自然的紅潮,心裡有陣名叫難過的冰水流過。
  
  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夢,眉頭死緊,身體也開始掙扎。
  
  “耀,我在這裡……”
  
  我從靠牆的另一邊爬上床,把他抱在我懷裡。
  
  即使是一點點也好,你感覺得到我陪在你身邊嗎?
  
  視線飄過他的肩膀,他房間裡面的門版,竟也有一張蔚藍的相片。
  
  那是我穿著薰衣草紫的婚紗,頭上還別一朵緞帶大花的全身特寫。
  
  “什麼時候偷拍的……”我搥了病人的背一下,然後繞在他背後的手,不由自主攀緊了他的身體。
  
  明明猜到你大概只是一般感冒……為什麼我還是就這樣千里迢迢的衝來……?
  
  耀,我希望你下一秒就醒過來。


62

 好像有人開門。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果然走進來一個國中生年紀的直髮女孩,她看見我,反應如我想像的驚訝,差點就要驚叫出來,趕緊以雙手捂住嘴。
  
  我小心翼翼地爬下床,盡量不牽動床上那個人終於平穩的呼息。
  
  真是,剛剛怎麼會睡著了呢?
  
  “打擾了,我是阿耀的朋友。”我面不改色的對她說謊,不管為什麼朋友會抱著睡在同一張床上這個大漏洞。
  
  那女孩也不知是信了不信,頭低低的垂著:“你好,我叫任心瑜,天耀哥是我堂哥。”
  
  “噢。”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因為她的出現,讓我覺得我對耀根本一無所知,心有點泛酸。
  
  “因為小堂哥說有人來看天耀哥,可是又一直不讓嬸嬸上樓,所以才叫我上來看看……”
  
  我邊聽著她小聲說明自己為什麼會進來,差點沒被疾光的此地無銀三百兩暈死。
  
  不過想了想,要是現在上來的是耀的老媽,事情可能沒這麼簡單就呼弄過去。
  
  心下一驚,方才睡在他身旁的舉動實在太魯莽了,畢竟不是人人都像老媽那麼開明。
  
  “那如果沒事先下樓了,等會我會把天耀哥的晚餐拿上來,你……”
  
  “我已經吃過了。”知道她想問什麼,我點點頭,她便轉身關上門離開。
  
  我想了想,再怎麼樣還是下樓見一見伯母好了,總不能讓我這個「朋友」顯得太不禮貌吧?
  
  才剛跨出一步,後方猛地卻有一股蠻力把我拖過去,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所以我連反抗都免了。
  
  “呵呵,端……”
  
  我躺在那個人的大腿上,他原先扣著我脖子向後拉的手已經移到我的下巴,然後彎腰低頭,一個炙熱瘋狂的吻侵略了我的唇和口腔。
  
  “端……”他的手指磨挲著我鐵定早被咬紅的雙唇,一聲一聲的輕喚,卻都重重落在我心上。
  
  耀,我想跟你永遠在一起。
  
  “我剛剛還以為又作夢了,沒想到這次伸出手真的碰到你。”耀如孩子般陽光的笑臉,比室內的大燈炫目,那雙眼睛,緊緊勾住我的靈魂。
  
  我也伸出手,撫過他臉上每一個節理,最後碰觸到他因為感冒而顯得乾裂的嘴唇,我攀著他的肩微抬頭,不捨的為他舔拭了了一遍。
  
  可某隻狐狸趁勢扶住我的後腦,闖過牙關後,霸道地讓我們的舌纏綿在一塊。
  
  很甜,好像從來沒有吃過的一種糖。
  
  很暈,彷彿下一刻就要溶化在他的懷抱裡。
  
  等到他終於肯放開我時,我必須大口大口的吸氣免得讓肺部缺氧。
  
  親那麼久要死啊?我半嗔半怨地橫他一眼。
  
  “你睡糊塗了,我不是什麼端。”我佯怒推他一把。
  
  “嗄?”果然還在發燒的耀嚇了一跳,睜大眼睛看我。
  
  “我是你弟啊,你這樣對我嫂子怎麼辦?!”我在心裡向疾光說了聲Sorry(-ˇ-+)。
  
  “阿光?”耀揉了揉太陽穴,又張開眼瞧了我好一會,突然抱頭喊道:“天啊,我做了什麼?我對不起你……拜託,這件事絕對不能告訴你嫂子,就當作沒發生過好嗎?”
  
  我瞧他這模樣,知道玩笑開大了,趕緊把他攬回我的身上,柔聲道:“沒事,剛剛都是騙你的,我是端……”
  
  耀這回真病得不輕啊,要不然可能就是惡夢做太多,神志都不清明了。
  
  看著他再度踏入夢鄉的睡臉,我不得不承認,就算沒那雙眼睛,我也照樣被他吸引著。
  
  “我是你一個人的端……”這種話,我絕不敢當面對他說。
  
  ╳
  
  “你睡糊塗了,我不是什麼端。”
  
  任天耀聽見被他吻到暈暈然的親親老婆突然爆出這句話,當下真有被愣到。
  
  可是……
  
  他的聲音是如此熟悉好聽。
  
  他的眉毛、眼睛、鼻子,還有那兩瓣如今紅如桃花的蜜唇,都比夢中更美。
  
  他怎麼可能把自己愛到骨子裡的人認錯?
  
  任天耀在舒凌林沒看到的地方笑了:
  
  “阿光?天啊,我做了什麼?我對不起你……拜託,這件事絕對不能告訴你嫂子,就當作沒發生過好嗎?”
  
  然後如他所料,端把他輕輕地摟了。
  
  一開始,他是裝睡。
  
  “我是你一個人的端……”親親老婆的聲音比每一種樂器更悅耳。
  
  到後來,他在一個令他最安心的人身邊,不知不覺睡去。
  
  到夢裡想的,依舊只有你。
  
  ╳
  
  耀二度睡去後,我本來想完成之前想做的事,下樓跟伯母打個招呼。
  
  可是下床的時候,腳不小心踢到一個箱子,竟把它翻倒了。
  
  我緊張地回頭瞧了一眼耀,幸好他是一頭睡豬,這麼大聲也沒能把他吵醒。
  
  我拉拉袖子去撿散落一地的東西,眼睛隨著手指移動,看到的是也許我不該發現的東西。
  
  除了幾片不知有什麼玄妙的光碟片,另外就是十幾本寫真集……
  
  男人有幾本這種書是很平常的……
  
  如果上頭的清秀男孩換成身材豐滿的女性,也許我就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夏天、海灘、美少年……任天耀你這傢伙好樣的!
  
  我站起來狠狠踹了他幾腳,某人因為疼痛馬上醒來……
  
  “端?端?怎麼了?”瞧我臉色不善,耀伸手就要抱我。
  
  我信手撿了一本他的寫真集丟過去……
  
  門把在這個時候,「咿扣」一聲被轉開了。


63

 “媽……!”那人開門踏進來,我身旁的耀立刻爆出一聲哀嚎,然後一場只能在外國或Discovery頻道上的獅子獵食精采畫面就在這間半大不小的房內上演。
  
  任伯母應該四、五十歲了,可精力顯然好的不得了,他們倆母子以我為中心不停打轉追逐,一會兒看得我眼睛都要茫了。
  
  “死囝仔,精神很好嘛,會跑會跳的!給你老娘裝病嗄?!”任伯母轉到後來嫌礙事乾脆把室內拖鞋提在手上,一對母子這樣東閃西躲,兩人都最後都開始喘大氣。
  
  “我是真的生病啦,媽!”
  
  “生病還能把男朋友帶回家裡?你當你媽眼瞎了嗎?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啊啊啊!”激動的任伯母作勢就要把拖鞋丟向耀,可耀先猜著了她的下一步,跑過來我旁邊把我抱進懷裡。
  
  而突然被擁住的我卻因為任伯母那句「把男朋友帶回家裡」差點噴笑出來。
  
  “哼,死囝仔!還知道躲到這個水囝仔(漂亮孩子- -+)後面!”任伯母看在我的面子上,終於把那雙不曉得打死幾隻蟑螂過的拖鞋丟回地上穿。
  
  察覺到耀靠在我肩膀上的手抖了一下,我感覺有些不對勁,連忙回過身扶住恰好失去力氣往下跌的他。
  
  “耀!”
  
  “沒事,頭一點暈。”耀對我溫柔地笑笑,不顧任伯母就在場,竟然親了我一下。
  
  我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把他攙到床邊躺下,然後替他蓋上棉被。
  
  “病人就好好休息,不要動來動去了。”我嚴肅著臉警告他。
  
  (嫁小小p.s.耀此時在想:剛剛是你把我踹起來的吧?)
  
  “唉,沒想到我讓亞亞和心瑜盯著你,你這死囝仔還是給我拐了個清白孩子回來……”任伯母嘆了一聲,也累了似的想拿張椅子來坐,可耀房間裡那張大木椅挺重的,我便走過去替任伯母搬到耀床邊。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任伯母直直投注在我身上的視線,現在才開始讓我感到緊張壓迫。
  
  我仔細瞧任伯母的樣貌,她便是那種你隨便打開一個家門就能見到的平凡家庭主婦,但最特別的是她的髮型,跟櫻桃小丸子(某日本漫畫/卡通主角)的媽媽的膨膨捲髮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果要更精確的形容……
  
  就像麥當勞叔叔頭髮留長吧?!
  
  想著想著我又差點笑出來。
  
  “囝仔,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舒,叫凌林,第一個凌是凌霄的凌,第二個林是樹林的林。”
  
  耀瞧我有點緊張,棉被下偷偷握住我的手。
  
  “叫你凌林可以吧?”
  
  “可以,您高興就好。”
  
  “林林啊……”
  
  因為我複名的兩個字發音太相似了,經常有人混淆,久而久之我也不會去糾正。
  
  “嗚啊啊啊啊,我代替任家列祖列宗向你和你父母還有祖宗十八代道歉,我也拿這個死了性子只愛男人的兒子沒法啊,我們家對不起你啊林林,嗚嗚嗚嗚……”任伯母忽然又激動地大哭起來,弄得我又是尷尬又是好笑。
  
  “任伯母,其實我……”
  
  “我知道!你一定是被我這個不成才的死兒子逼的!要不然就是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如果你想跟他分手,沒關係跟我路姨說,路姨一定幫你!”路姨,也就是任伯母拍了下胸脯保證。
  
  面前的女人一臉期待地看著我,而床上躺著的那個人神情顯得相當輕鬆,閉眼假寐著。
  
  “對不起,路姨,我喜歡耀,所以不會跟他分手。”
  
  “……”耀雖然知道我一定會拒絕路姨的話,可大概沒猜到我會說這麼直,猛地睜開眼,灼熱興奮的目光瞅得我不好意思地撇過臉去。
  
  “唉……”路姨這麼又一個嘆氣,倒是讓我有點過意不去,誰都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和另個男人在一起,畢竟這麼一來,就代表沒有抱孫子的福氣了。
  
  路姨雖然不像我先前預想最恐怖的樣子,但看的出來她很愛自己的兒子,就算她明白耀一輩子都會只愛同性,就算她答應我和耀在一起好了──那份屬於母親的愁感,終究是擱在心底的。
  
  突然路姨站了起來,彎腰過去把耀的嘴角往上拉:
  
  “都是這個欺騙人世的笑容害的對不對?嗚嗚嗚嗚嗚,為什麼你和我當年一樣都被這個笑容給騙了呢,我們可都是世間少見的俊男美女啊啊啊啊……”
  
  我收回之前的話,路姨的思考邏輯是我不能了解的世界……
  
  “媽,痛欸。”耀好笑地抓開路姨的手,轉了個側面,頭埋在我腿邊繼續睡。
  
  疾光和那個任心瑜恰好也在這時候來到,一個把晚餐放下就走,一個拖著滿臉悽慘哀怨的路姨出去,房內很快就恢復了安靜。
  
  “你媽很好玩。”
  
  “是嗎?你不覺得她有點瘋瘋的?”
  
  “瘋也是一種特色。”我抓起他一撮頭髮玩,邊問:“早知道你媽也不反對,我之前就不用這麼擔心了。”
  
  “呵,你不曉得以前我跟他說我只喜歡男人的時候,被她教訓得多慘?”
  
  “幾歲的時候?”
  
  “小二吧。”
  
  “……你真早熟。”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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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嫂子,會長怎麼了?”我一上線,妃莉安馬上在會頻裡問起。
  
  “發了點小燒而已。”
  
  “所以嫂子你在會長家囉?”
  
  “是啊。”我一回答完話,才猛覺這小妮子竟套出我話了,心裡好笑,於是問:“妳怎麼知道的?”
  
  “嘿嘿,當然是猜到的囉!”應我話的卻變成了嬌嬌:“平常這個時候你不嘛都跟阿耀在哪裡幽會,今天兩個人都沒上線,怪透了。”
  
  “嬌嬌,什麼幽會,我要打妳屁股囉!”
  
  “哎唷,嫂子好色,亂摸人家小屁屁!”這個嬌嬌還真的跟我配合起來,一時會頻亂鬨鬨地都是大家的笑語。
  
  我同會裡的人邊笑鬧,不知不覺已經回到城堡護城河的前方,卻見那兒聚集了黑壓壓一群人,不曉得在做些什麼,卻有種直覺覺得來者不善,於是遠遠便用了隱身才靠近。
  
  “你們光之空太過分了!”一個生面的劍士女孩雨戀蝶領著一些外來者,她登高一呼,後頭的男人們也開始可笑地高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來來往往的路人幾乎都是光城的人,聽女孩說出這種話,紛紛佇足觀看。
  
  我靠在附近掛公會旗的高柱後頭,因為雖然隱身,只要被人碰到還是會被發現的。
  
  “你們哪來的?為什麼這樣說?”耀的光城城民中,一個美艷舞師站出來問。
  
  “我們都是Cherry Cat的成員或城民。” 自稱是Cherry Cat的男法師名喚閃雷,他跟他的同伴不同,是唯一一個臉上沒裝載著憤怒的人。
  
  “哼!閃雷,你對他們這些人那麼客氣幹麻?!”雨戀蝶氣憤地甩甩手:“你們公會的兩個人,那個什麼端和天夜的,竟然唆使望穿流水的會長去威脅我們會長讓出城,還有沒有羞恥心啊?!”
  
  大奸……做了什麼?
  
  Cherry Cat的會長……是那個好像很喜歡大奸的雀莉兒?
  
  我和天夜唆使大奸……?
  
  那廂不停吵吵鬧鬧著,我苦思冥想了半天,得出來的結論是。
  
  大奸心機無人能比,雖然他之前的確說過要試試看和雀莉兒談換城的事,這樣一來我們兩個公會就能在城戰時同心協力。
  
  可後來關於這件事大奸連提都沒提過,就表示雀莉兒拒絕了……
  
  大奸沒有一定要得到貓窩(Cherry Cat的城)的必要,所以他後來絕對──什麼都沒做。
  
  “既然你們不想跟我們好好做鄰居,那我們也沒必要客氣!告訴你們會長,還有端和天夜那兩個爛人,大後天城戰你們死定了!”雨戀蝶說完和美麗臉蛋完全不搭嘎的惡言惡語,馬上又隨其他人用羽毛閃電離開,徒留下一堆感到莫名其妙的光城城民,和剛好從城堡裡趕出來的與同他們。
  
  “你們說會長夫人和天夜副會真的有幹這回事嗎?”
  
  “白痴!他們人那麼好,怎麼可能做這樣做?”
  
  “你確定嗎……?”
  
  “我……”
  
  “而且嫂子和阿天副會的確和望穿流水的會長交情很好耶……”
  
  “你們說這次奪闇無雙會不會和Cherry Cat聯手攻打我們啊?”
  
  “很可能喔!”
  
  “啥?那如果我們輸了,光城不就沒了?”
  
  “是啊……”
  
  “那我們要去哪裡……?”
  
  “我們不會輸吧……”最後一個下結論的人,聲音很心虛。
  
  我大概知道雀莉兒亂放這個消息有什麼用了。
  
  其實是Cherry Cat想吞掉光城故意亂傳謠言吧?不從外部,直接從敵人的軍營裡下手,不可否認雀莉兒的心理戰術實行的很成功……
  
  只是我不懂……為什麼她要特別陷害我和天夜?而不是讓光城的人直接對光之空或耀這個會長產生質疑就好?
  
  ╳
  
  “端?”感覺有人在搖晃我,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耀?”我往四周瞥了幾眼。
  
  對齁……我還在耀的家。
  
  “我怎麼會睡在這?”張口吃下耀硬是餵過來的一口飯,我揉了揉眼睛,腦子還沒從混亂中清醒。
  
  “你剛才用我的遊戲機,玩到睡著了。”
  
  “嗄?”
  
  我想起來了,從Cherry Cat的人跑來光城鬧事後,我去找了一趟大奸、偷溜進貓窩到處看看,然後待在教堂裡思考……
  
  就這樣一直想一直想……就睡著了(- -”)。
  
  幸好蔚藍的遊戲機設定成只要玩家呈現睡眠狀態長達五分鐘就會自動切斷電源,不然我何時暴斃了都不曉得……
  
  “肚子餓了吧?剛剛你睡覺的時候我聽見你肚子咕嚕咕嚕叫。”耀說完,又把湯匙送過來。
  
  “你當我三歲小孩啊?”我笑著搶過他手上的碗和湯匙先擺在一邊,然後手覆到他額頭上,感覺那溫度已經沒先前的高了。
  
  “端,發生什麼事?”耀不知從我臉上哪兒看出端倪,整個人黏上來詢問。
  
  我任他擁著,躺在不軟不硬的床榻上:“耀,這次好像特別麻煩……”


65

 “沒想到我還沒去找,她自己就送上門來了。”耀的笑容是他的招牌表情,但是如果漾得太開,那就是事情不對勁。
  
  “哪個她?你說雀莉兒?”
  
  “是啊。”耀把見底的碗放到旁邊去,手剛好碰到一本被遺落在床上的寫真集。
  
  “咳咳咳……”
  
  “不用咳了。”我橫他一眼,把那本書擺放到原來的箱子去。
  
  “親愛的,我心裡真的只有你一個……”
  
  “夏天、沙灘、美少年?”
  
  “咳咳咳……親愛的,你知道嘛,人不輕狂枉少年……我保證以後一定再也沒有這種東西。”耀把垃圾袋拿出來,然後把整個箱子丟進去。
  
  “欸,很浪費,地球已經快沒樹了。”看著那整箱書籍和光碟都變成垃圾,我突然想到以前高中生物老師的口頭禪。
  
  “……”
  
  看他不丟不好,丟了也不對的窘樣,我不由得大笑起來。
  
  “端……”
  
  “而且你沒做回收。”
  
  “咳咳咳……(orz)”
  
  終於耀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垃圾袋往角落一拋,又迅速地跳上床來。
  
  “我們回到正經事吧……”
  
  “嗯。”笑也笑夠了,我即時打住。
  
  “端,你不是跟我說上次在彩糖林攻擊你的不是琳恩,那你覺得是……?”
  
  “麻羽或小P吧?”他們這兩個轉師都是在我來光之空後才入會的,平時行徑詭異,團練、破任務甚至攻城的時候都不參與,而且經常往別的公會跑,屢屢惹事生非。
  
  耀跟我說過,他猜他們可能是任我行派來的人。
  
  “不是他們。”耀搖搖頭,比了個手勢要我再想一想。
  
  還不知道他想的是誰我就是笨蛋了。
  
  “你覺得是雀莉兒?”
  
  “嗯,她最有理由害你。”
  
  這我就不懂了。
  
  “我跟她無怨無仇,她害我做什麼?”
  
  耀又要我自己想想,我差點沒一個拳頭揮過去。
  
  我跟雀莉兒的確不算認識,也沒得罪過她或她公會的人什麼,為何她要三番兩次陷害我?
  
  如果耀的猜測賓果的話,第一次,是在彩糖林用光芒草對付我。
  
  第二次,是利用Cherry Cat的人來送謠言中傷我。
  
  中傷我……和天夜。
  
  我、天夜、雀莉兒這三個人有一個共同關鍵點就是……都認識大奸?!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不好的可能。
  
  “因為她……忌妒?”
  
  “聰明。”耀藉機靠上來,在我唇上響亮亮地啵了一聲。
  
  “她喜歡大奸,忌妒天夜就算了,關我什麼事啊?”我撓頭不解。
  
  “……”
  
  “端,你知道嗎?”
  
  “嗯?”
  
  “你什麼事情都很聰明,除了感情這方面。”
  
  “……”耀的意思就是,大奸他「曾經」對我……
  
  “親愛的,我們結婚吧。”我還沒從上個震撼裡回復,這該死的傢伙又說出讓我吐血的話來。
  
  “什麼意思?”我心臟砰咚砰咚地響著。
  
  “還記得凡爾賽努嗎?”
  
  “記得。”就是被髮妖捏碎的那個戒指,一想到我心裡就不捨。
  
  “端,不要露出這種表情。”耀捧住我的臉,笑道:“雖然那個毀了,不過你忘了那是對戒嗎?”
  
  “你是說……”
  
  “飄飄、小她和目瞭幫忙我複製了一個。”
  
  “複製……”
  
  要花很多很多錢買材料……還要有BOSS之王「晴天」才會掉的「天空」……
  
  “端?”那一雙看著我的眸子裝滿了詫異,一會兒溫柔地把我按進他的懷裡,像是哄小孩一樣一下一下撫著我的頭髮:“乖,我這麼做不是要讓你哭的啊……不哭不哭了哦……”
  
  ╳
  
  “那我天亮就回家?”
  
  耀決定在最快的時間內結婚最好,因為如果有了情人之戒凡爾賽努的特殊技能,城戰時我們雙方的危險都會減小。
  
  任我行手上還有那把能把我砍成分離狀態的紫刀「藏情」,又加上苗頭對準我和天夜的雀莉兒,說真的,這次城戰我的風險的確很大。
  
  雖然只要我不上線,一切就會沒事。
  
  可是我必須親自去奪回或毀掉藏情,只有當初的戒指擁有者才能毀掉婚戒作成的武器,我要在這次跟任我行做個了斷。
  
  “不要回去。”
  
  我懷疑地盯他了他一眼:“那我要去哪上蔚藍?”
  
  “去搬阿光的遊戲機就好了。”
  
  “出來太久我媽會擔心……我爸會哭。”
  
  “……你沒跟他們說你來我家?”
  
  “我跟我媽說去晚跑……”
  
  “……”
  
  “不過她應該猜的到我在你這。”
  
  “那就對啦,你早上再打給伯母一通電話,再留在我們家一天。”
  
  “為什麼我要留,你感冒好的差不多了吧?”耀身體的恢復力實在嚇人,剛剛還發著燒,睡一下就好像就全好了。
  
  “咳咳咳咳咳……”
  
  “算了……我留下來就是了……”


66

  從半夜被耀叫起來吃飯後,我們兩個就再怎麼樣也睡不著了。
  
  應該是說,我借他家浴室洗完澡,原本想睡得不得了,但只要一靠近床,某人的眼睛就會發光。
  
  如果不曉得他心中動了什麼歹念,我也可以撞牆去了。
  
  耀房間裡有一台蔚藍遊戲機,可我現在不想上,而他的身體狀況則會讓系統強制登出。
  
  我們一同坐在電腦前逛了圈官網,不外乎就是一些記者或玩家對即將到來的城戰的預言感覺,沒什麼特別有趣的。
  
  耀的桌面上雖空曠,但幾乎每個資料夾或檔案都大有玄妙,不過我想了想,一個也不隨便亂開,除了藏在左下角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小遊戲──紙牌大老二。
  
  當我打開那個程式時,竟瞄見耀的眉毛挑了一下。
  
  “來玩?”搞不懂剛剛他那個反應是什麼意思,我謹慎地問。
  
  “好啊。”耀把電腦的雙面螢幕打開,搬了張椅子到對面去。
  
  旁邊突然空空的少了個人,連身體都有點冷起來。
  
  耀又忽然從位子上站起來,到衣櫥拿了件薄毯子蓋在我身上。
  
  “可不要我好了換你感冒。”耀低下頭來舔我的唇,最後還放肆地深入。
  
  以前我雖然也有親過女孩子,但畢竟都是我主動,遇上他之後逢吻必缺氧腦空一陣子,說實在有點不甘心。
  
  “我看早就被你傳染了。”恨恨地看著他又溜回對面坐下,我忍不住嘟嚷道。
  
  視窗上兩個大頭小身體的Q型人物走到同一個牌桌坐下,我打的ID是林,他也單單一個耀字。
  
  桌長是我,所以由我首先切牌,然後系統掀開了一張紅心二擺在中央,接著從我下家空位開始發起三份牌。
  
  我手氣挺不錯,拿到梅花三搭上順子,其他幾乎都是對子,大老二也在我手中。
  
  因為梅花三的關係,我除了可以拿回那張紅桃二,還有先出牌的優勢。
  
  可荒謬的是我順子打出去,耀連兩個順把我壓得死死,接著他出了兩張四,我才正高興想終於能出清對子,歡歡喜喜地打了兩張六……
  
  伴隨著Queen鐵支而來的是耀勝利的斗大字幕。
  
  我手上有兩張二,剩餘的牌數也超過十張,所以輸的點數必須乘三。
  
  “……”
  
  這一切絕對都是湊巧……
  
  我不信邪又重開新局。
  
  一場。
  
  兩場。
  
  ……無數場。
  
  耀拍拍我的肩膀,邊打呵欠道:“親愛的,我們睡了好不好?”
  
  我死盯著螢幕上耀還僅存的一張牌,企圖挽回劣勢。
  
  不停地打對子,最後我剩下兩張牌。
  
  方塊二和紅心三。
  
  我毅然決然按下方塊二。
  
  恭喜 耀 獲得本局第一!
  
  怎麼可能?我腦子一下子短路了。
  
  “任天耀!!!”我轉頭回去掐住某人的脖子:“為什麼你留的是大老二──”
  
  “親愛的,你冷靜……”我當然不可能真的用力,他像剛剛贏我一樣輕輕鬆鬆便掙開,一個使力順道把我環進懷裡:“打到最後只剩這張,我也沒辦法。”
  
  這是什麼欠打的理由……(哭)
  
  “親愛的,我們睡吧,我保證不會對你做什麼。”耀柔聲哄我,手指在我眼睛附近和太陽穴按摩起來。
  
  “再一局……”雖然他弄得我很舒服,但是如果不贏他一場,我真的很不服氣。
  
  在家裡我已經算打牌最厲害的了,今天才見識到耀竟然是「達人」的程度。
  
  “端,你累了。”耀繼續勸說。
  
  “所以一次就好了。”我難得用這種哀求的眼神看他。
  
  果然他明顯地吞了口口水,極壓抑什麼地放開我到電腦另一面去。
  
  我篤定,他這場一定會故意輸給我。
  
  因為很想睡覺的其實是他。
  
  我看著一邊計分版上林-6240、耀+6240的統計數字,無奈道:“耀,如果你這場又贏了……”
  
  “如果我贏了……?”對面傳來某種堪稱興奮的聲音。
  
  “我……隨你處置。”
  
  “……”耀沉默了兩秒:“親愛的,發牌吧。”
  
  ╳
  
  耀連贏總點數6250的紀錄被登在這款遊戲的前十名排行上。
  
  電腦的螢幕已經暗了,房間的燈光也被切成一個小橘燈還亮著而已。
  
  “耀……你不是想睡了嗎?”我企圖把那件對我而言有點寬鬆的衣服拉回來。
  
  “不會啊,我清醒得很。”某狐狸露出賊笑,再度褪去我的衣物。
  
  被他騙了!
  
  我狠狠地瞪著他。
  
  “親愛的,你的眼神真火熱……哈哈,乖,別打我了。”耀湊近我,那股和他的床一般讓人感到安心的氣息撲上我的口鼻:“我保證,我會像我的心一樣愛你……”
  
  就是他的這句話,讓我不再反抗堅持,決定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給這個人。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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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熱。
  
  分不清誰的身體比較熱。
  
  耀的吻如羽毛般落下,比任何挑逗更讓我顫抖不已。
  
  如果不是房裡的燈已調暗,我實在無法想像自己是用什麼表情什麼姿態面對著他。
  
  如果我是泉水,那耀就像乎逢綠洲的旅人。
  
  近乎渴望。
  
  耀的一舉一動都來的如此突然迅速,充滿著熱烈的情慾。
  
  “你等等!”當耀的手越過我腰部直往下伸去,我不禁緊張的叫出聲。
  
  “怎麼了?”
  
  “我、我……”
  
  “不舒服?肚子餓?”
  
  都不是……
  
  我洩氣地搖搖頭,這種時候他還給我開這種玩笑。
  
  耀瞧了我半晌,整個人貼上來和我額頭碰額頭。
  
  “我不會罷手,我不可能罷手……”
  
  黑暗裡,耀的眼睛卻異常晶亮,他的瞳孔裡映著我的臉。
  
  如此深刻,多希望我能留在那裡一輩子。
  
  “那我繼續囉。”耀見我不再掙扎,奸詐地一笑,準確無誤擒住我慾望的根源。
  
  慾望……是啊,光是被耀撫摸著,就足以讓我心跳加速、體溫上升。
  
  套句老話來用用,就是身體已經不像自己的了吧?
  
  我逃避似的閉上眼,卻讓那兒被愛撫的感覺更明確地傳進腦海中。
  
  本來以為,再也沒有比暖烘烘的被子和耀的手更溫暖的東西,直到那熱熱暖暖的感覺包裹住我的分身……
  
  “耀!”我緊緊揪著他的頭髮,不知為何眼角竟泌出了眼淚。
  
  有點麻,有點癢,還有更多的滿足和空虛……
  
  耀的唇舌若是魔法,那我就是完全沒有魔法反射能力的風妖。
  
  “我喜歡你叫我的名字……”耀抬頭一聲悶笑,又俯下去,輕輕的拭咬。
  
  簡直快爆炸。
  
  “耀……耀……”耀的嘴在我最脆弱的地方造次,而雙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竄到我的腰和背脊,若有似無的撩撥游移。
  
  “耀……不要……”我拚命左閃右躲,耀的指間一條線刮過去時,我忍不住彈了一下。
  
  “端,你真好玩,敏感帶竟然在這裡。”耀壞心地故意在我那兒的頂端上響亮亮地啄了一個吻,立刻換來我羞到不行的戰慄。
  
  耀的十指又摸上我的脊椎附近,指尖滑動動去,就讓我忍不住一聲低吟。
  
  他似乎玩我的身體上癮了。
  
  “任、天、耀!”我低下頭紅著臉瞪他。
  
  耀卻趁此時狠狠一個吸吮,迅雷不急掩耳的奪去全部的我。
  
  腦子裡彷彿有千萬個小光點發散,最後被炸成一片空白,只能無意識地看著窗外那彎再過不久就會落下的月亮。
  
  “端,舒服嗎?”
  
  我愣愣地點了頭。
  
  “那就好。”耀說完,把褲子的勾扣打開,然後全部褪下。
  
  其實耀,也已經忍耐很久了。
  
  耀……我摸著他的臉,承受他狂風暴雨般的吻。
  
  被子已經不知道滾哪裡去,我的雙腳被他高高舉起,冷冷的風凍回我一些理智。
  
  耀從床頭櫃拿出一瓶想也知道裡面裝什麼黑色小瓶,就著它,一點一點侵入我後頭那難以啟齒的地方。
  
  說羞恥,絕對不是沒有的,可是如果是這個人……我就有忍受的可能。
  
  端的喘氣聲越來越大,我感覺他的視線就是直直的、熱切的注視著那裡。
  
  我偷瞄了一下他的大腿中央,冷汗一絲絲泌出。
  
  “我說……耀……”
  
  連垂死的掙扎都不讓我說完,耀一挺身,微微嵌進我的身體裡。
  
  “痛嗎?”耀再度爬上來吻我,雙手也不閒著,繞到前面去照顧我的慾望。
  
  我搖搖頭。
  
  不曉得是耀的前戲做太好,還是一步一步的進攻太溫柔,除了早就明白的一些不適感,其實是還可以忍受的……
  
  而且……
  
  耀聽了我的話後,開始擺動他的腰,每一下都加深了撞擊的深度,我和床之間也幾乎也沒了縫隙。
  
  如電流般一絲一絲流竄的快感在這摩擦的動作裡不斷產生,我使勁抓著耀的大枕頭,才能壓住一些些想扭動臀部和雙腿的慾念。
  
  瘋狂。
  
  耀抱住的我的前胸,一下一下又一下地,不算溫柔的對待那個地方。
  
  貪婪。
  
  我竟然也不願躲避,反而高高地翹起下身,在耀強而有力的律動下忘情貪歡。
  
  “耀……耀啊……!”
  
   “端,親愛的……”
  
  我聽見自己堪稱甜膩的呻吟在房間裡環蕩著,身後的耀,偶爾會低吼我的名字作為回應。
  
  也許我們是一對鎖鑰,如果不是對方,就不會如此契合。
  
  契合到一種心快撐爆的程度。
  
  我們的高潮同時來到,耀迅速的離開我的體內,然後抱著顫抖的我一起釋放。
  
  宛如夢境。
  
  我知道現在自己的表情一定傻傻的,因為耀看著我,也笑得傻傻的。
  
  如果不是你……
  
  如果沒有在蔚藍遇見你……
  
  我靠在耀的肩上,無聲睡去。


68

  早上十點。
  
  “哥,你和嫂子……昨晚……”頂著一輪黑眼圈的任天光看著神清氣爽的自家大哥,正邊哼著歌邊做早餐,他躲在裝了牛奶的馬克杯後,小心地問。
  
  “什麼?”任天耀沒聽清楚,頭也不回地問了一句。
  
  嗯,吐司要去皮。
  
  “我說,你們昨晚上床了?”見一樓沒人,任天光乾脆毫不掩飾地道。
  
  任天耀微微一愣,依舊沒回頭,忽然舉起那罐花生醬,揚唇一笑:“吵到你了?”
  
  不曉得端喜歡什麼口味的?巧克力、椰子、奶酥、草莓、花生?
  
  該不會這些他都不愛吃吧?
  
  “還好啦。”如果黑眼圈也會申訴,那任天光的鼻子應該會變長。
  
  偌大的一樓裡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兄弟兩人,任天耀忙著做早餐獻給親密愛人,不說話專注得可以,任天光忍不住開了電視機,讓些許聲音傳出顯得熱鬧一點。
  
  “阿光。”
  
  “嗄?”
  
  “你還記得我很久以前跟你說過的那個人嗎?”任天耀謎樣地笑笑。
  
  任天光聞言開始左思右想,電視從廣告跳回某綜藝節目重播時,他忽然記起來。
  
  “就是你把外套送給他的那個?”
  
  任天耀點頭,取下一個潔白的馬克杯,準備倒八分滿的鮮奶進去。
  
  “我已經,得到他了。”任天耀看著乳白的牛奶在陽光下傾洩而入杯子,笑得既滿足又得意,彷彿這世間,再也沒有比這更讓人幸福的事情。
  
  ╳
  
  “早安。”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窗外的艷陽立刻照進來,刺得我只好又翻過去把被子拉上。
  
  怪了……我的床不是離窗子挺遠的?什麼時候床移位我都不知道?
  
  “真像孩子。”頭上傳來某人的取笑,然後薄薄的棉被又讓人扯走,滿室的光亮根本無法繼續安穩入睡,我坐起來,看看是哪個人膽子這麼大吵我睡覺!
  
  “親愛的,早。”
  
  “耀?”
  
  唔……床,不是我的;窗戶,不是我家那大片的;被子……嗯嗯,不是我從以前到現在用習慣的那條……不過蓋起來倒挺好睡的……
  
  而且我們家,沒有一個人像他長這麼高的……
  
  “幹麻叫我起來,你知不知道現在才幾點?”我不滿地揮拳過去。(嫁謎音:已經十點多了……)
  
  “唔。”耀裝作被我打傷退了幾步,若不是真的太誇張,說不定我還會起一些惻隱之心。
  
  開玩笑,我又不是古代什麼武林盟主,你一付快吐血的樣子做什麼?
  
  我鼓著腮幫子把桌上顯然就是要給我的牛奶拿來喝,背過身去看都不看他一眼。
  
  “親愛的,不要生氣了。”耀像小狗一樣涎上來,把我靠在他身上半躺。
  
  “走開,我有起床氣。”我一口氣把牛奶灌完半杯,說出違心之論。
  
  起床氣我的確是有,只要睡不飽就會很煩躁,記得每次若是睡過頭遲到了,老爸老媽都會自動打電話去學校幫我請病假,因為若是來叫我我會整天頂著張臭到不行的臉,然後在上課時繼續補眠。
  
  不過,好吧,對這個人,就是煩不起來。
  
  耀想當然不會乖乖放開我,他兩手環在我腹部,擔心問道:“有哪裡不舒服嗎?”
  
  你當我孕婦?
  
  我橫他一眼,涼涼回道:“除了腰比較酸,其他還好。”
  
  這是實話,我從來不曉得自己身體的接受度這麼高。
  
  耀一聽,手馬上開始動作起來,不過倒是挺安分,沒撈過界鑽進我衣服裡。(嫁奸笑:莫非是你在期待?)
  
  “你完全好了嗎?”
  
  “大概吧。”
  
  我伸手向後摸他的額頭,溫度的確恢復正常了,我突然覺得自己比醫生還厲害,「陪睡」一晚就能讓他痊癒。
  
  “那等會就上線吧。”
  
  “好。”耀用他的鼻子在我頸間摩挲。
  
  “哈姆……”打了個哈欠,我推開他下床,準備去盥洗一番。
  
  中途腳是有點小無力,趔趄了一下。
  
  耀火速衝過來扶我,還大有想陪我進浴室的打算。
  
  勉強將他打發回床上,進了浴室關好門,我才突然發覺自己竟然已經把耀的房間走熟了,儼然還有一派反客為主的樣子。
  
  不由得小小地自嘲一下。
  
  瓷磚地板上,凌晨四點多那時我和耀沖洗身體留下的水漬還沒完全乾,想起早些發生的事情,我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就這麼愛上他了嗎?
  
  可以一直在一起嗎?
  
  洗手台的小架子上,比昨晚看到時已經多了一組牙膏牙刷,旁邊還擱著淡藍色格子的全新毛巾。
  
  開了一個小縫打探外面那個隨便拿本雜誌來翻的人,難免有些臉紅,毫無理由的,我淺淺地嘆氣。


69

  其實也可以這樣,我到疾光的房間上線,耀用他房間裡自己那台,可不曉得他們兄弟倆在堅持什麼,硬是開始了搬運的工程。
  
  基本上蔚藍遊戲機分為兩種,一種是比較早期的全身型類膠囊機種,從頭盔耳機到椅子扶手樣樣具備,第二種就是後期推出,強調輕薄短小不礙空間,只有零散的機體,必須各買各的搭配起來才行。
  
  我家和耀他們家五個人都是以年計算的老玩家了,自然是用大台的那種。
  
  耀和疾光合力在搬機器的時候,我則與他們的堂妹任天瑜在一樓客廳看電視。
  
  不曉得耀的父親去哪了,也沒看見路姨。
  
  “欸,那個……”任天瑜頭總是低低的,我實在很懷疑她這樣真的看得到電視播什麼?
  
  “嗯?”從昨晚和耀真正「在一起」後,我突然有種荒謬的認定,「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看著任天瑜,我莫名其妙產生了些親切感。
  
  “我想問啊……”她頭越壓越低,都快撞到桌子了:“那個……我也要叫你嫂子嗎?!”
  
  “撲!”我不太雅觀的把剛喝進口的綠茶噴出來,抽了張衛生紙擦拭嘴角時還是忍不住猛笑,其實一部分笑,也是在掩飾尷尬。
  
  因為被紅衣他們已經叫嫂子叫爛了……現在似乎變得理所當然,連聽人家喊嫂子都會自動自發轉頭看去。
  
  唉……這應該不算好事吧?!
  
  “妳如果不介意,可以喊我一聲哥。”能救一個是一個啊……
  
  “嗯嗯,那我叫你舒大哥好了。”
  
  “咦?”
  
  “怎麼了?”任天瑜聽我咦了一聲,反射性的抬起頭,這也是我第一次那麼近地看清她的臉。
  
  第一個感覺……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學生女孩。
  
  乾淨的五官、長順的直髮,在學校裡走幾步就能遇到類似的女生。
  
  可是特別的就出在那雙眼睛。
  
  深褐色的眼眸,清晰明亮、水亮盈動,不用示出一顰一笑,就算冷著臉也依舊自然地浮動著勾人的電流。
  
  似曾見過?
  
  搖搖頭,我微笑回應:“沒事,只是有訝異妳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印象中,我應該沒跟她自我介紹過才對。
  
  “呵呵,那是因為天耀哥和小堂哥常常聊到你呀。”任天瑜不知在什麼時候,又已經低下頭去。
  
  她的話不禁引起我莫大的好奇心:“他們都聊我什麼?”
  
  “他們啊……”任天瑜開始回想,疾光此時也從樓梯走下來。
  
  “嫂子,大概都弄好了,你要上來了嗎?”
  
  “嗯。”我坐在沙發上看了疾光幾眼,直到刺猬頭小子從疑惑已經轉為冒冷汗,我才忍不住笑道:“疾光,你在遊戲外比較多話耶。”
  
  “……”
  
  “因為小堂哥覺得遊戲裡面聲音會變很奇怪,而且他打字超超超超慢的,聽說他國中的時候,還以為ㄅ唸ㄆ喔。”任天瑜音量不大不小,恰好讓樓梯上的疾光能聽清楚。
  
  疾光驀地臉都紅了,差點沒從樓梯上摔下來,我和任天瑜見狀,很沒同情心地大笑起來。
  
  ╳
  
  耀的房間說大不大,但容下兩台遊戲機後也不顯得狹隘,我走進去之後便看見他蹲在地板上弄著電線之類的東西。
  
  坐到床上我拿起擺在床頭的手機,播了通電話回去報平安。
  
  “剛剛什麼事那麼開心?”弄完之後耀進廁所洗了洗手,出來便問道。
  
  “和你堂妹一起糗了疾光一回。”想起他剛剛的滑稽模樣,我還是止不住唇邊的笑意。
  
  “好像你跟差不多國高中年紀的女孩都很處的來。”耀挑了一邊眉,跟著坐到我旁邊,言語中微微的醋意又怎讓人忽略的了?
  
  “你不知道,樂樂和濂小時候是兩隻大跟屁蟲呢……”我靠上耀的肩,他伸手過來替我揉腰,舒服得讓人忍不住瞇上眼睛:“什麼人不好黏,偏偏老愛跟著我……哥哥抱抱、哥哥親親、哥哥球球、哥哥逛逛、哥哥牽牽、哥哥睡睡,呵……”
  
  “哦……那我也要。”耀突然把我的正面翻向他,孩子似的耍賴道:“老婆牽牽、老婆抱抱、老婆親親、老婆睡睡……”
  
  “哈哈哈哈……”
  
  ╳
  
  耀非常堅持我得用他的遊戲機,而他自己去玩疾光那台。
  
  上線之後,我出在大奸的公會城望穿流水裡,上回登出之前我去找了他,不過找到時他人呆著,而且怎麼密都沒有回應,不曉得是睡著還是逛官網去了。
  
  回到光城之後,我和耀約在飄飄的店前見面,凡爾賽努還放在她那裡。
  
  可才剛走到那附近,便看見飄飄在跟一群人爭執著,耀也從路的另一頭,疑惑地皺著眉走來。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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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近聽之下,原來是有一群人大概七、八個要撤出光城,因為耀昨天一整天沒上線,所以他們才挑上唯一一個會長期留在店裡的光之空老成員飄飄打探狀況。
  
  帶頭的人明顯看得出來是小P和麻羽,我和耀對看一眼,心裡皆沉,Cherry Cat逆向操作,先派人長驅直入造謠,而不出一天奪闇無雙來的間諜就開始動作。
  
  他們倆個公會這次會聯手攻打光城,已經是百分之百的事實了。
  
  雖然我們這邊也有望穿流水這神秘盟友相助,但Cherry Cat的挑釁發生得太突然,或許他們倆個公會已經計畫了許久,那欠缺合作經驗的我們要如何打贏?
  
  再者,望穿流水若全來替光之空守城,那他們的城必會落入其他公會的覬覦。
  
  現在,任我行和雀莉兒又不斷地製造著光城裡的內亂。
  
  耀先走過來拉住我的手,臉色依舊平常那副從容溫文的笑臉。
  
  他眼眸深處那份微小的、隱藏極好的陰騺憤怒只有我能看見,它卻不能使我害怕。
  
  那六個玩家見著耀,剛剛嚷著離開的氣焰忽然削弱了半截,就在我們面前,麻羽和小P也不好繼續唆使,我和耀、飄飄三人無聲地跟他們八人抗衡著,一時氣氛沉重尷尬,往來路人也不禁全停下腳步,安靜地駐足在一旁觀看。
  
  從來沒有一個時候走在城裡是這麼靜悄的,我把手指扣進耀的指縫中,一隻手立刻被他就著抓牢。
  
  “向我申請退出吧。”耀的聲音淡淡的,如風一般在空氣中飄送。
  
  完全沒有挽留,甚至口吻如此果斷。
  
  卻讓人無法忽略他話語中那份清清楚楚的無奈。
  
  六名城民中有一個身形柔弱的女轉師,忍不住滴下幾顆淚珠,顫抖了半天依舊不敢提出那份代表了必須離開從以前到現在的「家」的申請單。
  
  連我,也都被他的決定震驚了。
  
  耀難道就不怕,讓一批人離開了,可能就會繼續失去?
  
  不,他怎麼不害怕呢?他是光之空的會長,光城的領導者。
  
  對光城──感情最深的傻男人。
  
  我往他的肩膀一靠,算是,同意而且支持他的任何決定了。
  
  六個人之中,有些是剛來不久的,有些已經是光城的老面孔,此刻卻沒有一個人敢跨出那名為訣別的一步。
  
  也許這是雀莉兒甚至任我行也料想不到的,光城人民對這個大家庭的愛和信任,並不是真的如此淺薄易碎。
  
  麻羽和小P的臉色很難看,因為他們知道接下來的發展已經不是他們能掌控的了。
  
  眼看時機差不多了,我掙開耀的手往人群較多的地方跨了一步。
  
  “首先,我必須聲明,我和天夜並沒有唆使奸禦去威脅Cherry Cat的會長雀莉兒交出貓窩,望穿流水是我們的盟友大家都知道,起初奸禦的確是有過打算和Cherry Cat換城一事,但如果雀莉兒小姐不同意,我們也從未相逼。”
  
  雖然還沒跟大奸證實這回事,不過以他那高傲的性格,殺了我也絕不會相信他會做出這麼沒品的事情。
  
  “這一次城戰,會是一場硬戰,我們必須和奪闇以及Cherry Cat這兩大公會對上,我希望大家能和我們一起努力把光城守住。”
  
  “如果守不住呢?”人群裡一聲高亢卻不失氣質的女聲傳來,很顯然的,她對我存有相當的質疑。
  
  原先想反問她為什麼認為我們會守不住,耀卻先接了口:
  
  “如果守不住,也請大家相信我們,我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要回光城,絕對不會放棄。”耀的一字一句都說得如此堅決有力,撫平了大家原先焦躁的心情,我也都無法克制地被他瞳孔中的明亮自信攫住。
  
  耀強調的,是「我們」。
  
  人群漸漸散去,麻羽和小P已經趁亂離開,飄飄去找密庫管理NPC拿凡爾賽努。
  
  耀的指尖碰在我的臉頰上,輕柔溫暖的不可思議,心裡像是溫水流過般伏貼舒服。
  
  蔚藍的天空上也有一顆暖熱的太陽,微涼的風吹亂了耀的紅髮,他一向被我認定為虛假的笑臉此時卻是如此耐看。
  
  光城道路兩邊長出了兩排綠色大樹,一向由冰雪鋪蓋的路也開始融化成水,不知不覺,光城已經春天了,再過久一些,街道會變成淺淺的水路,天空藍的水流會讓所有人心情輕鬆開朗,這是只有在光城才有的特殊景緻。
  
  “你的頭髮……”
  
  “怎麼了?”
  
  “好像比以前更紅了?”
  
  “啊……被發現了。”耀用手指捲著我一撮瀏海,把它梳到我耳後:“因為你總愛盯著我的眼睛看,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喜歡紅色。”
  
  “所以就去染了?”
  
  “怎麼,不好看嗎?”
  
  我微笑著看他。
  
  怎麼可能不好看?你在我眼裡,無論怎麼改變,永遠都是我最愛的那個。
  
  最重要的那一個。
  
  “你要聽實話還是謊話?”
  
  “當然是實話。”耀把我摟在懷裡,一點也不管路人或曖昧臉紅或翻白眼繞路而過。
  
  “實話就是……你這樣,挺像一種動物。”
  
  耀的眼皮跳了一下,笑容有點勉強:“什麼動物?”
  
  “紅毛猩猩。”
  
  經過的光城人們或多或少聽見的,全都垂著地板猛笑。
  
  耀的表情,已經不是用精采兩字形容的了的了。
  
  “至於謊言……你就自己去猜吧。”


71

  第二次婚禮,沒有來賓、沒有怪物,隔絕一切嘈雜的冰宮卻也沒想像中的孤冷。
  
  耀一直握著我的手,帶著主婚人NPC白鬍子神父到了那冰石構成的聖殿。
  
  水藍色煙霧狀的海洋之心依舊飄浮在那高臺上,我拖著耀登上臺子,一手把海洋之心舉起來,讓他看到那牌字跡。
  
  “永恆?”
  
  耀低頭笑了笑,轉身過來雙手貼上我的面頰,額貼額、鼻碰鼻,無限誠懇道:“如果你想要……我一定給你……”
  
  “如果我不要呢?”
  
  “那……我給亞亞好了。”
  
  “任天耀!”許久未見的迅風自動出現在我右手掌心上,沒有多加考慮,我便朝他畫弧揮過去。
  
  “開玩笑的,別真打啊。”耀大概早已學會怎麼躲我的招了,簡單避過後又靠了過來,笑著把迅風的刃口抵開:“我只有你一個人,真的。”
  
  “嘖。”我把海洋之心又放回原位,走到他和神父的旁邊。
  
  不知為什麼,心裡總是有什麼怪怪的感覺縈繞著,不酸不甜也不苦,只有在緊緊抱著他的時候,那情形才會改善一些。
  
  對於我突然其來的投懷送抱,耀輕輕扶住我的頭依在他肩頭上,一面和神父處理著程序。
  
  像大奸和與同上次幫我們證婚過了,很多程序都能省略掉。
  
  “光皇耀先生,請問你願意接受端作你的人生的另一半,從今以後,無論環境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支持他、愛護他、對他忠實,兩人禍福與共,直到離世那天?”
  
  “我願意。”跟上次一樣,耀答的毫不猶豫,然後從神父手中拿回一枚凡爾賽努。
  
  “端先生,請問你願意接受光皇耀作你的人生的另一半,從今以後,無論環境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支持他、愛護他、對他忠實,兩人禍福與共,直到離世那天?”
  
  相同的宣誓……相同的人……我看著耀的眼睛,慢慢吐出那三個字。
  
  “好,兩位新郎可以交換戒指了。”神父的眼睛瞇成兩道小彩虹,往我們的方向說道。
  
  耀已經被系統自動換上上回那套純黑外衣的燕尾服,我也非常無奈地──再度穿上女裝,就是有蕾絲邊的那件紫色婚紗。
  
  耀瞧我對這套衣服的反感,奸詐的笑了笑,他並不知道上回紫晶有來看過我,還親眼見到我穿婚紗的模樣。
  
  似乎,也沒有告訴他的必要。
  
  反正那些都已經過去了。
  
  耀他……真的屬於我了。
  
  耀反摟住勾著他頸子不肯放的我,柔聲問怎麼了。
  
  我只是一味的搖頭,什麼話也不想在這時候說。
  
  神父已經離開,偌大的透明冰宮,只有耀會一直在我身邊,就如同烹飪時的溫火,以不會灼傷卻永遠溫熱的感情,緊緊縛住我的一切。
  
  “耀……”我的左手滑過他五官輪廓,最後停留在他的耳後,微微踮起腳尖,輕顫著我的唇貼上他的嘴角:“我喜歡你。”
  
  耀的鮮豔紅眼,一時之間睜得又大又茫然,我不禁懷疑,自己以前是不是給了他太大的不安全感,每一次對他吐露愛語,總會換來他驚訝到極點的反應。
  
  耀的手算厚的了。
  
  他的手伸進我的髮裡,將我的唇移到他最想相觸碰的地方。
  
  沒有熱烈的索吻,只是蜻蜓點水地在我唇上印著,不然,就是偶爾輕輕吮舔了一口。
  
  雖然遊戲人物並不能把吻的感覺傳達到感覺神經上,可耀不斷惡質地重覆著「我喜歡這個端……」,還是讓我熱燙了臉。
  
  忽然,他放開我:“親愛的,來。”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神速下線了。
  
  我著實愣了兩秒,抬起雙手凝視著掌心。
  
  突然少了他,居然,自己會那麼空虛。
  
  如果有一天,耀真的做了和紫晶一樣的事,我能原諒他嗎?還能釋懷嗎?
  
  還是,更加椎心刺骨的痛楚?
  
  原來,當初我並沒有想像中的迷戀紫晶。
  
  低頭看了發著寶石紅光芒的凡爾賽努一眼,我忍不住珍惜地摸了摸。
  
  記得,耀的無名指套著的,是我最喜歡的藍色。
  
  想起他還在等,我立即登出。
  
  拿掉遊戲頭盔,耀讓我靜了幾秒,把從遊戲回到現實的不適感調整過來後才走了過來,猛攔腰抱起還沒穿上室內拖鞋的我。
  
  “喂,任天耀!”
  
  我好歹也是個男的不算輕,他這麼抱害我覺得挺彆扭。
  
  不過反抗還沒生效,我們就已經到了床上坐著。
  
  “洞房花燭夜。”耀笑了笑,伸手把我的頭髮弄亂,完全不管我賞過去的白眼,強勢地把我壓了下去。
  
  “現在都快中午了……”
  
  “洞房花燭日。”
  
  “……”最後,我還是順著他去了。


72

  表面上,這次城戰的軍師依舊是我。
  
  實際上,領導者已經換成了大奸和天夜。
  
  大奸得知雀莉兒放出的謠言時,看的出來動了很大的怒氣,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帶著少少兩個人來光城幫忙護城,其他望穿流水的成員則被指派留在他們的城抵禦侵犯者。
  
  各大隊隊長分別為耀、無劍、竹靡、濂、妃莉安、燕尾蝶和嬌嬌七人,大奸負責外城門和街道廣場、天夜負責城堡,再把詳細的戰況策略告訴七名隊長。
  
  與同、紅衣、飄飄是後援的三位隊長,分別負責戰兵、輔助員和裝備藥水的補給供應。
  
  不同於以往的是,七大隊再也不是之前那職業分明的戰術,不然若一隊陣亡,完完全全少了一種職業的我們處境會很艱難。
  
  不過令我們非常感動的,光城這次的參戰人數沒減少反而比先前更多人參與。
  
  彷彿,是一群準備捍衛家園的士兵,拚了命也在所不惜。
  
  七點多了,Cherry Cat和奪闇無雙什麼風聲動作也沒有,暴風雨前的寧靜更令人坐立難安。
  
  耀在城堡前的大中央廣場和所有人作事前精神訓勉,我則和天夜帶著大奸去認識東西南北四道城門。
  
  “燕尾蝶?”天夜站在我的左手邊,聽我問起,微微一笑:“她跟我和與同一樣都是開會元老,不過老實說我也很少跟她說話,她只有在發生大事的時候才會出現,是挺神秘的人呢。”
  
  “哦……”我向他點點頭,之前完全沒有見過這位女弓手,不過既然耀將她放在大隊長的位置上,能力應該不差。
  
  “這裡就是西門,向來都是與同在防守的,不過今天情況不一樣,我認為讓妃莉安顧西門比較妥當。”天夜一談到正事,立刻切成目前只有我、大奸和他三人在的隊頻。
  
  “嗯,這邊安一批術師,再調兩術四牧和三個暗殺。”
  
  天夜朝他略一點頭:“嗯,我跟紅衣與同他們要點人。”
  
  趁著天夜正在用密頻調人,大奸把鈴鐺樹到西門這一段路的地形景象都摸了個熟悉。
  
  “大老奸,那個雀莉兒究竟是你什麼人?”
  
  大奸抬眼看我,搖頭道:“一段孽緣。”
  
  “沒有動心過?”雀莉兒對大奸的感情那麼顯而易見。
  
  “你在說笑?”
  
  “那天夜呢?”
  
  大奸愣了愣,一瞬間臉上的疤痕竟有些扭曲:“他關我什麼事?”
  
  哼……不誠實呢。
  
  大奸知道一些事瞞不過我,但我也沒必要去點破。
  
  我摸上他左臉上的傷疤,聲音小得不能再小,把存在心裡不算短的疑問說出來:“大奸……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蔚藍的夜晚,七點就來臨了,星幕已起,但為了迎接接下來的激烈城戰,卻有莫名的光亮從上頭傾灑而下。
  
  大奸的眼睛,從沒見過比現在瞪得還大的時候。
  
  吹南風,風從我這兒吹向大奸那兒,我有一些未紮好的髮絲,輕輕地打在他臉上。
  
  大奸卻很快就笑了,坐到草地上依舊在笑。
  
  “是啊。”
  
  “何時?”
  
  “這時。”大奸指著臉上那條嚇人的傷痕,然後雙手撐在身後,仰望著天空:“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了。”
  
  “是天夜嗎?”
  
  “他關我什麼事。”大奸依舊是這樣的回答。
  
  暗殺者的感官總是特別靈敏。
  
  我往旁邊一看,天夜靠在一棵大樹後,眼底有從來沒見過的憂鬱。
  
  我們三個人就這樣,誰也不出聲地沉靜了很久。
  
  然後,是天夜先從樹後走出,裝成一副什麼也不曉得的,就像平常的樂真模樣。
  
  “決定好了嗎?”
  
  大奸把頭轉向他,回應道:“轉師藏在鈴鐺樹下,暗殺者樹上待命,牧師就跟著術師,分五小組找樹叢藏匿。”
  
  天夜輕輕嗯了一聲,沒有把視線移走。
  
  大奸同樣地也不移動半分。
  
  他們互相注視的側臉,沒來由的讓我有些平靜、有些感慨,有些……想回到某人身邊的盼望。
  
  “端,快八點了,你來城堡前一下,把我們七人入隊。”屬於耀的那牌文字,出現的時機太恰當,卻也太剎風景。
  
  人家在那邊深情相望你儂我儂,你卻只會談正經事嗎……
  
  嘆氣,我快速的在一個個滾金紅衣人中找到那位沒感情的大哥和其他六名大隊長。
  
  “西門OK了,我們決定讓無劍守南門,與同在北門管後援,阿滄會去幫助他,至於城堡你要讓燕尾蝶駐守對吧?你和嬌嬌、竹靡、濂四大隊一起守東門和內部,詳細組別和打法天夜他們戰前五分鐘會再用隊頻說一次……”
  
  好吧,我承認我也一樣。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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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套上黑色的連帽斗篷,利用遊戲的陰影遮擋住人物的面容,我沒有拿出迅風或狙雷,而是用了一本封面鑲著十字圖案的聖經當作武器。
  
  我要偽裝成一個完完全全的牧師。
  
  守光城的戰略大致上已經擬定好,看看輪轉之戒,差兩三分鐘城戰就要開始,耀他們七人帶著各自的隊員站好了防守與進攻的位置。
  
  同樣是商人的大奸邊在城裡游走邊當軍師,天夜站在城堡頂端,拿著望遠鏡向四處張望。
  
  我走到北門與同負責的地方,靠在一處沒什麼人徘徊的噴水池邊坐下。
  
  與同他們離我還有一大段距離,這個不近北門又不近城堡的地方,除非其他公會攻進來了,否則應該不會有什麼敵我經過。
  
  “大家注意,我看到Cherry Cat的貓兵了。”天夜在我們十三人的隊伍上說道。
  
  相對於奪闇的黑衣、光之空的金紋紅戰裝,Cherry Cat的城戰制服是讓人過目不忘的貓型玩偶衣,所以幾乎所有公會都稱他們為貓兵。
  
  “奪闇無雙沒有來?”紅衣詫異地問。
  
  “是「還沒來」,也許他們打算先埋伏,然後再殺我們個措手不及。”第一次聽燕尾蝶說話,沒想到她想的竟和我完全一樣。
  
  “總之,等等有情況就告訴阿天或奸禦,默契一定要夠,除非特殊情況否則不要擅自行動,今天大家要好好打。”與同一到了城戰,就不像平常那副隨隨便便的模樣,變得比較認真可靠了。
  
  隊頻傳來十一個人信心的應和聲。
  
  “嫂子,你一個人行動,自己也要小心。”妃莉安突然說道。
  
  “是啊,親親大嫂哥哥,守城的任務就交給我們達成就好了喲!大嫂哥哥也要加油幹掉任我行啊!唷西!加油、加油、加油!”這個連看不用看就知道是飄飄了,不過聽說鮮少參加城戰的她,今天感覺起來特別有活力呢。
  
  “謝謝。”我靠著水池,把手伸進碧藍的池水裡,看著裡面模糊的倒影,忍不住微微一笑:“大家加油。”
  
  “嗯嗯,加油!”
  
  越接近最後倒數,城裡便益發安靜下來。
  
  “端,我只開你密頻,有事一定要密我。”端的話,在城戰開始前一分鐘傳來。
  
  “好。”
  
  沒想到只是耀的這點小動作,就足夠讓我的心泛出一股甜味。
  
  道路兩旁的樹木,幾片樹葉隨風飄進池裡,我用手指撥了撥水面,一層層漣漪使它們擺盪不定。
  
  我靜靜地等待這一場戰爭來臨。
  
  系統:五月二十五日,攻城戰即將開始,請每位玩家遵守遊戲規定,享受城戰的樂趣。系統倒數,五、四、三、二、一。
  
  不知不覺,離上次悠閒地替光之空攻城,已經過了一個月了。
  
  東門的方向,我們這邊術師的火牆交疊相映,竟是齊天的高,一道道白光沿著紅火飛至天上然後瞬離,如人只有一條命一樣,蔚藍的城戰只有一次能留在場上的資格。
  
  死了就是死了,可是如果沒有隊友的死,缺少了這些含著無限信任的犧牲,勝利和目標就不會到手。
  
  “轉師,東轉風、南轉水。”大奸在隊頻下達指示,再由各隊隊長傳令下去。
  
  “無劍,帶著你的隊員分散一點,不要一團人擠在一起。”想必天夜也是正在忙碌的衡量戰況。
  
  “男舞,一半照之前的組別兩個人一組,盡量解決掉缺血的騎士,女舞綁住他們的暗殺。”
  
  “暗殺者保護好轉師和牧師,擴大範圍沒關係,不要忽略自己的安全!盡量拖著敵人往南北移動,燕燕你們也要準備迎戰了。”
  
  “光皇耀,你們那隊往東門衝。”
  
  他們兩個人第一次合作,倒也默契十足。
  
  城戰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在城較後方和負責提供援助的妃莉安、燕尾蝶、無劍、與同他們也專注著精神預備下一秒的出手。
  
  “穿黑衣的來了。”站在最高點的天夜說出這料想之中卻不太妙的消息。
  
  Cherry Cat的人數太多,要是再加上奪闇,我們戰況會很吃緊。
  
  “拚了!”嬌嬌堅決的語氣再度驗證了她豪爽的個性。
  
  看著隊頻上的對話,黑衣人攻入時,我也站了起來。
  
  “神曰:「無偽、寬愛、懲戒。」”我唸出三個分別用來現形暗殺者、把自己防禦力提到最高,並且被五次攻擊內立刻恢復滿血,以及傷害度反彈的高等牧師技能。
  
  繞著腳邊的米黃、桃紅、黑紫三色圈,警告著敵人不要隨意對我出手,雖然代價很高,我的MP值會完全見底,不過我的目標只有一個,所以無所謂。
  
  只有在城戰時才有辦法毀掉敵人的武器防具。
  
  任我行,接招吧。
  
  那把藏情,我已經不會再留戀了。
  
  因為我的手,早已纏上另一個人的鏈戒。


74

 就算我不去找任我行,我篤定他也一定會自己登門來,所以我選了一條通往塔頂的無人小路,坐在冰冷的階梯上等待著。
  
  城堡四周皆是轟隆隆的對戰聲,幾把破魔箭從城堡的兩側飛過,落到地上時便變成灰燼消失掉,牧師不斷唱著技能歌、劍士防禦盾牌和敵人兵器相交的鏗鏘聲,光城裡的氣氛緊張混亂。
  
   “嬌嬌?”天夜的問語在隊頻中出現。
  
  “抱歉,我遊戲機太爛,剛剛lag被打死了……”嬌嬌黯然地道。
  
  “沒關係,紅衣,妳馬上去補嬌嬌的位子,阿耀,發一個公會命令,叫嬌嬌那隊的人快找到紅衣,不要當無頭蒼蠅亂衝。”天夜冷靜地判斷。
  
  “嗯。”耀和紅衣同時回答。
  
  “那,你們加油喔!”嬌嬌說完,為避免妨礙戰況,退出了隊伍。
  
  “嫂子,你那邊還好吧?”下一刻,嬌嬌便密我了。
  
  “不曉得,任我行還沒出現。”
  
  “對了,剛我和幾個女舞擋在門口的時候好像也沒看到任我行,可奪闇無雙的人幾乎都入城了……難道……他根本沒來?”
  
  “不一定,說不定他隱了身,剛剛門口有牧師唱「無偽」嗎?”
  
  “沒,大家為了敏捷都拿杖,這樣好了嫂子,我去一趟奪闇主城看看。”
  
  “好。”應允了嬌嬌之後,我又突然想起一個人:“嬌嬌。”
  
  “嫂子,什麼事?”
  
  “剛剛進城的時候,妳有看到一個奪闇的女暗殺叫紫晶的嗎?”
  
  “紫晶……?”嬌嬌半晌沒有回話。
  
  夜空,忽然飄下了雪。
  
  之前聽耀說過,光城的最後一場雪是在春天下的,只要這場雪過去,光城的花朵便會全開齊,冬天這才算完全過去。
  
  “無劍!下雪了,快把南邊的火屬轉掉,東門至城堡一律換成水屬,水術都放大範圍技能,其他術師用風屬專攻對方劍士。”
  
  還在看著天夜的命令,嬌嬌此時卻突然道:“啊,是有一個拿著紫刀的女暗殺跑在最前頭,嫂子,這個人怎麼了嗎?”
  
  “紫刀?”我一時間忍不住看著這兩個字發愣,好巧不巧地,三種「神曰」自護技能在這時候解除。
  
  後方突然出現的人影猛驚回我的神志。
  
  “端──”
  
  果然是,拿著藏情的紫晶。
  
  在用情人戒指鑄成的藏情面前,不管我怎麼防禦都沒有用的。
  
  “神聖束縛──”
  
  “聖屬性加強──”
  
  紫晶那張熟悉而陌生,不再充滿燦爛笑容的豔容,被一道白色的光芒籠罩著,然後在我面前停格,倒下。
  
  “哥!你沒事吧?”樂喘吁吁地跑到我身邊,把我拉離紫晶幾步。
  
  “你在發什麼呆?差點你就完了知不知道?!”另一個跑上階梯怒著一張臉的,竟是琳恩。
  
  “抱歉。”
  
  琳恩聽了我的道歉,微微臉紅,哼一聲別過臉去。
  
  暗殺者都有闇屬性的體質,紫晶被神聖束縛以慢速吸取著HP和精神值,漸漸沒有力量再從地上爬起來。
  
  但她卻依舊不斷嘗試著用藏情撐起身體,我這才從她的臉上,看到以前的她的那種倔強。
  
  纖瘦的肩膀,一次次倒下,補充了補品後,再一次次爬起來,然後又再倒下。
  
  終於最後,她連握住武器的精神值都沒了。
  
  “哈……要毀掉藏情就快吧。”紫晶突然笑了,看著她對藏情毫不重視的樣子,我心底竟然像被針小小地刺了一般,痛雖無法致命,卻又如此尖銳深刻。
  
  只要我把藏情毀掉……我們的一切,我們的過去,就真的要結束了。
  
  我蹲了下來。
  
  “我只想問妳……當初妳說妳喜歡我,真的是假的嗎?”
  
  “哈哈哈……是假的嗎?是假的嗎?”紫晶半瘋狂地笑著,一會抬眼看我,眼神竟是失望痛苦的脆弱:“他也這樣問我,你也這樣問我……我不過是一顆被利用的棋子不是嗎?”
  
  “一個是遊戲中的愛人,一個是現實相依為命的親生弟弟,我還能怎麼做……還能怎麼做……?”
  
  “為什麼你還要再回來……就這樣消失對我們不是都好嗎?為什麼你還要出現……”紫晶的眼淚,在一瞬間潰堤。
  
  當初,那個很愛很愛她的我,已經消失了。
  
  當初,那個總是笑得天真,個性有點驕縱的女孩,也已經不見了。
  
  任我行、紫晶,我們三個人之間,難道只能只有恨?
  
  “只有恨嗎……?”聽著紫晶比哭還傷人的笑聲,我也閉上眼睛,讓眼淚從眼角汨出。
  
  現在我才了解,原來就算在遊戲裡,我們也是會哭的。
  
  這個虛擬世界給的羈絆,早已不比現實中少。
  
  在遊戲世界裡的感情,也不會比現實虛假。
  
  紫晶看見我的淚滴在雪上留下的痕跡,瞠大了雙眼。
  
  “紫,再見了。”喚著我以前總這樣叫她的小名,紫晶在飄落的白雪下,和眾多白光一起回到了她選擇的地方。


75

 “端?”
  
  “我沒事。”沒想到,耀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密我,用衣擺擦了擦剛剛的淚痕,我收拾好心情,笑了笑回應:“你們那邊還好吧?”
  
  “還可以,小濂那組破了奪闇的暗殺團,他們現在有些自亂陣腳。”
  
  “嗯,這樣很好……”
  
  “……端,你真的沒事?”
  
  “沒事,我已經拿到藏情了。”我上前一步撿起藏情,突然覺得,肩上有什麼東西,已經卸下了。
  
  低下頭,我看著紫晶方才留在雪地上的凹印,只想找一個無人的地方,好好發洩一場,然後以後,一切就真的結束了。
  
  “哥……”樂樂過來,怯怯地拍了我的肩膀一下:“你還好嗎?”
  
  回頭看她們兩個一眼,琳恩也許因為從沒看過我這個模樣,多少有點驚嚇到。
  
  “樂樂,放心。” 我敲了她額頭一下,微微笑了下:“好了,走吧,我們該去幫忙了。”
  
  “你不先毀了那把刀嗎?”琳恩怪異地看著我問道。
  
  我揚一揚手上的聖經:“現在毀不掉,等等我先去找飄飄拿武器。”
  
  “哥,我跟你去。”
  
  “喂,可別丟下我一個屬性師。”琳恩吐了吐舌頭,小跑步跟上我們。
  
  依隊頻的對話看來,飄飄他們的商人後援現在應該在北門東邊一些的石群後方,有奪闇和Cherry Cat的人已經潛入了城堡,天夜帶著竹靡一隊跟著進去防守了,東門大概已經戰到中後期,大奸在做最後的部署。
  
  妃莉安職守的西門、無劍負責的南門,少數幾批侵入者也盡數解決,與同所在的北門因為雪段開始下雪的緣故,幾乎沒有什麼敵人出現,這也倒是幸運地讓我們把後援擺在北方的計畫出乎想像之外地成功。
  
  看來只要天夜城堡內守住,今天就算是結束了。
  
  我們沿著鈴鐺樹旁邊的小路走向北門,經過樹下時,我突然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哥,怎麼了嗎?”樂樂不解地同我一起往樹上看。
  
  “如果照天夜他們的計畫……鈴鐺樹附近應該都有人手埋伏著……”我謹慎地用密頻回答她。
  
  正當我決定用神曰無偽探察一下鈴鐺樹時,忽然聽到琳恩叫喊一聲「小心」。
  
  我和樂樂迅速回頭,便見到數把爆破箭如流星一般,往我們的方向齊射而來,我想抱著樂樂閃開,卻已經來不及。
  
  恍若時間突然慢速度推進,琳恩穿著紅色轉師制服,張開她的雙手,迎面擋住了那些爆破箭矢。
  
  “能力反射──”爆破箭觸到她的身體時,琳恩笑著喊出了幾乎讓對方同歸於盡的犧牲技。
  
  然後,琳恩就在火紅色的爆炸效果中,制服撕裂成碎片,在火光之中消失了。
  
  下一秒,大約在墓園的地方,也爆出一陣轟響。
  
  “快跑!”琳恩此時突然密我,我一時還尚不能從「她死了,又出現了」的迷霧中脫身。
  
  “快去找與同他們,剛剛我的技能沒滿格就放出,應該殺不死那個放箭的人!”
  
  是啊,這是在遊戲裡,琳恩還活著……
  
  “與同他們那邊大概出事了……”嘴裡不禁喃念著,我靠著暗殺者敏捷的速度,一手抱起樂樂朝北門移動。
  
  躲在樹叢旁,果然我們光之空的人包括與同,已經被敵人術師的終極技「絕對零度」封印在五芒星中。
  
  難怪與同從剛剛開始便不曾發送過訊息,敵人連讓他們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我心一冷,絕對零度的時效是五分鐘,奪闇或Cherry Cat,甚至可能是別公會的人,不知從這裡進來了多少。
  
  “大奸,北門出事了,與同他們被用絕對零度。”
  
  “怎麼可能?”隊頻裡齊齊出現無法置信的聲音。
  
  沒錯,絕對零度,就像必須要大量女舞士才能施展的守護之鞭,也必須要有一整個團的高等術師才有辦法結印。
  
  這麼有計畫的潛入…….意思就是,敵人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的兵力部署。
  
  “有內奸。”大奸不是光之空的人,才能簡單地替大家把心裡的猜測說出來。
  
  “飄飄,妳們那隊有事嗎?”代替其他人,我問了同樣守在北邊的她。
  
  “沒有,飄飄這邊的人大多都派出去了,少數一些跟著飄飄,現在就躲在城堡附近。”
  
  “很好。”進了城之後便很少說話的天夜突然開口:“剩下的商人都入城堡幫忙,與同,你看的到我的訊息吧?等等你們解除絕對後,繼續駐守北門,現在城堡內還蠻多敵人的,不過還沒人找到公會石的路,紅衣,你們那隊也快點進城,阿禦……城堡外就拜託你了。”
  
  “好。”
  
  也許,新一波的戰局現在才要開始。
  
  “哥……那我們?”
  
  “樂,妳也進城堡。”
  
  “那你呢?”
  
  “我覺得琳恩剛剛反炸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光之空的叛徒,而且,我不相信任我行沒有來,我要去找到他們。”
  
  “可是你不是沒武器?!”
  
  我朝她揮一揮手上的藏情:“現在,它就是我最強的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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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話是這麼說下了,但該去哪裡找任我行和背叛公會的人?
  
  原本想說,去琳恩被攻擊的地方看看好了,大奸好巧不巧在此時發了短訊過來。
  
  “我帶來的兩個人,現在在墓園附近,隨你用。”
  
  我不禁笑了笑,大奸果然是能洞觀全局的人才,而且還是像以前一起帶領著瞞征服半個蔚藍時,相輔相成的好默契。
  
  和我的原先的目的地沒有衝突,很快我就到了墓園附近,再西南邊一點,妃莉安一隊的人依舊在那兒嚴正以守著,她見著了我,同我微微頷首,便又帶著一小隊人馬衝出公會殺敵。
  
  妃莉安,在光之空裡一直是個認真的孩子。
  
  我踏進皆是冷色墓碑的墓園裡,遠遠便見到兩個直挺而立的男人在那邊。
  
  見到他們的瞬間,心好像又有什麼地方暖了一塊。
  
  “阿左、阿右……”
  
  “美人會,好久不見啊。”藍眼睛黑頭髮的左裡,朝我揚起了手。
  
  “阿端……”有頭銀色長髮的右楓,也笑著向我看來。
  
  瞞還存在時,城戰我最常帶在身邊的兩個人,我的左右速騎。
  
  大奸,竟然替我把他們找回來了。
  
  什麼叫做隨我用?阿左阿右本來就是我的專屬戰友。
  
  我們都心知現在不是最好的敘舊時間,我退出了耀他們的中心隊伍,重組了一個三人小隊,阿左阿右剛剛都是在前場幫忙禦敵,像其他城民一樣不曉得北門發生了什麼事,他們聽我說了一遍,最關心的,卻是此事:
  
  “阿端……你真的把藏情拿回來了?!”
  
  “嗯。”我把縮小放在腰際的藏情舉到他們面前,因為城戰的武器除非壞了,否則不得更換,藏情非一開始裝載的武器,因此不能收進隱藏的物品欄裡。
  
  “那太好了,等會如果遇到小任,我就可以毫無阻礙的殺掉他。”阿右笑得天真無邪,他人物的五官非常精緻小巧,雙手交握疊在胸前,銀色長髮隨著微風漂浮,光芒閃耀。
  
  “是啊,不過小紫紫已經死回城了,真可惜。”阿左搖搖頭嘆道,他從認識紫晶那天起就沒對她有好感過,以前我還因此和他不愉快了幾回。
  
  “你們啊……”看他們這樣,我忍不住噗哧一笑。
  
  既然有他們兩個攻擊手在身邊,我便把藏情又縮小一次收好,再拿了十字聖經出來。
  
  動作間,被心細的他們看到了手上的凡爾賽努。
  
  “阿端……你結婚了?!”
  
  瞧阿右驚訝的樣子,我想他們應該是這兩日才又回來玩蔚藍。
  
  “唉,沒想到我們家美人又找到老婆了。”阿左邊糗我,腳上的速度倒也不慢,我們三人便是在前往北門的路上。
  
  “這個嘛……事實上,我結婚的對象是男的。”
  
  “阿又?!”
  
  “大奸?!”
  
  我暈倒。
  
  “都不是,他叫光皇耀,就是光城的城主、光之空的會長。”
  
  “哦……,右右,那就是剛剛救你的那個人嘛。”
  
  “嗯,左左,我也記起來了。”
  
  聽他們還是像以前一般左左右右肉麻地稱呼彼此,先前因為紫晶的憂鬱和想找出任我行和背叛者的煩躁也因此大為紓解。
  
  “那麼,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要找到埋伏中的小任,還有洩漏秘密給其他公會的人囉?”
  
  “美人會,你沒有想到一點線索嗎?”
  
  話題回到正事,阿左阿右立刻換成了只有我們三人能看見的隊頻。
  
  “有,第一,他絕對不是普通的城民;第二,他之前攻擊過我,職業是弓箭手,第三……”
  
  “他很熟悉北門,而且要讓敵人順利進來,一定離北門不遠。”阿右接下了我的話。
  
  “而且現在,還留在光城。”阿左食指撐著下巴,續道。
  
  聽著他們一人一句,我突然察覺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抬頭和阿左阿右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果然也想到這點了。
  
  “為什麼放完北門後還要冒險來攻擊你?”阿左問。
  
  “可能是私人因素……譬如,把你轟回城後,他就能拿到藏情。”阿右不安地看著我,回答。
  
  “那麼他跟任我行,一定有很大的關係。”阿左的臉色,也難得地變了。
  
  我闔上眼,比起那,還有第二個更重要的問題:“那背叛者,現在還留在光城做什麼?”
  
  阿左和阿右看著我,手皆抖了一下,接著,同時拔出長劍,護在我左右。
  
  還留著做什麼?當然是──給奪闇和花袖子的人帶路,讓他們順利取得公會石。
  
  耀……真的,大事不妙了。
  
  可是放心,光城是你最愛的城,你是我最愛的人,就算是報答你對我的溫柔……就算是為了光城所有人的笑容……我發誓,我一定會盡全力保護它。
  
  唱了神曰無偽後,阿左阿右跟著我由北方小塔進入了城堡,用最快的速度朝──公會密室而去。


77

  “這些是密道……?”阿右不確定指著前方灰藍色牆上,十秒鐘換開一次洞口的岔路,問我。
  
  “嗯,這是捷徑,只有耀、光之空兩個副會長和我有鑰匙。”我從髮上的藍色髮帶裡,取出我和他們三人城戰之前一起去海鷗島製做,全蔚藍只有四把之一的光城密室密鑰,走到第五號洞口前,把鑰匙插上它上方的紅寶石缺孔裡,牆壁漸漸龜裂出長方門型的凹縫,接著鏗啷一聲,門瞬間碎成片屑,直往門內被吸去。
  
  阿左見到那條小到只容一人過的懸空小道,其他景色除了一片漆黑,還是漆黑,回頭問我道:“掉下去會怎麼樣?”我搖頭表示不會這裡是不會掉落的,他便先一步走上去。
  
  我和阿右互相看了一眼,他對我笑笑,要我走中間。
  
  長長的小路盡頭,便是公會密室所在。
  
  “你們……多久沒玩蔚藍了?”行進至半途,我輕聲一問,但這裡就像空蕩蕩的中空圓球,不斷反射回音,聽起來相當清晰。
  
  “瞞解散後一個禮拜。”阿左沒有回頭,答道,卻忽然伸手抓了抓頭,這是他不知所措或感到抱歉的時候,連他自己也不曾察覺過的反應動作:“本來我和右右是想加入大又或大奸新創的公會等你啦,不過那時候窮,得工作。”
  
  “後來也沒聽其他人說過你的消息,知道你沒再上,就不想回蔚藍了。”雖然我沒有轉頭看阿右,但我明白他正直視著我。
  
  我不禁低頭,臉上微微一熱。
  
  “對不起。”聲音迴響在室內,造出好幾個我的對不起。
  
  說實在的,我當時擔任瞞的會長,真的當的有點丟臉。
  
  因為愛情,所以我逃避蔚藍,卻從沒考慮過那些和我一起奮鬥、一塊兒撐起瞞的朋友們,把那台遊戲機跟他們對我的信任,一起丟進了儲藏室。
  
  其實那時候的他們,都在等待我,而我卻背棄了他們。
  
  也許,娶了紫晶,不是我的錯;被她和任我行聯手背叛陷害,不是我的錯;但就這樣不告而別,這個我犯下的錯誤,卻是鐵錚錚的事實。
  
  和大奸、阿又重逢之後,藍憶園和望穿流水裡頭以前是瞞的成員的人就經常來光城找我敘舊,有些,是像涅爾一樣還有些印象的人,有些卻只認得名字,我才明白,當初只懂得談戀愛和在雪段開疆闢土的笨蛋,究竟忽略了什麼。
  
  “不要道歉。”阿右從後頭拉了拉我的耳朵,用那個兩年前蔚藍投票過「最迷死人的微笑」第一名的笑容看著我。
  
  “是啊,我們都是愛你的∼”阿左轉身過來,誇張地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又奸笑道:“不曉得剛剛那幕拍下來給那個光皇耀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阿右豎起大拇指,意思是他已經拍好了。
  
  我一時忍不住,笑出了兩三滴眼淚。
  
  阿右望著我的側臉,淺淺勾著笑。
  
  “放心,來之前我們已經特訓過了,新技能也已經上手,我們一定會幫你守著光城。”
  
  阿左繼續往前走,張直了兩手大喊道:“Let’go∼!”
  
  他們還是願意回來我身邊。
  
  也許我,已經找回所有失去的了。
  
  ╳
  
  “不要跑!”
  
  當我們一走出直達密室的小徑,一道人影便極為迅速地閃出密室大門,阿左雖立刻追了上去,卻還是讓他逃走。
  
  公會石就置在藍水晶台上,卻已經是傷痕累累。
  
  我不禁鬆了口氣,要是晚來一步,說不定光城就要易主了。
  
  又忽然發現,會石大約只差幾公分便可截斷,就算敵人看見我們突然出現,也應是該全力一擊拚拚看,更何況若攻擊者是任我行,依他的性子必會張狂地留在原地等我到了再開戰。
  
  攻擊會石的人……不想完全將會石打碎,是因為……會石不能被他打碎……
  
  “剛剛那個人,應該就是光之空的內奸。”我的雙手,輕柔地撫上散發著暖黃色光芒的美麗石頭,這顆公會石,是耀最重要的寶貝。
  
  那麼,就是我最重要的寶貝。
  
  稍稍發呆時,我身前卻突然冒出一股藍煙,跳出了寵物小光光。
  
  軟Q的小光光低鳴了一聲,舔了舔我的手背後,將牠的身軀凹成扁面狀,平鋪在會石上頭,遮去了它耀眼的光芒。
  
  會石的裂痕,以極為緩慢的速度在復原。
  
  “對了……光族寵物可以還原光芒石。”看著原先似乎一輕撞就會斷裂的會石徐徐在修復,我不禁一陣開心,差點就想把小光光拿起來親個幾口。
  
  沒想到當初紫晶一心想要的藍光,此時卻給我和光之空莫大的幫助。
  
  “右右,發現什麼了嗎?”
  
  阿右手掌貼著右臉,看了公會石好一會,像偵探一般說道:“石上的刀痕是弓箭手的小刀劃出來的。”他走過來我身邊,指了指會石的一側:“刀痕是從左上劃到右下,而且相當深,不像刻意所為,所以他應該是個左撇子。”
  
  我瞧了一眼,果真如此。
  
  思緒,突然跳回很久之前,大家有回一起去魔境練功,玩起猜拳大賽的時候。
  
  一張臉浮現心頭,接近北門、弓手、左撇子,而且地位不低。
  
  “耀,內奸是阿滄!你傳下去,要所有人見到他的話,特別注意!”
  
  “端,你怎麼知道?你現在人在哪?”
  
  “不要管我在哪,任我行應該已經潛入城堡,你要快派人來密室守城……”
  
  門口驀然走進一個人,奪去了我的視線。
  
  任我行高傲的臉,似乎很難從人的腦中抹去。
  
  門口外黑衣人騷動著,許全是奪闇無雙的人。
  
  我和阿左、阿右對看幾眼,心下雖已冷然,卻不得不拿出堅強,提起武器準備最後一戰。
  
  至少,要撐到光之空的人來。
  
  至少,要撐下去。



78

 任我行傳令下去,要他所有的手下留在外頭待命,沒有他的命令不准進來。
  
  阿左冷哼了一聲,拿著修羅長劍朝他跨前一步,阿右撿了會石正前方的地方,也擺出戰鬥姿態。
  
  任我行不屑的眼神審視過我們三人,笑道:“真是兩頭盡忠的好狗。”
  
  我的眼神驀然一暗。
  
  “至少牠們選對了主人,不像某人,養了一群黑狗,是因為主人太弱嗎?”阿右挑釁地往門外瞥去一眼,又對任我行甜甜笑道。
  
  任我行聞言,嘴角小小抖了下,但很快又啟唇一笑,拿出一把亮黑色毒刃,輕輕挑起阿右的下巴仔細瞧了:“原來是你……”眼神卻突然望向我,笑問:“上回逃了,這次還要繼續躲在別人後頭當懦夫?”
  
  “任我行,嘴巴最好放乾淨點,城戰結束,我們依舊還在蔚藍。”我冷冷地警告一句,話語中也強烈地告訴他,有我在,就絕不會讓光之空成為歷史。
  
  “難道不是?”任我行緩緩將毒刃放下:“哦,我知道了,是在怕藏情吧?分離的滋味不太好受是嗎?”
  
  我默然不語。
  
  任我行這麼說……表示他還不曉得藏情已經被我奪回了?
  
  難道……他只是在虛張聲勢?
  
  “藏情有什麼好怕的?就怕它根本碰不到暪咱家美人一根頭髮。”阿左不想再聽任我行廢話,把劍尖對準了他,十足十的挑釁動作。
  
  任我行直視著修羅長劍,又扭頭盯了阿右一眼,狂傲地道:“二對一?也是可以。”
  
  “想當初阿端被分離時,還不是二比一的情況?”見任我行的笑臉僵了一僵,阿右笑靨如花,收了身段跳到會石旁坐著了:“放心,我們絕對比你有品。”
  
  任我行不愧是任我行,雖然讓阿右反將一軍,很快又回復從容的臉色:“可惜,我想殺的人只有一個。”
  
  轉頭看我,眼神盡是惡嫉狠厲,活似一心要取人性命的修羅。
  
  “那就來吧。”
  
  不管阿左阿右不贊同的視線,我這時候,心卻突然安穩下來。
  
  任我行,已經沒有任何能真正傷害我的工具,雖然一直到現在,我依舊不明白為什麼他三番兩次地陷害我、設計我,可就算我像天夜一樣是個好脾氣的人,屢屢被逼到絕境,總有一天也會發火的。
  
  更何況,我並沒有這麼的雍容大度。
  
  就跟他拚一場吧,失去了任我行,奪闇軍也會不擊自潰,奪回了藏情又如何?如果無法和他做一個完完全全的了解,又難保光城以後不會再因為受到牽累。
  
  我不想,再拖累他們;我不想,再拖累耀,他們都是我最重要最愛的……屬於我永遠的蔚藍記憶。
  
  “阿左、阿右,公會石……請你們一定要守住。”
  
  見到我眼底的堅決,他們兩人不再反對,皆退了一步去護著會石。
  
  任我行好整以暇地等著我。
  
  “一擊決勝負吧。”多留任我行在場上一秒鐘,就多危及光之空一分。
  
  任我行似乎等待此刻已久,他意味深長地注視我,點頭算是回應。
  
  “如果我贏了,我要你永遠不再打光之空的主意。”
  
  “如果你輸了呢?”
  
  “我不會輸的。”
  
  “是嗎……?那就來吧。”
  
  我們的手,都往腰際摸去,暗殺者使用死亡之擊時,可以藉由抽刀加強力量,這是蔚藍的常識。
  
  任我行的等級,應該比我還高一些。
  
  不過來之前我的裝備都是她顏細心計算製作的暗殺裝,也許可以彌補一些差距。
  
  那麼接下來,就是看誰比較能忍耐了。
  
  任我行的臉陰騺下來,我也屏除一切雜念,專心於這關於光城存亡的重要一戰。
  
  耀,如果你在的話,是會阻止我?還是讓我和任我行打呢?
  
  有點想笑的,越是集中注意力,一張臉,就拚命地浮上我的腦海。
  
  耀,我喜歡你。
  
  任我行已經快步往我衝來,我重眨了一下眼睛,直視前方,從腰間抽出藏情──
  
  不論如何,都要打倒任我行。
  
  “死亡之擊──”沉悶地公會密室裡,我和任我行的吼聲交錯著,宛若要撼動天地般地決然,門外聳動起來,阿右阿左也開始有了動作。
  
  黑光與白光螺旋纏繞著,然後兩股黑白之光撞擊在一起,併射出刺眼的光芒。
  
  光芒消隱之後,任我行的武器擊在我的肩膀上,彷彿要把我分切成兩半,而我手中的藏情也刺穿了他的身體。
  
  我的黑髮和他的棕髮都散了,在無風的公會密室中飄逸著。
  
  淡淡的血絲,從我們的嘴角慢慢沿流下來。
  
  雙方的血條,正快速地往下銳減,可他的手,已經漸漸失去了力道;我忍不住微笑起來,看來,是我贏了,只要再撐下去,再強一點。
  
  我不顧一切地施第二次力,沿著藏情流下的紅血猛然增多。
  
  本以為就到這裡結束了時,我的左肩卻便熱燙燙地灼痛起來蔓延至全身,身體上的痛覺和腦子裡不斷盤旋的雜音,整個人彷彿快爆炸一般,然後,再如被掏空一般的無力,接著,又開始混亂的疼痛。
  
  “啊──”
  
  我的身體,就像要爆開一樣。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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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端──!”當光皇耀領著天夜、紅衣等人火速從奪闇軍中殺出一條血路,湧進公會密室的時候,第一個入眼的,就是他最深愛的人,臉、脖頸、手臂進而延展到全身都是如同被紅絲劃破的線痕,並且蹲倒在地上,按著頭痛不欲生的模樣。
  
  心,一瞬間都要碎了。
  
  本該不輕易流下的男兒淚,卻在乍見時,已從眼角泌出。
  
  “端……不怕了,沒事了……光皇耀扔掉手上礙事的長烙,走到端身邊,微微顫抖地擁住他,把臉頰貼在他的額頭上。
  
  “耀?我痛……”原先美麗的眉頭,已經皺得不像樣,端似乎進入了一種無力狀態,軟綿綿的身子,連抓住他的手的力氣都沒有。
  
  耀剛握住他的手,他卻忽然強烈地劇抖起來,踢開了耀,他身體上的紅線再次浮出,遍及全身,就像要把血骨分離,比鮮血還紅豔的紅痕,愈擴愈大,端臉上顯而易見的痛苦,反映在他淒厲的哀鳴中。
  
  “哥……分離……怎麼可能?!”樂樂晚了一步才過來,見到這幕熟悉的場景,原本是活潑明亮的眼睛,此時憤恨地瞪大看著任我行。
  
  濂就在她身後,彷彿身體有感應一般,淚已經撲簌撲簌流了滿面,身體也顫抖得不像話:“耀大哥……對不起,可是我要先救哥。”義無反顧地,說完她便在公會登錄名單上暗名了。
  
  樂樂也立刻下線。
  
  光之空的人當然不會阻止她們,大家都知他們三個是兄妹,現在也只有祈禱她們姊妹能順利進入端的房間,把蔚藍的獨立電源截掉。
  
  因為關心端的事,光之空等人錯失了解決任我行的最佳時機,奪闇軍一舉湧入,在任我行身後排成整齊浩大的人牆。
  
  公會密室裡的光之空人力雖少,卻已有越來越多人手進入城堡協助,Cherry Cat一部分的貓兵也一齊進入。
  
  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不論是任我行或耀哪一方先開戰,就必定會成為史上最壯烈的混戰。
  
  任我行需要時間恢復精神值,所以這麼一直對峙著並非一件壞事,端卻一刻也不能再承受下去。
  
  耀和善的面具,在這個時候,卸下了。
  
  出現在他眼中的,是眾人沒有見過也不想見到的冷冽怒狠,火紅的雙瞳下醞釀著的,是對端的愛,對任我行的怒火。
  
  任我行卻是在場所有人中,唯一沒有被他的眼神震懾住的人,他直視著耀的眼睛,然後,像是完成了什麼重要的事後感到心安一般,微微笑了。
  
  就因為這個舉動,讓耀一腳挑起長烙,流星飛閃瞬間,如喋血的復仇者,一一消滅了任我行身邊的黑衣兵。
  
  奪闇無雙,霎時大亂。
  
  任我行卻依舊動也不動地笑著,彷彿就算下一秒讓耀的劍尖刺穿喉嚨也無所謂,甚至,他把手上藏情的真品,親自交到耀的手上。
  
  “你竟然敢傷害他!”耀的拳頭毫不留情地重擊在任我行臉上,任我行呸了一口血,轉頭笑道:“又如何?”
  
  耀驀然沉下了眸子,長烙一出,就要把任我行斬成兩半。
  
  阿滄此時卻突然出現,站在角落,一把疾速弓箭,將他的右手掌連同長烙一塊射飛,任我行一閃身,回到自己陣營的庇護下。
  
  如果先前還有點心存懷疑,那麼現在,心就真的是冷了。
  
  紅衣眼底噙著淚,下令讓疾光和皋犽放火術,燒了阿滄。
  
  奪闇和光之空的最終戰鬥,還是展開了。
  
  失去了慣用武器的耀,卻沒有因此罷手,從物品欄裡抽出一把冰劍。
  
  “神瞭?”任我行初見那把冰劍,向來只有嘲諷和冷漠的臉上,突然出現了發愣茫然的神情。
  
  “光皇耀,你等等。”右楓好不容易擠到耀能聽到他聲音的地方,這種緊急時刻這傢伙竟然把密頻關了,真可惡!
  
  “滾!”耀現在只剩下對愛人受苦濃烈的不捨難過,以及對想要讓任我行灰飛湮滅的恨意,哪管的了其他的事情。
  
  右楓差點沒被人群擠走,忙緊抓他的手臂:“給我聽著,現在只有你能救阿端!”
  
  “我?”耀聽到他說有辦法,欣喜無法言喻:“怎麼救?快說!”
  
  “情人之戒的技能,永遠的守候,你知道吧?”
  
  耀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就想施動凡爾賽努的技能。
  
  “等等!”右楓不安地開口:“你要想清楚,那個技能,是用來分擔情人的傷害度,你如果承受不了……”
  
  “我怎麼可能讓端繼續痛苦下去?”耀一字一句看著右楓回道,一笑,低頭向凡爾賽努喃道:“我愛他。”眼神餘光,盡是坄射在端的身上。
  
  凡爾賽努散發出粉紅色暖人的光線,盈滿了整間密室,蓋過公會石璀璨的光輝。
  
  光之空的人,愣了。
  
  奪闇軍,被亮眼的光線照的看不清敵人和自己的武器。
  
  時間宛若停止。
  
  端身體上的紅痕逐漸消弭,新的血痕,重新出現在耀身上。
  
  “笨蛋……他竟然替阿端承受了全部!”右楓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竟然這麼的傻,這麼的義無反顧。
  
  分離完成的時效,也在這時候到了。
  
  光皇耀的身體,在一瞬間被撕扯開來,碎裂。
  
  凡爾賽努的光線太刺眼,任我行沒有看到、紅衣和天夜沒有看到,其他人當然也沒有。
  
  全場唯一注視著耀分離的,是剛恢復神志,倒在他身邊的,端。
  
  *公會系統!玩家光皇.耀,光之空公會會長,啟動分離狀態,公會解散!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怎麼可以這麼做?可惡……笨蛋……”端無法止住的眼淚,隨著嘴角咬出的血絲,一併流下。
  
  光之空,完了。


80

 當草弄帶領著花袖子進入光城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傻住了。
  
  “怎麼一回事……”友絮抓著菽渠的袖子喃問道,腳上一時虛軟,險些跌在地上,幸虧菽渠機敏,攙住了他。
  
  涅爾原騎著高馬和會長草弄在最前方,只往四周瞧了瞧,露出呆滯的神情,一會兒拍拍寵物的身軀,未向草弄解釋半句,一人瘋也似的向城堡衝去,過去同樣曾是瞞之蔚藍成員的人,跟著他一同不要命地向城堡衝。
  
  待他們幾人的身影消失,草弄向來稚氣的臉也忽然一沉,下令會裡任何一人不准隨意亂移動。
  
  光城裡,一個穿金邊紅衣的光之空士兵也不見,奪闇無雙的黑衣士兵肆意破壞著光城裡一草一木、民房和公會旗,Cherry Cat的貓兵隨意走走停停,看似悠閒,卻緊實地重重防護住城堡。
  
  適才涅爾他們闖入,已經驚擾了兩批人馬。
  
  雀莉兒笑著漫步走來,停在草弄面前。
  
  “弟弟,你來做什麼?要是也想奪光城,那可遲一步了。”
  
  草弄見這女人語態驕傲,一開始便沒了好印象,他最恨別人當面說他像小孩,怒火雖如文火慢慢燒著,卻笑得天真燦爛:“姊姊好厲害啊,竟然真的把光之空幹掉了。”
  
  “哼,幹掉是幹掉了,只是不知道任我行那傢伙在蘑菇什麼,到現在還不把公會石拿下。”花袖子和Cherry Cat的領地相差不算近,平時城戰都沒有什麼衝突,更何況他們以前還不約而同和奪闇無雙放謠言陷害過光之空,雀莉兒跟他們沒恩怨也沒戒心,當然只當他是過去輸給光之空不服,所以想趁現在三方相爭之際,來取漁翁之利的公會,沒怎麼放在心上。
  
  草弄聽了,眼神驀然一亮,回頭和友絮、菽渠換了個眼神。
  
  “不過弟弟……剛剛似乎有幾隻袖口印黄玫瑰的人進去了,弟弟不會不知道要怎麼做吧?”雀莉兒話中的警告兼趕人之意相當明顯。
  
  “我知道。”草弄瞇了瞇眼,慵懶地舉起手伸懶腰,忽大喊一聲:“進城──”門外所有花袖子的成員湧入光城,在這最後不到十分鐘的攻城時段裡,是非常罕見浩大的景象。
  
  雀莉兒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草弄舉高至頭頂的手,突然變出一弓一箭來,一把詛咒箭矢如迅疾射出,正中她頭頂,草弄隨後又用完全無屬性的隨茵箭矢配上應屬遠距離攻擊的箭雨,縱使和她距離太近攻擊力降低,卻也足以將雀莉兒送回重生城去。
  
  “見到光之空的人,就盡量協助──如果沒有看到……目標──公會石!”草弄中氣十足地下了命令,一回頭,滿滿眼神堅決鬥志昂然的紅服軍隊,出現在眼前。
  
  ╳
  
  “還不放棄?”任我行愜意地坐在門旁,看著他的手下被我們四人一一擊垮,卻一點也不擔心。
  
  是啊,他不用擔心的,縱使我們再強,車輪戰到最後總會是少數那方精神值會歸零,然後就是看著自己被活活砍死的份。
  
  可是,我不能放棄。
  
  因為蔚藍給我了這最後一絲希望,因為大奸他們還伴著我,所以我沒有放棄光城的資格。
  
  到現在還是覺得有點欣喜若狂、不可思議,原本以為耀的光之空就要從蔚藍歷史上永遠除名,沒想到公會名單上──會長的職位,竟然移到了我身上。
  
  “阿端,你如果不行,就先下線吧!”阿右終於解決掉兩個撲上來的力暗,忙亂之中憂心忡忡地對我道。
  
  阿右的建議,讓我想著那張總是對我笑的俊臉,想著他是否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著,一失神,竟讓奪闇一個騎士劃傷了手臂。
  
  我聽見大奸破口大罵:“你要就滾下線,不然就認真打!老子可不想忙了一場做白工!”我斂了心神,死命護著會石。
  
  大奸此時卻一時不察,同時應付兩暗一劍,遠處則被數名術師鎖定了,轟轟烈烈地被殺死。
  
  徒剩我守著會石周圍,阿左阿右背靠背抵死力拚敵人,我是暗殺,用假藏情這種大刀不上手,索性轉而全利用牧師技能,盡力幫助他們。
  
  敵人實在太多,有幾個穿破了他們倆做出來的無形防護網,我速度快,游走在會石旁邊只守不攻,雖然我身上也多了大大小小傷痕缺口,但奪闇看他們武器根本碰不到會石一個粒子,漸漸急躁。
  
  糟糕的是,任我行卻在此時恢復了體力,如暗夜羅煞般朝我們走來。
  
  難道,我還是守不了光城?
  
  絕望感頓生之間,門外卻發生異動,奪闇軍和Cherry Cat佈在公會密室裡的人手竟開始往外移走,兵戎砍殺聲從外頭四起,如何激烈一聽便知。
  
  我不解地看向阿左,他正累了,微微喘氣:“後援終於到了。”
  
  “後援?!”不約而同,我和任我行同時叫道,只不過口氣截然不同。
  
  還來不及他解釋,衣袖上一朵鮮豔黃色玫瑰的玩家們,漸漸除去了黑暗,我在朵朵黄玫瑰中,見到了熟悉紅色的影子。
  
  “呼……就是這樣……夫妻如果其一被分離致使公會解散,另一個人就能繼承……而且沒死的會員和城民如果被送回重生城,還是可以再來……”
  
  我驚訝地看著似乎也早已知道的阿右。
  
  “以前你被分離,也是讓紫晶妹妹當了會長,只不過我們重回城,第一件事就是殺她。”阿右總算鬆了口氣,笑答。
  
  看著愣住的任我行,阿左得意一笑:“情勢逆轉。”
  
  任我行猛然咬牙,這向來是他做了什麼恐怖決定之前的樣子。
  
  我和阿左阿右重新恢復一級警戒狀態,卻見得與同突然殺進來,一劍硬生生刺進任我行的心窩,怪的是,敏捷小心如他,竟躲不了與同這一劍。
  
  與同舉著劍,兩人對看著,沒有談話、沒有行動,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移動分毫,在他們之間,時間彷彿停了。
  
  但阿左阿右怎可錯過這大好機會?一人一刀,把任我行殺了。
  
  殺任我行,竟然這麼簡單。
  
  與同仍舊不發一語,回過頭,瘋狂地縱情於戰場之中。
  
  “阿左、阿右、天夜。”他們三人都在我附近,紛紛回頭看我:“光城,就交給你們了。”
  
  他們先是一愣,接著露出了然的笑容:“快去吧!”
  
  我看著紅、黑交錯的影子,還有點點黄玫瑰參雜其中,不再拖延,登出後摘下頭盔,衝出房間。


81

  “端……?你來啦。”我輕手輕腳地開了耀房間的門,見他躺在床上似乎是睡去了,可才將門關上,他的聲音便從後頭傳來。
  
  “……難不成你希望我不要來?”鬆了口氣,耀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沒事了,我走到他面前,看著他臉上每一道紋理、每一個表情,一時候,竟然別不開眼。
  
  明明剛剛才經歷一場生離死別,可耀依舊在我面前。
  
  這樣就夠了。
  
  我只要你能陪在我身邊。
  
  “端……我知道,你別生氣。”他從躺姿換成坐姿,好聲好氣一起把我拉到他旁邊坐下,柔聲道:“那個時候,我的確是有點後悔。”
  
  我知道他說的「那個時候」,就是他傻得把我的分離接過去,弄得自己煙消雲散的事情。
  
  聽他這麼坦白,我不禁有點咋然,但想想,如果我不讓耀把他的想法說出來,也許我怎麼也無法原諒他,甚至不能原諒我自己,於是我沉默,讓自己暫時不去看那雙眼睛。
  
  “說實在的,分離真不是普通的痛。”耀揉揉身體一些關節肌膚,想在解釋之前施點小苦肉計讓我心軟一些,但見我固執地就是不轉頭看他,苦笑了下,續道:“我聽到天夜他們大喊我的名字,可還是啟動了凡爾賽努。”
  
  “為什麼?”
  
  “為什麼?”耀輕輕一笑,手搭上我的腰部,瞧我沒有拒絕,大膽地摟著我,將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還記得以前我們一起打虎姑婆,那時候我說了什麼嗎?”
  
  怎麼可能忘得了?
  
  那是我回到蔚藍後,第一次掉眼淚,他替我擋了一擊,然後我怒了。
  
  他對我道歉,說,看到我受傷,比他自己受傷還痛,他想要一直保護我。
  
  “分離的時候,我腦中出現的除了你的臉,都是光城的風景。”耀的聲音平靜無瀾,環在我腰上的手卻微微顫抖,洩漏了他最真的心情:“我搭的橋、我排的屋子、我刷的城門、城堡……還有他們。”
  
  我忍不住把自己的手貼在他的手背上,在使用凡爾賽努那一刻,就是代表耀放棄了光之空,他的愧疚不會比我少,他的害怕,也絕對不是我能想像的。
  
  “但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
  
  聽他這麼說,我不禁顫了好大一下。
  
  “端,雖然光城是我最重要的東西,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受苦,如果我沒這麼做,我怕我就會失去你。”
  
  “你會陪我重創一個個光之空,可以和我一起重建一個光城,可失去你我就什麼都沒有了。”耀爬到我面前,把我的手舉到他面前,親吻上我的指節:“所以,可以原諒我嗎?”
  
  “誰說我生你的氣了?”我攬上他的頸子,把自己埋進他的胸膛,再說話時,竟然有一絲絲哭音:“你想過我看著你分離是什麼心情嗎?下次再這樣,我就砍死你。”
  
  “好,下次換你替我受,然後我也鬧一鬧小脾氣。”
  
  “任天耀!”我重重搥了他胸膛一下。
  
  抬眼,便與他的眼神對上,忽然有一瞬間,想幸福地大哭大叫。
  
  藏情拿回來、光城守住了、耀也沒事,還有什麼比這些值得慶幸?一場城戰,徹底失去我該失去的,擁有永遠屬於我的,其實,我才是這場遊戲最贏的贏家不是嗎?
  
  “沒想到任我行竟然複製假藏情騙了你,你也不明白我看你痛苦倒在地上,心難過得就要……端!”
  
  我抓下他的頭,用唇去堵住一切的言語,耀的眼睛注視著我,很快盈上了情慾的影子。
  
  “端……你臉頰紅紅的好可愛……”耀溫熱的氣息全噴在我的臉上,教人不臉紅心跳也難。
  
  “頭髮亂亂的也好可愛……”
  
  “白白的脖子真誘人……”
  
  “嗯……啊……不要咬……”
  
  “為什麼不要?不舒服嗎?”耀邪惡地笑了笑,手靈活地解開我的衣釦和褲頭:“還是有別的地方更想要我咬?”
  
  耀在床上,跟平時好好先生簡直是兩樣的人,要是被崇拜他的琳恩瞧見現在的他,八成會氣得一個禮拜不上線。
  
  “你不覺得互咬比較公平?”輸人不輸陣,我當然知道怎麼利用自己的美貌,給他一個極度誘惑的笑容,我反把他壓在身下。
  
  “唉唷喂啊──”房門突然被打開,一坨人乒乒乓乓地摔在地板上,我和耀的熱情全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打散,匆匆忙忙穿好了衣服。
  
  “啊!對不起,不用管我們!你們繼續!”耀的堂妹任天瑜爬起來,焦急地大喊。
  
  “對對,我們沒有在錄影,你們繼續!”呆呆的樂樂,此地無銀三百兩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濂和疾光在他們身後猛翻白眼,差點沒吐血。
  
  我和耀相視一眼,握著彼此的手,狂笑起來。
  
  ╳
  
  某月某日,天氣晴,光城某一角小山坡上。
  
  我在樹下避太陽,雖然被蔚藍裡的太陽曬黑了,還原劑一瓶就可回復到初始人物的膚色,不過人嘛,總是有見光死的習慣。
  
  “在想什麼?”耀突然從樹後冒出來,坐到我旁邊,又嫌不夠,把我抱到他腿上坐著。
  
  “我在想,為什麼當初我被分離那麼慘,你休息一下就好了?”想起那晚的瘋狂,自己竟臉紅起來。
  
  “那是心病,你那時候因為那女人難過著呢。”
  
  “我還是覺得有點不一樣……”
  
  話語漸歇,夏風吹來的感覺恬適暖和,我靠在耀身上,陽光穿透樹影稀疏的小光點沾在我們身上,搖盪之間,彷彿聽見不遠處鈴鐺樹搖鈴清脆的聲響,還有樂樂他們的笑聲。
  
  “天空上有什麼這麼好看?”耀學我往遠處的天上看,笑問道。
  
  “我剛剛看見皋犽和紅衣馭彤翅飛過去,他們飛在白白的雲旁邊──白雲貼在藍藍的天上──藍天要有太陽才能看的見。”
  
  耀咳了一聲,完全不給我面子地大笑起來,連我自己也覺得說的幼稚極了,一時臉紅,掩飾地跟著笑了兩聲。
  
  “天空很好看嗎?”
  
  “嗯,很亮、很藍。”
  
  “那以後我天天陪你看天空。”耀誠懇地說,在我臉上印了一吻。
  
  “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
  
  “真的……”
  
  “呵……”
  
  也許我們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片蔚藍的天空,有時候陰雨霏霏抑或狂風暴雨,可總有一天,會有人和你共撐一把傘等待天晴。
  
  然後晴空萬里──
  
  然後,就愛了。


     全      文      完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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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藍online番外之情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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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完學測後西洋情人節火速的到來,這個屬於戀人之間的日子令人覺得格外甜蜜浪漫,但對舒凌林來說,其實是不太好過的。
  
  人的心裡一旦裝載太多的回憶,到頭來就會不斷地回想起。
  
  用痛苦酸澀的回憶傷害自己,或者確立過去存在。
  
  再用少有的快樂記憶告訴自己,人要繼續活下去。
  
  就像生日,如果每年都有極多的親朋好友為你慶祝,當失去了那些,孤獨就像一秒鐘可以以倍數無性生殖的害蟲一樣,佔據身體和思緒。
  
  常常告訴自己要忘記,卻在淡忘之後感到茫然無助,好像那些根本不曾擁有過一般。
  
  紫晶,范熙婷,如果當初不曾認識妳,現在的我又是如何?
  
  ╳
  
  一早舒凌林起床就告訴母親他要出去晨跑,舒老媽沒多說什麼,只給他塞了幾百塊外加弄了份早餐叮嚀要吃。
  
  每當兒子特別早起的時候就表示他心情很悶,只要他說要出去晨跑,就是一整天不回家了。
  
  舒老媽未曾反對的原因是,她更不希望自家兒子心情不好的時候還窩在房間裡搞自閉。
  
  繁鬧的街上是一對對相偕而行的親密男女,舒凌林視若無睹,就這麼靜靜的走著,彷彿世界上的路總有一天會被他踏遍。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空竟飄下點點雨來,路上的情侶大多數躲進附近的店面裡避雨逛街兼談情,不過還是有一些不怕禿頭的人在小雨下漫步享受情調。
  
  舒凌林走在騎樓下,經過一間間店面不曾留連,儘管路人對這位長得已經不能用美麗形容,卻出奇孤家寡人一個的清秀男子抱有相當大的好奇,還是沒人去叨擾他。
  
  因為他的眼睛,空洞裡夾雜著寂寞,卻有屬於他自己的堅定和冷傲。
  
  舒凌林就這樣又走了幾條街,漸漸與鬧區的人們疏離,也在他過一個斑馬線時才遲鈍的發現天空早放晴了。
  
  最後他在一座大樓前停下來,至少十層樓的大樓側面刊登了一則大型廣告,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被巧克力海包圍,手上拿著產品的包裝盒。
  
  雖然二月十四是女生送男生巧克力的日子,家裡卻早被濂和樂樂的仰慕者的巧克力淹沒。
  
  舒凌林忘記了他自己收到的巧克力也足足塞滿了一個櫃子。
  
  不過吸引他的不是這個廣告刊版,而是這棟大樓底下──一個奇裝怪服的女孩子。
  
  不管他左看又看上看下看,這捲髮女孩的服裝就是只有在故事書裡才看得到的占卜師黑紫大袍,簡單地搭上一個紅桌子兩把木頭椅和水晶球。
  
  不過最吸引他的不是這個女孩的外型等等,是因為她叫住了自己。
  
  “那邊那位年輕人!我看到你的命運了!”
  
  承認她猛然大叫著實嚇到了自己,舒凌林定下心神後,往四周一觀望,發現女孩說的應該就是他沒錯。
  
  不過……年輕人?這女孩跟自己差不多年紀吧?
  
  反正走得腳也有點痠了,舒凌林索性走過去一屁股坐下,占卜這回事本來就是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聽她說說也罷。
  
  “我見你春風桃花滿面,應是命中注定的人將要出現了。”女孩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向舒凌林伸出一隻手。
  
  占卜師還要看手相!?
  
  舒凌林心裡雖懷疑,但想想一個瘦弱的女孩子能對自己做什麼呢?於是配合的舉起左手。
  
  “你幹麻?”女孩卻被嚇了一跳,往後一彈。
  
  “妳不是要看手相?”
  
  “哪有!我替你占卜完了,你要付錢啊!看你人不錯朋友價三百就好!”
  
  三隻烏鴉從兩人頭上飛過……
  
  舒凌林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妳隨便說兩句話,就要誆我三百?”
  
  “我哪裡是亂說!這是水晶球告訴我的,我是看你長得不錯才替你占卜,平常別人求我幫他們占卜我還不願意咧!”女孩說完後,從鋪著紅毯的桌下拿出一瓶六百毫升的波X礦泉水,豪邁的仰起頭來喝。
  
  舒凌林突然覺得頭頂上的烏鴉變成三十隻。
  
  可是……唉,雖然他根本不想聽這種因應情人節的善意謊言,可人家畢竟是個女孩子,也的確幫他占卜了,舒凌林從口袋裡掏出三百塊,放在紅桌後站了起來。
  
  “等等。”
  
  “還有什麼事?”
  
  “抱歉剛剛我對你不太禮貌。”女孩放下瓶子,裡頭竟然已經空空如也。
  
  “沒關係。”舒凌林只想趕緊離開這裡,去一個沒有人能打擾自己的地方。
  
  “先不要急著走,我是真的有替你占卜的。”女孩擋住他的去路,又回到位子上坐下,輕鬆道:“水晶球告訴我,你應該回去那個你依然眷戀的地方,你會有新的生活,認識新的人,然後會遇到一個特別的人。”
  
  “什麼人?”
  
  “不知道!可是水晶球說──他是一個會帶你走向光的人。”
  
  “我現在不就是在陽光下了嗎?”舒凌林朝天空笑笑,臉上卻是冰冷的。
  
  不過說來挺諷刺,就在他說這話的同時,一顆雨滴落在他鼻子上。
  
  很久以前他好像聽說過,當第一滴雨滴在一個人的鼻子上,如果他此時許願,願望就會實現。
  
  他很自然的許了一個願。
  
  如果真有那個人,他希望能早點遇到他。
  
  “謝謝,下雨了,妳也該收攤了。”
  
  “你真是好人,如果是別人,恐怕早就翻桌跟我對罵了吧。”女孩開心地笑笑,從椅子後頭拿出一把大傘架在她的身旁,遮蔽了細雨的降臨。
  
  “謝謝光臨,下次再見。”女孩向離去的背影招手。
  
  ╳
  
  很急,真的很急。
  
  任天耀在雨天裡不怕滑倒的往最近的一間網咖跑去,剛剛和會裡的人吃BOSS到一半,家裡忽然斷電,家裡的汽車、機車甚至腳踏車都被老爸老媽不知道搞到哪去了,害他只能靠雙腿出門,偏偏走到一半又下雨,這就是古人所謂的屋漏偏逢連夜雨吧?
  
  “啊!”心急果然會出事,任天耀怕下雨天危險,故意撿了條沒什麼人煙車道的小路走,沒想到沒人撞了他,卻是自己先撞到別人。
  
  幸好撞到的這人身子雖不矮,但人挺纖瘦的,他穩穩地接住,才發現原來他是個男的。
  
  還是個美到讓自己產生小鹿亂撞感的男孩。
  
  “抱歉,你沒有哪裡受傷吧?”任天耀把他扶了起來,放手的那一刻,突然有絲絲縷縷不捨的感覺糾結在心頭。
  
  “沒事。”那人一開口,聲音竟也像臉蛋一般溫和好聽,頓時讓任天耀忘了自己本來要做什麼,眼睛注視著那人單薄的背影無法轉移半分。
  
  這個人,看起來好孤獨。
  
  任天耀心中猛然萌生一種強烈的佔有慾,他想擁抱著這個人,告訴他有他他不會再孤單。
  
  想好好愛這個人。
  
  可是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人離自己愈來愈遠。
  
  “等等!”喊出聲的時候,任天耀自己也愣了。
  
  那個美麗的人轉頭回來,在霏霏小雨和點點暖陽的照耀下,彷彿他是最純潔的天使,肌膚透著剔透晶瑩的美,紅豔豔的唇若微笑起來,又該是多令人震撼的絕景?
  
  那個人不解地望著自己,任天耀尷尬的笑了兩聲,脫下自己厚厚的外套,早上前去給他披上。
  
  “哈哈,天氣有點冷呢。”總覺得在他面前自己變成了傻瓜,任天耀心中是那個窘啊。
  
  “那你不冷嗎?”那人一眼看穿了自己的意圖,唇角上彎了一個美麗的弧度。
  
  就是這一個淺淺的笑容,任天耀從此把一個人的輪廓印在心的最深處。
  
  “謝謝。”終究說出最後一個字,那人還是轉身走了。
  
  任天耀呆呆的望著自己的右手,剛剛為他披外套時,摸到了那濕潤柔滑的黑髮,多麼希望這場雨能現在停止,好讓那人驚訝地停下一秒也好。
  
  驀然地,任天耀的眼裡卻出現了另外一隻修長好看的手,白皙的手掌上有一顆好像被壓過的巧克力。
  
  “放在口袋裡有點壓到了,你不介意的話就拿去吃吧,情人節快樂。”任天耀抬頭,果真是那個讓他心盪神馳的人兒,又對他露出淺淺的笑,就像雨天裡細細的陽光。
  
  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強烈的預感湧上心頭,任天耀直到那人影消失在轉角處,才讓自己閉上了眼睛,然後繼續朝網咖邁步。
  
  我們一定要再見面。
  
  ╳
  
  “端,這件外套不是你的吧?哪來的?”任天耀打開櫥櫃,拿出一件黑色的厚外套來。
  
  “嗯……”舒凌林瞇上眼睛仔細地回想了一下,伸了伸懶腰,笑道:“呵呵,我忘了。”
  
  “端,你在引誘我犯罪嗎?”任天耀的瞳孔深邃了起來,視線離不開那棉被退至腰部,上半身全是自己情慾證明的愛人身上。
  
  “你說呢?”舒凌林剛從事完某種激烈運動,大腦還呈現空白狀態,咯咯了笑了一聲,毫不猶豫的把棉被往下一拉……
  
  “舒凌林,你完蛋了。”終於任天耀受不了愛人每次恩愛完總會不自覺流露出的嬌態,大吼一聲,又跳回床上繼續夫妻間該做的事情。
  
  “端,你該不會瞞著我跟別的男人亂來吧……”
  
  “你不要亂猜,我真的忘了那外套哪來的……”
  
  “端,你真的忘了喔?”
  
  “你幹麻那麼不捨的樣子?”
  
  “沒有啊……來,親愛的,腳再打開一點……”
  
  “你去死!……嗯……啊……耀啊……”
  
  ╳
  
  “老媽!雖然老哥的聲音很好聽,可是在情人節還刺激我們兩個沒男朋友的可愛妹妹實在太過分了!”
  
  “對嘛對嘛,嗚,我們也只不過是早上「不小心」看見他們兩個在浴室接吻嘛!”
  
  “老媽,我們堅持要裝隔音牆,一定要!”
  
  “吵夠了沒?沒看到你們老爸在痛哭嗎?妳們還用妳們大哥和天耀同睡一間房的事刺激他?”
  
  後方,某哀怨老人的哭聲如同打雷一般傳來。
  
  “媽,妳夠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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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藍online番外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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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個喜歡很久的人。
  
  現實世界中,他叫什麼名字,我已經不想去記得了。
  
  而在蔚藍裡,他有一個我永遠無法喊出口的名字,任我行。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就開始喜歡他了?
  
  ╳
  
  還記得國中畢業那天,是個暫時趕跑夏風的雨天。
  
  “阿與!我最近想玩看看那款蔚藍,陪不陪?”
  
  “嗄……?”
  
  “嗄什麼?走啦,一起去QC買機體!”
  
  “喂……齊文行,我沒錢啦!”
  
  那天下午,我們兩個沒什麼擬真遊戲經驗的毛小子一同踏進蔚藍的大地上,他為自己起了一個怪名字,叫「任我行不行」,我立刻回答了他:不行。
  
  換我走到命名NPC蘿菈面前時,我才明白,原來為自己起第二個名字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於是……
  
  與同,一個毫無意義的名字,我就這麼一輩子是與同了。
  
  ╳
  
  我們根本不曉得怎麼玩這款遊戲。
  
  遊戲入學手札和雜誌寫得這麼深奧是要讓鬼學?
  
  那一天,窗外也是雨天,不能出門,於是我和任我行約了時間一起上線。
  
  我十二等他九等,他雖然沒有發作,但我知道他在生悶氣,任我行是一個凡事都想要比別人強的完美主義者,從我小學認識他到現在從沒改變過。
  
  想那年第一次資優班轉入考試,他的成績是我們這些普通班望塵莫及的成績,可是要進資優班,卻還只是吊車尾勉強進入。
  
  這個人,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毫不考慮不轉班,但在我的預感下,果不其然,第二次轉入考試,他囂張地得到全校第一名,風風光光被請入資優班。
  
  我明白,任我行這回是下定決心要好好玩蔚藍了,一旦他下定決心,就再也沒有人能打擊他的信念。
  
  我們一直練練練,從兔子區到樹精區、從樹精區到獸人穴,尋找所謂的最佳地點,也不曉得在沒水沒裝備沒人幫助的情況下,我們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到很久很久以後還很天真的以為,是因為我們陪在彼此身邊,所以再多苦也能一起擔。
  
  當我想休息而任我行想繼續練的時候,我們恰好經過雜誌上說不適合暗殺者和劍士練功的鐵礦區。
  
  我永遠都忘了不那張,被夕陽暖橘色的光芒灑著,卻被煤礦弄得有些髒贓的小臉,從窄小的洞窟裡探出身子的人,他有一雙美麗單純的橘眼睛。
  
  我堅信,任我行一定是在那時候就愛上他了。
  
  那個人的ID,叫神瞭魂。
  
  這個無時無刻都在溫柔微笑的男人,他帶我們這兩個笨蛋半個月,半個月過去的時候,我們才對蔚藍這款遊戲有些了解,也才明白,憑他一個專司不在打怪練功的商人,帶起我們是多麼的辛苦。
  
  走之前他抱歉地對我們說,因為城戰快到了,他必須回雪段,開始認真幫他的會長和團員們鑄造武器防具,如果將來有興趣攻城的話,可以加入他們的公會,瞞之蔚藍。
  
  道別的時候,任我行一向不帶感情的眼睛,看著神瞭,卻透過蔚藍海幽幽蕩著的藍光,依依不捨。
  
  我的心臟,或許因為機體電路不佳,所以才這麼的窒痛了一下。
  
  從那之後,任我行每天都會和我提起神瞭,彷彿我們之間,除了這個「恩師」,就沒有其他話題可聊了。
  
  一段時間之後,他決定創一個公會,而我自然成了這個名為「奪闇無雙」的公會的副會長。
  
  他收了一群努力練功打寶製藥的人,每天都是一團一團、不眠不休地練著。
  
  原本視怪物掉落的東西為垃圾不屑撿的任我行,竟然開始斤斤計較了。
  
  我還在想他為什麼需要那麼多錢,有一天他便笑著跑來我面前喊道:“我存夠錢去雪段了!”
  
  這是國小畢業之後,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他笑得這麼雀躍真心。
  
  任我行獨自一人去了雪段,而我留在原地,還以為,總有一天他會回來。
  
  直到我遇上了一個旅人,他叫天夜,也是一個隨時隨地有笑容的好人。
  
  第一天,他瞧見我在瀑布旁釣魚。
  
  第二天,他看見我在木橋上發呆。
  
  第三天,我不曉得他有沒有見到我趴在大石上睡著了。
  
  第四天,他走到我的面前。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走走?”





  天夜真的是一個好人。
  
  大概因為任我行的關係吧,即使神瞭對我再好,我也無法真心喜歡他。
  
  天夜表面上看起來傻傻的,有些天真好欺負,但卻有絕佳的記憶,憑著他記得哪裡的練功速度最快、哪裡有什麼任務、哪兒有寶藏肥怪分布、哪裡的風景最美,我們一路由南朝北走,練得很快,也玩得很開心。
  
  開心到甚至讓我以為,再過不久,我就能忘掉任我行,所以我退出了奪闇無雙。
  
  原本我賭我會愛上天夜,可是沒有,因為他令人太想信賴依靠,所以產生不了愛的感覺。
  
  那天,我們去了百花之都雅蘿,正值蔚藍的大雨雨季,花仙子早都躲進地底,而以採花蜜賺錢的商人們,也都一掃而空,雅蘿只剩下空蕩淒冷的景緻。
  
  吟遊詩人在彈著孤單的小調,NPC在城裡陰雨中走走晃晃,我忽然覺得,這個城在雨季,是比春天還美的。
  
  雅蘿是南北的過境地帶,只要再往北走,就要進入雪段。
  
  我早把我暗戀任我行的事情告訴天夜知道,所以天夜問我,要不要改往東邊走?
  
  我搖頭,不曉得哪來的任性自尊和想證明些什麼的渴望,我跟天夜說:“去蔚藍城走走吧!”
  
  據說,瞞之蔚藍公會佔領了至少三分之二個雪段,他們的主城蔚藍城,就在雪段中央,長久以來地位屹立不搖。
  
  魂在蔚藍城,那麼任我行就一定也在那。
  
  天夜看著我遠眺雪段的側影,沒有阻止也不說什麼,只有他的笑容,告訴我發生什麼事都不用害怕,告訴我要懂得堅強,也許天夜傻裡傻氣下的成熟,遠遠超越任何人。
  
  事實證明,我是一個白痴。
  
  例證一,一跨進蔚藍城,我就撞到了個美人。
  
  雖然蔚藍城裡人擠人,一不小心的確挺容易撞到人的,可是當那人自個兒從地上撐起來,用那雙美麗無辜的眸子看著我邊揉著手臂的模樣,就讓我覺得我犯下了被青龍君咬死千次都無法償贖的過錯一樣。
  
  “對不起,妳沒事吧?!”我替她把掉在地上的法杖撿起來,抬眼瞧見她一身暗殺裝,不禁愣了一下。
  
  這女孩……該不會雙修暗殺者和牧師吧?!
  
  “沒事。”她是我玩蔚藍到現在見過最精緻漂亮的一個人,可她的聲音沒有我想像中的輕柔嬌氣。
  
  嗯……而且胸部平平的,咳……
  
  美人接過了法杖,給自己加了速度,一轉眼就走到了好幾公尺外,我和天夜互看了一眼,有三條線從額頭滑下來。
  
  這女孩的敏捷不是普通的高啊……
  
  她卻突然回頭過來:“這是我的城,來了就好好玩吧。”嘴角一個動人的微笑,身影便如風一般消失了。
  
  我和天夜頭上的黑線陡然暴增到三十條。
  
  “他是瞞的會長,端?!”天夜詫異地問我。
  
  我卻比他還無法置信:“他是男的?!”
  
  ╳
  
  例證二,我以為我再次看到任我行,心裡會什麼波瀾也沒有。
  
  不過……這是癡心妄想。
  
  一到蔚藍城的聊天廣場,我們很快從許許多多人的口中得知任我行的現況。
  
  聽說,奪闇無雙積極招人、積極攻城。
  
  聽說,任我行不曉得為了什麼,不斷對瞞的會長宣戰。
  
  一切對聽說的疑慮,都在我看見任我行的時候消弭。
  
  還能因為什麼呢?放置大大小小調製機器的煉藥房裡,任我行和神瞭兩人的碎語爭論,然後任我行緊緊抱住了他。
  
  我從來就沒有贏的機會,從來沒有。
  
  跑出煉藥房的時候,天在下雨,我祈禱這一場雨,不要停。
  
  ╳
  
  城戰在二十五號那天開打,據說端接受任我行的挑戰,兩方比賽場地在瞞之蔚藍的一個小城,禁河。
  
  我一直到了結束才上線,聽別人說,任我行輸得很慘。
  
  過沒幾分鐘,他突然跑來找我,拉著我到一個無人的山坡上,把我抱住。
  
  我的腦袋馬上跳電爆炸了。
  
  “為什麼不幫我……為什麼──!你就這麼喜歡他?!”
  
  我聽著他的怒吼聲,再也不能管住眼淚留下。
  
  任我行,你想擁抱在懷裡的,不是我。
  
  你怪的怨的放不下奪不到的,不是我。
  
  你愛的人,不是我。
  
  任我行,我恨你……
  
  我恨就算在這個時候,也無法掙脫你。




  好幾次,我在蔚藍的角落想起那個人就會開始流淚。
  
  好幾次,我曾絕望的想,如果我是魂該有多好?被任我行這樣愛著,深深的愛著。
  
  甚至,當一次那個瞞的會長端也好,這樣,任我行就會一直看著我。
  
  我和天夜已經走遍了大半個中央大陸,去海鷗島的時候,我們遇上了一個人。
  
  他叫光皇.耀,是一個很小很小很小的公會的會長,我已經有點忘了當初為什麼我和天夜會和他變成朋友,也忘了何時入他的會,當他的副會長。
  
  總之在那之後,我終於不用四處流浪,終於有一件事可以做。
  
  公會興旺的不算快,很多加入的孩子都是不懂事甚至有點白木的,我不像天夜那般好脾氣,也沒有耀那張千年笑臉。
  
  有一天,在教會裡一個孩子御劍術時,我的耐性終於被磨光,氣得掉頭就走。
  
  我很想說我是在氣那個孩子太笨──
  
  可是,他長得跟小時候的任我行好像。
  
  蹲在沙漠裡發呆的我,就像個笨蛋。
  
  一個牧師和術師走過去,聊天的聲音大到惹得我想站起來罵人。
  
  我卻聽到了他們說:
  
  “任我行又向「瞞」挑釁了……今天晚上應該會打很兇,欸,你覺得哪邊會贏?”
  
  “當然是瞞,他們的會長強爆了好不好?而且聽說今晚奸商和月又都會上線幫忙咧……”
  
  “可是奪闇無雙最近實力也增強很多啊?至少應該能偷到一兩塊地吧?”
  
  “誰曉得……?你那麼好奇晚上去觀戰就好了嘛。”
  
  ……
  
  “任我行,你還不放棄嗎……?”
  
  淚水一滴一滴落在燙沙上,然後蒸發。
  
  就像我無法切斷對任我行的思念,他也從不放棄對魂的堅持。
  
  “可惡!”我摀著自己的臉。
  
  為什麼哭得這麼窩囊?我是個男人啊?為什麼要為你哭得這麼窩囊……
  
  ╳
  
  那一晚,是蔚藍歷史上最令人難忘的一次城戰。
  
  瞞之蔚藍的會長端,被任我行派得間諜──他最愛的女人分離了,失蹤了。
  
  蔚藍城裡,幾乎一半以上的人都淌著淚水。
  
  其他人,瘋狂地開始追殺任我行。
  
  天夜勸我們還是快離開,繼續待在蔚藍城非常危險,又尤其是我,要是有人知道我以前作過奪闇無雙的副會,這種情況下難保不會被碎屍萬段。
  
  可是耀沒有走,他站在原處,和蔚藍城裡許多雙空洞的眼神一般,期盼著那個人如傳說一般的人再上線,像平常一樣噙著淡淡的笑臉,對大家說:“我沒事”。
  
  我也沒有走。
  
  我看見失去理智而瘋狂的那群人裡,有魂的影子。
  
  我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拉住了他。
  
  從沒看過──他這麼凶惡的眼神。
  
  我一直以為他這個人只有溫柔的表情,像水一般,永遠這麼清澈美麗。
  
  他見著我,愣了會,然後全身像失去了力氣一般癱軟下來。
  
  “任我行在哪……”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要殺了他……放開我!”
  
  “殺了他?”我無法了解從神瞭口中說出的這三個字,只知道自己的身體開始抖動不已。
  
  憤怒──忌妒──恨。
  
  “他這麼愛你?你卻要殺了他!那個端真的有這麼重要嗎?!你到底把任我行當作什麼?!”
  
  魂……你知道嗎?如果你覺得任我行什麼都不是……那苦苦追在你們身後的我,還站在這裡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你為什麼不愛他──!”無法再抑制我的情感狂吼出聲,鬆開了手跪在地上。
  
  魂跌了幾步,驚嚇似的回頭看我。
  
  然後,一抹苦笑,雨落了。
  
  他那苦澀的笑容,是雨天裡開得最美的花朵。
  
  “我沒有資格……”魂越是笑得悽涼,我的心也跟著寒冷。
  
  呼之欲出的答案讓我難受,黏濕的空氣裡有一種叫作悲哀的元素。
  
  “什麼資格……愛他需要什麼資格嗎?”我的聲音已經顫抖了。
  
  “愛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他會幸福嗎?”
  
  ……
  
  “你在開玩笑……?!哈……你不要跟我開玩笑……”
  
  魂的表情卻是我認識的,他很單純,如果他在說謊,眼神一定會亂飄。
  
  無比認真,無比悽涼,這是一種哀慟,心,糾結而死。
  
  “任我行──哈哈,你意自認聰明,絕對想不到你愛的人竟然是個老人,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晚,蔚藍是一個瘋狂的世界。
  
  我在蔚藍城裡,許許多多人在我身旁濺血而死,我的眼淚讓大雨洗著,我瘋狂的笑聲沒有人理睬。
  
  昏暗的街道、溼透的衣衫,我多希望這場雨不會停。
  
  多希望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都不想要。
  
  什麼都忘了。
  
  ╳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都沒跟任我行再見面。
  
  那天偶然在便利商店碰上,我叫他任我行,他叫我與同,我們跟對方只說了聲嗨。
  
  我們已經忘了對方的名字。
  
  與同,與之將同,我曾經希望自己是魂,也曾經希望成為搶了你所愛,你所怨恨的端。
  
  與之將同,現在的我卻很慶幸,我跟他們都不同。
  
  魂的秘密,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任我行,反正在那雨降不停的夜晚之後,他也消失了。
  
  ╳
  
  “阿耀……”
  
  悠閒的下午,悠閒的光城,會裡的大孩子小孩子們結伴出去玩了。
  
  只剩我和一副委靡不振死樣子的阿耀留在城堡裡喀瓜子。
  
  “啥?”打了個哈欠,這個人欠揍的隨意回應一聲。
  
  “阿端呢?”
  
  要是阿端上線,他鐵定立刻生龍活虎。
  
  “去參加他爺爺的喪禮……”一張「怨夫」臉:“他說要幾天不上線,也不肯讓我跟去參加。”
  
  “當然……他爸討厭你討厭得要命,怎麼可能讓你去?”
  
  “與同,你欠砍?”
  
  “那就來打啊,總比一直看你這副死模樣好。”
  
  我和阿耀凶神惡煞模樣盯了對方十秒,終究忍不住一起大笑出來。
  
  ╳
  
  在很久很久以後的未來,我才發現,魂自從那幾天阿端去參加他爺爺的喪禮後,就從來沒有上線過了。
  
  我還是過著我的生活,而任我行上回被我們打敗,想必現在忙著經營新一代的奪闇無雙。
  
  而我還是記得那個雨天,那雨水,冰冷得透心。
  
  我們依舊活在蔚藍的世界裡。
  
  END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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